第2221章 她瞎掰什么就是什么了
怎么救,皇甫令尧没回答皇甫瑶。
但皇甫瑶的舅舅们,被皇甫令尧说服之后,确实动起来了。
状告俞晚清杀害芳妃一案,即便俞晚清已经死了,也要追溯她的责任,并且延伸到了俞家身上!
虽说俞晚清已经嫁给了皇甫瑶,但这新婚没多久,就闹出一桩桩大事,证明俞家的家教不行。
养不教、父子过。
俞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皇甫令尧这边的帮助下,他们找了帝京最厉害的状师,一定要在御前跟俞家打对台。
这是皇甫瑶的事,不谈。
此时,皇甫令尧心里想的是:你被人救出去的可能性,比我可大多了!
毕竟,皇甫权可是没想要皇甫瑶怎么样,却非常忌惮他皇甫令尧如今的势力。
这次,皇甫瑶容易过,他难!
且说——
皇甫令尧被抓走后,慕将离立刻过来柳拭眉这边。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是不能出宫。”慕将离说道:“让黎信去传话,让七舅母进宫来。”
舅母探望敦愚王妃,在情在理。
而张妙蓁来了,与她焦孟不离的梁升,自然也要来。
梁升有勇有谋,张妙蓁也是个有主意的,两人一个代表梁家、一个代表张家。
最为合适。
而且,因为这件事,慕将离也不用出宫去把那个神秘人捞出来了,他必须守着柳拭眉。
柳拭眉表示同意:“嗯,就这么办。”
等到梁升与张妙蓁进宫来,见到柳拭眉,张妙蓁立即过来拉住她的手,道:“拭眉,你的身子还好吗?”
就怕皇甫令尧出事,会影响柳拭眉的胎气。
“放心吧。”柳拭眉很冷静,道:“这次的事我有心理准备。”
她已经不像上一次皇甫令尧被抓走那样,依依不舍,又有些忧虑了。
而且,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做出彻底的决定,没想好要不要谋权。
可现在不一样,皇甫权逼急了她,大不了她不走弯路,直接结果了他。
谋朝篡位又如何,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只要皇甫权死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皇甫令尧自然就被放出来了,皇甫瑶的官司也不用打了!
“你能看开,那就好。”张妙蓁担心了一路,总算松了一口气。
梁升笑话她:“我就说拭眉不会有事,叫你不要急。这一路上,你那双手跟剪子一样,差点把手帕都给绞碎了!”
张妙蓁给了他一个瞪眼:“难道你不担心?”
但,没什么威势,跟打情骂俏差不多。
梁升不说话,回了她一个眼神。
慕将离进入正题,道:“先查查那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梁升点点头,道:“对。他的身份如此神秘,天牢里的卷宗都没有记载,但我想……有一个人,肯定是知道的!”
这个人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有了答案——皇甫权!
皇甫权一定比谁都清楚,关在天牢内牢中牢中牢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甚至,还是他亲手关的、也是他亲手抹煞了那人的所有身份痕迹!
“难不成,要去问圣上?”张妙蓁感觉不太靠谱。
柳拭眉也肯定:“圣上不会说的。不过,一会儿我过去给他诊脉,可以试试看提一嘴。我男人被关进了天牢,我若不跟皇帝求情,似乎也说不过去,对吧?”
她知道求情是求不来的,但求不来就算了吗?
自然不能!
慕将离朝舒君看去,道:“舒君,敦愚王不在,去了圣上那边,你得护着点儿你师父。”
舒君还是那副面瘫美少年的样子,但是很乖:“我知道的,师伯。”
未久。
柳拭眉来到长安宫,还没有开始诊脉,她就跪了下去!
“圣上,臣媳斗胆为敦愚王说情,他是被冤枉的!”
皇甫权捏着明黄色的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反问:“你的意思是,他没去天牢?”
柳拭眉抱着肚子,垂头说道:“不,令尧他确实去了天牢。”
“虽说他与四皇子一贯不对付,不说兄友弟恭。但刚刚丧了大皇子,四皇子又遭遇了这样的事,令尧最近很是感伤。”
“最近,他夜里常常睡不着。昨夜,跟臣媳说要去探望四皇子,臣媳自然不会阻拦。”
“至于为何贼人在这时候劫囚,臣媳自是不知,恳请圣上明察秋毫!”
她这么大的肚子阻碍,没有办法磕头。
只是跪着,已经很辛苦了。
但皇甫权没让她起来。
本身就对皇甫令尧这一胎不太能容,若是柳拭眉自己扛不住,可怪不得他!
他冷声道:“此事,朕自会做主。你身为内妇,又怀着皇孙,自当以自身为重。”
说完,又是拼命咳嗽。
每日舒君过来给他施针之后,咳嗽都会好些。
但每日清晨起来后,虽然病况似乎好了些,但实际上又没有好!
他还是依赖柳拭眉的针术的。
咳嗽让他没有办法,不得不向柳拭眉妥协,道:“你起来吧。”
“来人,给敦愚王妃赐座。先给朕诊病,少会儿传天牢的人过来问话!”
他是端着皇帝高高在上的威严了,但柳拭眉不高兴啊!
她心里不高兴,不能明着搞死皇甫权给自己扣上弑君的帽子,但她可以有别的办法!
譬如——
舒君在给皇甫权扎针的时候,龙榻那边,不断传来皇甫权的抽气声。
隆安忧心地问:“圣上可是疼得厉害?”
舒君下的什么针阵,全都是听柳拭眉在外面口述的。
他虽然知道皇甫权为何会感受到疼痛,但他家师父的决定,做徒弟的无条件支持!
皇甫权忍耐着扎针的穴位传来的疼痛感,蹙眉道:“是有些疼,为何跟前两日不一样?”
柳拭眉的回答理所当然:“回禀圣上,前两日臣媳用的针阵,是比较保守的治疗。但显然没能让圣上痊愈。这时候,理应用循序渐进的方式,不能一味保持原来的诊断方式。故而,换了一种针阵。”
九九摄魂针阵,是她师门秘技,当然是她瞎掰什么就是什么了。
其实,她也就是让舒君加了一个针阵,能让人疼的那种!
这种疼,不要命,也不会让人痛苦得死去活来。
但密密麻麻的疼痛,仿佛蚂蚁咬似的,疼不死人、却要疼上三个时辰!
够他受的了!
皇甫权狐疑地朝屏风那边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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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只能在天牢里给大家拜年了!
第2222章 孙皇后惯会做戏
对柳拭眉的话,皇甫权当然是有些怀疑的。
他的感觉告诉她:这个儿媳不是个软绵绵的包子,回想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来,她是绵里藏针的那种类型。
但因为先前不显山露水,所以偶尔闹闹,也就当是妇道人家使性子。
可如今不一样了!
皇甫权病了后,疑神疑鬼的心思也比以前更严重。
他总觉得是谁想要害自己,不然这么多年来身子一直好好的,为何会突然病倒。
而且这咳嗽来得匪夷所思,要他命一样的。
柳拭眉给他治疗,总是她治疗过后,白日都没事,晚上也还好。
但后半夜就不行了,从寅时过就开始拼命咳嗽,几乎没法睡觉。
夜里睡不好,白日更加没精神。
他越发怀疑,是柳拭眉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但,皇甫权历来不是一个把什么事都放在嘴边说的人,他心里猜想,便直接怀疑上了。
因此,等柳拭眉离去之后,他又跟隆安说道:“你私底下去找一些密医来,再给朕看看。”
隆安一听,立即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不信任柳拭眉!
他应道:“是。不过这江湖密医,想要找稳妥的,并不容易。”
传说中最厉害的那个鬼医祁阳,还是柳拭眉那边的人。
据传,柳拭眉浮生阁开张的时候,搜罗了江湖上好几个医道精英进自己的医馆。
他们再想找、并且找到能超越柳拭眉的,可能性不大。
皇甫权说道:“无妨,多等两三日,也是可以的。也不用大海捞针,就找药宗的人。”
隆安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圣上要的,是跟药君对着干的人?”
皇甫权沉声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朕不信药宗就能没有!”
“是。”隆安出去了。
吩咐手底下的人安排好了找密医的事,再次回来。
又听得皇甫权提了一句:“劫天牢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隆安答道:“几乎可以肯定,还是那帮人。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没有放弃过把那人弄出去。算起来,每年都至少有一两次大动作,但碍于圣上查得严实,始终不能得手。这一次……”
皇甫权斩钉截铁地道:“这一次,肯定是令尧给了他们内应!不然不会如此轻易。”
隆安一怔。
皇甫权面带怒意,又道:“那厮不是一直怀疑么?即便是朕做出了证明,他依然不肯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认为是朕做的手脚,坚决臆想孙清对他忠贞。因此,他的党羽去找令尧,岂非正常得很!”
越说,越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眯起眼眸,道:“孙清这个贱人,死了以后,还有这么多人为她前赴后继。这一点上,不得不叫人佩服!”
隆安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他的脸色,低声说了句:“孙皇后惯会做戏,这一点圣上比谁都清楚。但其他人,都被蒙蔽了罢了。”
提到这个,皇甫权的脸色更黑了:“她再会做戏,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淫贱!”
隆安不再多言。
有些事已成既定事实,拿出来说会招恼皇帝,在皇帝身边侍奉的人,反而没好果子吃。
孙清的事也好,孙家娶了夜神国后裔的点也罢,二者都一直让皇甫权耿耿于怀!
他不敢再提孙清,便问了另一件事:“四皇子的案子,圣上可是已有定夺?”
提到皇甫瑶,皇甫权的脸色比方才好了一点,道:“老四这个人胸无大志,但其他人总想从他这里下手,也是不妥。趁着这个案子,将他打发去吴郡。待芳妃的后事办完,便勒令他携家带口离开帝京。”
金口一开,算是不要皇甫瑶的命。
皇甫贺的死,虽不至于让他痛心疾首,但多多少少有些感慨。
总归,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奴才明白了。”隆安又问:“那俞家这边,如何交代?”
皇甫权轻轻咳嗽一声,冷哼道:“俞泛自己头上还是一堆鸟粪,他还敢跟朕说什么?俞氏杀了芳妃的事,人已经没了且不追究其娘家,难道不是朕手下留情了?”
隆安心想也是。
俞泛多半也是闹上一闹,时间到了,还是要迁走的。
接下来,便是要准备芳妃、和四皇子侧妃俞氏的丧事了。
白日,皇甫权将这个案子审理过后,下了圣旨。
四皇子虽然杀了人,但因俞氏杀害其生母在前,死罪可免。
着四皇子为其母芳妃守孝,头七过后,收拾行囊迁居吴郡。
但,终究是杀人有罪,没有封王。
所以,他没有王爷的待遇,也就挂着个皇子名头。
相比对皇甫贺那时候的处置,对皇甫瑶是仁慈一些。
历代皇子其实都一样,荣辱,都从生母那里来。
皇甫贺是曲映蓉所生,曲映蓉招恼皇甫权,皇甫贺的结局自然与皇甫瑶不能相比。
但,将来皇甫权驾崩,皇甫瑶的兄弟上位是否会给他封王,那就是下一任帝王的事。
圣旨下来后,俞家也不闹了。
该收拾走人的,赶忙走。
皇帝突发疾病,预示着风雨欲来,俞泛就算榆木脑袋,却又如何嗅不出来危机感?
他本人是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地,至于以后能不能回来,那就等以后再谈!
且说——
慕将离与梁升合计过后,梁升与张妙蓁离开了皇宫,回梁家。
路上,张妙蓁见梁升不说话,有点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便问:“你怎么想的?”
梁升回过神来,伸手将她的手攥紧掌心,道:“我在思忖,那些劫囚的,究竟是哪一路人马。帝京内暗沉的势力,大家应该都略知一二。为何这一路人马隐藏了这么久?而且,圣上不知情么?”
他一点,张妙蓁就通了。
她恍悟道:“对啊!这件事一冒出来,立刻将敦愚王给抓了,而不是第一时间去搜查那股势力。莫不是……圣上明知是谁做的,却要借刀杀人,在他病中,把敦愚王死死摁住?”
说到这个,她有些担心:“升哥,依你看,圣上会不会要敦愚王的命啊?”
第2223章 恳请圣上尽早立储
“以前不会,以后不知道。”梁升神情严肃,道:“人在病中,饱受折磨的时候,精神上痛苦煎熬,可能会令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偏激、片面、残暴。”
张妙蓁一惊。
也就是说,皇甫权若在不理智的情况下,下令处死皇甫令尧,也是有可能的!
“那拭眉可怎么办?”
她也明白,为何在寻鹿殿,梁升不提这事儿。
还不是怕柳拭眉过于忧虑,对胎儿不好。
梁升说道:“尚未发生的事,也不必过于杞人忧天。方才不是与药君商谈了么?他会随时准备好人手,与雁行山的人配合,死死盯着宗人府。倘使圣上有要杀敦愚王的念头,我们就劫囚!”
劫囚是下下策,一旦走上这一步,皇甫令尧想要翻身就很难了。
倘若走不好这步棋,他以后想要光明正大都难。
因此,话是这么说,但完全放心是不可能的。
张妙蓁也不想过分悲观,与梁升回到梁府,商量过后,马不停蹄地又去了张家。
承华宫内。
皇甫令尧被抓了这么大的消息,皇甫霖怎么可能没听说?
他正与温书青在讨论这件事,忽然——
栖霞宫的大宫女过来请人:“禀三皇子,萧妃娘娘请您过去,商量要紧事。”
皇甫霖一愣,看了一眼温书青,给了那大宫女一个白眼,吐出一句:“不去!”
大宫女也很了解三皇子的性子,很是无奈,朝温书青看去:“三皇子妃,您看……您劝劝三皇子?”
温书青面无表情,淡然说道:“娘娘召三皇子过去,是要商量什么事?你让本宫劝,莫不是又要给相看侧妃么?”
大宫女被噎住。
以前,温书青不会这么直接怼栖霞宫的人的,这次的事,也是让她气恼极了。
如果皇甫霖自己守不住想找女人,就算那女人是萧妃帮忙找的,她也不会记恨萧妃。
她只会从问题的根源下手,是皇甫霖的毛病,就针对皇甫霖解决。
但如今是萧妃算计,给皇甫霖下药,让他破坏别的女人的清白,想要强买强卖——
说句不好听的,光就是算计她男人这件事,温书青就不能忍了!
皇甫霖一听温书青这话,乐了。
对温书青笑了一下之后,他转头对大宫女说话,脸色又是十分难看的了,道:“本殿不需要侧妃,应付不过来。母妃这一次做的事,实在够恶心人。你且去回复,就说……”
斟酌了一下,他说道:“本殿短时间内不想见母妃,免得一看见她,就想起她给我下迷药,让我一醒来就被恶心的女人缠……”
没敢说“缠住”,他清了清嗓子,道:“倘使母妃再耍花样,那我立刻去把郭家都给弄了!”
大宫女又如何看不出来,这承华宫是三皇子妃的一言堂?
皇甫霖都是在看温书青的脸色说话的,其他事就不要提了。
她只能回去。
没敢一五一十回复,只能着重禀告:“三皇子的意思是说,短时间内不想见娘娘。想来,是郭小姐的事,让三皇子对娘娘有了忌惮之心。”
加油添醋?
不存在的!
倘使说错了话,分化了他们母子的关系,被三皇子那牛脾气的知道了,立刻就能打个半死!
这事儿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瞧瞧郭芊芊的腿——参照那前太子的妍夫人,曾经被敦愚王一个圆凳砸断腿,养了几个月!
这还算轻的,如今找不找郭家的麻烦,还要看三皇子的心情!
萧妃一听,也能猜出了七七八八来。
“是不是温氏给霖儿吹了什么枕边风?”
大宫女不敢说谎,道:“想来,此次的事三皇子妃应该是恼怒在心,她还气在头上。三皇子为了哄皇子妃开心,看来就只能委屈娘娘您了。”
温书青不该生气吗?
应该的!
走明路的时候,送了仕女名录过去,温书青心里可能不太乐意,但那也是光明正大地给三皇子选侧妃,她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可这一次,萧妃是算计!
好家伙,给自己的儿子下迷药、跟别的女人送作堆,倘使皇甫霖是个见色起意的……
事情就成了!
这种事萧妃能干得出来,着实是有失体面!
又被敦愚王夫妻俩那么开撕,既伤面子、又伤里子。
萧妃心里有数的。
但她能接受吗?
不能!
她是婆婆,做的一万个不好,那也是温书青的长辈。
就算她算计了自己的儿子,事情做得不太光明磊落,但那也是他们母子俩的事。
温书青有什么资格甩脸子?
正室,就该有大妇的样子。
无子、妒忌,都乃七出之条之一!
萧妃斥退了大宫女,对桂嬷嬷说道:“这个温氏,迷惑了霖儿之后,可算是嚣张上天去了!”
桂嬷嬷将参茶端过来给她,道:“娘娘莫气,三皇子少年意气,与皇子妃朝夕相处,有点感情是真的。但只要他见识到了花花世界,知晓这世上还有温柔解语花,以后就不一样了。男人么,不都一个德行?”
这话,也是中肯。
一心一意的男人只是少数,无论多大年纪的男人,都喜欢鲜嫩的小姑娘。
萧妃想想也是,可她有些着急:“圣上病了,敦愚王妃主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但不管怎么说,敦愚王妃肯定是掌握了这件事。万一……”
她猛地抬头,问:“你说,敦愚王这半年来一直在增长自己的势力,莫不是他也有野心?”
为何先前萧妃不思考这个问题呢?
那自然是因为,皇甫令尧曾经对皇甫霖发过誓,觊觎皇位天打雷劈。
难不成,发毒誓,也是骗人的?
那皇甫令尧对自己可真狠!
桂嬷嬷也不能肯定,只能提出猜疑:“圣上的病,只有敦愚王妃能治。莫不是,敦愚王妃做的手脚?”
萧妃脸色一黑,道:“不行,送消息去给兄长,让他带人上表,恳请圣上尽早立储!”
次日早朝。
无巧不成书,萧家这边有人牵头上表,张家这边,张阁老也前头带人一起上疏,奏请皇帝立储!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各大派系的诉求都是同一个,皇甫权的头疼得很!
——
13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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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4章 去永寿宫探探口风
皇帝病了,并且病得蹊跷,群臣上表跪求立储,是正常的事。
他不能责怪。
但皇甫权自从咳嗽不止后,脾气有些隐隐压不住的苗头。
身子不好,心情就很难好;心情不好伤脾胃,脾气更难好——参照三皇子黑化少年,那脾气简直不要太臭!
作为皇甫霖的亲生父亲,皇甫权本身也不是什么温和的人。
他沉声道:“诸卿不关心朕的身子,倒是忙着撵着朕立储,莫不是以为,朕会因为这么一点儿小病小痛,就要殡天了?”
因为他的病,早朝已经延迟到了辰时,等柳拭眉带舒君过来施针过后,身子舒坦一些了,他才上朝。
身子依旧不适,但咳嗽没有那样频繁密集了,口齿也清楚,没有说一句话就要停下来咳好几次的情况。
虽然话语不算严厉,但其中的语意,帝王怒气也隐隐流泻。
一群大臣都跪得服服帖帖的,没有一个敢抬头吭声的。
姜还是老的辣!
张阁老虽然没有抬头,但他手持笏板,顶着风口陈情:“微臣斗胆,储君乃江山社稷之未来。臣等恳请圣上立储,并非因圣上龙体欠安,实属于本该如此。”
皇帝身子康健,都理应立太子,以防有任何不测。
更何况,他病了呢?
“好一个本该如此!”皇甫权看了一眼张阁老,怒气更盛了!
他问:“那么,张阁老你说说看,朕应该立谁为储呢?”
将问题反过来丢在了张阁老头上!
皇甫权能不知道张家入了敦愚王的阵营么?
自然是知道的。
但,也不想想看,皇甫令尧现在被关押在宗人府,身上背负着劫囚放了重刑犯的嫌疑。
就算立储,也绝不可能是他皇甫令尧!
那么,皇甫权在这当口,一时半会儿的,也有些想不明白:张阁老这般奔忙,是为什么?
因此,问题丢了回去,或许还能试探出一些什么。
只见张阁老稳如不老松,铿锵有力地说道:“我大蜀开国以来,历代立储莫不是立长、立嫡、立贤这三种。前太子便为长。”
“如今,前太子已故,立长已经不可。嫡子还剩下敦愚王与九皇子二人!”
“倘使立嫡,便是从二人之中择一。”
“当然,立储并非老臣思虑之事,老臣只是为圣上建言。”
“若其他同僚有立贤的人选,老臣以为,亦可!”
他提出了立嫡。
而嫡子,只有皇甫令尧与皇甫瑾。
也留了话尾:贤者居之,你们若有其他更好的提议,也可以提出来。
但放眼本朝的皇子,非要讲贤能——
太小的且不谈,成年皇子中,皇甫贺没了,还有谁能与皇甫令尧争锋?
无论立嫡还是立贤,他都当得起!
萧家派系的人,自然不可让他独占鳌头,上前道:“启禀圣上,微臣斗胆提议,认为可立三皇子为储君。至于是不是嫡,如今后位空虚,凤位有主,岂不就有嫡了么?”
这套话术,着实大胆!
几乎明晃晃地说:非要论嫡、长、贤。三皇子皇甫霖虽然一样都不占,但若是萧妃做了皇后,至少就占了嫡字!
不但是提议让皇甫霖做储君,还是拐着弯让萧妃做皇后!
张阁老并不与他反驳,道:“一切,当是圣上做主。圣上英明,自会为江山社稷考虑!”
他们如今扶持皇甫令尧,但皇甫令尧却背负了冤名在牢中,让他做太子什么的,几乎没可能。
为何在这当口,张家人决定要走这一步险棋呢?
当然是找个靶子,把火力转移开来。
他们不确定皇甫权对皇甫令尧是什么心思,会不会用这一次的事死死扣住皇甫令尧,最后真的判他一个永不翻身的罪名。
所谓墙倒众人推,这时候少不得很多想要彻底打压敦愚王这一脉的人,趁机踩几脚。
万一皇甫权有意要皇甫令尧的命,趁着别人把罪名踩实了,治罪了皇甫令尧。
那他们就毫无未来可言!
所以,这时候,推一位太子上去,自然能够转移不少人的目光,所有的火力不会集中在敦愚王一个人身上。
将来如何解决掉那些问题,自有他们的手段。
而眼下,怎么把皇甫令尧捞出来……
这件事,还真的不好破局!
关键是,他们连那重刑犯是谁都不知晓!
此时,群臣都表达了要立储的观点,皇甫权算是被架上了高台。
但这群人也是知晓,皇甫权的威严不可触犯,所以只是建言,不敢断言。
最后,皇甫权不得不说道:“众卿言之有理,然立储一事并非小事,关系了国之根本,朕思量几日再做定夺。”
退朝。
出了金殿,张阁老没有理会其他官员的搭讪,委婉地推掉一些邀约,径直去内阁。
行至无人处,他悄声吩咐身边的人,道:“托人去给敦愚王妃送讯,让她去永寿宫探探口风!”
柳拭眉是聪明人,不需要说清楚探什么口风,自该知晓,是要去问关于那神秘人的事!
事到如今,他们能够想得到的突破口,大概也只有太后了。
太后到底知晓多少秘密,谁也不知。
她愿意说出来多少,就看柳拭眉的能耐了!
寻鹿殿。
收到了张阁老命人送来的消息后,柳拭眉朝慕将离看去,道:“哥哥,你怎么看?”
慕将离道:“你不是没跟太后打过交道的,早就知道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未必肯出手相帮。”
转而,又道:“但年初祭天那一日,她却出面,还去了祭坛帮了你们一把,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柳拭眉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感觉她对当年的事了如指掌。”
为何严以白一直在永寿宫里不问世事?
可能就是知道得太多了,把自己封闭起来,才能远离是非!
她果断道:“我去一趟永寿宫。”
为了救皇甫令尧,慕将离也没法阻拦她。
去永寿宫,就不能将慕将离带进去了。
柳拭眉带着的是黎信。
黎信是敦愚王的亲卫近侍,跟在王妃身边保护,在情在理。
永寿宫还是老样子,闭门谢客。
“敦愚王妃,您请回吧。”
自然不能用太后身子不适为借口,人敦愚王妃是大夫,身子不适正好她可以治啊!
因此,这回绝就很生硬了:“太后娘娘说了,不想见任何人。”
柳拭眉站在烈日之下,墨儿扶着她、长歌给她举着一把伞。
但她额头上仍旧是瀑布汗。
第2225章 震惊不已
“有劳姑姑通传,就说……”
柳拭眉一点儿也不着急,说道:“本王妃养胎待产中,还有个把月皇孙、太后的曾孙就要见世了。身为晚辈左右无事,在这里等等也是使得的。”
她微微一笑:“等太后想见了,孙儿媳再进去请安亦可。”
大宫女噎住:“……”
这种话说出去,谁还敢让她等!
说是不急,却又把她养胎待产的话说出来,这明摆着在说:我怀着皇甫家的孩子,太后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给老祖宗面子,总不能让我站在这烈阳下炙烤,若皇甫家的子嗣有什么三长两短,太后怕也不好交代。
威胁!
委婉的威胁!
果然,听了这话后,严以白命人将柳拭眉请进去。
真真正正用“请”的!
结果,柳拭眉刚进去要拜礼问安的时候,严以白没好气地道:“你可免礼了,肚子里揣着皇甫家的金孙,可不敢让你有任何差池。坐下说话吧!”
带着怨气。
柳拭眉也不得意,微微一笑,让墨儿扶着自己坐下。
她尚未说话,严以白又道:“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事来?”
柳拭眉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道:“皇祖母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窗外事又何尝舍得不传入永寿宫?”
怼了严以白一把!
虽说严以白也算帮过他们,但严以白跟他们的关系,也一直都不算融洽。
她刚进来就被严以白怼了,现在反过来怼回去,也是为了自己壮势。
不然,一会儿,严以白一句“不想说”把她给赶出去,不白跑一趟了么?
“……”严以白瞪了柳拭眉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样做,很容易得罪人,不知道吗?”
柳拭眉端着微微圆润的脸,笑得很可爱:“并不会啊,孙儿媳一直以为,虽不说人见人爱,但大部分人都对孙儿媳是喜欢的。”
这话不是吹!
敌方人马都来投奔自己,这是何等的人格魅力!
难不成,杜若、皇甫玥之流,还能是奔着皇甫令尧来的不成?
“唉!”严以白叹了一口气。
瞧了一眼她的肚子,问:“什么时候生?”
也不知道是真的关心,还是仅仅是为了转移话题。
这个问题,柳拭眉老老实实地回答:“去年十月底怀上的,算时间,也就下个月的事儿了吧。”
“听闻,是龙凤胎?”严以白又问。
柳拭眉应道:“若不出差错的话,确实是。”
严以白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道:“你运道真算好。”
生了双胎,若都是男儿,这对嫡子是绝无可能继承大统的。
她没有母凭子贵的机会!
或者心狠一些,孩子生下来就杀死其中一个,倒还有希望。
但做母亲的杀了自己的孩子,怎么样狠辣的人才能做得到?
可她这怀的却是龙凤胎,就避免了这种可能。
柳拭眉又是一笑:“孙儿媳运道确实不差,不然……别人想探望皇祖母不成,为何偏偏我能进来了呢?”
她本身不是这种讨巧圆滑的人,为了打探消息,也只好套近乎了。
严以白并不吃这一套,但瞧了一眼她的肚子,对她揣着这么大的胎,在炎夏里奔走,为的都是她的夫。
这等心意,在皇家也确实难得。
“你想让哀家帮你,把敦愚王救出来?”严以白还是让了步,自己切进话题。
也是因为知道,这个孙儿媳确实够难缠。
她能相信,如果自己不给个准话,柳拭眉怕不是能在永寿宫赖着,住下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皇甫令尧那个死不要脸的,娶的也是这一路的人!
身为皇祖母,严以白再怎么不想理会他们的事,却也不能太过分,真让柳拭眉在自己宫里出什么事。
提到了正经问题,柳拭眉也收敛了笑意,道:“倘使皇祖母愿意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来之前,孙儿媳也想过了,若想让皇祖母把令尧捞出来,怕是有些强人所难。”
“知道强人所难,你还来?”严以白给了她一个冷眼。
柳拭眉看了一眼晚嬷嬷,又对身侧的墨儿与长歌说道:“你们先出去。”
意思明显,是要单独说话,严以白也道:“晚嬷嬷,你也带其他人都出去吧。”
遣退了其他人之后,柳拭眉才进入话题:“倘使孙儿媳能有办法把令尧救出来,绝不会过来叨扰皇祖母。只是,如今这当口风向未明,不敢轻举妄动。还望皇祖母指点迷津!”
说是风向未明,其实不全然。
皇甫权是一定要死的,让他死了之后,再把皇甫令尧捞出来,未必不能。
而立储在即,呼声最高的肯定是三皇子。
九皇子是曲映蓉生的,已然不可能,十皇子……指不定皇甫权都不记得有这么个儿子!
除非皇甫权非要跟他们对着干,把六皇子拉上来!
严以白说道:“这件事决定权还是在皇帝那里。倘使皇帝不肯放人,你们用什么法子,也都是没用的。”
她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也是了解。
但皇家的情分,在这么多年的宫墙牢笼里,原本多么深厚,如今也都有些淡了。
到了严以白如今,对于母子天伦什么的,早就不期盼。
她也是经历过无数心伤、无数次撕心裂肺,才走到如今这麻木不仁的样子。
柳拭眉问:“那么,敢问皇祖母,是否知道那个……所谓的、被我家令尧放走了的重刑犯,是何等人也?”
有没有办法,他们都要试一试。
但又不可轻举妄动。
最差的情况就是让皇甫权立刻死,储位无人的情况下,皇甫家内部、群臣会进行一场斗争,推送自己拥立的帝子上位。
硬刚,他们的胜算也未必没有!
提到这个重刑犯,严以白的脸色微微一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是是非非,这么多年了,还是风云再起!”
她垂下头,抚摸着自己腕上戴了一辈子的玉镯,又道:“那个人已经出来了,自然也会知道,孙清早已经香消玉殒的事。而令尧被关在宗人府,这个消息他也会知晓的。”
柳拭眉蹙眉。
怎么感觉这话跟没说的一样!
然而,严以白接下来的话,却叫她震惊不已——
“你们,什么时候都不必做,那个人一定会去把令尧给弄出来的!到时候,自见分晓!”
——
14
第2226章 皇甫家历代以来最大的耻辱
“什么意思?”
柳拭眉瞪着眼睛,不能理解。
他们都认为,那个神秘人之所以跟皇甫令尧说那些话,目的可能不过是为了让皇甫令尧将他弄出来。
许的什么好处,也许只是个泡影。
可严以白的意思,分明是说:那个人,跟皇甫令尧本来就有莫大关连?
严以白抬起头朝她看过来,叹息道:“你回去吧,他会找上你的。但,可能不会很快吧,毕竟在天牢里关了十多年,他总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的!”
“皇祖母为何不肯直接告知,他是何人?”柳拭眉不解。
听这语气分明是对那个人是知情的,甚至知道那个人跟孙清有什么瓜葛,还跟皇甫令尧关连?
为何不能直接说呢?
很多事就是“你瞒着我、我蒙着你”,引起了误会,造成了恩恩怨怨。
不过在宫里生活的人,很多事确实不能轻易说出口。
他们已经习惯了守口如瓶,不会轻易相信人。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严以白看着她,眸色严厉,道:“并非哀家不肯告知,而是当年的事,哀家羞于出口!这个人牵涉太广,他一出现定要翻江倒海!”
柳拭眉更不解了:“既是如此,难道太后您不认为,应当扼住他,不让他翻江倒海吗?您若直接告诉我,他到底是谁,我们也好想办法解决掉这个人,稳定四海,不是么?”
为何这太后一点儿也不担心江山被推翻的感觉?
严以白苦笑,道:“能够扼住他的人,或许只有令尧了。他会去找令尧,让令尧来压制他吧!”
她又看了一眼柳拭眉的肚子,道:“你怀着孩子身子金贵,这些事不用劳神了。回去吧,好生等着,不出三日,他自会出现!”
达不成目的,柳拭眉依然坐在原位,不肯走。
严以白总不能将这大肚婆给丢出去吧?
只得又道:“你再磨,哀家也不会说什么。哀家这些年修身养性,不再想管外间事。”
“倘使……”柳拭眉看着她,不卑不亢地道:“腥风血雨、改朝换代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太后难道不会被波及么?”
严以白非常肯定地道:“瞧着令尧的心性,再有你相帮,倒也不至于。”
柳拭眉:“……”
什么都不肯告诉她,还想让他们扛起稳定江山的大旗???
她想爆粗可不可以!
好想骂人!
但显然,严以白的嘴是撬不开的。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我还想问一个问题。那个人的身份太后娘娘不肯说,敢问您能不能让孙儿媳心安,告知于我,圣上对令尧到底是什么心思?”
明明心里不太能容这个儿子,却又始终纵容着,给人一种假象,对这个儿子还是很宠爱的。
这是个什么脑回路?
“多余的事,哀家不会谈及。”严以白非常肯定地说完。
她又道:“只能与你说,皇帝当年与那个人打了赌,给令尧做了滴血认亲。若这个孩子是皇甫家血脉,则他有生之年内,只要令尧不作乱,便能容他活着,绝不会要他的命。可孙清生的孩子,是断然不能上位的!”
柳拭眉瞪大眼睛:“为何!”
赌约,她可以理解。
先不管那个人是谁,能让皇甫权一代帝王跟他立下赌约的,一定不是什么小瘪三。
只有势均力敌的人,才能让对方原因打赌。
但这赌的内容,竟是皇甫令尧是不是皇甫权亲生儿子?
这是在怀疑孙清的名节?
而且,孙清生的孩子,为何不能上位!
严以白看着她,问:“你对孙清的来历,知晓多少?”
柳拭眉哑然。
她没有说话,但严以白老辣的眼光,也看出来了:“你也知道,孙清的母亲来自于哪里了,对吧?”
说得隐晦。
但也足够让柳拭眉了解了!
为何孙清生的儿子,哪怕没有争议确定是皇甫权的儿子,他也不能做储君、不能当皇帝?
因为,他是夜神国月氏后裔!
严以白叹了一口气,道:“此为国事。另外,还有第二个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了。”
谈到这个事,她脸色十分难看:“这简直,是皇甫家历代以来最大的耻辱!”
越说她越是生气,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哀家倦乏,以后不是天要塌了的事,莫要找哀家!”
柳拭眉被轰了出来!
当然,念在她肚子里的皇甫家血脉,没被暴力对待,但从平时一直端着平心静气的严以白,能够火大成这样来看——
问题还是在孙清身上!
真正的孙清是什么样的?
千人千面,目前为止他们都不知道!
柳拭眉走这一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
至少,她知道了一件事:为何不管皇甫令尧有多高的天资,也不可能让他做储君。
可这个赌约,知情人想必非常之少。
大家只知道有滴血认亲的事,却不知道皇甫权为何要做这件事。
难不成,只因为皇甫令尧生得不像他、小小年纪体格就像西魏国人?
只因为魏逊高调示爱?
柳拭眉当时还以为真的是。
看严以白的意思,滴血认亲的时候,皇甫令尧应该还没几岁呢。
那么,不在帝京长大的孙清,莫不是真的……
柳拭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去臆想婆婆的清白,有点不道德。
尤其是,这个婆婆已经去世多年,还是她家狗子心头最重视、最尊敬的存在!
“王妃?”黎信没得在里头旁听,见她如此,疑惑地看着她:“你身子不适么?”
“没有。”柳拭眉摇摇头,道:“先回去吧。”
上了轿子,回寻鹿殿。
慕将离在殿中走来走去,已经等得有些焦急了。
见她回来,立即迎上来,问:“你怎么样?”
先关心的,自然是妹妹的身子,而不是她问的事有没有着数。
柳拭眉看着他,垮着脸嘟着嘴,撒娇式诉苦:“哥哥,没能得到什么能救令尧的消息。”
在哥哥面前,就是个小女孩吖!
慕将离听了,也不失望,安慰说道:“别担心,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第2227章 又走了一个
柳拭眉与他一起去坐下,让其他人散了,才把从严以白那里听说的消息告诉慕将离。
末了,问:“哥哥,你认为,那个神秘人真的会去救令尧吗?问题是,就算他去救了,那令尧不也没有脱罪?而且,更加坐实了罪名了好吧!”
这太后,竟然让她等这种消息?
慕将离再怎么文成武德,他也不是神仙,如何知道一个没见过的人会怎么想。
但是妹妹问的当哥哥的得想办法。
他沉思片刻,说道:“按这么说,那神秘人极有可能跟孙皇后有着不解的关联。并且,与皇帝之间,三个人的纠葛颇深。”
“此为其一。”
“第二,皇帝把人关了十几年、孙皇后去世多年,也不敢把这个人给杀了。证明,这人的来路不小。”
“还有第三点,皇帝与这个人赌约,赌注是自己儿子的将来……”
提到这个,慕将离对上柳拭眉的眼神,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柳拭眉:“……”
她心里有些不好的想法,脑海里交织了一部狗血的三角恋大戏。
但碍于要尊重自己男人心里最尊敬的母亲,所以她立刻遏止了自己往那边想。
可现在,慕将离让她正视这个事实!
就是她想的那个方向——
皇甫权为何会愿意跟神秘人打赌?
他是皇帝啊,如果这个人是大蜀国民,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皇甫权的长辈,都可以找个合适的理由宰了!
但这个人却让皇甫权不得不退让,对方要赌他只能跟对方赌!
由此猜测,这个人可能不是大蜀人,并且地位还不低。
而皇甫权为何要跟对方赌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亲生的……
他自己心里怀疑的话,偷偷做滴血认亲不就好了吗?为何要让外界知晓?
极有可能是因为:那个神秘人也怀疑皇甫令尧不是皇甫权亲生!
至于他怀疑,却又有什么资格跟人家孩子的父亲打赌?
真相只有一个——
他怀疑皇甫令尧是他的种!
那么,两个男人都怀疑这个崽的生父究竟是自己、还是对方,可以断定的一点是:孙清一定跟这两个男人,都发生过夫妻之实!
细思极恐!
孙清,真的会是那样一个人么?
还是说,她是被迫的?
所谓的红颜祸水,本质问题不是女人本身,而是男人的贪欲。
在帝王将相之中周旋,长得太美会招祸,几乎成了定律!
这样推论下来,严以白为什么会说,孙皇后已经死了,神秘人出来后一定会找皇甫令尧?
说法成立了——因为他怀疑皇甫令尧是他的崽。
皇甫权为何死活不肯让皇甫令尧做储君?
有理由了——因为皇甫权依旧怀疑,皇甫令尧不是他亲生骨肉。
或者即便已经不怀疑了,可他大把儿子,多的是万分肯定是自己种的,何必要给这个有争议的继位?
万一滴血认亲的结果是错的,岂不乱了皇家的血统?
柳拭眉感慨万千:“我还以为,女子容貌过于姝丽,在乱世中会很难存活。没想到……”
在这太平盛世,依然也会有这样的纷争!
她是不是该庆幸,用了这帝京第一美人的躯壳,却没有遭遇太多这类事?
不过也不算一帆风顺,她也没多少消停日子过。
慕将离担心她,说道:“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你不要往自己的心里扛。就算要扛着这件事,也应该是皇甫令尧,而不是你。”
柳拭眉哑然:“……”
不过也能理解,在她哥哥的眼里,她才是最重要的!
有妹妹,才有妹夫。
妹妹没了,妹夫算哪根葱?
“但愿,不要再横生枝节。”她十分无奈:“这些事已经够乱了。”
她已经打破了心中藩篱,对皇甫权下毒这种事都做出来了。
结果,又爆出了更惊天的秘闻!
“宗人府这边,让黎信派人去看紧了。”慕将离拧着眉心,道:“那神秘人若真的过来劫人,咱们是拦下,还是顺道而为。你得拿个主意。”
柳拭眉仰头看着他。
慕将离又道:“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主意,但他毕竟是你的丈夫,我不能越俎代庖,最终做决定的,还得是你。”
“……”柳拭眉垂下头,思索片刻,道:“拦下吧。”
皇甫权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能让皇甫权这样忌惮、又不能杀之而后快的人,肯定是他的一块心病!
皇甫令尧若被劫走了,肯定要被当成对方的同伙。
说句不好听的,皇甫权立刻下旨,命人查封敦愚王府,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马上就可以诛杀他们所有人!
所以,即便柳拭眉很想解开谜题,但还是必须决定:得拦下!
“行。跑腿儿的事我去做,你好好歇着。”慕将离也是这么想的,转身出去吩咐黎信。
宗人府。
四皇子杀妻案,皇甫瑶也受罚了,但没有被判死罪。
他必须出来给芳妃守丧,所以被释放了。
新上任的宗令亲自过来放人,皇甫瑶下意识想要扬长而去。
皇甫令尧在他隔壁,看着他往前走,在心里感慨:“上次也是这样,老三出去了,我还留着。这次,老四出去了,我还关着。”
他这个月怕不是流年不利,牢狱之灾来了一次又一次!
正想着,又见皇甫瑶回来了。
“喂!”皇甫瑶喊了一声。
皇甫令尧转头看出去,隔着牢栏,问:“干嘛?”
皇甫瑶脸上有些难为情,也不看他,别别扭扭地道:“不管这次的事,是不是你帮忙的,总之还是多谢你吧。”
顿了顿,他又道:“待我母妃葬入皇陵之后,我就要离开帝京了。你以后的事,我也管不着。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回来跟你抢的。”
抢什么?
自然是抢皇位!
说完,这次真的走了。
皇甫令尧一脸懵逼。
娘宝总是要长大的,没娘的孩子,迟早是要自己成长的。
皇甫瑶在皇家算是草包,但放在寻常人家,他也就是个普通人。
倘使他不是出身皇族,大概也不会仗势欺人,犯了很多错。
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道:“又走了一个。”
这个“走”,是离开帝京的那种。
第2228章 本王不想越狱
不过,皇甫瑶这命算不错。
这么多兄弟比起来,皇甫贺品性很好,也是所有兄弟中父母双全、与父母都能每日相处的。十岁出头被立为储君,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凡事有母亲为其操劳。
可不是命好么?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为他有这个母亲,下场惨烈。
皇甫瑶虽然品行不端,坏事没少做,可因为没长一个聪明的脑袋瓜子,反而成了他自保的外衣。
时也运也。
天命不可违吧!
脑子里思绪纷乱的时候,狱卒过来送饭:“敦愚王,吃饭了!”
皇甫令尧走过去,摸出了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这一次被抓进来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柳拭眉给了他一瓶解毒丹,让他每顿饭之前都吃一粒。
不一定能够抵挡所有的毒,好歹能减少风险。
媳妇儿的话才是圣旨,家养的狗子遵守得妥妥帖帖的。
狱卒打开牢房的门将饭菜送进来,在皇甫令尧走过来的时候,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王妃传了话,若有变故,抗之。”
声音极细,几乎等同于耳语。
皇甫令尧一愣。
看了一眼外头还有牢头盯着,正是新任宗令派来的心腹。
他没有吭声,开始吃饭。
宗人府原本是勤郡王的地盘,柳拭眉想要传个话进来,并不困难。
问题是,“变故”会是什么变故?
这个问题,在第二日夜里,得到了解答!
皇甫令尧躺在床榻上,夜里想媳妇儿,也睡不着。正在思索这一次的事,认真去推断神秘人是谁、自己怎么才能出去、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忽然,牢房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还有狱卒们的喊叫:“走水啦!走水啦!”
皇甫令尧一凛。
他立刻坐起来披上外衣,盘算着:“这就是媳妇儿说的变故?”
突然发生这种事,多半都是人为。
放火引起混乱,从中声东击西、浑水摸鱼,十分常见。
对应上昨日送来的消息,皇甫令尧心想:“抗之的意思,是让我不要顺从变故。”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我若成了逃犯,大家都要被拖下水。因此,媳妇儿不会走劫囚这一招。”
“所以,如果今日是有人来劫囚的话……”
“这一路人马,肯定不是自己人!”
但问题来了:“媳妇儿怎么猜得到,有人会来劫囚的呢?”
还没想明白这些勾勾绕绕,果然有黑衣人闯入了皇甫令尧所在的牢区。
削铁如泥的宝剑,斩断了牢门上的锁链,有黑衣人窜进来:“敦愚王,我们来救你了,快走!”
皇甫令尧坐在铺盖上,一动不动。
那人看了一眼外头,又道:“王爷,是王妃命我等来救你的。”
皇甫令尧气笑了:“我信你个鬼!”
就算柳拭眉没找人送消息进来,他也不会相信的。
除非皇甫权下旨要处死他,柳拭眉派人来劫囚还有几分可信。
但——
他媳妇儿是那么没脑子的人么?
退回去讲,柳拭眉要是个草包,他也不能喜欢她、爱上她!
难不成,他只图她长得漂亮?
“敦愚王!”那人急了。
毕竟是来劫囚的,每一个瞬间都很宝贵,他干脆闯进来,道:“赶紧走吧,不然等会儿人都过来了,想要脱身很困难!”
“你的主子是谁?”皇甫令尧双臂环胸,还是没动。
那人伸手过来,想要擒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出去,但他一脚朝这人踹了过去,道:“本王在这里待得好好的,可不想惹一身骚。你不想被擒,就赶紧走吧!”
黑衣人有点懵。
正常人被关在牢里,有人来救不应该是喜悦地跟着对方跑的吗?
眼前这位怎么跟常人不一样?
他还想劝说,但听到脚步声过来了。
来不及劝,直接冲过来,要点皇甫令尧的穴道将人带走。
但皇甫令尧有所防备,闪身避开,道:“你的主子是谁,说出来让本王会会!”
黑衣人不得已,只得道:“我家主人得你帮助,重见天日。特命我等前来救你!”
“哦。”皇甫令尧这才明白,原来是天牢里的那个神秘人。
就是那厮坑了他!
他哼了一声,道:“本王被关在这里,就是上了你们的当,现在还想把我弄出去,害我?滚吧!”
反手夺过那人的剑,顺手将人反擒,然后将黑衣人丢出牢房外,把牢门关上!
如此还不算,他又捡起被斩断的铁链,重新把牢门给拴上。
“赶紧滚!本王不想越狱!”
遇上了这么个主儿,那黑衣人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敦愚王……”
但这边,宗人府的守卫已经冲进来了,他不得已,只好转身杀出重围。
临行前,丢了一块牌子进来。
皇甫令尧还以为是暗器,扬手接过那个牌子,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字——
魏!
他倏地瞪大眼睛:“魏?”
西魏国的魏么?
那个神秘人,是西魏国人?
“我媳妇儿莫不是有所猜测,所以明知道我不会随随便便跟人走,也要找人送消息进来?”
他顺手把这块烫手的木牌给丢到了隔壁牢房去了!
开玩笑,倘使这是一个局——
有人不想让他上位,故意做了假证,派人来劫囚。
而他跟着走了,对方却留下了证明身份的东西,岂不是让人断定,他与西魏国有染?
通敌叛国的屎盆子,妥妥地扣在他头上。
到时候一次性将敦愚王府、梁家、张家……以及追随他们的所有人满门抄斩,步孙家后尘?
当他皇甫令尧没长脑子!
皇宫,寻鹿殿。
黎信收到消息,过来寝殿这边。
今晚是长歌在守夜,他走过去问:“王妃睡了有多久了?”
长歌看了他一眼,道:“算算时间,大概要起来了吧。”
又问:“有消息?”
“对。”黎信与她并排坐在栏杆上,低声道:“宗人府果然有人劫囚,王爷没跟他们走。他们失败了。”
回头看了一眼长歌,关切地道:“你困不困?要不,我帮你守夜,你去歇着吧。”
长歌瞧了他一眼,心道:这殷勤还没献够,倒还挺执着。
还没回答,里头传来墨儿的声音:“大小姐你醒了。”
柳拭眉扬声问:“黎信在外头?”
——
15
第2229章 他是在挽尊
听到柳拭眉的询问,黎信顾不得讨好心上人,立即跳下栏杆回应道:“是的,王妃。”
长歌挑眉,心想:“我们这种身份,就不该成婚生子。”
任何时候,忠心放在第一位。
主子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若主子与妻儿都有危险的时候,他们应当如何抉择?
这是长歌始终不给黎信回应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自然是……
她尚未明白什么是感情!
这边,黎信把事情给禀告了一遍。
里头,柳拭眉沉默了一会儿,道:“墨儿替我更衣,去长安宫,求见圣上!”
无论情况如何,她得咬定皇甫令尧跟那群刺客没关系。
不然,就算皇甫令尧没被劫走,也是头等怀疑对象!
而去找皇甫权说明这件事,只有她做最合适。
来到长安宫,皇甫权果然没有在睡眠中。
他一到后半夜就会被咳嗽折磨得无法入睡,又听说了宗人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脸色更黑了。
听说柳拭眉前来,他本不想见的。
隆安说了句:“敦愚王没被劫走,敦愚王妃前来,莫不是要以此证明敦愚王与那人不是一伙的?”
皇甫权看了他一眼。
隆安又道:“敦愚王妃性子执着,圣上不见她,怕是不会走。”
皇甫权阴着脸,道:“让她进来、屏风外说话。”
想到那个人,他就气恼无比。
柳拭眉的猜测没错,天牢里的这个人,确实是他多年来的一块心病。
想他少年得志,很早就受封太子,娶了这世上少见的美人。
坐拥尊贵的地位不谈,东宫后院美人如云。
然而,他娶的太子妃,竟然不是完璧之身!
寻常百姓的男人都不能忍,更何况他?
这事儿别人不知晓,掩盖过去,也便罢了。
但孙清那个贱妇,婚前品行不检、不闹笑话他也忍了,偏偏她还不肯消停,依旧跟那狗贼暗通款曲。
孙清惯会做戏,人前温柔谦恭,像只温善小白兔,从不叫人怀疑她的坚贞。
却背着他,跟那狗贼私会!
皇甫权更不能忍!
他这一生意气风发,命途算得上一帆风顺。
而孙清,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个污点。
就好比波澜壮阔锦绣山河图上,莫名其妙被人踩了个脚印!
他后来登基为帝,与孙清儿子都生了,可那魏逊依旧穷追不舍。
绿油油的帽子扣头顶上,能忍得下这口气的,还算是个男人么?
连带的,对孙清生的皇甫令尧,他心里也一直很抗拒。纵然这个孩子天资极好,却架不住他的出生叫人猜疑。
尤其是,这孩子从小体格就比其他皇子高大强壮,完全就是西魏国人的身板!
这么多年来,皇甫权对皇甫令尧一直都很纵容,令人看上去,他对这个儿子的痴傻万分惋惜。
其实,他是在挽尊。
无论心里怎么抗拒,表面都得对他好。
不然,世人一定会认为:皇甫令尧是孙皇后给皇帝戴绿帽子生下的!
正在思忖间,柳拭眉已经被扶着走进来了。
“臣媳给圣上请安。”
“半夜惊扰圣上,臣媳有罪。”
“全因敦愚王在宗人府不得安生,臣媳惶恐、夜不能寐!”
隔着屏风,皇甫权坐在床榻上,捏着帕子拼命咳嗽。
这咳嗽的声音听着,就跟痨病似的。
柳拭眉又道:“圣上,臣媳这边有清肺润喉糖,可要食用?”
清肺润喉糖,是她闲得蛋疼做的一个小零嘴,后来放在浮生阁里推广,用于小儿化痰止咳的。
对普通风寒,效果不错。
但对皇甫权来说,治标不治本。
他的病不在风寒,而在体内有毒,一日不除,这咳嗽永远也不会好。
能够让自己舒服,皇甫权又怎么会拒绝。
他给了隆安一个眼神。
照例,隆安将润喉糖接过来后,交给了一旁随侍的太医。
太医检验过没有问题,才送去给皇甫权食用。
对于柳拭眉来说,这也不过是多此一举。
真的要动手脚,这些太医哪儿能诊出来?
皇甫权吃了润喉糖之后,不多时感觉整个胸腔清清凉凉的,很是爽利。
虽说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这药效也算神奇无比了。
他这才说道:“你既然得了消息,应是知晓敦愚王此时尚在宗人府,毫发无伤。”
“禀圣上,确实如此。”柳拭眉说道:“但这莫名来了劫囚之人,恐是冲着抹黑敦愚王的名声来的。臣媳思虑过重、辗转难眠。旁人误会尚且无谓,可若圣上也这般误解,敦愚王危矣!”
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我担心的不是他有没有事,而是怕你乱扣罪名!
只不过,说得比较体面而已。
皇甫权眯起眼眸,道:“那些人,是冲着将敦愚王从宗人府里救出来的吧?”
“臣媳与王爷情深意笃,夫妻之间从无隐瞒。”柳拭眉坦然道:“敦愚王入了宗人府已有数日,臣媳等人疲于奔救,深知劫囚是最不明智之举,自不会做此等事。”
她顿了顿,道:“却不知道是哪一路人马,见不得敦愚王安好,想要趁着圣上病中,分化您与王爷父子感情。还望圣上明鉴!”
她的伶牙俐齿,皇甫权也不是第一次见识。
他说道:“劫囚一案,朕会查明。你且回去吧。”
柳拭眉却没有走,又道:“今夜的劫囚案,并非要紧事。让敦愚王被关进宗人府的那桩劫囚案,对敦愚王府却是致命伤害。却不知,圣上所说的查明真相,是哪一桩?”
两个劫囚案。
敦愚王没被劫走,也不认识对方,这件真不重要。
但构陷敦愚王身陷囹圄的,放了一个重刑犯,却很要紧。
柳拭眉自然要拿捏这件事!
她连夜面圣,一来是要撇清皇甫令尧与劫囚人的关系,免得夜长梦多,天亮之后已经被锁死罪名。
二来,是要探皇甫权的口风的。
皇甫权对那神秘人的态度讳莫如深、绝口不提,可见其忌讳程度。
或许,事情真如他们推断的那样!
说起来不好听,但未必不是事实:那个神秘人,是孙清的“姘夫”!或者情况好一些,姘夫是皇甫权臆想出来的。
关键,神秘人心里大概还在期望,皇甫令尧是孙清给他生的,并不是皇甫权的种!
好大一盆狗血!
柳拭眉这么直接提出来,皇甫权脸色更难看了!
“柳氏,你这是在质疑朕会断案不公?!”
第2230章 到底谁更狠一些
这语气,充满了帝王的威压!
柳拭眉表面上诚惶诚恐,却依旧不卑不亢,道:“臣媳不敢。臣媳一介妇人,身怀六甲之时,唯盼夫安。倘使我夫君身陷囹圄,我却高枕无忧,圣上想必也不容这等薄情儿媳吧?”
她是在说:我心疼的,也是你的儿子!
皇甫权拿帝威来压她,她就拿亲情伦常来说事儿!
谁家儿子被关进大牢,儿媳妇却呼呼大睡毫不关心,做父母的还能忍?
这时候,她的态度,没有任何不对,皇甫权身为公公,没有苛责她的理由。
皇甫权被她一噎!
刚刚吃下去的润喉糖,都要压制不住他的脾气,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两声。
见状,隆安低声道:“圣上保重龙体。”
又对屏风外道:“敦愚王妃,圣上身子不适,您亦是怀胎辛苦。此事圣上自有定夺,就算要审案,也得等天亮以后。您不如……先回去?”
话里的语气,都是商量的。
但也算化解了公媳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话已经说完了,又有了台阶下,柳拭眉便告退。
回到寻鹿殿,慕将离果然在等着她。
他问:“没事吧?”
柳拭眉摇头:“能有什么事,我去他那里,是安全的。”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皇甫权是皇帝,他堂堂一个皇帝,能跟儿媳计较什么?
真的让儿媳动了胎气、流产了,还在在他的长安宫里出了事,哪怕他心里求之不得,难道不怕遭到唾骂?
她若是不在皇宫,他可能有千千万万的机会暗中下手,却绝不能为了一点儿小事,就把儿媳给弄死。
慕将离又道:“宗人府那边的人传了讯息过来,说是敦愚王让告诉你,劫囚的人,姓魏。”
“魏?”柳拭眉下意识想到西魏国的“魏”!
她脑洞打开,脱口而出:“该不会是魏逊吧?”
毕竟,孙清跟魏逊有关系。
而皇甫权怀疑皇甫令尧的体格像西魏国人,不是他亲生的!
不是魏逊,还能是谁?
慕将离没有说话,但显然,他几乎肯定了她这个想法。
跟孙清有瓜葛,并且在孙清成婚生子后,还要纠缠她的,除了魏逊也没有其他人了。
可以说,魏逊相当执着,但完全不顾喜欢的女人的清誉,干出这些惊天动地的事,也确实够不要脸的。
不过,放在西魏国彪悍的民风上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叫人意外的地方。
要知道,西魏国弟娶兄嫂、子纳父妾的事,也是时有发生的。
“如果是魏逊的话……”柳拭眉感觉麻烦挺大。
倘使魏逊与孙清本有感情纠葛,外界传说那是魏逊单方面示爱,但假设这个神秘人是魏逊……
代表着,孙清与魏逊有一腿!
因为有过夫妻之实,自己的女人被抢走了,在其婚后也发生过关系,因此才会将对方婚后生的儿子,期盼成自己的。
乃至于,后来这个孩子几岁大了,他还紧追着,导致皇甫权要走上“与他打赌、滴血认亲”这一步。
慕将离说道:“我先前派人去查过魏逊的消息。”
他淡淡说着:“魏逊作为西魏国的南郡王,当年,被大蜀驱逐出境后回到西魏南部,便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过。南君王府的人说,他是为情所困求而不得,不肯见人。而这十几年来,也确实没有人确凿见过魏逊。每年四君王去王庭朝贡,他也不出席。”
柳拭眉顺藤摸瓜地道:“如果他是被关在大蜀天牢的牢中牢里,这就说得通了!”
拎住一条线,迎刃而解!
她蹙眉感慨道:“这孙皇后人虽然没了,可她已故多年,竟然还能闹出这么多事来,着实是厉害!”
她这位婆婆,也算是个传奇了。
不得不说,倾城祸水四个字,孙清当之无愧。
祸及自身、祸及九族、祸及子孙!
柳拭眉又道:“我在圣上那边提了,没得准信。不过我都那样说了,圣上总不能完全不听吧?”
慕将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他知晓你医术的厉害,如今他的病况掌握在你手里,哪怕明面上不给你脸,私底下也会对你让步两分的。”
安慰完,又道:“所以,你去睡吧。”
虽然天都已经快亮了。
柳拭眉没动。
慕将离又道:“今日便别去给圣上行针了。”
闻言,柳拭眉抬头看他一眼,冲他甜甜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转头对黎信说道:“今日,不管谁来传召,一律答复:本王妃因为昨夜受惊吓、连夜面圣着了夜风,晨起头疼得难以起身,恐胎气有损,须得卧床养胎!”
皇甫权不是拽得很么?
她倒要看看,阎王爷面前,到底谁更狠一些!
这一日,柳拭眉闭门不出。
但她尽管对外宣称身子不适要养胎,该做的小动作还是不少,该送出去的消息也没有停止。
听闻敦愚王妃的身子状况,张妙蓁一大早便跟随上朝的张梁两家众人一起进宫。
男人们去等着上朝,她则是去寻鹿殿“探病”。
当然,上朝的官员,今日注定扑个空。
皇甫权咳嗽没有半点好转,那一颗润喉糖当时缓解了难受,却并不能让皇甫权今日能打起精神来早朝。
派人去传敦愚王妃,却得到她身子不适出不了门的消息,若别人,硬要传来也不是不行。
可她……
整个帝京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她肚子里揣着的俩个娃娃,传说中的龙凤呈祥!
这都动胎气了,若因为拖着病体去给皇帝看诊,而让这对龙凤胎出了什么事,民意那边如何交代?
最后,只传来了舒君,用先前用过的治疗手法,给皇甫权行针。
但——
疼,是真的疼!
皇甫权浑浑噩噩被折磨了一整日,从一开始心情极度恶劣,到后面干脆没了脾气。
而寻鹿殿这边。
柳拭眉与张妙蓁谈了当前的情况,听柳拭眉说是装病,也便放心。
正待离去,却见慕将离走了进来。
他神色冷峻地道:“我得出宫一趟。”
柳拭眉一愣:“去何处?”
第2231章 阁下果真是南君王
张妙蓁也是愣住了,道:“药君,敦愚王不在,拭眉这里需要有人保护。”
以慕将离对柳拭眉的重视,这时候她身边需要人保护,按说他是不会走的。
但他却在这时候说要出宫!
慕将离说道:“琉璃阁的阁主出现了,说是有事要见我。”
“啊?”柳拭眉一愣,与张妙蓁对望一眼。
琉璃阁的阁主是谁,她以前确实很想知道。
但这人很神秘,神秘到了大家几乎都已经对他没有了好奇。
这时候,他怎么突然现身了?
莫不是这个幕后主子是某些可能有资格争夺皇权的人,看清了帝京中的情势,终于按捺不住了想要跳出来分一杯羹?
还是说,皇甫权中的药,不是他们猜测的皇甫贺做的,而是琉璃阁所为?
她叹息道:“这个时候,牛鬼蛇神确实要出现了,不然等花被别人采摘后,晚了一步就要错失良机!”
皇甫权病了,群臣上表让皇甫权立储。
如今堪当储君的人,却拿不出几个。
思来想去,最适合的储君是皇甫贺,他真的比任何人都合适!
可终究,这个人选没了。
这时候,若是把几个帝子都给弄了;背后的势力随便扶持一个小娃娃上位,那人将能当上摄政王,也相当于把持了朝政。
综上,皇子之间没有什么竞争力,但皇叔们未必不会有野心!
以前有皇甫权压着,还好。
如今皇甫权怪病不愈,人心自然浮动了。
慕将离说走就要走,转头吩咐黎信:“你不得离开拭眉身侧,无论发生任何事,甚至是敦愚王的消息,都不可以,明白么?”
黎信道:“明白。”
慕将离这才秘密出宫。
出宫之后,他从敦愚王府后门进入,去换了一身衣裳,才从正门出府,径直去了琉璃阁主约见之处。
这是一家客栈,据说已经被一个富商包下了。
对方财大气粗,很是挑剔,连日常餐饮都不需要客栈这边伺候,全部由他们自己的人去做。
因此,客栈只留了一个老掌柜负责答疑。
慕将离被人引入内,进入了小花厅中。
他也不去喝对方送上来的茶水,面无表情静静等待。
不急不躁。
等了一会儿,门外终于走进来一个人。
慕将离习惯穿滚金边的玄衣,但上面绣着芍药的纹路也是金的,显得他十分尊贵、且傲气。
而这人,也穿着一身玄色衣袍,但袍子上面却是绣了红色纹饰,看上去暗黑、却又妖娆。
犹如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整个人透着一股妖冶的邪气!
兜帽掩盖了这人的头部,只露出一个瘦削的下巴。
肤色苍白,唇上也无血色。
慕将离看着来人,站起来冷淡问道:“阁主?”
“谷主。”这人的声音有些低沉。
琉璃阁使用万蝶谷做他们的拍卖所,与药宗算是合作关系——类比租客与房东。
所以,两人的招呼,先把合作关系亮出来。
打过招呼之后,琉璃阁阁主轻声一笑,道:“请坐。”
慕将离坐下,不冷不热地道:“琉璃阁借用我药宗万蝶谷做买卖,据传,阁主十多年来不曾现身过。如今终于出来见人,却为何遮面。”
他转头朝这人看去,道:“莫非,相貌欠佳,不宜见人?”
这位阁主也不客气,反驳道:“药君常年佩戴银质面具,但实际上相貌堂堂,天人之姿!你如何能肯定,我就长得见不得人呢?”
慕将离不吭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阁主依旧没有解开兜帽,而是道:“并非本尊怕陋颜污人眼,而是在这帝京,以本尊的身份,不让人瞧见要好一些。”
他露出来的唇角勾着微笑,道:“相信我,看见了本尊的脸面,对药君也不是什么好事!”
慕将离仍旧不说话。
阁主又道:“本尊约见药君,为的是敦愚王的事。”
算是进入主题了。
慕将离这才道:“敦愚王,与阁下何干?”
阁主答道:“若非得敦愚王相助,本尊也离不开那层层机关的牢中牢。投之以木叶报之以琼浆,本尊命人去将敦愚王给救出来。可他却不愿。”
慕将离抬起眼睑,朝他看去,道:“你就是那个被关押在牢中牢的人?”
他心里说的是:魏逊?
“不错。”阁主又道:“故而,与药君见一面,让你等知晓,本尊并无恶意!”
慕将离并不客气,道:“阁下只想着要把人救出来,却没想过,阁下是重刑犯,敦愚王一旦离开宗人府,便是逃犯。被列为阁下的同党,等待他的极有可能是通敌的罪名?”
阁主一怔,唇角向下一抿。
他好像没有想过这种事!
叹了一口气,他有些无奈:“也对。”
慕将离:“……”
看这恍悟的模样,他真的没想过?
却见阁主伤脑筋地道:“本尊只想着要把他弄出来,与他见一面,好好说说话。却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后果!”
旋即,又自言自语地道:“本尊行事,历来率性而为,就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倒是失算了,没有站在这崽子的角度思考。倒是本尊失算了!”
慕将离蹙眉。
从对方这话来看,还真的是一个不太靠谱的人。
或者说,那也不叫不靠谱,应该是行事乖张、任性,做事只考虑自己,没想过别人的人。
倘使他就是那个牢里的神秘人,那就可能是魏逊!
魏逊已经被关了十多年,琉璃阁的阁主也消失了十多年……
对得上!
不肯露脸,也确实可能是魏逊,毕竟他输了与皇甫权的赌约后,不能留在大蜀。
一个失去自由多年的人,出来后比以前更加神神叨叨,也属正常。
各方面,似乎都能对得上。
慕将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敢问阁下可是西魏国南君王?”
听到他的问题,这位阁主转头过来,唇角微微勾起,道:“不错啊,你们竟然摸出来本尊的底子了?”
算是承认了!
慕将离眯起眼眸,道:“阁下果真是南君王,名讳魏逊?”
这时候,也顾不得直呼对方名字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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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2232章 指不定真的是魏逊的种!
魏逊笑了笑,也不计较他的直呼其名,歪了歪头,道:“我不曾见过令尧这崽子那宝贝媳妇儿,不过也打听过她的事迹。据说,她不仅长得极为标志,还冰雪聪明?”
慕将离没做回应。
不想与别人讨论自己的妹妹,尤其是这种语气。
倘使别人说话再不客气些,他就要翻脸了。
“药君出自药宗,乃当世奇才。”魏逊的话还在继续:“这等人物,当配这天底下最美丽、最聪明的女子。可你……年逾二十五尚未婚配。”
他很感兴趣地问:“本尊还听说,药君对这柳氏呵护备至、对她的关怀几乎能与亲夫并驾齐驱。怎么,你就没有想过,要将她据为己有?”
慕将离:“……”
这人的性子果然乖张,想一出是一出!
先前,还表现出很紧张皇甫令尧的样子;此时,竟然怂恿别的男人,跟皇甫令尧抢女人?
不是还怀疑皇甫令尧的生父是他自己么?
这是什么人间奇葩!
慕将离不吭声,不妨碍魏逊自言自语。
魏逊的话,是越说越荒唐:“不过呢,越是聪明漂亮的女人,越不是一般男人能够驾驭的。男人没本事,可征服不了她。倘使她游走在你二人之间,未必不能游刃有余……”
“南君王,请自重。”话说得过分了,慕将离的声音像是结了寒冰。
他不客气地道:“这世间之人,并非每个人都如阁下这般不拘礼节、不讲人伦!慕某与阁下有本质区别,别说朋友妻不可戏,单说拭眉是在下的妹妹,便不可能做那禽兽不如之事!”
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倘使他们推断的事情为真,那么魏逊与皇甫权应当属于那不共戴天的关系了。
只不过,究竟是谁夺谁的女人,这里面的情由远了去了,他们只是猜个大概,也并不清楚细节。
可从魏逊这番话,也可以看出来,此人放荡不羁,只要他看中了、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去抢!
那么,折腾出来这么多事,也不奇怪。
激怒皇甫权,被抹煞了他的存在、关在牢中牢十几年,也不能怨皇甫权够狠!
“行吧。”魏逊哪能听不出来自己被隐喻为“禽兽”了?
毕竟是被关了十几年的人了,什么坏脾气都已经熄火,他不至于为这种事恼怒。
见慕将离隐有怒意,他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这世间男人又有哪个不想独占美人?换了本尊,也绝不愿意与人共妻!”
似乎想起来了令他非常不悦的事,他的脸色僵凝下来,道:“皇甫权那老小子,夺走我心头好,却又不珍惜,竟让她落得如此下场,本尊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慕将离反问:“所以,阁下打算留在大蜀,乱了大蜀的江山?”
他甚至想到,这些年来大蜀发生的这么多事,莫不是因为魏逊的人为了救他出来,因此一直在外头搅局吧?
魏逊怔了怔,透过窗子看向外面,喃喃说了句:“这世间最无趣的,当属权势。但最有用的,也是权势。”
慕将离默。
这倒确实是一句真实的话。
权势在手,就算不能为所欲为,站在别人的头顶上,总好过被人踩在脚底下。
但拥有权力,并不代表就能过得有意思。
当一个人拥有太多东西的时候,身上的负荷就会加重,责任更多、烦恼也更多。
不过此消彼长、此起彼伏罢了。
魏逊又道:“本尊生在西魏皇家,原本是呼声最高的继承大统的人选。可本尊打小只想放歌山水逍遥,逃出了父君的管控,跑到大蜀来玩乐。”
他竟是讲述其自己的生平来。
慕将离看了他一眼,心道:之后就遇上了孙清?
他不由好奇起来,皇甫令尧这位生母,究竟是何等的人间绝色?
“本尊不爱江山爱美人,兄弟们十分乐见。”魏逊并没有谈及细节,提了个头却没有收尾。
他转而又道:“后来,兄弟上位,给了本尊一个南君王。只要我不贪图皇权去跟王庭做对,这辈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慕将离还是保持沉默。
柳泉本不是一个多话的人,用了慕将离的身子之后,就更加不喜言谈了。
魏逊兀自说道:“若本尊没有遇上此生挚爱,就不会受这十多年牢狱之苦。可若没有遇上她,这辈子也是白活了。”
听他这么说,慕将离竟然有一种离奇的想法:皇甫令尧指不定真的是魏逊的种!
不然,皇甫权那般绝情寡义的人,怎么能生出皇甫令尧这样爱情至上、天性浪漫的儿子?
看看魏逊这恋爱脑,这厮跟皇甫令尧分明是一路人!
提到了这些事,魏逊露出来的下巴棱角逐渐僵硬起来,道:“当年,因为赌局的失败,滴血认亲的结果证明那不是本尊的儿子。由此,本尊心灰意冷,本已经放手。”
“只要皇甫权那老小子善待孙清、善待孙清生的崽子,本尊回了西魏,在他皇甫权有生之年再也不踏足大蜀,这样要我老命的条件,都答应了。”
说着,他愤怒起来:“可他皇甫权倒好,赶尽杀绝!”
“在我即将踏出大蜀国门的最后一步,设局将我擒获!从此后,抹煞了本尊的存在,将本尊关在天牢里。”
“如此,本尊也能理解。”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换了本尊对自己的情敌出手,未必能比他仁慈。”
“他若落在本尊的手里,本尊也不会让他好死!”
“但——”
“他竟然还不放过孙清!”
可见,劫囚出来后,得知了这些年发生的事,对孙清的死,他是耿耿于怀的了。
慕将离盯着他,问:“南君王可是知道,孙皇后的外祖的来历?”
魏逊微微一怔,朝他看去:“听起来,你似乎知晓?”
“猜测而已。”慕将离当然不会和盘托出,他淡淡说道:“按你所言,圣上将你擒获后,却又不杀了你。想必对你有所忌惮。”
“为此,后来长达数年的时间里,他也不曾为难孙皇后。”
“后来却突然发难,密谋罗织罪名、构陷孙家通敌叛国,难不成,还是因为孙家与您——西魏国的南君王通敌?”
“若果真如此,早些年都可以用这个理由打死孙家。”
“可却在几年后才动手,却又为何?”
他不喜言谈,但分析事情来,头头是道。
魏逊怔愣住了。
第2233章 她生的儿子应该做这天下之主
从魏逊的反应,慕将离可以得到一个讯息:魏逊并不知道孙清母亲的来历。
夜神国血脉这种事,孙清应该没有告知任何人,包括她自己的儿子——皇甫令尧也完全被蒙在鼓里。
“他计划的事到底为何,本尊也管不上。”魏逊回过神来,很是干脆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弄清楚了原因所在,死去的人也不会活过来。”
他生性浪漫,做事我行我素,不会太将这些事放在眼里。
但——
“为何要灭孙家九族?为何要害死孙清?”
“这些问题不重要!”
“本尊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他皇甫权害死我的女人不算,还灭了她九族!”
“所以,皇甫权他得死!”
听着他愤恨的语气,恨不能扒了皇甫权的皮、喝皇甫权的血,但提到的结果却是:仇恨来自于皇甫权害死孙清、灭了她九族,竟不是设计擒获他,关了他十多年?
慕将离挑眉。
果真是恋爱脑,最看重的是心爱的女人!
皇甫令尧真的是这个调调!
但不得不说,慕将离十分赞同其中一点:
过程如何,不用追究那么多,只问结果。
你杀了我的至亲至爱,你就是我死仇,就这么简单!
说来说去,慕将离在这一点上也与魏逊的想法差不多。
在柳赋昀的漠视下,张氏害死了他的母亲、联合苗家害死了他、纵容女儿害死了他的妹妹……
张氏死了,这就足够了么?
自然是不够的。
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还在等待一个时机,能够一举将柳赋昀碾死的机会,一招制敌!
慕将离问:“所以,圣上得了怪病,这件事是你的人做的?”
确实有这个可能。
药,来自于琉璃阁。
魏逊,是琉璃的阁主。
而魏逊的人,十多年来还没有放弃把他救出来!
但魏逊却道:“怎么可能?本尊被关押十多年,与世隔绝。倘若不是本尊心性坚韧,寻常人怕不是早就自裁了!”
他的语气里明显表现出来一种不可思议:“更何况,若本尊只是想要毒死他,何必等到如今?当年就做了!”
没有做,只是因为当时孙清不肯跟他走。
她不肯去西魏,只想留在大蜀。
但大蜀却不容他。
既然她留在大蜀,她又是皇后的身份,皇甫权若是死了,对她有害而无利。
故而,当年他没有对皇甫权下死手。
这些年来,他一直不知道外界的消息。
也知道外面有人想要救他,但皇甫权对牢中牢严防死守,却始终没能成事。
出来后,他花了这几日的时间,把所有事都了解了个清楚。
养了几日,才派人去天牢救皇甫令尧。
孰料,那崽子竟然不跟他的人出来!
慕将离又问:“听你所言,圣上毁诺,设局将你擒住关押十数年,你都没想毒死他?”
他摘取了重点!
魏逊冷哼一声,道:“本尊想要他死,有的是办法,何必下毒?”
他十分不屑地道:“琉璃阁虽然是本尊一手创建,却不过是随手玩玩的东西,因为孙清感兴趣,便建了个琉璃阁给她玩玩而已。”
慕将离:“……”
果然,皇甫令尧跟魏逊的性情都有点像!
胸无大志,却可以为心爱的女人做任何事。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
皇甫令尧总不至于真的是魏逊的儿子吧?
不像亲爹,像生母的旧情人?
魏逊不想讨论过去的事了,道:“话扯远了,咱们回到方才的话题。”
他强行把话题扭转回来:“本尊知晓,令尧那崽子跟本尊十分相像,爱妻至上。故而,他们夫妻的事,做主之人还是你那位义妹柳拭眉!”
“本尊要把皇甫令尧救出来!有劳药君回去同令尧媳妇儿商量一下,让她同意。”
显然,魏逊已经查清楚了这些。
而他对皇甫令尧宠妻狂魔的举止,不但没有不屑,甚至还相当欣赏,完全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慕将离却道:“可他被阁下救出来后,就成了逃犯!此事,阁下如何解决?”
魏逊不以为然地道:“逃犯又如何?这世间的事,不过成王败寇而已!”
他冷冷地道:“令尧这崽子如今羽翼渐丰,他想做皇帝是吗?那本尊送他上位就是了!”
“只要他做了大蜀的天,这大蜀还有谁敢说他是逃犯?”
“这些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慕将离听得无言。
很多事情上,他也认为过程不重要。
可这件事——
架不住他妹妹觉得过程重要!
他又甩出一个问题:“据小道消息,南君王曾怀疑过,大蜀这位二皇子,是你的儿子?”
魏逊转过头来。
兜帽遮住了他的眉眼,显得这人十分暗黑。
他凛然说道:“本尊不管他到底是不是,都当他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得上孙清,她生的儿子,就应该做这天下之主!”
慕将离心中一凛:莫非他说的“天下”,不是大蜀天下,而是四国天下?
难不成,魏逊想要把皇甫令尧拱上去做大蜀皇帝,然后统一四国、做天下霸主?
而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竟然只因为:在他眼里,这世上只有孙清最好?
这个恋爱脑,比皇甫令尧要可怕得多。
已经达到了偏执的程度!
说着说着,魏逊有些耐烦了:“行了,本尊尚有别的事要做。药君回去后,告知你义妹,就算她不同意,这件事本尊依旧是要做的!”
“正巧,皇甫权那厮病了,趁他病、要他命!”
“若你们不敢下手,这件事本尊来做!”
丢下这话,他气呼呼地走了。
慕将离自然也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离开这家客栈后,伪装好了身份,进宫。
寻鹿殿。
当慕将离将魏逊所言、他的猜测与柳拭眉一五一十说出来之后,柳拭眉沉默了好久。
慕将离又道:“这人明显不是愿意听人劝说的样子,他决定的事,只是告知我们一声,就算你不同意,他也还是要做。”
而且,如今魏逊还愿意知会柳拭眉一声,不过是因为他自己也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故而尊重皇甫令尧的爱妻。
可若柳拭眉不听他的,时间长了肯定不会再给面子!
“这人,可真是危险。”柳拭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事。
她不禁有些忧虑:“令尧知道这些后,会是什么心情呢?”
——
17
第2234章 受到了来自妹妹的伤害!
柳拭眉自然有些忧虑。
对皇甫令尧来说,他的母亲才是他心里的白月光。
在他的眼里,孙清就是一只仁慈善良的温善小白兔,是太后严以白嘴里说的“圣母”。
他后悔自己以前恃才傲物,只顾着自己耍性子,没去关心过母后。
以至于因为自己的关系,给母亲、给孙家引来了杀身之祸。
而这事实——
以前,他们一直以为孙清是一个贤妻良母型。
可如今,他们不但知道了:孙清是一个、跟着青梅竹马的枫无涯一起行走江湖的女子。
他们还知道了:孙清跟魏逊有一腿,并且在嫁给了皇帝做了太子妃之后,还跟魏逊有往来!
不但有往来,还发生过关系,以至于对方怀疑她生的儿子是自己的!
以前,他们以为,皇甫权怀疑皇甫令尧不是他的种,不过是疑心病重臆测出来的。皇甫权就是个渣渣。
可如今他们却知晓:空穴不来风啊!
孙清颠覆了他们的认知,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皇甫令尧不会受到打击吗?
慕将离见不得她这样为皇甫令尧担忧,没好气地道:“你先顾好你自己吧,他一大老爷们,什么事儿都要你操心,你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娘!”
柳拭眉挨了骂,一脸无语。
“唉!”
慕将离叹了一口气,道:“经历了那么多事,他若连着点儿事情都堪不起,有什么资格做你的丈夫?”
他冷哼一声,道:“我认识他的时日比你长,以前怎么没发觉他这么不经事?不认识你之前,没有你为他筹谋之前,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如今……”
谈到这点,慕将离满脸都是嗤之以鼻:“跟个废物似的。”
末了,还批评了自家妹妹一句:“都是你惯的!”
柳拭眉:“……”
她认真反省自己,好像真的是!
皇甫令尧是一个草包吗?那自然不是!
可她,先入为主的既定印象习惯了,一直把他当成最初认识的那个小奶狗来看待。
就想护着他,帮他打点好一切,替他操心各种各样的事。
而皇甫令尧虽然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却因为爱她、尊重她、珍惜她,什么都听她的。
久而久之,他都成了个废人、巨婴了!
“你呀你!”慕将离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道:“被他迷了心窍!别人家女子,相夫教子就算了,需要将天撑起来么?让男人去撑,不行么!是他要上去,又不是你坐那个位置!”
柳拭眉头都被骂臭了:“哥哥……”
慕将离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炮轰:“这件事不用担心了!我们将消息送进去给他,怎么消化、怎么斟酌,是他的事!”
柳拭眉心里也是认同他的说法,让皇甫令尧自己去解决也不是不行。
可她却没忍住,说了句:“我都有点儿想他了。”
慕将离气息一窒!
这妹妹,都被皇甫令尧那恋爱脑给传染了吧?
“哥哥你别瞪我呀。”柳拭眉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道:“你没有娶亲自然不能明白,若你有了心心相印之人,就能体会我的感受了。”
所谓,一日不见思之若狂。
她不至于这么不理智,但几日不见,是当真想念!
慕将离感觉自己受到了来自妹妹的伤害!
他没有娶妻,就要被妹妹秀一脸吗?
“我也有些担心他,知道魏逊的事后,他心里难过却要一个人待在牢里。”柳拭眉叹息道:“如同哥哥心里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他的心里也有。”
慕将离心里的黑洞:是妹妹。
皇甫令尧心里的黑洞:是他的母亲孙清!
真的担心他会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因此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见她这么说,慕将离思忖片刻,终究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行吧,这一次消息,我想办法去送!”
柳拭眉猛地抬头:“哥哥?”
皇甫令尧是皇甫权紧盯的“犯人”,在魏逊出来了的这个时间里,勤郡王的关系再硬,也很难打通,让他们去见皇甫令尧的!
慕将离无奈地掐了掐她的脸,道:“我妹妹自己不方便,就只能做哥哥的替你操心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妹夫,是他即将出生的外甥的爹。
倘使皇甫令尧对他妹妹不好,他能宰了皇甫令尧!
但皇甫令尧对柳拭眉是极好,几乎将她当成了生命的全部。
如此,大舅子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慕将离本想自己去见一见皇甫令尧,但却提醒了柳拭眉。
她说道:“依我看,我去圣上那边求情,让他允我去宗人府探望吧。光明正大地去,总好过偷偷摸摸招来危机。”
“你觉得他会准许?”慕将离挑眉问。
柳拭眉不能肯定,说道:“试试看吧。”
或者,她能让皇甫权的病稍有起色,以此来换取见皇甫令尧一面的机会!
以为慕将离会反对,但令柳拭眉出乎意料的是,慕将离竟然同意了:“你去试试,可以的话,我随你同去。”
“?”柳拭眉一脸的问号,笑问:“哥哥,你怎么不反对了?”
慕将离冷哼:“反对有用吗?我不答应你,你若背着我去做,结果更糟!”
她这心心念念惦记着,反而对养胎不好,还不如让她去。
但她去了,他得跟着一起去才能放心。
柳拭眉心里感动至极,倾身过去抱住了他,感慨地道:“哥哥,我真的是这世上最好命的人了!”
慕将离若还是柳泉,以君子之风,断然不会与已经长大成人、嫁做人妇的妹妹拥抱在一起的,即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可如今他是江湖人,面对他人还保持君子之风,面对柳拭眉,却只有亲情至上。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说道:“对,你最好命。所以,一定要一直好好的。”
“那肯定。”柳拭眉娇声娇气地道:“我怎么舍得抛下这么好的哥哥?”
慕将离不客气地道:“你是舍不得抛下皇甫令尧!”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他对妹妹的撒娇十分受用。
口嫌体正直。
柳拭眉比较好强,但在哥哥面前,却是妥妥的十七岁少女心思。
“哥哥不要吃这个醋啦!”
第2235章 简直挑不出错儿来!
她娇声说道:“以后哥哥有了嫂子,就嫌我碍手碍脚了。”
不想,慕将离却道:“那我不成婚就好了。”
柳拭眉:“……”
完了,这宠妹狂魔,有点儿走火入魔?
不过,这事儿由不得他,以后她遇上好的,给他找!
未久,柳拭眉让墨儿给自己上了一个妆后,来到了长安宫。
因为柳拭眉说动了胎气,没有亲自来给皇甫权扎针,舒君给用的老方案的针阵,皇甫权虽然咳嗽好些了,却疼得他一样起不来床,无法处理国事。
正烦恼着呢,柳拭眉来了!
他顿时心生希望:“快,让敦愚王妃进来!”
隆安见他这状态,多嘴了一句:“圣上,敦愚王妃怕不是故意拿捏着您呐!”
算是提醒:这时候,若柳拭眉提出什么要求,为了身子舒坦,圣上都能答应么?
皇甫权一怔。
但这世间的事,总有他一代帝王也无法掌控的:生、老、病、死!
佛家说的,人生七苦。
谁面对了,也都是逃不掉的!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只要不过火,朕便答应她。”
柳拭眉进来的时候,因为妆容的关系,显得整个人十分羸弱,靠墨儿和连翘两人搀扶着进来的。
走路也十分缓慢,做足了胎气不稳的样子。
进来后,她就要跪下。
皇甫权等不及了:“免礼了,你来得正好,先给朕诊脉!晚点再谈别的。”
果然,再怎么铁骨铮铮,都不得不跟病魔低头!
柳拭眉应道:“臣媳遵旨。”
越过屏风,隔着黄绸帕子,柳拭眉给皇甫权把脉。
还是白日,皇甫权的咳嗽不严重,偶尔咳嗽一两声,可他今日的针阵过后,咳嗽是好多了,身上却四处酸疼。
他问:“朕感觉四肢不爽利,酸胀疼痛,是何缘故?”
按说,行针的时候有点儿疼,他也能忍。
这两日都这样。
可先前也没有疼痛啊!
柳拭眉诊脉结束,松开了他的手,退开到屏幕外,才答道:“圣上得了怪病,此等症状极为罕见。臣媳虽得名师,习得绝技,但毕竟年岁尚小,临床经验不足。不能为圣上尽早医好怪病,是臣媳的罪过。”
官腔,谁不会啊!
皇甫权哼了一声,道:“柳氏,你有几分小聪明,朕也得佩服。但明人不说暗话,你不必在朕面前整这些虚的。直接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给朕缓解症状。”
不谈治愈,至少不能再这么难受了。
可见,他是不相信柳拭眉说的“临床经验不足”这话的!
那老三的身子,谁都说他活不过去了,在柳拭眉的医治下,竟然还能活过来。
非但能活,甚至还能行房生娃了!
因此,他认为,柳拭眉就是故意拿乔,想要多折腾一些时日,好到后来提出条件来逼他同意!
皇甫权打从心眼里认为:柳拭眉能治好他,故意不治。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柳拭眉心里冷笑,但面上也不说什么,只道:“臣媳若能为圣上解忧,自当是为人媳应尽的孝心。哪儿还能有什么要求?”
她这种官腔,皇甫权一个字都不信,再一次戳破:“你想让朕把令尧放出来?”
没办法,经过这种折磨,他再了解不过:现在,主动权在柳拭眉的手里!
且先顺着她,其他的待治好病以后再说!
柳拭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臣媳自然是想,但也知道,圣上是不会同意的。”
扣了个帽子抓了人,哪能这么轻易放出来?
皇帝不要面子的吗?
哪怕皇甫权能答应放人,也绝不会是一两天的事。
他大概还要做个局,假装查出来了一些苗头,确定与皇甫令尧无关,才会放人。
她哪能不知道,皇甫令尧有罪没罪,就是皇甫权一句话的拿捏!
皇甫权心里恨极,为了治病却不得不妥协,道:“这个案子,朕会查清楚的。只要证明他确实与那重刑犯没有瓜葛,朕就会放他出来与你团聚。怎么说,都是朕的儿子,也不能冤枉了他!”
柳拭眉顺势问:“那臣媳是否可以去宗人府探望探望?”
她抚摸了一下自己高耸的肚子,道:“俩娃娃,应也是想爹了。”
这时候,皇甫权也只能答应了:“成吧,你可以去见他一见,但多余的想法不要有!查案的事,用不上你操心,朕会解决的。”
“谢圣上!”柳拭眉谢恩。
之后,让舒君进来,开始走针阵。
得了让步,允许她去探监,柳拭眉也就给皇甫权换了针阵,这一次皇甫权没有再感受到疼痛了。
但也不算舒服,四肢依旧沉珂无力。
尤其是等待针阵起效的时间里,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腿都不能抬起来,完全使不上劲的感觉。
“朕这病,究竟能不能治愈?你给朕说实话。”
听到这个问题,柳拭眉也不慌。
她不紧不慢地道:“回圣上的话,方才臣媳也表达了这个意思。医道之途路漫漫,医术精进的同时,各种各样的病症也在进化、变异。臣媳才疏学浅,圣上龙体金贵,不像寻常百姓命如草芥,不敢剑走偏锋、死马当成活马医。”
末了,她似乎还怕皇甫权不信似的,又补充说道:“先前臣媳去给三皇子看诊的时候,与他说过此类话语。让他拿自己的命赌一把。可这样的话,臣媳当真不敢对圣上说。”
一番言辞在情在理,简直挑不出错儿来!
皇甫权只问了一句,她回答了十几句!
他的脸瞬间阴了。
见状,隆安转头朝屏风外看过来,轻声道:“敦愚王妃这话可是说不得,您的医术精妙,在帝京也是有口皆碑的。”
“医术再精妙,也不是神仙,不能包治百病。”柳拭眉不卑不亢地道:“更何况,我师承鬼医祁阳,擅长以毒攻毒。剑走偏锋的事,用在别人身上都可以,圣上乃万金之躯,是万万不能的!”
皇甫权已经不想听她废话了:“行了,且保守治疗。”
只要寻到了可以替代她的人,到时候就不用受制于她了!
少会儿,让隆安派人去催一催。
总不至于药宗都找不到一个反慕将离的人吧!
从长安宫出来,柳拭眉得了圣旨,去了宗人府。
“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