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6章 他事儿还挺多!
宗人府大牢。
皇甫令尧怎么说也是帝子,住在这里的日子倒是吃喝不愁。
皇甫权身子不适,没有审他,倒也没有下令严刑拷打之类的。
毕竟,皇帝的病还得靠敦愚王妃来医治,若对把皇甫令尧打了个半死,那柳拭眉,怕不是不要命也要在治病的时候整死皇帝!
因此,没有皇甫权的旨意,宗令虽然跟勤郡王不对盘,却也不敢对皇甫令尧如何。
此时,他正躺着睡大觉,等着用晚膳。
想不到,他媳妇儿来探监了!
外头,宗令亲自送柳拭眉进来,边走边道:“敦愚王妃放心,只要圣上那边不说要用刑,我等断然是不会为难敦愚王的。”
“那就多谢高抬贵手了。”
柳拭眉的声音从牢房的通道远远传过来,枕着双臂躺在铺盖上的皇甫令尧,宛如一条打了鸡血的二哈,一跃而起。
“媳妇儿!”
绝对不是幻听!
他迅速跑到牢栏这边,双手抓着栏杆往外看,满脸都是期盼。
果然,看到了往这边走过来的人影。
之后,就听到慕将离冷漠却带着温柔的声音:“不准跑!不记得你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么?”
驮着大肚子,走路都要人搀扶,她竟然还想用跑的?
瞧着她这心急如焚想见皇甫令尧的样子,慕将离眼皮子都是一抽一抽的!
被他这么警告,为了回去后不被慕将离痛骂,柳拭眉只得放缓脚步。
不过也没有多远,很快就来到了皇甫令尧的面前。
远远看见她的衣角,皇甫令尧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何况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了!
“媳妇儿媳妇儿,你怎么来了?”
活像只关在笼子里,许久不见主人、终于得见兴奋得挠墙的二狗子!
看见他这副样子,柳拭眉没忍住微笑起来。
真正的爱情,就是“我一见你就笑”。
“我跟圣上求了一个探监的机会。”她没有说太多复杂的过程,朝他走过去,又道:“你这几日怎么样?”
宗令命人打开了牢门,便道:“你们说说话吧,我便先出去了。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就算是旁系,也是皇叔,也没对他们有多客气。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狱卒在盯着。
圣上亲允的探监,自然是可以进去面对面的。
墨儿把柳拭眉扶了进去,皇甫令尧立即过来扶住她,走到长凳上坐下。
他安顿她坐下,顺势摸了一把她的肚子,将手掌覆盖在上头,感受娃娃的力量。
嘴上说道:“媳妇儿,我没什么事,你看我浑身上下都好好的呢。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但这儿空气不好闻,我也不想你来这儿。”
“有些事与你说。”柳拭眉一句话将他的喋喋不休给打发了。
皇甫令尧果然正色起来,看了一眼站在牢门口的慕将离,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慕将离没有回答,只道:“你们俩说一会儿话,一会儿我再过来。”
不但知晓皇甫令尧是个粘人精,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妹妹对皇甫令尧的依赖并不亚于皇甫令尧对她的!
先让他们俩诉衷情,正事儿晚点再说也不迟。
为免被秀一脸,弄得鸡皮疙瘩起来,他还是避开比较好。
他这一转身出去,墨儿也先走了:“奴婢在外面候着。”
皇甫令尧被慕将离这一操作弄得一头雾水,心也提了起来,转头问柳拭眉:“媳妇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很紧要的事吗?”
“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事,不然我还能来看你么?”柳拭眉安抚着说完,然后噙着忧伤的眼神看着他,道:“数日不见,见面你都不想抱抱我了。”
恍若天外掉下来一个锤子砸脑袋上,皇甫令尧:“……”
他赶忙解释:“不是我不想,我听着你的声音都想抱你了!但我……”
满脸的不好意思,他叹了一口气,道:“可我进来后好几日都没得洗过澡,最多洗个手。我怕弄脏你。”
他又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道:“天这么热,我都觉得自己臭了。”
柳拭眉哑然无语。
这人真的是……让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那我先和你说说现在掌握的情况吧。”柳拭眉示意他过来与自己并排坐一张长凳。
也是他这么说了,她才明白为何一贯喜欢亲亲热热的狗子,怎么非要离自己这么远坐着。
他事儿还挺多!
“哦。”皇甫令尧过来了。
毕竟有狱卒在外头守着,有些话他们也不好说太大声。
但他们是夫妻啊,交头接耳说悄悄话,完全可以!
于是,柳拭眉把魏逊的事、包括他们目前对孙清的推翻性的全新了解,都给皇甫令尧说了。
越听,皇甫令尧的脸色越是不大好。
事关他母亲的名节,正常人被怀疑了身世,心情都不可能好的。
可他脑袋瓜子毕竟装着的不是草,柳拭眉给他说的这些,他只消动动脑子思考一下,便知道:事情的真相八九不离十,不是他不想承认就不存在的!
最明显的一点,孙清是什么性子,众说纷纭没个定论,且不谈。
只说孙清若不是跟魏逊有过夫妻之实,魏逊凭什么以为孙清生的儿子有可能是他的种?
甚至,还是婚后与魏逊发生过关系!
见他脸色骇人,柳拭眉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令尧,那些事都过去了,咱们看看眼前。”
皇甫令尧没有动,垂着头低声问:“媳妇儿,你说,我身上流着的血,会不会并不是皇甫家的?”
可见,推翻了他对母亲认知、怀疑自己的身世的这件事,真的让他挺难受的。
如果不是柳拭眉在这里缓住他的情绪,怕是还不得这么安定。
“我觉得不是。”柳拭眉的语气非常肯定,给了安定他心的力量,道:“这件事有争议是事实,不得不承认。但以我学医的专业分析你的骨相,虽然我没见过婆婆,不知道你与她有多相像,但也不至于一点儿都不像圣上。”
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道:“我若不是……其实更好,没有心理负担,不是么?”
他指的是:灭了皇甫权报仇的事!
倘若皇甫权不是他亲生父亲,那他就没有弑父的心理负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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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这年……就要过完了????
第2237章 我想见他一面
柳拭眉怅然叹息。
也不说话了。
这时候,她说什么话去安抚他,其实都达不到劝慰的目的。
所谓的未尝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即便他们是心心相印的恋人,是相濡以沫的夫妻,柳拭眉也不可能完全能够将皇甫令尧的难过接过来消化。
心里正在为自己父母的事难受的人是他,她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了无意义,能做的只有陪伴,只能靠他自己!
而柳拭眉也相信,皇甫令尧不会惆怅太久,因为他一定更明白谁才是眼前最重要的。
果然,闷了一会儿之后,皇甫令尧就提起精神来了。
责任感在线的男人,很能明白什么叫做“不如怜取眼前人”。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他反手将柳拭眉的手握住,转头回来看她,道:“媳妇儿,你给父皇看诊的时候,没有试探过,他是会把我放出去、还是打算把罪名给锤死?”
振作起来,自然是要关心正事。
眼前最重要的是,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见鬼的宗人府!
“目前看不出来,不过我试探过了,从他的口风里可以肯定的是,现在一定不会放你出去。”柳拭眉答道:“我想,他也不想你与魏逊见面的。”
不管皇甫令尧是不是魏逊的儿子,重点是:魏逊心里以为他是!
那魏逊,是个偏执狂!
无限接近精神病的那种。
皇甫权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哪怕对皇甫令尧的存在再怎么膈应,他也不能承认——皇甫令尧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种事,与爱不爱孙清无关,仅仅代表着男人的尊严,就足够让皇甫权做出选择——儿子我认,但皇甫家的江山,给哪个儿子都不能给他!
而皇甫权不想让皇甫令尧与魏逊接触,那肯定是继续把皇甫令尧关起来。
柳拭眉又道:“可经过这一次,他肯定也能知晓,我若想为难他易如反掌。故而,只要我对他施加压力,他肯定还是会妥协的。所以,我在盘算着,寻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逼迫他把你放出来。”
当然,那就代表着,她与皇甫权彻底撕破脸。
不过,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们也是会怼上、皇甫权也是必须要把位置让出来的!
皇甫令尧有些担忧:“媳妇儿,你这样与他杠上,我怕他会为难你。”
他有些紧张:“我也有想过,怎么做我才能出去。总不能这些破事儿都让你一个人扛着,你还怀着孩子呢!”
“那你想到办法没有?”柳拭眉幽幽地看着他。
魏逊是皇甫权的心病,关了十几年的重刑犯。
而皇甫令尧又被怀疑过是魏逊的儿子,皇甫权能将他放出来才怪了!
连张阁老暂时都没有想得出来妥帖的办法,他又能怎么样呢?
而柳拭眉目前能想到的,也唯有逼宫这一条路——趁着皇甫权需要她的救治,她直接用皇甫权的命来威胁放人!
“我想过。”皇甫令尧老实地道:“我若是病了的话……”
见柳拭眉脸色变了,他立刻解释:“媳妇儿你先别急,我的意思是……”
他看了一眼外头的狱卒,贴在柳拭眉耳边悄声道:“你给我药,让我进入假死状态,把我送出去,再把我治好。”
尽管有点儿小儿科,但确实是个办法!
只是出去是出去了,一样脱不去扣在他头顶上的罪名,问题不能得到彻底解决。
柳拭眉想了想,道:“暂时先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最后用这招吧。”
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冒险。
只要皇甫权那里没有发话,还是尽可能脱罪。
不然,一个跟敌国有染的皇子,如何能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朝臣怎么会服?
旁支到时候掐住了这一点,反了他们,易如反掌!
这也是张阁老一直在忌惮、不建议他们用强硬措施的原因。
而且——
柳拭眉看着他精致的侧脸,又低声说了句:“令尧,趁着我出宫了,我想……”
说到这里,她只用嘴型:“见魏逊一面!”
皇甫令尧一震!
说真的,他下意识有些抗拒跟魏逊会面。
就算他不肯相信自己会是魏逊的儿子,但对于这种争议,他仍旧不肯去触碰。
心底里,总还是有些怕的。
万一是的话……
“他不能继续留在帝京了。”柳拭眉很冷静地道:“他是个雷,什么时候会炸都说不定。从哥哥的判断,这人性情乖张、做事我行我素任凭心意,完全没有一个谱!这样的人太危险。”
怕就怕,魏逊想要孙清的儿子做天下之主,可他做事没有章法,到头来不是助力,而会拖后腿!
情绪不稳定、做事只看心情、朝令夕改之人,原则操守几乎没有的。
谁知道他这一瞬还想着帮他们,下一瞬是不是就想杀了他们了?
倘使确定皇甫令尧是皇甫权的儿子,魏逊难道不会钻进牛角尖里,想把皇甫令尧干掉?
“可你……”皇甫令尧不放心,他蹙眉道:“不如还是我出去,我去见他吧!按你们说的,他既然想见我,说不准我劝他还有用。”
“你的脾气……”柳拭眉斜睨了他一眼,道:“不是我看不起你,这件事与母后有关,你的脾气若是暴起收不住怎么办?”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还是我去,我把粟老带上!”
为了以防万一,让粟威跟着。
那魏逊再厉害,难不成还能将粟威给打过去?
“可是媳妇儿……”皇甫令尧心里难受得很:“这些都是我引来的麻烦,你怀着孩子,却要去为我奔忙。你让我在这里,怎么待得住?”
柳拭眉倏地笑了下,道:“什么你你我我的,难不成你要跟我分那么清楚吗?”
爱一个人,必须接受他的全部。
无论好坏。
不然,不如放弃好了!
只有齐头并进,才能把日子过好。
皇甫令尧摸了摸她的脸,感慨万千:“柳拭眉啊柳拭眉,你永远让我觉得,把命交给你都是不够的。”
他非要闯出去,不是不可以。
如果没有家累,他要跟皇甫权对抗起来,就算真被当成了造反的乱臣贼子、占山为王,那又何惧!
第2238章 这就是黑化值!
可偏偏,柔情千四百转,将他包裹住。
给他温暖与阳光的同时,也让他珍惜这世间的美好。
“所以,我去见他一面。若顺利劝说他离开帝京,不要在我们之间捣乱,那自然是好。”
柳拭眉说着,顿了顿,道:“倘若他不听,集粟老、哥哥与我之力,要么把他送出国门;要么,配合圣上,把他重新丢回天牢里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眉眼有些肃杀!
不论是什么人,但凡要损害到他们夫妻的,不能怪他们反杀!
“我的媳妇儿啊……”皇甫令尧无奈失笑,道:“你永远这么强大,让我情何以堪?”
让他感觉,自己吃软饭就可以了!
娶了这样一个媳妇儿,完全可以少奋斗三十年,他还努力做什么?
柳拭眉见他终于笑了,方才那些比较低沉阴暗的情绪,也被自己驱散得差不多。
她也笑了笑。
他怕身上臭不愿抱她,但她不介意。
主动环抱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心口,娇软地道:“令尧,沧海桑田也好、月坠星残也罢,只要你一如既往爱我,我就一直在你身边。不管你失去这世上任何珍贵的东西,也不会失去我。”
温软的情话,谁不爱听?
皇甫令尧眼眶发热,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顾不得嫌自己发臭,他狠狠地抱住她,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子里!
“不,这世间任何东西都不会比我媳妇儿珍贵的,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说着,他又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永远都是你在治愈我,可我到底为你做过什么?你让我自惭形秽。”
总觉得,将命给她都不够;总觉得,无论怎么用力爱她,都不够!
柳拭眉在他怀里轻笑:“我是大夫,治人、更治人心。这是我的本职。”
他认为她太强大,他没有为她做什么。
而实际上,倘使不是有他,她来这一趟人间,也不会走得如今这般顺遂。
风风雨雨在所难免,但有他举伞倾护,她才得以没被雨打风吹、得以施展长才、得以安之一隅。
不管外界如何动荡,她依然不动如山。
难道,这不是因为有人为自己兜底,让她有勇往直前一路向前冲的勇气么?
“算了,说这些也没用。”皇甫令尧想了想,道:“你去见他可以,但媳妇儿答应我,不要让自己置身危险。倘使你出了什么差池,我是一定要逃出去的!”
如果她出了什么状况,他还能在这里待下去?
越狱就越狱了,天要压我、翻了这片天又如何!
只不过,不到最后时刻,他们不会走这样不得人心的一步。
“我能有什么事?”柳拭眉依然抱着他,将自己的上半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仰头冲他娇笑:“我可是气运之子、天命之女!”
这话说得极度自信,皇甫令尧看得心动得很。
什么气运之子、天命之女的,不谈。
他现在只想吻她!
这么想,他也就这么做了,低下头将她的唇攫住,温柔研磨。
满腔柔情似水,化作唇齿交缠、相濡以沫……
半个时辰后,探监的时辰到了,柳拭眉不得不离开宗人府。
皇甫令尧依依不舍地抓着栅栏,朝慕将离看去,道:“老慕,你可要看着点儿她,我媳妇儿若出什么事,出去了我可要找你麻烦的!”
凶巴巴的!
慕将离给了他一个“你怕不是有病”的眼神,转身就走。
都不稀得理他!
柳拭眉则是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当着我面呢,好像我是个闯祸精,一没人看住我,我就要出去搞事情一样!”
面对媳妇儿,凶猛二哈秒变小奶狗,声音立刻换了最温柔的频道:“不会不会,媳妇儿你注意着点儿身子,你可是揣着我的全部,我能放心才怪了!”
依依不舍,终有分别。
柳拭眉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宗人府。
出来后,便让黎信去请粟老。
慕将离这边派人去跟琉璃阁的人接洽,提出要见魏逊一面。
未久,得来魏逊的回复,他同意见面,约见在倾酒台对面的聚福酒楼。
聚福酒楼。
兄妹俩来的时候,二楼已经有人了。
体格高大的男人戴着兜帽,站在栏杆处,看着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也没有回头,而是道:“来了?”
柳拭眉让墨儿扶着自己走过去,透过轩窗看了出去,问了句:“阁下在看倾酒台,莫不是……在那里发生过什么故事?”
魏逊这才转头过来。
入目的是一个略为圆润、驮着吓人大肚子的美貌女子。
哪怕她身怀六甲,却依然看得出来她没有怀孕之前,究竟是何等的美貌!
而她为人妻、即将为人母之后,身上散发着成熟的风韵。
真正眼毒的男人,看女人看的是韵味,而不是单纯五官;看的骨相,而并非皮相。
而另一方面说,成熟的男人宁可喜欢少妇,也不会喜欢少女。
少女嫩得掐出水来,但也因为太嫩了,略有些寡淡无味!
他嗤声一笑,道:“本尊有些能理解,为何那崽子这般为你沉迷了。”
闻言,柳拭眉脸色不变,慕将离倒是冷冷的看了魏逊一眼。
魏逊没有理他,转头朝一旁的红面白须的老者看去,道:“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他与粟威,以前自然是见过的。
为何会见,自然是因为孙清。
粟威知晓,魏逊并不知道孙清是夜神国后裔,但因为枫无涯一直追着孙清跑的关系,魏逊来过雁行山找茬。
他们自然是见过面的。
既然对方寒暄,粟威也保持礼貌,但一开口便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阁下也该放下了。”
一提“放下”,魏逊便阴沉起来!
虽然他们看不见他的五官,但阴翳的气息从他的兜帽里散发出来,让每个人都感受分明!
柳拭眉一看便知:这就是黑化值!
魏逊冷哼道:“山主说得轻巧!试问,被人暗算、被关了十多年不见天日的人,倘若是你,你能放下么?”
粟威捋了一把白须,道:“所以,你非要将大蜀搅个天翻地覆?当年孙清小姐不愿意与你一同离开,她要留在大蜀。她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魏逊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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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9章 这该死的、脑残的爱、扭曲的爱!
显然,粟威说的话,戳中了魏逊心底里的伤处。
哪怕经过十多年,这伤口依然还在流脓!
看不见他的脸,只见那苍白的薄唇向下一抿,他冷戾地道:“你是想告诉本尊,因为她不爱我,故而才不肯跟我走?”
粟威:“……”
慕将离:“……”
柳拭眉:“……”
果然是恋爱脑!
孙清为何不肯走,他们也不能断言,但必须踩死——
柳拭眉说道:“虽然我从未得见我那婆婆,可有一点我是明白的。她有儿子……她的儿子,是大蜀天家血脉。倘使她还活着,无论自己的儿子是否能上位,她都不会希望大蜀覆灭。”
她扬着下巴盯着魏逊,道:“阁下若不肯息事宁人、搅乱大蜀,便让西魏国趁虚而入。战乱一起、百姓如何流离失所姑且不谈,咱们只说阁下……”
顿了顿,她唇角勾出微冷的弧度:“届时,阁下是全了你西魏国人的忠诚,但你想想看,孙皇后她……愿意看到这种场景吗?”
魏逊被她说的话弄得愣住。
孙清愿意吗?
他的思绪不由回到了多年前——
想起那一年,滴血认亲后,得知皇甫令尧确实是皇甫权的儿子,他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他不肯相信,认定皇甫权肯定在水里做了什么手脚,要求重新验证。
但皇甫权却不肯再来一次,拿着与西魏国的和平共处之约,让王庭来制约他履行承诺!
魏逊这个人做事没章法、全凭喜好,当年的赌注下得很大——
皇甫权胜,则魏逊离开大蜀,在皇甫权有生之年不可再入大蜀半步。
倘使魏逊违约,则将西魏国南君王地界割让给大蜀!
若魏逊胜,则可把孙清与皇甫令尧一起带走,永生永世不准再踏入大蜀,皇甫权必须接受事实,不得穷追不舍。
非但如此,还要将与西魏国南境交界的郡城三座、割让给南君王!
这个赌注,秘密送了国书给西魏国王庭,让人作证了的。
魏逊输了。
王庭不可能同意把南境割让给大蜀,自然一定要魏逊履行承诺。
他不肯相信这个事实,闯入永乐宫去见了孙清一面,跟她要答案:“算时间,那一日你与我在倾酒台……也是对得上的。你给我说实话,这个崽子到底是谁的?”
十多年过去,他依然记得孙清斩钉截铁地道:“自然是皇甫家的,因为那日回来后,我喝了避子汤!”
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忍着心痛问出了心里的渴求:“不谈家族利益,倘使你没有嫁给他,会与我一起去西魏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当初决定回帝京成婚嫁给皇甫权的时候,我早就告诉你了。”孙清看着他,吐出坚定不移的两个字:“不会!”
这两个字,宛如两把匕首,至今依旧插在他的心口!
他最后又问:“那你说的爱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个问题,孙清没有回答,侧头不去看他,说道:“这世间并非只有爱情,还有许多东西。你我有过曾经,却已是过往。”
因为他是潜入大蜀皇宫见的她,时间紧迫,担心会出什么篓子下属催得急,没得到回答他也只得走了。
次日,魏逊带着破碎的心,踏上了离开大蜀的路途。
那时候,他放弃了。
孙清的“有过曾经、已是过往”,让他绝望。
他几乎死了心:“不来大蜀就不来吧,忘掉这一切!”
然而——
还没进入西魏国门,就被皇甫权的人设计擒获,秘密抓了回来!
那时候他情场失意,酒喝得有点多,皇甫权叫人在他的酒里下了药,他毫无抵抗之力。
虽然琉璃阁以卖毒药为主,可那些都是孙清玩的花样,魏逊本人,对毒是一窍不通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落得这十多年的囹圄之祸。
柳拭眉的问题,换来了魏逊长久的沉默。
见他似乎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自拔,柳拭眉又道:“阁下既然是南君王,自不用晚辈来与你讨论两国关系。东君王魏良,始终对大蜀虎视眈眈。我大蜀西疆随时都可能兴起战事,而……”
她微微仰头,道:“如今的大蜀帝子之中,唯有我家令尧有足够的实力登高振臂一呼。保住大蜀江山,保住孙皇后心中眷恋的国土,就看令尧的了。难道南君王想要毁了孙皇后心中志,让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么?”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对付恋爱脑,就用爱情来让对方妥协,没毛病!
给他讲什么民族大义,是讲不通的。
他不在乎!
那么,他唯一在乎孙清,实际上孙清是不是这样想的不重要,只要让魏逊去思考“她是这么想的”就好了!
魏逊果然怔住了,喃喃地说了句:“她想要保住大蜀,是不是想让她的儿子当皇帝?”
不得不说,这人的脑回路,寻常人当真猜不透!
柳拭眉没想到,这人竟然又魔障了!
魏逊转头过来,道:“孙清既然想让她的儿子当皇帝,我肯定得帮她!”
柳拭眉:“……”
慕将离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一个意思:你跟一个神经病还能谈判什么?
没错,这魏逊绝对是个神经病!
柳拭眉哪里能想到,她本意是瞎掰孙清的心思,来劝说魏逊离开大蜀,回他的西魏南境去的。
结果,竟然催生这人决定帮皇甫令尧上位的心思?
这种不管皇甫令尧是不是自己儿子,只要是孙清生的,就盲目爱屋及乌的……
当真是世间少有!
男人对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给碰了,绝不能容。
可他,不能容皇甫权,却能容皇甫权的儿子,只因为那是孙清生的。
这该死的、脑残的爱!
扭曲的爱!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本就有这等心思的魏逊又道:“既是如此,你我当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说风就是雨,这人果断拍板:“以你们的身份,不好对皇甫权那狗贼做什么,但……有本尊在,本尊替你们解决掉他!”
“等皇甫权那龟孙子下了黄泉,令尧那崽子就能上位了!”
“他若想征战天下统一四国,本尊也可以帮他招兵买马,将西魏、北齐、南吴,都给收入囊中!”
“这天下就是孙清的崽子的了,岂不快哉!”
柳拭眉:“……”
慕将离:“……”
粟威:“……”
第2240章 魏逊的想法简单粗暴到了极点
虽然魏逊说的景象确实很牛气冲天,可是,不得不说,这人病得不轻!
柳拭眉没忍住,道:“打断一下阁下的宏伟蓝图,诸多后续问题且不谈,只说第一个问题:你把圣上给灭了之后,为何理所当然令尧上去?皇子这么多,更何况还有皇叔、皇叔的儿子他们呢?”
都是皇甫家正统,虽说旁支没有资格谋位,但皇甫权那些八九岁以内的幼崽还有好几个呢,随便扶持一个上去摄政,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为何要服皇甫令尧上去?
为何历史上篡位成功的皇帝,都得拿住“名正言顺”四个字,绞尽脑汁也要把夺位的痕迹抹除?
那自然是,天下悠悠众口总是要堵上的,弑君之人本没有资格继位!
果然,她提出的问题,让魏逊怔了怔。
但他很快又拿了主意:“那也简单,在弄死皇甫权那狗贼之前,先让他立下储君,或者是立下遗诏!”
“阁下管这个叫做简单?”对上一个神经病,柳拭眉也就不那么客气了。
她头微微一歪,问:“试问,圣上对我家令尧忌惮,皆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关系,圣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让令尧继承大统的!”
只差说:他跟你一样,至今依旧怀疑皇甫令尧是你的种!
就是因为你,才让我家令尧拥有储君之才,却无储君之命!
谁知道,魏逊的想法简单粗暴到了极点——
“若皇甫权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其他的全都暴毙了呢?”
柳拭眉再次瞠目结舌!
这作风,也太土匪了吧!
她拧眉问:“我说南君王,你这种想法,孙皇后会赞同吗?”
虽说他们现在怀疑孙清可能不是他们原本猜想的温善,但,也不至于能认可这么凶残的作风吧?
魏逊被她这话说得认真思考起来,须臾后,说道:“你说的也不错,孙清肯定不会赞同我把皇甫权的儿子全都杀光。”
看来,他果真很在乎孙清的想法,即便他已经知道,孙清去世已经很多年了!
在这一点上,柳拭眉还是挺佩服他的。
性格不一定好,人品不一定好,爱一个人爱到发疯也不一定好。
可他专一到了极致,也没有几个男人做得到的。
当年那样疯狂,为了这个女人与人相斗,最后落得不见天日十几年。
十几年的黑暗时光里,他不曾忘记过她。
出来后,知道心爱之人已经化为尘泥,可他的爱,还一如既往的炽热。
别的不谈,这一点还是叫人钦佩不已。
要知道,常人别说爱一个人爱上十几年不改,一年后还能保持初心,就已经很难了!
但,佩服是一回事,不代表柳拭眉就能接受他的观点。
她说道:“不说孙皇后是否愿意,我家令尧是一定不会同意的。南君王,我方才从宗人府出来,刚刚与他见过面。他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插手。”
魏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下颚紧绷起来:“有本尊助你们,如虎添翼,有何不好?”
柳拭眉心道:“只怕不是如虎添翼,而是画蛇添足!”
但嘴上不能这么说,她说道:“可你行事作风与我们不同路,我们更希望阁下能够回西魏去,不要插手大蜀内政。”
慕将离补充说了句:“倘使南君王掺和进来,敦愚王将得来通敌叛国之名。”
跟西魏国的南君王合作谋权,那与苗杰有什么区别?
皇甫令尧自己去争夺皇位,那是大蜀的内政,是皇甫家的萧墙之祸。
但一旦魏逊添一脚进来,通敌叛国妥妥的!
魏逊不喜欢这种说辞,但看了一下眼前的三人,也知道他们不会同意自己的说法。
他思忖片刻,道:“既然道不同,那便不相为谋。本尊与皇甫权那狗贼的仇怨,也与你们无关。你们做你们的,本尊不妨碍你们,但你们……也休想阻止本尊做事!”
“所以,圣上如今身中诡异之毒,是你们的人下的?”柳拭眉不避讳地问。
魏逊明显一愣,道:“本尊是想弄死他,但还没开始呢!”
柳拭眉与慕将离交换了一个眼神。
从魏逊这人的性格来看,他应该不屑于说谎。
那么,不是魏逊的人,又会是什么人给皇甫权下了毒呢?
如此说来,还有另一路他们不知道的人马潜在深潭中,尚且不知道是敌是友。
初步推测,是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么说,帝京竟然还有暗沉势力是他们不知道的!
也太可怕了!
他们如果不想争夺那个位子的话,只管自保就行。
可现在……
“阁下是怎么都不肯离开帝京的了?”柳拭眉有些着急,打算尽快离开,去一趟张家跟他们商量这件事。
魏逊哼了一声,道:“当年本尊是要离开的,可他皇甫权把本尊给弄了回来。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他可是赶不走我的了!”
兜帽下一片阴影落下来,那苍白的薄唇吐出一句:“本尊与他,势必只能活一个!”
柳拭眉头疼得很:“老实说,本王妃担心你坏了我们的事!”
算是非常不客气的说法了。
魏逊转头朝她看过来,见她美丽的脸庞上,充满了一般文臣之女没有的硬气。
像个将门虎女!
不得不在心里暗叹:令尧这崽子,别的不谈,挑女人这一点,眼光是真好!
女人长得漂亮是天生的,不算本事。
但这女人能够独当一面,甚至撑起半边天,这就是真本事了!
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
孙清是这一种,只要她冲男人微微一笑,就能让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而柳拭眉又是另一种——
她可以征服男人、也可以征服天下!
魏逊性格乖张,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毒辣的。
他对柳拭眉产生了一点儿钦佩的好感,便耐着性子给她让了一步,道:“你放心,以后本尊行事之前,会将你们考虑进去。”
慕将离忽然插话:“希望阁下做大事之前,告知我等一声。否则,阁下的考虑,未必能够全面。”
魏逊可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他这人凭心情办事。
一个不高兴,事情已经做了!
到时候被他搅局过后,如何收场?
这可不是寻常小事,而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第2241章 我给你加了一点儿东西
听了慕将离的话,柳拭眉在心里感慨:“果然还是我哥厉害!”
她也看向魏逊,说道:“南君王,我想,令尧也是这么希望的,这帝京可不止这一两路人马。”
“你是在教本尊做事?”魏逊气息阴沉起来:“本尊闯荡江湖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
毕竟是个狂妄的人,他有绝对的自信,也不容别人挑衅自己。
摆出资历,就轮到粟威出场了。
他不客气地插话:“你一个西魏国的南君王,非要在大蜀搅事。你为何不仔细斟酌,两国开战的后果,你可承担得起?”
魏逊气息一窒。
慕将离丢出一句更直接的话:“琉璃阁与万蝶谷的合作,到此为止。”
他眸光如雪,说出不可逆的话语:“药宗不想担负通敌叛国之名。”
国与国的贸易是一回事,但琉璃阁的目的肯定是要冲着大蜀皇帝去的。
万蝶谷若继续跟他们搅和在一起,就会成为乱臣贼子。
本来不太干涉国家大事、江湖大事的药宗,就会被拖下水。
这是药宗继承人必须考虑的事,故而,他话说出口的是决定,而不是商量的语气。
单方面终止合作协议,并且出了聚福酒楼后,他就会立刻下令。
魏逊显然很生气!
“药君……”
他想说什么,柳拭眉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南君王,你一直留在大蜀活动,圣上迟早是能够查得出你的行踪的!”
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魏逊在天牢里关着,他的手下分散在四处,潜伏在百姓之中,不会轻易行动,就不容易被查出来。
如今随着魏逊要开始展开对皇甫权的报复,他的人一定会四下聚集、走动,皇甫权养着的那些人,难不成还都是饭桶?
“本尊怕了他不成!”魏逊嗤之以鼻。
一提起皇甫权,他浑身不舒服,恨不能立刻将那狗贼给凌迟!
娶了他这辈子娶不到的女人,害死了她不说,还灭了她九族。
皇甫权就算是死了,他也要从棺材里将人挖出来鞭尸、挫骨扬灰!
“容在下提醒南君王一句。”慕将离淡淡说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阁下,已经不是当年那位意气风发、西魏国君还十分看重的南君王了!”
魏逊一顿。
这话倒是不假!
十多年来不曾与王庭走动,西魏如今的朝局动向,他丝毫不知。
皇甫权真的把他给灭杀在大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希望南君王行事之前,多加斟酌。若阁下挡了我等前路,那圣上那边,本王妃不保证守口如瓶。”
柳拭眉说完,朝他微微颔首。
又转头朝慕将离与粟威说道:“粟老、哥哥,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吧。”
说走就走,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出了聚福酒楼,上了马车之后,慕将离突然说道:“琉璃阁藏龙卧虎,你在他身上下的,他的人也许能解开。若是激怒了他,后果不好收拾。”
柳拭眉:“……”
得,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亲哥!
她说道:“我想过这个可能,但还是想要试一试。”
其实她更想做的是,把魏逊给药倒,直接打包送回西魏国去!
这个人太危险了,留在大蜀就是一个炸药。
大蜀的内乱已经让他们很头疼,倘使这时候西魏国再与大蜀开战,腹背受敌,他们的路会很难走!
梁家人要上战场,增加了牺牲的可能性。
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但这个魏逊,确实也是不好对付的。
棘手!
慕将离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给你加了一点儿东西。”
柳拭眉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双眸灿亮。
她缓缓笑开,道:“你加的东西,琉璃阁搞不定吗?”
用毒,江湖上当属鬼医祁阳厉害。
用药,药宗天才慕将离,却是翘楚。
柳拭眉虽然用毒用药都可以,但大概是杂而不精,单独拎出来,与他们最多打个平手。
偶尔还会输。
当然,柳拭眉自己认为的杂而不精,已经比平常人要厉害多了!
“能不能搞定不知道,但琉璃阁既然是魏逊弄给孙皇后玩的一个组织。”慕将离自有自己的见解:“孙皇后……”
他对上柳拭眉的双眸,说道:“月氏隐居在三国交界的原始森林,多的是奇珍异宝、稀有毒药来源!”
柳拭眉猛地一震!
没错,她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说起来,谋略方面,她还是比慕将离欠缺很多、很多!
他思考问题总能未雨绸缪,并且深谋远虑。
她提出了一个问题:“夜神国后裔离开属地之后,便改名换姓,不可以再回去了。孙皇后回去过吗?”
若孙清后来回去了,月氏的人还能认她吗?
倘使认了,琉璃阁那些令江湖人谈之色变的毒的来路,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用怀疑。”慕将离给了她肯定的语气,说道:“琉璃阁那些东西,擅长用毒的南吴,都是比不上的。若不是来自于那片森林,又能出自哪里呢?”
南吴虽然全民用毒,但层次参差不齐。
比起药宗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为惧。
可原始森林里到底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毒药,月氏在那里居住了百年,应该都能驾驭了!
柳拭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眉心紧紧拧在了一起:“所以,甘露露虽然是南吴人,却未必真为南吴人办事。可孙皇后逝去多年,甘露露会不会是投入魏逊麾下了?”
“有可能。但你也不必过多忧虑。”慕将离安抚道:“该来的迟早会来,天塌下来还有他皇甫令尧撑着呢!”
柳拭眉:“……”
慕将离又道:“他若孬种撑不起,还有哥哥。最差的情况,我带你回药宗!虽然药宗在大蜀境内,但迫于对药宗的忌惮,朝廷对我们的管辖一直都很松。”
他的意思分明是:要实在不行的话,把皇甫令尧抛弃了,我带你跑路!
柳拭眉简直哭笑不得:“哥哥!咱们同舟共济不好吗?”
慕将离从善如流:“也行,但你得注意自己的身子。你若为他不顾自个儿,那就按我的来!”
柳拭眉:“……”
她再好的口才,也说不过一个真心宠爱妹妹的狂魔!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到了张府。
听说柳拭眉来了,张阁老亲自来迎:“老臣见过敦愚王妃!”
——
20
第2242章 孙清确实有能耐!
行礼非常正式。
在张家人眼里,皇甫令尧是要做皇帝的人,而柳拭眉是他认定的唯一妻子,只要皇甫令尧上位了,柳拭眉就是当仁不让的未来皇后!
即便那是未来的事,但张阁老目前的表现已经将她当做国母。
择主,则忠之。
柳拭眉冲他点头,道:“好不容易得圣上允我出宫,有些事要与阁老大人相商。”
他们要做的可能是杀头的大事,不管商量什么话题,都是要遣散旁人的。
张阁老说道:“盛夏炎热,敦愚王妃请移驾水榭内纳凉。”
水榭只有一条通道,四面不易藏人,说话能够避人耳目。
一行人移步到了这边,果然凉快。
柳拭眉过来的时间不凑巧,时值晚膳时分。
不过也正好,张家祖孙三代都从各自的公事房回来了,都在府中。
“王妃本该在府中待产,却要为王爷的事奔波在外,实乃辛苦。”张阁老心里对柳拭眉是十分佩服的。
一般的女子,哪儿有这样的气魄!
饶是那曾经当过太子妃的杜若,虽然谋略手段都很优秀,也沉着冷静十分能忍。
可如今,失去皇甫贺之后,她整个人已经垮掉了。
虽然不应该去做这样的假设,但张阁老还是相信:倘若真有那么糟糕的事,皇甫令尧没了,柳拭眉会不会由此一蹶不振?
答案是:她不会!
痛失心头所爱对她来说,肯定诛心,但绝不会因此而失去斗志。
为了孩子、为了背后的家人,她一定会痛定思痛、重新崛起、傲然独立!
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她柳拭眉可以是磐石、也可以是蒲草!
柳拭眉无奈地笑了下,道:“我与令尧是夫妻,荣辱与共。他不好,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的事,就是他的事;而他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鹣鲽情深。”张阁老赞了一句。
这算是好事。
新君夫妻恩爱,皇后又是能撑得起一国之母这片天的人,他们拥立皇甫令尧,也算值得。
至于以后,这对夫妻太过恩爱,倘使皇甫令尧不情愿广开后宫纳妃,为皇家开枝散叶。
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以皇甫令尧在柳拭眉面前的怂样,他们谏言怕也是没用的吧?
客套话说完了,柳拭眉开始给张家人讲自己去见了魏逊的事。
得知天牢里被劫囚的神秘人竟然是魏逊,张阁老也是震惊得瞪大老眼:“西魏国南君王……魏逊?”
到了张阁老这个年岁、这个地位,已经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喜怒形于色了。
此时却表达了万分惊讶。
可见,魏逊被皇甫权被关押多年、被抹煞了所有信息;而西魏那边并没有传出任何南君王失踪的消息,外传只说他为情所伤,从此不肯见人。
这事儿,有多令人惊骇!
魏逊本是个离谱的人,可皇甫权本不是。
在这件事上,却也是糊涂了,行事作风几乎跟他平时的沉稳完全不相符!
但换一面说,也算人之常情。
任何一个男人,被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谁能忍?
皇甫权还能用不惊动他人的方式把对方给关了,而不是立刻杀之而后快。
平心而论,皇甫权的隐忍能力,已经算强中手。
张阁老显然也认为,此事非同小可。
他面色沉凝,说道:“若这个人是魏逊……他行事过于张狂,帝京怕是很难太平了。”
“不错,魏逊其人行事荤素不忌,凡事不闹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张父对魏逊这个人也是有印象的。
当年,若非孙清给他打击过大,令他心如死灰,兴许也不会愿意离开的。
柳拭眉问:“阁老大人,当年孙皇后与魏逊之间,在外人眼里看来,究竟是什么样的?”
之所以问这个问题,自然是因为:魏逊不是关键人物,孙清才是!
孙清才是串起这么多事的核心,倘使她真的是个温柔善良的名门千金,又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来?
皇甫令尧的外祖父也是阁老,眼前的张阁老也是阁老,可瞧瞧张家的嫡女们,有哪一个像孙清一样搅弄风云的?
没错,柳拭眉用了“搅弄”这个词!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认为,发生了这么多事,孙清还能是绝对无辜的了。
别的事不谈,倘使不是皇甫权、或者魏逊两个男人强迫与孙清发生关系、而是她自主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的话……
细思极恐!
从魏逊的话语中,他对孙清的态度,说句不好听的,几乎等同于舔狗。
说得高大上一些,是近乎面对神明的虔诚的爱!
魏逊的意思是,皇甫权抢走了他的所爱。
证明,孙清在婚前已经认识魏逊,并且魏逊已经爱上她、他们之间关系也并不会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样子。
而孙清后来回到帝京,奉旨嫁给皇甫权。
婚后,让曲映蓉先生了皇甫贺,两年后皇甫令尧才出生。
再过几年,魏逊依旧穷追不舍,皇甫权与他赌约,做了滴血认亲。
之后,擒获魏逊悄悄关押起来。
又过了好多年后,皇甫权突然发作,顺着曲映蓉谋害孙清的当口,趁机把孙家一起给灭了。
动作迅速,孙家甚至来不及反应、毫无招架之力!
柳拭眉心道:“如此捋这个时间轴,应该有两种可能。第一,孙家当时势力强盛,皇甫权不敢轻易动之。第二,皇甫权当时并不知道孙清的母亲是月氏后裔,突然知晓了,密谋已久,默许曲映蓉谋害孙清,趁机把孙家给抄斩?”
张阁老给了柳拭眉回答:“孙皇后与南君王的关系,看在我等眼里,基本是魏逊极为不要脸皮高调示爱,而孙皇后对之爱理不理。”
“我等所看到的,也仅止于在各种有皇后出席的宴席上,魏逊肯定也会出现。”
“孙皇后对魏逊避而远之,除了官话几乎不会与魏逊有交谈。”
“后来被纠缠得烦恼了,几乎是对待西魏国使臣的礼节都不顾的。”
“因此,我们并未怀疑过孙皇后与魏逊有何瓜葛。”
听完这些,柳拭眉不由感慨:孙清确实有能耐!
第2243章 只会是内鬼了
孙清与魏逊有过身子关系,几乎是铁实。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能够在众人面前做到滴水不漏,让所有人都认为她与魏逊没有丝毫关系。
还有口皆碑,将她当做了温善小白兔的性格。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妥妥的奥斯卡小金人拿了好几座的那种人——这么一想,难怪皇甫令尧装傻的时候,演技这么好了!
莫非也是家族遗传?
柳拭眉扪心自问:倘使我与我家狗子分开,以后再看见他的时候,我能装作从未认识过么?大抵是做不到的!
真爱,根本藏不住。
除非孙清根本就没爱过魏逊。
可没爱过,又跟人家发生关系,这就很难理解了。
所以,孙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谁的嘴里说出来的孙清,才是最真实的?
扑朔迷离!
这时候,慕将离问道:“魏逊表示,圣上的怪病并非他之所为。阁老大人,您怎么看?”
对于柳拭眉的义兄——慕将离这位药宗传奇,接触多了,张家人也便知道,这人的长才绝不在江湖,本应居庙堂!
张阁老说道:“魏逊其人肆意妄为、自视极高。若当真是他做的,他不会不承认。”
“这就对了。”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可从三皇子那边探听的来看,应该也不是萧妃所为。那么……究竟这一路暗沉势力,又是何方神圣?”
用的是琉璃阁的药,却不是琉璃阁的人做的。
难不成,真的是皇甫贺?
皇甫贺那样的人呢,他会在自己临死前,拖亲爹陪葬吗?
按他原本的个性,应该不会。
可后来,谁知道后来他的性情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他也是有机会的,最后见皇甫权一面的时候!
“原本我猜想,是否会是废太子所为。”慕将离说道:“可这种猜想毕竟是最安全无害的,而我们,理应往最坏的方向思考问题。”
是皇甫贺做的话,他人已经没了,这件事是他们渔翁得利,捡了个现成的,对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危害。
但若不是他做的呢?
“倘使是另有其人,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张父提出了疑惑。
皇帝的饮食起居,都有专人伺候。
所有入口的食物、使用的器具、着身的绫罗绸缎……等等,全部都是经过查验的。
悄无声息地下了毒,皇甫权自己不知情,他身边的人不知情,太医诊断不出。
能有这等能耐的人,屈指可数。
除非,是皇甫权特别信得过的!
若有这样的人隐藏在皇甫权身边,会是谁呢?
“难不成,验毒的人,本就被人混进去了?”柳拭眉提出了这个可能:“圣上身边,本有叛徒!”
不是外人能为,就只会是内鬼了!
总不能是隆安吧?
“以后,尽管小心些。”张阁老叹息道:“王妃身子有喜,又为圣上治病,若对方一心想要圣上的命,恐对方会将你视为隐患。”
慕将离深以为然,道:“故而,拭眉除了面圣外,其他任何时候,我都会陪在她身边!”
“但当务之急,还是把敦愚王从宗人府里捞出来,最为妥帖。”张惟说道:“圣上迫于压力,近日定然会立储。这个节骨眼……”
他们提议立储,是为了给皇甫令尧找一个靶子。
但若新太子的势力太过强悍,未必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
柳拭眉赞同:“明日早晨,我去给圣上复诊之时,再提一下。总让令尧待里面,迟早要出事。”
先不说皇甫权会对他如何,难道其他人真的不会见缝插针吗?
几日的观望时间也够了,想要除掉皇甫令尧的人,这时候也该行动了!
“说起立储……”张阁老说道:“萧家那边的势头很猛,以老夫看,三皇子八九不离十了。”
张惟叹息,道:“若是三皇子身子骨利索的话,他做储君,似乎也是众望所归。但他那身子……圣上要的是平衡四方关系,好让皇子夺嫡的纷争平息下来。三皇子身子骨不强健,其他人依然虎视眈眈。”
“正因为他身子不好,圣上才能放心!”柳拭眉冷冷地道:“罢了,就让三皇子上去吧。明日早晨我去见圣上,推波助澜一把吧!”
若皇甫权把太子之位给皇甫霖,皇甫霖这个人的心思会如何变,柳拭眉猜想不出来。
但,有温书青!
柳拭眉不想去臆想温书青的真心,相信温书青是真心真意向自己投诚的。
有温书青一直拽着皇甫霖,相信皇甫霖再怎么飘,也不会张狂到哪儿去。
再者,皇甫霖一直害怕她在他身上种下的毒根。
这些事,最好是皇甫令尧出来,亲自参与才行啊!
结束了与张家祖孙的谈话,出来正厅,正好见梁升和张妙蓁过来。
看见柳拭眉,张妙蓁立刻过来接替了墨儿,拉住柳拭眉的手,道:“拭眉,我们刚刚才知道你出宫、还来了张府的消息,公公就让我和升哥立刻赶过来了。”
“没事。”柳拭眉冲她温柔浅笑,道:“我得圣上允许,去宗人府探望令尧。之后出去办了点儿事,就来张府了。”
他们寒暄片刻,张阁老留柳拭眉用膳,柳拭眉拒绝了:“我尽早回宫,不然宫门下钥,指不定圣上有理由怪罪于我。”
虽说她未必见得怕了皇甫权,但能不去跟他硬刚,还是不要做的好。
皇权这个东西,皇甫权的性情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十分暴躁,会做出什么事来,还真的说不准。
倘使他死也要拖着她当垫背的,让她一尸三命,未必不能成行!
张阁老也不好挽留,亲自送柳拭眉出了张府大门。
梁升与张妙蓁便送柳拭眉到皇宫门口,问了一些比较关心的事,说了一会儿话。
回到寻鹿殿。
这边准备了晚膳,慕将离陪着柳拭眉一起吃饭。
吃着吃着,慕将离忽然感慨道:“张家人对你,倒是挺尊敬的。”
“嗯?”柳拭眉抬头看他,不解地问:“所以呢?”
慕将离看着,道:“他们将你当成未来的主母,自然尊敬。但这等人家,若真的成事了之后,他们难道能接受皇甫令尧废除后宫?”
柳拭眉愣住。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虽说未雨绸缪是应该的,但这事儿还远着呢!
——
21
第2244章 大胆柳氏!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不能压制群臣的拱火,那得看这个男人的坚定。
好比婆媳矛盾,能不能化解,得看男人从中周旋。
男人足够坚定,事情就不会太糟糕。
越是犹豫、寡断,夹心饼干越难做。
在这一点上,柳拭眉还是相信自家狗子的。
但慕将离作为哥哥,操心的是妹妹的未来。
他却不是这么乐观:“拭眉,任何一代新帝登基,需要笼络四方关系,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广开后宫。裙带关系是比较牢固的,此乃人性,故而历代皇帝都会如此。”
他提了个头,柳拭眉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噘着嘴问他:“哥哥是担心,就算令尧他不愿意,但还是架不住臣子们的软压制?”
群臣不敢强制,但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
朝堂这是一个高智商人群啊!
慕将离没有吭声,但意思就是她说的这个没错了。
不是不信皇甫令尧,是不信世人。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柳拭眉思量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还带着笑意。
小狐狸一样的笑意!
“怎?”接触到她的眼神,慕将离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是不是应该恨自己太聪明,一眼就看出来她想要干什么?
柳拭眉笑吟吟地低声说道:“哥哥若不是遭遇变故,迟早是要位居庙堂高处的。”
慕将离:“……”
果然在打他的主意!
只见他家可盐可甜的妹妹头一歪,笑得有点儿坏:“哥哥,我将来的幸福,就靠你啦!”
“你什么意思?”慕将离何等聪明的人,哪能没想出来,柳拭眉这是给他挖坑呢!
说着担心皇甫令尧会架不住压力,上位后被迫纳妃来的。
现在她说,他若还是柳泉,迟早是要入朝的,说大一些,将来指不定他能官拜丞相。
而她的幸福靠他了,顺着思路过来——
“你想坑我入朝为官?”
先前让他帮忙去治水,后来想让他当盐运使,现在……更夸张了!
能够遏止其他朝臣不劝皇帝开后宫的官位,难道不是要坐上百官之首——丞相的位置吗?
只要他上去了,不但能让坐在龙椅上的皇甫令尧随时警醒,也是对文武百官的震慑。
柳拭眉笑道:“什么叫坑?这不是哥哥自己说的,会一生一世护着妹妹的吗?”
她理所当然地道:“你在朝中,前朝与后宫关系平衡,我的地位才稳固,不是吗?”
慕将离:“……”
“我知道哥哥身处江湖已久,已经不眷恋功名利禄了。”柳拭眉叹息道:“也没想要你为难太久,至少在头几年动荡之时,先帮妹妹渡过难关。待稳定下来后,哥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咯!”
她不怕皇甫令尧变心,他敢变一个看看,碰一个女人,就废他一条胳膊!
肚子里揣着孩子,至少有一个是可以继承皇位的男孩。
废了他,让儿子上位,她学学慈禧垂帘听政!
但——
这毕竟是最差的情况。
众口铄金,还是担心他们的地位摇晃的。
毕竟谁也不想过安稳日子,谁愿意出岔子?
就算自己能解决所有麻烦,但相比起没有麻烦来说,那自然还是云淡风轻来得好,不是么?
待他们成事后,让慕将离坐上朝堂高位、群臣之首。
亲哥朝堂护着,自家狗子自己管好,乱七八糟的事遇一件杀一件!
“……”慕将离无语地看着她,道:“我帮你盯着皇甫令尧可以,让我入朝,还是免了吧。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无拘无束。”
任何事都可以答应妹妹的,这件事他竟然没答应。
这是多么抗拒回到这个圈子!
倘若不是为了柳拭眉,他大概帝京这块地儿都不想踏足。
柳拭眉看着他,不说话。
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是赤裸裸的在撒娇!
慕将离幽幽地叹气,头疼地道:“你别这么看着我。车到山前必有路,这种问题你都要自己操心,要皇甫令尧来干什么?”
提到这个,他有些不满:“他每天负责插科打诨就行了?”
“卖卖萌撒撒娇,你就什么都惯着他,天塌下来你自己扛着?”
“哼!”
“这种事都解决不了的话,要他何用?”
一连串的轰炸,宠妻狂魔不会把气撒妹妹身上,拐弯就全扔皇甫令尧身上去。
本来就是皇甫令尧的锅,结果柳拭眉非要扛起来!
柳拭眉本想说:他承担的是他的责任,但这种事……我心里得有谱不是么?
不过,也不敢说要慕将离入朝了。
想想,似乎也对。
她就是个爱操心的命,因为她什么都有数了,她家狗子就只管尽情撒欢。
可心里明白这道理是一回事,去做的时候,又会不自觉大包大揽。
这就是所谓的劳碌命吧。
次日。
柳拭眉本打算去探皇甫权的口风,让他早点立储,自己好求情把皇甫令尧放出来。
谁知道,早晨她过来给皇甫权诊脉的时候,皇甫权竟然忽然问了句:“朕以为,综合各方面考量,让三皇子做太子比较合适,你看如何?”
柳拭眉:“……”
她很诧异,皇甫权也不像是会跟她提这些事的人啊,突然告诉她,莫不是故意的吧?
事实证明,就是故意的。
她没回应,皇甫权又道:“老三的命是你救的,他的身子状况你也应该清楚。依你之见,他做太子,应该没问题吧?”
柳拭眉心想:正中下怀,我有什么意见?
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淡淡说道:“储君关乎江山社稷,臣媳一介妇人,怎可有什么看法?”
官腔!
皇甫权冷眸睨了她一眼,道:“你也不用在朕面前拿腔调。你是老二家的,难不成就没想过让自己家的做太子,届时你也是太子妃了。”
“呵。”柳拭眉刚才给了面子,却被皇甫权给拂了。
她干脆不给脸,道:“瞧圣上这话说的,太子妃是莫大的荣光,可前太子妃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臣媳人微命薄,怕盛不住这份殊荣。”
这话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了!
皇甫权的脸立刻拉下去,怒喝:“大胆柳氏!”
按说,帝王震怒,面前的人就该跪下去认罪了。
第2245章 立储圣旨下了
但柳拭眉没有。
现在,她好比是阎王殿里的、负责给皇甫权量命的判官,能够决定皇甫权的生死。
没说错什么话,肚子里还揣着俩宝,为什么动不动就下跪?
是皇帝了不起啊!
有种皇帝别的病啊!
她依旧面带冷淡,道:“臣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想表达一下,太子妃的交椅也不好坐,怕烫着了自己而已。”
但见皇甫权的脸色更难看,隆安赶忙居中调和:“敦愚王妃,这话可不能乱说。”
柳拭眉看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道:“圣上的病来得奇怪,咳嗽久治不愈,多半会影响肺腑。臣媳给圣上开一些清肺的药,再喝喝吧。”
其实,她也不想聊皇甫霖做太子合不合适的话题,是皇甫权自己要拽出来说的。
并且,也是皇甫权先要试探他们没有夺嫡之心,说了那般不合适的话,她才顺着话题说下去。
话里带了几根刺,是胆子大了些。
但,难道不是皇甫权自己找虐?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呢!
她将话转回了治病上,皇甫权也察觉自己有些过头了。
他咳嗽了两下,道:“你且开药吧。”
柳拭眉并没有立即去开药,而是依旧站在原地,又道:“臣媳斗胆,劫囚案虽然还没有结果,但臣媳这待产在即,敦愚王却在宗人府里一直待下去,万一孩子来了,当爹的不在场,那可如何是好?”
即便皇家无感情,也打了个感情牌。
皇甫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她的话题,而是道:“给朕开了药后,回去好生歇着吧。”
话至此处,柳拭眉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让舒君给皇甫权施针,自己则在外间开药。
因为昨日在张家的怀疑,她不着痕迹地留意长安宫的人,心里寻思着:内鬼就几个会是谁呢?又是哪一方的人马?
这人若单纯对皇甫权不满而寻仇,那他的存在就是无所谓的。
倘若他背后有效忠的主子,未必不会对她放冷箭!
可柳拭眉写完了药方子,一时之间也无所获。
皇甫权的针阵结束后,柳拭眉回到寻鹿殿。
每日这个时候回去,她都要补一个小觉。
撸了一会儿大猫后,她就睡了,皇甫令尧不在的时候,大猫就代替他,趴在床榻前眯起双眼打盹。
小睡片刻醒来,床榻上的人一有动静,大猫眼睛也睁开了。
柳拭眉侧身躺着看它,笑问:“大猫,你这么警觉的吗?”
大猫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呵欠,耳朵忽然抖了抖,站了起来。
柳拭眉也听哦按了脚步声。
黎信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站在屏风外禀告:“王妃,圣旨下了,立三皇子为太子!”
柳拭眉没有意外。
皇甫权都那样问她了,并且,她也能理解皇甫权的做法。
皇甫霖身子弱,储君之位不会十分稳固,别人都会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挂掉呢!
但这也搪塞住了众臣悠悠之口:你们不是逼我立储吗?现在可以闭嘴了!
至于皇甫霖身子弱得无法操持国事,他是坐不稳太子之位的,自然更不可能动摇龙椅帝位。
另一方面,没立萧妃为后,却立了萧妃的儿子为储,也安抚了萧家那一边,暂时压制住萧家的势力出头。
随着柳家、曲家、苗家、俞家相继没落,朝堂注入的新血尚未成器。
萧家与帝师温家又是姻亲关系,可以说,三皇子派系是如日中天。
唯一亏的,就是皇甫霖身体不好了。
但皇甫霖坐不稳没关系,萧家、温家都会帮他稳住,也足够权衡四方的。
皇甫权不把后位给萧妃,也是拐着弯提醒:不要太贪心。
身为帝王,凡事都要考虑四方周全,多心累啊!
黎信没得到柳拭眉的回答,又问:“王妃,可要将这个消息送去宗人府给王爷?”
柳拭眉朝屏风外看了一眼,道:“送吧。另外,让他稍安勿躁,想必他很快就能出来了。”
黎信不解地问:“王妃这话何意?”
“我开罪了圣上是事实,但即便开罪了他,他也不能对我如何,也是事实。”
柳拭眉冷笑,道:“能够让他的身子舒坦,还得靠我的九九摄魂针阵。我既然提了又提,他就算不给我面子,也得给阎王爷面子,不是么?”
至于皇甫权要用什么理由把皇甫令尧给放出来,那就是皇甫权的事了。
黎信点点头:“那属下这便去送消息。”
承华宫。
接了圣旨之后,皇甫霖还有点懵。
他当然是第一时间回头跟温书青商量:“温书青,你说父皇这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母妃做了什么?”
萧家和温家上表请求皇帝立储,这事儿他当然是知道的。
但皇甫权被他们架上去了,随便将储位给一个皇子都好,给他就不怕萧家和温家野心膨胀、做出什么事么?
温书青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书房。
见状,皇甫霖立刻遣散了身边的人,跟在温书青后面进去。
没有旁人,温书青才道:“让你做太子,肯定是缓兵之计。”
皇甫霖蹙眉,道:“那二皇兄那边,怎么交代?”
“你自己说去。”温书青还是冷淡的样子。
好像自己的丈夫被立为太子,她是太子妃了,对她来说一点儿也不值得欣喜似的。
皇甫霖一听,那脾气不得了了。
他瞪直了眼睛,绷着脸怒道:“温书青你这话什么意思,敢情我的事不是你的事?”
“你这性子,怕不是个炮仗,一点就炸。”温书青白了他一眼,道:“别忘了,那郭家小姐的腿还断着,住在栖霞宫里等你负责呢。这件事是你的事,还真不是我的事!”
提到这件事,她还恼火。
本来,萧妃是打算把郭芊芊送回郭家养腿伤的,但因为皇甫霖拒绝见萧妃,给了萧妃难受。
萧妃自然认定这是温书青在背后撺掇的,于是,也故意不送走郭芊芊,而是让那郭小姐留在栖霞宫里养伤。
有了萧妃做倚仗,郭芊芊的父兄求见皇甫霖,表达了要三皇子为郭芊芊负责的意思。
不然,就要去告御状!
第2246章 太子之位暂且坐着
告御状,皇甫霖是没在怕的,但仿佛捅了马蜂窝似的,萧家人一直递送消息进宫,也表达这个意思!
另外,萧家人还闹上了温家去,恳请温家人说服温书青。
只要正妻允了将人接进承华宫,做侍妾也没关系!
这不,温夫人——温书青的嫡母进宫来求见温书青,说了一大堆膈应人的话。
事情发展成这样,代表着萧妃与自己的对弈,温书青的心情能好才怪了!
提到郭芊芊,皇甫霖的脾气瘪下去了。
他面色僵硬地道:“那能怨我吗?又不是我主动的,你不能把气都撒我身上啊!”
“我没把气撒你身上啊。”温书青淡淡说道:“只不过三皇子——哦不,太子爷。现在你成太子了,你觉着,郭家还肯放过你这棵升官发财树么?”
皇甫霖:“……”
还别说,他家温书青这么聪明,她说的这些,怎么可能是瞎说的呢?
现在他被拱上去做太子,郭家又有萧妃撑着,想要动他们,不是一日两日的。
杀人不难,难的是合理杀人!
而郭芊芊一直住在栖霞宫里,明摆着被萧妃护着,不进承华宫誓不罢休的了!
哦,不对。
圣旨下了,明日他们就要搬进东宫,这些女人想到能入东宫,兴许更高兴呢。
郭芊芊只是一个开头,她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皇甫霖想到自己未来要开始没完没了的麻烦,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我先去一趟寻鹿殿!”他不问温书青要怎么办,也不非要温书青跟自己一起去。
转身出了承华宫。
寻鹿殿。
柳拭眉正在吃午点,皇甫霖一进来,她也没站起来,笑着调侃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怎么不多带几个人?”
“你就别奚落我了!”皇甫霖找了张椅子坐下,没好气地道:“我有几斤几两重二皇嫂你还不知道啊?你要不是一清二楚,至于我进来都不给我见个礼么?”
好歹也是新上任的太子爷啊!
柳拭眉嗤地笑了,问:“新太子来了,新太子妃呢?”
想要上位的人,怎么能不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老三家的那点事儿,她这边又岂能不知?
被老妈子弄得都快要崩溃了吧!
皇甫霖摸了摸鼻子,道:“她……心情不好呢。”
说到这个,他朝柳拭眉看过来,道:“二皇嫂,我知道你主意多,你给支个招儿呗!”
柳拭眉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自己亲娘招惹来的麻烦,你让我给你支招?”
“那不是……”皇甫霖一时词穷,最后吐出一句:“你是我嫂子嘛!”
柳拭眉:“……”
得!
这句话竟然带着一点儿黑化少年病娇的撒娇味儿?
“怎么解决萧妃的问题,那也简单啊。”
她忽然笑了,道:“我有一个挺妙的办法,你要不要试试看?”
皇甫霖立刻问:“是什么办法?”
柳拭眉笑眯眯地道:“看在你喊我嫂子的份上,我帮你一把。给你下一个诊断书,确定你身子又出了问题,从此后不能宠幸女人了。并且,需要长期治疗。如此一来,萧妃为了护着你的康健、保住你的太子之位,肯定比给你塞女人要来得紧张一些,对吧?”
皇甫霖全程都是:“???”
这意思就是要他假装“他不行”!
他!!!
在温书青那里,他可怜的自尊心已经岌岌可危,现在还要突破底线?
见他一脸黑,柳拭眉又道:“当然,这件事还得告诉你家皇子——哦,太子妃,不然万一她把你给误会了,那可还行?”
若这时候,皇甫霖还没看出来柳拭眉是故意调侃自己的,他就是个草包、白娶了那么聪明的媳妇儿了!
他给了柳拭眉一个没好气的眼神,道:“二皇嫂,你能不能给点儿靠谱的意见?”
“这就是很靠谱的意见。”柳拭眉收起了笑意,正色道:“你且回去跟太子妃谈一谈,看看她是不是也要赞同我的建议?”
“她若愿意跟我谈,我哪儿还用得着问二皇嫂。”皇甫霖伤脑筋地道:“温书青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知道。这件事,她不肯帮出主意,让我自己解决。我瞧着她那态度,分明是我若解决不了,她都不爱搭理我了。”
柳拭眉觉得好笑。
说来说去,皇甫权让皇甫霖做太子,怕不是有些嘲讽意味?
她叹息,道:“怎么说呢,你越是在萧妃面前护着太子妃,娘娘就越是对太子妃不满。如今只是不满,若时间长久了,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婆媳矛盾,本身如此。
儿子一个劲儿地护着儿媳妇,当妈的心里能痛快?
萧妃的野心已经膨胀了。
一开始的不满,将来未必不会发展成为不容!
若萧妃容不下温书青,这对婆媳可能要经历生死大战了!
当然,是萧妃对温书青方面的压制,毕竟当婆婆的自诩自己是长辈,晚辈又怎么好对长辈痛下杀手?
听到柳拭眉这么说,皇甫霖更紧张了:“我母妃是我亲生母亲,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很疼我。在我这里看来,她就是一个好母亲。可如今看着她对待温书青的样儿……”
他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我认识的只是作为母亲的她,并不知道做婆婆的母妃,又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我都看不清眼前的迷雾,不知道要怎么去说服她。”
柳拭眉心想:“到了这个关头,太子你都做了。萧妃的目标要么是皇后,要么就是让你早登帝位。”
距离登峰造极只差一步之遥,她又怎么可能轻易被说服?
只怕已经钻进了死胡同里,九头牛都拉不出来了吧?
心里这么想,嘴上说道:“也不用太担心,你以后就要侍奉君前,到时候不多的是机会压制郭家,让他们自己退缩?”
“……”皇甫霖经过她这么说,思路立即通顺了!
他眼睛一亮,道:“对啊!我明儿起,就要每日早晨侍奉父皇,尤其是在早朝的时候。想要揪郭家的小辫子,也不难啊!”
柳拭眉又道:“拉锯战,就看看谁骨头更硬了!”
重点是萧妃护着郭家,若不是萧妃,皇甫霖哪里还容得下郭家这样蹦跶?
尤其是,还跑到温家人面前,让温家人来给温书青施压!
皇甫霖由衷说道:“多谢二皇嫂解忧!”
说着,又道:“我这个太子之位暂且坐着。二皇嫂且等着我的好消息!”
柳拭眉诧异地问:“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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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2247章 好一个小娇娇!
皇甫霖带着头疼而来,经过柳拭眉三言两语,他感觉豁然开朗。
真乃神医是也。
治病不但治身、还治心!
心情一好,他嘴边也有了笑容,道:“现在事情还没有成,等事成之后再说吧!”
他站起来,朝柳拭眉行了一个小叔子应该给的礼节。
柳拭眉蹙眉:“你是太子了,给我行礼算什么话?”
太子是储君,未来的天子。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他给自己行礼,这不是要搞事情吗?
但皇甫霖却把礼节做完,道:“我的命是二皇嫂救的,二皇嫂受我一拜,也是受得。”
他笑了笑,道:“告辞。”
说完就走了,还是没说他准备做什么。
柳拭眉歪着头看他出了殿门,拧眉思索: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墨儿站在一旁,笑道:“三皇子……哦不对,应该是太子殿下了。他可真是恩怨分明的人呢!”
“可不是么?”柳拭眉轻声叹息,道:“他记仇得很,对仇人下手十分狠戾。但谁对他好,他心里也是门儿清。”
黑化的人,心底里总有一丝缝隙,期待迎接阳光、温暖。
皇甫霖这人心里有黑白两个本本,一本记恩、一本记仇。
虽然他阴狠起来做的事不算好,但柳拭眉还是感觉他这个人比皇甫贺要好些。
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如此,大小姐也不用担心了。”墨儿又道:“不过大小姐,你说,太子殿下想做的事,会不会是要帮咱们把王爷救出来?”
柳拭眉看了她一眼,没有肯定这种说法。
但,也没有否定。
谁不知道,她如今最着急的,就是把自家狗子从宗人府里捞出来。
皇甫霖自然也知道。
那么,皇甫霖是想帮她这件事,也很正常。
只是这件事对柳拭眉来说太重要,她不能用太乐观的心思去面对。
人期望值一高,失望也会越大的!
三皇子被立为储君,从承华宫搬进了东宫。
授冕虽然不是很隆重,却也是有正式的流程。
跪谢父君、祭拜太庙、接受群臣朝拜……
折腾一番下来,天色向晚,回到东宫他就躺下歇息了。
累,得睡觉养精神!
“瞧你这精神头,还是这么差!”温书青不客气地吐槽。
自己的丈夫做了太子,她就是太子妃。
今日她也跟着跑来跑去,刚刚坐完小月子的女人,身子骨也不怎么利索,她也感觉到了疲乏,却也不至于像皇甫霖这样!
被温书青吐槽了,皇甫霖也不生气,转头看着她,笑了一声,道:“要不怎么说,我就算有心想要坐龙椅,也没有那个体格呢?我是什么身子,你不是最清楚么?”
倘使不是他身子不好,身上流着皇甫家的血脉,谁不想登峰造极呢?
他心里想说:我身上有几根毛你都知道。
可面对高贵冷艳的女神,他不敢调戏她。
万一惹恼了她,怕是会锤爆他的头!
温书青盯着他看了会儿,道:“你小睡片刻,一会儿我喊你起来喝药。”
皇甫霖抬起小臂压在自己的额头上,道:“我头疼,睡不着。”
“头怎么疼了?”温书青怕他是旧疾复发,赶忙走过去,坐在床榻边。
她拿开他的胳膊,用手背探他的体温,道:“没起热啊。”
正要将手收回去,皇甫霖一把捏住了她的手,压在自己胸前,道:“你陪我睡会儿。”
好一个小娇娇!
温书青:“……”
她的身子虽然还需要好好进补,但有柳拭眉给她的好药,恢复确实很快的。
虽然今日忙碌一天,她也有些疲倦,但这个点儿要躺下睡……
回头萧妃怕不是更要有机会拿捏她了!
“我不睡了。”她将手收了回去,道:“娘娘今日没得与你单独交谈,晚点娘娘肯定要过来的,我还得作陪。”
皇甫霖睁开眼睛看着她。
果不其然,看到了她眉宇间的阴沉!
温书青这个人,一般的事她也并不喜欢浪费时间与精力去跟人折腾,但她不报复,不代表她不记仇。
若不是萧妃是他的生母、她的婆婆,这样落她的脸给她气受,她早就打回去了!
“温书青……”皇甫霖感觉到心口有些疼。
她的神情越是清冷,他心里越难受。
他也不想睡了,坐起来,道:“你躺着歇会儿,等下母妃来了,我去与她说话,就说你身子不舒服。”
“可别吧。”温书青白了他一眼,道:“你身子不舒服,当娘的一定紧张得不行。可我身子不适,就代表着我这个做妻子的不能好好伺候丈夫,岂不是正好有机会给你塞女人?”
皇甫霖:“……”
说的也是!
他陡觉厌烦得很,越发对萧妃的行为不满!
但他的女人心情不好了,身为丈夫,还是要哄的对吧?
皇甫霖将她抱住,道:“你放心吧,只要我坚持,就不会发生那种事!”
温书青不吭声,显然不乐观。
皇甫霖又道:“明日开始,我得去长安宫待着。只要我有机会,一定会跟父皇那边打招呼,从他那里给母妃施压。别的不谈,先把郭家给拍了!”
他是储君了,朝政大事他必须得参与。
更何况,皇帝病了,太子更是需要代为主持朝政。
可他一个新上任的太子,很多事他不会、也不可能定夺。
因此,必须去长安宫,一边侍奉父君病榻、一边跟着学习如何打理政务。
可温书青却道:“我担心你的身子,是否能够撑得住。”
皇甫霖心口仿佛被扎了一刀!
“你又开始看不起我了!”他沉着眼神盯着她,道:“温书青,你能不能对我有点儿好的期望?”
“哦。”温书青从善如流地道:“我期望你的身子彻底养好,从此后再也不用我操心你的康健。萧妃娘娘大概更要大力为你选侧妃、纳妾室。你是太子了,更要替皇家主枝开枝散叶!”
到时候,萧妃怕不就是请圣旨了!
届时,避无可避!
她提出这话,除了刺激皇甫霖之外,却也是实打实会发生的事。
现在一个郭芊芊都打不死,将来送女人进东宫的一些权臣,更不可能打死了!
皇甫霖脸色更黑!
第2248章 我这人呢,读书少
这黑化少年脾气很不好,这些年对温书青发的脾气也够多了。
他或许不懂感情,但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心里这件事特别肯定:除了这个女人,他谁也不要。并且,存着与她一辈子相濡以沫的心思!
尘埃落定、开了窍之后,他反而想要把温书青给捧着。
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男人,当然是见不得媳妇儿难受的!
所以,皇甫霖被温书青这么怼,他也没有生气。
他反而继续哄着她,道:“你放心,五日……最多三日之内,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温书青挑眉。
皇甫霖却卖了个关子:“你等着瞧就是了!”
温书青斜睨着他,半晌后,决定不多过问,让他自己去解决。
不过,也留了个但书:“你若三日解决不了,到时候不要怪我出手了。娘娘若是逼急了我,到时候我可是不会给你面子的!”
若皇甫霖这个太子能做下去,将来真的登基为帝的话,他要有其他女人,她是管不了、也不可能管的。
皇帝没有三宫六院?
别说萧妃不答应,群臣也不会答应!
那般无奈,她也只能认了。
但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定位,这个储君之位是先替皇甫令尧占着的,情况稳定下来,自然要让出来。
既然如此,温书青自然不会愿意把自己养大的狼崽子,分出去与别人共享!
所以,现在她不出手,一来是给萧妃面子、二来是想让皇甫霖自己解决。
但如果这些前提都没有了——
也是时候让人见识见识她的脾气了!
“好!”皇甫霖也知道她的性子。
他家温书青,高冷貌美、人狠话不多!
感觉她没有这么生气了,皇甫霖笑了笑,又道:“那你陪我躺会儿?我就躺一下,闭目养神。晚点母妃过来,我去见她。”
温书青巴不得皇甫霖这边给萧妃气受,自然不反对。
她总算给了他一些好脸色,道:“你躺下吧,我让如霜去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
皇甫霖却捏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道:“你不要走,陪我。”
温书青斜眼看着他。
皇甫霖愣是忍住不怂,对上了她的眼刀,道:“就是要你陪,我想抱抱你!”
温书青:“……”
他还抵赖上了!
可她竟然没有不耐烦,虽然面无表情,但眸色中的霜雪似乎有些消融。
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动物,见状,皇甫霖知道她不生自己的气了,当即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搂住她的腰身让她往自己身上靠,笑嘻嘻地道:“温书青,待朝局平定下来了,新君上位以后,咱们有从龙之功,我便可封王要封地。到时候,我们离开帝京喧嚣,过点儿琴棋书画诗酒花的日子,好不好?”
温书青不吭声。
他又道:“我这人呢,读书少。”
这话拿出去说,要让很多人汗颜的。
毕竟就算他从小病到大,但因为病中无聊,书读得真不算少!
但在学富五车的温书青面前,他却很自卑。
“我比不上你的才学,让我作诗写文章我都是做不好的。”皇甫霖叹了一口气,道:“什么琴棋书画,我也不行。”
这么一说,他就笑不出来了,问:“你不会嫌弃我吧?”
“老实说,有点儿。”温书青言辞冷淡。
可她的眸光中,却没有平时的冷若冰霜。
由此可见,她言不由衷!
皇甫霖现在也是学精了,不看她的脸色,而是看她的眼神。
发觉她没有敌意,他将搂住她腰身的手臂圈紧了一些,道:“你嫌弃我也没有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反正你跑不掉的!”
温书青不吭声,也没有什么不高兴。
皇甫霖叹了一口气,道:“我的身子,只需要好好疗养就行,不需要诊治了。去一个年景不错的地方,咱们再生两三个孩子,不理会这些烦心事,岂不美得很?”
温书青逮住了跟自己关系最大的一个重点:“生两三个孩子?”
“难道不行吗?”皇甫霖一愣,盯住她的双眸,道:“两三个很多吗?温书青,你不会是不想给我生孩子吧?人家二皇兄马上就要有两个了!”
刚刚失去第一个孩子没多久的温书青,对于生孩子的事,不太热衷。
她淡淡地道:“这种事还远着呢,你现在就去想,还太早!二皇嫂怀的双胎,她说是梁家这边是有双胎遗传的。你我都没有!”
然后,丢出一个重点问题:“你想得太美了,父母在、不远游。将来的朝局如何,我们不知晓。但萧妃娘娘难道你能抛弃?”
萧妃不愿意去封地怎么办?
或者,她愿意去……
跟着去了封地之后,难道不会给他们俩之间搞事情?
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花?
成了婚的,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
一地鸡毛差不多!
“……”皇甫霖沉默了片刻,心想:也是,还是我太天真了!
他只得顺着她:“罢了,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唉,娶了个过分理智冷静的妻子,想要哄她真是难啊!
次日,长安宫。
柳拭眉用过早膳后,过来给皇甫权复诊。
新任太子一大早就已经过来了,穿上了太子服制的皇甫霖,看上去不太精神的样子。
她向帝君、储君二人行礼问安。
皇甫权让她起来,顺口问:“先前太子的病,是你看的。你看他这气色不好,是何缘故?”
柳拭眉垂着眼眸,答道:“兴许,是起太早了,没睡饱。”
简单得很。
噎得皇甫权气息一窒!
他朝皇甫霖看去,皇甫霖对这位父亲一贯没什么感情,也不像别的兄弟那样怕他。
甚至,对皇甫权还有不少怨怼!
皇甫霖理所当然地道:“父皇,儿臣自幼躺在榻上的日子居多,习惯多睡。住了十几年的承华宫,昨儿个搬到了东宫,一宿没睡好。”
皇甫权幽幽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吐出俩字:“出息!”
“父皇息怒。”皇甫霖依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儿臣病多耽误了课业,确实比不上大皇兄。”
现任太子、提到了前任太子,可谓是大胆!
察觉到殿内气压猛地一沉,柳拭眉心中一凛!
————
23
第2249章 你倒也不怕激怒圣上
不得不说,皇甫霖对皇甫权没有惧怕,也没有太多尊敬。
前任太子皇甫贺是曲皇后精心培养的,兢兢业业、做事有条不紊,善于观察龙颜变化。
可皇甫霖……
他就是个被母亲宠坏的黑化少年!
他从小体弱多病,萧妃根本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当上太子!
悄悄看了一眼皇甫权,看到这位皇帝那便秘似的脸色,柳拭眉不由在心里偷笑。
不愧是三皇子!
皇甫权气得很,但在柳拭眉的面前,也不可能把自己刚刚立为太子的皇甫霖给骂了。
那不仅仅是伤了新太子的颜面,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
他咳嗽两声,对柳拭眉道:“敦愚王妃,你先给朕诊脉吧。”
柳拭眉按照每日流程给皇甫权诊脉、开药,让舒君给皇甫权施针。
例行一问:“圣上,劫囚案可有进展?”
作为鹣鲽情深的王妃,自然必须得关心自家王爷的状况。
他一日不出来,她理应奔走一日!
其他人为了营救皇甫令尧,暗中下功夫。而明面上的事儿,得她来做。
躺在龙榻上的皇甫权身上扎着银针,朝屏风外看了一眼,道:“此案,已交给太子去办。”
柳拭眉讶然地看了一眼侍奉龙榻的皇甫霖。
她心道:“莫非是老三自己请来的差使?可这皇帝怎么会答应的呢?”
皇甫霖也看了她一眼。
场合不对,彼此都没有说话。
待柳拭眉这边结束,皇甫霖借口自己身子不舒坦,头有些晕,要柳拭眉去东宫给自己看诊,也离开了长安宫。
什么太子职责,他身子不好,顾不上!
任性至极!
东宫。
听说皇甫霖把柳拭眉给请来了,温书青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明知道二皇嫂身子不方便,你还让她在外奔走?
皇甫霖摸了摸鼻子。
柳拭眉让墨儿把自己扶着走进来,朝温书青行了一礼:“见过太子妃!”
温书青哭笑不得。
遣退了众人,她坐下,道:“这些礼仪,做给外人看便是了。我夫妻二人都受了二皇嫂的再造之恩,哪能受得起?”
“该走的礼仪,还是要走的。太子是君,我家令尧是臣!”柳拭眉淡淡一笑。
看向皇甫霖的脸色,确实是眼皮子底下有些发青。
她又道:“太子殿下换了新的寝宫,夜里不能安寝的话,让我家小徒开点安神药、换个枕头即可。”
要说皇甫霖如今的身子,毒素彻底清除了以后,也没有要命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大概也就是他的底子差,想要活蹦乱跳这辈子都难,最多也就是如今这样。
每天少不得要保证五个时辰以上的睡眠,三餐正常,戒酒轻色。
以养生为主。
提到这个,温书青也看了皇甫霖一眼,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认床!让二皇嫂笑话了。”
皇甫霖:“……”
躺床上的时间比下地走动的时候还多,他认床怎么了!
他瞪了温书青一眼,仿佛在说:你能不能别再别人面前揭我老底?
温书青给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又问:“圣上答应了么?”
柳拭眉一听便知:“莫不是,劫囚案交给太子殿下审理,是你们自己要求的?”
先前就这么想,现在是实锤了。
“不然呢?”皇甫霖没好气地道:“你们投鼠忌器,想不出什么完全的办法把二皇兄捞出来,我总不能也不去试试看吧?”
以他这种身子、性子,完全不想接手什么太子之位。
倘使他的体格强壮一些,距离皇位这么近的时候,大概也就努力一把。
可他这身子……
加上柳拭眉在他身上动了手脚,随时都可能被牵制的,只怕坐上那张椅子没多久就会暴毙。
他一死,没有留下子嗣,那么继承皇位的还得从兄弟中选人。
当仁不让,就是皇甫令尧了嘛!
他心里,门儿清!
“你倒也不怕激怒圣上。”柳拭眉淡淡说了句。
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因果循环吧,她行善在前,得他们回报在后。
所以,做人要厚道。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但她仍旧应该感恩,还是回去担心,皇甫霖的脾气太牛,万一惹了皇甫权的不喜,到时候引火上身。
“二皇嫂你就放心吧。”皇甫霖嗤笑一声,道:“咱们这位圣上啊,隐忍可厉害着呢!如今他要把我放在这里当靶子,这颗棋子还有用的时候,只要我没触及他的底线,他都不会动我的。”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棋子!
不等柳拭眉说话,他又道:“他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了,不过也不是全权让我处置,最终判决还是要经过他的。故而,我今日下晌就要提审二皇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审问一遍。”
他又看了一眼温书青,道:“我是打算,直接以敦愚王口供没有任何问题为理由,暂时将人释放。但为了搪塞住父皇那边,总得做一些表示,例如……让敦愚王住在宫中,在抓住逃犯之前,不允他出宫。”
温书青朝柳拭眉问道:“这样安排,应该还算妥帖吧?”
柳拭眉便明白了,这一招肯定是温书青给皇甫霖出的主意!
这刚晋升的太子妃,给新太子做军师呢!
皇甫霖这人的命数,大概是因为自幼体弱多病吃苦太多,老天爷赏了个他一个好媳妇儿!
柳拭眉无奈一笑,道:“如此也好,没有踩中圣上的雷区。”
皇甫权现在肯定很忌讳让皇甫令尧在外头瞎晃悠,被魏逊找上皇甫令尧,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故而,把皇甫令尧软禁在寻鹿殿,还是比较妥当的做法。
事情便这么定了。
下晌,新太子上任第一件差使,便是审查劫囚案。
劫囚案有两件:
其一,敦愚王夜探天牢,重刑犯被劫囚,敦愚王有故意为之的嫌疑;
第二,宗人府劫囚,对方企图将敦愚王劫走,敦愚王有与对方同伙的嫌疑。
皇甫令尧对于皇甫霖上位做了太子,一点儿也不意外,他轻描淡写地把自己去天牢探望皇甫瑶的事说了个过程。
正在服丧的皇甫瑶也被提审。
第2250章 穿上龙袍不像太子
芳妃昨日出殡,葬入了皇陵隔壁的妃陵,回来后,皇甫瑶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是蔫菜的。
上了公堂,他的回答也很敷衍,在皇甫霖故意引导的问题上,供词一面倒,全部都是倒向皇甫令尧的。
按说,四皇子一向与敦愚王不合,好不容易有机会踩敦愚王的时候,他肯定会踩的。
但他没有。
他的证词说明敦愚王是清白的,事情的真相,自然是八九不离十了。
在新太子有意为之的情况下,敦愚王被暂时从天牢里捞出来,软禁于寻鹿殿!
审案的结果送到了长安宫,皇甫霖跪在地上等待皇甫权的回复。
皇甫权沉默了许久,像是故意磋磨皇甫霖,让他多跪一些时候似的。
皇甫霖也闷声不吭,死死扛着压力。
最终,皇甫权提了一个异议:“敦愚王软禁于寻鹿殿,怕是不妥。”
“恳请父皇示下。”皇甫霖保守地道。
皇甫权说道:“寻鹿殿隔壁的祥瑞宫空着吧,让奴才们收拾出来,让敦愚王暂时住进去。”
换别人,也就立刻领旨了。
但皇甫霖不!
他胆子贼大,说道:“父皇,敦愚王妃待产中、分娩在即,若一墙之隔分离了他们夫妻,怕是显得不近人情。”
若在平日便罢了,可柳拭眉这不是特殊时期么?
皇甫权脸色一沉,心情阴郁,一口气喘不上来便用力咳嗽起来。
隆安赶忙给皇甫霖使眼色。
可皇甫霖不但没有接受他的讯息,又道:“儿臣刚知晓自己即将要做父亲,没几日就失去了这个孩子。太子妃刚刚坐完小月子,我夫妻二人心伤未愈,见不得别的孩子受苦。若二皇嫂腹中的小侄子也出了什么差池,太子妃她怕是……过不去了!”
他可当真任性!
与敦愚王那狗脾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这种说法倒也有两分道理。
“朕看你是吃了他们的恩惠,故意的吧!”皇甫权气得将手里的折子朝地上一扔!
一恼怒,咳嗽又剧烈起来!
可皇甫霖跪在那里,皮厚无比:“父皇是知晓的,儿臣的命是敦愚王妃给从阎王殿里捡回来的,儿臣会向着他们说话,岂非理所当然!”
他竟敢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站皇甫令尧那边的!
简直要把皇甫权气死!
皇甫权怒道:“按你这么说,老二家的让你把储君之位让给他,你也肯让了不成!”
皇甫霖根本不管皇甫权快要咳死了,说道:“储君之位,又不是我说想让就能让的。只不过,儿臣身子骨不利索,也不知道这位置能坐多久。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你……”皇甫权后悔了!
他很少跟皇甫霖这个儿子接触,根本没有完全了解皇甫霖的性子。
只是命人去查探,得来的结果是皇甫霖这个人因为体弱多病,文不成武不就、脾气也不怎么好。
但他有手执凤印的萧妃、帝师温家的太子妃,两个女人都可以是得力助手。
安定四方,肯定没问题。
原本,皇甫权自然也是知道,皇甫霖与皇甫令尧走得近,可皇甫权并没有放在眼里。
在他的认知里,哪怕是兄弟之间,什么都可让,女人都可以送,但皇位——
顶级的权势,皇甫霖坐上了储君之位后,还能大度到不要,把龙椅让给兄弟?
可如今,这儿子的脾气实在太不像话了!
那皇甫令尧装疯卖傻的劲儿,让皇甫权头疼没错,但只要他这边拉下脸了,皇甫令尧察言观色下来,就会立刻哄着、讨好。
而皇甫霖……
这个家伙,简直堪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简直放肆!”皇甫权骂了一句,又道:“做了太子,就要有太子的样子!”
“儿臣自小到大,见太医的时候,比见父母还多。”皇甫霖又道:“太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儿臣哪能知道呢?”
这就是他这个太子当得不走心的原因!
穿上龙袍不像太子……说的妥妥就是他了!
皇甫权气得拼命咳嗽,话都要说不出来。
隆安赶忙去给他顺背,温声道:“圣上莫要动怒,太子殿下确实还需要一点儿成长空间。”
又朝皇甫霖说道:“太子殿下你且少说几句吧。”
皇甫霖依旧跪在那里,皇帝不让他起来,他也不能起。
但他这破身子,跪久了腿一麻,浑身就不舒服起来,气色也不好看。
他把心一横,又道:“父皇,劫囚案暂且如此,您看如何?若可行,儿臣便差人去办了。再拖延,儿臣怕不是又要躺病榻几日,不能伺候父皇病榻了。”
皇甫权身子不舒坦,又被皇甫霖这么一气,哪里还愿意与他说话:“你给……咳咳……给朕……咳咳……滚……咳咳……滚出去!”
皇甫霖忙不迭地捡起被丢在地上的折子,问:“父皇可是允了?”
放皇甫令尧出来是迟早的事,皇甫权心里有其他的盘算,只是不想让皇甫令尧与魏逊见面而已。
他最是明白不过,皇甫令尧跟魏逊不是一伙的。若是的话,早就翻天了!
但,魏逊把皇甫令尧当成一伙!
所以,不能让他们俩见上面,其他的倒是可以接受。
“准了。”皇甫权气得不轻,又道:“太子身子既然不利索,这两日你便不用过来侍奉了!”
不想见他!
“儿臣遵旨!”皇甫霖求之不得,当即退了。
看着他出去了,皇甫权气得头顶冒烟。
隆安将跟柳拭眉要来的止咳糖给皇甫权吃了,呼吸道舒服了皇甫权的咳嗽才慢慢缓过劲来。
他哼道:“朕本以为,老二是几个成年儿子中脾气最差的,竟不知老三才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隆安安慰道:“太子久病不治,又得萧妃宠爱,这脾气确实非一般人能忍。”
所以,佩服温书青啊!
冲喜嫁进来的,跟了这样脾气的皇甫霖三年,这是多么强大的忍受力!
这边皇甫权在想什么,皇甫霖不管。
离开长安宫后,他立即下令,将皇甫令尧从宗人府里放出来。
禁卫军亲自去接人,送进寻鹿殿,途中不可与其他人接触。
寻鹿殿。
得到事情已经办妥的消息,柳拭眉心里就一直不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