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1章 你做错了什么,我要埋怨你?
若不是她挺着大肚子实在累,她大概要走来走去,根本坐不住。
结果,被慕将离紧迫盯人,不得不坐着等。
终于,皇甫令尧回来了!
回宫是被一群禁卫军押送的,但他脚步飞快,几乎一路小跑。
尤其是进入寻鹿殿大门的时候,更是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媳妇儿!媳妇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柳拭眉倏地站了起来,肚子太大、力道过猛,身子还晃了晃!
墨儿赶忙扶住她,笑道:“哎哟喂,大小姐你可小心点儿!王爷比你还急呢,你急啥呢?”
柳拭眉听到自家狗子的声音,唇角就忍不住上扬了,道:“这老三办事,有他的!”
这时候,皇甫令尧像迷路许久终于回到家的二哈似的,兴奋地冲进来了。
“媳妇儿媳妇儿,我回来了!”
冲过来,柳拭眉就被他抱住了!
“现在你不觉得自己身上臭了?”慕将离看得眼抽筋,怼了一句。
皇甫令尧一想:对啊!我这么多天没洗澡了!
他松开柳拭眉,道:“我得先去沐浴更衣!”
柳拭眉自然完全不介意,笑道:“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你去吧。其他事,我们一会儿再说。”
慕将离问:“进门跨火盆了吗?”
皇甫令尧摆摆手,道:“一回生二回熟,我这又不是头一次了,当然知道要怎么做!”
跨过火盆表示兴旺,再去洗柚叶去晦气。
慕将离冷哼一声:“这难道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儿吗?”
皇甫令尧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冷哼!
好不容易洗得干干净净的,浑身清爽地回到正殿,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见到自家媳妇儿,脸上布满了笑容坐到了她身旁,先是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之后,一边擦头发一边道:“媳妇儿!老三厉害啊,竟然真把我给弄出来了。”
柳拭眉点点头,道:“可他也成了圣上的眼中钉啦。”
谁都知道皇甫霖跟他们有交情,皇甫霖干脆也不做戏,直接在皇甫权那边承认了。
反正,选皇甫霖做太子,也是他皇甫权自己的选择。
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他自己选错了人,还能怨得着他们么?
“嗐!老三又不是豆腐做的,他自己心里有数。”皇甫令尧倒是没什么担心:“再说了,他有萧妃、有他媳妇儿帮衬,可比咱们靠山多!你有这个心思担心他,不如多关心关心我!”
一条摇着尾巴邀宠的狗子!
他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柳拭眉笑道:“这下好了,比起头疼给东宫塞女人,更让萧妃头疼的,肯定是如何在圣上那里挽回形象了!”
他们所料不差。
寻鹿殿这边,皇甫令尧虽然被软禁了,但能够跟媳妇儿在一起,分别这么久,再见面自然要诉衷情。
慕将离与他们谈完了事情后,就将空间留给了小两口。
他们如何卿卿我我且不谈,东宫这边——
听说了敦愚王被释放的消息,萧妃立即来了东宫。
皇甫霖上晌在皇甫权那里受了气,回来后小憩片刻。
下晌,忙审案了一下午,回来后就累得躺倒床榻上,萧妃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只能是温书青招待。
“儿媳见过娘娘!”
今时今日,她是太子妃,地位比萧妃还高,不是“臣”了。
若不是萧妃有凤印在手,见了太子妃甚至是要拜礼的。
萧妃脸上布满了寒霜,正眼都不想给温书青一个,问:“太子呢?”
温书青没有丝毫气恼,答道:“回娘娘的话,太子今日周折,在圣上那边跪了许久,下晌审案又累得很。回来后,说膝盖不舒坦,睡下了。”
实际上,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
她是故意的!
萧妃心疼儿子,比心疼自己还多,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的那种。
故意这么说,才能让萧妃难受啊!
听说皇甫霖身子不舒服,果然顾不得发脾气了,转头过来问:“召太医看过了吗?”
温书青答道:“已经服药了。”
萧妃蹙眉,又问:“睡下多久了?”
温书青依旧有问有答,态度好得不得了:“刚一会儿。”
刚睡一会儿,自然是不能去吵醒他。
也就隔绝了母子俩见面,萧妃见不上儿子,又舍不得闹醒儿子,心里就会难受。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温书青不至于说要屠戮了自己的婆婆,但萧妃给她的难受,她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咽下的!
而且,皇甫霖的身子骨越是不好,对萧妃的打击越大。
既然皇甫霖身子不好,为了他的未来着想,自然也不能再塞女人进来了,不是么?
不然,贪了女色的新太子,怕不是要死在自己老娘送来的女人身上!
萧妃心里不得劲,却又愿意立即离去。
她坐在正位上,看着站在面前的温书青,道:“本宫等等看吧,你与本宫坐在这里说说话。”
温书青很乖:“是,娘娘。”
萧妃问出了自己来的目的:“太子他惹恼了圣上,这事儿,你知道吗?”
“儿媳不知。”温书青哪能不知道呢?
她故意的!
反正不管她做得好还是差、是聪明还是愚蠢,萧妃都不会给她好过,何必捧着人家臭脚呢?
把皇甫霖的心牢牢稳住,还怕婆婆?
她的态度,萧妃也看出来了!
自从郭芊芊的事后,温书青与自己说话,已经没有过去那样恭谨客气。
“你心里……在埋怨本宫?”萧妃看向她,眸光犀利。
温书青眼睑低垂盯着裙摆露出来的一截鞋面,仿佛上面的绣花纹路,都比萧妃要来得吸引她似的。
加上她这人性子本来就是冷冷清清的,回答也显得有几分敷衍:“儿媳为何要埋怨娘娘?”
萧妃噎住了!
你是在埋怨我吗?
我为何埋怨你?
话听起来是一句,但这意思可海了去了!
这分明是在问:你做错了什么,我要埋怨你?
若还想婆媳关系能好,萧妃能承认自己做错了吗?
不能!
郭芊芊的事,她最好都不要提。
但萧妃娘家势力本就不弱,如今更是凤印在手、儿子当上了太子,她又岂是能吃得下温书青给自己气受的!
她冷哼一声,道:“本宫走这一趟,是要劝说太子。东宫内不可能只有主位,本宫明日就会把芊芊送过来东宫养伤。”
侧室也不用什么媒妁之言,直接一顶轿子迎进来,也就是了!
她本没有打算硬送的,但温书青激怒了她!
现在,她不是商量,态度强硬,必须送不可!
并且,摆出了理据:“太子脾气不好,招惹圣上发怒,若背后再没有强而有力的姻亲支撑,绝对不行!”
温书青缓缓抬起头来。
——
24
第2252章 温书青你是驴吗!
闻言,温书青竟然也不发火。
她这个人,不管心里有多少脾气,脸上都不会显山露水。
不是非常大的事,她绝不会在面上跟人过不去。
玩阴的,她很行!
温书青不紧不慢地应道:“郭家的势力,若要跟敦愚王的姻亲——梁家、张家比起来,一根手指头都拼不过。”
听了她的话,萧妃沉默。
萧妃如今已经不想拉拢敦愚王了,而是将敦愚王视作了备用的考量。
若敦愚王愿意扶持皇甫霖,那就留着。
如果不能,那自然是要斗、斗垮对方为止!
温书青推测出来她的意思,故意顺着她的话,说了一个要命的真理:“靠山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娘娘,小小一个郭家,是何德何能入了您的眼儿?”
还真别说,不说郭家,如今皇甫霖是太子了,若没有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家中嫡女,都不一定有资格入东宫的门,哪怕做个侧妃!
更何况,郭芊芊算什么东西!
“你……”萧妃被她噎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却不可否认,温书青这人都不用发脾气,就说得她无力反驳。
她采取了强硬措施:“这件事,不容商量。你劝说一下太子,男子汉大丈夫,又是太子了,总不能连这么一点责任都不愿意承担!芊芊的清白已毁,日后也找不到好婆家。她也不要侧妃的名分,只是进东宫做侍妾,你有什么不能容的?你就跟太子说,是你把芊芊接进东宫的。”
想拿刀子戳她,还要她亲自动手?温书青在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终于抬起头来:“郭家小姐的清白,到底是太子毁的,还是您毁的,您心里没数么?”
她面无表情,没有恼怒,没有任何情绪。
但说话的语气,越是轻描淡写风轻云淡,越是气人!
不是萧妃算计自己的儿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郭芊芊爬床的事?
不是萧妃给郭芊芊许诺,那郭芊芊怎么说也是千金小姐,又怎么能敢脱光了去勾搭男人?
温书青身为儿媳,本来不想与萧妃硬碰硬。
但萧妃强势地要把女人送进她家里来,竟然还敢要她去劝说!
还要她承认,是她正房大肚能容,给自己男人找了个小妾?
给你三百六十刀,要不要!
可怨不得她不客气了!
萧妃气息一窒:“你……温氏,你一贯是个聪明人。太子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娘娘。”温书青眸色微冷,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请您换个角度来想想。”
萧妃一而再被反驳、甚至被怼,她怒了,一巴掌拍在了几上!
几上的玉盏应声而弹了一下,虽然没有摔落在地上,但也看得出来,萧妃这一拍有多用力!
温书青心道:“何不更用力些。拍疼的是你的手,难不成我心疼?”
她一改过去的低眉顺眼,眸色有些发沉,不卑不亢地道:“娘娘息怒,并非臣媳小心眼,不愿意容忍丈夫有其他女人。而是……您为何不反过来想,一个为了荣华富贵、名声清白都可以不要、主动去爬男人床的女人,若是迎进来了东宫之后,她真的安分守己么?真的不会祸乱东宫么?”
她慢慢站起来,摆出了身为儿媳的低姿态,道:“恳请娘娘为您的儿子着想,他已经是太子了!不说娶妻娶贤,就是后宫的所有姬妾,都应该是贤良淑德。以史为鉴,远的不提,只说前任太子娶过的柳氏是什么货色?而苗氏,又是如何包藏祸心、覆灭了整个东宫!娘娘您的做法,莫不是也要您的儿子重蹈前太子的覆辙!”
平时她不爱长篇大论,更不会用这么重的语气跟长辈说话。
这番话,可算是犀利无比。
本来,温书青打算以不明着得罪萧妃的前提,将事情交给皇甫霖去解决的。
可萧妃欺人太甚!
那怨不得她祭出自己的长刀了!
萧妃被她的话扎得心窝疼,气息都不平稳了,抬手摁住自己的心口。
见状,桂嬷嬷赶忙劝说:“太子妃,您少说两句,可不要把娘娘给气着了。”
温书青依旧不温不火的态度,外表看上去低眉顺眼。
但她炸毛了,骨子里也是一身的刺。
萧妃还把她气着了呢,她把萧妃给气着不行?
“娘娘,儿媳身为太子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思所行,皆是为了夫君着想。”
她端出了最正的姿态,道:“我们太子,就算非要娶侧妃纳妾室,侧妃必须是高门大户的嫡女,妾室庶女没关系,但……”
她微微抬头看向萧妃,问得轻飘飘的:“必须是名门之女,娘娘,您赞同吗?”
萧妃都要被她气死了,她竟然还问“您赞同吗”。
这边都烽火连天了,她那边还是阳春白雪!
一对比,更让萧妃火冒三丈!
“温氏,你放肆!”萧妃倏地抓起桌上的玉盏摔在地上。
玉器砸在温书青身前的地面,应声而碎,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因为极为用力,碎片四溅,弹射到了温书青的裙摆下。
好在有裙摆,不然这么锋利的碎片飞过来,她的腿怕不是得破皮!
她低眉顺眼,当即跪下:“儿媳有罪。”
她一个膝盖跪在了玉盏碎片上!
她太子妃的身份,本不用对萧妃下跪,但她跪了。
可见,婆婆凶恶不讲理啊!
萧妃还没有反应过来,侧殿突然爆出一声怒吼:“母妃,你对温书青做了什么!”
只是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但手底下的人已经机灵地去把他唤醒,告知他萧妃与太子妃在外头说话的事。
也没有加油添醋,照实说萧妃提了要把郭芊芊送进东宫的事。
当时皇甫霖就气炸了,担心温书青被欺负,哪儿还顾得上睡觉?
偏偏,皇甫霖换了衣裳出来的时候,正巧是萧妃摔了玉盏的这个节点!
看到温书青跪在了碎片上,他两眼几乎要冒火!
瘦削的身子长得没有牛的气势,可那冲劲儿却跟一头斗牛似的。
他飞快冲过来扶她:“温书青你是驴吗!没看见地上有碎片,你跪什么跪!”
那牛脾气出来,破口大骂,谁的面子都不给!
第2253章 老子答应了
萧妃一愣。
尚未来得及说话,却见自家儿子将温书青扶起来后,转头就跟炮仗似的朝自己炸过来!
“母妃!就算你是婆婆她是儿媳,可她也是太子妃了,你还不够欺负她的!”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你非要给我塞过来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温书青总跟我说,母妃待她温善,让我收敛脾气,让我不要跟母妃置气!”
“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原来你都是这么对她的!”
“这些年来,我卧病在床的时候,你到底给了她多少气受!
一阵炮轰,炸得萧妃外焦里嫩。
温书青垂着头,敛去眸中得色。
本来,温书青没想到皇甫霖会在这时候出来的。
跪在碎片上,她是故意的。
不就是整个膝盖破皮么?
这点疼对于从小到大小伤不断的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刚刚受封了太子妃,萧妃给了她难受,到底是在打谁的脸?
打的皇帝的脸、打的是太子的脸!
她简简单单的一招,就能让萧妃的脸面大打折扣。即便皇甫霖没出来,事后他能不知道吗?
一如柳拭眉说的那样——原来你才是宫斗高手!
成长过程中遭遇太多小谋小算,这些伎俩,她有的是!
没想到,天都在帮她,皇甫霖正好在这时候出来。
这不,萧妃这是身上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萧妃被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气得心口疼:“霖儿,你都已经做太子了,怎么还是这种脾气?”
“对!”皇甫霖手上扶着恨不能捧在手心的女神,脸对着萧妃。
依旧是那两根牛角顶人的状态,冷冷地道:“母妃,鉴于你居心不良,近段时日,这东宫你就不要来了!接下来这段日子,我也不想见你!”
“霖儿!”儿子竟然将自己拒之门外,萧妃简直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身子晃了晃。
皇甫霖说了前面的话,还给了解释:“你一个婆婆为难儿媳,或许还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我不希望某日睡一觉醒来,自己床上多了个女人,那才叫人恶心!”
简直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老娘!
说的就是郭芊芊的事。
温书青适时温温淡淡说了句:“娘娘的意思是,待会儿要把郭家小姐送过来。”
这句话,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皇甫霖更生气了!
他这牛脾气,到了这会儿气得失去理智,可就不是跟萧妃吵吵两句的了。
他转头,将温书青交给如霜,道:“给太子妃看一下她的腿,若是受伤了,给她上点药。”
说完,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温书青:“……”
萧妃愣了愣。
即便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但皇甫霖愤怒到了极点会做什么事,她也不是十拿九稳的。
桂嬷嬷倒是个玲珑心:“娘娘,太子殿下怕不是要去找郭小姐的茬吧?”
萧妃心里咯噔一下,道:“不行,得去拦着他!”
往外走了两步,却踩在了玉盏碎片上,脚底板生疼!
“娘娘小心!”桂嬷嬷扶着她,劝说道:“注意着脚底下。”
萧妃顾不得脚下疼,又走了两步,转头看向温书青:“你还不跟着去,阻拦一下太子!”
温书青心道:“他做的事情合我心意,我为何要拦着他?”
但嘴上不能这么说,只是脚下一软,身子朝如霜身上瘫过去,道:“如霜,扶着我,我们一起追上去。”
如霜也是配合默契,惊呼一声,问:“太子妃,你受伤了?”
温书青微微弯腰,轻轻按了一下膝盖,道:“不知道,有点儿疼。”
她又吩咐:“让轿子进来接我,追过去吧。”
反正皇甫霖肯定是去栖霞宫搞事情的,不急。
她都这样了,萧妃看着就生气。
还能如何,冷冷说道:“你别去了!”
温书青一顿,老老实实地道:“是,娘娘。”
端的一副听话的好儿媳的样子!
“哼!”萧妃气得不轻,但比起跟温书青较劲,更重要的是追出去拦下自己的儿子。
温书青回到椅子上坐下,撩起了裙摆和裤腿,看了一眼。
红肿,好在没有破皮。
本想弄点伤口出来的,但还没有来得及使劲,皇甫霖就已经出来了,因此不算受伤。
如霜叹了一口气,道:“太子妃对自己可真是狠心。”
“这点儿疼,比起失去了那个孩子,还差远了。”温书青淡淡说道。
提到那件心伤,如霜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奴婢去取些消肿的药来,给太子妃抹一点吧?”
“不用。”温书青说道:“等太子回来,让他给我抹药。”
如霜:“……”
得,萧妃非要跟温书青过不去,殊不知,皇甫霖在温书青手掌心里攥着,根本就是煮熟的鸭子!
只要她愿意,这心计、这手段,皇甫霖哪儿扛得住?
萧妃虽然是皇甫霖亲生母亲,但这些年皇甫霖被困在承华宫内,与萧妃见面极少。
温书青嫁过来之后,却是朝夕相处。
怼来怼去,吵吵闹闹,也生出夫妻情分了!
栖霞宫。
皇甫霖不顾自己的身子有些疲倦,怒气汹汹地来到了这边。
进来后,大声质问:“郭芊芊人呢!”
大宫女给他行礼:“回禀太子殿下,郭小姐在西侧殿静养。”
皇甫霖挥手:“去,把郭小姐抬出来,送东宫!”
大宫女大惊:“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母妃不是心心念念要把郭芊芊送给本宫么?”皇甫霖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郭芊芊不要脸皮想要本宫收了她,现在,老子答应了!”
众人:“……”
答应了?
可这土匪抢亲似的场面,看着不像啊!
皇甫霖带来的人,动作很快地进了西侧殿,把瘸腿的郭芊芊给抬了出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哗啦啦的一群人,将郭芊芊抬出来后,皇甫霖多看她一眼都没有,转身就往外走,道:“回东宫!”
途中,自然遇上了萧妃。
“太子!”萧妃有些惊慌,只见皇甫霖的凉轿后面跟着一顶轿子,不解地问:“这是?”
她本以为皇甫霖是要去弄死郭芊芊的,敢情这不是?
第2254章 经过正妻首肯的太子侍妾
皇甫霖冲她冷冷一笑:“母妃不是想让我收了她么?我同意了!”
说完,挥手让人继续往前走。
说起来,论辈分论血缘关系,萧妃是皇甫霖的母亲。
但萧妃她就算执掌凤印,她也是个妾!
在东宫的时候,萧妃压制温书青,端的是婆婆的姿态,并不敢以妃嫔的身份出来说话。
不然,她根本就站不住脚。
储君的地位,仅次于皇帝。
太子妃的地位,仅次于皇后。
萧妃哪儿敢!
所以,现在皇甫霖非要端出太子的身份,生母又如何?
萧妃愣是拦都拦不住!
她只能跟随在后,重新来到了东宫!
东宫。
听到宫人禀报,太子回来了,把郭芊芊带回来了。
温书青很惊讶。
原以为,他一怒之下会冲过去把人打死呢?
这么说,不是啊!
如霜不解地问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气昏了头,真的把郭芊芊收了?
温书青仅是顿了顿,很快就想明白了,唇角微微勾起。
满面冰霜被这一个淡笑给消融了,显出她的姿容妍丽来。
她低头,挥袖拂了拂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你且等着看吧。”
这太子爷,怕是要大发神威、杀鸡儆猴了!
抬着郭芊芊的轿子进了东宫,并且对外宣称,太子同意对郭芊芊负责,将人收进后宫。
这话出来,萧妃却更比之前更不放心了。
皇甫霖盛怒的状态下,他能答应本来不愿意的事,简直见鬼了好吗!
所以,他肯定别有目的!
果然——
进了东宫之后,皇甫霖下了凉轿,冷冷地道:“郭家表妹,对吧?虽然是你不要脸皮,但本宫正人君子,还得对你负责。从此时此刻开始,你就是我皇甫霖的侍妾了!”
没有人欣喜。
因为太诡异了!
甚至,郭芊芊一句话都不敢吭声!
不但不敢说话,还一路担惊受怕!
被从栖霞宫里抬出来的时候,她问过皇甫霖的人,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只说,听命办事,等到了东宫就知道了。
这一路上她坐在轿子里,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可是跟一旁的人说话,或者是撩开轿帘问皇甫霖……
无人回答。
进了东宫的门,听到皇甫霖说这话,她更是震惊!
本该高兴的事,她终于要飞上枝头了。
但——
皇甫霖根本没有给她一个眼神,甚至那脸色简直跟煞神似的!
她又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只见皇甫霖又道:“太子妃呢?让这贱妾给太子妃敬茶磕头吧。”
戏台子都搭起来了,温书青既然猜到了皇甫霖要做什么,自然是顺意让如霜扶着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见她走路姿势不对劲,皇甫霖赶忙走过去,关切地问:“温书青,你的腿真的伤着呢?”
又朝一旁宫人怒骂:“还不快点儿把椅子搬过来!”
他家太子妃就是宝贝,萧妃跟在一旁,简直被他当成了隐形人!
温书青被皇甫霖安置坐下,茶水也已经取过来了。
她面色平淡,看了一眼皇甫霖,问:“殿下真的要收了郭氏?”
“你同意么?”皇甫霖也坐在椅子上。
温书青面无表情,朝被抬出来、因为瘸腿只能让人扶着的郭芊芊看了一眼。
这不要脸的姑娘,长得倒是有两分姿色,莫怪有这样的信心,企图给皇甫霖做侍妾赌一把。
倘使皇甫霖做了太子,就算是侍妾也高人一等。
将来若皇甫霖做了皇帝,皇帝的妾室再怎么着,只要能生个儿子,也比旁人尊贵!
但显然,郭芊芊此时根本不敢得意,双手捏着锦帕,手指头下意识在绞帕子。
温书青没有回答皇甫霖的问题,朝如霜看去,道:“把茶水给她。”
她同意了!
当然,东宫的人都是有眼力见的,自然少不得给萧妃搬来了座椅。
但萧妃哪儿坐得住!
她看了一样温书青,心道:“这个祸水!”
却没敢在皇甫霖面前对温书青发威,而是朝皇甫霖看去,道:“霖儿,你若当真同意了,本宫也好去郭家交代一声。”
“是应该交代一声。”皇甫霖一脸阴沉莫测,点点头:“这件事对郭家很重要,郭家人总得知情。希望能赶在宫门下钥之前,消息送到。”
萧妃虽然看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立即派人出宫,去郭家送消息,并且命令要快马加鞭。
这边,郭芊芊被扶着走到温书青面前,接过了茶杯。
“你腿上有伤,免跪了。”温书青拿出了身为正宫太子妃的泱泱气度,礼到了就行。
原本很强势不愿意让郭芊芊进门的人,现在好像真的不反对了。
但郭芊芊没有半分欣喜,后背是一身冷汗!
加上大热天的关系,她感觉自己穿着的里衬都已经潮湿了!
她端着茶水,举过了眉毛上面,遵守了妾室入门给正宫敬茶的礼仪,道:“贱妾在下,请太子妃喝茶。”
温书青接了。
她没有任何反对,接过来,也真的喝了一口。
喝了这口茶,就代表着,从今往后郭芊芊就是皇甫霖的侍妾,经过正妻首肯的。
郭芊芊没想到这么顺利,温书青竟然没有丝毫为难自己,看来是想通了?
她心里正要窃喜,却见皇甫霖说道:“太子妃受了点伤,身子不适。如霜,你送太子妃回寝殿歇下。”
看这意思,今日怕不是要行纳妾的周公之礼吧?
当然,郭芊芊腿脚不便,那是不可能的。
萧妃看得一头雾水,不太放心地问:“霖儿,这就……成了?”
事情诡异得很!
她喊“霖儿”,打的是感情牌。
因为站着的这地头是东宫,她是皇帝的妾室,就算这位太子是她的亲生儿子,就算她是皇后,只要太子不同意,妃嫔没有资格管储君的事!
只能打感情牌。
皇甫霖看向她,道:“母妃,你心心念念的要把她送进东宫给我做妾,这事儿成了,应该不会再为难太子妃了吧?”
“皇帝的妃子,为难太子妃”,这个说法让萧妃面子上挂不住!
她当然不会承认:“本宫何曾为难于她?”
皇甫霖也不戳破她,从椅子上站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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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5章 他黑化值喷涌了啊
在太子一声令下,如霜扶着温书青走了,温书青完全没有留恋的样子,朝萧妃行了礼,回寝殿。
进入寝殿之后,她低声吩咐:“命人去给殿下熬药,他气得不轻,一会儿可能下手太猛,伤了他自个儿。另外,晚膳准备补气的膳食。”
安神药得备上。
并且,他那身子禁不起折腾,今日忙了一整天,必须得进补。
“是。奴婢晓得。”如霜点点头,又问:“不过殿下这是要怎么做呢?”
断然不可能真的去宠幸新来的侍妾,如霜都能肯定。
想到皇甫霖到底要做什么,温书青竟然又笑了笑。
如霜心道:不得了,最近主子的笑容是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对太子的时候。
不过这是好事。
主子夫妻感情好,做奴婢的自然也更安心一些。
就怕主子吵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温书青在椅子上坐下,道:“你好奇,就出去看看吧。”
心情真好!
养大的狼崽子,不仅知道认主了,还护着她。
她得好好想想,给他点儿什么奖赏?
皇甫霖为何让她避开外间事?
明着是纳妾,礼成之后说不准要宠幸侍妾了,太子妃不可能跟着在,但实际上——
何尝不是将这件事全权揽下来自己扛着,不让任何人诟病太子妃?
如霜将信将疑,还真的出来看了。
刚走到正殿门口,还没迈出门槛呢,就听到了“啪”的一声!
巴掌声!
“啊!”郭芊芊一声痛呼。
紧接着,萧妃震惊的声音传来:“霖儿,你做什么?你为什么动手打芊芊?”
如霜赶忙往外看去,却见郭芊芊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扭到了腿上的伤,痛得脸色发白。
额头都在发汗!
皇甫霖看了一眼萧妃,道:“母妃,现在,郭家表妹是我的侍妾了。进了东宫的门,你这个表姨母,可就管不着她了。”
萧妃心下一沉:“你想对芊芊做什么!”
皇甫霖冷笑:“来人,郭氏陋颜污了本宫的眼睛、不得本宫欢喜,赏她一百大板!”
他下巴高傲地扬起,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若扛得住这一百大板活了下来,本宫敬她坚韧,从此后将她扶为侧妃、敬之重之!但——”
语气一转,又道:“她若扛不住,就当这都是天命,无福住我东宫侧殿!”
最后,他的眸光对准了萧妃,道:“母妃,以后无论任何女人,想进我的后宫,一律比照这个规矩!经过太子妃首肯入门后,先打一百大板,若还能活着,本宫便收了她!若死了,都是她的命!公平、公开、公证!”
萧妃差点要晕过去!
她拔尖了声音问:“你疯了!”
这世间,有几个女子挨上一百大板还能好好活着?
即便部分女子体魄强健,可若皇甫霖暗地里做手脚,将人的脊椎打断了,活下来、留下来做了太子侍妾又如何?
后半辈子都躺在床上,那也是废人一个,哪儿还能侍奉太子、为皇甫家开枝散叶?
皇甫霖神色有些疯狂。
他表情狰狞宛若厉鬼,道:“这是母妃把我逼疯的!”
“我这身子骨打小就差,能够与太子妃夫妻恩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您呢!费尽心思要给我塞女人,我都不知道你脑壳里都在想什么!”
“你这是怕我死得不够快么!”
宁愿承认自己不行,睡不了那么多女人,他也得把这件事彻底断了根!
今日这一搞,以后哪个女人还敢来爬床,敬她是一条汉子!
萧妃这才明白:“你在跟为娘的作对?”
皇甫霖冷冷地道:“不是儿子要跟母妃作对,而是你……不顾我的意愿、逼我太甚,令我感觉自己是一头种马,专门播种的!”
这边,他扬手一挥,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宫打!”
路上他已经吩咐好了,刑凳很快就抬了过来。
郭芊芊从震惊中醒神,连忙大叫:“太子殿下饶命啊!”
“怎么?”皇甫霖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你脱光了自个儿、爬上本宫的床,不就是为了做本宫的女人么?如今,你已经是我的侍妾了,总不至于后悔了吧?”
郭芊芊顾不得腿上骨折的疼痛,趴在刑凳上求饶:“太子殿下,我不敢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进东宫的代价是送出小命,谁还敢来?
让个牌位去享受荣华富贵么?
谁有这么蠢!
“不好意思,本宫是什么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几日过去你都没走,现在后悔太晚了!”皇甫霖这话说得慈眉善目的。
但说完后,脸色一沉堪比修罗,挥了挥手:“打!”
东宫中开始了疯狂的惨叫!
“啊!啊!啊!”
“啪啪啪”!棍棒一下又一下地打在郭芊芊身上,痛得她死去活来。
萧妃想要上前阻拦,但皇甫霖早有准备,走到她面前拦下了她,道:“母妃为儿子操心这么多,您辛苦了。这等小事,您犯不着烦劳,且先回去吧。”
他端着太子爷的姿态,道:“毕竟,母妃能将儿子养大,总不能帮儿子睡女人、帮儿子生孩子吧?”
这什么太子!
比起前任温雅太子皇甫贺,皇甫霖简直就是个恶魔。
太子风仪,他是半点没有!
若柳拭眉在,自然知晓:他黑化值喷涌了啊!
萧妃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看得十分震惊。
震惊之时,已经被皇甫霖让桂嬷嬷将她扶着出去了!
桂嬷嬷是萧妃的人没错,可皇甫霖是太子、这里是东宫!
出了东宫的大门,萧妃按了按太阳穴,问:“桂嬷嬷,本宫应当怎么办?”
她并不是疼惜郭芊芊一条命,只是皇甫霖今日的表现,足够证明:温书青死死勾住了他的心。
以后再想送任何女人进东宫,都不可能了!
桂嬷嬷叹了一口气,道:“娘娘,不如暂时消停吧。咱们不做这件事,总有人会做的。”
萧妃看了她一眼,眸色还有些惊惶:“可霖儿……平日里也就是脾气差一些,今儿个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桂嬷嬷又怎么知晓这是为何?
她只能猜测道:“许是这件事他很忌讳,娘娘触碰了他的底线?”
第2256章 感情大概就会淡下来吧
“这温书青啊……”萧妃思来想去得不到结果,便又将一切过错归咎于温书青。
她的儿子,怎么会错?
肯定是温书青把她儿子带坏的!
但她十分头疼:“温家也不能得罪,本宫还是得容她下去。”
帝师虽然如今已经不在朝中,但看皇甫权的意思,今年春试给了三甲之一给温家人,这代表温家要重新崛起了。
加上温帝师可不仅仅是皇甫权的太傅,他桃李满天下,门生众多。
这些,都是萧妃忌惮温书青的理由!
难道,只能听桂嬷嬷的,消停了?
吃了这口恶气,怎么能忍?
倒不如——
她心中生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皇甫霖早日登基,自有群臣上奏充盈后宫,哪里用得着她奔忙不是?
寻鹿殿。
柳拭眉与自家狗子亲亲热热地吃了个晚饭,就收到了东宫那边的消息。
听完了黎信的禀告,柳拭眉问:“郭芊芊,她死了吗?”
黎信答道:“据说,打到了五十就已经咽气了。太子殿下可是厉害,盛怒之中竟然还安排好了,知道要让人去通知郭家。”
皇甫令尧十分感慨:“结果,让郭家收到的消息,不是喜事,而是来收尸的!”
他转头对自家媳妇儿道:“媳妇儿,要我说,老三可真的是头狼啊!”
“可不是么?”柳拭眉眨了眨眼睛,道:“富贵险中求,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若是失败了……郭家怕是要完了。”
皇甫霖做的太子,可跟皇甫贺不一样。
皇甫贺虽然比皇甫霖才学更优秀,但性格实在比不上皇甫霖杀伐果断。
这位新太子在位的时候,趁着皇甫权在病中,他怕是会用最快的速度铲除异己。
想到这些,皇甫令尧有些担忧起来:“媳妇儿,老三这么凶残,你说他会不会上去这个位置后,就不肯下来了?”
柳拭眉看了他一眼。
皇甫令尧叹息道:“未必不可能啊。”
倘使以前他没有野心的状态,只想与柳拭眉过点逍遥自在的日子,皇甫霖上去这个位置,他随意。
只要不打杀到他头上就行。
可现在……
“暂且观望着吧。”柳拭眉也不能肯定说“不会”,但即便是会,他们也阻止不了,不是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吧。
皇甫令尧点点头,又问黎信:“那萧妃如何?”
黎信笑道:“太子殿下端出了太子的威严,萧妃娘娘只是个妃啊。”
“好家伙!”皇甫令尧都忍不住为皇甫霖鼓掌了:“连自己的亲娘都能压着,他若是上位,只差一个好身子!”
倘使皇甫霖是个正常人健康的肉身,上了储君位后,绝对、绝对、绝对是不肯下来了的!
偏偏事实就是,皇甫霖的身子撑不起他的狠辣!
柳拭眉说道:“萧妃肯定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把儿子拱上去。结果反倒过来打了自己一耙!”
萧妃有野心,企图用儿子上位来把自己送上顶峰。
没曾想,皇甫霖做了太子,皇甫权也没给后位给她。
反倒是,她一直想压制的儿媳妇——温书青,做了太子妃之后,一个嫔妃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打压储君正宫了。
也是温书青一贯来都在她面前低眉顺气,萧妃怕也是没想到,温书青反骨冒出来的时候,可真的是个硬茬!
“他们的事儿,咱们一直注意观察着就行。”皇甫令尧把话题拉回来,道:“媳妇儿,时间紧急,我今夜就出宫去。”
柳拭眉应道:“嗯。”
他被软禁了,寻鹿殿外面团团围着羽林军,不允许敦愚王离开。
但不代表他完全没有办法!
白日不好动弹,但夜里想要偷偷溜出宫,这种事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
只可惜——
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又道:“我这刚回来,又不能陪你。”
他心里特难受。
小别胜新婚,几日不见,他满心都是媳妇儿,但魏逊的事迫在眉睫,当真不能拖拉了。
万一拖延下去,魏逊坏了他们的大事,这一艘船被打翻,死伤无数啊!
柳拭眉看着他,笑了,道:“令尧,我发现你好像比以前更沉稳了?”
皇甫令尧一听,这话明着是夸他的,但反过来想:这是在说我以前不够沉稳啊!
他当即反问:“我以前怎么不沉稳了?”
柳拭眉说道:“你以前整个一个恋爱脑,只要能拖一天的事,就绝不会马上去做,只因为你要陪我。”
说着,她有些感慨:“所以说,人的思想成熟了以后,感情大概就会淡下来吧。”
这句话,是她的感慨而已。
但皇甫令尧立即套到了自己身上!
他很受伤地问:“媳妇儿,我冤枉啊!我对你的感情只有越来越深,哪儿能淡?”
激动得都快跳起来了!
“我就说吧!想要做什么大事,就必须得把时间瓜分出去,得把精力从你这里转移!”
“所以这就是我什么事都不想做的原因!”
“但你们个个都要我做!”
“现在我不得不离开你一会儿,你要怪我陪你的时间太少吗?”
柳拭眉看他这样儿,目瞪口呆。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道:“令尧,你是不是太激动了?”
随口一句话而已,怎么感觉她踩了雷?
皇甫令尧气息一窒!
他又坐下来,道:“媳妇儿,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柳拭眉无奈失笑:“确实如此,但我没说对你有什么不满呀。”
皇甫令尧掷地有声地道:“可我不能接受你冤枉我对你的感情!”
柳拭眉:“……”
说是那样说,事实也肯定如此。
他上去后,要操持国事,自然会少了很多陪着她的时间。
但她是能够接受的。
夫妻也好、恋人也罢,彼此都不该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放在对方身上。
在对方前进的时候,自己也应该有所进步。
齐头并进、各自开花,才是最好的状态。
否则,一个人往前行,另一个人却原地踏步,两人的关系会失衡。
随着眼界的不同、三观发生了变化,两人的灵魂就会渐行渐远、感情渐无。
再怎么浓烈的深爱,迟早都是要消亡的。
而彼此都不断进步,保留三分自爱、用七分相爱,才能够保证新鲜感。
柳拭眉冷静理智,但皇甫令尧却是恋爱脑。
她只能哄着:“没有冤枉你,我就是那么一说。”
可她家傻狗子这里,却是揪住了这一点!
第2257章 翻腾不出媳妇儿的手掌心
“对,你就是那么一说。”
皇甫令尧气呼呼的,道:“因为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能随口而出就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还有这样的想法!如若不是,怎么会说得这般顺口!”
柳拭眉见他很激动,显然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过去,炸毛的狗子没这么容易哄好。
恋爱脑就是这样了,这种时候,他要跟你讲感情,绝对不愿意跟你讲道理!
她仰头看着他,脸上换上委屈的眼神,眼睫毛眨巴眨巴,嘴是瘪的。
张嘴,用的是她平日少有的语气:“你凶我?”
可怜巴巴,委屈巴巴。
皇甫令尧一愣。
柳拭眉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道:“我们都好多天没见面了,你被抓进去的日子,知道这件事不容易过去,我提心吊胆。”
“我怀着孩子,又被你爹控制在宫里不能出去。不但如此,还要每天给你那破爹看病!”
“若不是有哥哥在,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扛过来。”
“好不容易把你捞出来了,一出来,你就对我这么凶!”
“我们成亲才多久啊,一年都还不到,你对我的态度就已经发生了转变。”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只差“嘤嘤嘤”了!
皇甫令尧:“!!!”
他瞪大了眼睛,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媳妇儿有戏精的潜能,但她用这一招,真的是极少极少极少的!
即便明知道她可是做戏、故意报复他的,但他还是心疼死了!
赶忙将她抱进怀里,温声安慰:“我错了我错了,媳妇儿,我不该情绪这么激动。不过媳妇儿,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在凶你,我可能因为太激动了,说话大声了一点儿。吓着你和宝宝了,对不起啊!”
柳拭眉被他抱进怀里,唇角微微勾起,心道:“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但她不吭声。
皇甫令尧本来是看出来她在演的。
可她不说话了,他就忍不住怀疑:她刚才这番说辞,并非单纯做戏!
毕竟,她说的确实都是事实,就算是她哭唧唧的情绪是演的,但她说的话没有半句是假的!
他内心里立即涌现出来后悔:“对不起媳妇儿,我是混账东西!”
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她。
自己动不动就出事,让她怀着孩子还为自己提心吊胆,让她为自己操劳、
奔走。
身为男人,确实不该!
松开了抱住她的手,他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不好,臭嘴乱说话。媳妇儿你别难过,你生气就打我、骂我,好不好?”
柳拭眉:“……”
没想到他连自己都打,都未来得及阻拦他。
清脆的巴掌声,抽得她的心都疼了,赶忙伸手摸他的脸,道:“说话就说话,你干嘛打自己啊!”
“我错了,该打。”皇甫令尧瞅着她,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打我的,别人又不敢,只能自己来了。”
柳拭眉怒目瞪他!
“你以为这脸只是你自己的吗!”她一改刚才嘤嘤怪的样儿,御姐之魂熊熊燃烧,张口就骂:“这也是我的!你自己打坏了,自己看不见,天天看着的人是我!打坏了,你怎么赔!”
皇甫令尧:“……”
难道不是该心疼他脸疼吗?
她的重点竟然是担心“打坏了她的脸”?
好哇,实锤了!
他家媳妇儿喜欢他的脸,多过于他的灵魂!
可,他还敢作吗?
柳拭眉哭唧唧的时候,他心疼得要死要活的;她凶的时候,他怂成狗!
“我错了。”
老老实实认错。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错哪儿了、为什么错了!
但是,认错就对了!
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息事宁人。
柳拭眉瞪他,道:“这件事,不许再提了!”
她不就说错一句话,他能扯这么多。
再说了,她也没有说错啊,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他自己非要对号入座而已!
皇甫令尧,卒!
这是命,他是翻腾不出媳妇儿的手掌心的!
“媳妇儿,也不早了,我陪你睡会儿。晚点再出宫,好吧?”
“好。”
刚刚还吵吵闹闹的,一转眼,两人又好了。
亲亲热热。
恋人之间,本该你退我让、携手同行。
东宫。
皇甫霖命人打死了他新迎进门的“侍妾”郭芊芊,并且通知了郭家人来收尸。
萧妃被他“请”出了东宫,并且表达了以后东宫都不欢迎萧妃的意思。
但郭家的事,还是要处理的。
郭家得知郭芊芊已经死了,来了之后,自然是要一番说法。
皇甫霖就简单粗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自己愿意、甚至自己脱光了都要巴着本宫不放。本宫随了她的意将她收了,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本宫的人,要如何处置,你们管得着吗?”
狠、横!
本也是,你家儿子自己都不要脸了,谁还能给她脸?
为了他的说法成立,他甚至跟郭家人说:“你们知道有这么个事儿就行了,虽然你们来了,但收尸也用不上你们。郭氏既然是太子侍妾,本宫自会给她相应规格的葬礼!”
从头到尾处理郭芊芊的事,都不让温书青插手。
意味着:这件事他自己扛,断然不能让人编排到温书青头上去,不让人说她逼死丈夫妾室!
寝殿内,猜度出来皇甫霖是要做什么的温书青,配合着他的表演,故作身子不适,始终不出来见人。
皇甫霖说是会给郭芊芊办后事,但他的所谓办后事就是将尸骨拉出去,新过门的就死了办丧礼影响他太子体面,直接草草葬了就是。
结果,郭家只能自告奋勇,自己给自家女儿收尸!
外头的喧闹声终于停下来了,皇甫霖回到寝殿来。
这人刚刚做了狠绝的事,刚刚回来的时候,脸上还都是阴狠的冷煞。
但目光触及坐在床榻边缘,低着头不知道在绣什么东西的温书青,他的目光又温柔下来。
尽管这个女人面色清冷、毫无表情,但皇甫霖感觉,看见她内心就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朝她走过去,问:“你在弄什么呢?”
温书青知道他进来,但没有抬头,依旧垂头专注手里的针线活,嘴上答道:“给你做双鞋。”
皇甫霖一愣:“这事儿不是有内务府管么?哪能用你做这些活儿!”
——
26
第2258章 给你做一双鞋
就算自己定位不会做太子太久,但不能否认的是,现在他就是太子。
即便他不是太子,只是三皇子,也犯不着妻子给他做衣裳做鞋子。
温书青这等站在云端的人,平时也不干这种事。
但她并不是不会。
相反,她的绣工算是非常好的。
她对着灯火纳鞋底,一边做一边道:“你是太子了,吃穿用度和以前都不一样。但以后走的路,却一定不会平坦。我给你做一双普通的鞋子,不是那么金贵的,希望以后我们的路走得舒服一些。”
皇甫霖再次愣住。
她说的话,情理之中。
做了太子,日子反而不会有以前平顺。
这才几日,自己的亲生母亲就给自己找事情,更何况别人呢?
温书青又道:“给你做一双鞋,你穿着我做的、合脚的、舒适的鞋子,哪怕前路再难再远、也不会忘记归途。”
其实,她想说:不能忘本。
他的身子承载不起过分的野心,本就在这里。
而今日他的表现可圈可点,她也很满意,亲手做双鞋子给他,算是奖赏。
皇甫霖又不傻,当即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担心我会因为权势在手而膨胀,以后会不知不觉变了初衷?”
不得了,他家平日舞风弄月的人、琴棋书画很在行的人,她竟然给他绣鞋子!
他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放在床上的鞋面,心里感慨:这绣工,堪比内务府的绣娘啊!
成亲三年了,从未见过她的绣艺!
温书青一针一线地来回穿梭,依然头也没抬,又道:“人都一样,经不起考验。但凡生活发生了巨大变故,改变初心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风云瞬息万变,不管是起、还是落,我都希望你不变。”
皇甫霖今天心情本来很差劲,此时此刻想到了温书青竟然亲手给他做鞋子,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的。
要说温书青,她可不是贤妻良母的那类人,偏偏她愿意为他做这样的事,能不高兴么?
“你说的对,不过呢……”他的声音也轻快不少:“这不是有你在吗?你这么冷静理智,一直拖着我拽着我,我还能坏到哪儿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你才有我的今日,离了你我可能什么也做不好。”
他也很清楚,鉴于他们俩同一条船的事实,温书青做任何事情都会为他考量。
以前如此,以后肯定也会一直这样。
当然,以前对她来说,这些不过是义务。
可以后……
他争取让她是因为在乎他,而做的这些考量!
最后一句话,总算让温书青抬头起来,看了他一眼。
这人,竟然有这样的觉悟了!
见他神情轻松,她不由吐槽一句:“你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今日萧妃惹毛了他,他跟春雷似的,哐当就炸了。
可现在看上去,仿若完全没有发生过那些事似的!
“不然呢?”皇甫霖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还能为了昨日的气,弄得今天过不好啊?还能为了别人惹毛我,我把气撒你身上啊?”
他从小身子不好,这十年来一直都处于在阎王殿门口徘徊的状态,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因此,他很少为昨日之事悲伤,基本是有一天过一天的。
不高兴的事,当即就怒了。
发泄了脾气,睡一觉醒来,又好了。
以前他经常冲温书青发脾气,那不是气恼她太拽么?
温书青无奈摇摇头,道:“娘娘肯定要恨死我了。”
“这件事是我做的,我已经把你隔开了。”提到这个事,皇甫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起来。
他冷哼道:“随便塞什么阿猫阿狗丢给我,目的是要我生孩子,感觉我被当成了种猪!就算是亲娘,我也不能忍这口气!”
温书青:“……”
她以前还把他当种猪呢,只待自己有个孩子傍身,不管儿子还是女儿,他若病死了,好歹她不用给他陪葬!
想想,这也不过是数月以前的事,可在她这里,却感觉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当时哪儿能想到,以前横竖看不顺眼的人,现在不但顺眼,甚至还有些顺心了呢?
“但是……”
她还是点明了事实:“主动爬你床的女人,本来也不会有多少。但娘娘她……未必会死心。”
鞋底本就是手底下的人做了底子,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弄得更精美一些。
她又将鞋面拿过来,缝合上鞋底里。
针线走得慢,她语气也是慢悠悠的:“再说了,不管你做了任何事惹恼她,她何曾真正生过你的气?从来不都是如此,将气撒在其他人身上?以前,你身边都是奴才,如今有我在,她怕是认定我带坏了你。”
一开始听她这么说,皇甫霖还想否认的。
越听越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没错,萧妃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从小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萧妃几乎没有责骂他的,顶多说两句。
可身边的奴才,往往都会被迁怒。
经过她这么一个提醒,他拧眉道:“现在你是太子妃,她也压制不了你,你不用像今日那样,她让你跪你就跪?”
说来说去,萧妃确实没资格让太子妃给她跪下!
温书青也不在背后说萧妃的不是,淡淡说道:“不是她让我跪的,是我自己。可能还没适应太子妃高高在上的身份,习惯以前她是婆婆我是儿媳的姿态了。”
皇甫霖一听,不得了了:“以前她经常让你跪吗?”
“那倒没有。”温书青摇头。
以前皇甫霖被软禁在承华宫,萧妃根本没多少机会见到自己的儿子。
她与儿子的连线,全靠温书青。
她儿子的病体,也全依赖温书青照料。
因此,萧妃以前从不为难温书青,只是皇甫霖身子好转、朝局变动、太子废了……
诸多因素,膨胀了萧妃的野心,让萧妃变了一个人。
“光线不好,我又不急着穿,你先别做了。”皇甫霖将她手里的针线活拿过来放在一边,道:“我瞧瞧你的膝盖。”
说着,在她面前蹲下来。
温书青想要阻拦他,道:“没伤。”
皇甫霖很执着,将她的手抓住摁在她大腿上,低头撩起她的裙摆。
温书青:“……”
第2259章 不准在别人面前受委屈了
夫妻孩子都怀过了,之前圆房的时候她的娇羞也不是很严重,现在反而矫情起来了,自己都感觉不对劲。
皇甫霖仰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不自在,也是新奇。
“看一下怎么了?你温书青还会害羞呢?”
他笑了笑,撸起她的裤管,将膝盖露出来。
可低头看到她的膝盖,他就笑不出来了:“你没上药啊,都紫了!”
对上他生气的眼神,温书青抿了抿唇,道:“皮都没破,也就是当时有点红肿,这么一点儿淤青算得了什么?”
她没上药,一来是自己没放在心上,二来自然也是让皇甫霖看一看。
本来没多严重,倘若他不看,也这么过去了,她不会去主动提。
全看他自己有没有心思。
可他看到了,少不得要埋怨起萧妃来的:“母妃这个人也真的是!”
在她意料之中。
想想,这狼崽子将郭芊芊打死后,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她这点疼。
叫她感觉心里很暖啊!
药罐子的寝殿,各种药物都是常备的,皇甫霖站起来,去拿了药膏过来。
重新蹲在她面前给她抹药,一边弄,一边骂骂咧咧的:“你是太子妃了,以后除了太后、父皇……或者是将来不知道谁上位做的皇后,任何人也没有资格让你下跪!”
这个“皇后”,很可能不会再有!
皇甫权病成了那样,在柳拭眉不情愿帮他治疗的情况下,还能好?
而皇甫权这种人,他病中,绝对没有心思立后。
他继续骂骂咧咧的:“母妃还对着你摔杯子,她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以后这种事,你把我叫出来啊!干嘛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她,明知道在纳妾的事上,她肯定会跟你过不去的。”
“温书青,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受委屈了!”
没有一句话是语气好听的,全程听起来都是在骂人。
不管是骂萧妃也好,还是骂温书青也罢。
但温书青听着听着,竟然没忍住微微勾唇浅笑起来。
她不是一个爱笑的人,甚至表情都很少。
可皇甫霖这个人啊,还真的是让她忍不住心生暖意。
尤其是,明明是骂她的,却有这么一句:不准在别人面前受委屈了。
她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给那点淤青抹药,并且轻轻按揉,企图给她揉开淤血。
微微有点儿疼,可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如平常地道:“不想我受委屈,就只能你去扛着那些事。以前你身子不好,如今你身子好转了,以后我也不替你扛着了。”
皇甫霖给她弄好了膝盖,抬起头来与她对视,道:“难道我今日的表现,你不满意么?”
温书青又笑了下,道:“满意,这怕是成亲三年多来,你做事最漂亮的一次了。”
见她笑了,皇甫霖那副牛脾气也收敛起来,冲她笑道:“说得好像我以前很差劲似的。”
“难道不是?”温书青反问:“最喜欢让我受委屈的,就是你。”
皇甫霖:“……”
他很想反驳的,但想到以前温书青骂他“你猪狗不如”,他就感觉自己一鼻子的灰。
算了,既然温书青都不提过往,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本来她都不计较了,他自己提出来是想要招人嫌么?
温书青重新把鞋子拿过来,继续缝制,说道:“你最近长了点肉,我给你做的鞋子,也是内务府给你量的尺寸,应该不至于合适。就是好久没做针线活儿了,有点儿生疏。”
“你让我好矛盾。”皇甫霖坐在一旁,叹了一口气,一脸忧愁的样子。
“怎么?”温书青看他一眼。
皇甫霖唇一撇,道:“你给我做鞋,我很高兴,以后就能穿你给我做的鞋了。但又不想你辛苦,去做这些活计。”
他看了一眼她的纤纤玉指,道:“这手平时都是握笔用的,做绣活儿,太浪费了。”
说来说去,在他心目中,温书青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女,而针线活儿这事儿,就太接地气了。
可转过来想,她愿意做这样的事,也是对他的一种认可。
所以,矛盾得很。
温书青嗤了一声,道:“你不要想太多,我也就做这一双,以后……自然不可能花费这个精力。”
当她以后能把他的衣裳和鞋子都给包揽了?
想得倒美!
要操心的事太多了,绣个荷包她都嫌累好吗?
皇甫霖也不恼,反而笑得黏腻:“做两双呗,我天天换着穿,直到穿破为止!”
温书青扫了他一眼,没有答应。
倒是也没有拒绝。
皇甫霖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会做的。
心里一美,没能忍住心内情绪,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道:“我去沐浴,你先放一边明天再继续。大晚上的,伤眼睛。”
温书青看着他的身影转身出了屏风外,伸手摸了摸脸上被他亲过的地方,微微发了一会儿呆。
深夜。
陪着自家媳妇儿睡了一觉的皇甫令尧,趁着柳拭眉睡得沉的时候,他轻手轻脚地出了寝殿。
去了侧殿换了夜行衣,与黎信一起出宫。
他装傻的时间那么长,宫里的守卫哪里最严密、哪里最松懈,哪儿最有可能给他钻空子出去,再了解不过了。
非常顺利。
离开了皇宫,他来到了慕将离给他打探好的消息。
今夜,魏逊在倾酒台。
倾酒台本是皇家观景台,魏逊也不知道怎么疏通了关系,进入到这里。
皇甫令尧来找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屋内,而是沿着河岸走来走去,仿佛在寻觅着一些什么。
“魏逊?”皇甫令尧身着夜行衣,并没有蒙面。
在夜色中看上去,整个人清冷不少。
闻言,站在河岸的男人身子一顿,转过头来。
以前见皇甫令尧的时候,皇甫令尧才几岁。还在不记事的年纪,因此,皇甫令尧早就不记得魏逊长什么样了。
可是,虽然彼此这么多年不曾见过,魏逊一眼认出来了皇甫令尧!
激动片刻,触及眼前这身形几乎跟自己一样高大的漂亮少年,他将四散的深思拉了回来。
“令尧崽子。”
十二万分的肯定!
第2260章 她过来赏花,我过来看她
皇甫令尧看着他,问:“你在这里找什么?”
“大概……是找过往的记忆?”魏逊却是上前走了两步,唇角甚至带着笑意,道:“令尧崽子,你还认得我?”
他把黑色的兜帽给掀开,露出了一张饱经沧桑,却依旧能从五官中看到昔年英姿的脸。
西魏国南君王,本也是相貌极俊,只不过十多年的牢狱之苦,就算磋磨不了他的心志,也着实是折损了他的颜值!
他年仅四十来岁,头发却已经有些花白。
眼神的轮廓,也有些凹陷下去,岁月在他眼角流下了浓重的痕迹。
因为皇甫权的有意折磨,这么多年已经吃不过精细食物,他脸上一点肉都没有,颧骨比较明显。
皇甫令尧面色冷淡,道:“不认得,但我是特意打探你的消息,来找你的。”
他没有往前,依旧站在原地,观察魏逊的样貌。
魏逊有些失望:“你小时候见过我的,我还抱过你呢!”
但皇甫令尧是真的不记得了。
说不好听的,魏逊是他母亲的姘头,是皇甫权的耻辱。
身为孙清的儿子,皇甫令尧也不想记得魏逊!
“你长得,可真像你的母亲!”魏逊盯着他的脸,眼眸里全都是回忆。
哪怕是在夜色中,也能从他这张精致绝伦的脸上,找到孙清的影子!
“眉眼像,鼻子也像,脸型也像!”
他喃喃地道:“十多年不见,没想到,竟是再也见不到了。”
言辞之中,充满了怅然!
当年佳人已不在,而美人的儿子,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魏逊今年也有四十来岁,人到中年,回首过来自己竟然无妻无子。
有过爱人,她却嫁做人妇,不肯与自己定终生。
回想起来,心口还是痛的!
“我来找你,不是要跟你叙旧、也不是要跟你说我母后的事的。”皇甫令尧对魏逊这人,是一点儿也不待见。
若非大局为重,他绝对不愿意见魏逊,哪怕只是远远瞧一眼!
一个对已婚恋人纠缠、甚至还有过不轨的男女关系的人,他也打从骨子里看不上。
爱,或许是真的爱。
但发乎情、止乎礼。
没有分寸、没有尺度的爱,说白了就是自私!
魏逊要真有种,就别让孙清嫁给皇甫权,将孙清的心征服,让她心甘情愿跟他走。
在对方嫁做人妇之后,还纠缠不清、暗通款曲,这事儿着实算不得光明磊落!
看到魏逊其人,皇甫令尧仿佛见证了自己母亲的不贞被烙印在耻辱柱上!
这个认知仿若尖刺一般扎进他的心里,动摇了他的信仰。
他心里痛极,又怎么会愿意见魏逊呢?
可魏逊不能理解他的想法,蹙眉问:“你出来了就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想知道当年的事?”
“你错了,当年的事,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皇甫令尧转身,没有再看魏逊的脸,而是看向夜色中的河水。
他冷淡说道:“我来,是要叫你离开大蜀,你与谁的恩怨,我管不着。但你的存在,令我媳妇儿心里不能安定,我必须得找你!”
这番话,竟让魏逊有些兴奋。
感觉沉冷了这么多年的血液都热腾起来,
他点了点头,赞道:“你果然深得我心!”
他感慨不已:“你这么至情至性之人,怎么会是皇甫权那狗贼的儿子呢?”
言辞之中,依旧不肯相信当年滴血认亲的结果!
皇甫令尧脸色更难看了。
自己的母亲被质疑贞洁,自己被质疑身世。
这事儿放任何人身上,都是难以忍受的!
可魏逊掉进了自己的世界里难以自拔,他满脸回忆的神色,道:“那一日,我与孙清在倾酒台这里相见。她过来赏春桃,我过来看她……”
皇甫令尧不想听他说过去的事,仿佛有人在他面前,摆出了孙清给皇甫权戴绿帽子的铁证!
但魏逊这个人,一旦钻进牛角尖里之后,是顾不上别人的想法的。
他自顾自地道:“二月底,风微凉。孙清贵为皇后,日子却过得不怎么样。听说,皇甫权娶了她后,因为国师断言,得先生长子,才能生嫡子。故而冷落了她,没与她同房。”
“我过来,是想询问她,若是后悔了的话,我依然愿意带她走。”
“但她没有答应。”
皇甫令尧听着这样的话,心里虽然不好受,却难免套进自己身上。
倘使换成是他,柳拭眉嫁给了别人,他还能这样锲而不舍吗?
要么,干掉那个娶她的男人把她抢走;要么,就忍痛放弃了吧!
然而,孙清不肯答应。
那么,若是皇甫令尧自己面对这等情况,他怕是只能忍痛放弃了。
没错!
爱到了极致,占有的心越来越强烈,可怜惜对方的心也越来越沉溺。
哪怕只是为了对方的名声着想,他也做不出来纠缠的举止!
或者,他会选择远离,却绝不会凑上去,甚至还勾搭——
用上这个词,皇甫令尧的心里更加难过。
毕竟,跟外男勾搭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魏逊叹了一口气,道:“她不肯答应,我也勉强不了她。当时我有些激动,抱住了她。”
皇甫令尧转头朝他看去,冷不丁地道:“你与我说这些,不觉得不合适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魏逊这次倒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魏逊沉着脸,道:“告诉你,算算那一日我与孙清巫山云雨,之后十个月,你便出生了!”
皇甫令尧哼笑,道:“所以,我父皇抢走了你的爱人,你打算把我父皇的儿子抢走?也不想想看,因为你的关系,这么多年来我父皇对我一直如鲠在喉,令我在他心里,从来都不得重视!倘使不是他不想落人口实,他根本容不下我!”
魏逊一怔。
皇甫令尧又道:“你以为你很爱我母后?你毁了她一辈子!”
“你以为你对我这个昔日恋人的儿子很好?你现在在重蹈覆辙!”
“当初你的所作所为,已经给我烙上了身世不明的印子,毁了我一生。”
“现在,你还想做什么事,阻挠我的前程、破坏我夫妻的恩爱将来么?”
一顿炮轰,魏逊整个人都怔住了!
——
27
第2261章 我谢你全家、我谢你八辈祖宗
他蹙眉,解释道:“当年我与皇甫权狗贼的赌约中,说好了,我走后不需为难你们母子的!”
“对啊!”皇甫令尧冷笑:“他没有为难我母后,只是任由别人害死了她、甚至捏造了罪名构陷孙家通敌叛国、满门抄斩!他也没有为难我,可也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皇甫令尧打开了话匣子。
这也是他今晚来见魏逊的目的,就是要将人驱逐,不想再跟魏逊有任何纠缠不清。
孙清当年为何做这样的选择,他不知道。
但他很清楚,不管孙清是一个什么样品性的人,她是不是水性杨花,那不重要!
她身故多年,往事已矣。
可他不能让他媳妇儿有任何不妥当!
“你还给我媳妇儿大放厥词,说要助我登天?”
皇甫令尧冷笑,道:“魏逊啊魏逊,我该说你自负呢,还是说你不自量力?”
“你魏逊,在天牢里关了十几年。眼前的江湖,已经不是你的江湖了!”
“我与你,也没有什么瓜葛。我姓皇甫,是大蜀皇家血脉,不是你的种!”
魏逊被他一番轰炸弄得整个人都是阴沉的。
但不得不说,对孙清的深爱,让他愣是忍住了脾气。
孙清已经死了,但与她长相神似的儿子还在啊!
他说道:“就算我不是你亲爹,但你总是孙清生的!我愿意帮她的儿子,为何不行!”
“你这是在帮我吗?”皇甫令尧冷声质问:“你想要我弄你出来,在我不知道牢中牢里的那个人是你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决定了想方设法把你弄出来。”
“可你的人去见我一面,表面上让我帮他们救你,暗地里却倒打一耙,算计了我!”
“他们利用我去天牢探监的时候,策划了一场劫囚!”
“把你这个重刑犯、皇帝的肉中刺给劫走了,我却成了共犯!”
“因此,把我送进了宗人府大牢里!”
“为此,我媳妇儿提心吊胆、东奔西顾,揣着那么大的肚子想要把我捞出来。她为我日不能安心、夜不能安寝!”
“魏逊啊魏逊,你说你为了孙清生的儿子好?”
“我谢谢你全家啊!”
皇甫令尧惯来就不是一个沉闷的人,骂人都是一套一套的。
怼人的时候,简直不给人留活路。
现在,他用了这套怼了魏逊,果然让魏逊要炸裂了!
饶是他比皇甫令尧多活了二十年有余,竟发现自己没有与皇甫令尧一辩的口才!
“令尧……”
他刚刚开了个口,皇甫令尧又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叫我的名字!”
皇甫令尧哼道:“多年前你认识我的时候,我还不叫令尧呢。你应该知道的!”
魏逊哑然。
他也是在天牢里,听到了皇甫令尧与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听到柳拭眉喊皇甫令尧,才知道皇甫令尧已经改了名字的。
皇甫令尧给他讲自己名字的渊源——
“我本来叫皇甫尧,想必当年你还没有被擒的时候,是知晓的。”
“可我母亲薨逝之后,我忍辱负重,故意把自己弄病、让自己高热不退、放弃治疗,烧成了个傻子!”
“从那开始,我父皇给我改了名字,让我叫做皇甫令尧。”
“另一个阿尧!一个身世有污点的阿尧!”
“这些,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他的嘴宛若打豆子似的,嘚不嘚嘚不嘚地说个不停:“若不是你非要纠缠我母后,她不会被父皇怀疑贞洁,我不会被质疑血统。”
“若不是因为有这些前因,就没有后来我父皇对母后的憎恨。”
“没有憎恨,父皇大概不会放任曲氏算计我母后。”
“不会笼络几大世家的家主,筹谋构陷孙家通敌叛国的罪名!”
“如果你非要说,这些不能完全怨你,可能是我母后行为不端。”
“但——”
“倘使你这一个爱慕者,停留在爱慕的位置,很多事也许就不是今日的样子!”
一顿好喷!
皇甫令尧对皇甫权,不敢这么喷过。
但魏逊的出现,真的让他恼火至极。
一如他所说,如果不是魏逊的人算计了他,在他探监的时候去劫囚,他哪里会在这个节骨眼被皇甫权拿捏罪名。
让他被迫与柳拭眉分离数日便也罢了,还让柳拭眉为他奔走、为他忧心!
任何人、任何事,他都能忍。
但伤害到了他媳妇儿,就是罪大恶极!
他好不容易消停了,魏逊才逮住机会说话:“令尧崽子,我说要帮你,是真的这么打算,并没有其他心思。”
“呵!”皇甫令尧哼了一声,嗤之以鼻。
魏逊叹了一口气,道:“你如今羽翼渐丰,难道你不想做这天下的霸主么?”
皇甫令尧脱口就骂:“我谢你八辈祖宗呢!”
“你如果真心为我好,劳烦你立刻收拾细软、马不停蹄地回你的西魏国、继续做你的南君王去!”
“我皇甫令尧想要什么东西,为何不能自己去争取?还要你一个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干系的人来给!”
“拜托你赶紧走吧,就怕你帮不成忙,还要害死我!”
可以说,皇甫令尧长这么大,都没这么骂过人。
归根究底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心底里的黑洞!
在遇上柳拭眉之前,他心底里一直住着温柔善良的母亲,那是一个其他妃嫔算计到头顶上,她都从不报复的人啊!
她被算计、被谋害,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
若不是柳拭眉的出现,填补了他心里的空洞,一扯到孙清的事,他都要发狂的。
更何况,魏逊的存在,还颠覆了孙清在他心目中的想象,推翻了他对孙清的认知。
如果不是魏逊出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他对魏逊,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
魏逊也发现了这点,蹙眉道:“我对你没有恶意,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
“要我相信你没有恶意也不是很难。”皇甫令尧沉声道:“你明日就离开帝京,并且,将我通敌配合劫囚的罪名给洗干净了,我就信你!”
他给了魏逊一个凌厉的眼神,道:“在我还顶着通敌劫囚罪名的时候,你说你想帮我,真的很难说服人,知道么?西魏南君王阁下!”
第2262章 连骂带哄
语气嘲讽。
可魏逊对他的容忍度,当真是叫人惊叹!
从在天牢里知道孙清生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娶妻生子了开始,他满脑子都在回忆过去跟孙清的点点滴滴。
那几日,几乎从他与孙清的初遇、一路回忆到了后来相爱、相处的点点滴滴。
甚至,他们有过几次夫妻之实,在何时何地,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以至于,对见皇甫令尧充满了期待。
甚至人还在天牢里就开始谋算,出来后,要送孙清的儿子上皇位。
更甚者,要让孙清的儿子做天下霸主。
孙清值得做霸主的母亲!
越这么想,他心里越是迫切盼望着,能够出来、能够见到多年来放在心底里惦记的爱人。
可他出来后才知道,孙清已经死了!
该死的皇甫权狗贼,抢走了他的女人、却不珍惜!
他恨皇甫权,但依旧深爱孙清。
消化了几天,将所有对孙清的爱意,都转移到了对皇甫令尧身上。
当然,不至于是什么扭曲、禁忌的那种,可这精神寄托,就在皇甫令尧这里。
倘使心中没有一个信仰,他都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什么了。
因此,魏逊对皇甫令尧那叫一个能忍!
常人把他骂了这样一个狗血淋头,他恨不能立刻拍碎对方的脑袋。
可这个骂自己的人是皇甫令尧,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令尧,你如果不希望我来替你主张,我也可听你号令。”他又说道:“你要相信,即便在四君王之中,我目前是最弱的。但只要我重新捡拾起来,帮你并不困难!”
皇甫令尧的回应就是背过身去,道:“我谢谢你啊,你先把我的罪名洗脱再说吧!”
“好。”魏逊答应了,道:“明日我会命人去认罪,保证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皇甫令尧一怔,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他试探性地道:“你不肯走?”
魏逊扬眉:“我为何要走?皇甫权不是说好了,让我在他有生之年不可踏入大蜀地界一步么?可他又把我抓了回来没让我走,很好,我成全他!他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会离开大蜀!”
皇甫令尧:“……”
这人的脑壳,是茅坑的石头做的吗!
骂也骂过了,暴脾气也出了。
本以为魏逊会发怒,到时候好斗上一场。
他家媳妇儿和大舅哥给魏逊下了料,若是顺利的话,说不定他还可以擒住魏逊,将他打包扔出国门去。
可魏逊这表现……
叫人出乎意料!
一计不成,他又祭出了第二个计划:“你不是说想助我得天下么?”
“对,这件事毋庸置疑。”魏逊斩钉截铁地道。
其实他这种想法,柳拭眉分析过了。
大概是对魏逊这种少年得志,却无心庙堂,只想游手好闲的人来说,能让他放在眼里的事很少。
他这样的人,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极少。
感情越是单薄的人,一旦用情,越是汹涌。
一爱上孙清,就不死不休了!
多年来的牢狱磋磨,令他钻进了死胡同里,只剩下一件事在他心里来回碾压。
出来后,孙清死了,孙清生的儿子,就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因此,柳拭眉建议皇甫令尧保留这一招,倘使硬的不行,就来怀柔策略——假意接受魏逊的好意,将人哄走!
至少,在大蜀内乱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魏逊不能留在大蜀。
皇甫令尧又道:“你也不想想看,天下四分,西魏还想侵吞大蜀,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多年不曾回去西魏,连西魏朝局都不能把控,又如何帮我?”
他甩出一个问题:“试问,倘使在我这边情况紧急的时候,西魏国要攻占大蜀。到时候我腹背受敌,你真的是在帮我么?”
说到这里,他终于转过头来,正脸面对魏逊:“南君王阁下,你若有心帮我,先去把西魏给平定了,将西魏国东西南北四面统一起来,皇权集中之后,再说助我?你不是希望我做天下霸主吗?西魏国都搞不定,更何况还有北齐和南吴呢?”
这番话,还真的让魏逊认真思索起来。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魏逊琢磨着道。
皇甫令尧哼笑,道:“那当然有道理了,我媳妇儿说的话,岂能没有道理!”
平常人听到他这恋爱脑的话、将媳妇儿奉若神明的脑残粉态度,都是无语的。
可魏逊却喜爱这种感觉,反而越发看重他了!
态度果然转变了:“行吧,我会认真考虑,绝对不让西魏影响你的事!不过皇甫权没死……我还是得考虑考虑!”
皇甫令尧又祭出了来之前就想好的招数:“他不知道中了谁的毒,如今饱受折磨。慢则三五月,快的话可能过不去这个夏天。还用得着你想这么多?”
这话,又让魏逊动摇了一下。
皇甫令尧接着道:“南吴正在经历内乱,无暇分心。可北齐……没有了皇甫六的镇守北疆,北齐真的不会南下么?西魏本就不安分,你不帮我,却要留在大蜀碍手碍脚?”
连骂带哄,似乎真把魏逊说动了!
他思忖片刻,道:“你说的也对!”
皇甫令尧见目的差不多了,趁热打铁道:“行了,我不与你多说。我得回去了,我媳妇儿半夜睡醒了找不到我,要担心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
魏逊没有拦他,而是站在原地思忖良久。
盛夏的夜,燥热恼人。
他缓缓在河岸行走,默默询问:“孙清,倘使你还活着,也会想要你生的崽子做人上人吧?这些年你不在,他可是吃足了苦头!”
流连在这曾与孙清有过肌肤交缠的旧地,魏逊又叹了一口气,道:“这崽子性情跟我这么像,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崽呢?”
皇宫,寻鹿殿。
皇甫令尧回来,见寝殿内亮着烛火,还有说话的声音,想来是柳拭眉起夜了。
他赶忙进去:“媳妇儿,我回来了!”
毕竟是秘密溜出去的,没说太大声。
柳拭眉本来还在担心他,不知道他是否顺利呢,这就听到他的声音。
她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问:“你回来了,事情顺利吗?”
第2263章 让我骗你你才高兴?
皇甫令尧走到柳拭眉旁边,道:“结果如何尚且不知,不过按照咱们原定计划,还是顺利的。”
只是,晚上与柳拭眉商量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再三叮嘱他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他还是没能完全控制住,过于激动了一些。
说来说去,媳妇儿还是了解他。
如果没有她一而再的嘱咐,他把魏逊给砍了的心都有!
“那就等等看魏逊是会离开,还是非要留下来了。”柳拭眉本身就没有过于乐观。
这件事涉及多年前的秘辛,是皇甫权心中永久的黑历史,皇甫权不会放过任何跟魏逊有关的人,甚至可能会波及皇甫令尧。
而魏逊,又将皇甫权当成了害死自己挚爱的情敌,以他那偏激黑化的性子,岂能善了?
她又道:“他这个人做事全看自己喜好,今日听你劝说做出了决定,谁也不知道明日他又因为什么事情,而改变了主意。”
“嗯。”皇甫令尧同意她的说法,提到这个人,心情还是不怎么美。
他扶着柳拭眉走到床榻边,道:“先睡觉吧,这事儿白日再去操心也没关系。”
柳拭眉知晓他本身就对魏逊的存在比较忌讳,若非不得已,根本不想与魏逊有任何瓜葛,甚至连见到这个人都不愿意。
三更半夜的,带了一肚子的气回来,能睡着才怪了。
但,也不能不睡啊!
“那明日再说。”
躺下之后,柳拭眉反倒是没有什么睡意了。
听着自家狗子的呼吸,她知道他也没有睡着,便问:“令尧,你说……今日之事过后,萧妃真的会消停了吗?”
“你说她给老三纳妾的事?”皇甫令尧哼笑,道:“又不是帮我找女人,理他作甚!谁敢给我找女人,老子先给他找一个!”
柳拭眉却摇摇头,道:“你怎么就不想想看,萧妃野心难以遏制。靠联姻给皇甫霖筑建势力、巩固地位,这条路行不通了之后,她是不是还会做别的什么打算?”
搞不定自己的儿子,暂时又动不了温书青——再说了,比温家地位高的家族不是没有,可如今很明显的,不管温书青与娘家感情如何,他们互相制约的关系,依旧能让萧妃忌惮。
如此一来,萧妃会不会从别处做想法?
皇甫权把她的儿子立为太子,却没有将她立为皇后。
可这不重要啊!
皇甫霖已经是太子了,只要皇甫权嗝屁,就能顺位继承皇位。
他做了皇帝,上头没有嫡母皇后的情况下,一定会封生母做太后。
一样达到了后宫女人权利的巅峰!
所以,柳拭眉有这种猜想。
“这个说不准。”经她这么一说,皇甫令尧也想到了。
他冷笑一声,道:“不过这件事嘛,她如果真的去搞事情,对咱们也是好事,对吧?”
只要皇甫霖这边掌控住了,没有滋生争斗心,不管萧妃去做什么努力,都是白搭的。
若萧妃真的作妖,等来的肯定就是死路一条。
按皇甫权如今的身子,柳拭眉始终吊着他的命,短时间内就绝对不会死。
那么,皇甫权能够容忍萧妃算计他的龙椅么?
皇甫权与萧妃之间会不会斗起来,倘使会,萧妃做了屠刀,也省了脏他们的手,也好!
这是后话,也只是他们的猜测,不提。
皇甫令尧从宗人府里出来后,被软禁在了寻鹿殿。
柳拭眉可以出寻鹿殿去长安宫给皇甫权看诊,次日一早,她又过来了。
诊脉的时候,皇甫权问了一句:“令尧状况如何?”
柳拭眉不冷不热地应道:“令尧这么些年来经历的折磨比较多,心性还算稳定。出来后,能吃能睡,只要臣媳与孩子安好,他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皇甫权看了她一眼,纵然心里有再多不满,也不好再说她什么。
人家掌握着自己的生死、舒坦,还是得忍一忍的!
他又问:“昨日东宫的事,你如何看?”
柳拭眉依旧用官方的强调,应道:“臣媳愚昧,一介妇人而已,不知道圣上想听的是什么。不过,太子殿下的身子状况,臣媳是清楚的。太子的身子需要疗养,宜修身养性,不宜纵情声色。”
皇甫权说道:“太子肩负着皇家千秋万代的责任,他若只有太子妃一人,怕是不妥。”
听到这话,柳拭眉气笑了:“圣上莫不是今日才知晓,太子殿下他的身子不好的?他自幼身子骨不强健,多年来一直缠绵病榻。近十年来,更是屡次进了鬼门关!若非臣媳给他医治,他可能这半年内早就二佛升天了!圣上依然选择了让三皇子做太子,那自然是心里有数的了!”
虽然没有说得很直白,但她这一连串的话、语气什么的,可以说是很放肆了!
言外之意是在说:你明知道他身子骨不好,还是要选他,为何?
巩固自己的皇权是一回事,更多的理由无非是——皇甫权并不相信自己会因为这次病倒而归天,选一个身子弱的太子,随时有理由废掉!
加上,如今的朝堂青黄不接,萧家、温家还是要笼络的。
再三,这不是还想用皇甫霖来制衡皇甫令尧么?
至于为何皇甫权想让皇甫霖多娶几个女人,他为什么不担心皇甫霖的势力越来越强?
还不是因为,皇甫霖的身子弱!
如此一个病弱太子,背后的势力再强大有什么用?
他身子不争气啊,突然一命呜呼了,也没有什么存疑的,不是么?
“柳氏!”皇甫权哪儿能容许柳拭眉这般挑衅?
就是皇甫令尧那样放肆的儿子,也不太敢这么冷嘲热讽的!
但柳拭眉却完全没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冷冷一笑,道:“圣上,话是您问的,我这回答的也是真心话。倘若说假话,那是欺君之罪。”
总不至于,让我骗你你才高兴?
皇甫权后悔了!
干脆不该与她说话!
柳拭眉松开了手指,道:“圣上这两日咳嗽好些了,臣媳给您换一种药。”
换最臭的、最苦的、最难喝的!
呵呵!
从长安宫出来,柳拭眉也没想在外面逗留,打算直接回寻鹿殿。
轿子走到半道上停了下来,她撩开纱帘一看,原来是皇甫晔。
“二皇嫂!”皇甫晔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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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今天大概会有加更哈。白天再看看加多少。
第2264章 加更3000字
墨儿赶忙帮忙扶着纱帘。
柳拭眉询问:“小六儿啊,你是路过啊,还是专门来找我的?”
她进宫住以来,皇甫令尧被抓的那天,皇甫晔过来寻鹿殿慰问过她,说了一会儿话。
但没有待太久,便有事走了。
这少年壮硕的身形看上去很有气势,除了肌肤还是慢慢的胶原蛋白,面容带着几许清秀外,看上去完全不像十八岁的孩子。
在柳拭眉看来,他甚至有慕将离那样稳重!
皇甫晔点点头,道:“听说二皇兄已经出来了,我打算去寻鹿殿探望探望。不想,在这半道上遇见了二皇嫂。”
“那就一起走吧。”柳拭眉放下了纱帘。
皇甫晔看了一眼,只来得及看到她的一片影子。
他跟在轿子旁边一起走,说道:“这几日我比较忙,母妃心里一直惦记着二皇嫂,催促我过来探望,也一直没得来。”
柳拭眉对于这些还是看到比较淡的,问:“听说,圣上下了旨,让你去戍守南境?”
这件事可是非常重要!
皇甫晔点头,道:“是的。父皇虽在病中,但国家大事,是断然不会松懈的。”
听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嘲讽?
柳拭眉叹了一口气,知晓他最在意的人是何妃,便道:“你去了南境之后,又要与何妃娘娘分开了,你放心,我这边会多照顾她的。”
不想,皇甫晔却道:“父皇允我带着何妃一道去南疆。”
“什么?”柳拭眉震惊。
怎么可能不震惊?
何妃是皇甫权的女人,就算皇甫权不待见她,对她的存在几乎也是不在意的。
但她既然的帝妃,就应该守在宫内。
她也不像别的妃嫔,通融通融想要出宫、回个娘家,还是容易的。
自从来了大蜀后,何妃就再也没有出过宫门!
皇甫晔想要带自己的母亲去南疆,可能么?
皇甫晔又道:“是隆安公公亲自过来传旨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凉轿中的人影,接着道:“隆安说,父皇允许我带着母妃一同前往赴任。”
柳拭眉心有疑问,却没有问出来。
这毕竟是在宫道上,有些事不好说。
她抿了抿唇,道:“既然是圣上允许的,那自然是好事。只不过何妃娘娘是北齐人,这大夏天的,南境气候炎热且潮湿,她可能会住不习惯。回头,我给你多准备几个清凉解暑的方子,你带去备用吧。”
“多谢二皇嫂。”皇甫晔朝轿子中的人微微颔首。
因为贪凉,柳拭眉的轿子用的凉轿,四面垂纱,通风透气。
外面可以看到她坐在里面的一道剪影,看不清她的脸。
他看了一眼,没有多望,又目视前方,说道:“二皇嫂临产在即,幸亏二皇兄已经出来了。”
储君已经立了,但并没能遏止四方异动。
但皇甫霖对付自己的母亲企图塞女人进自己的东宫,用了极为强势的手段,还是叫人大吃一惊的。
许多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新太子爷,本事怕是有的,唯一遗憾就是身子弱。
皇甫晔则是对这些事充耳不闻。
他比谁都清楚,大蜀的江山绝对、绝对不会传给自己,从未有过这种心思。
但相比皇甫霖,他更希望皇甫令尧上位。
柳拭眉心想:他应该是要走了,所以有些话要跟令尧说的吧?
两人走了一段,寻鹿殿也就到了。
皇甫令尧等在殿中,茶也喝不下,一个劲地走来走去,生怕柳拭眉去了长安宫有什么不妥。
不是怀孕的话,他可能也不用这么担心。
可她怀孕了啊!
听到动静,知道她回来了,他立即走出殿门口。
然后看见——
任何长了眼睛的人都难以忽视的壮硕身躯!
“老六你怎么来了?”皇甫令尧迎上去,接替墨儿,把柳拭眉扶住。
皇甫晔答道:“我要准备去南境了,母妃命我带了一些东西过来给你们。”
众人进入殿中。
因为皇甫晔在,皇甫令尧本来想问一问柳拭眉去长安宫情况怎么样的,也没问。
他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几人才好说话。
寻鹿殿他已经全部都清理过了,但仍旧不够放心。
皇甫晔将何妃托付送来的东西给了他们,这才说道:“我这一去南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帝京。偏偏是这个节骨眼。”
他的意思隐晦,却能让皇甫令尧和柳拭眉听得明白。
这个节骨眼,让皇甫晔去南疆戍守,明面上说,是因为南吴内乱。
但说来说去,人家内乱了,就不会有精力挑事儿。
经过了上次慕将离在南境整顿,原本的守将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为何专程把一个皇子派去南疆戍守呢?
那还用说吗?
自然是因为皇甫权的私心!
他本想让六皇子回来制衡皇甫令尧的,孰料人家一回来,就投奔了柳拭眉。
“这圣上,说来也搞笑。”柳拭眉感慨说道:“他并不是没有智慧之人,但一来年纪大了有些自负,二来嘛……”
兄弟俩都看着她,她也朝两人各自看了一眼,道:“二来,他自己是个没感情的机器,思考问题的时候,将人性之恶算了进去,却没有将人性之善考虑到。”
可想而知,不亏死他,亏谁?
人之恶,可毁天地。
但人之善,可力挽狂澜,甚至救世!
皇甫权这人知道用皇甫晔戍守边境,制约北齐。
当他召回皇甫晔,是为了利用皇甫晔来替代皇甫贺,来制约皇甫令尧崛起。
可偏偏,身为父亲的他,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却没有想过要对何妃好一点。
但凡皇甫权对何妃好一些,皇甫晔也不至于求医到柳拭眉头上,也未必会站位这边了。
“他老糊涂了!”皇甫令尧说得很不客气:“想想看,他以前会做这些蠢事儿吗?”
除了在处理魏逊的事上,皇甫权以前处理国家大事,那叫一个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他才四十出头,怎么就叫老糊涂了?”柳拭眉笑了下,道:“我看不然。”
两兄弟都朝她看来,她又道:“我想,他这人智商是有的,帝王心术也很厉害。但情商……”
古代没有情商这个说法,她解释了一下:“就是情感上的智商。这方面,他就很弱。太平盛世的时候,以前无人打破平静的水面,看似风调雨顺。”
“可随着后来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发生,靠情商调控的应激能力,他是没有的。”
“历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蜀河后浪推前浪。”
“可不就失算了么?”
她说的,或许不全对。
但有一点十分在理——过去大家都没动,自然都相安无事。
可后来,随着皇甫令尧挖掘曲映蓉的底子,打破了一个缺口之后,这个大坝就溃堤了!
皇甫权自负,到了这个年纪了,还有些固执己见。
能不出问题么?
“媳妇儿说的对。”皇甫令尧对自家媳妇儿,那叫一个盲从。
别说她言之有理,就算她说的没有道理,他也会捧着的!
皇甫晔不怎么爱说话,听她说完,才问:“他把我调去南疆,目的无非是,万一帝京事情有变的时候,叉开了帮你们的一股势力。”
京畿重地,兵马他只能交给他信得过的人!
“京畿卫这边,如今是谁负责?”柳拭眉问。
皇甫晔对这个比较了解,因为他本来是要去接任的,当即回答道:“原本父皇打算让我接京畿卫,上一任都已经做好了让位的准备。但忽然又把我调去南疆,京畿卫便换了个人选。但这个人是谁,暂时还不知道。”
皇甫权在病中,有些事暂时无法处理。
皇甫晔给他们提议:“二皇兄,我猜,父皇应该会交给梁家的死对头吧。”
“曲阳已经去了北疆了吗?”柳拭眉忽然问。
皇甫晔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点点头,道:“我回帝京没多久,便已经去了。”
柳拭眉又道:“依我看,曲家肯定不行。但帝京武将世家似乎也没有几个厉害一些的,难不成,要从中下等的挑人出来?”
皇甫令尧立即想到了一个人选:“不,我们都忘记了一个人!”
他这么一说,皇甫晔也突然有了想法:“对!我们怎么把这个人给遗忘了呢?肯定是他!”
柳拭眉一头雾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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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份就这么过完啦!时间真的是太快、太快、太快了!
好多读者宝宝们都开学了,可以暂文啦。
2月因为过年、准备新书、身体不好、为孩子准备开学……诸多原因,月底这几天简直进入了赶稿火葬场状态。
所以,今天加更的这一个章节,是第一次没有修改过错别字就发出来的。
宝宝们如果发现有错字什么的,就留言说一下,看到的话我就会去改过来哒。
致谢,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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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5章 他托人去张家提过亲!
见柳拭眉一脸的迷惑,皇甫令尧给她解释道:“是厉皇叔!”
“厉皇叔?”柳拭眉好半天,才从记忆——原主的记忆深处,挖出来这么一个人。
不怪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那当然是因为——
皇甫厉,是皇甫权最小的弟弟,比皇甫令尧没大多少,跟皇甫贺同一年生的。
这位皇子还没会说话,先帝就已经驾崩。
因为他的生母受到排挤——自然是严以白那一辈人的宫斗了,究竟是怎么样情况,其他人也并不知晓。
总之,先帝葬入帝陵之后,皇甫厉母子俩被赶去了皇陵那边,为先帝守灵尽孝。
先帝所有儿子中,享受父亲宠爱最少的那一个,尽的“孝心”,竟是最多!
皇甫权登基次年,才给了所有兄弟封赏,将大部分的兄弟都明面上划了封邑,迁出了帝京。
但绝对不像西魏国的四君王那样可以自治,大蜀的封地王爷,还是仰赖朝廷的鼻息过日子的。
而还在帝京留存的亲兄弟,也就那个守陵尽孝的,因为他被遗忘了。
待众人想起他的时候,他已经十五岁。
那年,他的母妃薨逝,他上奏求以太妃礼制为他母妃办丧,帝京的人才想起来——哦,先帝还有这么个儿子呢,皇甫厉本也该是个王爷啊!
皇甫权这人喜好面子,表面功夫总是做得滴水不漏,既然弟弟出来求旨,便以最小的弟弟“为先帝守陵有功”为名,封了一个陵王。
但皇甫厉并没有居住在帝京,而是习惯性地住在京郊。
时间一长,他再一次被遗忘了。
再一次让人看见他的时候,竟然是因为有一次梁家带兵剿匪,他身在其中,斩落敌首居一等功。
众人惊叹:原来陵王还有这样的神勇。
皇甫权命人一查,方知,原来皇甫厉感觉日子无聊,改名换姓投军。
从小小的步兵开始,一路晋升,竟然也是个校尉了!
弟弟有这能耐,当皇帝的哥哥得提拔啊,于是,皇甫厉在屯营里做了个小将军。
但他这个人,依旧不怎么喜欢出风头,依然不住在帝京,几年来一直住在营地里。
慢慢的,又被人忘记了。
听到这里,柳拭眉简直对这人无比佩服:能永远不让人记住自己、关注自己,也是种本事啊!
可为何这时候,皇甫晔与皇甫令尧会想起皇甫厉来呢?
那是因为——
“媳妇儿。”皇甫令尧拧着眉心,对柳拭眉说道:“厉皇叔是个小将军,他与七舅原本在同一个屯营,两人的品级也差不多。只不过不一样的是,七舅带的是步兵,而厉皇叔带的是骑兵。”
“啊?”柳拭眉瞪大双眼,脑洞大开:“该不会,他跟七舅不对盘吧?”
倘使皇甫厉与梁升有交情,皇甫权肯定不会想到这个人的!
那不是给对手送菜呢么?
她家狗子,也不会是这等表情。
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道:“不但不对盘,甚至梁子还结得挺深!差点就要大打出手了!”
“七舅舅……”柳拭眉很是吃惊:“他也不像是随便跟人大打出手的人啊!”
梁升那人,一般的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睛好么?
皇甫令尧说道:“军中追捧强者,厉皇叔从小就不在京圈长大,他这人完全没有皇族架子,武功厉害、排兵布阵也强,自然受到将士们追捧。”
“两年前的事吧,某次沙场演练的时候。正好,与厉皇叔对阵的,是七舅。”
“七舅用了一点计谋,小胜。”
“厉皇叔那边的人都不服气,非要说是因为七舅耍了阴招。两方人马给打了起来。”
“厉皇叔是不是也这样想的,我们不知道,但他提出了一个让手底下的兵愿意接受的方式来解决这次纷争。”
“便是,他与七舅单挑定输赢。”
因为皇甫晔这么多年来没在帝京,他知道有皇甫厉这个人的存在,但对这些事也是不了解的,也听皇甫令尧讲得津津有味。
柳拭眉忍不住问:“七舅把他打败了?”
“要真的打了,那可能还没什么。”皇甫令尧叹息道:“偏偏就是,七舅不肯跟他打!”
“这两年来,厉皇叔一直追着要跟七舅打一场。但每一次七舅都以没有这个必要为由,拒绝了他。”
“没能光明正大的进行赌约,厉皇叔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认定了是七舅看不起他,不给面子。”
“于是,一来二去就结仇了。”
“后来,但凡有机会,厉皇叔都要跟七舅打一场。但七舅就是不肯正面回应。”
“再后来……”
皇甫令尧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柳拭眉,道:“年初三祭天那一日,七舅为了咱们罢官,离开了屯营。”
顺着他的话,柳拭眉理所当然得想到了后续:“陵王本就记恨七舅不肯跟他一决高下,后来七舅还走了。以七舅那个脾气,陵王应该是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这股气始终出不来,就一直憋闷在心里成了死结!”
“对。”皇甫令尧点点头。
顿了顿,斜眼瞧她,小小的八卦了一下:“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柳拭眉心想:人跟人之间的恩怨就是这么简单,滴水之恩可能涌泉相报;升米之仇、可能不共戴天。你再说什么事,我也不会惊讶的了。
谁知道,皇甫令尧撇了撇嘴,道:“厉皇叔今年也已经二十三四了吧,早过了婚嫁之龄。他也从来不提这茬,有一件事却很奇怪,在张喵喵——七舅母被除名太子妃人选后,他托人去张家提过亲!”
柳拭眉:“!!!”
她收回刚才心里那一句“再说什么事,我也不会惊讶的了”!
妈呀,简直不要太惊讶好吗!
“他……常年不在帝京,怎么会想娶妙蓁呢?”
柳拭眉简直要语无伦次了:“不是,他见过妙蓁吗?还是说有别的瓜葛?”
张妙蓁是去年七夕被除名的,因为在倾酒台被拖下河里扒了衣裳,名节受损,不能做备选太子妃了。
她这种传统女子,贞洁比命还重要,那时候有轻生念头,全靠柳拭眉开导劝解,鼓励她重新站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正常人都不会打着要娶她的主意吧?
可陵王……
竟然主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