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1章 看见柳拭眉笑了，黎信内心垮了一半
这一次萧妃作乱逼宫，京畿卫血洗禁宫，也擒获了不少乱党。
抓进天牢里，一个个严刑拷打，让他们供出主谋、同谋，总能问出来一些底子。
尤其是羽林卫统领。
“他已经招供了，是萧妃许了他更高的位置，加上副统领又是萧家的人，多番利诱下，就跟了萧党。”
皇甫权并不意外，他问：“对朕下毒之人，有没有苗头？”
“圣上自己并无发觉，隆安公公平日观察入微，也未曾有发现。各方面都表明，肯定是长安宫出了内鬼。”皇甫厉答道：“臣弟已经将长安宫的人全部都撤换了，撤出来的人，也都送进了宗人府进行拷问。”
皇甫权点点头，道：“你做事，朕放心得很。”
皇甫厉只道：“臣弟会尽快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的。不过……”
他顿了顿，道：“萧妃那边也问供了，经过臣弟亲自上刑，逼宫之事她已经供认。但她死活不肯承认对圣上下毒的事是她做的。”
皇甫权蹙眉，道：“兴许，当真不是她做的。只是这个人对朕下毒之后，给了萧妃机会，趁机作乱。”
“圣上如何能这般肯定？”皇甫厉问。
皇甫权冷笑，道：“他萧家再怎么强盛，对于毒物也并不在行。一般人要下毒，无非通过食水器皿这些。而朕一切生活用物，都会经过严密的盘查。”
皇甫厉推翻他的论点：“可若这个人是内鬼，未必不可能。”
“除非这个内鬼是隆安，不然别无可能。”皇甫权朝一旁站着伺候的隆安看了一眼，道：“但不会是隆安。”
隆安躬着身子道：“奴才谢过圣上信任！”
见皇甫权这么说，皇甫厉也不再坚持，而是问：“圣上心里可有怀疑的人选？臣弟可顺着线索查探。”
皇甫权张口便道：“最大嫌疑的，难道不是敦愚王妃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朕下毒，并且让所有太医都诊不出来，她有这个能耐！”
皇甫厉挑了挑眉，道：“敦愚王妃确实很有能耐，但若她真要圣上的命，怕是早就已经动手了。为何要等到现在？”
他一本正经，就事论事地道：“臣弟倒是以为，敦愚王妃有这样的能耐，她若真的对圣上下手，未必会选择这样的手法。毕竟，所有人都会直接怀疑上她，她这逃不掉嫌疑？”
“你在帮她说话？”皇甫权敏感地看着他，眸光锐利。
皇甫厉脸上一点儿心虚也没有，道：“臣弟对事不对人。”
皇甫权的眸光在他脸上搜刮了片刻，没有找到任何疑问，才道：“陵王，你为朕做事多年，委屈你多年，你可曾在心里埋怨过朕？”
“皇兄说的什么话。”皇甫厉又恢复了平时最常见的笑意，道：“若无皇兄惦记，臣弟早就死了。这些年臣弟日子过得潇洒，也全是托圣上之福。”
皇甫权面色和缓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朕这一生，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问心无愧。但皇家内部的许多事，朕都是无能为力。”
“圣上当初选择大皇子做太子，并没有做错。”皇甫厉说道。
这一点，他是非常认可的。
“可惜了，天不遂人愿。”皇甫权想到那个已经薨逝的大儿子，忽然问：“大皇子妃还在敦愚王府那边养胎？”
皇甫厉答道：“是的，圣上。”
“这柳氏很懂得收服人心。”皇甫权心里对柳拭眉是佩服的，但无论如何，那也不过是一介妇人。
他又道：“你多盯着他们，别让他们有异动。”
“臣弟遵旨。”皇甫厉应道。
又说了一会儿，皇甫权精神不济了，皇甫厉告退。
出了长安宫，他朝西宫的方向走去。
身为王爷，给他安置的临时宫殿也在西宫那边，方向是没有错的。
但经过了他暂住的宫殿，他却过门而不过，继续往前走。
径直，去了寻鹿殿。
陵王又来了，黎信是极不欢迎的！
但可以说，现在掌握皇宫内生杀大权的人，开口的是皇甫权，动手的就是皇甫厉。
黎信也不好直接将人阻拦在门外，只能稍作为难：“陵王来得不巧，我们家王妃身子疲倦，从长安宫回来便睡下了。”
皇甫厉先前去长安宫的时候，正是跟柳拭眉错过的。
她前脚刚走，他后脚才来，故而没能见着。
现在他专门过来，她睡下了？
他毫不介意地道：“没事，本王可以等。”
黎信道：“王妃身怀六甲辛苦，这一睡可能一个时辰后了。陵王不若下晌再来？”
谁知道，打脸来得很快！
长歌从内殿走出来，道：“黎信，王妃请陵王入内说话。”
黎信：“……”
警报呼啸，耳朵都要坏了！
完了完了，王爷不在帝京，倘若是别的男人，还真的不用放在眼里的。
重点在柳拭眉身上！
狂蜂浪蝶如何多姿多彩，只要柳拭眉心意不变，皇甫令尧的地位无可撼动。
可现在这位陵王，得了敦愚王妃另眼相看！
不就是一个柠檬么？
皇甫厉看了一眼黎信眼里的不甘，唇角勾着笑，迈步进入殿中。
柳拭眉本来躺下了的，她确实很疲倦，但还没有睡着，听到外面的声音知道是皇甫厉来了，她又让墨儿扶着自己起来。
皇甫厉站在正殿等了一会儿，柳拭眉出来了。
跟在她身边的，还有大猫。
看见大猫，皇甫厉眼睛一亮，道：“毛色这么漂亮的大老虎，真是很拉风啊！”
拉风。
听到这个词，柳拭眉下意识笑了笑。
饶是多年不见，但庄闲还是记忆中那个庄闲。
看起来很高冷，实际上慢热得不行，内心属性甚至逗比，偶尔还有恶作剧恶趣味的庄闲！
看见柳拭眉笑了，黎信内心垮了一半！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立刻让他家王爷来阻止这一切，但皇甫令尧现在身在何处，粟老都还没有追到呢！
魏逊的人马这么多年来在大蜀活动，做得那么隐秘，哪有这么轻易被人挖出来？
但，让黎信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柳拭眉朝他看过来，道：“黎信，你将其他人带出去，有大猫在，不用担心。本王妃有些话，要与陵王单独谈。”
柳拭眉很少摆架子，她说“本王妃”，就是不容拒绝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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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2章 多年以后再会，竟仿若昨日
黎信有些不放心，道：“可是王妃，药君……”
只能搬出来：慕将离说过，无论任何情况，他与长歌都不能离开柳拭眉身边。
“行了，别再说了。”柳拭眉说道：“哥哥那边，我会同他解释的。”
黎信哑然。
他朝长歌看去，疯狂眨眼间暗示。
长歌倒是接收到了他的讯号，但柳拭眉执着的情况下，她也没办法不是么？
只能低头对摸了摸大猫的头，道：“大猫，保护王妃的任务，交给你了！”
大猫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哼哼。
黎信：“！！！”
墨儿将柳拭眉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后，大猫也蹲在了柳拭眉的身侧保护，黎信再怎么
不情愿，也被长歌拽着出去了。
出门后，他一脸烦恼：“我说长歌，你没发现王妃对陵王态度十分亲和吗？这万一出什么事，王爷可要翻天啊！”
“能出什么事？”长歌面色清冷地扫了他一眼，道：“寻鹿殿内，我们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陵王是一个人来的，连个亲卫都没有带。”
她抱着剑，双臂环胸，道：“再者，你当我们家大小姐是什么人？若是怀疑她可能会移情别恋，大可不必！”
黎信：“……”
也是。
柳拭眉若是心志不坚的人，要被勾走早就被勾走了！
当初药君那样阻挠她与皇甫令尧，但她的做法最终还是说服了慕将离。
区区一个陵王，能怎么样？
但——
真的不能怎么样吗？
黎信内心逆流成河！
如果让他见到殿内的状况，可能更要哭倒长城！
他们刚刚出去，把殿门给关上了，皇甫厉就蹲到了大猫的面前。
他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道：“我有点想我的孟加拉虎了。”
柳拭眉一个字没问呢，他那一日既然愿意对她出的问题作答，显然是不会对她隐瞒自己就是庄闲的事实。
所以，一出口就是“孟加拉虎”。
大蜀哪来的孟加拉这个国家的称呼？
皇甫厉用眼神和大猫交流了片刻，抬头问坐在椅子上的柳拭眉：“我可以摸摸它吗？”
“嗯。”柳拭眉同意了。
然后，皇甫厉伸手摸向大猫的头颅，一下又一下，温柔极了。
大猫舒服地打了个响鼻，完全没有半点对皇甫厉的敌视。
猫科动物的本能，对任何危险环境都有着雷达一样的认知，不像人类只看表面。
哪怕对方完全没有恶意，但猫科动物都不容易信任人，除非它高度认可。
例如大猫接受柳拭眉，就非常快。
而皇甫厉抚摸它的时候，它竟然没有半点反弹，可见，它没有在皇甫厉身上感受到半点危险。
要让皇甫令尧看见这一幕，可能要打断它的腿！
可是，皇甫令尧没看见，而柳拭眉还用非常熟稔的语气，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而别吗？”
皇甫厉撸了一把大猫，站起来坐她隔壁的椅子上，满脸都是无奈，道：“我没跟你说过我的家世吧？”
“嗯？”柳拭眉挑眉。
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人就是这样，给人的感觉就是……你永远不会在乎任何与你无关的人、无关的事。你知道别人……甚至我那些朋友，他们都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怎么评价？”柳拭眉以前从不好奇这种事。
但现在，他专门提及，她还真有些想知道。
皇甫厉看着她的眼神，仿佛上辈子，无奈却又含笑，道：“他们对我说，谁想要得到柳拭眉的心，比登天还难。因为啊，柳拭眉没有心！”
柳拭眉：“……”
她默了默，道：“得到我的心，想要干什么？”
又看着皇甫厉，道：“你又不那么想，自然不会影响我们来往。”
皇甫厉气息微微一窒。
很快，他又笑了，道：“你说的对啊，所以我没将他们的话当一回事。但他们有一点并没有说错。在你的眼里，似乎除了医学，就没有任何其他了。从不见你提及亲人、从不见你有朋友。你完全沉浸在一个将任何人都排除在外的世界里，你不肯出来，别人也进不去。”
柳拭眉：“……”
她扪心自问，真的是这样吗？
好像真的是！
她对人的戒心和距离感一向很强倒是真的。
来到大蜀的时候，也并没有立刻信任身边的人，都是先看到对方的付出是真心的之后，自己才慢慢给予回报。
皇甫厉见她这副怔愣的样子，又道：“不过那不重要，你不是把我当朋友了么？虽然我也有在内心抱怨，柳拭眉为何从来不关心我的生活呢？我如果消失一段时间，你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我来？”
想到过去的事，他脸上有些怀念，道：“我记得最长的一次，连续两个月我没有找过你，你也没把我想起来。后来我与你抱怨，你傻傻地问我，有两个月吗？”
“那一瞬间，我瞬间就释怀了。”
“我想，啊，柳拭眉并不是没把我放心上，而是根本就没把时间放在心上！”
柳拭眉被他说得有些惭愧，解释道：“我一旦进了实验室，就着魔了的。”
想想，对她家狗子，她不也这样吗？
她要是泡在了实验室里，外面天翻了她也是毫不知情的。
那一次皇甫令尧不也守在外面三天，她完全把他给忘了么？
对深爱的男人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
皇甫厉理解地说道：“这些年我经常在想，这是一种什么状态。联系每一次重逢或者其他，你的态度又让我有那种感觉，好像并没有分开多久，昨日才见过那样。”
“我就想啊，真正的知交，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管分别多久，不管天涯海角……”
“这些年来，我经常在想，如果我再与你相见，你会是什么态度？”
“事实证明，我想的没有错。”
“好比眼前……”
他对上了柳拭眉的双眸，笑道：“多年以后再会，竟仿若昨日才见过。”
柳拭眉看着他，问：“说说你的故事吧，装忙。”
皇甫厉噗呲笑出声来，道：“你还是老样子，一到我废话说个不停的时候，就要叫我装忙了。”
他叹息道：“我简单说吧，就比较……狗血的一个过程。”
第2313章 混不下去就只能回家继承亿万家业的人
柳拭眉认真听着，他也认真说：“我学医，是背着父母的。家里长辈都在国外发展，我与外婆感情好，不想跟他们一起出国，想留下来照顾外婆。”
“我外婆身体不好，我便有了学医的念头。”
“阴差阳错，填报专业的时候，看走了眼勾错了……唔……产科！”
“我这人你也知道，将错就错咯。”
“我进了医学院，每次父母问我的时候，我就骗他们说，我在工商学院。”
听到这里，柳拭眉没忍住插话，道：“你该不会是那种……如果在医学上混不下去，就只能回家继承亿万家业的人吗？”
皇甫厉看着她，没吭声。
柳拭眉瞪大眼睛：“还真的是！”
皇甫厉苦笑，道：“然后那一年，我外婆去世了，父母回来奔丧。发现我去学医就算了，竟然还学产科！”
他摸了摸鼻子，不太想回忆那个过程，略过不谈，道：“为我外婆办完了后事之后，我就被拖着出国，重新考了一个学校，学了工商管理。”
“哦。”柳拭眉吃惊于自己唯一的一个好友——甚至可以说是男闺蜜的人，竟然是隐藏的亿万富翁。
但对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接受度极高。
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大惊小怪的人。
但她有关心的重点：“那你出国了，却为什么不跟我联系？我后来打你的电话，空号了。”
提到这件事，皇甫厉的眼神有些阴郁。
但他终究没说出详细的原因，简单道：“因为愤怒于我自作主张，父母管得严，我就是上学修学分，都是在家里进行的。不止没联系你，也没联系其他人。再后来……”
他看向柳拭眉，道：“我花了两年时间修完了大本，上研究生的时候，父母对我解禁了。我再联系你，你已经换号了。”
“你后来，就没有回国吗？”柳拭眉又问。
皇甫厉脸上的明媚笑容没了，眸中闪过一丝寒光，道：“没有。”
看起来，是他不愿意回首面对的事。
柳拭眉这人就有一个优点，对于别人心口的创伤，绝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也就不问这件事了，而是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大蜀的？”
“我2020出了事，就来了。但是到大蜀的时间，可能与你不同。”皇甫厉抿了抿唇，说起这不愉快的事，他面容有些阴郁。
再明媚的人，也有雨天。
柳拭眉看着他，不说话。
他如果愿意说，自然会说，不愿意她绝不会追问。
这是她与庄闲相处的模式，一贯如此。
皇甫厉继续说道：“我来到大蜀，是五年前。皇甫厉在外面出了点事，死了。”
提到这个，柳拭眉又问：“那与皇帝的关系，是怎么回事？”
皇甫厉无奈地道：“皇甫厉，一直都是皇甫权的人。为何被皇朝边缘化？是皇甫权故意为之，暗中培植皇甫厉做自己的暗部。”
柳拭眉很是惊讶！
所以说，皇甫厉的生平，其实是皇甫权做的一个人设！
而真正的先帝小儿子，从小就被皇甫权培养，做了暗部的头领？
“可以说，皇甫厉的一切都是皇甫权给的，所以他对皇甫权很忠心，为皇甫权出生入死。”皇甫厉耸了耸肩，道：“真的死了，我就来了。”
他转头深深地看她一眼，倏地又笑了，道：“你不知道，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有多绝望。比当年被父母困住不允许回国，还要绝望！”
柳拭眉早就发现了。
庄闲并不是天生阳光灿烂的人，他或许也有过一些不愿回首的过往，却一直用微笑来隐藏。
明媚、灿烂，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骗过去了。
柳拭眉拧着眉心，问：“你是怎么……你出什么事来的？”
“飞机失事。”皇甫厉苦笑，道：“我掌权后，父母还是不让我回国，并且为我相了结婚对象。我逃婚，乘坐直升机想要回国，被父母追踪不得不拐了一条线路。谁知道就……”
柳拭眉：“……”
这是什么见鬼的际遇。
她愣了一会儿，问出一个原本不太关注的问题：“你家世，到底有多优越？”
别的富豪家是开豪车，父母用豪车追，出个车祸离奇死亡。
他家……
竟然是开直升机，父母也用直升机追踪，高空机祸把命丢了，穿越来了这儿？
比她还早好几年！
皇甫厉看着她，不太好意思说，但在她清冷的目光下，还是说得尽量简单一些：“就……跨国企业，全球百强以内。”
柳拭眉瞪眼：“我竟然不知道身边一直隐藏着一个阔少！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皇甫厉叹了一口气：“我那时候不是说了吗？我开个医学实验室，聘请你过来研究药剂，就不用去打零工赚生活费了。可你不肯来。”
柳拭眉：“……”
她知道他家境很优越，却不知道能这么优……越！
“算了，都过去了。”她又把话题转移了：“那你怎么认出我来的？因为同名同姓？”
皇甫厉点点头，道：“我知晓柳相家中有位嫡女叫做柳拭眉，先前去接触过。不过那个不是我认识的柳拭眉，我一眼看出来了。”
“后来，这个柳拭眉出了事，我也没有过多关注。”
“不过……我倒是有点想过，我能这么离奇来到这里，这里还有个与你同名同姓的人，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听他说到这里，柳拭眉一挑眉尖儿，问：“所以，你曾经想向圣上提出，要娶柳拭眉？”
皇甫厉：“……”
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眼神中有些懊恼。
柳拭眉又问：“那后来，又向张家提亲，是为何？”
皇甫厉看了她一眼，无奈地道：“是圣上叫我这么做的。”
“原来如此。”柳拭眉恍悟：“因为妙蓁与我走得近，他不想张家与梁家联姻，所以才会顺着曲皇后的意思，对曲皇后要杀害妙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看向他，道：“而且，还让你去娶妙蓁。”
但她又不明白：“为何不直接下旨赐婚？”
“自然是不想大肆宣扬我的存在。”皇甫厉答道。
柳拭眉：“……”
很好，很多事都有解了！
皇甫厉看着她，十分叹息，道：“如果我当初坚持，从皇甫贺的太子妃人选中，坚持把柳拭眉订下来，也不会出后面的事。”
柳拭眉默了默，总觉得他眼神里似乎有什么别的意思——不同于上辈子认识他那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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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4章 我可以帮你接生
她撇嘴，没去想太多，道：“她不死，我也来不了。”
若问柳拭眉为何不怀疑庄闲喜欢自己？
那不用想啊！
他们做朋友的时候，关系也很亲近，长达两年？
如果他喜欢，为何不曾与她提起过？
嗐，就她那种直女的性子，倘使庄闲提出想谈恋爱的话，说不定她也就顺理成章答应了。
毕竟，她从未憧憬过爱情。
男人没有事业香！
但如果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定律拿出来说的话，非要有个结婚对象，庄闲至少跟她相处得来。
感觉也挺好的。
不过嘛，事实就是他们没缘分，她对他算感情比对其他人都要深厚一些，但比起来到大蜀之后，遇上了真心相爱的恋人、真心爱护的亲人……
可以肯定的是，她对庄闲没有心动的感觉，错过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世事无常，面对沧桑变化，人们能做的，只有去接受。
皇甫厉显然很清楚柳拭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没有多说，又笑了下，道：“也对，幸亏没娶。”
“你这个现代是霸道总裁，到了古代又是王爷……”柳拭眉看着他，笑道：“你比我好命多了。”
皇甫厉的笑容发苦，却没有就这个问题做什么辩解。
他询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的好朋友掌握了京畿卫，接下来我是不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柳拭眉反过来问。
算是跟他要保障：你到底帮皇甫权还是帮我，最好说清楚。
皇甫厉看着她，笑容渐深，道：“上辈子欠你的吧？”
算是答应了，在这时候肯定是帮她的。
柳拭眉扬眉：“你自己扪心自问，有没有欠我什么？”
皇甫厉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甚至不敢去想太多。
思忖片刻，他才说道：“看你现在日子过得挺幸福的，我本来并不想在你面前说破身份。不过既然已经说开了，你放心吧。”
他收敛了笑容，郑重承诺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凡你需要帮助，我会不遗余力。”
“大恩不言谢。”柳拭眉冲他笑了，道：“我不跟你客气。”
皇甫厉也淡淡笑了。
须臾，又问：“敦愚王的事，你安排好了吗？”
提到皇甫令尧，柳拭眉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面带忧虑，道：“我相信令尧能够与魏逊周旋，只要他是清醒的，就不会有什么事。而魏逊那个人，恨不能令尧是他的儿子，应该也不会伤令尧。但是……”
皇甫厉接下她的话茬：“但是，魏逊为何去而复返？总不能是他好端端的，又想不通了吧？”
“对。”柳拭眉点点头，道：“所以我怀疑，幕后还有推手在搅弄风云。目的，就是要天下大乱！”
皇甫厉默了一会儿，道：“这些年我一直在为皇帝效力，也秘密探查了不少事。魏逊的人一直在帝京活动，我手里是知道一二的。但不得不承认，魏逊以外的还有一拨人，竟是我手底下的情报网，都探查不到的。”
他又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道：“这件事我已经命人布网去查了，你不要焦急。”
“谢谢你。”柳拭眉诚恳地道。
皇甫厉蹙眉：“刚才是谁说不跟我客气的？”
柳拭眉唇角弯了弯，道：“不一样。我们是朋友，你帮我、我不与你客气。但你做的事，惠及我丈夫、亲人，我必须跟你说谢谢。”
皇甫厉垂下眼睑，没有就此话题继续。
柳拭眉又道：“不过，你我的身份最好隐藏为妙，你认为呢？”
“只要你不戳穿，我这边ok。”皇甫厉自然明白这种事的重要性。
这时代没有什么先进的科学实验，不会因为他们是穿越者，就把他们抓起来关进实验室里做研究。
但，会被当做妖魔！
他说“ok”，柳拭眉来了大蜀之后，并没有过分想念现代。可此时此刻，却被他挑起了对现代的一些怀念。
真好，竟然还能他乡遇故知。
皇甫厉没有待太久，就离开了。
临走前，说道：“发生什么事解决不了的，派人去找我。你马上就要生了，不要贸贸然地一个人扛着。”
“我知道。”柳拭眉点点头，扶着后腰站起来。
皇甫厉又道：“虽然我这些年没有再摸手术刀了，但当年学的一些东西还烙印在脑海里，这些年也……你的胎，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接生。”
这些年，也宰了不少人，开膛破肚什么的，也做得多了。
这话太血腥了，他不好跟她说。
柳拭眉：“……”
但愿不需要吧！
可这种事，难说。
她这是双胎，还特别大，能不能顺产，都是个问题。
皇甫厉以前是学的是产科，成绩优异的那种，虽然还是学生，却有去医院做产科大夫助理，也亲自操过手术刀给人做过剖腹产。
他有经验，比柳拭眉培养的这些人，还要更懂现代医学知识。
有他在，她安全系数会高很多。
想到这里，她慎重地道：“我会找你的。”
只不过，让一个大男人给自己接生，怕是会颠覆这里人的认知吧？
“嗯。”皇甫厉伸手，按她坐下，道：“孕妇别乱跑，好好坐着。我走了。”
依旧如先前每一次，说走就走，干脆得很。
柳拭眉看着他的背影出了殿门外，笑了笑，道：“这样的人，谁说他喜欢我，能信？”
皇甫厉走后，黎信第一个冲了进来。
见黎信那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柳拭眉不由好笑，问：“怎么了？”
黎信：“……”
他怎么敢说：我怕你给王爷戴绿帽子！
连想都不敢多想！
长歌跟在后面，扫了他一眼，道：“脑壳被驴踢了！”
“长歌，可不能这么说。”黎信比刚才更郁卒了：“我们认识这么久，很多事情也算合作无间，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糟糕吗？”
长歌耸了耸肩，道：“倒也不是，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偶尔犯傻的时候，蠢得像驴。”
黎信宛如心口被扎了一刀：“……”
不过呢，在长歌这里碰壁，也不是十次八次了，他很快就振作起来，朝柳拭眉看去，道：“王妃，这件事你得为我做主。”
柳拭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道：“要不，我写封信让七舅舅顺便送去西疆，询问一下五舅，能不能为长歌做主？”
黎信眼睛一亮。
第2315章 可着劲儿地给魏逊挖坑
让长歌的义父梁五来做主，那是要谈婚事的啊！
他这种下属的婚事，如果主子不给办的话，就只能盼着主母许配了啊。
偏偏，长歌身份跟墨儿连翘他们不一样，不是柳拭眉可以做主的。
长歌猛地看向柳拭眉，声音低沉：“大小姐。”
柳拭眉噗呲笑了，道：“别慌，说笑而已。”
黎信失望归失望，但接受得也很习惯，转而问：“王妃，这陵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拭眉只吐出两个字：“可信。”
黎信：“？？？”
长歌也是不解，问：“大小姐确定么？”
柳拭眉给了他们郑重其事的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长歌和黎信也就不问了。
墨儿过来伺候柳拭眉去睡下，两个护卫出了殿外。
黎信有些幽怨，看向长歌：“我说长歌，你要不要把对我的看不上表现得这么明显？我到底哪里不好？”
长歌转头看他，将佩剑挂在腰间，道：“你已经打光棍都到这个岁数了，再等几年又能怎么样？”
“……”黎信不解：“为何还要等几年？”
不等长歌回答，他又追问：“你的意思，让我等你几年？”
不得不说，他还挺会打蛇上棍的。
可这为啥，他想不通。
长歌抱住双臂，看了他一眼，道：“我的婚事，自有义父义母操心。”
黎信很想说：你都二十多了，也不见人为你办婚事，显然他们是让你自己做主。
但长歌的脾气他吃过无数的亏，她对他有没有喜欢的心思，他不知道。但她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哪儿敢这么说。
说了，可能又要被暴揍！
他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但愿西疆平定，梁五爷早些回来。”
梁五爷一回来，到时候皇甫令尧应该也会回来了，让主子去梁家提亲去！
长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说起梁五爷，黎信又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梁五爷几次呢。不过从这年龄上看，他好像没比你大多少？”
梁七爷年纪小，算得上是梁巍中年得子。
在他之上的梁六爷，都要比他大很多。
提到教养自己成长的人，长歌面目柔和了许多，谈话的欲望也强烈了很多：“嗯，义父今年也不到四十岁。我五岁的时候认他做义父，算起来也有将近二十年了。”
难得她能这么平和地跟自己聊天，黎信自然要顺着话题：“梁家四爷与五爷在西疆，竟然有这么多年了。”
镇守边关二十年，也没得调令回帝京，一直在西疆吃风沙，过的寒苦日子。
这不是英雄人物，什么样的才算英雄？
长歌眉眼竟然带着难得的笑意，道：“对啊，我爹牺牲过去，竟也这么多年了。”
谈到这个，黎信脸上露出黯然之色。
长歌的父亲也是忠烈，为国为民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但他只有长歌这么一个女儿，却没有得到朝廷的安抚。
梁五体恤自己的部下，将孤儿寡母接过来照料。
“倘使不是义父让我回来保护大小姐，这一次开战，我肯定要上战场的。”长歌扶着腰间长剑，看着西方的天际。
黎信：“……”
他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开战啊！
双方屯粮，十之八九真的要打了。
除非皇甫令尧那边能把魏逊劝下来，可惜皇甫令尧还一直都没有消息！
“我猜想，王爷定然是昏迷状态，不然以他的精灵，不可能不留下任何信号给我们的。”黎信拧眉，道：“魏逊这人也是厉害，被关了十几年，他的人马竟然还对他忠心耿耿！”
长歌看了他一眼，道：“王爷要找，但更重要的是眼前人。保护好大小姐，还有马上就要出生的两位小主子，才是当务之急。”
说完，就关上了话匣子，不管黎信再与她说什么，基本都是爱理不理的了。
她露出了这副态度，黎信懊恼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他有时候感觉很挫败，铁树都开花了，这一个女人他就是搞不定！
西魏。
离开三临城之后，次日魏逊就带着皇甫令尧一起混过了边境，进入了西魏国的地界。
因为这是魏良的地盘，他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依旧保持隐秘行动。
皇甫令尧被喂了化功散，体内的真气荡然无存，弱鸡一个。
不过好在，进了西魏的地界之后，魏逊就没有再让他昏睡了。
“我说老小子，东君王准备发兵的事，你怎么看？”
跑不掉，也要做点有用的事吧？
皇甫令尧恨不能立即回到帝京，回到他媳妇儿身边。
但既然办不到，他都被抓了这么久了，总不能一事无成。
所以，他可着劲儿地准备给魏逊挖坑。
魏逊见“儿子”终于不再给自己黑脸了，自然也有谈话的兴致：“让他发，魏良那人目光短浅，倘使西魏国并非是倾举国之力来打这一场，光凭他一个东君王，是拼不过大蜀的。”
他性子乖戾，也表现在这点上。
对于西魏国，他没有太强烈的归属感，尤其是魏良是他的兄弟，打小就不和睦的那种，更没好感。
不过，他说的这话，倒是分析得很直白，也很贴切。
光凭西魏国四分之一的战力——哦，如果王庭不支持的话，连四分之一都没有！
怎么可能打得赢大蜀？
皇甫令尧从他的话中抠出一个漏洞：“可大蜀皇朝内乱中，而魏良屯粮在先，若大蜀粮草跟不上呢？”
“不是还有你岳家吗？”魏逊一句话丢了回来。
他冷笑，道：“你这岳家找得挺好，梁家一门忠烈，都是彪悍的虎豹。倘使他们不是自己人，若想得天下，你还得先把这些虎牙都给拔了才行。”
皇甫令尧心说：我媳妇儿是最好的，她的娘家当然也是最好的！
帝京中人都说梁家一群滚刀肉，确实也是个个彪悍，就是相对比较斯文的梁升与梁怡，真的狠起来，也不是那些儒生能比的。
皇甫令尧心里思忖着对自己的好处，他又道：“以我之见，若想拿下西魏皇权，还是得将四方拿下。你说呢？”
魏逊看着他，笑了，道：“你认祖归宗之后，咱们再筹谋大计。你小子这么滑溜，连爹都不肯喊一声，就想要你老子给你当刀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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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6章 果然，戳中了魏逊的死穴！
皇甫令尧不以为然地道：“我也不是很想把你当刀使的，如果不是你把我抓过来的话，我都不想跟你说话。不若你放我走，我保证不想利用你！”
“利用老子，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连个好脸色都不给！”魏逊哼了一声。
但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
他本来就不是讲礼法的人，对于这点不是很在乎。
单纯，就想要儿子认爹。
他又道：“你喊爹，我们现在就可以做计划。”
皇甫令尧：“……”
他满心都是泪！
这才是活生生的认贼作父！
不过想想看，皇甫权对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母亲孙清做的事也叫人匪夷所思。
站在皇甫令尧的角度，他并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他能够肯定的是：我媳妇儿对我是真的好，她肚子里揣着我的娃！
而守在西疆要开战的人，是他媳妇儿的嫡亲娘舅！
所以，为了媳妇儿，认贼作父就认贼作父了！
这么捋清楚思路后，皇甫令尧说道：“你先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倘若我满意的话，认个爹也不是不可以。”
难得他竟然松口，魏逊心里欢喜，却也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说辞。
他也算了解这个儿子，看上去傻傻的，实际上鬼都没有那么精！
瞧瞧，装傻这么多年，韬光养晦，一朝露脸就知道把这大蜀顶级的美人给睡了！
站在魏逊的角度，皇甫令尧娶了柳拭眉，绝对是这辈子做的最厉害的一件事！
魏逊从小浪迹天涯，见过的女人也如过江之鲫，但唯一能与孙清相比、入得了他的眼的，也只有柳拭眉一个。
当然，在魏逊的心里，柳拭眉还是比不上孙清的！
这世上，没人比得过孙清！
“告诉你也无妨。”魏逊不会透底，但能告诉皇甫令尧的事也没打算瞒着。
他说道：“认祖归宗是第一件事。想要夺权，还是要把王权拿下来，才是首要的。”
“但没有四方君王的支持，你想拿下王权，不是痴人说梦么？”皇甫令尧不是唱衰，而是实话实说。
他冷笑道：“据我所知，你魏逊不但与东君王不和睦，似乎与西君王也是敌对关系？”
魏逊脸色一僵，唇角抽了抽，道：“那不是还有老北吗？”
“北君王是王庭的忠犬，你想要把王庭拿下的人，北君王能站在你这边就怪了！”皇甫令尧不客气地又戳破一个事实。
他还轻蔑地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若拿不下王权，我可不想认你这个爹！皇甫权虽然对我不好，但也把我养这么大，他至少是个皇帝。”
言外之意，只有当了皇帝的人，他才肯认！
他已经有一个当皇帝的爹了，叫他换一个当诸侯君王的爹？
不是掉了台阶么？
魏逊被他这话说得火冒三丈！
他怒道：“我才是你亲爹，血缘关系不可改！”
“哦，那为何我母亲不肯嫁给你？”皇甫令尧继续插刀。
一直以来，孙清一直是他的心魔。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恃才傲物，给母亲带来的灾祸，才让孙清、以及母族九族命丧黄泉。
但如今揭露的事情越多，打碎了他的认知。
他的心里负罪感已经没有这么重了。
孙清招惹了魏逊，才嫁给皇甫权。
这种事无可厚非，毕竟她可能是有苦衷的。
可嫁给了皇甫权之后，却又跟魏逊纠缠不清。
这就叫人很费解了，饶是作为儿子的皇甫令尧，也很难苟同她的做法。
不说什么为皇甫权设想，皇甫令尧只要想想看，这事儿要是自己媳妇儿做出来，他怕不是直接把奸夫撕碎、把背叛他的媳妇儿也给杀了！
至于把自己的心肝给杀死，自己能不能活，已经不考虑了。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消化，他已经能够坦然地提及孙清的选择——
“虽说我不肯相信我母亲是爱慕虚荣之人，毕竟她做大蜀皇后的这么些年，我也未曾见她有多眷恋那个位置。”
倘使在乎皇后的位置，孙清根本不会纵容那些妃嫔对她耍小动作。
她手段是有的，每一次算计，她都能勘破。
但从不处罚，全都是原谅。
难怪太后严以白要说，孙清是个圣母！
可这背后，孙清为何这么做，谁又知道呢？
能够肯定的一点是：她根本没把皇甫权的其他女人放在眼里过！
一个敢给皇帝戴绿帽子的女人，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的嫔妃，段位根本比不上她毫厘！
皇甫令尧继续道：“但人之常情的是，倘使我是个女人，给我两条路：一个嫁给皇帝，一个嫁给一个小诸侯。这还用选吗？”
他耸了耸肩。
果然，戳中了魏逊的死穴！
他勃然大怒：“你这个逆子！怎么能这样说你母亲！”
“不然呢？”皇甫令尧面色也凛冽起来，道：“你告诉我，既然在你眼里她与你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却又为何离你而去？”
“她是不得已的！”魏逊很激动，道：“圣旨赐婚，她若不从，孙家都会灭亡！”
皇甫令尧嗤笑一声，道：“可结果却是，她从了，孙家也一样都灭亡了！”
他面露凄然，道：“你这十几年来在天牢里过的什么日子，我大概可以想见。可我这十年来过的什么日子，你能明白吗？”
想到过去，他咬了咬牙，道：“我本不想谈论我母亲的是非，但我也不能不正面事实。以前我是不知情，以为她什么事都是万不得已的。但如今知道了你……”
他朝魏逊看去的眼神，十分不齿：“她在婚前与你厮混，我不会说她错。但婚后还与你在一起，就算是亲生儿子，我也实在不能苟同她这行径！”
“你再说一句孙清的不是，信不信老子打死你！”魏逊根本受不了别人说孙清不好。
倘若不是皇甫令尧说的，他已经将对方拍死了。
但也正因为是皇甫令尧说的，他更生气、更恼火：“她是你亲生母亲，你没有资格说她不对！”
“你错了。”皇甫令尧沉着脸，道：“这世上，我才是最有资格说她不对的那个人！”
第2317章 在窗棂上划下了一个符号
他站起来，道：“她为人子女，却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为你的恋人，却叛你而去另嫁他人；为我父皇的妻子，却背叛丈夫与你苟且；为我的母亲……却未曾为我的未来着想！”
“她留下的这些祸患，如今全部都要我来承担！”
“你敢说，我没有资格？”
“倘使不是她留下的祸患，我至于从小让父亲疑虑我不是他的种？我至于被人陷害，不得不装疯卖傻、任人欺凌过了近十年？”
“远的不谈，就说眼前好了！”
“倘若不是她招惹了你，我会被你抓到了这里，服了化功散在这里跟你吵架？”
“我在宽大的寝宫里，抱着媳妇儿，等着我的孩子出生，难道不美吗！”
两人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魏逊激动，皇甫令尧比他更激动！
这是一个强烈的反弹！
以前皇甫令尧有多爱他的母亲，现在他就有多恨！
当然，这种恨不代表是他狼心狗肺、不代表他对母亲不孝。
他也是在心里来回推敲，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深思熟虑，才得出的结论！
“你……”魏逊简直要被他气死。
“倘若你不是我儿子，我一定将你的天灵盖都给拍碎！”
丢下这话，他怒气汹汹地拂袖离去。
皇甫令尧看着他摔门而出，门又被关上了，隐隐约约看见门外守着的两个人。
还有包下了这个客栈后，一直在附近巡游的魏逊的亲信。
他现在没有内力、又没有通关文牒，想要出关入关是相当困难的事。
凭他一人之力，是绝对不可能回帝京的。
故意把魏逊激怒，也是出于无奈的选择。
好好的想挖语言陷阱，这两日他已经试过了，无济于事。
那就只有反其道而行！
皇甫令尧喝了一口茶，走到窗边看到楼下。
这个郡城距离即将要开战的西魏国东疆，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
所以，那边吃紧的局势，并没有影响到这里，这里依旧很平静。
雁行山的人马，大部分都在大蜀活动，西魏国即便有人，但在这座叫做宁城的郡城，想要联合与魏逊敌对的势力，是没有的。
但，他还是可以留点讯号。
他打破了一只茶杯，在窗棂上划下了一个符号。
魏逊几乎无时不刻地亲自盯着他，好不容易把人气走，终于可以留下讯号了！
离开宁城后，往西魏王庭去，他都尽量找机会留下一些线索。
三日过去。
大蜀帝京。
柳拭眉刚刚让舒君给皇甫权拔完针，听得小太监在外面禀告：“启禀圣上，陵王求见。”
“宣。”皇甫权张口。
“臣弟参见圣上！”皇甫厉进来，见柳拭眉还在这里，朝她看了一眼。
柳拭眉朝他颔首，客客气气地道：“问陵王安。”
他也欠身：“敦愚王妃有礼了。”
柳拭眉便朝皇甫权那边道：“圣上的精神已经好多了，药方子臣媳已经开好，有隆安公公亲自负责汤药，臣媳便告退了！”
皇甫厉来了，自然是要跟皇甫权交代事情进展的。
这些事，女人不可听。
与皇甫权不对盘的儿媳妇，更不该在这里旁听。
她离去，是识相。
皇甫权自然不想留她下来，道：“你去吧，你这胎也快要临盆了，朕先头已经下旨，内务府那边应是给你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
自然是产房、一应事宜。
但柳拭眉还是说道：“臣媳斗胆，恳请圣上允臣媳回王府分娩。”
她说是“斗胆”，话语中却没有任何谦逊，几乎是肯定的：不管你允不允许，我肯定要回王府生产！
这么说，只不过是给面子。
皇甫权气息一窒，不耐烦地道：“罢了罢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儿，随你自己吧！”
柳拭眉便道：“臣媳告退。”
她又看了一眼皇甫厉，转身退了出去。
而隆安，将药方子交给了年福：“小福子，你去给圣上煎药，亲自盯着、不可过他人之手。”
“是。”年福点点头，双手接过药方。
所有人都离开了长安宫寝殿，只留下了隆安和皇甫厉。
他走到床榻前，禀告道：“圣上，萧妃的案子，已经全部都查清楚了，恳请圣裁。”
也该是下旨的时候了。
“令尧还没有消息么？”皇甫权问道。
皇甫厉回答：“未曾。”
皇甫权叹了一口气，道：“且先不管吧。隆安拟旨，萧妃对朕下毒企图谋夺皇位，念在多年情分，赏白绫、毒酒、匕首，供其自选。”
“太子霖未曾阻拦生母所为，德才不备，不堪储君重任，暂时废除太子之位。改立……敦愚王为储，有异议者，斩立决！”
最后一句，便是因为皇甫令尧不在，怕有反对声浪，才补充的。
他的身子骨虽然经过了真正的治疗，已经好了很多，但他也感受到了经过了这场变故，他已经回不到从前。
西疆战事在即，梁家不可不安抚，他身为帝王，暂时也必须给柳拭眉这个儿媳妇低头了！
皇甫厉听了他的话，也不意外，只道：“圣上这决定，不会更改了么？”
以前不确定柳拭眉就是柳拭眉的时候，他帮谁做事其实是无所谓的。
后来没有相认，但他一直也不在帝京，极少有见她的机会，哪怕怀疑过这个柳拭眉就是他的故交，也没有出来相认。
也是最近情势走到了这一步，终于上了轨道。
皇甫权还能有多久活命？他不能确定，但他能肯定的是，皇甫权这边的事他还会照做，前提是：不能伤害柳拭眉！
皇甫权哪能知道，自己的心腹暗部的头领，竟然换了个芯子？
他叹了一口气，道：“时也运也，走到这一步非朕所愿，但除此以外暂时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又转头过来，朝皇甫厉看去，道：“令尧若不能回来，你有什么好的提议么？”
他问的是：倘若皇甫令尧不能活着回来，而他这里又活不了了，那应该让谁来做储君！
皇甫厉垂着眼睑，道：“臣弟并没有就此问题想太多，此时来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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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8章 萧妃娘娘，薨
他又抬起头来，缓缓跟皇甫权分析：“太子霖是不行的，他身子骨堪不起大任。在圣上还有其他人选的情况下，他被排除在外。”
皇甫权点了点头。
皇甫厉又道：“四皇子已经离开帝京，加上他没有那才能，也不谈了。”
“六皇子……为将倒是很有血性，但并没有帝王之才。”
“其他皇子年纪也都很小，圣上并没有对他们进行培养……”
他话没有说完，皇甫权突然道：“倘使朕不幸殡天，令尧又没能及时回来，你便扶持十二皇子上位，由你来做摄政王。朕会留下一道圣旨，届时你来把控朝局。”
皇甫厉猛地抬起头来：“圣上？”
要说信任，皇甫权也真的是相当信任他了！
他蹙眉，道：“圣上为何如此放心臣弟？你就不怕臣弟会有异心么？”
“呵！”皇甫权竟是笑了下，道：“你若真有这等心思，如今正是你把持禁宫最好的机会。”
人的欲念和贪婪，其实是藏不住的，总会表现在他的一些细微的动作里面。
皇甫权重用皇甫厉多年来，每一次见面都在认真观察，从未在皇甫厉身上发现不对之处。
可见，皇甫厉对于夺位确实是没有想法。
倘使皇甫厉能够骗过他的眼睛，这件事另当别论。
但皇甫厉没有称帝的雄心壮志，皇甫权很坚持自己的认知。
听言，皇甫厉不知道该不该笑，道：“圣上如此信任臣弟，臣弟也算值得了。”
他心道：皇甫厉，你死得也不算冤枉。
搜刮皇甫厉的记忆，庄闲可以肯定：皇甫厉对皇甫权是很忠心的。
至于他庄闲……
倘使没有柳拭眉这一个原因，想必也会忠于皇甫权。
或者说，只要跟柳拭眉不冲突，他也可以尽忠。
皇甫厉又让隆安拟旨，亲自动笔写下了圣旨，盖上了玉玺，之后连同玉玺一起交给了皇甫厉，道：“唯恐有变，你先替朕保管。”
看着圣旨上的字迹，还有握在手中的玉玺，皇甫厉凛然了脸色，道：“臣弟遵旨。”
不得不说，皇甫权还是相当谨慎的。
他虽然想要千秋万代，但遇难了之后，考虑的事情很多。
儿子们会不会想要弄死他夺位，他不能肯定，但他还有其他的兄弟，会不会杀回帝京来，这也是个未知数。
好在，有皇甫厉在。
皇甫厉出了长安宫后，将圣旨与玉玺妥善藏好。
他先是领着传旨太监去了栖霞宫——萧妃被软禁于此。
冷宫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宫殿，而是将所有的宫人撤离之后，又将所有吃穿用度都降低，到了极为寒苦的程度。
是为冷宫。
本身，萧妃是被打入了宗人府刑讯的，但她招供之后，便将她送回栖霞宫了。
现在的栖霞宫，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辉煌。
宫门外都是禁卫军把守，里面只有桂嬷嬷一个老奴在伺候，室内的值钱玩意儿都被搬空填充内务府，只留下了一张床铺，两张椅子一张茶几。
萧妃在宗人府上了刑，回来养了几日，并没有好转。
躺在床上，仿佛像个死人。
不过，也确实是将死之人了！
传旨太监宣读了圣旨后，另外有太监捧来了托盘。
“萧妃娘娘，圣上的旨意您也听到了，选一个吧。”皇甫厉负手在后，负责监刑。
来到这里五年，这种事他做多了。
多年前那个学医的产科男大夫，接生的手术刀，从此后变成了送命的杀人刀。
身份反转，便是这么极端。
萧妃只在这几日，从那个光鲜亮丽的凤印执掌者，此时像凋零的荷花，只有残茎枯叶。
所谓世事无常，旦夕祸福，便是如此。
不过成王败寇而已。
她这几日也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她还是问：“我能不能在做选择之前，见霖儿一面？”
皇甫厉看着她，道：“你可以留书一封，本王转交给太子霖。”
说着，又道：“哦，今日是他最后一日做太子，将栖霞宫的事办完，本王便要去东宫宣旨。”
“我死还不够么！还要废太子？”萧妃猛地抬起头来。
方才还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现在立刻变得激动非常：“圣上除了杀我，还要谁一起送命？”
皇甫厉那张总是挂着明媚笑容的脸上，此时是面无表情，犹如地府判官一般：“参与了逼宫之人，全部斩首示众。太子霖因为得敦愚王妃在圣上面前说情，得以赦免。至于日后的去处，圣上尚未定夺。”
也就是说，皇甫霖不会被判死。
但萧妃及其背后的萧家，刑讯问出来的主谋，全部都要处死！
萧妃苦笑。
其实她娘家人，在决定要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要么，成功上位，萧家从此后一飞冲天。
要么，事情败露，萧家满门抄斩！
本身，他们的成功率很大的，但……
将柳拭眉关在长安宫，是萧妃失策。
而皇甫厉，是一个意外！
萧妃看了一眼皇甫厉，道：“你为何对圣上忠心？他这人绝情绝义，对儿子们下手尚且不会手软，更不可能对你仁慈。”
皇甫厉挥舞黑色的袍袖，上面的四爪蟒十分醒目。
他用袖子掸了掸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地道：“听说，太子霖能有命在，能让萧家起了野心，全因为敦愚王妃救活了他，才给了你们希望。”
“而萧妃对敦愚王妃不也寡义得很？”
“都是人，重情重义之人，在这皇家是极难生存下去的。这道理，想必萧妃娘娘不会不知。”
听他这么说，萧妃眼中的希望火光彻底覆灭。
是啊，倘使段数不高、下手不狠，早就被豺狼虎豹给撕咬得骨头都不剩！
“成王败寇、成王败寇！”她喃喃地说了句，道：“遗书我已经写好了，有劳陵王交给霖儿。”
说完，她将托盘内的毒酒一饮而尽。
一刻钟后，黑色的毒血从她七窍流出，跟随在后的太医莫昌上前检查。
三个太医检查后，得出一致结果：“萧妃娘娘，薨。”
皇甫厉上前辨认，片刻后站起，负手到身后，道：“内务府，发丧！”
他直接转身，朝东宫走去。
第2319章 终究还是做了太子妃
废太子的旨意传到了东宫，皇甫霖一点也不意外。
他与温书青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一定会有这样的结果。
而且，他们也还有眼线在外头，得知如今禁宫的局面。
皇甫霖坦然领旨，站起来后，问：“厉皇叔，敢问我母妃她……”
终究是自己的母亲，即便心知肚明她会有什么下场，问出口的时候依旧是犹豫。
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皇甫厉自然不会去隐瞒，直接道：“萧妃娘娘已经薨逝，选择了饮鸩。”
皇甫霖身子一抖，眼眶迅速红了！
温书青伸手扶了他一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皇甫厉转头吩咐跟在身后的内务府大总管太监，道：“圣上只说废太子，暂未有对三皇子的发落，三皇子便暂时住回承华宫。东宫暂时空出来。”
温书青抬头看向皇甫厉，问：“陵王，敦愚王妃是否安好？”
“她在寻鹿殿，三皇子妃可去探望。”皇甫厉淡淡说完，冲两人点点头，转身出了东宫大门。
因为柳拭眉的说情，这对夫妻没有在这场动乱之中丢命，并且，还能保住帝子荣华。
由此可见，柳拭眉对他们俩还是挺看重的，皇甫厉自然不会去跟柳拭眉反着来。
当然——
前提依然是，皇甫霖与温书青不能背叛柳拭眉，不然，他会将他们直接斩杀！
一场宫变，到了最后，敦愚王皇甫令尧成了最大赢家——立储圣旨也下了。
寻鹿殿，柳拭眉接了圣旨。
皇甫厉低头看着她，见她捏着圣旨垂头不说话，询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成了太子的皇甫令尧不在，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柳拭眉捏着明黄的绸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奈地笑了笑，道：“我还能怎么办？”
她有些感慨：“没想到，我终究还是做了太子妃？”
竟有些自我调侃的意味。
皇甫厉一怔，也笑了。
可不是么？
柳拭眉穿越过来之前，这具身子的主人，便是太子妃的人选。
因为原主死了她附身而上，失身于皇甫令尧，失去了太子妃的资格。
对此她自己不太在意。
可谁曾想，兜兜转转一年半过后，太子妃的头衔，竟然还是回到了她的身上！
遗憾的是，皇甫令尧此时下落不明，柳拭眉担心他的情绪大过于任何其他。
皇甫厉朝身后其他人挥了挥手，道：“你们出去，本王有事要与敦愚王妃相商。”
众人退去。
还别说，虽然皇甫权没死，但皇甫厉此时把持禁宫，又得皇甫权的信任，他才是目前权势最大的那个！
而柳拭眉的人，在她点头同意之后，也退了出去。
黎信一脸的不情愿，但长歌将大猫牵过来后，一把将他给拉出去。
殿门关上了。
皇甫厉朝柳拭眉走去，扶住她道：“你先坐下，看着你的肚子，我就不放心。”
尽管以前他见多了孕妇，但当柳拭眉这副姿态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里总感觉提着吊着，生怕她驮不住，这纤细的身子要给压折。
两人坐下之后，皇甫厉又问：“我做一个比较差的打算，如果皇甫令尧回不来……”
得来柳拭眉一个幽幽的眼神，他无奈一笑，道：“我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他也是知道，她心里住着皇甫令尧，并且爱得很深。
柳拭眉撇嘴道：“你是想说，万一这边局势失控，圣上突然那个啥了，令尧却还被魏逊那边控制着的话，我们怎么办？”
“对。”皇甫厉点点头，又感叹一句，道：“你一如既往的聪明，在你面前，当真是一点儿小聪明都不能耍。”
柳拭眉被他熟稔的说法弄得笑了笑，但很快又收敛了笑意，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事实上，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她想过，一定要吊着皇甫权的命，等着皇甫令尧回来。
可万一呢？
现在正好是牛鬼蛇神都出动的时候，即便把持禁宫的人是一心她好的男闺蜜，谁又能保证其他事上不出意外？
但她真的想不出一个答案来！
皇甫厉抿了抿唇，道：“皇帝给了我一道圣旨，若出现那等情况，立十二皇子为储君，我做摄政王扶持。”
“他竟然也会想这种最差的后果？”柳拭眉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道：“不得不说，这个皇帝做的真的是好。但做人方面，也忒差了些！”
皇甫厉没有去评价皇甫权，而是道：“大家都想得到这等结果，我们还是要做打算。”
柳拭眉捏了捏太阳穴，道：“我会努力拖着，万一我孩子生下来了，令尧尚未回来，便让皇帝立下皇太孙！”
顿了顿，她继续道：“但如果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出意外，实在不行，那就按圣上的旨意先办着吧。”
皇甫令尧是太子了，但皇帝驾崩他不在，就没有办法继承皇位。
可他有儿子，立下皇太孙，皇太孙可顺位继承！
将来，父母摄政，将儿子培养起来从小做一个好皇帝，倒也挺好的，也算是全了皇甫令尧不想坐大位的恋爱脑。
如今，柳拭眉也只能做这样的打算而已。
皇甫厉拧着眉心盯着她，同意了她的做法：“行。不过你这胎……”
什么时候来，谁知道呢？
柳拭眉也是忧虑这件事，道：“你我都是学医的，当然知道催产的说法。我有打算，想要服药提前分娩。孩子早点出生，以免不测。”
皇甫厉正想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毕竟他是产科出身，催产的安全系数在他们俩合力之下没有什么危险。
最差的情况，无非是剖腹产。
也有他亲自操刀，他对自己的技艺信得过。
但柳拭眉又道：“可我又担心，我坐月子的时候几乎就被锁死了，倒是再生事端，又该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皇甫厉笑了。
他伸手拨弄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笑得十分温柔，道：“且不说你有兄长，文有张家武有梁家。就算这些都没有，不还有我么？皇帝能让我摄政扶持十二，为何不能扶持你肚子里的孩子？”
柳拭眉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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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0章
确实，皇甫厉说的很对。
柳拭眉操心忧虑这些问题，也是有点杞人忧天了些。
可能就是孕妇太过多愁善感吧？
她虽然凡事未雨绸缪，本来却也不是会杞人忧天之人。
“这件事，你再与他们好好商量一下。”皇甫厉将手收了回去，道：“如果大家都同意，就开药催产。你在王府的待产设备都准备充分了，我这边也会准备好会做手术的可能。”
他们学医的，会把医疗的事做好最差的打算，没有什么避讳。
自然是一拍即合。
而柳拭眉之所以能和庄闲引为知交，何尝不是因为他们俩在这方面志同道合，很是合拍？
她立即做了决定：“好，那我先出宫一趟，回梁家与大家一起商量。”
要人为催产，不可能她一个人做决定。
大家都真心诚意关心她，这么大的事她要是自己不声不响做了，哪里对得住大家的爱护？
皇甫厉挑眉，笑着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以为，你会更想要等皇甫令尧在的时候生产。女人不都希望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丈夫在场吗？”
柳拭眉：“……”
她噘着嘴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扎我两刀你心里不痛快，嗯？”
被她软绵绵的警告弄的，皇甫厉低声笑了几下，道：“行了行了，我告饶还不成么？”
他又嘀嘀咕咕：“跟你吵架，我什么时候说得过你？”
柳拭眉也被他的说法弄笑了，道：“我也想他在，但这不是事急从权么？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我那么矫情、那么脆弱？”
希望皇甫令尧守在产房外，那是一回事。
倘使没有这些破事儿，她何尝不想他在身边？
但境况到此显然不允许，她也不会责怪他。
她这人性子直，不喜欢矫情来矫情去的，该一就是一，该二就是二。
换句话说，该驯夫的时候驯夫，该宠夫也绝不手软。
理解万岁吧。
“是是是，你最坚强。坚强到不需要男人的柳拭眉！”皇甫厉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直以为，你这种女人，是不会结婚的。谁曾想，你不但结了婚，都要有娃了！”
看着她的肚子，他垂下眼睑，敛去了眼里的遗憾。
柳拭眉唇瓣一掀，嗤了一声，道：“我来大蜀第一天，老天爷就给我分配未婚夫了，我能怎么着？”
“那不还有月老给你拉好红线了么？”皇甫厉站起来，停止了这个话题，问：“要我送你去梁家么？”
柳拭眉没站起来，依旧坐着，道：“不用了，妙蓁在，哥哥一会儿也会过来。”
皇甫厉唇角一勾，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道：“是呀，这一辈子的柳拭眉，有丈夫、哥哥、家人，不像以前只有医术了。”
想想上辈子的柳拭眉，看在外人眼里、不了解她的人眼里，她是非常孤独的。
当然，她自己完全没感觉，反而还很享受。
“不是还有朋友吗？”柳拭眉仰头冲他浅笑。
皇甫厉也笑了，往外走去，在背后朝她挥了挥手：“我走了。”
看着他拉开殿门走出去，柳拭眉感觉心里很是温暖。
她低声道：“是啊，我现在多么幸福。”
有爱人、亲人、朋友。
财富、名望，权力、地位，样样不缺。
马上，也要有孩子了！
皇甫厉走后，张妙蓁立即走了进来，问：“拭眉，你与陵王聊了些什么，我看他好像挺开心，但走的时候，感觉他又有些……”
“有些什么？”柳拭眉挑眉问。
张妙蓁盯着她的眼睛，吐出一个感觉不太正确的说法：“落寞。”
柳拭眉很意外：“落寞？他？”
她认真辨究自己认识的庄闲，以前可曾在他脸上看见过落寞？
或许是有的吧？
只不过，通常都被他隐藏在明媚的笑容里了。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柳拭眉一贯尊重，不会去深挖。
对介意的人来说，这是尊重。
但对希望她走进自己的心之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无情。
张妙蓁见她一脸茫然，也没有说太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好事，以免造成没必要的困扰。
张妙蓁说道：“可能是因为陵王经历的事情太多，虽然看上去他总是很爱笑，但我总感觉他心里应该没这么开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柳拭眉心道：“你还真说对了！”
生在富贵人家，也未必是没有烦恼的。
不是有一句话么？
当你没钱的时候，你只有一个烦恼——穷；当你有了钱的时候，你就有无数的烦恼——钱不够多就是问题的根源！
物质条件上的匮乏，令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改变现状。
可物质条件满足了，就会有很多念头，追求各种各样的理想、爱好。
追求生理温饱，往往比追求精神富足要简单得多。
庄闲的名字，真的是一点儿也不适合他！
但柳拭眉不想把过多的关注放在皇甫厉身上，而是道：“妙蓁，我们回梁家去，我有事要与大家一起说。”
张妙蓁虽然讶异她想说什么事，但也没有多问。
两人出宫，回到梁府。
大家都有一段时日没见柳拭眉了，自然不消说，在家的人，个个都是嘘寒问暖的。
尤其是梁巍，差点就要老泪纵横了：“拭眉啊，我本来都想，圣上若再关你一段时日，老夫就要进宫去了！”
面对至亲至爱的人，柳拭眉不管心里藏了多少事，脸上都会挂着笑答：“我要是在外头，外公担心我还正常。我在宫里虽然表面上是关着，实际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外面，别人要她的命还容易。
在宫里，暗杀她是很难的，而想名正言顺杀她，更难！
梁巍叹息，道：“我那不是担心你么？怕你承受太多，孩子没能忍住提前跑出来。”
说到这个，柳拭眉收敛了笑容，严肃且认真地道：“外公、各位长辈，我有一个想法，打算用药催生，让孩子们早点落地。”
她眸光微微沉敛：“以免被人先下手为强！”
第2321章
众人都是愣住。
生孩子的事，通常是女人们更关心一些，除了还没有生过孩子的张妙蓁，其他几个舅母，个个都立即叮嘱柳拭眉。
王氏问：“可这孩子还没到该来的时候，你这样做岂非很冒险？”
柳拭眉安抚地说道：“不用担心，我自己会掌握分寸。”
别说她用药能力一流，现代也不会一定要等孩子自己来，万一她自己这边掉链子，还有庄闲呢。
当他一个产科全班独一无二的男生，是白学了几年的么？
张妙蓁听到王氏说的，理解了这冒险二字的意思，这才转头过来对柳拭眉说道：“拭眉，用药催产妥当吗？”
“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柳拭眉知道她问的问题也是大家都想问的。
她朝众人看了一圈，解释道：“胎儿有七个多月，就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这个时候剖腹取子都能活。一般来说，孩子若过了预产期还在肚子里，肯定要催生的，不然容易羊水浑浊，孩子在胎中可能窒息。”
太难了，还要给大家科普妇产科的知识。
不过也好，家中还有不少妇人，以后生娃的还会有很多，大家都了解一下，也是应该的。
她继续道：“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再不济，我也已经培养好了医疗团队，双胎在生产时候的风险也会更大，顺产不行的话，会选择剖腹。后续问题我都准备好了。”
听她说前面还好，没说到剖腹产子，更叫众人震惊无比！
梁巍一双老眼都瞪直了：“你是说……要把肚子剖开？那……那……那还能活吗？”
看着一大家子都是不能苟同的样子，柳拭眉一个头两个大！
人太多了，想要说服所有人，几乎不可能。
她叹了一口气，干脆破罐破摔地道：“我这么说吧，剖腹产我会有风险。但比起一尸三命，你们认为选择剖腹还是继续熬着？”
“胡扯！”梁巍第一个骂出来：“什么一尸三命，这话是能说的吗？”
柳拭眉也不哄着老爷子了，绷着脸，道：“你就说，选哪一个吧？”
经过了这么多事，在柳拭眉刻意摆出威严的时候，她那种霸气侧漏的样子，越发有威严。
想想，她现在是太子妃了，皇甫令尧顺利登位的话，她就是将来的皇后！
没有威严如何能镇住所有人？
梁巍动了动嘴皮子，干脆朝儿子儿媳们看去，指望着他们说出点什么来。
可是，大家都不是没有脑子的，如何能不明白柳拭眉的意思？
她也说了，催产是安全的，但是生孩子本身就有风险。尤其是，她是双胎。
有危险的前提，才用剖腹。没问题的话，她也不可能选择一条可能把自己害死我的路。
这逻辑已经很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家都不吭声了，柳拭眉才道：“这两天肯定不行，我这边还要做一些准备，再过三天吧。”
催产后，也不是第一时间就能够把孩子生出来，具体阵痛过程怎么样，所有妇产科大夫都是不能保证的。
梁巍也明白了，这件事她自己已经做了决定，只是跟大家说一声而已。
“行吧，咱们肯定是最大限度保障你自己的安危。”
大家长这句话，也算结语了。
众人在一起，又聊了一下当前的情势，问了皇甫权的状态。
柳拭眉打算回王府。
她要催产，就肯定要回王府分娩。
刚刚走出梁家大门，刚刚出去接消息的黎信回来了，脸上是惊喜的神色：“王妃，我们有王爷的消息了！”
“嗯？”柳拭眉也是一片震惊，急切地问：“什么消息？他在哪儿？”
“已经找到王爷了！”
黎信很是兴奋，给柳拭眉解释道：“粟老一路往西南方向去，撒网也没有能有任何发现，原来魏逊那老小子竟然是绕道北齐，从三临城进入西魏国地界，并不是往南君王的地盘去，而是直奔王庭！”
“王爷被用药控制着，魏逊也几乎是十二个时辰全程盯着他，但还是被他偷了空隙，留下了记号。”
“循着他一路留下的记号，我们的人终于找到了王爷。而粟老也正在赶往西魏王庭，打算跟王爷会合。”
“消息送回来要个几日功夫，说不定此时此刻，粟老已经追上王爷啦！”
不愧是遇上了高兴事，一口气说了一大通。
送柳拭眉出来的梁家众人听了，也很高兴。
梁巍立即转头问柳拭眉：“拭眉啊，那你看……是不是等令尧那小子回来了，你再考虑催产的事？”
不用他说，柳拭眉自己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等皇甫令尧回来么？
发现他留下了的记号后，他们的人就找到了他。
但，在消息滞后的古代，现在他是什么状态，已经跟送回来的消息有所不同。
不确定粟老什么时候能把人带回来，而帝京的情势表面被压下来了，实际上还是很紧张。
她能等，孩子不能等！
可内心总是有些犹豫纠结的，若多等几日皇甫令尧就回来了，反正也还没有到预产期，不是吗？
这边还在门口犹疑不决的时候，又有人送了消息回来，黎信听完了之后，朝柳拭眉看去，道：“王妃，祁老送了消息回来，说是在回帝京的路上。快的话，再过三日人就到了。”
“师父回来了？”柳拭眉有些惊讶。
自从皇甫贺的事之后，祁阳心理压力比较大，在帝京待不住便出去云游。
没有跟柳拭眉道别，却命人留下了话，说是等她要生产之前，就会回来的。
发生的事太多，她都忘了这茬了。
“既是如此，再等三日吧。师父回来了以后，若令尧那边还不能赶回来，我就不等他了。”柳拭眉心里其实也有想法。
如果皇甫令尧留在魏逊的身边，掌握一些情报，压制一下魏良，那就是好事。
比起生孩子的时候希望他在身边，柳拭眉更想以大局为重。
战事一起，浮尸遍地。
在国难当前的时候，个人的愿望实在是太渺小不过。
柳拭眉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又道：“黎信，送消息去给粟老！”
——
25打卡
晚上尽量再来一更。现在头昏眼花，不行了。
第2322章 我有专业的妇产科大夫
送什么消息？
当然是：
第一，她打算催产，让孩子早点出生，身为太子的皇甫令尧不在帝京，若有个三长两短，儿子哪怕只在襁褓之中，在有文武双全家族的护持下，还有皇甫厉站在他们这边，立下皇太孙、且稳住局势，不成问题。
第二，如果皇甫令尧赶回来的时间，已经来不及陪她生产、见到孩子出生，那不如留在西魏，利用好魏逊，把大蜀边境定下来。
这个王朝，已经不仅仅是皇甫家的天下，在他们即将胜利的这时候，大蜀的天下，马上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自己的江山，总要自己来扛不是么？
黎信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道：“是，我这就去办。”
张妙蓁是要陪柳拭眉回去的，见状问道：“拭眉，那你这……”
“等师父回来，我再喝催产药。”柳拭眉已经做了决定。
张妙蓁立刻捏住她的手，紧张得很。
她虽然已为人妇，但还没有生过孩子，光是想想那种事，都头皮发麻。
柳拭眉宽慰地道：“别担心，喝了药催产之后，因为各人体质问题，还会有不同的反应。”
事实上，哪一个女人在第一次生孩子的时候，又能不怕呢？
只是随着怀孕的时日见长，孩子在肚子里慢慢长大，母子天性已经压住了恐惧感。
比起害怕生产的痛苦，更多的是破茧成蝶，迎来新生。
张妙蓁感慨地道：“好吧。”
她斜眼看向柳拭眉，道：“你做事总是比较有章法，相比之下，我真的是犹犹豫豫、畏首畏尾。”
“你还畏首畏尾呢？”柳拭眉失笑，道：“一个畏首畏尾之人，怎么可能跟着丈夫去做生意？”
张妙蓁撇嘴，道：“那是升哥护着我，让我一个人做，我做不来的。”
家教所致。
一个人的性格形成，是在家中十几年的熏陶，哪能一朝一日就能改变的？
她来了梁家，在梁升的鼓励下，放开了不少。
然而……
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
张妙蓁要陪柳拭眉，梁升送她们俩上马车，柳拭眉上车后，他还要与小妻子叮嘱几句。
说的也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就是一些琐碎。
拉着张妙蓁的手，细心叮咛：“蓁蓁，你这几日肯定是夜里睡不好。”
张妙蓁想要把手收回来，但他不肯放啊。
她低声道：“宫里睡不习惯，夜里醒来几次。不过也没什么，拭眉给我配了安神香囊，我并没有失眠。”
“你为何不说，是因为没我在身边，所以夜里总是醒？”梁升感慨地道：“你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见过你夜里惊醒的。”
张妙蓁瞪了他一眼：“……”
跟他一起睡为何不会惊醒？
累成狗了，还怎么醒？
不睡得像死猪一样被抬走扔掉都不知道，已经算好了！
总害她第二天早晨起不来！
梁升接收到小妻子的白眼，不由低声失笑：“别这样看我，你再看，我就不想让你走了。”
张妙蓁被他看得脸一红，连忙看了别处。
好在，众人都对他们新婚夫妻如胶似漆的状态很习惯了，没人去关注。
她小声啐了一口：“去！现在是拭眉比你重要！”
“不得了。”梁升叹了一口气，道：“倘若拭眉不是我的外甥女，我肯定要吃醋，不许你去陪她。”
张妙蓁笑道：“你说大声一点呀，拭眉都听到了！”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夫妻体己话，柳拭眉在马车里面听得十分头大。
不用说大声，他们就在马车旁边，她能听不到吗？
不过想想她家狗子那个黏糊劲儿，可比梁升要厉害得多，好像又能接受了。
话别过后，梁升终于放人了，张妙蓁上了马车。
他撩开车帘，道：“拭眉，能与妙蓁商量的事，尽管与她商量，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柳拭眉一笑，问：“单独说话就是蓁蓁，与我说就是妙蓁。七舅舅，你这双标有点严重啊。”
梁升不以为意，看了一眼张妙蓁，眉眼有点淡淡的笑意，道：“不管这么多，你管好自己就行。”
柳拭眉撇嘴：“行吧。七舅舅新婚夫妻，为我不得不分开。我确实不应该多管呀。”
“不都说小别胜新婚么？”梁升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张妙蓁，道：“说不得妙蓁已经嫌我烦了，去几日回来就不会觉得我烦人了呢？”
“噗。”柳拭眉被他逗笑了。
张妙蓁则是红了脸，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才能出发，梁府距离敦愚王府本也不远，因为车上有尊贵的孕妇，马车走得很慢。
如今柳拭眉的身份不同了，她是尊贵的太子妃，因此跟随出行的侍卫也不少。另外黎信还专门调遣了好些高手随行保护，他自己更是不敢离开马车半点。
严峻，而隆重。
但柳拭眉自己没什么感觉，与张妙蓁小声聊着：“感觉我自己像个罪人，拆散了你们小两口。”
也是对柳拭眉信任已极，张妙蓁脱口说道：“我啊，陪你几日，就当歇歇了。”
柳拭眉一怔。
旋即，意会过来，掩嘴轻笑。
啧啧啧，看来七舅舅某方面很是勇猛，张妙蓁都惊怕了！
她感慨万千。
她家狗子不是不好那口，只不过她晕头转向，那时候撕了他的小马甲，都忘记喝药了！
怀孕发现得早，之后就算偶尔有之，也是小心翼翼。
越是这么想，她叹了一口气，道：“我有点想我家令尧了。”
对她的坦诚，张妙蓁也已经习惯，劝慰道：“我想，既然粟老已经追上去了，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柳拭眉笑了笑，没有继续就此讨论。
回到了王府，出去办事的慕将离也回来了。
得知柳拭眉要催产，他也没有什么异议：“你的考量是对的。放心，有哥哥在。再不济……”
他顿了顿，道：“还有回魂丸。”
提到回魂丸，柳拭眉差点都忘记这个东西了！
她也不好跟慕将离说：我有专业的妇产科大夫。
只能是道：“放心吧哥哥，到时候师父也回来了。现在，只等过了这几日，希望在那之前，令尧能快些把消息送回来！”
慕将离深以为然。
西魏王庭。
魏逊的人马手脚极快，没几日，他们就到了西魏都城武都。
——
群里说了3章的，结果现在才搞出来……补足。晚安。
白天再更26
第2323章 这玩意儿叫同生共死
武都比不上大蜀帝京花红柳绿的，这边的建筑风格更加硬气一些，符合西魏国人种彪悍的体格。
魏逊带着皇甫令尧进入自己在武都的府邸，见他一路张望，十分满意：“怎么样？咱们自己家的房子，是不是比大蜀的大气？”
咱们自己家。
可见，他对皇甫令尧的期许。
这完全是当做自己的儿子，当做自己人来看待了的。
皇甫令尧不太买账，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因为西魏人性子粗野？”
魏逊一听，想要生气。
但他也是见多识广的人，转念想了想，也能理解皇甫令尧的看法。
“你不习惯而已。”十多年以后回到故土，这位南君王的心情是挺好的，隐隐带着一些兴奋。
进入西魏国的地界之后，他已经不再始终用斗篷隐藏自己的容貌。
而这一阵子经过了琉璃阁中各种药物的调养，现在的魏逊，已经不是刚从大蜀天牢里出来时候那个瘦削的俺男人了。
他虽然还是清瘦，但不再是皮包骨头，长了一点肉后，看上去精神很多。
当然，年轻时候的俊美，也隐隐有了苗头。
他十分理解地道：“你从小不在西魏长大，习惯了大蜀帝京的样貌，一时半会儿的当然不能接受西魏的风格。不过没关系，明日我带你进宫面见皇兄，看一看未来你要住的地方！”
皇甫令尧：“……”
他心道：“老子不想住这里！”
有媳妇儿的地方，才是最好的。
算一算日子，他已经多久没见媳妇儿了？
想她、想她、还是想她。
日思夜想！
天逐渐黑了，哪怕魏逊对皇甫令尧极好，但皇甫令尧依旧兴趣缺缺，整个人蔫蔫的。
他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说老小子，你不让我恢复武功，倘若有些人知道你有儿子了，来刺杀我，怎么办？”
说到这个的时候，他脸色很难看，充满了对魏逊的嫌弃：“你还当我是你儿子来爱着，结果你的爱造成了对我最大的伤害，到时候怎么说？”
魏逊一怔。
想想确实是这个问题！
他们是要上位的，不但要拿下西魏的王权，更要让西魏的铁蹄倾尽天下。
哪怕他们的野心没有暴露出来，其他人得知多年不露面的魏逊重出江湖，还有了这么大的儿子，肯定会去查皇甫令尧的来历。
结果知道皇甫令尧是大蜀的王爷？？？
将一切可能灭杀在摇篮里，确实很有必要，难保没有人想要他的命！
魏逊拧了拧眉头，道：“行，一会儿用过晚膳，我给你解封。你可以用武功，但……”
很显然，他也很清楚，皇甫令尧现在还是不太心甘情愿留在武都的。
所以，他又拿出一只小瓶子，递给皇甫令尧，道：“你把这个东西吃下去，我就让你恢复武功。”
皇甫令尧眯着眼睛看向他，问：“这什么鬼？”
“你是我的崽，我还能要你的命不成？”魏逊对他始终不肯喊爹还是耿耿于怀的，又道：“你先吃！这个东西对你没有任何伤害，但你……绝对、绝对不能离开距离我超过二十里远的地方，不然你若丧命了，我心疼你也没办法！”
皇甫令尧：“……”
他盯着魏逊看了好一会儿，问：“世上又这样的毒？我媳妇儿怎么没提起过？”
在他看来，他家宝贝媳妇儿是用毒的祖宗，可从未听她说还有这种，能够控制一个人的行迹的。
“你先吃了，我再告诉你。”魏逊把小瓶子往前一推。
皇甫令尧当然不肯了。
来历不明的东西，哪怕明知道魏逊不要自己的命，他也不敢吃。
万一来个什么移心换志的药物，把他对柳拭眉的爱给洗掉了的话，那怎么办？
见他这般警惕，魏逊也很习惯。
甚至，对儿子保持这种防备心，非常满意。
他叹息一声，道：“这里面有两个药丸，你一个、我一个，很公平。”
说完，打开了瓶子倒出来两粒一模一样的宛如凝脂的药丸。
皇甫令尧看着的，两粒药丸分不出任何区别，他拿了过来放在眼前仔细观察，问：“一样的？”
“对。”魏逊一脸坦然，道：“本尊长这么大，还不屑于说谎骗自己的儿子。这个东西一模一样，我们俩服下之后，没有解药之前，从此后你不能离开我二十里。同样……”
他对上了皇甫令尧的眼睛，道：“我也不能离开你二十里。不然……到时候我们父子俩一起死！”
皇甫令尧：“！！！”
疯批、疯批、疯批！
只有这俩字形容这个古怪的男人了！
以魏逊的性子，确实不屑于说谎，这人心比天高，十分狂傲自负。
也就是说，魏逊要用自己的命来牵制他！
说话间，魏逊倏地伸手过来，一把擒住了皇甫令尧的下颚，强迫他打开牙关，塞了一粒药进去。
那羊脂玉一样的药丸一进他的嘴里，仿佛有生命似的，一下子融化，滑下了喉咙。
魏逊松了手后，他想吐都吐不出来。
吃下去之后，感觉有一条滑溜溜的活物在他体内游动，抠喉咙干呕，也吐不出来。
魏逊放开皇甫令尧之后，将另一粒也给吞了。
“你不用费心机了，这玩意儿叫同生共死，可不是你能抠出来的。”魏逊反而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道：“以后呢，你我上阵父子兵，有你的地方，为父一定与你共同征战。你别想骗本尊，为父也绝不会辜负你！”
“谁要跟你绑在一起！”皇甫令尧面色漆黑，但没办法啊。
他一点内力都没有！
要说打架，魏逊的体型也并不弱，而且人家还武功很高，怎么打？
他冷冷地问：“怎么解开这种毒？”
魏逊笑得十分自得：“待事成之后，为父自然会给你解开。”
他又招了招手，让亲信将化功散的解药拿过来，倒在皇甫令尧面前的酒杯里，道：“喏，喝了吧。以后你就能自保了。但你不要以为本尊开玩笑的，以后本尊方圆二十里内，你可以随意走动。”
皇甫令尧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那若你死了呢？我是不是也要跟着死！”
第2324章 女人似水也似刀
魏逊顿了顿。
看起来，他自己也并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若存着杀了我，你就可以解脱的心思，那也不可能的。”
说完后，又强调一遍：“再说了，弑父是天理不容，知道么？”
皇甫令尧不想与他说话，将化功散解药的酒杯给一口喝了下去，旋即站起来。
一脚踹上了桌子！
他内力还没有恢复，但力气一直都很大。
这一踹，桌子自然是掀翻了。
一桌子风声的美酒佳肴，全都摔在了地上，没法吃了！
他转身出去了。
魏逊说了，他可以随意走动，所以他这一转身，就出了南君王府。
当然，人生地不熟，他出了门也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方向，完全不知道改往哪儿走。
因为物资匮乏，西魏国地广人稀，饶是王庭武都这种地方，风沙大、地盘也大。
魏逊那疯批说以他为圆心方圆二十里，这武都怕不止二十公里大。
也就是说，他连出城都不可能。
出了南君王府的大门，见他站在街道上不动了，跟着他一起出来的随从询问：“公子爷，武都没有宵禁，夜里还是有不少有趣的地方的，不如，属下陪您一同前往？”
南君王的儿子，尚未封世子，那就是公子了。
这名随从叫做还君，是魏逊培养的亲信。
让还君跟在皇甫令尧身边，一来是对他的重视，二来自然也是因为这人忠心耿耿，一定能盯得他死死的。
皇甫令尧转头盯着这身形比较像大蜀人的还君，问：“你是大蜀人，还是西魏人？”
“属下是西魏人，不过打小跟着南君王四处游历。”还君的回答一本正经。
是个严肃的、不过言笑的人。
但他也不算面瘫，就是为人比较死板的那种。
皇甫令尧眯起眼眸，不说话了。
还君又道：“公子爷，属下建议您不要挑衅同生共死蛊的威力。那不是一种毒，而是一种蛊，你与南君王两人一起服下了这一对蛊虫之后，彼此之间不能离开对方二十里。”
“若离开了，我会如何？”皇甫令尧心头一凛。
原来竟是蛊虫！
完了完了，他媳妇儿会不会解蛊啊？
好像从来没听柳拭眉说过她对蛊虫有所涉猎？
慕将离有没有？
祁阳有没有？
没有的话，那不是一辈子只能跟魏逊那个糟老头子绑在一起了！
还君答道：“你若离开，蛊虫感受距离另外一只太远，就会闹腾。轻则痛得您满地打滚，时间长了七窍流血而死。”
皇甫令尧问：“我若死了，他也死了？”
他心道：“他娘的哪来的这么恶毒的玩意儿！”
当然，蛊这种东西，他是听说过的。
但也仅止于听说而已，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东西竟然会控制住他！
“是的。”还君说道：“之所以叫做同生共死，便是这个意思。”
见皇甫令尧脸色极为难看，他又道：“南君王也是为了您好，希望你能理解他。”
皇甫令尧冷哼，道：“我理解他，谁他娘来理解我！”
他很暴躁！
狗子是认主的动物，离开家时间太长了，都会暴躁的！
还君道：“公子爷无非是心中挂念大蜀的妻子，待这边的事情进展顺利之后，南君王自然会与你一同去将夫人接过来。”
“……”皇甫令尧狂躁得不想说话。
这个蛊虫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他还想试一试。
不过，今天应该是不行了。
他尽量收敛住了自己的脾气，道：“算了，我先逛一逛。”
能不收敛么？
他一路找机会留下了记号，好让雁行山的人能够找到自己。
雁行山的人至今尚未追上来，但想必也用不了多久了。
他得赶紧再做一些记号，好让他们找上门来。
先不说那破蛊是真有这么神奇，还是魏逊胡扯来骗他的，至少跟自己人会合，送消息回帝京给柳拭眉，至关重要！
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完全无法设想，柳拭眉该有多担心他！
甚至，他根本不敢去想。
生怕一想到那些，他一天都要活不下去。
还君对他的反应，全在意料之中。
“那属下引领公子爷熟悉一下武都吧。”
皇甫令尧点点头，负手在身后，走在了前头。
还君虽然不苟言笑，但他并不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一路给皇甫令尧介绍西魏、武都的风土人情，说得头头是道。
而且，还君这个人算得上是非常会做事的那一类人，察言观色也极为厉害。
但凡皇甫令尧往哪里多瞧了一眼，他就能立刻意会过来，给皇甫令尧做介绍。
譬如此时，皇甫令尧盯着一旁店铺里的牛肉干、奶酪这些东西看了一会儿，还君立即道：“公子爷想吃？”
“我不想吃。”皇甫令尧撇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忧愁地道：“我想买给我媳妇儿吃。”
找不见主人了的、生无可恋的一条二哈！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君劝慰道：“公子爷与南君王一样心中有挚爱，但真的爱她，难道不该给天下间最好的东西捧在手心里送给她么？”
不愧是魏逊的心腹亲信，对魏逊是什么脾性，了如指掌。
皇甫令尧嗤笑一声，瞧了他一眼，道：“那也得看人家想不想要，不是么？”
还君同意他的说法，道：“确实如此。但公子爷一直围着夫人转，您难道不怕她未来对您腻烦、甚至生厌么？”
皇甫令尧脱口而出：“我媳妇儿不会的！”
“公子爷能有如此自信，自然是因为此时你们恩爱当中如胶似漆。”还君感慨地道：“当年，孙清小姐与南君王在一起的时候，何尝不是高山流水、琴瑟和鸣？但她最后，却离南君王远去，说断就断了。”
他这叫举例论证，摆事实讲道理：“公子爷，女人多情起来宛若春江水，可女人无情起来却也似杀人刀。男人可是比不过的！”
皇甫令尧：“……”
面对这使劲说自己媳妇儿坏话的人，很想打死他，有没有！
但他没动手，也没有搭理他，而是——
他看到了雁行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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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打卡
第2325章 在茅房接头真的不是人干的事儿
雁行山这么门派，是百多年前月氏国的家臣，经历了百年发展，桃李满天下。
这些人可能在任意一个角落、拥有任意一种谋生手段。
甚至，有些人出门在外并不以雁行山门徒自居，而是自立门户。
对此，粟威从来没有管太多。
但知恩图报的人，还是占多数。
粟威发出了召集令，让所有人出动一切可用力量寻找皇甫令尧的下落，这些人就开动了。
而粟威追去南面错过了皇甫令尧的行踪，直到前几日才终于收到了消息，于是粟威正在赶来的途中。
而皇甫令尧见到的这个人，正巧是粟威的徒弟，也就是皇甫令尧的师兄闻人傲。
闻人傲早些年已经离开雁行山，每年会在粟威过寿的时候露面一次。
但他却也是粟威十分信得过、且对雁行山最忠心的徒弟，皇甫令尧也见过他几次。
是以，远远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闻人傲显然是追着皇甫令尧留下的雁行山记号，一路追过来的，看见皇甫令尧，他也不动声色，与他对望一眼后，便转身离去。
皇甫令尧当然也没有追过去，依旧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在还君的引领下，将武都溜了个大概。
这时候，内力也已经恢复了。
如果没有那什么见鬼的同生共死蛊虫，他就真的跑了。
哪怕他身上带的毒物药物，早就被魏逊搜走，跟这些人斗智斗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所以说，魏逊那个老小子人虽然疯，但脑子是真好使！
魏逊肯定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这么对付他的，不然也不会一路上只用化功散来控制他了。
肯定是来到了武都后，这边的人给了魏逊那见鬼的玩意儿！
“走，喝酒去！”
即便天已经黑了，皇甫令尧也没有要回南君王府，而是找了个酒馆，走了进去。
还君完全没有劝他回去的意思，而是跟着进去，给他叫了一些酒菜。
皇甫令尧当然没什么心情吃夜宵，他就不停地喝酒。
一边喝酒，一边看酒馆内的胡人歌舞。
看得心内毫无波澜。
酒喝多了，就得上茅房。
见他站起来，还君也跟着起来。
他脸色一黑：“老子要上大号，茅房这样臭，你不觉得恶心么？”
还君当然不理会他的说法，眼观鼻鼻观心，道：“属下的任务是，贴身跟随公子爷，近身保护。另外，公子爷也不知晓附近的茅房在何处吧？”
“监视还差不多！”皇甫令尧哼哼地说了句。
还君也不动声色。
到了茅房，皇甫令尧头疼地道：“我说还君老哥哥，你不嫌茅房臭，我还怕有人在外头等着，我拉不出来呢！你要监视我那是魏逊让你做的，我能理解。但你离远点，成不成？你放心，这茅房就这么一个出口，倘使我要跑也只能从屋顶上飞，破了屋顶你一下就能发现，不是么？”
他脾气十分暴躁，还君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同意了：“那属下在回廊这边候着，公子爷有什么需要高声喊属下便是。”
将跟屁虫给打发了，皇甫令尧进了茅房。
他跑不掉，也没指望能跑。
体内的蛊虫究竟是不是真有这么邪门，至少今晚他是不会去试的。
既然看见闻人傲了就代表他们的人已经知道他的下落，等等粟威来了，再与粟威一起商量着打算。
他这边捏着鼻子出恭，后墙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小师弟。”
果然是闻人傲！
皇甫令尧应了一声：“嗯，我跑不掉，中了什么见鬼的同生共死蛊。”
闻人傲显然愣了愣。
紧接着，后墙那边传来他的声音：“师父已经赶过来了，预计最快也要后日才能抵达武都。”
皇甫令尧理解，闻人傲不说话的意思就是：对你中的蛊没有办法。
只得又提出他认为最重要的问题：“我媳妇儿有什么消息？”
闻人傲对皇甫令尧的妻奴属性实在是难以苟同，但还是遵照师命，将消息告诉皇甫令尧：“想来，王妃那边现在正好收到你的行踪消息。”
“她知晓我在武都？”皇甫令尧总算有些放心了：“那就好。总比她依旧不知我的下落来得好。”
闻人傲又道：“师父的意思是，等他来了之后将你救出去，比较保险。你跟在魏逊身边多日，可有注意他身边的高手？”
“如果那个破蛊虫是真的话，你们要把我救出去，还得把他一起带走。据他的说法，我不能离开他二十里。不然我和他都会死。”皇甫令尧很是烦恼。
当然了，魏逊死他一点儿也不可惜，但他不想给魏逊陪葬！
听了他的话，闻人傲沉默一瞬，道：“待师父来了，我与他商量过再说吧。看起来魏逊也没想要你的命。”
皇甫令尧：“……”
魏逊要他当儿子，只要他这边没有触及底线，当然不会要他的命了。
但，这龟儿子谁爱当谁当，他就是不服这口气！
皇甫权不是个好爹，但难道魏逊就好到哪儿去？
魏逊是看在孙清的份上，移情作用之下，才会对他容忍，表面上看挺好的。
但这人是个疯子，谁知道以后会生出什么变故？
对皇甫令尧来说，皇甫权再叫人寒心，或许想过要除掉他，却也没有要分开他们夫妻俩的打算。
可魏逊让他与柳拭眉被迫分别！
光这一点，就够让他记恨的了！
“你有什么需要的么？”闻人傲没得到他的回复，又问了一句。
皇甫令尧咬了咬牙，道：“你有没有能把绝顶高手迷昏的药物？有就给我送一份，之后，和师父说，如果他同意我的做法，等师父来了第二日，我就把魏逊骗出来将他迷昏，你们做好撤退的准备，将他一起打包走！”
闻人傲应了：“晚些时候，我们会想办法潜入南君王府，将药送给你。”
交谈到此结束。
皇甫令尧从茅房里出来，走远了才放开呼吸。
奶奶的，在茅房接头真的不是人干的事儿，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屎味儿！
还君见他出来，走过来问：“公子爷，酒还喝么？”
皇甫令尧挥舞着袖子驱赶身上的味儿，道：“不喝了，回去！”
回到南君王府，魏逊竟然还没有睡，正坐在厅内喝酒，像是专门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