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1章 真相只有一个
皇位，本来就该是皇甫令尧的，因为当时事发突然，柳拭眉也算是临危受命，帮他占据了这把龙椅。
他才是皇甫家的正统继承人！
而敦愚王在攻打青云城和紫云城的时候，两次立下大功，也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朝会没出什么幺蛾子，除了常见的一些禀报圣听之外，主要也是四国天下的格局了。
其中一个问题便是：“南吴屯兵已久，五公主一日不见人影，他们便一日不会撤兵！臣斗胆，问吾皇陛下，此事难道就没有丝毫进展么？”
文臣，还是主和居多。
跟西魏打，已经劳民伤财了。
北齐那边还敢打回去，倘使跟南吴真的打起来，大蜀真能落得着好？
所以，皇甫玥是那个关键人物，只要把皇甫玥找到，送去南吴国都完婚，与南吴的联盟建立起来，说不准还能让南吴出兵，帮着大蜀呢？
柳拭眉的回答很简单：“并没有停止过寻找五公主下落。”
手底下的各方人马都在找，相信公冶卿那边的人也在找，但无所获！
这时代又不像现代，有先进发达的设备，与交通天眼，可以抓住一条线索追查。
加上各方人马寻人的结果，并不能第一时间禀报到帝京来，柳拭眉也很难掌握第一手的消息。
人海茫茫，想要找一个对方极力隐藏的人，谈何容易！
而皇甫玥，也一直没能想办法留下任何线索，由此可见对方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那文臣又道：“总这么找下去，一无所获也不是个办法。陛下可曾想过其他对策，把南吴给安抚了？”
“哦。”柳拭眉淡淡反问：“出谋划策，为朕分忧的事，难道不该是列位臣工的己任么？”
那官员被她顶了回来，顿时哑口无言。
下朝之后，皇甫令尧与柳拭眉用早膳。
他拧着眉心，道：“媳妇儿，这群老顽固，是不是还对你有什么不满？平时他们也总是这么怼你么？我怎么感觉，他们说话可太不客气了！”
以前，这些人对皇甫权，可不敢这么问话！
柳拭眉却是很习惯：“不得不服，表面上臣服，心里却依旧存在着对一个女人坐在皇位上碾压自己，而产生不满。说话难免泛酸了一些，也就偶尔挑衅一下。但说白了，给他们一个葫芦做胆子，也不敢乱的。”
“那你就让他们一直这么对你啊！”皇甫令尧很生气：“今天我还在呢！他们当我死的么！什么话都敢说！”
“胡说什么呢你！”柳拭眉瞪他一眼，道：“不准胡说八道，这些人喜欢冒尖儿，难道我还能不明白么？我这小本本上，都记着呢！”
“……”皇甫令尧想了想，道：“也对！我媳妇儿是什么人啊，总不能跟他们一时意气！”
小本本上记着，哪些是刺头儿，平时扎人扎的嗷嗷叫，迟早要将他们的刺反过来，扎进他们自己的肉里！
他转过来问：“不过这皇甫玥人到底哪儿去了，媳妇儿你怎么看？”
私底下只有他们夫妻俩，柳拭眉也不怕直言：“我怀疑南境有一些土匪窝，其实并不是匪徒，而是养着私兵！已经让皇甫晔想办法，出兵围剿、招安了。”
“好办法！”皇甫令尧表示认可：“倘若皇甫玥确实是被这些人抓了，倒是说不定也已经找到她了。”
却见柳拭眉依旧眉头紧，他不禁问：“怎么？”
柳拭眉看他一眼，道：“其实我并不希望皇甫玥在这些土匪窝里。”
“为何？”皇甫令尧不解地问。
柳拭眉叹息道：“皇甫玥一大姑娘，是我朝公主、是南吴的准皇后。被人逮住了，落入了私兵贼窝里……这样一个花枝招展的大闺女，真的一点儿事也没有么？”
她十分忧虑：“若遇上了那样的事，皇甫玥能挺过来么？而公冶卿，又能接受她吗？倘若不能，大蜀与南吴的关系，只会更加岌岌可危！”
皇甫令尧：“……”
不得不说，他家媳妇儿思考的问题，可真是全面！
听她这么一说，他也有些担忧起来：“皇甫玥那个性子，如果遇上这种事，说不定宁愿去死。”
“怕只怕，她不会去死。”柳拭眉叹息道：“不要忘记，被掳走的不仅仅是她，还有皇甫玦！”
皇甫令尧：“……”
提到皇甫玦，自然会想起皇甫贺，想起皇甫贺就不怎么开心。
“朝会上，我是不与他们说如今收到的消息。”柳拭眉又道：“其实，你回来之前，皇甫晔给我送来了密函，说是终于挖出来了三个土匪窝。”
“其中一个是真的寨子，应该不是养私兵的。另外两个暂时只知道所在，派人潜进去做探子了，尚未有回复。”
“只是这些消息应当是秘密，不该拿出来说，所以任由他们先蹦跶，回头再打脸就是了！”
对于自家媳妇儿的能耐，皇甫令尧是深信不疑，甚至崇拜之至：“媳妇儿，你是怎么想到土匪窝可能是私兵所在的？”
“还不是因为……”柳拭眉叹息，脸色凛然，道：“他们如果只掳走了皇甫玥，那我都不会怀疑是土匪做的。但他们还洗劫了嫁妆！”
“不管是真土匪还是私兵，这么大一笔嫁妆都是令人眼馋的存在，不知道能够供养多少人吃吃喝喝！”
“但偏偏……”
她抬头看向皇甫令尧，道：“和亲队伍声势浩大，当地官府配合通行的同时，也会给予护持。出事的第一时间，当地官府立刻就能收到消息。偌大的一笔财帛，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搬走。难道是水分会蒸发不成？真相只有一个——他们窝藏嫁妆的地点，就在方圆百里之内！”
皇甫令尧接下了她的话：“而方圆百里有三个土匪窝，在太平年岁，本来就不太正常！”
几乎可以肯定，另外两个窝点，都是私兵隐藏地了。
只要肯定这一点，便可以立刻让皇甫晔出兵将他们剿灭！
吃完饭，女帝出宫的阵仗也都准备好了。
尽量低调，但保护却依旧以严密为主。
皇甫令尧离开帝京的时候，是老爷子送行，他一回来，便来探望老爷子。
梁巍别提多高兴了！
自从冒出了个许芷烟、闹得家里乌烟瘴气之后，梁巍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看见皇甫令尧，便是立即将他拉过来，道：“令尧啊，给外公说说你立功时候的英勇事迹呗！”
皇甫令尧：“……”
在我媳妇儿面前，能不提么？这是要害我挨骂！
这边，说说笑笑。
听说了女帝与敦愚王来了，许芷烟也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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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2章 他的人会完全忠诚于他么？
女帝驾临，梁家自然是所有人都出来相迎的，只除了一个——
许芷烟。
很巧的是，许芷烟今日晨起的时候感觉头重脚轻，大夫看过了，说是昨晚着了夜风染上了风寒。
因此女帝来的时候，她这还躺在床上呢。
鉴于先前面圣的时候，柳拭眉的态度挺好的，所以许芷烟认为自己应当出来拜见，这边命伺候自己的丫头们给自己更衣梳妆。
她来到大厅外，照例是要通报。
听说“九夫人拜见陛下”，刚刚的一团喜气洋洋，顿时消退了大半。
王氏的笑容僵在脸上，朝柳拭眉看去，道：“小九家的许氏，今儿个晨起的时候病了，恐会将病气过给陛下。不如……”
意思是，想让柳拭眉说“不见”。
但柳拭眉却道：“不怕，总不能损了我梁家的气度。让她进来吧。”
许芷烟得以进入厅内，恭恭敬敬地给柳拭眉行拜礼：“妾身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又朝其他人行了个万福礼，毕竟人太多，就不一一问安了。
众人都是稀奇：这许氏，什么时候还懂这么多礼数了？
再看向柳拭眉，只见柳拭眉唇角勾着浅淡温和的笑容，说道：“平身吧，既然是身子不适，紧着些坐下，莫要把身子弄坏了。”
许芷烟态度好得很，丝毫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乖乖地坐在了一旁。
但她来了，众人方才正谈得起劲的话题自然也不会再继续。
她说道：“原来是敦愚王回来了呢，难怪陛下气色这么好！”
没敢太仔细看柳拭眉的眉目，但朝皇甫令尧看去，许芷烟倒算大胆。
皇甫令尧睨了她一眼，想到昨夜柳拭眉与自己说的梁怡的事，心里一阵膈应。
不过不想惹事，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说了一些场面话之后，柳拭眉与皇甫令尧要赶着去钦天监，便辞了梁家。
众人相送，柳拭眉上马车后，特意招了殷氏过来：“对了二舅母，九哥在宫里养腿伤，短时间内不能出宫。他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你。”
殷氏过来后，柳拭眉却是说道：“二舅母，许氏这里也不要过于压她，盯紧就行。”
声音很小，基本是悄悄话了。
殷氏一愣，道：“陛下的话，自当听从。”
许芷烟这个人特别嚣张，越是压着她，越是容易闹事。倒不如先稳着她，日子一长，许家是什么居心自然也就能看出来了。
站在柳拭眉的角度，现在就去跟许芷烟撕破脸，反而对梁家人不好，自己平白无故受了一肚子气，有意思么？
御辇车驾朝钦天监去的途中，皇甫令尧拉着自家媳妇儿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问：“媳妇儿，你怀疑这个许氏是何方人？”
他说的“许氏”，当然不是许芷烟一个。
许芷烟这个人，肉眼可见的浅薄，一个细作若是能有这样的高超的演技，叫他们完全看不出来问题，那就太可怕了！
这一点，柳拭眉暂时摁住，不能完全放心，但也没主要押宝在许芷烟身上，而是……
许家！
“我也不晓得。”柳拭眉叹息道：“只能是怀疑，她与甘露露那一路人马是有关系的。但甘露露如今鬼影儿都没有。”
皇甫令尧说道：“我倒是问过魏逊，他对杜弓的事知道多少，可知道甘露露这个人。”
“哦？”柳拭眉疑惑起来，问：“结果呢？”
皇甫令尧耸了耸肩，道：“他并不知道杜弓私底下做了什么，也不认识甘露露。但是，我将当初发生的事这么一说，他便决心去查手底下的人，是不是出了叛徒！”
这种怀疑，完全合理。
魏逊多年不经营自己的部下，全靠一些死忠下属在维持着南君王的四方关系。
表面上看，关系非常和谐。
但深究起来，他的人会完全忠诚于他么？
有他镇着的时候，或许可行；多年后，未必！
“也没查出个一二来？”柳拭眉问。
皇甫令尧摇头，道：“你也知道，他被我父皇关着的年岁太长了，整个人做事有点疯狂。但，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他疑心病也有点重。”
“这件事，他不放心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决定亲自查。”
“又要秘密，又靠自己高高在上的一人之力，那就意味着，短时间内是弄不出结果的。”
听完他的话，柳拭眉还是赞同魏逊的做法：“可若他手底下的人知晓谁是叛徒，早该发现了，还用得着现在去查么？”
“此为其一。”
“第二，魏逊也不能肯定，现在他身边的人是否完全忠诚于他，万一他交代去办这件事的人、以及下属的人，都是有问题的呢？那他能查出来个鬼呢！”
“所以，他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皇甫令尧点点头：“不过他这个人做事喜欢出其不意，如果手底下的人真有问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他揪住了！”
“只盼着，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吧。”柳拭眉感慨地道。
虽然他们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魏逊身上，但如今魏逊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大助力。
柳拭眉又问：“对了，你去西魏这么长时间来，也没有人再出现你面前、或者魏逊面前，说一些别的什么么？”
“别的什么，指的是什么？”皇甫令尧问道。
柳拭眉自己反而笑了，道：“瞧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就当初啊，魏逊不是已经被你劝走，要回西魏去了吗？后来他却突然反悔了，中途折返把你给带走了。这是为何？”
“我问他了。”皇甫令尧当初就很好奇这件事，怎么可能不问？
他说道：“魏逊是说，有个神秘人拿了我母亲的遗物，告诉他，我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提到这个，他的眉眼有些阴沉，耸了耸肩，道：“他说，看样子应该是我母亲以前的人。”
柳拭眉拧起眉心，道：“这一点，当真与我的猜想不谋而合！”
皇甫令尧看着她。
柳拭眉继续道：“我就怀疑这一切的变故，背后操控的人，可能是母后的旧部。他们意图搅乱自国天下的和平，为母后复仇！”
皇甫令尧：“……”
第2553章 皇甫玥是否被灭口了？
虽说，认可柳拭眉的话吧，但皇甫令尧还是不太希望这种说法成立。
他脸色暗淡，道：“曾经我也想为母后复仇，但实际上呢？”
“你那是明事理，而且，另一方面皇甫权是你的亲生父亲。”柳拭眉替他找了合适的理由。
身为子女，纵是父母有千般不是、纵然狠下心来大义灭亲，但言辞上、心理上，是很难接受亲手去诛杀的。
所以，皇甫令尧知道孙清也可能有自己的过错之后，对皇甫权的恨意虽不说消散，于情难以原谅、于理却能理解。
皇甫令尧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拿着我母亲的遗物去找魏逊的人，真的是母后的旧部，你的猜想便是成立的了。只是……”
他又提出了另一个可能：“会不会是有心人知道这段过往，故意这么做的障眼法呢？不然……如果真心忠诚母后之人，为何没有来找我、或者是找我师父呢？”
反正，魏逊那个疯批，与孙清有关的事能够让他不要脑子！
但不管怎么说，孙清的人，难道不应当以孙清的儿子为马首是瞻，为孙清的儿子效力吗？
“不无可能。”柳拭眉脸色一凛，道：“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我们都是要防备的。不管是不是母后的旧部，他们这样做，便是没有将你考虑进去！”
她撇嘴，道：“但也有一个可能不是？母后的爱慕者，说不定将你定性为皇甫权的儿子，而不是孙皇后的儿子呢？”
皇甫令尧：“……”
还真有可能！
柳拭眉又问：“所以，我想问你的是，在西魏的时候，可有遇上这种可疑的人出现，故意诱导你、或者魏逊去做一些什么？”
皇甫令尧却是摇头：“暂无发现。”
“没有任何动作！”柳拭眉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或许是因为，现在你与魏逊所做的事，还在对方期待范围内？”
对方想要搅乱天下，而大蜀的和西魏的战事如火如荼，已经不需要他们在背后添柴浇油了！
柳拭眉又得出一个结论：“说不定，等平了西魏之后，他们就会浮出水面了！”
“我媳妇儿怎么这么聪明呢？”皇甫令尧眼里全都是对自家媳妇儿的赞赏，道：“感觉有你在，我只需要做个傻子就好了呀！”
提到“傻子”，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柳拭眉横了一眼过来：“怎么，你还想再来一次？”
“不不不……”皇甫令尧哪儿敢！
他嘿嘿赔笑，道：“我说过了，以后会承担起来，让你轻松一些。不会食言的！”
钦天监。
女帝夫妇带着太子，探视了公主。
国师大人闭关，柳拭眉前去叫门，荆天命也没有回复，她推测他这一次是真的闭关修炼了，下晌便起驾回宫。
回到宫内，皇甫令尧刚刚回来，自然有一群人要见。
譬如大舅子什么的。
慕将离没多少话说，知道皇甫令尧回来待的时间不会长，就要去研究大炮对付北齐了，故而只与他谈了一些国事。
之后，皇甫令尧去药神殿探望梁怡。
在他去见梁怡的时间，柳拭眉与慕将离讨论了一些朝政。
突然，黎信进入殿内，禀报：“陛下，南边来了密函！”
柳拭眉神情一凛：“呈上！”
密函，是皇甫晔叫人送来的。
她打开火漆封口的信封，将信笺拿了出来。
一如皇甫晔那不善言辞的性子，写信他也言简意赅，语意十分简短，指向了重点：
其一：两个怀疑是私兵的土匪窝，都已经攻占下来了！
其二：果然不出所料，确实是私兵的窝藏点！
第三：并且，在其中一个私兵的窝里，搜出来了五公主的嫁妆！
但——
“很确定皇甫玥是被其中一支私兵给掳走的，但皇甫玥不在山寨里，也没有什么婴儿的存在。对那些私兵也已经大刑伺候审过了，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皇甫玥的去向。”柳拭眉理解着信里所表述的信息。
她朝慕将离看去，道：“哥哥，你说……他们是被灭口了呢，还是怎么样？”
倘使是朝廷的兵马来围剿之前，他们把皇甫玥临时送走，总不至于整支私兵队伍的人都能这样硬骨头，一个都不招供吧？
问话的结果是：大部分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皇甫玥去了哪里！
甚至，还有一个信息——
皇甫玥根本就没有被带回山寨过！
慕将离说道：“很有可能，一开始他们就在制造障眼法的信息，兵分几路，皇甫玥与孩子是一路！”
“对。”柳拭眉认可这种说法：“只有一个女人和孩子，为了孩子，皇甫玥一定还会认命低头。对方要带走她，很容易！就是不知道……”
她微微抬头，叹息道：“她到底被带去了哪里？是还留在大蜀的地界，还是……”
对上了慕将离的双眸，她吐出了自己的猜测：“去了南吴或者北齐！”
去南吴，比较近。
皇甫玥是公冶卿的准皇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去北齐的话，比较远一些，但相对要靠谱！
“你为何还是认定，皇甫玥还活着呢？”慕将离还是推敲这一点：“说不定，已经被灭了。只要皇甫玥真的死了，那你与公冶卿的结盟，几乎不可能成了。”
柳拭眉：“……”
她吸了一口气，道：“也许，是因为我压根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吧？”
说来说去，她希望皇甫玥活着！
不仅仅为了大蜀朝局，她自己的私人看法亦是如此。
慕将离见她已经够忧虑了，他自己便不过多焦虑，安抚道：“我们猜测那幕后黑手的目的是搅弄风云，趁着天下大乱的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既然如此，我猜皇甫玥还活着！”
因为，皇甫玥还活着的话，可以控制公冶卿！
公冶卿目前是南吴的归属，虽然有曹皇后与他斗，但严格来说，曹皇后有个执明软肋——那六皇子的病，一直治不好！
一日治不好，就没有办法把公冶卿踢开！
所以，只要六皇子一死，南吴的天下就一定是公冶卿的。
那么，对方掌控了公冶卿心头所爱——皇甫玥，将来要对付南吴，岂非容易得很？
这么一想，柳拭眉也深以为然：“哥哥所言极是。”
两人聊着，皇甫令尧回来了。
关于这件事，柳拭眉给皇甫令尧说了一遍，皇甫令尧的看法与他们差不多。
如今他们急不得，只能等！
他们若是乱了，就是给对方可趁之机！
说完了国事，慕将离又提起：“过几日就是太子和公主满百日了。满月礼没有办，百日宴……办不办呢？”
——
7.1打卡！
100年了呢！
第2554章 怎么感觉就是在影射她呢！
十月二十五，大蜀太子与公主的百日宴。
太子公主洗三没办，满月没办，百日宴，女帝的意思是：为避免铺张浪费，小办家宴。
另外，从敦愚王私库出资，宫内所有执勤的，每个人赏十两银子。
圣旨，不是柳拭眉下的，墨儿来问，柳拭眉才知道这件事！
她很惊讶，朝皇甫令尧看去，问：“你知道禁宫之内所有宫人与侍卫，一共有多少人吗？”
“……”皇甫令尧顿了顿，道：“几千人嘛！不是吗？”
柳拭眉唇角一抽，吐出一个大概数字：“各宫的宫人，在册的总共有六千多人，禁卫军的侍卫，总计三万多人。还有我的亲卫队，约摸一千人的精英！”
她对上了皇甫令尧惊讶的眼神，吐出一个总数：“每人十两银子，一共要从你的私库掏多少，你算过账吗？”
皇甫令尧：“……”
很显然，他没算过！
高兴嘛，开心嘛！
但圣旨都下了，难不成还能收回不成？
他自然是立即哄媳妇儿：“没事没事，钱财乃身外之物，花了再挣也就是了！”
柳拭眉点点头表示赞同：“这话不错，既然都已经下旨了，犒赏一下手底下的人，也应当的。但是……以后你还是算过数之后，再下结论吧！”
要是太平盛世，赏了就赏了。
可这战争关头，女帝只是为了太子的百日喜，一张口就花出去四十万两银子。
多多少少让人感觉太挥霍！
即便是从私账出的，也是不讨好！
“好嘛！”皇甫令尧摸了摸鼻子，道：“我就当真想着咱们开心，没想那么多。所以说你呀，你比我适合当皇帝！对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柳拭眉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道：“先去给小执沐浴更衣吧。”
百日宴是属于太子与公主的，但公主不在宫里而是在钦天监。
她又道：“另外，钦天监的人也一起赏了吧。”
“好！”皇甫令尧一向比较率性，毕竟还是没有习惯于上位者的心态，不像柳拭眉，万事都会放在心尖仔细斟酌，要顾及全面。
现在想想，皇甫权多年帝位，一直努力维系四方平稳，说起来还是挺不容易的。
说来皇帝是天子，但许许多多的事，依然是不能任性妄为，需要隐忍的事，也是相当的多！
倘若不是需要隐忍，当初知道孙清嫁给他的时候并非完璧之身，想必就已经将孙清给宰了吧？
想到那些事，皇甫令尧又不开心了。
他抿了抿嘴，道：“我先去把儿子抱过来。”
太子虽然不住在东宫，但百日宴在东宫举办。
即便是家宴，也是热热闹闹的。
过了午时，梁家人就陆陆续续进宫，除了还在值守的，都到了。
包括许芷烟。
梁怡虽然住在宫里、一直待在药神殿养伤，但他的腿还是能走路的，自然也来了东宫这边。
照例，他身边跟着那小破孩儿舒雨桐。
许芷烟已经有几日没见他了，一看见他，看到的就是他与舒雨桐有说有笑的样子。
她是发现了，梁怡对舒雨桐十分有耐心，对舒雨桐也十分温柔。
明明他与自家其他人说话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的，但一转头面向舒雨桐的时候，脸上就会不自觉露出笑容！
许芷烟心里那叫一个不得劲！
她是梁怡的妻子，梁怡都不给她一点好脸色，叫个“芷烟”，也是不情不愿、碍于情面不得不这么称呼而已。
他怎么能对其他人这么好呢？
许芷烟朝两人走过去，目光落在舒雨桐身上，眸中闪过了一丝算计！
梁怡背对着许芷烟，但舒雨桐却是面对着的，她惊讶地道：“咦，九伯娘你也来啦！前几日不是说染了风寒，还挺严重的么？现在是全好了吗？”
“……”许芷烟忍了又忍，终于把心头那口不舒服的气给暂时压了下去！
她唇角勾起一抹不怎么真诚的笑，道：“已经好啦，多谢你关心啦！”
众人入席。
舒雨桐身为太子的师姐，按说应该当得去前头主位。
但她没去，而是坐在梁怡身边。
许芷烟身为梁怡的妻子，自然是与梁怡同坐。
三人坐在一张席上，如果不是这对夫妻太年轻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看上去还真像一家三口！
舒雨桐突然想起来：“九师伯，以前我跟着师父与师丈，我们三个一起去那什么楼赴宴，便是这么坐在一块儿的。我还记得呀，那天遇上了个很不要脸的人！”
梁怡笑问：“是怎么个不要脸法？”
“我师丈啊……”舒雨桐四处看了一眼，没见皇甫令尧，只能继续说下去，道：“长得自然是好看得不得了！那个女人啊，看中了师丈的美貌，疯狂献殷勤，好像巴不得主动将自己送到我师丈身边去！那是想要跟我师父抢人呢，怎么能忍！”
她其实也没存心，只是提起这件事，想到当初那个张什么……张婉儿？就那玩意儿，完全不知晓自己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蹭了当时的备选太子妃柳妍儿的光才得以赴宴。
结果呢……
许芷烟在一旁听着，却总觉得耳根长刺儿！
看中男人的美貌、主动将自己送男人身边去……
这怎么感觉就是在影射她呢！
但许芷烟来了大蜀这么久，一来就吃亏，这阵子被殷氏盯着背家规、学礼仪什么的，好歹学会管控自己的情绪。
虽然不算很有用，但初见成效吧。
至少，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足以在这样的场合发脾气的了。
她捏起桌上的一只新鲜的橘子，一下一下地慢慢剥皮，侧耳听着身旁的梁怡说话。
他说道：“你说这个人，我想起来了。那日不要脸贴到了敦愚王身上去，丢了大脸，被太子叫人拖下去了。”
“哦，后来呢？”舒雨桐还不知道后来的事。
梁怡说道：“后来啊，柳家不行了。那张婉儿还能落得着什么好？被找了个拉拢关系的，草草地成了亲。”
舒雨桐挑眉，道：“好！恶人就该有恶报！”
正说着，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
许芷烟脸上挂着勉强的笑，道：“桐桐，吃个橘子吧？”
第2555章 老夫就偏心了，怎么着吧？
舒雨桐看着她。
孩子的眼睛看到的世界，是最真实的。
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坏，这双透亮的眼睛就仿佛镜子一样，将对方照得通透！
而舒雨桐，又比同龄的孩子要早熟很多。
见第一面，许芷烟表现出来的对自己有多不待见，舒雨桐岂能不知？
在舒雨桐的心里，这女人简直就是个老妖婆……哦，说老妖婆有点不公平，毕竟人许芷烟也不过十七八岁，跟她师父年纪差不多，还不算老呢！
但——
巫婆是肯定的了！
因此，当一个巫婆突然对你露出笑容，还给你剥好了一个橘子叫你吃，会毫无问题么？
舒雨桐心里想着：这就是我师父说的，狼外婆了！
不过，她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伸手接过了许芷烟递给自己的橘子，道：“谢谢九伯娘！”
对这个称呼心里一万个不服气，但也架不住师父说过：人要先知礼守礼，才能去要求别人尊重。
她不能落了女帝的面子！
“不客气。”许芷烟笑道：“我呢，刚来的时候水土不服，脾气有点差，所以对你不太好。经过这阵子调养，我感觉身子好多了。加上婆婆一直教导我，深感自己原本确实做得不应该。”
她提起茶壶，给梁怡喝了一口的茶杯里添了茶水，道：“以后呢，我会改正的。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先前的莽撞。”
看似非常诚恳。
好一个大彻大悟、浪子回头金不换！
舒雨桐愣了愣，朝梁怡看了一眼。
只见梁怡说道：“你若能收敛自己的脾气，少惹是生非，谁也不会去为难你。”
许芷烟笑了笑，朝舒雨桐看去，道：“桐桐你怎么不吃呀？是不愿意原谅我么？”
舒雨桐被她架起来了。
她要是吃呢，就代表不能计较先前的事。她要是不吃呢，那反而就是她自己不懂事了！
可要她不计较……
有点难呢！
见她似乎有些为难，梁怡蹙眉，打算把她手里的橘子拿过来。
但舒雨桐想了想，很快就把剥好的橘子瓣塞进了嘴里！
然后，冲许芷烟甜甜地说道：“谢谢你九伯娘！”
梁怡：“！！！”
南吴全民用毒，尽管柳拭眉是个高手，但南吴还是有很多刁钻的秘毒，是柳拭眉慕将离之流，都没有办法立即解决的！
这小丫头就这么吃了，万一中了许芷烟的毒怎么办？
不过好在，舒雨桐将整个橘子都吃下去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来。
梁怡虽然不能放心，但这毕竟是比较重要的场合，他只能低头贴近舒雨桐的耳朵，低声道：“桐桐一会儿去让你师父给你诊脉，知道吗？”
舒雨桐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懵懂无知。
许芷烟就在一旁，梁怡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这件事暂时只能这样。
这时候，外头传来了高唱：“陛下驾到！”
是柳拭眉来了！
所有人都从席位上站起来，梁怡虽然腿脚不便，慢了一些，但还是站得笔直笔直的。
舒雨桐有些担心，干脆抱住了他的左腿扶住他！
她这一暖心的小动作，让梁怡会心一笑，低头摸了摸她的头。
这孩子，当真贴心啊！
但同样的动作，看在许芷烟的眼里，可就不对劲了！
不管她与梁怡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梁怡是她的丈夫没错吧？
舒雨桐年纪小，但也七岁了。
刚刚还说别人不要脸，现在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抱着男人的腿，成何体统！
目光落在舒雨桐吃光了橘子剩下的橘皮上，许芷烟垂下了眸光，决心不与她计较！
这边，一身龙袍的柳拭眉从外面跨步进来，身旁扶着她的自然是敦愚王皇甫令尧，而在一旁抱着小太子、喜笑颜开的，正是梁巍。
老爷子进宫后，听说小太子要沐浴，他自告奋勇去帮忙。
洗完了之后，抱着便不肯松手了！
虽说不是闺女，也是个小子，但所谓爱屋及乌，那是他们梁家的闺女生的！
众人行礼。
柳拭眉入座后，让所有人平身，照例说了一些开场白。
一众亲友，轮着来给太子送上礼物，当然，公主的那一份，也没有落下。
“多谢各位了。”柳拭眉感觉特别不好意思。
这是要自家人破费多少啊！
“哈哈！”梁巍也是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今日是格外的喜悦：“说什么谢呢？寻常人家添丁都是大喜，更何况咱们大蜀添了太子！”
皇甫令尧顺着这话，立即将老爷子给捧起来：“外公其实更想抱的，是念念吧！”
“嗐！你说着不是废话吗？”梁巍别了他一眼，道：“没事儿，晚点出宫我便去钦天监！将给公主的礼物，另外给她送去！”
还别说，梁巍身子不好之后，谁也不让他操心什么事了。
除了病痛折磨，多年来一日不落的练武也没有歇下，依然每日早晨起来练上小半个时辰。
有时候闲得无聊了，就带上梁十五和梁十六，去钦天监看公主去！
他这个太外公，反而还可以经常见到皇甫念，而身为亲娘的女帝，因为不能频繁出宫反而见自己的女儿的次数还少一些。
皇甫令尧笑道：“外公你偏心，将来孩子们长大了，肯定记得牢牢的！”
“嘿！”梁巍一脸无所谓，道：“老夫就偏心了，怎么着吧？谁不服，生个闺女出来，让我偏心呀！”
众人都笑起来。
柳拭眉也笑。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小孩都是宝儿啊！
送完礼物后，就是开宴。
家宴，不谈国事，推杯换盏，人情味浓郁。
因为需要辅佐女帝打理宫廷内务，定王妃温书青要在宫里长住，虽然赐了定王府，皇甫霖也是跟着温书青在宫里继续住着。
太子百日宴，他们自然不可能不来。
当然，比起先前那个牛脾气的三皇子，如今的定王当真是沉稳了不少。
一直照顾着温书青吃吃喝喝，他自己都顾不上。
原因自然是：温书青怀上了！
虽然尚未显怀，但这也是大喜事一件，众人少不得要拿出来说。
张妙蓁与六嫂江氏同席，转头过去便是梁怡的位置。
席间，她看见舒雨桐说要出去一下，紧接着许芷烟也跟着出去了。
她微微蹙眉，对江氏道：“六嫂，我内急出去一下。”
跟上了许芷烟！
——
7.2打卡。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写得见鬼的卡卡卡……
第2556章 一家人，你也配？
舒雨桐毕竟是个孩子，她身边是有丫鬟照顾的。非但如此，还有护卫暗中保护。
她要出去，伺候她的丫头跟着。她要去茅房，便让丫鬟在不远处等候。
舒雨桐前脚刚刚进了茅房那边，许芷烟后脚就跟来了！
但许芷烟踏进了茅厕小院内，却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她正在寻找舒雨桐的下落的时候，身后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传来一声冷笑：“你是在找我么？”
许芷烟被她吓了一大跳，怒道：“你这破小孩，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
她转过身去。
只见那托了拜师福气的小丫头片子、一身华贵的衣装，小小年纪脸上就挂着张狂，完全把平日里的甜美可爱给抹煞了。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舒雨桐双臂环胸，做了极不文雅的姿态，脸上竟然还挂着嬉笑：“我说许芷烟，你做了坏事，是不是心挺虚的，才会这么怕我？”
“我心虚什么！”许芷烟眼神飘了一下，道：“我来上茅厕，不行吗？”
“哦。”舒雨桐煞有介事地道：“原来是来上茅厕的，不是来看看我是不是已经毒发了的？”
许芷烟脸色微微一变。
舒雨桐笑了，道：“你这种人，初见面从未了解过，就看我不顺眼怼我。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给我剥橘子吃呢？”
她朝旁边踱步，道：“表面上，你是为了安抚九师伯，想要挽回夫妻关系？但实际上，却在橘子里下了毒！”
对上了许芷烟不可置信的眼眸，舒雨桐耸了耸肩，道：“有种你就下一个立刻就把我毒死的？”
许芷烟给她剥橘子，她就感觉许芷烟心怀鬼胎了。
梁怡不会分辨，所以他不晓得，只是知道许芷烟是南吴人。
虽说能力有高低，但所谓的“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南吴全民用毒，许芷烟不可能一点儿都不会。
但梁怡还没能阻止，舒雨桐已经把橘子给吃了！
为何？
也不知道许芷烟是怕了还是怎么样，没敢下比较狠的毒，只是在橘子里下了一些泻毒，能让舒雨桐狂泻不止的！
所以，舒雨桐一出来说要上茅厕，许芷烟就跟来了。
“你没中毒？”许芷烟明白过来。
舒雨桐笑容一冷，道：“我没中毒很意外？你也不想想，我师父那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许芷烟想想也是，柳拭眉是皇帝，但不能因为她做了皇帝，就忘记了她以前是个大夫！
她点点头，道：“你倒是厉害着呢！行啊，那就看看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有什么能耐吧！”
说着，一把粉末朝舒雨桐撒过去！
但舒雨桐没有被粉末撒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将粉末给挥散，并且将舒雨桐护在了身后。
许芷烟一看就明白了，道：“哦？女帝真舍得下本，竟然还给你安排了暗卫！”
并且，还是身手挺强的暗卫！
舒雨桐也不得意，道：“你这点毒，我都能认出来。别说放在我师父眼里不算个什么东西，放在我舒家人的眼里不算什么，即便是随随便便从浮生阁里拉出来一名大夫，也能解。”
她挑眉，道：“你就这点本事？”
许芷烟用毒的本事是不高，进宫里来了赴宴，在宫门口就已经被审查过，她身上能带的毒不多。
但全民用毒的南吴人，进了宫之后，在御花园里逛个一圈，即兴弄一些毒药，还是可行的。
她的压箱底的宝贝，都没能带，只能用临时弄出来的毒药来对付舒雨桐而已！
被舒雨桐这明显看不起的眼神和语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行啊，现在你身边有人护着，希望你永远都有人护着，以后不要踢到铁板！”
说完，她转身就走。
舒雨桐还没有叫住她，却见她都顿住了脚步！
院门口，站着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
舒雨桐脸色一喜，连忙走过去，道：“七舅婆！”
年纪轻轻却已经当了舅婆的张妙蓁，很是无奈。
这一趟南行，她持续低烧的状态，时好时坏。虽然随身带着女医跟随，邵远也一直关注着她的病情，但始终不见好转。
舟车劳顿，对她的病情也是拖累，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加上她如今性情淡漠，原本还有些圆润肉感的脸蛋，更显清丽傲人。
她将舒雨桐拉过来，道：“遇上了困难，为何不与我们说，要自己一个人来解决？倘使你解决不了呢？”
许芷烟看着不可怕，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怕是也不会有多大本事。
但人不可貌相，当初粟弥音看着不也是无害么？
顶着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却做了极尽恶毒的事！
舒雨桐终究还是个孩子，虽然有几分早熟，但真的跟人斗狠，她能打得过许芷烟么？
一听张妙蓁的话，许芷烟就明白过来了：“哦，原来是来帮她的！”
可不是么？
这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她许芷烟就是个外人、是个坏人！
“你许芷烟……迫害了小九儿，让他腿伤难愈，毁了他的一生。”张妙蓁将舒雨桐放到了自己的身后护着，对上了许芷烟的眉目：“谁是外人、谁是坏人，还用得着分辨么？”
她面色冷清、甚至眸色带着戾气：“如今还对一个孩子下毒，不帮她难道帮你么？”
她就不提梁怡体内有南吴秘毒的事了。
毕竟，这事儿迟早将成为许芷烟拿捏梁怡的筹码，实在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许芷烟冷哼，道：“合着，你们压根就从没有想过要把我当一家人呗！”
听到这话，舒雨桐忍不住探头出来，道：“一家人当以和睦为主，当以友善为先！你害了我九师伯，来了家里也净做恶心人的事。一家人，你也配？”
“你这个小贱人！”许芷烟被她激怒了，冲过去想要逮住舒雨桐：“小小年纪嘴厉害得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张妙蓁当然不会让她如愿，而张妙蓁也不至于自己亲自动手，喊了一声：“抓住他！”
不仅是舒雨桐身边有暗卫，她的身边也有。
黑衣人倏地现身，将许芷烟给拿住了！
问题来了，要怎么处置？
舒雨桐犯了难：“七舅婆，这毕竟是在宫里，把事情闹大了，不好吧？”
第2557章 有什么后果，我负责
孰料，张妙蓁脸皮子都不动一下，根本没将这点事放在眼里。
她挥了挥手，道：“将她扔进茅厕里去！有什么后果，我负责！”
众人：“……”
许芷烟眼睛都要瞪脱窗了！
“你敢！张妙蓁，你敢这么对我，我要去女帝那里告御状！”
张妙蓁压根没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冷笑，道：“不用告御状，陛下也会知道这件事的。毕竟……从茅坑里捞出来的人，别人想不认识你都很难！”
她眉眼冰冷，对黑衣人说道：“扔吧，不用顾忌什么怜香惜玉那一套！”
“你……”许芷烟拼命挣扎，但她学的当真是花拳绣腿、三脚猫功夫，哪里拼得过梁升精心挑选、安排给张妙蓁的暗卫？
没一会儿，许芷烟当真被丢进了臭气熏天的茅坑里！
“啊！！！！”
茅厕内传出了要命的尖叫！
舒雨桐看得心里大爽，拍手叫好，笑得却是坏坏的，问道：“七舅婆，她这么大呼小叫的，不会飞溅起来粪便进嘴里么？”
张妙蓁低头看她，见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有聪明劲儿是好事，但不可用在歪门邪道上，知道吗？”
舒雨桐知道，张妙蓁这是看穿了自己平时的天真可爱表象下的真面目，她也不紧张，腼腆地道：“七舅婆放心吧，师父早就跟我说过啦。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需要我去做什么老实人，但也万万不可仗势欺人。”
“那就好。”张妙蓁唇角微微抿起，道：“回去吧。以后这种事，你大可当场揭穿她，不用在背地里做这些，免得后面别人误会是你先去招惹她的。”
“哦，我知道了。”舒雨桐本来心里还想：我要让许芷烟好好看看我的本事，弄得她夹着尾巴逃回南吴去！
但现在被张妙蓁这么一说，她吐了吐舌头，道：“七舅婆，还是你比较霸气，跟我师父一样呢！”
不等张妙蓁开口，她又道：“真比以前的七舅婆霸气得多！”
“哦？”张妙蓁拉着她往东宫大殿那边走，问道：“以前的我，什么样的？”
舒雨桐想了想，答道：“就是温善待人啊，一看就容易被人欺负的那种！”
张妙蓁无奈。
以前的她，到底有多弱？
不过，其实也不是说她现在就凶残了，平日里她也就是嘴巴上厉害一点，实际上很少与人为难。
至于许芷烟——
还不是因为，梁怡落了残疾、体内中毒、后半辈子被这么个女人给毁了，这些事让张妙蓁心里充满了戾气！
她对梁怡有愧疚感，倘使不是梁怡护送自己去南境、不是他在泥石流到来的时候先紧着别人逃生，他就不会遭遇这场灾难——
这一场，他人生最大的转折点！
谁摊上这么个妻子，谁倒霉一辈子！
越是想这些，张妙蓁越是认为：不能容忍许芷烟作乱，许芷烟要是敢乱来，就给她颜色瞧瞧！
这不，一看许芷烟尾随舒雨桐，她立刻上心了，故意在外面听了一会儿。
因为她知道，舒雨桐身边的护卫不会少于两人，不会真的让女帝的徒弟落单的，所以也就比较放心。
回到了东宫大殿，已经酒过三巡。
家宴太过热闹，大部分人也没发觉这边少了几个人，或者而是少几人也正常，可能是出去走走了。
但梁怡是知道的。
见张妙蓁拉着舒雨桐回来，拧眉问：“芷烟人呢？”
倒不是要关心许芷烟，只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名分上的妻子，担心她那得罪人的脾性出去闯祸。
回头，还要给梁家蒙羞。
舒雨桐下意识看了一眼张妙蓁，还有些心虚。
毕竟，她也只敢小打小闹，算计一下许芷烟膈应许芷烟就算了，但张妙蓁今天这样做，许芷烟只怕是绝对要大闹一场的！
谁被丢进了粪坑里，还能当做没事发生？
小丫头还是很怕大人们责备。
可张妙蓁却是十分坦诚，道：“哦，她可能还在茅坑里挣扎吧。”
梁怡一愣，朝舒雨桐看去，问：“桐桐，你们干什么去了？”
舒雨桐没敢说，朝张妙蓁那边躲了躲。
张妙蓁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答道：“许芷烟在给桐桐的橘子里下了泻毒，幸亏桐桐自己有本事，把泻毒给解了。但许芷烟不知道，以为桐桐药性发作了才要去茅厕，便尾随过去。”
她声音清冷而平淡，如实说道：“去了后，与桐桐发生了口角，又对桐桐下毒。好在有暗卫，将毒粉给挡回去了。”
梁怡脸色十分难看！
张妙蓁对上他的眼睛，道：“我看不下去，就叫人把她丢进茅坑里了。”
她微微叹息，道：“小九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这玩意儿成天膈应人，总要恶心恶心她才行。这次，就不给你面子了。”
梁怡垂眸沉默。
见他这副样子，舒雨桐心里有些难受，小声问：“九师伯，我是不是做错了？”
梁怡这才抬起头来，道：“不是你做错了，一定是老天弄错了。”
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才会在他少年风发的时候，给了他这么狠狠的一击！
这边话说了一会儿，外面的吵闹声就来了。
“让我进去！我要杀了张妙蓁！我要杀了舒雨桐！”
“你不能进去！”
“九夫人，你且先去洗洗！”
吵吵嚷嚷。
“怎么回事？”皇甫令尧自然不高兴。
他家儿子百日宴，大家都开心得很，这闹的什么鬼！
一听“九夫人”，不就是梁怡家那个祸害么？
见状，张妙蓁说的那一句“有什么后果，我负责”，她就站出来，说道：“方才我与她起了一些摩擦，引起了她强烈不满。大家继续吃着喝着，我出去处理就好了。”
梁怡扶着桌子站起来，道：“七婶，我与你同去。”
柳拭眉蹙起眉头看向张妙蓁，张妙蓁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道：“今日是喜事，陛下就不用操心那么多。这就是……我与晚辈的一点小事，自己解决就行。”
不想让大家担心、也是给梁怡留面子，所以没有直接说出许芷烟做了什么。
她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去。
——
7.3先打卡，然后再写1章。
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电脑解锁出来，等不及的先睡，明天再看吧。
第2558章 若不想被一封休书送回南吴
柳拭眉也不好插手，朝皇甫令尧看去，道：“肯定是许氏做了什么，惹妙蓁不开心了。妙蓁本来就对许氏不满，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的身子弱得很，我担心许氏对她不利。”
皇甫令尧差点脱口而出“没事我去瞧瞧”，但话到嘴边，想了想，转头朝慕将离看去，道：“老慕啊，我这里走不开，你去看着，别让七舅母给人欺负了。”
对于他使唤自己这么理直气壮，慕将离无语得很。
但看了一眼自家妹妹，他便站了起来。
有慕将离去看着，张妙蓁肯定不会吃亏的，柳拭眉也便放心了。
皇甫令尧见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道：“你担心什么呢？七舅母如今，她自己就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我担心她的身子。”柳拭眉说道：“今日见着我还给她诊脉，她如今的身子状况可是很不好。容易生病且不谈，也受不得气的。”
毕竟，是脑子被撞了的后遗症。
“所以我让老慕跟着去呀！”皇甫令尧笑道：“你就不要担心啦，老慕的医术你还能不放心嘛？”
柳拭眉点点头：“也对。”
这边，梁巍看了一眼外头，皱了皱眉，朝柳拭眉看去，道：“拭眉啊，这事儿怕是闹得挺不好的？”
柳拭眉安抚道：“外公你就别操心啦！咱们梁家人，无论男女，可见过哪一个是好欺负的？”
梁巍一听：“倒也是！”
“对啊外公，你就放宽心！”皇甫令尧也哄着老爷子，笑道：“咱们现在四世同堂，这么美妙的事。您不是还盼着七舅婆生出个孙女来么？咱们别管那么多，只管好消息！”
他倏地伸手，把梁巍正要送进嘴里的酒杯给夺过来，劝道：“外公，我可是盯着你呢！你已经超过三杯了！我媳妇儿说过的，你的身子不能碰太多酒。今日是助兴，小酌即可！”
紧接着，他就把梁巍桌上的所有酒器都给收了，道：“谁也不准给外公递酒了，谁再给他喝酒，本王跟谁急！”
从不跟梁家人摆架子的敦愚王，“本王”都吐出来了，可不是“急”么？
众人又笑了起来。
当然，大家都知道，许芷烟闹事肯定不小，只盼着张妙蓁能够解决掉吧。
张妙蓁与梁怡来到外面，因为梁怡腿脚不是很方便，他走路算是缓慢。
没有等他一起，张妙蓁直接来到了外面。
从茅厕里爬出来的许芷烟，定然是自己也嫌弃自己，已经去水井那边冲洗了一下，浑身湿透。
但身上那味儿，依旧令人靠近都忍不住掩住口鼻、退避三舍。
太臭了！
太恶心人了！
张妙蓁没有继续往前走，眸中显出几分笑意：“不是喜欢恶心人么？现在让你恶心个够！许芷烟，你继续喧哗，这一次我怕不是送你去茅坑，而是御兽园的蛇坑了！”
提到蛇这个东西，大部分女人都是怕的！
许芷烟也不例外！
她下意识抖了抖，但想到张妙蓁这样恶整自己，她怎么能吞得下这口气？
“张妙蓁！”她大声怒骂：“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自己嫁给了梁七爷就是梁家的主人了么？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
张妙蓁还没有说话，后面传来一句：“哦，那我有没有资格呢？”
梁怡已经赶到了！
他一瘸一拐的，治疗初期还是会有痛感，也已经没有刚回来那么难受了。
但走路依旧是一脚深一脚浅，好的那一只脚先迈步，受了伤的腿慢慢跟上。
他走到了张妙蓁的身侧停下来，面无表情，道：“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你许芷烟做什么都可以，别人不能么？”
这一个质问，让许芷烟气息一窒。
梁怡眸色阴沉，道：“你跟我回去。”
说着，要往外走。
张妙蓁一愣，道：“小九儿？”
梁怡平静地对上了她的眼眸，说道：“七婶，她做的事你也惩罚过了，剩下的交给我处理吧。怎么说，都是我院子里的人。”
“我院子里的人”，这个生疏的说法，根本连“她是我的妻子”这种话都不想提了！
可见，梁怡对许芷烟的忍耐，也到了极点！
他转头看向许芷烟，道：“你若不想被一封休书送回南吴，那就老实跟我回
去，别再闹了！”
“休书”二字，终究是把许芷烟给镇住了！
没有别的办法，她不想嫁给梁怡，是迫于父亲的威严，才不得不听话的。
许玮平时很宠着她惯着她，但有些不肯让步的事，是坚决不会让步的。
凶残的时候，她还是非常害怕自己这个父亲。
并且，在离开盐郡，许玮给他们送行之前，还专门找她去谈话，表达的意思基本是这样——
你必须留在梁家，不要任性妄为。哪怕受了委屈，先忍着，以后爹会去帮你报仇的。但，千万不要被他们赶回来，不然……许家也不会欢迎你回来了！
知道许玮肯定能说到做到，许芷烟也有自己不能触碰的底线：不能被赶回南吴！
所以，她只能咬了咬牙，恨恨地瞪了一眼张妙蓁，转头跟着梁怡走。
她一靠近，梁怡蹙起眉头，道：“这个样子穿街过巷、成何体统？先去洗干净，换一身衣裳。”
许芷烟难道不想吗？
她刚才那是没有办法！
半个时辰后，许芷烟终于洗干净了，又让宫人给自己熏香，将自己身上的臭气全部都洗掉，这才跟着梁怡回到梁家。
本以为梁怡要自己回来，是要兴师问罪的。
不想，他没有去问她在宴席上做了什么，也不问她与张妙蓁之间有什么过节，而是直接开口：“收拾东西，从今儿个起，你跟我住到城北的庄子去。”
“啊？”许芷烟一愣，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帝京谁不知道，梁家是不分家的。
四世同堂，都住在梁府内。
原本人丁没有这么多的时候，只有梁府目前的主院。
后来人口众多，便买下了隔壁的宅子，打通了院门，分给了孙辈——也就是梁勋、梁怡他们这一辈的成亲后居住。
梁怡的院子，便是在这边。
现在，梁怡成亲了，本该留在这里住，可他却说要搬出去住？
第2559章 要求分家！
许芷烟不明白：“你搬出去，这么大一家子，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梁怡抬头，静静地看着她，反问：“如果不是你不肯消停，担心你会闯出更大的祸来，我也不想搬走。”
他从出生就住在梁府，在家里本来是最活泛的一个人，如果不是许芷烟跟家里人容不下，他哪里愿意离开自己的家？
但是，第一，许芷烟的脾气，如果不分开住，迟早要出事。
第二，倘若许芷烟是细作、或者是细作安排进来的接头人，搬走之后，也能少一些影响。
许芷烟这个女人，留在梁家就是一个惊雷，不确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你……”许芷烟被梁怡的冷言冷语弄得很不是滋味：“你是我的丈夫没错吧！可你站在我的位置帮我想过吗？你总是站在别人的那一面！你也不想想看，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跟他们不过去？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先惹我的？”
梁怡被她气笑了，道：“我不需要知道他们为何跟你过不去，我只需要知道，当初我也没怎么得罪你，但你给我的难受……呵呵！”
一言难尽，所以用“呵呵”俩字来解决。
许芷烟立刻就炸了！
“梁怡！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我是你的妻子！我知道你对我没感情，你不喜欢我，你不想娶我……但！你既然答应了！”
“你利用了我，目的是想要离开南吴回到大蜀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但你娶了我，不肯对我好，也从来不站在我这边。扪心自问，难道你就算什么好东西吗！”
梁怡静静地看着炸毛的许芷烟，淡淡地道：“那好啊，搬去城北的庄子后，你好好尽妻子的本分给我看看，但凡你能做到一分，我便尽丈夫的本分，做到十分！你同意么？”
许芷烟一愣。
同意么？
反正以梁怡这倔脾气，不管是同不同意，肯定都是要搬走的。
那不如同意了，之后还有其他可谈空间！
不同意的话，现在梁怡肯定要跟她翻脸！
这么一想，许芷烟咬咬牙，道：“好！搬就搬！”
顿了顿，又道：“但是，我要把我的嫁妆都带走。另外，跟婆婆说，我们当分家处理，梁家该分给我们的，一定要分！”
梁怡盯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好。你先收拾东西，晚些母亲回来了，我去跟她说！”
只要能把许芷烟搬出梁府，其他的都好说！
这边，九房收拾起了东西。
宫中的百日宴结束后，虽然闹了不愉快，但梁巍还是带着一干儿孙辈，去了钦天监给公主庆贺。
殷氏回到梁府，天已经黑了。
听说梁怡有事找自己，殷氏只能让王氏等人去筹备晚膳，心想肯定是今天的事，这夫妻俩又吵架了吧？
梁怡来到了二房这边，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他看起来很平静。
但殷氏进来的时候，他抬头一看自己的母亲，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我不孝”的心思来！
“母亲……”
父亲和兄长都去了北疆，他留在母亲身边，本该多陪伴的。
可他却……
被迫搬出家门，或许也是尽孝的一种吧，就当他是为了梁家门楣、为了家庭和睦，不得不做的割舍！
殷氏一看自己的儿子看起来好像要哭似的，心里急了，走过来问：“小九儿，怎么了？那许氏给你难受了？”
自己亲生的儿子，自己了解。
梁怡从小就是个皮孩子，没一刻整形儿，从梁勋这个老大到梁怡这个小九，兄弟九哥挨揍最多的，就是他梁怡。
不但他自己搞事情，还带着弟弟作乱。
为此，当娘的也是操碎了心。
好在，他虽然爱玩闹，但好歹性子端正，没成纨绔子弟给梁家丢人。
可现在，他不闹了，他懂事了，当娘的心里又十分不是滋味！
“没有。”梁怡忍住了心中的酸涩，说道：“我是想过来跟母亲说一下，接下来的打算的。”
“你说。”殷氏在他旁边坐下，顺手将茶杯递给他，道：“你先喝一口茶，不急，慢慢说。”
梁怡看着自己的母亲，鼻子又是一酸。
急性子的母亲，为了儿子心里舒服，竟然说“不急”。
这世间可能会有很多人爱你，但最爱你的那个人、甚至爱你超过爱她自己的那个人，一定是母亲！
梁怡差点就要哭出来。
但终究是男子汉大丈夫，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忍住了，说道：“我打算搬去城北的庄子住……”
顿了顿，才补充说道：“带着许芷烟。”
“啊？”殷氏愣住，完全不能相信，家里这么多人丁，自己的儿子竟然是第一个说要搬出去住的！
她刚刚还说“不急”，现在马上着急了：“九儿啊！为何？咱们家不兴分家的那一套啊！”
“我知道。”梁怡安抚地捉住他的手，说道：“母亲你先听我解释。”
殷氏有些傻愣愣的点点头：“哦，你说。”
梁怡便把自己的顾虑给殷氏说了一遍。
殷氏沉默了半晌，道：“你考虑的这些问题，也是对的。咱们家人多，但人多也代表着很多事是乱的。再被许氏这么一个搅和，迟早还要闹出更多事来。”
她叹了一口气，反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道：“好！为娘的支持你的打算！但……”
看了一眼梁怡，还是迟疑地道：“这要是许氏听话了，你再搬回来？”
见母亲这副小心翼翼的问话，生怕儿子长大了就跑掉了似的，梁怡不由一笑，道：“我会的！谁我都能不要，生我养我的亲娘，我还能丢了不成？”
“那行！”殷氏很痛快，道：“那我看你这么为难，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吓我一跳！”
她的性子很是大气，根本就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
儿子只是暂时搬出去住，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没在怕的！
但梁怡却艰难地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说了要搬出去，许芷烟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殷氏问。
梁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她……要求分家！”
第2560章 这个媳妇儿教养欠了一些
殷氏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九儿，咱们家可从来没有分家的那一套啊！”
说起来，按规矩来的话，分家对他们来说，还不如现在呢！
因为，家产绝对不会平均分配的。
也就是说，梁巍有七个儿子，并非会把所有家产分为七个等份。
真正的分家方式，会将至少一半的份额，分给继承家业的大房，成为主系。剩下的分给其他兄弟，是为旁支。
更甚者，有可能会将七成分给大房，由大房负责赡养长辈，承担家族传承、荣辱兴衰。
这么一分，还不如他们现在这样，家里的一切资源公平分配、或者多劳多得。
梁家人一团和气，主要原因也在这里。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公平没有偏颇，凡事大家都是有商有量，住在一起没有什么大矛盾，开开心心的。这才是大家不闹矛盾的主要原因！
现在，如果梁怡提出来要分家……
在这一大家子至少半数人都在外征战的时候，他这是要挨打！
殷氏蹙起眉头，又道：“这事儿，不好办啊！拿去陛下那里说，也是说不过去的。以陛下的性子，怕是她还要生气！”
“我晓得。”梁怡早知道这是很为难的事，他也已经想好了解决之道：“分大家，我们二房做不了主，所以许芷烟也没有资格叫嚣。目前……母亲只要把我分出去就成。这件事，我想二哥四哥，和小十五，都不会介意的。”
二哥是前房生的，殷氏是续弦。嫁到梁家后，生了四、九，还有小十五。
算是梁家媳妇比较能生的，但也不算最能生的。
现在有十七个小子，七个妯娌，除了老六家的还年轻、老七家的新婚没多久，其他哪一个不都有两三个儿子？
殷氏：“……”
她还是觉得，这样很不好！非常不好！
“尽量少分一点，先把许氏收拾好了。倘使她以后能够安分过日子，咱们梁家也不会苛待她。”
梁怡劝说道：“她安分了，我们再搬回来。若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梁家的事，我绝对不会容下她，一定会亲手解决掉她的！”
他抬头看向殷氏，道：“我招来的祸端，我来承担。母亲，你一向说我贪玩不靠谱，你就让我靠谱一回吧。”
殷氏：“……”
她无奈地道：“我说你贪玩不靠谱，也就嘴上说说而已。我何时嫌弃过你？”
要说梁怡，又何尝是一个不靠谱的人？
他虽然爱玩爱闹，但凡是都有分寸，这也是大家一直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主要原因。
“母亲……”梁怡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哀求的意味，甚至还有些当儿子的对母亲的撒娇。
殷氏哪里受得了？
她无奈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那就做做样子，让许氏以为真的分了就行了！”
“母亲高义，多谢母亲成全！”梁怡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要说他为何这样贪玩，还不是母亲惯的！
每次说“不能”、“不让”，“不许”，最后还是都准了。
然后每次他回来挨揍，她又后悔得不行，觉得自己宠爱儿子是害了儿子。
这种矛盾的心理，可爱到不行！
事情谈妥了，晚膳的时候，梁怡没出去吃。
他回来第一天进了宫就被柳拭眉留下了，在宫里住了将近半个月，这才回到家中。
但碍于要叮嘱许芷烟，所以他没有出去吃饭。
殷氏在晚膳上，给众人说了二房要给儿子们分家的事，大家还没分，小家分了也影响不到大家什么，但众人都忍不住低落起来。
张妙蓁蹙眉，问：“二嫂，可是因为今日的事？”
把许芷烟丢进茅坑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的。
虽然个个表面上不可表现，但谁心里不叫声：干得漂亮！
见张妙蓁要揽责任，殷氏赶忙道：“你可别胡思乱想，不然小九儿要难受的。他纯粹就是觉得，这个媳妇儿教养欠了一些，想要先在外头住一段时日，把许氏的品性端正过来，以后还回来的。”
教养欠了一些，这都是客气的了！
以许芷烟所思所行，何止是没有教养？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可见这许玮、和梁怡那素未谋面的丈母娘，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那种品性，还能端正过来么？”张妙蓁说话是一点儿也不客气，道：“我并非看不起小九儿的意思，相反，小九儿摊上了这个许氏，简直就是老天爷瞎了眼！”
众人：“……”
以前张妙蓁绝对不会这么直白，她是内敛的，哪怕心里有不喜，也不会轻易表露在脸上。
张家的家风一向这么严谨，她性子受到了压抑。
后来嫁给了梁升，才放开了一些。
失忆了之后，是全然放开了！
殷氏无奈地笑了笑，道：“身为九儿的母亲，我只想说……九儿还能活着回来，我已经谢天谢地了。至于其他的，努力努力吧。尽量不影响到陛下，不影响到梁家。至于小九儿自己房里的事，让他自己闹腾去吧。”
说是这么说，但一日为娘终生操劳，哪里可能真的放心？
但大家怕她难受，谁也不去说什么。
尽管如此，看到梁巍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张妙蓁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原本老爷子今日去探望了公主，回来的时候还开开心心的，结果这么一个“分家“，顿时让所有人都不开心了。
许芷烟，真是个祸害！
可梁怡都决定搬出去住了，她也不能做什么。
回到了自己房中，坐在书案前算了一遍账目，收拾账本的时候，看见了梁升写回来的家书。
前段时间她不在家，攒了好几封家书没看，回来后也没想着这回事。
红果倒是提过一嘴，可见她脸色淡漠，愣是没敢多话。
于是，信就这么攒下来。
张妙蓁拆开了这些信，一封一封地看了下来。
别看梁升在两人相处的时候，还算话多，但写信的时候，相对比较内敛。
哪怕张妙蓁看得出来，有些字句他其实是想表达对她的思念之情的，遣词造句还是相当收敛。
她无意识地笑了笑，吩咐红果：“研墨。”
开始提笔，给梁升回信。
首先写的，便是关于梁怡的事——
因为梁怡要求，家还没分清楚，次日便让人把许芷烟的嫁妆都拉走，送去了城北的别庄。
梁怡，正式搬出了梁家！
——
7.4打卡。
昨晚本来熬夜写了一章。结果写完后傻了，没更也不知道，直接睡着了……
第2561章 媳妇儿，你可不能怪我狠心啊
消息送进宫里，柳拭眉站在殿门外的汉白玉栏杆旁，盯着灰蒙蒙的天空。
皇甫令尧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盯准了一点：“要下雪了，媳妇儿你别在外头，太冷了！”
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令尧，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
“行。”皇甫令尧点点头，道：“走起来，身子热了也不怕冷了。一会儿你走累了，让大猫驮着你走。不行，还是我抱你比较稳一些！”
他振振有词地道：“大猫虽然很暖和，肚子上很软。但还别说，背上那骨头硬的很！你坐它身上是不会舒服的！我身子也暖和，还能稳稳的！”
柳拭眉噗呲笑了：“跟大猫比，你可真有出息！”
其实，她何尝看不出来，他也就是故意这么说，逗她开心的。
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
但梁怡的事，还是让她很糟心。
皇甫令尧拉着她的手，扶着她往前走。
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低声说道：“媳妇儿，要不……我去一趟南吴，先把许家给弄了！”
“更担心的，还是那个秘毒。”柳拭眉自己是经历过的。
皇甫令尧想想也是：“这南吴秘毒，真心玄乎！”
柳拭眉说道：“是啊，南吴秘毒，每一个分支都有差别，每一个派别分到了各家各户都会衍生新的毒素，也都不一样。”
她抖了抖衣袖，道：“哥哥这阵子盯着九哥的身子变化，又发现，虽然九哥体内的毒性变化与我那时候中的，可能是同一个派系。但比起我那时候中的秘毒来说，九哥这个毒性更可怕一些。每日都会有新的变化，加上每个月一次的解药，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还会生出什么新的变化来。”
“难道，比你那时候中的毒，还要复杂？”皇甫令尧有个医术惊天的媳妇儿，他自己却是对医术一窍不通。
不等柳拭眉回答，他又道：“我回来之前，把师父留在西征军营里，帮衬着大舅四舅他们了。唉！我怎么这么傻呢，应该让他回来的。”
柳拭眉看了他一眼，也不能怪他。
她只说梁怡中了傀儡毒物，当时也不能肯定那是什么样的毒。
而他这人对自家媳妇儿和大舅子的医术绝对自信，以为有他们在，梁怡肯定会没事的。
孰料……
“媳妇儿。”皇甫令尧又道：“要不，把师父叫回来吧？”
柳拭眉摇摇头，道：“师父年纪也大了，就别让他过分奔波。西征军那边有他坐镇，我也更放心一些。如今的局势，已经容不得我们将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了。”
“嗯。”皇甫令尧自然是什么都听她的。
想到目前的状况，他也有些忧虑：“这许氏也是……九哥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其实……”
柳拭眉顿住脚步，看着冬日萧索的天际，说道：“我觉得不是九哥倒霉，是他……替我们承担了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梁怡是梁家人，是她的表哥，南吴人肯定不会想到用这样的招数来控制他。
目标，肯定还是在她身上而已！
拥有权柄，给自家人带来权势地位、给予他们保护，之余，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权力是一把双刃剑，给家人带来好处的同时，一样也会带来很多麻烦事。
这一点，皇甫令尧也能想明白。
他神情冷峻了起来，道：“照这么说，就冲这个药物，咱们也不能要了许芷烟的命！”
柳拭眉朝他看去。
果然，她家狗子的戾气可比她重得多！
倘若不是那药物牵制，这意思是要把许芷烟给干掉？
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皇甫令尧连忙道：“媳妇儿，你可不能怪我狠心啊，这种事不能不狠心！”
“我知道。”柳拭眉点点头，道：“我已经派人去盐郡，刺探许氏一族的弱点。看看他们可有什么秘密能够让我们抓住的，希望早点有消息。”
皇甫令尧拉着她走了一会儿，见她的手有些凉了，忙道：“不走了吧？我们回去了，你看看你的手，都感觉冷了！”
他将她的双手握在一起，轻轻给她搓暖。
柳拭眉看着他轻柔的动作，天气是冷，但心里暖暖的。
她勉强一笑，道：“这个许氏，我还是再召唤她进宫吧。别人弄不了她，我就不信了，我还能对她无能为力！”
皇甫令尧说道：“明儿个九哥总是要进宫让老慕给他看诊、让舒君给他扎针的，传召许芷烟一起进宫来吧。”
次日，十月廿七。
百日宴上闹的事，以至于梁怡为了不拖累梁家，搬出了梁府。
从城北的庄子进宫，相对要麻烦很多。
但搬到了城外居住，这头一夜，梁怡反而心里安定了一些。
先前在宫里，虽然有柳拭眉等人帮自己看病，但他始终提着心，生怕许芷烟会闹出什么事来。
他亲自盯着她，才能安心。
听说柳拭眉传召许芷烟跟着一起进宫，他也不能违背圣意，带着许芷烟进宫，直奔药神殿。
“许氏，你且先坐一会儿，劳你稍候，朕一会儿再过来与你说几句话。”
柳拭眉将许芷烟调开。
许芷烟经过了前天的事，心里有一箩筐的话说，柳拭眉不召唤她、她也想要进宫好好告状的！
自然是能等。
至于梁怡治病的事……
她也不是看不出来，他们全都防着她呢！
但又能如何，她只能去了偏殿那边。
许芷烟出去后，慕将离给梁怡诊脉，紧接着柳拭眉也诊脉。
兄妹俩互相说出自己的看法，对了一下梁怡体内的毒素变化。
紧接着，就是舒涵与舒君父子俩，跟上也给梁怡诊脉。
柳拭眉是亲自问过聂韶音的，并没有将九九摄魂针阵当做私有物，告知舒君，他可以将这门针术教给他的父亲舒涵。
因此舒涵除了来会诊，也是来观摩针术的。
一众会诊，完毕，慕将离做了最后的结论陈述：“腿伤还是好办的，治愈有望。虽然……”
他看了一眼梁怡，道：“九九摄魂针阵的效用很强，治愈后，你跛足的情况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但也改变不了。至少会有轻微的残疾，跟随你后半生！”
第2562章 多好相处啊
“我明白。”梁怡已经能平静接受。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自己后半辈子残疾，他的心性已经非常人能够比拟。
当然，也是因为眼前还有比他残疾更可怕的事，等着他去面对，他已经顾不上终生残疾这么一点……
相对比较“轻微”的事了！
慕将离又道：“你的武功，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内力的消失，是那傀儡秘毒造成的。对方想要你丧失了武力，好日后操控于你。”
这一点，梁怡也是非常明白。
他沉默下来，一个字都没有说。
慕将离吐出第三件事：“最后说到你体内的秘毒变化，今日诊脉发现，毒性的变化似乎又跟前日不同了。”
他蹙眉，朝柳拭眉看去，道：“住在城外终究不是个办法，还是要住在这里，就近可每日三日观察脉象！”
显然，他这不是征求梁怡的同意，而是让柳拭眉这个女帝直接做主。
柳拭眉看向梁怡。
梁怡蹙眉，道：“我每日进宫里来吧，夜里，还是得看着她。”
他看了一眼外面，低声道：“她已经来这么久了，差不多是许玮要送解药来的时候。我得盯着她，看着那些人与她接头！”
柳拭眉：“……”
她能说什么？
只能道：“九哥，你为何不先想想，安自己的性命为主要？”
梁怡不假思索地道：“我的性命，只是一个人！倘使许家有别的图谋，那损害的可就不是我一个人了！孰轻孰重，我还能分辨不清么？”
说来说去，梁家人的气血，让他们在大是大非面前，将所有的一切都摊得很明白。
他们太清楚：大家和小家、家族和个人之间，应当如何取舍了！
慕将离不为难柳拭眉了，直接道：“这样吧，你每日早晨进宫来。早朝过后，我们一同为你观察脉象变化。下晌，我反正我要出宫的，届时我去庄子上给你看。”
他话音落，舒君跟着道：“左右下晌我也没什么事，我跟着师伯一起去吧。”
柳拭眉同意了。
这件事暂且如此。
紧接着，就让舒君给梁怡的腿上扎针。
柳拭眉亲自在一旁指导，确定了舒君的下针没有什么问题，针阵完成得很漂亮。
她由衷赞赏：“不出半年，君儿的针术就在我之上了！”
想到这个，她就很烦恼：“可惜，半年内我都不能练武！”
至少要过了半年之后，她才可以像舒君一样开始内力修习，甚至，比舒君的进度肯定要慢得多！
目前而言，她是否合适修炼武功，还不确定呢！
“谢谢师父夸奖。”面瘫美少年，面对夸赞的时候，脸色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变化。
柳拭眉便道：“九哥这里，交给君儿和舒太医，我去与许氏谈一谈。”
她没有去侧殿见许芷烟，而是往外走，去了药神殿附近的暖阁。
暖阁内，宫人们已经烧了炭，四面也捂得严严实实，尽量不让风灌进阁楼内。
许芷烟过来的时候，柳拭眉正在摆弄面前的一些药材。
“许氏拜见陛下。”
见到药材，许芷烟心里咯噔一下。
她会用毒，虽然不算什么高手，但也肯定是识药的。
但她看不出来，摆在面前的药物，这是要干什么用！
柳拭眉朝她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先坐下。”
面无表情，许芷烟完全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老老实实坐下：“谢陛下赐座。”
在柳拭眉的面前，许芷烟下意识收敛了自己的言行举止。
这就好比……
当人直视阳光的时候，会下意识眯起眼睛一样！
对方的光芒、威压太强烈了，叫她下意识臣服！
柳拭眉点点头，道：“朕召你进宫呢，是想与你谈几件事。不过朕看你似乎也有话要与朕说，便让你先说。其他事，先不忙。”
她看似将主动权交给了许芷烟，实际上，一切变化都在她的股掌之间。
可许芷烟没瞧出来，她只感觉：这位女帝虽然有帝王威严，但没什么架子，脾气也很好，这是多好相处啊！
不能怪她见识浅薄，毕竟，她来了大蜀之后，这也是第四次见到柳拭眉。
其中还是第二次能直接与柳拭眉对话！
她乖乖说道：“多谢陛下。”
迟疑了一下，她小心翼翼观察柳拭眉的情绪变化，却完全没发现柳拭眉有丝毫变化。
眼前的女帝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岳，沉着、冷静。
许芷烟只能在心里斟酌语言，挑挑拣拣，道：“前日太子百日宴的事，芷烟这边出了状况……陛下可是知晓？”
柳拭眉点点头：“原先不知道，事后问过了。”
许芷烟想到那一日的事，就忍不住气得发抖。
这两日，她睡觉都睡不好！
做梦都梦到自己在茅坑里，一身臭烘烘的，仿佛怎么洗都洗不掉似的！
想到自己曾经被扔进那种地方，现在她还总感觉很臭！
她愤慨地道：“七夫人……她是长辈，就算我做错了一点事，但她这么欺辱我，是不是也是不应该？”
“哦，你做错了什么？”柳拭眉静静地问。
许芷烟一愣。
柳拭眉的语气太平静了，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动容似的，给了许芷烟一种眼前很安全的氛围。
她想了想，决定把话往老实了说：“我承认，我呢脾气不太好！陛下您的徒弟——舒雨桐那个孩子，小小年纪却是心机深沉得很，她暗中算计我，处于意气之争，我便想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说到这里，她的话有些着急：“陛下，我并非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只是想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不能随便欺负人。也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所以只是对她下了一点泻药，之后……”
“之后的事，朕听说了。”柳拭眉感觉差不多了，截断了她的话，说道：“朕召唤桐桐过来问过话，她也与朕说了大概的情形。”
怕舒雨桐“恶人先告状”，许芷烟更着急了：“陛下，她还是个孩子，我跟她斗气是不应该。但她说的话也是片面之词啊！”
“你误会了。”柳拭眉依旧很平静，道：“桐桐没有跟朕告你的状！”
许芷烟一愣，直觉说道：“我不明白。”
第2563章 都不记得自己是要来告状的了！
柳拭眉唇角勾出浅淡温和的一笑，道：“你来了这么久，虽然与桐桐关系不太好。但想必你肯定能够看得出来，朕的徒弟与九哥感情十分要好。”
“嗯！”许芷烟很呕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柳拭眉接着道：“桐桐呢也很直白，与朕说了对你不喜。但……”
她卖了个关子，低头喝了一口茶。
果然，许芷烟更着急了：“陛下有什么话可直说，我肯定相信，您是不会偏颇任何人的！”
柳拭眉放下了茶杯，道：“但是，一来，因为你是九哥的妻子；二来，九哥身上中了你们许氏独门的秘药……”
说到这个，许芷烟心里仿佛压上了个大石头！
但柳拭眉没有要与她为难的意思，微微叹息一声，道：“桐桐既然与九哥感情深厚，虽说不喜欢你，但也知道，九哥的解药，还在你身上呢！”
她面色温和，声音轻柔，问道：“你说对吧，九表嫂？”
用了“九表嫂”这个称呼，拉近了两人的关系，许芷烟的意识被她牵着走，应道：“那是我爹做的，我爹也没跟我说具体是什么东西，所以……若是陛下让我给解药，我还真没有！”
“你对那秘药，也不了解？”柳拭眉不冷不淡地问。
许芷烟摇头，道：“我不知道！其实，我想我爹不也是很了解。我们许家，用毒最厉害的，还是我娘！但我娘回了我外祖家帮忙给人治病，这一两年只是偶尔才回来。说实话，我都很久没见我娘了！”
挖出来了一点口风：秘药是许玮下的，但实际上制药的人是许夫人！
柳拭眉也不欣喜，闲话家常地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你应该很想念你娘了？”
“那当然了！”提到这一点，许芷烟都不记得自己是要来告状的了！
主要吧，还是气氛还缓和了，她的戾气在柳拭眉春风拂面似的三言两语下，缓缓抚平。
因此，她也生出了跟柳拭眉闲聊的兴致：“我娘一直都很疼我，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我，哥哥们都没有的。倘使我爹分配不均，我娘也会责骂于他，将东西先分给我！”
“真幸福呢。”柳拭眉微微一笑，又道：“这么说，在你娘回外祖家帮忙之前，你一直跟着她在一起？”
许芷烟先是点点头，但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道：“也不全是吧！我娘可不是寻常的主妇，她有很多其他事要做的。在家中照顾我爹和哥哥们的，都是陆姨娘。”
柳拭眉又逮住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悄然问：“陆姨娘，是你爹的侍妾吗？”
“是啊。”许芷烟点点头，道：“家中的事务，都是陆姨娘打点的，她可能干了！对我也是很好！”
柳拭眉一脸的羡慕，道：“真的好羡慕你啊，有好爹、好娘、还有好姨娘！朕就没有这样的好运道！”
还别说，许芷烟是听许玮说起过柳拭眉这个人的，据说确实是早在没了娘、爹不疼、后娘毒害的！
见柳拭眉脸上露出了落寞的神情，她安慰道：“陛下也不用担忧。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瞧着吧，对你好的人，还是比对你坏的人要多得多！”
“是吗？”柳拭眉冲她和蔼一笑。
许芷烟忙不迭点头：“是呀！我看梁怡就满心挂念着陛下呢！”
这个时候，许芷烟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要跟柳拭眉告状了。
但柳拭眉反而自己提了出来，道：“你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想必也能理解，桐桐是因为太关心九哥，才会对你不满。小孩子任性不懂事，做了让你生气的事，你多担待一些。”
提到舒雨桐，许芷烟的脸色难免不好起来。
柳拭眉又道：“想想看，九哥是你的丈夫，你以后要与他朝夕相处的，对吧？”
对此，许芷烟的脸色很臭。
柳拭眉紧接着道：“我知晓你可能觉得九哥不太温柔体贴，但他那不是还没成熟么？要说啊，朕的皇夫——敦愚王也不是一开始就对我这么好的，这不是……”
她暧昧一笑，道：“男人嘛，是要调教的，对吧？”
这话，还真的说进了许芷烟的心坎儿里！
许芷烟忙问：“敢问陛下，那梁怡这种臭脾气，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对我好呢？”
“那肯定是你先对他好呀！”柳拭眉耸了耸肩，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家九哥这个人，朕也是非常了解。他可念恩得很，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本来他心里肯定是尊敬你的。只不过吧，你爹逼婚于他，让他难免迁怒于你。再加上你对他的态度也不好，让他感觉自己人生跌入了低谷，这不，就不肯对你有好脸色了不是？”
这番话，句句说在理字上！
许芷烟忍不住点点头，道：“好像也是！”
但她又蹙眉，道：“可陛下，他已经不喜欢我了，现在我再对他好，也没用吧？”
“要看你怎么对他了。”柳拭眉接下她的问题，道：“现在，九哥除了腿伤，最严重的莫过于体内有你娘的秘药，压制了他，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废人。男人啊，自尊心可强了，他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自然就对身边的人不满，尤其是你爹！你说对吧？”
许芷烟重重地点了点头。
柳拭眉又道：“你肯定想问，可这件事你解决不了啊！其实啊，也没关系。你不能彻底解决，但至少能让事情变好一些，对不对？”
“哦。”许芷烟感觉柳拭眉说的很对，但还是不怎么相信：梁怡能对她好！
她能感受到，梁怡现在对她的厌恶几乎达到了顶峰！
却又见柳拭眉笑了笑，道：“方才九哥说，到初一日，便是你爹给他送解药来的日子了，对不对？”
许芷烟倒是想起来这件事了：“对！按说应该在路上了吧。”
“解药，只会有一颗么？”柳拭眉又问。
许芷烟摇头：“我也不知道。出门前我爹说了，会写信告诉我的！”
柳拭眉也不多问了，道：“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九哥身子不好，脾气臭是正常的。我为他诊脉，可是发觉了，这秘药中似乎还带着让他性情狂躁的一些附加作用。”
许芷烟踩住了她的重点：“所以，他才会对我这么狂躁吗？”
——
滴！7.5打卡，三章到账
第2564章 柳拭眉这是送人情给自己啊！
柳拭眉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确定，不过也许是吧。”
她感慨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想啊，要是你娘知道，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心肝宝贝，被你爹为了交换利益、让你嫁给了不是那么合适的婚配对象，不知道心里要有多疼呢！”
顺着她的话头，许芷烟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想果真如此！
她撇嘴道：“我爹口口声声说疼我，但实际上，还是疼我哥哥比较多。我是知道的！”
柳拭眉看着她义愤填膺，也不去和她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样的话。
真的为孩子好，就不该过分宠溺、看着孩子犯错也不阻止，那不是爱她、而是害她！
但许家的事，与柳拭眉没什么关系呀，所以她只是说道：“可怜你了。你娘也是难啊，在外祖家帮忙长时间不回家，连宝贝女儿被远嫁他乡了，自己都可能不知情！若她知道不晓得多心疼，指不定会千里迢迢奔赴过来寻你，痛哭流涕呢！”
“唉！”许芷烟的情绪被她调动起来了，越发想念自己的娘亲：“陛下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埋怨我爹了。我成亲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不给我娘说一声呢！”
说起来，这也是她的遗憾。
成亲的对象她也不是多喜欢，如果她娘在场，肯定会阻止这场婚事的！
亲娘才会疼爱自己的女儿如同爱自己一般，当爹的，多半还是要考虑家族利益！
“罢了，这事儿是你家的事，说太多，叫人以为朕挑拨离间呢。”
在许芷烟心情有些烦闷的时候，柳拭眉笑了下。
她将话题调转，说道：“不说这些了，芷烟啊，我知道你也懂一些医药，要不……朕与你来切磋切磋？”
“切磋？”许芷烟看了一眼摆放在面前的药材，大概明白了，道：“陛下，跟您切磋，我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在别人面前，她可能还会卖弄一下自己的本事。
但也不知道为何，在柳拭眉这人面前，她下意识有点儿……胆儿怂！
竟然也谦虚起来了。
“无妨。”柳拭眉心道：在我面前，她还算个样子。
她淡淡笑道：“我们可以弄点好玩的，来点彩头！”
许芷烟不明白她这是到底想干什么：“啊？”
柳拭眉淡笑，道：“我们就来猜药。我来做一种药，你猜中了是用作什么功效的，朕就答应替你做一件事。第二次，你来做，朕来猜。朕若猜中了，你便答应朕一件事。如何？”
许芷烟就算再怎么白目，也是知道，自己跟柳拭眉比没胜算啊！
人家柳拭眉能在大蜀以医术闻名，先是个大夫、才是个皇帝，她拿什么去跟柳拭眉比？
见她迟疑，柳拭眉循循诱导：“难道，朕天子一诺，对你没有任何吸引力么？”
许芷烟看了看眼前，道：“那陛下可不要太过为难我。”
“行。”
柳拭眉淡淡一笑，在眼前摆放的药材小盒子里，当着许芷烟的面，手法迅速地拿捏药材，装进了一旁的石舂里。
捶打碾压成渣渣，倒出来放进一个海碗里。
“墨儿，提热水过来。”
刚刚烧开的热水，浇了进去。
碗里的水冲开了药渣，慢慢变成了灰褐色的液体。
墨儿蹲在一旁，用纱布将药渣过滤开来，弄出了一碗药汤。
柳拭眉笑道：“也就是玩儿的，所以不讲药效。时间关系，就不熬药，当做药茶吧。”
药汤送到了许芷烟的面前，许芷烟闻了一下，很是诧异地道：“这……这不是治疗一般被毒蝎子之类的虫子咬过之后，排毒养气的么？”
很简单！
柳拭眉点点头：“你猜对了，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面对柳拭眉唇边的笑意，许芷烟震惊了！
她再愚笨也不能看不出来，柳拭眉这是送人情给自己啊！
故意放水！
“好了，你可以先提出你的要求，也可以先出题给朕猜。”柳拭眉伸手示意许芷烟开动。
许芷烟想了想，道：“那我先出题吧。”
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赢，所以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自己能提什么要求。
要命的是，突然问她：你想要什么？
她竟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所以，只能先出题。
她也像柳拭眉那样，现场选择了药物，交给墨儿研磨后冲成了一碗药茶。
因为柳拭眉给她放水了，她也不好意思出太难的题。
柳拭眉也很快就猜中了：“咦？没想到，你还有看妇科的天赋？这不是治疗妇人一些难言病痛的么？”
用现代医疗的来说，就是养子宫、膀胱经的。
古代的时候没有这个概念，多半是妇人在生孩子的时候，多半会撕裂隐私部位，因此造成了一些后遗症。
落下了妇科炎症，是最常见的情况，更多的还会有小便容易失禁之类的并发症。
柳拭眉很是意外：“许氏，你年纪轻轻一姑娘，怎么会看妇科？”
“其实不是我会看的。”许芷烟回答得挺老实：“我从小就见我娘喝这药，打小就记住啦！”
“哦！那她的病治好了吗？”柳拭眉从中获取了一个信息：那许夫人妇科病应该挺严重的！
突然想起来梁怡的猜想：许夫人该不会就是那粟夫人吧？
她仔细回想自己见过的甘露露的样子，也不像是遭受妇科病困扰的啊！
“没有。”许芷烟叹了一口气，道：“就是她去外祖家之前，我还见她喝来着。”
柳拭眉看着她，心里产生了疑惑。
她又问：“你的外祖家，不在盐郡，是在哪儿呢？”
许芷烟回答道：“可远着呢！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从小就没有去过，而我娘每次回娘家都要去很久，说是长途跋涉、深山老林，不方便带我去。”
柳拭眉心里有了许多想法！
她不动声色地问：“那你……也没见过外祖家的亲戚他们？”
这个许夫人来自于哪里，竟然是个秘密？难道，不是南吴人？
可那南吴秘毒，不是南吴人，又怎么会给她用？
许芷烟丝毫不知道柳拭眉平静的外表下在思考什么问题，不疑有他地答道：“没见过呀！我问我爹，他都没见过的！反正我娘每次要离开，最少都要个把月。但这一次去了两年啦！”
柳拭眉：“！！！”
第2565章 沐浴圣恩
这么明显的情况，若说许夫人没有问题，谁信？
但她依旧按捺住，道：“那么许夫人姓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啊？”许芷烟还真的愣住了，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姓卢吧！”
柳拭眉看得出来，许芷烟如果不是演技已经登峰造极、装傻充愣能力出类拔萃的话，那就可能——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事！
不仅不知道，在柳拭眉刻意营造的这样的气氛下，她也并不设防！
柳拭眉故意布下这样轻松的局面，屋内又点了令人放松的熏香，加上她的态度始终叫人宛如泡在温泉里一样温暖舒适。
除非是反侦察能力特别强的人，一般人都会表现出来信任！
“陛下，你也猜对了呢！”许芷烟先将话题转回来，问：“陛下想要我帮忙做什么呀？”
“不急。”柳拭眉拉回神思，笑道：“你先说吧。”
许芷烟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了，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自己需要什么。
她想到了父亲许玮给她说的：倘若被梁家休了，你也别回来了。
这不，她便随便说道：“我要……无论发生什么事，梁怡都不准休我！”
柳拭眉：“……”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还真叫她有点为难。
其实，她都想问问梁怡：倘若你真的不想要这个许氏，我可以帮你摆脱她，制造一些情由休了她便是，免得拖累你的后半辈子。
可现在，许芷烟误打误撞提出的要求，倒是把她的路堵死了。
天子一诺，既然她都答应了，自然不能反悔。
所以，柳拭眉只能说道：“就这么一个要求么？”
知道柳拭眉在担心什么，墨儿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开口道：“小九夫人，你是不知道梁家人的习性呢，梁家人不会轻易休妻的呀！”
许芷烟撇嘴，道：“那可未必！梁怡都警告我，要给我休书了。”
梁怡心里肯定是想过的，只不过碍于责任和梁家门楣，他暂时忍气吞声而已。
但时间推移，久了之后他是不是还这样，就不一定了。
因此，她非常肯定：“陛下，我不提别的要求，就这个！”
柳拭眉便答应下来：“好，朕会下旨，不允九哥休妻。”
许芷烟这才笑了，得意地道：“多谢陛下成全！”
在柳拭眉面前，她是极力想要表现出来礼数周全的一面。
毕竟，柳拭眉宛若一个标杆立在这里，在她面前倘若自己不表现好一些，总感觉自惭形秽！
她又问：“轮到陛下了，您想要我做什么？”
柳拭眉笑了笑，道：“朕不过和你玩玩而已，什么要求都不提。”
“啊？”许芷烟又愣住了：“那怎么行呢？说好陛下猜对了，我答应你一件事的呀！”
柳拭眉摇头，道：“朕坐拥江山，还能有什么事要你来做的？”
她低声失笑，微微叹息，道：“唯一希望的，便是你身为梁家妇，要以梁家为重。许家是你的娘家，是永远不可改变的事实。但女子嫁人之后，真正归属的，却是夫家啊！”
声音温和，苦口婆心：“说起来，朕的心愿挺大的，希望海晏河清、国泰民安。但其实，朕的心也很小，希望家和万事兴！”
听着她的话，许芷烟感觉自己明白了！
柳拭眉这是用一个非常委婉、温和的方式，在劝说她以后不要闹意气，对丈夫、对婆家人要好一些呢！
身为皇帝，柳拭眉却能这么给她面子，让她实在是太感动了！
她脱口而出说道：“陛下你放心吧，我以后……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倘使我有做不好的地方，您再教训我吧！”
“行，没事的吧你先回去吧。”柳拭眉点点头，道：“九哥带着你搬出了梁家，目的也是希望你能够想明白这些。你回去后，且照顾好自己的丈夫，才能说孝顺公婆，对不对？”
“我明白了！”许芷烟应道：“多谢陛下教诲，我会努力改过的！”
来到了大蜀之后，柳拭眉是唯一一个对她释放出善意的人，别人不是对她失望、就是直接表现对她的不满。
可柳拭眉呢？
人地位比谁都高！
人长得比谁都美！
但，一点儿傲气都没有，一点儿帝王的架子也没摆，还能语气温和地与自己谈心，好言好语劝说自己“家和万事兴”。
拐了这么大的弯儿，柳拭眉只为了说这一句：家和万事兴！
为此，还故意放水答应她的条件！
这是什么状态呢？
让许芷烟产生一种“陛下懂我、陛下宽容于我、陛下对我最好”……这样的想法！
高山流水遇知音啊，这多么难得！
她恭恭敬敬地拜礼：“陛下，那我不扰您了，芷烟告退啦！”
看着她出了门，墨儿朝柳拭眉看去，只见柳拭眉脸上是一片高深莫测，不禁询问：“陛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第一自然是以和为贵。”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与其让她不作不死、不死不休，不如安抚下来，省得她再生事端。”
墨儿点点头：“那第二呢？”
“第二……”
柳拭眉张口正要说，殿门外传来皇甫令尧的话语：“第二就是许芷烟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却是许家安插在梁家的一枚棋子！为何？兴许那许玮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女儿蠢，所以才这么做的呢？”
蠢是有好处的。
倘使许芷烟是一个忍耐力很强、受辱也能波澜不惊的人——类似于苗玲珑，那才让人提防！
许芷烟这样的，能让人防备减弱、减少戒心。
她可能什么都不懂，但她又不是孤身一人来的大蜀，这不是带着陪嫁的下人么？
只要她身边有人懂，不就行了？
所以，许家把许芷烟当做棋子扔进这个局里，那柳拭眉自然就只能把许芷烟当做棋子，来与对方好好下这一局棋了！
不得不说，他家媳妇儿，真的是太聪明了！
皇甫令尧小时候，别人总说他有帝才，但想想，他家媳妇儿才是真正的帝才好么？
“你在外面听多久啦？”柳拭眉笑问。
皇甫令尧走到她身旁，将她拉起来，道：“我知道你要见她，还要设这种局，哪能放心？就想着，她要是敢对你作怪，我就扑进来拍死她！”
柳拭眉失笑，无奈摇头。
且说，许芷烟沐浴圣恩之后，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有一种走路都带风的自信！
她来到了药神殿，舒君正在给梁怡拔下最后一根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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