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6章 柳拭眉到底是怎么给她洗的脑？
拔完针之后，缓一缓，需要泡药水。
每天扎针、泡烫手的药水，对梁怡来说，也是很苦的。
但他都咬牙忍了下来。
许芷烟从外头进来，想起柳拭眉说的关于梁怡的话。
是因为她爹给他下了药，让他性情变得狂躁，因此一个很活泼的人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柳拭眉什么条件不提，只想她对梁家人好一些、对梁怡好一些。
那行吧！
她就对他好一些！
许芷烟走到梁怡面前，见他要从诊疗榻上下来，她赶忙走过去搀扶，道：“这是好了吗？还要干什么？”
突然对人态度好，她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那啥，你不需要休息一会儿么？”
梁怡：“……”
舒君：“……”
其他人：“……”
这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天下红雨？
“干嘛？”许芷烟知道，先前他们都习惯了剑拔弩张了，现在突然转变也怪难为情的。
可他们都这么看着她，仿佛她有什么阴谋似的，就让她很不爽了！
但她还是努力压住自己心里的不满，朝舒君看去，问：“小大夫，梁怡他还需要做什么？可以回去了吗？”
舒君依旧是那副面瘫脸，只在眸中显现出来了一些惊讶，见许芷烟问到了自己，他公事公办地答道：“九师伯的腿还要过去洗药浴。”
许芷烟接话道：“哦，现在去吗？去哪边？我陪他去！”
梁怡默默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手里伸出来，蹙眉道：“你想干什么？”
态度很冷漠。
毕竟，任是谁都不能相信，一个人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改变过来，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他又问：“方才，不是陛下召唤你去说话了吗？她跟你说什么？”
直觉告诉他，肯定是柳拭眉说了什么。
该不会是柳拭眉利用自己的皇帝身份，对许芷烟施加了压力，迫使许芷烟不得不变成这个样子吧？
“陛下和我谈心呀！”提到柳拭眉，许芷烟脸上露出笑意。
梁怡认识她几个月了，除了最初的那段时间，后来再也没在她脸上见过这样天真的笑容。
他心想：妹妹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这是给她下了迷魂药不成？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挺好。
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可想的，只要自己的腿能治好、慢慢把武功找回来、等待解毒……
之余，便是：许芷烟不要闹事！
许芷烟本来还很介意梁怡对自己的态度，但想了想：我突然才想对他好，他肯定不习惯。得给他一点时间！
所以，她忍住了性子，说道：“梁怡，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呢，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和你好好过。我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那就好好过了。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你要是对我不好！我是不可能高兴的！”
她头一歪，道：“陛下答应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你休妻，所以……你就认命接受我、我以后也只能接受你了！”
众人：“……”
所以，柳拭眉到底是怎么给她洗的脑？
倘若不是用迷魂药的话，那真叫人匪夷所思了。
舒君还是了解自己的师父，连忙说：“既是如此，有劳九伯娘过去，帮九师伯洗药浴吧。”
既然是柳拭眉的安排，当徒弟的得捧场！
梁怡想了想，决定先顺着，看看许芷烟能够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便让她扶着自己去了药浴室那边。
药水刚刚煮沸，端出来几乎能够把手烫熟，许芷烟看着那热气腾腾压根不敢下手。
“不能兑点凉水吗？”她转头问。
舒君摇头：“兑了凉水会影响药性。”
梁怡把两只脚踩在木桶的边缘，这时候也是没办法把脚伸进水里的，蒸着热气也好。
刚刚经过了针术，要用药物巩固，这药气蒸着，多多少少也有点用。
他低声道：“你去一旁等着，泡个一盏茶功夫就可以了。一会儿出宫。”
出宫，还要出城！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就阴郁起来，脸色也变得沉凝。
许芷烟一看他这个样子，火气就来了。
但想到柳拭眉说的，她又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他是因为中了爹爹下的药，才变成这样的！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知道他现在对自己是很不待见，她也不去讨嫌，坐在一旁等着。
这女人能够忍得住脾气，叫药神殿内的人都惊叹不已。
药水没有那么滚烫了，梁怡才伸脚进入木桶内，但他依然坚持不了多久，一会儿就把脚提了起来。
如此反复。
没一会儿，在这十月底的冬日天气里，他的额头上冒出了许多汗珠。
但他愣是没有吭一声，除了眉头紧皱，没有别的反应。
许芷烟忍不住想起来还在许家的时候，一开始她真的是很佩服梁怡的。
他的腿都骨裂、骨碎了，筋都断了一根，但在治疗的过程中，却很少见他呻吟。
更不要提后来……
想到后来的事，许芷烟难得有些愧疚。
她蹙眉，扪心自问：“我那时候是不是太过任性了，是不是也不怪他对我这么冷漠？”
毕竟，她不懂事只知道自己痛快，他让她不舒坦，她就想让他加倍地不开心。
因此，当时根本没有多想，就直接干下了这样的事——
导致梁怡的跛足更严重！
这么一想，之后他对自己态度恶劣，好像也很正常？
经过了柳拭眉给她的脑子开了窍，梁怡泡脚的这一点时间里，许芷烟思考了很多。
想了想，又看他一眼，想一会儿，又盯住他的脚——那条腿上好多伤疤！
她压了咬牙，心道：“我以后也回不去南吴了，梁怡要是休妻难不成陛下还真能不答应？就算陛下不答应，万一他越来越狂躁，半夜三更想不开了，杀妻怎么办？”
这么一想，许芷烟突然有了个主意：“爹爹是为了怕他不肯娶我、不肯对我好、不肯为许家办事，才要控制他的！但我可以和他商量！他好好的为许家谋好处，让许家在南吴地位跃升，也犯不着用那种药了呀。”
那么……
能不能让爹爹给解药呢？
第2567章 做了好事，心情极美
许芷烟还是了解自己的父亲。
平时什么都惯着冲着她，爱干什么干什么，可在关于许家整个家族的利益面前，他是不会纵容着她的。
尤其这一次逼婚的事，让她彻底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直接说，肯定不会给。
那就……
想办法联系娘亲，让娘亲送解药？
想通了，回到了城北的庄子之后，许芷烟立刻去写信。
写完了信，递给了许夫人留在自己身边侍卫长尹凡说道：“将信送去给我娘！”
尹凡有些为难：“可是夫人她如今在何处，我等都不知晓！”
“你到底是我娘的人，还是我爹的人！”许芷烟跺了跺脚，道：“不要忘了！当初是我娘把你的命给救了，所以让你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
尹凡迟疑片刻，道：“好，那属下先试着送信。但不一定能成，小姐不要生气。”
“行，你尽力就好。”许芷烟哼了一声，道：“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娘，你早就被我爹打死了。所以，你得忠诚我娘，知道吗！”
尹凡没说别的，应道：“我知道，小姐放心。”
拿着许芷烟写的信，他便出去送信了。
但出了庄子不远，尹凡打开了信封，看见里面写的什么，眸色不由一变。
他去了一家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另外写了一封短信，送了出去。
当然，许芷烟的信，便截留了。
可这一切，许芷烟不知情！
她信里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更主要的，是想要见她娘一面，希望她娘能够过来找她。
另外，给梁怡下的药，能不能换一种？
许芷烟对柳拭眉虽然很有好感，但也知道有些事不是柳拭眉可以控制的，梁怡还是得控制住。
换一种柔和一些的，一样可以牵制他，但至少不让他性子变差。
不然，回头受罪的不还是跟梁怡同住屋檐下的她么？
这一点，许芷烟自以为自己的想法非常好！
信送出去了，她慢慢等消息。
住在这边庄子里，梁怡依旧把主屋让给许芷烟住，他自己则是住在西厢那边。
许芷烟原本是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她不住主屋，难道要让给其他人住吗？是梁怡自己要搬去西厢，又不是她逼的。
但——
此时站在厅内，听到西厢那边传来的说话声：
“九公子，你的腿今晚还疼么？”
“还有些。”
“难怪舒小公子说，今日的药性偏猛，可能会痛。吩咐我取了药，让公子在睡觉前敷上止痛，能让你夜里睡得好一些。”
“这点痛，忍得住，还不至于影响我入眠。”
听到这里，许芷烟转头朝西厢那边走去。
因为小厮还在里面，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一推就开了。
听到声音，梁怡抬头看她一眼，冷淡地道：“这个时候你还不准备就寝，过来做什么？”
许芷烟嘴巴一张就想骂回去，但话到了嘴边，她又咬住了唇，道：“我知道腿上有几个穴位，按了能舒服一些。我帮你按一按吧。”
别别扭扭的。
梁怡蹙眉，自然是说：“不用，你去睡吧。”
但许芷烟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道：“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我的办法灵不灵呢？逞什么强！要不是你这臭脾气，我也不会总跟你对着干！”
说着她就上手。
本来梁怡就是等着小厮给自己敷药的，所以坐在椅子上撩开了裤管，她这么伸手过来，直接开始给他按压。
还别说，南吴全民用毒，就算不算什么医道精英，多多少少也会耳濡目染一点。
许芷烟还真的会！
她脾气是不好，情商是低了点儿，毒术也不算强大，可小时候跟着她娘学了不少这些小技巧，还是有一手的。
在她的按压下，梁怡果然感觉舒服了一些。
许芷烟拍了拍手，道：“现在敷药吧，这事儿下人可以做，我就不帮你弄了！”
梁怡狐疑地看着她，出于礼貌还是说了声：“谢谢。”
虽然，他的腿治不好，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但她出手帮了他，该道谢的地方，还是应该致谢，这是为人的根本，体现了梁家人的教养。
许芷烟愣了愣，歪着头蹙眉思索片刻，道：“罢了，你睡吧。”
本来想跟梁怡说说关于他体内的毒的事的，但还没有确切音讯之前，先不跟他说吧。
反正，他应该也不会相信她的！
梁怡看着她，十分怀疑她的变化，但想到柳拭眉找她谈过话，心里大概猜想：应该是柳拭眉说通了她什么？
明日进宫的时候，再问问柳拭眉吧。
许芷烟转身去洗了手，就回自己房里了。
一直到躺下，她盯着床帐，心里还觉得很舒坦！
她心道：“陛下说的果然没错，我对梁怡和善，他虽然态度也不算好，好歹不像先前那样冷嘲热讽了！”
做了好事，心情极美，她很快就睡下了。
不知道信被拦截了，次日许芷烟也跟着梁怡一起进宫。
在舒君在梁怡治腿的时候，许芷烟则在一旁与柳拭眉说话。
“陛下，我昨日给我娘写了一封信，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到，也不知道我娘会不会过来。但我叫她来找我了！”
不知道外祖家在何处，她不能去见自己的亲娘，只能让亲娘来见她。
柳拭眉怀里正抱着太子皇甫执，在试图给他喂食一些米糊糊。
正常宝宝四个月就需要添加辅食，柳拭眉用现代的育儿理念，做了一份食谱，吩咐手底下的人制作了营养米糊，便是为孩子满四个月后准备的。
比如薏米淮山米糊之类的，都是对宝宝好的东西。
皇甫执还没满四个月，还不到时候，但既然已经做出来了，每天让他尝一点点味道，好让孩子到时候不需要再有适应过程，也挺好的。
当然，柳拭眉之所以会带着孩子来药神殿这边，主要还是想要合理安排时间。
国事繁忙是肯定的，就算皇甫令尧回来了，但他潜心投入在了大炮的改良制作上，先前几日刚回来，他舍不得，便花了几日时间夫妻腻在一起，并且帮她处理国事。
但战事在眼前，柳拭眉心里焦急，所以还是让他先去做改良的图，确定差不多了，再去基地那边投入制造。
一旦成功，批量制造出来，就可以投入战场使用。
柳拭眉每日都要过来给梁怡这边看着，干脆把亲子时光也安排到这时候来了。
正说着，连翘进来通报：“陛下，七夫人来了。”
第2568章 可算是收到厉皇叔的消息了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张妙蓁叫人把自己扔进了粪坑里，这件事对许芷烟来说，是个过不去的坎儿！
听说张妙蓁来了，她的脸色立即不好起来，张妙蓁进来后，她更是仇视地瞪着张妙蓁。
张妙蓁也没想到许芷烟竟然在这里，对上许芷烟那愤恨的眼神，她唇角一撇，道：“稀罕了。”
“你……”许芷烟下意识想要发怒，但身侧一声轻轻咳嗽，阻止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唾骂。
这一声轻咳，自然是柳拭眉发出的。
许芷烟一听，心想：还是要给陛下面子的，在她的地盘，我不吵架！有什么事，等陛下不在的时候再说！
既然许芷烟偃旗息鼓，张妙蓁也不打算在柳拭眉面前闹起来，省得让柳拭眉操心太多事。
她走过来，低头捏了捏皇甫执露在襁褓外面、嫩藕节一样的小胖手，微微一笑，道：“太子都能吃米糊糊了，真能干！”
萌物，能让人心生愉悦。
皇甫执被喂养得白白胖胖的，加上五官眉眼继承了好基因，都长得很好，这样的孩子任何人看了，都有一种想要亲他一口的冲动！
张妙蓁如今性子冷淡，竟然也不例外。
她将皇甫执抱了过去，并不将许芷烟看在眼里，逗上孩子了。
见状，许芷烟有些酸溜溜的。
她个人不喜欢小孩子，再加上这是太子爷，她也不敢轻易触碰，所以没敢说要抱。
可此时见张妙蓁一来就抱上了，她心里又酸得不行。
她干脆转过来，问：“陛下，我来了这么多天啦，还没见到过小公主呢！”
柳拭眉淡淡一笑，道：“见公主怕是不容易咯！朕的女儿，想见见她都很难呢！”
“公主也是可怜，这么小就不能留在陛下身边。”许芷烟见她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里的落寞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心里生出了一些同情。
她当然也听说了公主的事，骨肉被迫分离，岂不是跟她与她娘一样么？
想着，她发出感慨，道：“陛下，我真的很佩服您呢！什么事都能扛起来，简直就是女子中顶天的人了！”
柳拭眉挑了挑眉，笑道：“朕身为人王，还不顶天么？”
“那可未必！”许芷烟这话说得实在，她难免带有一些吹捧自己崇拜的偶像的意思：“如今不是与西魏和北齐都在打仗么！陛下这么厉害，西魏哪里可能是大蜀的对手！拿下西魏之后，两国合并为一，陛下才是真正的顶天啊！”
柳拭眉低声一笑，道：“哦，那就借你吉言了。”
她对许芷烟的态度，当真是好得不得了！
见状，张妙蓁挑了挑眉，朝梁怡那边看了一眼。
梁怡见识了柳拭眉是怎么跟许芷烟相处的，大概能明白，为何许芷烟会变化这么大了。
今日他要进宫，她也死缠着说要跟着来，本以为她又想干什么呢，原来是奔着柳拭眉来的！
不得不说，柳拭眉果然是柳拭眉！
柳拭眉没有一直在药神殿里待着，没一会儿便有国事要处理。
梁怡这边开始施针，后续也不是非她不可的，故而她带着太子离开药神殿。
知道她要去忙，许芷烟也不敢说要跟着。
倒是张妙蓁，抱着太子跟上了柳拭眉身后，一边走，一边与柳拭眉说着什么。
许芷烟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生出了一些不太平衡的意味来。
她知道，张妙蓁从官家女嫁给了梁升之后，几乎是放弃了自己高贵的身份，做起了粮食的买卖。
士农工商，商为末等。
这需要多大的牺牲，才能把自己从上等人丢到了下等人的族群里？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公平，但境况如此，又什么法子呢？
原本许芷烟心想：张妙蓁从书香到了铜臭，从贵夫人成为抛头露面的商女……这多叫人瞧不起！
可看见张妙蓁的第一面，却发现对方高傲入云端似的，她心里一个嫉妒，就忍不住怼她了。
这就结下了梁子！
现在，柳拭眉明明是要去商议国事的，张妙蓁却能与柳拭眉一起离去，可见这个商女并不卑贱！
许芷烟对张妙蓁的嫉妒，顿时又涌上来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如此呢？
且说柳拭眉与张妙蓁到了御书房这边，慕将离已经在里面等着，而皇甫令尧则是在御书房门外等着柳拭眉过来。
中途，柳拭眉让奶娘将太子抱走，自己则是与张妙蓁一起过来。
皇甫令尧迎过来，扶着柳拭眉往里面走，道：“可算是收到厉皇叔的消息了！”
“哦？阿……”柳拭眉差点要习惯性地脱口而出“阿闲有消息了”，但想到自己答应过皇甫令尧的事，硬生生地改了口：“皇叔送消息回来了？”
皇甫令尧给了她一个幽幽的眼神。
虽然她改口了，但他还是听出来了！
柳拭眉回以一个讪笑。
她也没有说出口，皇甫令尧不可能真的跟她计较啊，拉着她的手进入书房内。
几人落座后，慕将离说道：“辅政王一去北齐已经之久，终究有消息送回来了。可见北齐那边的探子被防守得有多严实。”
“不错。”皇甫令尧也道：“虽然吧，某些北齐人也是挺蠢的。但北齐都城那边的情报，真的是固若金汤，针扎不入！”
柳拭眉张口便道：“那也未必，厉皇叔不是扎进去了么？”
说完，又得到来自自家狗子一个幽幽的眼神。
柳拭眉：“……”
她真的没别的意思！
只是，阿闲不管是庄闲也好，皇甫厉也好，是真的很厉害嘛！
这边，慕将离一声干咳：“咳！”
提醒：说正事儿呢，你们不要太过分！
皇甫令尧倒也没有真的生气。
他能跟柳拭眉生什么气啊？就他这么稀罕她、生怕她不要他的，最多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多半还是要认命的。
他将注意力拉回来，问：“厉皇叔送回来了什么消息？”
慕将离答道：“为了以防万一，密函我已经烧掉了。”
先前皇甫令尧被掳走、柳拭眉登基后，朝政的文武几乎被慕将离和皇甫厉二人分工合作、联手压住了。
因此，皇甫厉送消息回来，也是送给慕将离的。
毕竟，药宗的人马确实在四处都有安插。
也是通过药宗，才能把消息送回来！
他张口说道：“他是个极为严谨之人，查到了真实的状况，才送消息回来。”
他又神情冷凝，吐出了这个消息——
“北齐国君确实在病中，把持朝政的是北齐的皇后！”
——
7.7打卡。
勿忘国耻，铭记这一天！
第2569章 这么说，我们的线索又断了？
确切的消息，可以说有些意外，但严格来说也并不吃惊。
因为他们早有如此猜想。
皇甫令尧问：“国君病入膏肓了？那传说他还能上朝，这是怎么回事？”
柳拭眉也疑惑这个问题，她猜测道：“莫非真的是一个经过易容的冒牌货？”
“不错！”慕将离吐出了肯定的言词，说道：“辅政王说的便是，真正在把持朝纲的是北齐的皇后。上朝的，便是那位假国君。至于这位皇后……”
他朝皇甫令尧看去，问：“你可曾听说过北齐皇后的任何传闻？”
“无。”要说打探北齐的皇帝、权臣，还有可能。那是皇后啊，皇甫令尧当然没有专门去打听过。
至于传闻……
压根没有传闻啊！
张妙蓁也道：“一般说来，南吴国也好、西魏国也好，宫廷总有一些秘闻流传出来的。但北齐皇后一直很神秘。”
正常的皇后，是一国之母，手握女人至高无上的权利。
国家有祭祀、年节的宴席……等等，都需要皇后出面。
皇后不但需要安稳后宫，还有安抚权臣内眷的责任！
任何一个国家，皇后都不可能、也不应该是个神秘人！
可北齐的这位皇后，她就是——
慕将离继续说道。
“辅政王消息称，北齐大内防守十分严密。他几次试图潜入北齐禁宫，却只有一次成功的。”
“而那唯一的一次，也只是听到了皇后对国君的训话。”
“从训话的内容听起来，可以肯定北齐国君确实病重，每日上朝的是顶替那位。”
“但辅政王没能多听，就被高手觉察，他不敢耽搁立即退开。”
“那一次打探消息，折损了好几个探子，他才得以安全脱身。之后，暂时不再轻举妄动，只能等待其他时机了。”
“因此，便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先送回来。”
听完慕将离的讲述，光是听说而已，就知道皇甫厉此行凶险万分。
也可以看得出来，北齐的禁宫守卫是真的很强！
柳拭眉很是纳闷：“这意思是，一国皇后，从没有人见识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么？”
慕将离摇头，道：“药宗的人打探出来的消息，亦是如此。据说，北齐这位皇后是国君在先皇后薨逝之后，再立的。”
“这件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二。”张妙蓁接下话茬，道：“我在外头走动，也确实听说了不少坊间传闻。那些客商、常年走南闯北的，消息总是灵通的。”
“尤其邵远，我从他那里打听了一些关于北齐的事。虽然不多，但这是其中一件。”
“听说北齐新任皇后上位，只有敕封金册、登入宗庙，并没有封后大典、没有接受任何朝臣的拜见。”
“她甚至不打理后宫。”
“后宫之事，全权交给了贵妃打理。而皇后，也从不见任何人，偶尔出门，脸上也会戴着面纱！”
听到这儿，皇甫令尧忍不住吐槽：“戴着面纱？难道她长得很丑，见不得人么？”
闻言，柳拭眉朝他看了一眼：“你什么关注点？”
皇甫令尧一愣，摸了摸鼻子，道：“我也就那么一说。”
“能做皇后的女人，自然不是长得丑的。”柳拭眉觑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不想让人瞧见她的脸，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她的脸太容易被人记住、或者不想被任何人认出来？”
说是贵妃打理后宫，但基本可以肯定：这个贵妃，本也是皇后的人！
这样周折，这个北齐皇后，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戴着面纱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却在背后操控着北齐，这样的身份，她难道会是孙清身边的人？
想到这个，柳拭眉朝自家狗子看去，问：“令尧，母后她身边，可有什么情同手足的宫人？”
在皇甫令尧面前提起孙清，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生怕触及他心底里的伤。
有些伤痛，虽然会淡化，但一辈子都会留有印记。
果然，他的脸色不好看起来，道：“那自然是有的，我印象中，永乐宫的宫人对母后都很忠诚。因为母后待人和善，以至于她们都愿意为母后去死。”
在他心里，中宫是皇后的地盘没错，但后来中宫就是曲映蓉的地盘了，故而他始终把孙清带着他居住的中宫，叫做永乐宫。
也是，一种强烈的纪念。
他薄唇一抿，眸色冷淡，道：“当年母后不肯接受赐死，转身自己跳入了井里。在那之前，吩咐过她身边的人一个不允陪葬。即便在冷宫的时候，她身边也没有谁跟来了。但不代表别人就不忠心于她了。”
这也算是孙清对抗皇甫权的一个方式。
你让我在饮鸩、白绫、匕首之中选择？
我偏不！
正常皇后哪怕是被废了，死了后，也会将她活着的时候身边伺候的人都赐死陪葬的。
但她却不要！
由此也可见，孙清的气性有多大了。
柳拭眉叹息一声，几乎是一口咬定：“那我猜想，这个北齐皇后，说不准是母后身边的人。”
她这刚说完，慕将离却道：“不对。这位北齐皇后，辅政王专门查了一下。身份来历神秘，但并不是……”
他看了一眼皇甫令尧，才继续道：“并非是孙皇后薨了之后，她才做上北齐皇后的。倒是她生下了北齐的八皇子，是后来这十年的事。今年，那八皇子也就十岁了。”
“这么说，我们的线索又断了？”柳拭眉朝慕将离看去，道：“哥哥，难道我们猜测的方向是错的？”
她说的，便是猜测孙清的追随者——甚至猜测这个人是枫无涯。
枫无涯为了给孙清报仇，去了北齐把控北齐朝政，企图舞弄权势，在其他几国中设局，搅弄风云天下大乱，然后他们从中灭蜀。
颠覆一个天下，为心爱的女人复仇。
这是多么轰轰烈烈的一个爱情故事，甚至比魏逊那疯批还要疯批！
那么，北齐皇后可能也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可……
“未必不可能后来才收买的？”张妙蓁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这世上，有很多路子可以收买人心。
权势、利禄、女人……或者是，恩情！
第2570章 罢了罢了，他搞不过她！
“不无可能。”
慕将离主要看向柳拭眉：“拭眉，北齐的消息很难打探，禁宫内所有靠近国君与皇后的人，全部都会经过严密的盘查。而他们的人……几乎无可取代。”
皇甫令尧问：“难道不能弄死一两个，安插我们的人进去吗？”
“这样的方法，辅政王难道想不到？”慕将离反问。
这一个逆向辩驳很有用，一下子把皇甫令尧问倒了。
倒是柳拭眉，想到了一个办法：“厉皇叔是先皇的暗部，专门培养探子，为先皇组建情报网。他不可能想不到这种办法……”
话说了一半，就接收到自家狗子凉凉的一个眼神。
他仿佛在说：你可真是了解他，对他的能力也相当认可啊！
说起来，她对他办事、都没有对皇甫厉这么放心过！
柳拭眉：“……”
她有点气他这大醋坛子，吃醋简直没完没了了。
干脆伸手过去，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啊！”皇甫令尧倒抽一口气，赶忙求饶：“媳妇儿，还有别人在呢，你轻点儿、给我留点面子！”
慕将离冷冷甩出一句：“你在我等面前，什么时候有过面子？哪来的面子可留？”
皇甫令尧心口中了一万箭！
没给他叨叨的时间，慕将离朝柳拭眉看去，道：“拭眉你继续说。”
柳拭眉这才接着刚才的话题：“在亲自去北齐之前，阿闲与我说过，安插人手全部失败，只要是送进去的人，不会超过三日时间就会被发现！”
慕将离脸色一凛，道：“难道，他们是用毒控制了所有人！”
用了毒药控制所有人，能够在其中任何一个被替代了之后，迅速发现端倪！
“所以，安插人手进北齐皇后身边是没有办法的话……”张妙蓁提出了另一个方向的办法：“那北齐皇后既然戴着面纱都要出来见人，那她有没有离开禁宫的时候？如果有，安排人去暗杀她，看看她的真面目！”
戴面纱，就代表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脸，可能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那么，目标不是杀她，仅仅是看看她的脸呢？
柳拭眉提出了反驳：“可又不是谁都可能认出来的，随便派个人去，也没用呀！”
又不能像现代，拿个手机拍个照，发送过来让大家都认认！
“这件事，急不来。”慕将离说道：“既然急不得，那我们就不急。该来的，迟早会来！”
他转而把话题拉开，到了目前的战事上：“西魏这边，只要能够打下王庭，大蜀基本就是一面倒的胜利了。”
拿下王庭，就算魏睿带着子孙跑了，也不过是去西面或者北面。
只要大蜀占领了王庭，就代表着西征的胜利。
之后，再慢慢攻打便是。
他朝皇甫令尧看去，道：“四舅有没有提起过，预计要用多长时间啃下来？”
皇甫令尧答道：“自然是想过。但马上就是寒冬了。加上明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会拖延战事的进展。如果后方一切安定、北齐不动的话，不出意外，按这趋势明年冬之前结束西征，这已经是他们认为最快的了。”
“还是太慢了！”柳拭眉本不是个急性子，但这件事不急不行。
张妙蓁也道：“不错！后方的军饷，我会全力以赴想办法，但……只怕拖不了那么久。”
她略带忧心忡忡，看向柳拭眉，道：“可是拭眉，后方安定、北齐不动，都要明年冬之前才能拿下。这要是北齐动了呢？别忘了，南吴这边给我们的期限也即将要到了！”
后方安定，多难。
北齐不动？更难！
柳拭眉则是看向皇甫令尧，没有说话，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皇甫令尧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求饶地道：“我已经很努力啦！媳妇儿，但这玩意儿能不能成，不是短时间内说得准的！”
“你要到什么时候？”柳拭眉问。
皇甫令尧抿了抿唇，道：“能够在年前弄出来，就已经算快的了。”
现在已经做到了尾声，只差最后的试验了。可即便是做成了，大炮那样笨重，运送到前线也需要一段时间。
他的话是不确定的，但柳拭眉却霸气拍板：“那也行，让大舅和四舅先打着。过完年后，把大炮送到战区，一路西进轰开西魏的城池大门、踢翻王庭！”
皇甫令尧：“……”
看来，他家媳妇儿是不想让他好好过年了吧？
不过他也就这么随便想想而已，前方将士们在拿命往前冲，他哪儿能不加紧脚步？
能早一日把大炮送去，就代表着早一日结束战争，就可能少成千上万的己方兄弟！
“北齐这边，送消息给阿闲，让他想办法稳住。”柳拭眉又看向慕将离。
她又喊“阿闲”了，但刚刚被掐了大腿的二狗子，完全不敢恼怒。
罢了罢了，他搞不过她！
慕将离出去后，柳拭眉朝张妙蓁看去，问：“你考虑得怎么样，让舒君给治疗？”
虽然她有给张妙蓁开药，也有给她做了简单的针术，但那只是暂时缓解，根本治不了根。
但张妙蓁还是拒绝了：“屯粮的时间即将结束，花不上多少精力了。等等吧，再过半个月，就没有粮可以收了。”
现在这个时间段，大蜀的粮食其实已经全部收完了，非要说有粮可以收，那也只有南吴的。
可南吴不开国门、不允许运粮，除非是偷渡……
想到这个可能，柳拭眉有些担忧，道：“那你还是要按照原定计划，过两日去东海？”
“对！”张妙蓁十分果断，道：“我后日就出发！”
见柳拭眉一脸的担心，她又道：“你有派女医跟着我，虽然她们的针术比不得你，但也能控制住的。”
“如今用人之际，也调不出更多的人手给你用了。”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妙蓁啊，等这次从东海回来，你的病情不能再拖延了。”
张妙蓁答应了。
她走后，皇甫令尧问了柳拭眉一个重要的问题：“老慕武功又高，医术又强，为何你不让他学九九摄魂针阵？”
“不是我不让他学。”柳拭眉耸了耸肩，道：“认识哥哥这么久了，你可曾见过他施针？”
皇甫令尧蹙眉：“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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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1章 令尧，你生我的气啊？
柳拭眉答道：“哥哥平时拿个银针，做一些简单的扎针治疗，还是可以的。”
她叹了一口气，面露遗憾地道：“金针刺穴，他也还可以。但他的手受过伤，在控制针阵磁场的时候，他无法把控。总是会因为那旧伤而发生误差，结阵不能成功。后来，他干脆放弃了。”
这件事，也算是慕将离的秘密吧。
他的手受伤，说起来并非是柳泉来了这句身子以后的事，而是之前——
原来那个慕将离，性子十分阴暗，虽然是药宗的一代天才，但因为从小关在药房里昏天暗地，除了跟药物接触几乎不见人。
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这样的人，他用药出神入化，但……完全不会跟人相处，甚至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偶尔在思考什么药理问题没能想通的时候，甚至可能通过自残的方式来刺激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会英年早逝，躯壳让慕将离趁机占据——年纪轻轻死了，是因为自残过度，甚至断了自己的手筋！
慕将离用了那具身子后，本身并不想从医，手筋长好了后便没有管。
以至于后来重新拿起银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下针的时候手抖。
这跟习武不一样，下针需要太精准，而九九摄魂针阵更是需要消耗精神力。
对慕将离来说，太难为他的手了。
也可以解释为何，柳泉本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相府公子、惊才绝艳、长袖善舞的人，隔了一世之后，却变成了如今这副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
多多少少，有些受原主影响。
而柳拭眉自己，其实是一样的。
性格没有收到原主的影响太多，但如果不是承袭了原主的学识和骄傲，她也没有办法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皇甫令尧恍悟过来，道：“我说奇怪呢，七舅母这边急着要治病，你不能出手，小徒弟又不会武功，本该让老慕来。”
他叹息一声，道：“我与老慕认识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他这个毛病。”
又转头斜睨柳拭眉，道：“媳妇儿我发现你厉害啊，不管是谁，什么秘密都能跟你说？”
“他是我哥啊！”柳拭眉理所当然地道。
想到以前他还吃慕将离的醋，她又忍不住笑了笑，道：“难道我是个人缘很差的人，你才能满意？”
皇甫令尧哪儿敢接这种话？
他薄唇一撇，道：“算了吧，这样也挺好的。想想，若非你这么会揣摩人心，那许芷烟怎么能听你的？你看这几日她竟然乖得很，让人多意外。”
提到这件事，柳拭眉的面容就没有这么温和了：“她这边或许是个突破，对方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强行塞给九哥，绝不是没有原因的。等着对方的人出现，露出庐山真面目吧。”
皇甫令尧也认真起来，问：“媳妇儿，你当真以为，这个许芷烟的娘，肯定是问题的突破口？”
“不然呢？”柳拭眉反问：“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可以抓住的点，也就只有这个了吧？”
皇甫令尧赞同地道：“也是。按你现在的推测，觉得可能幕后黑手是母后身边的人，为她复仇而来。我媳妇儿总能很精准地揪准那个点儿，直觉总是很准的。说不定逮住许芷烟这条线所，真的能把后面的人揪出来！”
不管说什么，都不忘记还要吹捧一下他家媳妇儿！
真的是秀儿！
柳拭眉已经习惯了这人，也不去和他说什么，只问：“这些动脑子的事，我来做就好了，我再不济，也还有哥哥帮着我。那边动手的事，你负责好。尽快把大炮弄出来，争取在明年春断粮之前，轰开西魏王庭的大门！”
“好！”这个时候，皇甫令尧知道自己不能任性。
他们是什么身份啊，家国安好，他们俩才能好。
国破家亡，他们一家四口又在哪里寻得到安生之处？
“答应得这么爽快？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了，这是我们家令尧么？”柳拭眉轻笑，揶揄了他一句。
皇甫令尧斜眼看她，眸色微微加深，道：“不然，我抱着你的大腿，死赖着不走？你还不一脚踹了我么？”
他家媳妇儿这么厉害，倘若他一无所能，迟早有一天被她嫌弃！
难不成，他还能靠卖萌锁住媳妇儿一辈子？
“那倒不至于。”柳拭眉轻笑，道：“踹你不是还需要力气么？我是皇帝啊，对你厌烦了的话，开个后宫就可以了！”
哪里需要踹开一个，才可以找另一个！
这就帝王可以拥有的任性，不是么？
可她这话，即便明知道是开玩笑的，皇甫令尧也不得了了！
他倏地站起来，道：“柳拭眉，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一双眼睛瞪得死死的，哪里还有二狗子的蠢萌？比狼还凶！
柳拭眉却是看着他笑，道：“我就逗逗你，我是什么人啊，你还不知道吗？”
这话哪里能让皇甫令尧缓和下来，他犀利地道：“谁敢动我的女人，我也不要他的命，但一定要让他好好品尝……后半辈子都被人锁在床上的滋味！”
柳拭眉：“……”
行吧，知道他戾气重，却不知道能这么重！
她伸手勾住他的手指头，摇摇晃晃的，道：“好吧，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
皇甫令尧瞥她一眼，不说话。
其实不是这样的玩笑有多严重，只不过他很明白：这话今天放在这里说是玩笑话，但对于坐在帝位上的柳拭眉来说，只要她有心，明日就可能把这种话变成现实！
防患于未然，很有必要！
“令尧，你生我的气啊？”见他不说话，柳拭眉感觉可能这个点儿有点过火了，也站了起来，抱住了他的腰，轻轻将头靠在他胸口。
罕见的，皇甫令尧没有立即回抱住她，而是道：“西魏战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还有北齐。南吴是敌是友，犹未可知。天下大乱的时候……”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道：“为了疆国安定，我们已经聚少离多了。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什么都要你自己扛，你会感觉心累……”
听到这里，柳拭眉恍然察觉：他并没有把自己方才说的当做玩笑！
第2572章 成长的代价通常是：疼痛！
“令尧……”她仰起头来，见他脸上全都是严肃。
“别说你不会心累。”皇甫令尧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低头看进她的眼底里，继续道：“我算走运的，有个将你视若掌心宝的大舅子，我不在的时候，他替你分担了许多。若是没有他在，你会不会感觉很累？”
柳拭眉哑然。
那是肯定的！
当初皇甫权驾崩的时候，如果没有慕将离、没有皇甫厉，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今天、不知道两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
他说的不错，她一定会感觉很累、甚至一个人扛着这些会感到绝望。
皇甫令尧继续道：“如果不是一切都刚刚好，你刚才开的玩笑，说不定都不是玩笑，而是会变成现实！”
他再一次深呼吸，道：“我不喜欢你开这样的玩笑，我会怕那变成现实。”
柳拭眉默默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家狗子再也不是以前那撒娇打滚卖萌的傻二哈了！
皇甫令尧抬手，拇指的指腹放在她眼角下，轻轻摩挲着，道：“我知晓你心性，你不是朝三暮四之人，但倘若有些事逼到了面前——好比九哥那样，你还能坚定吗？”
这或许，是他唯一一次，动摇了对柳拭眉坚定不移的相信！
当然，不是说怀疑她，但确实没有那么自信了。
毕竟这媳妇儿啊，是他死缠着、死守着，完全不给任何人机会，才牢牢攥在手心的。
为何他们之间没有出现争夺者，那是因为他守得紧啊！
可如今，为了国、为了家，他们开始聚少离多。
一切变数，都难免会让他恐慌！
柳拭眉突然觉得，皇甫令尧提出来的问题，自己很难回答。
想想，梁怡难道是一个不坚定的人么？
但他那时候，除了接受许芷烟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
难道他要为了守着自己心头的那口气，死扛着待在许家，做一辈子的废人么？
很多事，没发生的时候彼此都深信：我们不会发生改变。
然而命运对人下手，从不留情！
所以，柳拭眉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给他坚定的答案：可以！
皇甫令尧也没有要她一定给一个答案，而是道：“人的习惯很可怕啊。媳妇儿，我老实说，最初离开帝京去西魏，离开了你，我觉得自己一天都要活不下去。”
“可是随着日子一日一日熬下来，我突然发现，还是活下来了。”
“还是很想你，但慢慢的就习惯了，早晨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先去寻找属于你的呼吸。”
“有时候我想……”
“你本来对我就没有我对你那样深的羁绊，我尚且如此，你会不会非常习惯？”
“会不会，时间越来越长，你对我的感情慢慢淡化。”
“这时候如果出现了别人，真的不会影响吗？”
柳拭眉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一个——
异地恋摆在面前最明显的问题！
有时候，真的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皇甫令尧说的那样：习惯很可怕！
当我习惯了没有你在身边、当你习惯了见不到我……
再遇上别的人……
这个问题，细思极恐！
柳拭眉不禁想起来，先前他没有给自己写信，自己忍不住矫情地去猜测：他为何不写信了？他怎么变了？他是不是没有这么在乎我了？
说起来，很矫情。
但那些评价这种行为矫情的人，设身处地想想：换做是你，你能完全无动于衷么？
真正的无动于衷，一定是不爱、或者不够爱！
真的爱一个人，就是会患得患失的啊。
柳拭眉这样冷静理智的人，尚且如此，何况寻常女人？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问题的根源，竟然是她家狗子先提了出来！
“柳拭眉。”她的沉默，让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很不想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子，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道：“我爱你，也相信你是爱我的。我不想与任何人分享，很庆幸自己分身乏术的时候，有大舅子留在你身边守护你。但，有时候我心里还是会担心的。”
不是担心她变心，而是担心她太过理智，倘若遇上梁怡那样的事的时候，会选择事急从权！
一个人扛着家国太累，为了权衡四方关系，她当真弄几个男妃，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啊！
“那你想要怎么样？”柳拭眉知道他内心其实是很敏感。
那句话是没错的：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来治愈！
他内心的黑洞，即便如今他得到了很多，却依旧是永远修补不完整的！
他们俩与常人男女有点不一样，相比大多数男人，他过于看重感情；相对大多数女人，她过于理智。
如此一来，关系反而颠倒了！
“不用怎么样。”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终于将她抱进怀里，低下头来，将脸贴在了她的额头上，道：“我反而想说，倘若实在遇上了什么不可解的事，你也不要选择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像九哥那样，退而求其次好了！”
“啊？”柳拭眉不明白，话锋怎么突然变了？
不是在表达他担心她会因为突发急事、而不得不选择背弃他吗？
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倘若真的发生那样的事，你退而求其次好了？
那么，到底是能接受，还是不能接受？
皇甫令尧抱着她，低声道：“比起你发生什么不测，我更希望你好好的，即便……即便发生我不愿意接受的事，那也比你出事来得好。”
“柳拭眉啊，任何时候你都要记得，你还有儿子和闺女，就算你不为我考量，也要想想咱们的孩子，知道吗？”
他先是非常任性地说“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你”，之后又这么转折。
说白了，也是对柳拭眉的一种感情上的警醒。
可他毕竟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可能永远按照自己的期望来发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个人，成长的代价通常是：疼痛！
柳拭眉先是听得一头雾水，慢慢的，也回过味儿来了。
她将他轻轻推开，伸长手臂圈住他的脖子，问道：“令尧，你心里在想什么，把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我，好不好？”
——
7.9打卡。
停电了一整天，又是奶茶店待的一天！
第2573章 那你害怕什么？
皇甫令尧搂着她的腰，对上她的眼神，忽然笑了笑。
“其实也没想什么，只是莫名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叹息，道：“你猜测这些事，跟母后身边的人有关。甚至猜测是她的爱慕者在搅弄天下，企图报复。可我呢……”
“我想的却跟你们不一样。”
他虽然在笑，但眸中有些深深的忧虑，道：“你说，我母后那样一个……看起来就像是天底下最温和善良的人，但她做的事，跟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差别那么大。真实的她，倘若不是这样的，那她该有多可怕？”
柳拭眉蹙眉，道：“可她已经不在了呀。”
孙清表里不一是肯定的了，但不管怎么说，逝者已矣。
“但你不要忘了！”皇甫令尧薄唇紧抿，气息也紧了些，道：“夜神国月氏还在！母后不在了，难道不会是夜神国后裔利用母后遗留下来的人，在做什么筹谋么？”
这话，恍如当头棒喝，柳拭眉感觉脊梁骨一凉！
对啊！
她怎么一心想的枫无涯之类的孙清爱慕者，就没有想过夜神国呢。
夜神国月氏，与皇甫氏的仇怨，可算是罄竹难书！
这么多年来，皇甫氏对月氏依旧赶尽杀绝，即便孙家只是娶了一个月氏血脉，就被设局抄了满门。
那月氏处于挨打地位，难道就能完全无动于衷？
皇甫令尧继续说道：“母后一个好好的官家女，却一直在游历江湖。”
“她与枫无涯青梅竹马，却又与魏逊共筑鸳盟，后来，并没有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
“说是奉皇命嫁给我父皇。”
“可她做了皇后之后，却依然与魏逊往来。”
“她当真是我曾经以为的白纸一张、活菩萨一个么？”
“媳妇儿啊，我有时候想想，她该不会是被控制了，才会这样的吧？”
“以至于，整个孙家，为她而陪葬！”
他说的控制，指的是夜神国利用孙清，企图推翻皇甫氏？
柳拭眉越听，眉头越是拧紧，道：“按你这么猜测，还真有可能！毕竟，枫无涯是个江湖人，真能这么厉害，凭他之力控制住北齐皇室么？”
皇甫令尧低头看她，道：“还有一个更可疑的。我母后她建立琉璃阁这样一个毒窝，是为什么？她又是从哪儿来的能人异士？为何手底下的很多事，魏逊都不知情？”
柳拭眉的瞳孔猛地放大：“你怀疑，那些毒物，其实都是夜神国送来的？”
完全有可能！
琉璃阁的毒物，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
当初给钟浪解毒，在祁阳与她合力之下，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在皇甫令尧的记忆里，孙清根本不会用毒，那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
“媳妇儿你坐下说。”
皇甫令尧拉着她回到椅子上坐下，又道：“北齐这个神秘的皇后，是在母后薨逝之前就已经立了的。我十分怀疑，那些事早就在图谋了！”
“原本他们是想利用母后在大蜀搅弄风云的，在父皇与魏逊之间兴风作浪，撕裂与西魏的和平。”
“但当初没能成，他们一定没想到，父皇这口气竟然能够隐忍这么多年！”
“在他一声不吭的时候，先发制人，利用曲映蓉挑头，反手将整个孙家被灭了！”
“初始计划失败之后，多年来，不断筹谋其他的可能，目的依然是先挑起大蜀和西魏的战争！”
他说的，确实非常有道理！
这样，也能解释这个北齐皇后为何早就潜伏在北齐了。
柳拭眉思索片刻，道：“那你害怕什么？”
问到了重点！
没错，皇甫令尧刚才能够说出那番话，可见他内心是在害怕！
皇甫令尧也就把自己内心的忧虑说了出来：“他们目前没有对我下手，但永远不会吗？”
“母后只是他们的棋子，母后不在了，但我还在！”
“我是皇甫氏与月氏结合的血脉，戳穿了之后，皇甫氏容不得我，月氏也不会接受我！”
“但，我有利用价值，迟早我也可能成为月氏的棋子！”
“他们这般搅弄，却从不对我下手，莫不是便是留着我有用？”
“而你与我是夫妻，又在大蜀的帝位上，他们想要这个天下，你迟早是他们的目标！”
“这么多事，搅和在一起，我又不能时时刻刻留在你身边，自然要担心！”
如今他们已经控制了北齐，如果想要独霸天下，等大蜀将西魏吃下来后，将柳拭眉、将皇甫氏推翻，之后综合三国的势力，南下把南吴给灭了。
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吃南吴简直就跟吃个午后甜点那么简单！
柳拭眉：“……”
原来如此！
她就说呢，以她家狗子的占有欲，能够说出“退而求其次”这种话，那不是天下红雨么？
但说白了，还是因为爱她，所以情愿他自己心里不痛快，也希望她好好活着啊！
“令尧，你放心吧。”柳拭眉反手捏住他的大手，道：“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现那样的事。这世上，与你同样在乎我、将我放在首位的，还有哥哥。你不在的时候，我万事都会跟哥哥商量的。”
当然，她说这样的话，也是为了安他的心。
实际上，自己依靠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
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不是说皇甫令尧和慕将离指望不上，而是……
很多意外发生的时候，自己太弱，即便是身边的人再强大，也无法一手遮天啊！
“哼！”皇甫令尧撇嘴，道：“你哥，在保护你方面，我绝对不怀疑。但，要在你和我之间选，难道我不是被放弃的那个？”
他太清醒了！
必要的时候，在慕将离那里完全可以把他这个妹夫牺牲掉！
尽管眼前的气氛很凝重，但柳拭眉还是被他可爱的神情弄得又笑了起来。
不管什么时候，她家狗子就是她家狗子，永远能让她开开心心的。
她伸手捏住他精致的脸蛋，道：“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就好比你的师父，在你和我只能保住一个的时候，难道不是先保你？”
她哼哼地道：“别的不说，如今黎信虽然一直跟在我身边，但若你我分崩离析了，难道他还会忠诚于我不成？”
门外，黎信被长歌冷冷地瞅了一眼。
躺着也中刀的黎信：“……”
第2574章 来了南吴的客人
黎信不知道，主子们说着说着，怎么就拿自己来做比喻了。
问题是，长歌也在啊！
他下意识道：“长歌，我会为陛下尽忠的！”
“在陛下与王爷之间，选陛下？”长歌轻飘飘地反问。
她为梁五扶灵回来后，因为他的表现可圈可点，虽然依旧直得令人发指，好歹有点开窍了，竟然知晓要从她的义母与生母两位那里入手。
之后，虽然她依旧不肯松口，但态度是有松动的。
没办法啊，两位母亲隔三差五给她说：
“黎信这孩子吧，还挺可靠的。”
“你年岁不小了不好找夫家，与他年龄相仿，也都在陛下身边做事，经常见得上面。”
上面是义母梁五夫人说的。
生母说的可就更不客气了：“这小伙子人挺精神的，也怪有才。还挺孝顺，各方面都比你好，你还有什么看挑的？”
长歌经常瞧着黎信，寻思着他到底是怎么各方面都比她好的？
图他比她二？
但不管怎么说，在他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她就算没答应，可这不是同在屋檐下总会碰上，交流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黎信哪儿敢说，自己一定会在皇甫令尧和柳拭眉之间选一个？
在这一点上，他无比拎得清！
“长歌，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回答。”他非常认真地道：“我会忠于陛下，绝不会背叛。但我依旧是王爷的忠心下属。”
“王爷与陛下同心同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需要我在二人之间必须选一个尽忠，然后屠刀朝另一个人砍过去的。故而，你的顾虑不存在！只能说……”
“陛下这边更需要我，我就先站在陛下这边！”
这回答认真无比，生怕有半点思虑不周的地方，会叫长歌嫌弃自己。
长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唇角微微勾出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唇角一撇，道：“算你过关。”
黎信见她面色和缓，心里产生了很大的鼓舞，试探性地问：“长歌，有个问题……”
“你说。”长歌心情好，答应得也是比较痛快了。
黎信便说道：“前两日我去五夫人那边送东西，她还问了我一句，说是如今这战乱念头，加上你有丧孝在身，倘使要办婚仪什么的，自然是不合适的。关于这一点，你是怎么看的？”
长歌：“……”
好大的胆子！
竟然问到了这种问题！
她直接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成亲了么？”
更没有说，要跟他成吧？
黎信早有预料她会这么说，也不气馁，说道：“这是五夫人的原话，不信你回去问问她！我是觉得，八字还没一撇呢。太子公主的满月与百日都不能兴师动众，我们这样的人身份，怎么可能大肆操办婚仪？你说对吧？”
“嗯，对。”长歌对这种说法是认可的，但有一点也必须强调：“何况，我在丧孝期间，国家又在战乱之中，我是不考虑婚姻之事的。”
黎信：“……”
说了半日，他又白说了！
“有时候……”他没忍住抱怨了一句：“打雷的时候，我特别想知道，如果一道雷打在你头上，能不能劈开你的脑袋，让我看看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为何，竟然没有半点儿女情长？
还是说，仅仅是因为没有与他的半点感情？
长歌挑了挑眉，道：“我平生不做亏心事，你还想雷劈我？”
黎信很是发愁：“我不是想雷劈你呀，我就是……就是……”
他干脆地道：“我就是想知道，在你这里，我有没有可能！”
可算是说出来了！
长歌斜睨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这么着吧，待平定西魏破了王庭大门后，我再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咦？”黎信原本还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完全没可能。
等到战事结束，何时？
但想到最近皇甫令尧在研究的东西……
真的没可能吗！
不对啊，柳拭眉立下豪言壮志，希望在明年开春的时候，干掉西魏。实在不行的话，最迟要明年秋之前，把西魏吃下！
那岂不是……
他现在继续努力着，终究是有希望的？
却见长歌又道：“今夜我值守，上半夜你帮我一帮，我想去陪陪我娘。”
她说“我娘”指的就是生母。
“哦，行啊。”黎信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直接答道：“你就回去吧，整个晚上我都帮你值守，你好好歇息。”
反正，经常不是轮到他值守的时候，他也会过来陪长歌的。
长歌蹙眉道：“没有必要。陛下并不希望你花费太多精力在熬夜做无用功上，分开上下夜，让每个人都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这才是陛下的所愿。”
说实话，黎信这人吧，有时候耿直得让人难以理解。但他对人好的点儿，是真的好。
有点儿，憨憨的那种劲儿！
也难怪他能够俘获两位母亲的心，她这里还没有点头呢，那两位都跟他谈上婚仪的事了！
黎信见她这么说，也不去反驳，道：“行吧，那你可以晚点再进宫，我多替你值一个时辰也没关系。”
长歌只是看他一眼，便不说话了。
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国家有难，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想要完满，都是难的。
皇甫令尧与柳拭眉这样站在权利巅峰的人，有他们的忧心，而黎信与长歌他们这样地位相对微小的人，也有他们的顾虑。
但愿，早点拨云见日吧！
十月廿九日。
城北的梁家庄子内，来了南吴的客人。
他们并不避讳自己南吴人的身份，反正是梁九公子的客人，是送解药来的。
当然，他们来见的人，是许芷烟。
许芷烟拿到了解药之后，摇晃了一下手里的药瓶子，道：“只要一颗？万一我搞丢了怎么办？”
那人说道：“小姐，这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能搞丢！”
她抬起头来看向来人，眼神不善。
对方又道：“为了避免有失误，现在立刻拿过去给姑爷服下吧！”
许芷烟抿了抿唇，道：“就没有第二颗备用的么？”
那人说道：“小姐你是不了解这种药，就算给你十颗也是没有用的，他也只能服一颗。而下一次的药，跟这一次的也不一样！”
第2575章 洗脑，相当成功
许芷烟没辙了，烦躁地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先走吧。”
那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迟疑了一下，又道：“小姐你最近可是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想法？你可要记得，家主要做的事，你是不能阻止的。这件事要是没办妥，家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们这些下头的人又会如何……一切非同小可！”
这是一条链！
许芷烟再怎么娇蛮任性，这件事许玮是给她讲过的。
倘若她不能成功，当爹的想要保住她，也是不可能！
所以，许玮干脆与她说：你若被休离，也不要回许家了！
“我晓得，你出去吧。”许芷烟并不知道，自己的信被人看了去，以至于自己内心的想法正在遭受质疑。
她捏着小瓶子站起来，直接去了西厢那边。
进梁怡的房，她一如既往习惯性不敲门。
不想，梁怡正在换衣裳！
许芷烟不是没见过梁怡腿伤最初的时候，躺在病榻上的样子，但他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中裤，手里拎着中衣正在往身上套，这种场景还是第一次见！
梁家的男人都长得很高大，打小把自己练得很是强壮，梁怡算是其中体格偏小、气质也偏文气一些的。
但，脱了衣裳的时候，依旧可见他身材的健美！
这人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
许芷烟看了一眼，莫名有些脸红，撇开视线转过身去，道：“你穿快点，解药来了，赶紧吃了吧。免得拿出什么岔子！”
她将瓷瓶放在桌面上，人却没有离开，而是在圆桌旁坐了下来。
梁怡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会闯进来，但他没有慌乱，慢条斯理地把衣裳给穿好了。
这许芷烟虽然脸皮很厚，但有些姑娘家的羞耻心，她还是有的，竟然还知道要避开。
穿好了衣裳，他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瓷瓶。
听到脚步声，许芷烟就转过头来了，问：“要不要……先把这药拿去给陛下瞧一瞧？然后你再吃？”
梁怡朝她看了一眼，并不说话。
许芷烟怕他是不肯听自己的，有些着急：“我可告诉你啊，这药只有一颗！我跟他多要一颗都是没有的，而且他告诉我，就算我有很多也没用。每一次送来的解药，都会与上一次不同！”
她摸了摸鼻子，道：“所以我是觉得，让陛下看一看，应该好点？”
比起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许大小姐，现在的她可以说，被柳拭眉洗脑相当成功！
人这种有感情的生物，说起来挺神奇的。
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产生莫名其妙的依赖心、敬仰心、爱慕心、仇恨心……
等等。
而一旦心里的想法定型了之后，就很难改变，总会潜意识里为对方的一言一行而多考虑一些。
如今，许芷烟对柳拭眉便是如此。
她几乎是将柳拭眉当做了自己心头的神祗，恨不能将柳拭眉说的所有话奉为圭臬！
而梁怡，做为许芷烟被柳拭眉洗脑之后的直接受益者，他对许芷烟的变化感受得最明显。
“他们走了吗？”他终于开口。
许芷烟点点头，道：“又没有什么别的事，当然走了。”
梁怡将瓷瓶捏在掌心，道：“那进宫吧。”
“我也跟着去啊？”许芷烟愣了愣，眼里露出期盼。
她想进宫，想见柳拭眉！
梁怡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人能够镇住她是件好事，总比先前那样无法无天的好。
便答应了：“行，你跟我一起。”
进得宫中，柳拭眉正在御书房批阅折子，大猫静静地趴在她的身旁，闭着眼睛轻轻打鼾。
梁怡一瘸一拐地进来，许芷烟跟在后头不是没想扶他，而是他根本拒绝任何人的扶持。
只能是一前一后进来了。
见到柳拭眉，许芷烟的眼眸就像发光了一样。
龙袍加身的女子，坐在御案后面，脚边匍匐着森林之王的猛虎一头，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霸气！
很多时候，叫人忽视了她五官的美丽，让人忘记了她的性别！
两人行礼之后，柳拭眉示意赐座。
梁怡便把来意说明，让墨儿把药呈上给柳拭眉看。
柳拭眉将瓷瓶打开盖子，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后道：“墨儿，把大国舅请过来吧。”
“是！”墨儿出去了。
许芷烟有些着急：“陛下，你也判断不出来这药里有什么么？”
“不。”柳拭眉将瓶子放在了御案上，道：“这一粒解药有什么，朕能够判断出来。我想，也绝对难不倒大国舅。”
解药里有什么成分，他们稍微花点功夫，就能够分析出来。
但是，对方能够这样给解药，自然是因为他们有十足的把握：就算你们知道解药的成分又如何？
这并不是最终的解药！
并且，这一粒说起来是解药的东西，实际上还含着别的毒性，新的毒性与梁怡体内的旧毒混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们也一样不知道！
可以说，对方为了控制梁怡，确实下了血本的。
梁怡的身份，能够给他们带来太多好处了！
“啊？”许芷烟拧起眉头，道：“那是不是，把每一次的解药含有什么药物都记录下来，再根据梁怡的脉象变化，自己想法子制出解药来？”
这种话，可以说是完完全全从梁怡的出发点说出来的了。
柳拭眉对她的洗脑，相当成功！
让她以和为贵，将梁怡当做自己人，梁怡自然也会将她当做自己人来看待。
经过这段时日的试验，许芷烟也发现了：只要自己不乱发脾气，略有隐忍，梁怡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品尝到了甜头，许芷烟的变化自然是越来越大，对柳拭眉的敬仰也是越发死心塌地了！
“你这个办法自然是很有用的。”柳拭眉点点头，道：“所以朕把大国舅叫过来，便是打算将这件事交给他。”
在研究南吴秘毒上，慕将离比她更在行一些。
许芷烟叹了一口气，道：“我给我娘写了信，可一直没有回音啊！”
柳拭眉看了她一眼，又与梁怡对望一眼。
他们都很清楚，许芷烟脾气是不好，但这小姑娘还是太单纯了……
或许，也不能怪她单纯，毕竟正常人对自己的父母，都是无条件的信任的！
柳拭眉说道：“不急吧，该来的迟早会来。”
许芷烟点点头。
梁怡这时候，忽然说话：“陛下，这一粒药，我只服用半粒的话，会有什么影响么？”
这话一出，许芷烟一愣。
柳拭眉也惊讶：“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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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打卡
第2576章 你爹有不同看法？
梁怡答道：“为了以防万一。我先服下半粒，看下体内有什么变化，倘使不在掌控之中，便把另外半粒也服了。但若能掌控……”
柳拭眉蹙眉，道：“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在冒险！”
许芷烟立即附和道：“是啊梁怡！我爹说的，一粒解药能管一个月，你要是只吃半粒，半个月后提前毒发了，怎么办？而且，这一次吃半粒，下一次的解药就不对了呀！”
她说的在情理之中，但梁怡却是朝柳拭眉看去，给柳拭眉解释的：“这解药说起来是解药，实际上也是另一种毒药。吃下去一样是要受到新的毒素控制的，倒不如……让我服下半粒，部分毒性没有被压制、新生毒性也没有很强，这时候让大国舅找找看，可有薄弱环节可以相处突破的办法！”
他这样的建议，也算是“不破不立”的一种。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反正苦头一定是他在吃，那不如一次性吃个彻底，说不定能够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掉这个事！
许芷烟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看向柳拭眉，心道：还是看看陛下怎么做主的，陛下聪明，她肯定知道这样做可不可行！
柳拭眉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道：“等大国舅来了，再看吧。”
慕将离过来了之后，给梁怡诊脉，查看了那粒毒药，与柳拭眉一起做了分析。
最后，双双写下来解药的方子，兄妹俩的分析是完全一致的。
这时候，舒涵与舒君也到了，父子俩也分别写下来方子。
在众人忙碌的时候，梁怡朝连翘看去，问：“桐桐人呢？她识药厉害，把她也叫过来吧？”
舒雨桐年纪虽然小，但很会逗人开心，梁怡很愿意与她说话。
没见她在耳边叽叽喳喳，还挺不习惯的。
此时舒雨桐正在夫子那边念书呢，不然知道梁怡进宫肯定早就过来了！
倒是柳拭眉听了梁怡的话，吩咐连翘去叫人。
听到舒雨桐的名字，许芷烟心里是一万个不舒服！
看在柳拭眉的面子上，她与舒雨桐的嫌隙，不得不先摁住。只要舒雨桐不招惹她，她暂且不与这小破孩儿计较。
可如果舒雨桐在招她，她肯定不会放过那个死小孩的！
舒雨桐来到御书房，见许芷烟也在、并且坐在梁怡身边悠闲自在地喝着茶，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心想：九师伯因为她受了这么多苦，现在还正在受罪，她倒好，竟然这么轻松自在！凭什么她能够这么轻松？
这时候，柳拭眉召唤：“桐桐过来认药，然后写下来方子。”
“是，师父。”舒雨桐回过神来，朝柳拭眉走过去。
在师父面前，再怎么看不惯的人，都是要忍着。
五个人分析了那一粒药，得出了最终的方子。
最终，慕将离说道：“九儿若愿意尝试，那便试试看吧！”
不赌一把，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男人做决定，总是要更加果断一些的。
柳拭眉平时也能果决，可事情牵扯到了自己的至亲，她就不淡定了：“哥哥，你我都知道，这毒性碰撞，没有足够的压制，九哥是要吃很大的苦头的！半粒解药，根本不足以让他平安度过这个月！”
不等慕将离说话，梁怡吐出三个字：“我可以！”
多大的罪，他都已经挺过来了，再来一些困难，他也可以！
众人都朝他看来，他对上柳拭眉的眸光，道：“我愿意赌一把，无论输赢，结果都由我自己承担！”
赢的话，他们赌对了，他的毒有解！
但输了的话……
他可能丢命！
许芷烟都被他这样的坚定镇住了！
知道他性子坚韧是一回事，可这种提着半条命去赌的事，他竟然都敢做！
梁怡自己的事做了决定，但大家都看向柳拭眉。
虽然是梁怡自个儿的事，可柳拭眉是皇帝、是君主，自当让她来做最终的决定。
柳拭眉看着梁怡，对上了他坚定的眸光，良久，才叹息道：“那就……试试看吧。倘若情况不对，就把另外半粒解药也服下。”
梁怡没有意见。
于是，一众去了药神殿那边。
途中，许芷烟寻了一个机会，走在柳拭眉的身侧。
她拧眉询问：“陛下，梁怡他这样冒险，万一……”
柳拭眉挑眉，问：“怎么，担心他出了什么事，你就要做寡妇？”
“我知晓，有陛下与大国舅在场，那种事自然不会发生。”
许芷烟扁了扁嘴，道：“可他这……终究是要受罪。我已经去信给我娘了，想和她商量一下，干脆给梁怡解毒算了。但去信这么多日，也不见她回信。说不准，她忙得没时间回复我呢！”
柳拭眉挑了挑眉。
没想到，自己的引导还是很有用的，虽然她没有直言，但许芷烟还真的按照自己的期许去做了！
但……
她心里也是有数的：“不忙。你父亲费尽心思，逼迫九哥不得不娶你，你总是能猜想出来，他有什么目的吧？”
许芷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肯定是有目的，她也不用猜，因为许玮和她说了的！
许家靠着姻亲的关系，才能在盐郡成为大户人家，但许家不能一辈子这样，必须有突破！
而梁怡，就是老天送来给许家的机会。
控制住了与柳拭眉感情很好的梁怡，但凡大蜀皇帝还顾念亲情，就必然要做出一些退让！
用药把梁怡控制住，逼迫梁怡跟女帝提出要求，帮许家与南吴皇帝公冶卿要好处！
“可惜啊。”许芷烟没说话，柳拭眉继续又道：“如今南吴关系与大蜀紧张得很，你们能够过境，都是南吴给了极大的面子。”
许芷烟张了张口，询问道：“但我爹说了，说是囤兵，但既然没有动静，那就代表着还有缓和的余地。迟早，还是要解禁的！”
“哦？”柳拭眉很感兴趣，询问道：“关于这件事，你爹有不同看法？这是为何？难道只是因为，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中，他还能把你送进大蜀国境？”
第2577章 这两人眉来眼去的，迟早要出事
柳拭眉的语气很清淡，像是闲话家常一样，却是在慢慢给许芷烟挖坑。
因为她的说法还稀松平常了，许芷烟并没有多想，答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何有这样不一样的看法，不过，他把我们送过境，还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呢！”
“你给我说说看？”柳拭眉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兴趣。
许芷烟便把自己父亲如何打通关节，将梁怡送回了大蜀境内的事，给柳拭眉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那些只是她知道的，还有其他她不知晓的事情，她也没有不了解。
柳拭眉淡淡听着，频频点头，不时说一句“你爹很聪明啊”，“这个做法不错”……
越是捧哏，越是让许芷烟越说越兴奋！
许芷烟提到自己的爹，虽然有所埋怨却还是有些敬畏心的，见柳拭眉夸奖自己的爹，她更是把柳拭眉当做了自己人来看待！
“你爹是你们部族头头的小舅子，对吧？”柳拭眉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许芷烟点点头：“是的！”
想了想，她主动道：“不过我爹跟我大姑丈的关系不怎么好，我也不太了解，大概是因为我大姑当初很反对我爹娶我娘，但我娘还是娶了，所以……”
她耸了耸肩，表现出来一副“你懂的”的态度。
柳拭眉笑问：“竟还有这样的事？那你总见过你大姑吧？她为何对你娘不满意？”
许芷烟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那还不是因为我娘究竟从何处来，她也不肯说，我爹也不太清楚。我祖父祖母他们，说我娘来历不明。”
“但我爹说，他就喜欢我娘这样的。”
“后来，因为我娘用毒的能耐还不错，南吴嘛……全民用毒，会用毒的还是比较受人敬重的！”
“后来，大家也都接受了这件事，但因为当初我大姑为难过我娘，我娘就跟我大姑关系一直不怎么好。”
说到这里，许芷烟叹了一口气，道：“我娘就从来不去我大姑家，我大姑丈也多多少少有些不满意我娘。所以，我爹才这么急切想要在南吴冒出头来。”
柳拭眉听着，心道：虽然说着大姑关系不好，但若没有这姻亲关系，你许家在盐郡也没有如今这样的地位。
但她没有说破。
她的目的在于：皇甫玥被带走了，才会造成大蜀与南吴的关系紧张。但许玮竟然丝毫不忌惮这一层关系，这是为什么呢？
能不能，大胆地设想：皇甫玥的下落，其实许玮是知道的？
表面上，许夫人是回娘家帮忙了，大家都不知道她来自于哪里、出身何处，但许玮真的不知道吗？
自己的老婆总是不在家，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更何况，一走就是悄无声息、一去就是一两年杳无音讯，许玮还能对许夫人有什么感情？
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许芷烟又道：“不过陛下啊……”
她自觉自己做了一个很聪明的决定：“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想办法让我娘给梁怡解了毒，但我也总不能一点儿都不济事吧？总得给许家一些好处，您看如何？”
柳拭眉看她一眼，道：“不是朕不愿意给，而是公冶卿愿不愿意！如今他们囤兵压境，关系已经剑拔弩张了，朕如何帮许家在南吴崛起？”
“说的也是。”许芷烟抿了抿唇，道：“稍晚些我回去，写一封信给我爹，给他好好说说！”
柳拭眉淡笑：“那就有劳你了。九哥毕竟是你的丈夫，那是你自己的人。夫妻本是同林鸟，他过得不好，你又怎么可能会好？”
“陛下说的对！”许芷烟点了点头。
药神殿到了，两人结束了对话。
慕将离将那一粒解药切开做成了两份，梁怡接过来半粒，直接吞服。
等待药效起作用，还是需要时间的。
慕将离开始给梁怡的病情做记录，专门开了一本病历簿，上面记录着梁怡回来后每一次诊脉的结果与用了什么药、上了什么针术。
大概是因为柳拭眉说的那些话，许芷烟在梁怡服药之后，就很紧张地坐在他旁边，等着看他的反应。
两人关系不好，自然也没有什么交谈。
倒是舒雨桐，不停询问：“九师伯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药效开始了吗？”
与其说是药效，不如说是毒性。
这种解药，就是以毒攻毒的！
梁怡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地道：“现在还没事。”
舒雨桐干脆将他的手腕拿过来，给他诊脉，实时观察他的变化。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梁怡又是一笑。
许芷烟在一旁看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刚刚柳拭眉还说吧，她与梁怡是夫妻，梁怡好她才能好；但现在看看，她怎么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自己被当做一个妻子？
相反，梁怡只要对上舒雨桐，总是能够放下冷漠、放下狂躁、放下阴郁，对舒雨桐不仅和颜悦色，还有面对他亲娘的时候都没有的笑容！
反而把她这个正牌妻子给撂在了一旁，这叫什么事啊？
倘若舒雨桐年岁再长一些，有个十二三岁，许芷烟大概就要怀疑：这两人眉来眼去的，迟早要出事！
但，许芷烟再怎么心胸狭窄，再怎么不甘心自己不如一个小屁孩，也不至于怀疑：梁怡和舒雨桐之间有什么不轨！
最多，也就是因为梁怡与柳拭眉关系好，这个做徒弟的也沾了光吧？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舒雨桐突然惊叫一声：“九师伯！”
听到这声音，慕将离立即过来，询问：“怎么样？”
舒雨桐年纪还小，哪怕有天赋，但诊脉上的能力需要经验，她还是欠缺一些火候。
她只能辨认：“九师伯的脉象突然有了很大的变化，他的经脉运转似乎突然加快了！”
见慕将离过来，她就让开了位置。
慕将离接手过来，将手按在梁怡的腕间，口中却是大吼：“黎信，你带人过来将他摁住！其他人散开，墨儿、长歌，护送陛下离开！”
柳拭眉站了起来，她还想过来看看梁怡这边的状况，却被慕将离这么一喝，她蹙眉道：“哥哥……”
“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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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1打卡
第2578章 感觉天生就对这个小孩不喜
这个时候，梁怡的脸色也已经发生了变化，从方才与舒雨桐说着小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到了此时，已经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
他眉目都挤在一块，咬着牙，道：“妹妹，你出去！”
目光游移到了舒雨桐身上，又道：“桐桐，你也出去！”
他本不是忍耐力不强的人，变成了这样，可见他此时定然是极度痛苦的状态！
见到他这个样子，舒雨桐眼泪吧嗒吧嗒就开始往外掉：“可是你……”
“桐桐，跟为师出去！”柳拭眉赶忙过来将舒雨桐给拉住。
转头，又对许芷烟道：“你跟朕出去，九哥状况不妙，说不定会误伤了你！”
她算是当机立断的。
毕竟，就算梁怡已经失去了武功，可她们这些毫无武力值的弱女子、小孩留在这里，于事无补，反而可能会被误伤。
二者，病人特别痛苦的时候，家属在一旁看着，对治疗起不到任何作用。相反，倘若家属因为关心而过度激动，反而会影响治疗！
梁怡已经做了选择，他要赌这一把，有慕将离压制，那也没有其他可说的了！
女帝一声令下，殿内只剩下了几个会武的，弱一点的也就只有舒君了。
慕将离不能施针，只能让舒君留下。
柳拭眉带着其他人出了门外，这时候，皇甫令尧从另一头走过来。
他一过来就听到了梁怡痛苦的低吼声音从殿内传出来，不由拧眉道：“怎么了？”
因为要赶时间研制大炮，他早晨与柳拭眉一起吃过饭，之后就潜心去忙了。
因此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桐桐在哭，他蹲了下来捏住小丫头的手，仰头朝柳拭眉看去，问：“九哥这是毒发了吗？”
柳拭眉看了一眼愣愣地站在一旁的许芷烟，道：“这一个月的解药送来了，九哥说要赌一把，服用半粒。”
后面的话不消多说，皇甫令尧有自己的理解力。
舒雨桐哭得实在伤心，他干脆将这丫头抱起来，哄了一句：“你这是……你九师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鼻子，你帮他哭呢？”
被他这么一说，舒雨桐还真不好意思继续哭了，一抽一抽的。
柳拭眉将丝帕递过来，他接过来给小姑娘擦脸上的眼泪，低声道：“好啦好啦，我受伤都不见你为我哭，小水桶，你有些偏心啊？你说是不是？”
这话，还真把舒雨桐的小脾气弄出来了：“你受伤的时候，我也没看见！”
“嘿！”皇甫令尧脸色一整，道：“那时候是没看见，要不……现在我给你看看身上的刀疤？那九环大刀砍过来的时候，就这么……呼哧划拉过来……”
说着说着，他就没声了。
因为，柳拭眉盯着他，目光带着指控。
皇甫令尧：“……”
太难了！
他这是为了转移舒雨桐的注意力，才拿这些出来说的，倒是忘了，他媳妇儿听不得这种事！
好在，舒雨桐的注意力确实被转移了不少，询问：“当时是不是很疼啊？你有没有哭鼻子？”
“笑话！”再怎么被媳妇儿瞪，当师丈的还是要把威严树立起来的，皇甫令尧哼哼说道：“我哭了，难道有人像我抱着你哄这样、抱着我来哄吗？我哭有用吗？”
舒雨桐小嘴巴一撇，道：“哦，原来你是因为没有人哄才不哭的，有人哄还是要哭了？”
皇甫令尧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则是掐住了她的一边脸颊，道：“你这个小坏蛋！怎么这么了解我啊？”
一点小屁事儿，有媳妇儿哄的时候，当然要哭一顿大的！
但实际上，真的遇上特别难受的事，他反而不会去说。
尽管他这在瞎扯，柳拭眉也没说什么。
在皇甫令尧这么一个打岔下，舒雨桐的情绪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至少，没有再哭了。
就是那脸上狼狈得很，皇甫令尧捏着丝帕给她擦脸，道：“好好一小姑娘，哭丑了！以后嫁不出去，难道要一辈子赖着我们么？”
“去你的！”舒雨桐哼了一声，道：“谁要赖着你了！”
说来说去，这俩还是从一开始争宠，争出来的情谊，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如此。
见他把舒雨桐安抚住了，柳拭眉松了一口气。
她能言善辩，但哄孩子还真没有皇甫令尧这么在行，毕竟……人有装傻将近十年的经验，老道啊！
许芷烟站在一旁看着。
她是很看不惯舒雨桐的，感觉天生就对这个小孩不喜。
可从皇甫令尧的态度上看，女帝夫妇俩对这徒弟跟对亲闺女似的，还真不是能招惹的！
殿内不时传来梁怡的痛苦哀鸣声，听言，皇甫令尧朝柳拭眉说道：“媳妇儿，你带着桐桐回去，陪陪儿子去，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柳拭眉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没动。
他又道：“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啊，我瞧着这一时半会儿的，九哥肯定缓不过来。”
柳拭眉又看了一眼许芷烟，道：“虽然我不会解这南吴秘药，但从那解药的成分来看，半粒解药不能压制住九哥体内原来的毒性，新的毒性又在他体内滋生，多种毒性在侵蚀他的五脏六腑，这种痛苦可不是断腿的那种痛可以比拟的。”
说白了，这话是说给许芷烟听的。
舒雨桐听完，朝许芷烟恨恨地瞪了一眼，道：“所以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脸皮自称自己是九师伯的妻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狠心的女人，自己的丈夫被自己的亲爹毒害成这样，还能无动于衷！”
她的话不好听，但还真的是事实。
许芷烟心里不满，气得很，反驳道：“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我爹做的事又不是我做的，难道我就一定要承担？”
“你不要脸，你爹更不要脸！”舒雨桐怒极，柳拭眉没有阻止她，她振振有词地道：“人家不愿意娶你，还上赶着倒贴都要嫁、用毒来控制别人都要硬塞！许氏，你可真的是廉价啊！”
“你……”许芷烟被她说得火冒三丈！
第2579章 我是不想等了！
许芷烟正要发一通脾气，却见柳拭眉淡淡说道：“许氏，桐桐说的话或许过激了一些、过白了一些。但也是事实，这件事谁都无法否认。”
被柳拭眉这么一说，许芷烟好像被一盆冰水泼了下来似的。
她噎了噎，声音放低了下来，道：“可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我爹要做的事，我也阻止不了他！当时我都说不要嫁了，又不是我自己跑去梁怡床上的！”
说着说着，她委屈得眼泪哗啦啦地奔涌而出。
其实吧，站在她的角度，单纯在与梁怡成亲的这件事上，她确实是很委屈很冤枉的。
一开始她是看中梁怡的相貌，但后来发现这人脾气并不是自己所想，落了她的面子，伤了她的自尊，她就可着劲儿地欺负他。
在这种前提条件下，她哪里可能去爬梁怡的床？
再说了，他一个瘸子，生米也煮不成熟饭不是？
谁能想到，自己一觉醒来赤条条地躺在男人的床上？
辩解了，还被父亲一巴掌呼了过来！
她不委屈吗？
不想嫁，可家里一切父亲做主，平时极为疼爱自己的爹爹，在这件事上死活不肯让步，她又能怎么样？
舒雨桐骂她不要脸，可有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
这种情况，她不嫁，难道就这么眼睁睁被父亲逐出家门？嫁了过来后，还不能被休离，不然也是天下之大无处可去！
试问，谁给过她什么选择吗？
越想越委屈，舒雨桐刚刚被哄停了哭泣，这边许芷烟又哭起来了。
心里难受极了，她干脆蹲了下去，抱着头大哭！
这样一来，舒雨桐反而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柳拭眉。
见柳拭眉面无表情、眉峰聚拢，看上去凶得很，她弱弱地趴在了皇甫令尧的肩头，没敢再瞧一眼。
因为梁怡吃苦，柳拭眉本来心烦，再被这一个哭、那一个闹弄得，心情更不好。
她绷着脸，道：“桐桐回去做你的功课，这里的事消停了，会差人去告诉你的。”
舒雨桐猛地抬头，想要反驳。
但对上了自家师父那副充满威压的眉眼，愣是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她乖乖地道：“哦，我知道了。”
皇甫令尧见自家媳妇儿大发帝威，便把舒雨桐放下，看着小家伙老老实实地行了个告退礼，不情不愿地去了。
不得不在心里赞一句：我媳妇儿好生威武！
柳拭眉把舒雨桐叫走了，这才又对墨儿说道：“安排让九表嫂去侧殿暂且歇一歇，等九哥这里结束了再说。”
结束了的意思有两种：要么，在他们预料之中；要么，脱离掌控，最后不得不把另外半粒解药也给服了。
墨儿应道：“是，陛下。”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就算是个瞎子都能感受到女帝此时极度不悦，跟着许芷烟过来的人，自然没有任何反驳，跟着墨儿去了偏殿。
正殿门外，皇甫令尧站在那里看着柳拭眉，低声道：“媳妇儿，你累不累？”
柳拭眉摇摇头，朝中庭的亭子里走去。
皇甫令尧自然是立刻跟上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九哥吉人自有天相，泥石流没能要了他的命、腿断成了那样也没有将他打垮。相信他，这一关也一定能够闯过去的！”
柳拭眉在石凳上坐下，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等到大蜀与南吴的关系缓和了之后，怎么把许家给连根拔了！”
现在是梁怡的秘药还没解，投鼠忌器，不然现在她就准备开始计划了！
而且，许家背后到底站着什么人，许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神秘身份，皇甫玥是不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一系列的问题，都代表着，许家是一个突破口！
还得忍着！
忍啊忍啊，心字头上一把刀！
“你不要心急。”皇甫令尧在她旁边坐下，捏着她的手，一节一节地数着她的手指头，道：“公冶卿那边一定比你急多了。”
提到这个，柳拭眉想到了：“南吴给的期限就要到了，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皇甫令尧抿了抿唇，道：“我要有办法早就告诉你了。不过……既然你都觉得可能跟许家有关，那除了等，还能如何？”
许家没有动静，他们也不能动。
不管是梁怡的解毒，还是皇甫玥的下落，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
柳拭眉平时很冷静，什么事都能沉下心来，但偶尔心头戾气极度烦躁的时候，她也是戾气很重的！
尤其是，她在乎的人在受苦的时候，有时候她的脾气可能会有些失控！
“媳妇儿，你先不想那么多。你若是乱了，大家可就都垮了。”皇甫令尧还是庆幸的，这个时候西魏战事不是非自己不可，他可以回来陪她一起面对。
不然，积压了太多戾气，他还真担心她一个人承受不过来！
偏偏，她对家人总是报喜不报忧，很多事能自己扛着就一定会死扛着。
柳拭眉仰头与他对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低声说道：“蛇冬眠呢，不代表不能引蛇出洞。令尧，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激许家的人出现？”
许夫人不出现，许玮出现也是好的！
闻言，皇甫令尧一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头朝偏殿望去，道：“除了从她身上下手，还有什么办法？”
“若是许玮认为任务失败了，迟早是要浮出水面的吧？”柳拭眉心里正是这么想的。
她微微扬起下巴，盯着亭子的柱子，道：“看一下九哥的状况如何，若情况不在我们掌控，我是不想等了！敌人不动，也先发制人！”
“媳妇儿……”皇甫令尧有些担心：“你别冲动行事。”
很多拉锯战中，先动的那一方，输的可能性总是大一些的。
柳拭眉却是朝他飞了一眼过来，道：“我什么时候冲动行事过？这事儿只有你会做！”
皇甫令尧：“……”
话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攻击起他来了呢？
却见柳拭眉眉眼森冷，道：“我已经有主意了！”
第2580章 这可真是一个好的进展！
柳拭眉有什么主意，没在当场说。
虽然如今禁宫之内都在她的人掌握之中，但毕竟人多眼杂，谁也不能保证一个细作都不会有。
心里有什么计划，柳拭眉决定晚点回去再与皇甫令尧详说。
皇甫令尧看了一眼正殿的大门，梁怡毒发、一时半会儿是平息不了，他说道：“媳妇儿，走吧，这边有老慕在控场子，我们俩去看看儿子去？”
“嗯。”柳拭眉也想，做点别的什么事，能够缓解一下自己心头的烦躁，总是应该的。
人不冷静，就会冲动行事；冲动是魔鬼，容易引发不可预估的错误！
果然，梁怡的状况直到临近傍晚，才得到控制。
接到了消息，柳拭眉立即赶到药神殿这边。
十月底的天，慕将离的内衫都湿了，不过好在——
“暂时压住了，没有服用另外半粒解药！”
听到这个消息，柳拭眉松了一口气。
皇甫令尧很是高兴，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可慕将离的脸色并不乐观，瞥了他一眼，道：“九儿的精气神受到了很大的侵扰，接下来他得静养，最少半个月。”
毒性发作，侵蚀五脏六腑，经历了两个多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才控制下来，可想而知对他的身子造成了什么样的损害！
皇甫令尧一听，面色讪讪，道：“我过去看看他。”
慕将离点点头，道：“你去吧。拭眉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下九儿的状况。”
柳拭眉应了。
皇甫令尧则是进入屏风内。
经过了苦战，全靠生生煎熬过来，梁怡身上的衣裳已经都撕裂了大半，伺候他的小厮正在给他换衣裳。
见皇甫令尧进来，小厮忙行礼：“见过敦愚王。”
皇甫令尧颔首，朝静躺在病榻上的梁怡看去。
其实，梁怡吃了一场大灾难之后，就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圆润的少年气了。
他本身就消瘦了许多，又经历了今天这一遭，看上去可惨。
面白如纸，嘴唇刚刚被清理过，明显可见啃咬的痕迹。
还有梁怡的手。
忍受痛苦的时候，他大概是狠狠地扣住了床板，木屑都被他抠了出来。
十个手指头都抠破了，舒君正蹲在那里，在给他清理手指头上的木屑，一点点得清理出来，上药。
这几个时辰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人间地狱，即便没能亲眼见到，皇甫令尧仍旧感觉心里很难受。
皇甫令尧心道：“幸亏老慕当机立断，没让我媳妇儿进来看着。不然我媳妇儿怕是也要哭的！”
他转身，看了一眼屏风外，见柳拭眉与慕将离去了另一头的书案旁交谈，便倾身低声吩咐：“舒君，你可别给我媳妇儿说你九师伯受苦的过程，不然她心里该难过的。你也不想吧？”
舒君一愣，看了一眼外面，果断点头：“徒儿理会得！”
皇甫令尧这才放心，盯着榻上昏睡的梁怡，默念道：“九哥啊九哥，俗话说烈火重生，你经过这一场涅槃，以后要变得更强大吧？”
话是这么说，安慰人心、宽慰己心而已，究竟能不能成，谁又知道呢？
看了一下梁怡之后，皇甫令尧来到柳拭眉这边。
刚过来，听着慕将离说道：“我是打算，让君儿用银针将九儿的经脉封锁住。”
“可行。”柳拭眉赞同地道。
毒性这个东西，不同的毒素一般作用于不同的躯体部位。
他们没有办法分解毒性，但封锁住经脉，将那些毒素强行在梁怡体内分开。
之后，进行局部解毒！
一点点搞清楚，就好像给一团乱麻剥茧抽丝一般，能解决一些算一些。
到了后面，剩的少了，也就好办了。
皇甫令尧一听，心想梁怡赌对了。
他问道：“所以说，现在九哥的状况，没有原来那么棘手了么？”
“嗯。”柳拭眉仰头，答道：“九哥赌这一把，没白赌。原来感觉棘手，是因为我们没有办法解析他体内的毒素。一来，不知晓有多少种；二来，也不知道每一种含量配比有多少。可这半粒解药下去，我们通过研究这解药的配比，还有九哥脉象的变化，可以推测出一二来。”
不说全面，好歹可以知道一部分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的进展！”皇甫令尧的精神突然振奋起来，道：“九哥的苦头没白吃！”
苦头是没白吃，但寻常人可没有这样的魄力与意志力！
他不但不怕死，下定决心要去拿自己的命赌一把；还吃下了这宛如炼狱的罪！
慕将离再次给他泼凉水：“可是，九儿的身子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我们得尽快完成，不然……不知道他还能扛得住多久。”
精神力很重要，但身子不听使唤，精神力再强大迟早也是要消耗殆尽的。
“九哥只服了半粒解药，意味着，许玮再次送来的解药不会有用了，接下来九哥的毒只能我们自己解。”
柳拭眉转而又道：“收到这边的消息，许玮肯定要重新计划。指不定，他会亲自来一趟……或者他不来，也会派其他人来。”
“到时候，顺藤摸瓜？”皇甫令尧得出结论。
本来他们就要想办法引许玮出现，更重要的是，引那个神秘的许夫人出现！
梁怡不受掌控了，许玮也好、许夫人也罢，总要有一个出现的吧？
柳拭眉对上他的目光，道：“对方若一直藏在老鼠洞里，我们又怎么知道窝里有几只老鼠？”
就算不能钓出许夫人，先把许玮给弄了，也算给梁怡出一口恶气！
梁怡体内的秘毒，现在不需要投鼠忌器了，只能他们自己解。
那么……
他们又何须忌惮许家？
“但愿解毒后，九哥的武功也能回来了。”皇甫令尧朝媳妇儿和大舅子分别看了一眼，问：“应该……能吧？”
“不确定。”慕将离还是不客气地泼了一盆冷水。
皇甫令尧：“……”
他立即投给柳拭眉一个委屈的眼神，仿佛在说：看，你哥欺负我！
柳拭眉也不懂武功的事，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他们正说着话，许芷烟来了，便停下来讨论，允许芷烟入内。
看着眼睛红肿的许芷烟，柳拭眉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用好这个关键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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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打卡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