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6章 她骨头都能硌着他
自从老爷子去了后，柳拭眉的心情就没有好过，这是正常的。
然而，不管心里多么难过，在带孩子培养……她说是亲子关系的时候，都会给孩子开心笑容的。
可今日却没有，岂不奇怪？
连翘看了一眼，道：“没人得罪陛下呀，今儿个收到了雨桐小姐的信，知道她在北疆大营安好，陛下还是很欣慰的。”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魂不守舍！
墨儿扁了扁嘴，道：“罢了，我去探探。”
长歌坐在栏杆上、身子靠着廊柱，吐出一句：“不用问了，明儿个是什么日子，你们忘了？”
“呀！”墨儿突然想起来：“明日是王爷生辰呀！”
腊月廿六，皇甫令尧满二十二岁生辰，按虚岁算，就要说他是二十三岁年头了！
想到去年皇甫令尧过生辰，柳拭眉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从万蝶谷赶回来，只为了他过生、送礼物。
再看看今年……
皇甫令尧已经运送秘密武器去了西魏，别说不会回来过生，就是再过几日的跨年，都不可能回来过了！
墨儿叹息，道：“原来，陛下是思念王爷，才会这样失落呀？那我们可没辙！”
长歌不说话了。
倒是连翘看了她一眼，道：“这一次王爷把黎信给带去了，也不只有陛下一人失落的。”
墨儿深以为然！
先前皇甫令尧一直都是把黎信留下来给柳拭眉当左右手，但因为秘密基地的事比较要紧，这一次离开的时候把黎信也给带走。
要知道，黎信花费了这么多努力，这都追求有一年了，长歌终于态度松动。虽然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好歹八字有了一撇。
结果，黎信这一走……
锅扣到了自己的头上，长歌朝墨儿和连翘都看了一眼，无语地道：“你们都想什么呢？男人又不是生命中的唯一！”
她撇开头，又道：“再说了，这还不是我男人呢！”
墨儿捂嘴笑，道：“罢了，我去给陛下弄点心去！”
看破不说破，是一种美德！
相处这么久，长歌这人铁直就算了，还傲娇，她们还能不知道吗？
其实呀，她心里是松了的，跟黎信能成那是迟早的事，只待水到渠成、差一纸婚书而已！
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难得回来一趟的梁升，倒是还没走。
因为，张妙蓁的病况越来越不好，他回来这半个月不到，她又起烧了两回！
而她还说要南下去南吴，梁升是怎么都不可能放得下心的。
好在，西魏占据稳定，临近武都，双方已经进入了对峙状态，梁升便打算先让张妙蓁把病给治了，他留在家中盯着她好一些，年后再奔赴西魏。
风雪天。
梁升从外头回来，进门后迅速把厚重的棉帘子放下，将风雪阻挡在外头。
站在门内，直接朝书房那边看去。
果然，张妙蓁根本没有躺在床上养病！
他眉心紧蹙，朝她走过去，道：“不是让你躺着睡会儿么？怎么又起来了？”
自从他回来后，就不让她出过门了。
“睡醒了，躺着骨头疼，我就起来了。”张妙蓁已经把缺失的账本补全，此时正在做年终的盘账。
好在，她原先的账册都做得极好，盘账用不上太多时间。
“躺着骨头疼，那是因为你太瘦了，一点儿肉都没有。”梁升说得很不客气。
以前张妙蓁也不胖，但比起柳拭眉来说，被张家养得极好的她，脸蛋是偏圆一点的。
可这次他回来，肉眼可见她瘦了太多，夜里抱着睡，她骨头都能硌着他！
由此可见，他没有盯着她的时候，她一定极度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肯定是拖着病体不要命地忙碌！
听他这么一说，张妙蓁一顿，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盯着他看了好久，冒出一句：“呵，男人！”
梁升怔住，不知道自己关心她怎么就挨了骂，片刻后理解了她的意思，他哭笑不得！
他简直无语：“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手感好，才想你养点肉的么？”
“也许不是。”张妙蓁一脸冷静，也十分坦然地道：“但差别不大！”
反正他嫌弃她没肉，不就是如此！
梁升：“……”
他是越发想念过去那个知道羞涩的小娇妻了！
干脆不与她争辩，他直接道：“正好冬日少出门，你再多吃点。在年后我出门之前，负责把你养胖！”
张妙蓁看他一眼，不可置否。
争辩这个事确实没什么意思，她也懒得去和他一较高下。
梁升转移了话题：“今晨你进宫去找拭眉，她怎么说的？”
柳拭眉拼命为老爷子施针，身子又伤了。
谁也不看让她出手为张妙蓁治病，所以只能是她看着，舒君下针。
今晨粮行有事，他只送张妙蓁到了皇宫门口便去办事，回来已经下晌，她都不知道回来多久了。
“老样子。”张妙蓁回答很平淡，仿佛这事儿不是她的一样：“别说拭眉不能动手，舒君能力不够，就算他们能耐都在，我这头上的，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顿了顿，她又想起来：“不过，散开淤血的效果，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的。”
梁升过来，手背贴在她额头上，又在耳后试了试体温。
没烧。
他才问：“散瘀效果？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很简单，每次问她，她回答都是言简意赅，很快敷衍过去。
所以他每日都在关注，却仍旧只能知道她病情反复的情况，并不知道她头部的淤血如何了。
张妙蓁看他靠在书案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她，非要问个仔细的样子。
她思忖片刻，道：“偶尔，好像有些记忆残片闪过，但我仔细探究的时候，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梁升的双眸蓦地睁大，他迅速站直了握住她的双肩，急切地道：“你想起来什么了？”
“都说不记得了！”这人气势压得有点凶，张妙蓁推开他的手，道：“严格来说，那也不算记忆，就是……一种感觉而已！”
她感觉很普通，可梁升却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似的！
他追问：“什么样的感觉？”
第2657章 我这一巴掌就呼你脸上去了
他实在太急了，捏着她的手力道很大，张妙蓁微微蹙眉，道：“你轻点儿！本来就没肉，骨头都要被你捏碎了好吗？”
“抱歉。”梁升低头，将捏红了的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十分诚恳地道歉。
他也没有刻意说撩她，只是诚挚致歉而已，弄疼了她，他确实心疼。
可张妙蓁莫名感觉脸皮子有些发烫！
她把手缩回来，继续方才的话题，道：“就是吧，偶尔做一件事的时候，突然有种熟悉感，好像以前是体会过无数次了。”
“一点儿也没把我想起来？”梁升原先还觉得：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她。
可时间长了，面对冷冷清清的妻子，加上他长时间不在她身边，他心里太慌了！
张妙蓁如实说道：“倒也不是。就好比，我站在书架前找某本书的时候，突然就想到，好像以前找过那本书，你给我说过什么话。但我深究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
梁升问：“你跟拭眉说了没？”
他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这代表着，治疗是有用的！
“说了。”张妙蓁点点头，道：“她的意思是，这是治疗有效的征兆，如果循序渐进的话，我可能会发生一段时间的记忆错乱。”
“那你更不能去南吴了。”梁升果断做了决定：“我去！”
张妙蓁一怔，蹙眉道：“那西魏那边……”
“大哥与四哥都在，还有几个侄子。”梁升捏着她的手，道：“西魏那边只等最后一击，把王庭拿下后，其他的事就是扫尾了。”
他郑重地道：“所以蓁蓁，你留在帝京，在身子好之前，哪儿也不准去！张妙蓁，明白吗？”
自从她失忆后，他几乎没有用过这么蛮横霸道的语气跟她说话。
也不对，就是她失忆之前，他也从没有过。
还指名道姓的！
张妙蓁盯着他了一会儿，忍了。
“再有，今日我出门的时候，见到邵远了。”谈到这个人，哪怕梁升信任自己的妻子绝对不可能与邵远发生什么，可他还是酸了！
他能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日子实在太短暂，但因为要跟南北粮行合作，邵远见着她的时间都比他这个丈夫多！
能不酸吗？
“哦。”张妙蓁说道：“那天我落水后，他家中有事回去了，这么快就办完事又过来了？”
她提出疑问：“他不打算回家过年的么？”
梁升眸光幽幽地看着她，道：“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他头微微一歪，倒不算质问，可着实是他心中的一个疙瘩：“他可曾对你表明过一些不该说的话？”
张妙蓁一脸莫名，反问：“梁升，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虽然吧，邵远是当真说过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但她怼他啊！
后来，他也就学乖了，确实老老实实合作，就是生意场上的伙伴、朋友。
她自己把彼此的距离拿捏得很精准，邵远也不可能拿邵家全族赌上，去跟女帝的娘家抢媳妇儿！
这一点，她心里门儿清！
“肯定有！”梁升一口咬定：“他那种不羁的性子，若不是太过于功利、家族利益至上。说不定我从战场上回来，妻子都是别人的了！”
闻言，张妙蓁眸色一沉，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他肩头，警告道：“梁升，你再说一句试试，我这一巴掌就呼你脸上去了！”
梁升：“……”
他本来也就是酸酸罢了，被她打了一下也没有生气，反而感觉这样的张妙蓁神采飞扬，特别撩他的心！
他伸手捏住她的手将人拉起来，抱进怀里，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病，其他的事交给我吧。”
张妙蓁也没有挣开。
因为她太了解了，挣扎是没用的！
梁升长久没回家，这一次回来，许是因为丧父之痛让他情绪特别消沉，相对的说，比上一次回来要更黏她一些。
但凡私下相处的时候，都是喜欢搂搂抱抱的。
力气上，她也推不开他；论执着，她也拼不过。
总之，她虽然把彼此之间有过的深爱给忘了，却能在相处的每一天都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热情！
她就在他怀里，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说来说去，现在梁家的人其实都很厌恶分别。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分离之后，会不会以后再见就是送终了！
征战岁月，武将的宿命本如此，他们毫无怨言，可心里的酸楚也是无可避免的。
梁升叹了一口气，道：“我见到邵远的时候，特意与他谈过。他的意思是，不会邵家过年。但希望尽早去南吴。我便想，左右没几日了，过了年后，初二把各家各户的年礼都送了。初三我便动身。”
家中兄弟，现在是他和老六在家。
梁满守着京畿重地的屯营，年初走亲戚的事他不可能去。
侄子们除了小七在，其他年长的也都在战场，总不能全部的事情都交给嫂子们！
所以，梁升得把这件事扛起来。
再说了，他娶了张家的闺女，却没给张妙蓁过好日子，过年的时候总该登门张府，好好尽责，不能婚后头一年过年，都不能陪她回娘家！
“嗯。”张妙蓁没什么意见，暂且说定了。
她这才推了推他的胸膛，道：“话说完了么？我把最后一点账盘完，再算好给伙计们的年礼。今年的账就差不多了。”
梁升更加心疼了。
说来说去，张妙蓁嫁给他之后，当真没有多少舒坦日子！
可偏偏张妙蓁毫无感觉，她甚至觉得，做这些事让她有成就感，心里十分充实。
他又提起一件事：“对了，南吴解封、大雪封锁治水也被迫停工，不再需要盯着。你二哥也回帝京了，开春才南下。我听拭眉的意思，是想让他届时补送和亲的嫁妆去南吴都城，作为使臣给南吴帝后大婚贺喜。”
公冶卿把婚期选在了年初十，也便是说，张怀要南下，时间可能跟梁升同路结伴。
张妙蓁失忆后，都还没见过自己这个二哥，他长什么样儿，她都不记得了！
梁升又道：“你以前与二哥的感情十分要好，你多与他说说话，看看可是能想起来些什么？”
张妙蓁点点头。
次日，腊月廿六，张怀晌午时分，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帝京！
——
8.14
第2658章 都是梁升闹的
他回来了，张妙蓁这个出嫁的妹妹，少不得要回张家去，梁升自然是陪着她一起。
进得大厅，只见张家一众严谨的文臣中，夹着一个神采飞扬的年轻男子！
他很突兀！
去蜀河治水后，他经常去监工修人工河，夏日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在河边走动，被河水反光晒得很黑。
哪怕到了冬日养起来，也没能养得有多白。
所以，看起来太突兀了！
果然是张家全家上下最另类的存在！
“哟，小妹回来了！”张怀眼尖得很，一眼看到了从门外进来的妹妹与妹夫。
梁升与张妙蓁入内，将礼品送上，恭恭敬敬地给所有人都打了招呼。
张怀好不容易在外头放飞自我，野习惯了，回来约束的张家后，百般不自在。
此时见他们来了，连忙说道：“我好久没见妹妹了，走，我们去暖阁那边，好好说说话！”
他要与妹妹说话，自然没有妹夫什么事，梁升就只能留下来，在大厅内与众人谈时局朝政。
张怀带着张妙蓁去了暖阁那边，命人给张妙蓁送来了一些热参茶。
坐下后，就一直盯着她瞧。
张妙蓁其实也在盯着自己这个二哥看，尽管她不记得了，但莫名就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偶尔她在做什么时候的时候，会突然想到梁升。
此时看着张怀，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以前未出阁的时候，兄妹之间的亲近。
张怀先打破了沉默：“妹妹嫁人之后，就不跟哥哥亲了。”
他一脸的感慨，叹息道：“早知道你嫁给梁老七后，会出这些事，当初我就不该支持你！”
这话，张妙蓁还真不爱听，她蹙眉道：“虽说出了事，但我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我挺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哟，失忆了还护着呢？”张怀特别酸，撇嘴道：“敢情你只是失忆哥哥，不失忆情郎？”
张妙蓁被他的不着调弄得无语：“二哥，你别演了行么？我都瞧见你眼底里的笑意了！”
张怀一顿。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认真地问：“很明显么？”
张妙蓁一本正经地点头：“有点！”
张怀顿时一脸的懊恼，咋舌道：“啧啧，没意思。都是梁升闹的，我妹妹都不可爱了！”
还别说，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真将气氛弄得很是轻松。
张妙蓁也没有了面对已经被忘记了的兄长的尴尬，说道：“我都嫁做人妇了，不需要可爱。倒是二哥你，男大当婚，难道不该去找一个你觉得可爱的人？”
“你可打住！”
她这一说，张怀眼里露出惊恐，道：“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去爷爷面前说这种事，明白吗？”
年底回家，躲避不了被逼婚的宿命，他已经很惨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治水之事尚未完成，倘使娶了人好姑娘放在家里长霉，想想咱家妹妹过的独守空房的日子，病了也没个男人照顾。你们这不是害人么？
还别说，这说辞确实有道理！
长辈们也不好再劝说，先让他成亲了。
逃过殿试，却逃不过入仕，他已经够惨。再不能逃过包办婚姻，他怕要哐哐撞大墙！
张妙蓁被他的反应弄得浅浅一笑，突然有种想法：我二哥就是这样的人啊！
她好像想起来一些片段，都是二哥耍宝的样子。
不由微微一怔。
“怎么了？”张怀见她脸色突然僵住，关心地问：“身子不舒服么？”
张妙蓁摇摇头，道：“并非。”
对上二哥的关怀，她解释道：“我好像脑海里闪过二哥的样貌了。”
张怀也知道她说的这个“样貌”，并不是指他的五官，而是过往的音容笑貌。
他很惊喜：“这么说，梁老七没能让你想起来什么，还是二哥最亲？”
“可真有出息！”张妙蓁不客气地道：“我看你就是欠个二嫂，待你心里有人惦记了，就不会酸自己的妹夫了。”
张怀是发现了，自己的妹妹虽然失忆，但梁升还是个厉害的——
可不厉害么？
长时间不在家，张妙蓁又把他给忘了，过去如胶似漆是没有了，可夫妻感情似乎也没有淡去！
他念叨道：“我为啥要娶妻，弄个女人来管着我，以后捆着我在帝京哪儿也去不了！”
张妙蓁虽然失忆，但也从各方面的说法中，知道自己的二哥是个无拘无束的人。
他完全不想被束缚，若娶了妻子、生了孩子，张家的教养也不允许他不承担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故而，他干脆躲避婚姻！
正说着，外头有下人来报：“二公子、小姐，宫里头来人了！”
张怀刚回来，宫里就来人了，这代表着女帝对他的看重与体恤，他自然得去接礼。
结果出来一看，女帝确实太看得起了！
来走礼的，竟然是女帝身边的贴身女官——墨儿！
柳拭眉身边最亲近的墨儿、连翘，出身都不高。
但她们是女帝身边的红人，加上柳拭眉重感情，她身边的人哪怕身份不高，地位却不会低。
墨儿本身胆子就大，跟柳拭眉在一起耳濡目染，端的是落落大方：“各位大人，陛下仁厚，得知张二公子千里迢迢回京述职，特意命奴婢在珍宝库里挑选了几件礼品，体恤钦差大人治水、与南吴周旋的辛劳。”
礼品走上。
众人自然是谢主隆恩。
张家礼数向来周到，张阁老说道：“请坐，给墨姑姑奉茶！”
“张阁老美意，奴婢在此谢过！”墨儿面带淡笑，道：“陛下那边还等着奴婢回去复命，便先告辞了！”
张阁老便道：“怀儿，送墨姑姑。你去更换朝服，也该进宫述职了！”
墨儿有些惊讶，问：“张二公子现在就进宫么？陛下有言，让张二公子歇息一日，明日再述职也为时未晚。”
这也确实是女帝的体恤，张家有从龙之功，但张家人做事严谨，不会因此而居功自傲。
本分是什么，他们还是知道的。
知道安守本分，家族才能世代兴旺。
张阁老说道：“年轻男儿，浑身是劲儿。况且，述职乃国家大事，当得即刻进宫！”
墨儿行了一礼，道：“那奴婢便候着张二公子吧。”
张怀便去更衣，很快便出来。
既然张怀要进宫，梁升与张妙蓁也便回了梁府。
一众出得大门外。
第2659章 良玉配美人，随手一送
张怀不可能上宫里出来的马车，他与墨儿是分别乘坐马车进宫，后来步行去往帝宫。
他是个闲不住的，途中，与墨儿攀谈：“墨儿姑姑在陛下身边，受龙气滋养，当真叫人刮目相看了。”
墨儿也不客气，反问道：“所以，二公子的意思是，我以前拿不出手，现在终于像个人样儿了？”
“噗！”张怀见她笑着说的，也没有被他冒犯到，他笑过后，讨饶地道：“张二绝对没有这等意思，墨儿姑姑不要误会。”
墨儿本来也没有要跟他过不去的意思，只是知晓张家二公子的性子不羁，故而顺着他的玩笑继续开下去罢了。
她说道：“奴婢知晓有个词儿叫做狐假虎威。我虽不才，却有陛下靠背。所以，二公子这是不敢啊，还是没有啊？”
张怀又笑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哪怕是先皇身边的宦官大总管隆安，也绝对不敢说这等话。
帝心难测，今日红极一时，谁知道明日不会日薄西山？
也就只有她墨儿，能够明明白白地说：我有陛下靠背，可以狐假虎威，你可能忌惮我的靠山，故而不敢对我有所微词。
换了任何一朝皇帝身边的宠臣，都不敢这么说！
全都是因为，当今女帝之心胸广阔，普天之下绝无仅有！
她身边的人，才能如此自信。
自信，却又不嚣张，可以说，墨儿在进宫女官上，算是极为出挑的了。
张怀几乎完全不把她当做奴婢看，反而像是面对他在任意场所的友人，说道：“没有，也不敢。都是真的！”
许是因为聊得算愉快，在进入御书房之前，墨儿好心提醒了一句：“今日天气不太好，二公子可要注意不要顶风雨。”
张怀一愣。
墨儿已经提着裙摆，跨过了门槛进去通报了。
张海低声询问：“公子，墨姑姑这是提醒你，陛下心情不愉？”
这等意思，张怀这种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玩味地笑了，道：“这小姑娘，挺有意思！”
再一会儿，便宣张怀觐见。
治水修人工河的事，很多细节，张怀这一进去汇报，确实是待了不少时候。
柳拭眉心情确实不好，但也不至于迁怒他人。
她认真听了张怀说的情况，又问了一些南境的状况。
张怀都一五一十回答过，柳拭眉知道张家老二虽然性子不着调，但做事是靠谱的。
就跟以前的梁怡似的，看起来玩得很疯，但为人极有分寸。
也没有多余要问的，柳拭眉倒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在南境日久，对于大蜀与南吴的联盟，怎么看？”
张怀一怔，抬头看了一眼柳拭眉，发现这问题她问得很严肃。
他气息微微沉淀下来，垂下眼眸，道：“臣以为，联盟绝不会是永久的。”
“哦？”柳拭眉有些讶异。
毕竟，大蜀与南吴刚刚结盟，谁不盼着好？
这种话，一般人可不敢说！
张怀既然开了头，自然也不怕说下去：“臣之所以有此愚见，并非认为南吴皇帝不可靠……或者是和亲公主不顶用。而是——”
“南吴内政相当复杂，十八部族相互抗衡、相互制约。”
“他们表面上一团和气，维持着与皇帝的关系。”
“但这些关系是很微妙的，仿佛有什么易燃物，空气中但凡有一丝火星，便有可能炸开、破裂！”
“故而，南吴君上若想突破僵局，彻底改变南吴政局。他必须一统南吴军政。”
“然而，将分散十八份的权势收回，没个十年八年……甚至更久，绝无可能！”
听完他的话，柳拭眉深以为然。
其实，站在现代人的角度，她还是盼着皇甫玥能够在南吴安好的。
也不太想跟南吴打仗。
但，有些事不是她想不想，而是——
别人允不允许她想！
大蜀吃了西魏，再攻占北齐，南吴真的还能跟大蜀结盟吗？
吞并三国之力，宛如家门口盘踞着一条巨龙，南吴变成了小国，他们能放心大蜀？
迟早，有得搞！
张怀是个聪明人，他又是个闲不住的。
治水需要四处走动，他肯定打听到不少事，故而柳拭眉才会有此一问。
她又道：“你的意思是，若公冶卿不能稳定南吴内政，说不好鹿死谁手。而他尚未有子嗣，他若没了必然要从其他人中选一人登位。届时，联盟必破！”
“陛下高见。”张怀正是这个意思：“臣这段时日在南境，治水之事也与南吴有过交流。私下打探，终究是能收到一些风声的。”
“盐郡经过许家的满门抄斩后，算是向南吴君上靠拢。”
“然，盐郡距离他们的都城并不近，属于远水解不了近渴的状态。”
“南吴君上若想要稳住，必须拿下都城周边的五个部族。”
“而这五个部族，目前至少有三个，掌握在曹太后的手里！”
“那曹太后是个狠人，若不是六皇子久病无治，她肯定早就容不下公冶卿壮大了！”
说实话，不是他看不起公冶卿，而是南吴的问题太严重了！
西魏分成四君王，都形成了藩镇割据的局面，更何况南吴分成十八部族！
一个弄不好，那就是一盘散沙。
弄好了，若他们集结起来将公冶氏推翻，也不是没可能啊！
柳拭眉点点头，道：“此事需要未雨绸缪，但也必须从长计议。罢了，你旅途劳顿，便先回府歇息吧！”
“臣告退！”张怀退出。
出得御书房，墨儿送他下玉阶。
旁边没有他人的时候，张怀从袖袋里掏出一只特别透亮的翡翠兔子，朝她递过去，道：“多谢姑姑提点。”
“你这是要贿赂我？”墨儿挑眉，没接。
张怀笑了，道：“非也。张某只是感觉，墨姑姑与这兔子神似，十分般配。良玉配美人，随手一送！”
说完，他把那只玉坠放墨儿手上，便下了玉阶。
墨儿：“……”
罢了，拿回去问问陛下能不能收！
自从柳拭眉登基后，给她送礼的可多了，但她也看得出来，张怀好像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墨儿进入御书房问了柳拭眉，柳拭眉心情欠佳，让她收下就把她打发了。
是夜。
柳拭眉躺在龙榻上，右手转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心道：“还有两个时辰，生日就过了。令尧啊令尧，你现在是不是也在想我？”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突然多了一些凉意，柳拭眉陡然醒过来！
——
8.15
第2660章 想得我浑身都疼
大冬天的，虽然寝殿内又地火龙，但睡得暖烘烘的被窝里，突然灌进来一阵凉风，柳拭眉能不醒吗？
她下意识想要叫人：“来……唔！”
话没说完，嘴巴就被人堵上了！
熟悉的气味随着外头的严寒灌进了自己的嘴里，柳拭眉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是她家狗子呀！
他竟然突然回来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突然就回来了！
柳拭眉这两天想他想得紧，想得干什么事都没劲，结果他就出现了，她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猛地将他抱住，用力回吻。
反而，皇甫令尧停下来了。
他松开了她，坐起来问：“你知道我是谁么？这么热情？”
柳拭眉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弄得忍不住笑了，道：“你还玩？”
同样的事，他都来第二次了。
她要是再去戏弄他，不把人认出来，他可能又要变脸！
皇甫令尧挫败得叹息，道：“你怎么把我认出来的？”
“我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样的，能认不出来么？”柳拭眉觉得他这说法简直可笑。
她也跟着坐起来，朝他看去，取笑他：“你以为把烛火熄了，帐子里黑，我看不见就连自己的男人都不认得了？”
皇甫令尧被她一口一个“自己的男人”弄得心里舒服极了，他又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等等，我去点灯。”
柳拭眉没阻止，任由他去把烛台给点了。
亮堂堂的，彼此都能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她问：“你怎么突然赶回来了，也没有提前说一声。”
先前进来，皇甫令尧已经把外衫脱掉了，此时，他在脱其他衣裳。
一边脱一边道：“我本来是把大炮运去西魏了，但突然想到，我生辰要到了，便一心想回来。”
“我打探了一下王庭那边的战况，然后推算了一下时间，感觉还算充裕。”
“便让黎信帮忙运送大炮，我先赶回来。”
“过了生辰、过了年后，年初二我就走。”
他脱了鞋袜，见柳拭眉衣衫单薄，连忙叮嘱：“媳妇儿你赶紧进被窝里，别着了凉！地火龙虽然很暖和，但还是要多注意。”
老爷子不在了，她肯定大受打击，身子骨本来就没养好呢，又救治老爷子，指不定伤什么样儿了！
对于自家媳妇儿是什么性子，他太了解！
柳拭眉没听他的立刻躺下，等着他去换了一身中衣过来，拉着她一起躺。
粘人的狗子太久没见到媳妇儿了，心里那个挂念啊，身子上那个冲动呀。
但，他愣是没动。
抱着她，深深汲取她身上的气息，什么都没做！
柳拭眉感觉有些不理解，大狗子突然不热情了，她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疑惑？
“令尧。”她询问：“你怎么了？”
皇甫令尧一愣，不明白她这问题是什么意思，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他解释道：“我们先说会儿话，一会儿再睡。”
睡觉是不可能现在去睡的，还有半个时辰，他的生辰就过了！
哪怕熬，也要熬过去才行。
柳拭眉感觉，自家狗子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皇甫令尧又道：“我这一路赶着回来也没好好歇歇，回到帝京我想，要见我媳妇儿呢，可不能邋里邋遢地见！所以我先回王府洗了个澡。这不，拖了一点儿时间，差点赶不及。”
“难怪。”柳拭眉看着他的眉眼。
吹了风霜的皇甫令尧，看起来比以前要沧桑一些。
这一年经历的事太多，他这人的蜕变便是很明显的。
最初，她接触的是个“傻子”。
后来他被揭穿了马甲，就变成了个“混子”。
如今为人父了，又有家国责任，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个“汉子”！
皇甫令尧话总是比柳拭眉要多一些的，笑了笑，又道：“媳妇儿，你有没有想我？”
“嗯。”柳拭眉坦然回答：“我就想，你今日生辰，一个人在外头不知道想不想我呢。”
“怎么可能不想。”皇甫令尧一本正经地道：“我每天想你，想得我浑身都疼！”
还是熟悉的味道！
柳拭眉失笑，道：“基地的事，一切都顺利吧。”
如果不顺利，他断然不会回来的。
只是为了过个生日，再浪漫的人，也不能为了这点事，而放弃了眼前最重要的事！
“很顺利。”皇甫令尧言辞中难免有些骄傲。
但这骄傲，还是给他家媳妇儿的：“我媳妇儿做好了准备的事儿，能不顺利吗？”
柳拭眉噗呲一笑。
她反手抱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道：“你突然回来，我很高兴。”
说着说着，就……
皇甫令尧本来很享受来自于媳妇儿的亲昵，可她本来还笑着的，突然就哭了，可把他给吓坏了！
他心头一慌，连忙抱紧她，道：“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做，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哭，别哭……”
坚强的人哭，特别让人心碎！
更何况，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爱着的人！
“你再哭，我可都要哭了！”
这话可不是说假的，急起来他真的能哭！
柳拭眉窝在他怀里，泪水浸过了他的衣裳，让他胸口感觉到湿意。
她低声道：“外公他……没有了。”
其他什么事都能扛，可她心里最扛不住的，还是这件事啊！
听完她这一句，皇甫令尧的眼眶一热，更加拥紧她，道：“外公走的时候，难过吗？”
“他性子开朗，没让我们惦记。”柳拭眉在他衣襟上擦了擦眼泪，道：“除了没能看到家里有姑娘出生，他也是了无遗憾的。”
“那就好。”皇甫令尧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恨极！
梁巍是了无遗憾地走，这只是对他们的一点安慰。
但，他本不该走这么早的。
所以，一切罪恶之源，还是在那幕后黑手身上！
他们活着的人，倘若不能给梁巍报这一个仇，将会是终生遗憾！
他又问：“媳妇儿，我没回来奔丧，你……怪我吗？”
生怕她说会怪，他又道：“我心里很纠结，最后还是觉得，运送大炮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不能回来见老爷子最后一面，是他一个人的遗憾。
但不能及早把大炮运送到西魏，早日结束西魏的战争，那将是成千上万、甚至数十万人的遗憾！
第2661章 就让你下面短一寸
柳拭眉还没有说话，他又道：“你瞧瞧，我为了与你在一起过生辰，还是赶回来了。可我却没有为外公赶回来，算起来，确实是我不对。”
他把她从怀里扒拉出来，郑重地道：“媳妇儿，你骂我吧！”
说来说去，他主要是想要她心里好受一些！
柳拭眉对上了他的眼神，摇了摇头，道：“先前事情没做完，跟现在事情做好了，怎么能一样呢？”
这都快过去二十天了！
二十天，对于战场上的人来说，多么煎熬。
“可我也还没有把大炮运到舅舅那边。”皇甫令尧其实本来也没想回来的。
但他想她真的想疯了！
尤其是，他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的伤痛是怎么抚平的、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失去外公这个难关的。
他都没有陪在她身边！
与其说，他是想回来与她一起过生辰，倒不如说，其实他惦记已久想要回来，陪陪她。
哪怕，只有短短几日。
“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柳拭眉抬手抚摸他的脸，道：“令尧，我相信你。”
这话，简直给了皇甫令尧极大的感动！
他捧住她的脸狠狠一亲，道：“媳妇儿，我爱死你了！”
热情如许。
柳拭眉先前会哭，是因为心里的痛，在最爱的人面前展露，说来也是矫情。
她想要让他与自己一同分担，只想在他面前软弱。
此时，他也不用说什么、做什么，两个人安安静静抱在一起，感觉就好了很多。
她凑过去，回吻了他一下，道：“令尧，你能回来，真好！”
皇甫令尧抱住她，又问：“你的身子……强行给外公治疗，是不是比原先更不好了？”
他有眼睛看，哪能没看出来，她比上次他离开的时候，瘦了很多。
而且，气色也比那时候要差很多！
不等她回答，他就抱怨：“我不在身边，你都不好好吃饭。你看看你这身上，肉肉都没有了！”
他的手在她腰上捏了捏，确实是一点肉都捏不出来了！
柳拭眉脸一黑，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她松开了抱住他的手，道：“我就知道，你早就嫌弃我没肉，现在终于说实话了吧？”
她胸小，必须得承认！
生孩子也没有进行母乳喂养，她也没能二次发育，这事是真的挺梗的。
所以，他一说她肉肉没了，她立刻代入了：他嫌弃自己胸小！
呵，男人！
皇甫令尧突然就被扣了一口锅，他懵了懵。
“冤枉极了媳妇儿！”这口锅，绝对不能背，他甚至坐起来，郑重其事地道：“我没有嫌弃。我就是心疼你瘦，心疼都不行吗？”
大有“你不给我说清楚，今天晚上别睡了”的意思！
“你不喜欢大胸脯的？”柳拭眉还真的问了出来。
想来想去，一代女帝能够这么在意自己的胸围，也是醉了。
但没办法啊，在别人面前，她是皇帝。
在她家狗子面前，她就是个小女人而已！
皇甫令尧哭笑不得：“胸大能当饭吃吗？我爱你这个人，又不是爱你身上有几团肉！”
话说得这么白，柳拭眉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儿。
她承认自己有点作。
但女人，在自己信任、深爱的人面前，总是有点作的！
而且，必须有点作的。
一天不兴风作浪，男人可能都会开始嫌弃没有新鲜感了呢。
“媳妇儿，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真的。”皇甫令尧举起手来对天发誓：“我若是敢嫌弃你柳拭眉半点，就让……”
按说，正常女人都是，男人要发誓了，赶紧叫他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但柳拭眉就够狠了！
她扬了扬头，截断了他的话，道：“你要是敢嫌弃我胸小、嫌弃我肚子大，就让你下面短一寸！”
皇甫令尧：“……”
够狠！
真特么够狠！
但他君子坦荡荡，没有的事，哪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即说道：“好，我皇甫令尧，若是今天跟媳妇儿说了假话，就让我后半辈子都举不起来。总行了吧？”
为了安慰媳妇儿，他也是豁出去了。
他哪能看不出来呢？
柳拭眉她啊，就是无理取闹！
说白了，就是这段时间心里头压抑的痛苦太多了，在别人面前不好发泄，就等着他回来了，可以在他面前使劲儿耍小姑娘脾气呢。
还真别说，他媳妇儿这个小姑娘，如此模样还挺可爱的。
他不太喜欢她过分懂事的样子，她不作，总给他一种感觉：她爱我，永远不会有我爱她那么多！
可她闹起来，反而让他感受到了：我媳妇儿果然很爱我！
柳拭眉总算满意了，多云转晴。
她脸上挂着笑容，道：“你等着，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本来想等你回来后送给你的，既然你赶在最后的时间回来了，就该现在给！”
说着，她爬了起来，去了橱子那边。
见她赤脚下地，皇甫令尧急坏了：“柳拭眉，你给我把鞋穿上！”
但柳拭眉很快就回来了，将准备好的一只荷包拿过来，坐在床上要打开。
皇甫令尧赶忙拿了帕子，给她把脚丫子擦干净，又给她披了一件衣裳，这才放心。
嘴上却还是要碎碎念的：“你现在身子弱得很，经不起风吹雨淋。自己什么身子骨，自己心里得有数！你要是病了，那是要我的命！”
扒拉扒拉……
柳拭眉已经好久没有品尝这种耳朵长茧的感觉了，此时感觉心里特别舒服。
她把荷包打开，从里头取出来两件小东西，递到了皇甫令尧的面前。
烛光下，她的笑意盈盈，虽然整个人确实比他离开前清减了不少，但这笑容依旧是楚楚动人！
好叫人心动！
皇甫令尧没忍住，凑过去在笑花旁亲了亲，他也笑了。
接过她手里的小玩意儿，问：“这是……红绳？”
虽说他媳妇儿送什么他都开心，但送一段红绳，这不是柳拭眉的风格呀！
但他翻来覆去地看，这就是一段……
哦，不对，应该说，是一团红绳！
柳拭眉重新将红绳从他手里拿过来，道：“礼物现在开始做！”
第2662章 笑得像个二百五十斤的傻二哈
她指挥他：“你去给我拿金剪子过来。”
“哦。”皇甫令尧去了。
取了东西回来，柳拭眉已经开始编织手里的红绳。
她动作很快，没多会儿，就编成了一个手环。
上面的绳结也不算复杂，但相当别致！
“把手伸出来。”柳拭眉在他左手手腕上比对了一下，确定了长度可以。
紧接着，剪断绳子、收了尾。
漂亮的红绳手环，便在皇甫令尧手腕上成型了！
“虽然廿六马上就过去了，但我还是要说！”柳拭眉郑重地道：“令尧，生辰快乐！”
“我很快乐。”皇甫令尧亲了亲她，道：“有你，我就快乐！”
他当然不缺任何金银财帛，虽说柳拭眉要给他送什么礼物，他都会很高兴的。
但想要特别，可是得绞尽脑汁。
这不，总算成了。
她紧接着，又给自己编了一个，道：“这个，叫同心结。你晓得不？”
“晓得。”
皇甫令尧笑得像个二百五十斤的傻二哈！
他伸手从后面把她抱住，没影响她手上的动作，心里快乐极了。
柳拭眉编的，确实是同心结。
要说这玩意儿，还是她上辈子十一二岁的时候学来的。
那时候的女孩子就喜欢这些精致的小物件，她学习了很多种编法。
但学医以后就很忙碌，没时间玩这些了。
这次想好了要做这么个礼物，她还专门拿别的绳子、趁着陪伴太子的时间，练了练手。
她给自己做好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那红色叫一个迷人！
皇甫令尧感慨地道：“以前我从不觉得红色好看，第一次，是我媳妇儿穿着大红嫁衣、头顶大红盖头嫁给我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了。”
他鼻子有些发酸，诚恳地道：“柳拭眉，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全天下，才能换来老天爷在这辈子把你送来，给我最好的馈赠！”
柳拭眉笑了笑，不说话。
可不是老天把她送来的吗？
“媳妇儿。”皇甫令尧把金剪子给收了，把她塞进被窝里。
床帐重新放下，他将人紧紧搂住。
身子都是发紧的，但他依旧什么都没做。
柳拭眉都有些好奇了，转过身来，问：“令尧，你……不想么？”
皇甫令尧：“……”
想，怎么不想？
但他没打算现在做什么，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颈窝里，道：“想，不过不急于今晚。媳妇儿，你精神不是很好。我不想你累着。”
他这样为自己着想，柳拭眉怎么可能不心动！
不过，她这两日身子确实很不舒服，以他那二哈精力，折腾起来确实能翻天，她说不定真的受不住。
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什么脾性，要么不做，要么难以节制。
干脆，先憋住了！
次日，腊月廿七。
皇甫令尧回来了，自从梁巍去世后就消失的笑容，重新回到了柳拭眉的脸上。
她连睡觉都安心了很多。
他没让她起来去上早朝，自己代替她去了金殿。
随后去练功。
柳拭眉醒来，看了一眼漏刻，整个人懵住了！
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就是了！
她这还是没做什么的状态，竟然把早朝给错过了。
柳拭眉抱着被子坐在龙榻上发呆，这时候皇甫令尧已经去沐浴过回来。
“媳妇儿，你醒来了？”他连忙朝她走过去，道：“我让御膳房准备你了爱吃的，你一会儿多吃点！”
柳拭眉蹙眉，问：“你怎么不喊我起来？”
她竟然睡得那么死，以前他早晨起来，她都会朦朦胧胧醒来。
哪怕是孕期那样嗜睡的时候，也会。每次醒来，他会亲亲她，让她继续睡，她转头又睡沉了。
可今日，他何时起来、何时出去的，她毫无知觉！
“我看你最近太累了。”皇甫令尧已经问过墨儿了：“墨儿说你这阵子一直很浅眠，有时候半夜醒来就睡不着了，躺着到上朝的时候。”
提到这个，他的脸色十分严厉：“柳拭眉，你的身子不是你一个人的，知晓不！你不好好照顾自己，要让我没了媳妇儿、让儿子和闺女没娘吗？”
难得他斥责于她，柳拭眉竟然哑口无言。
说来也是，老爷子过世后，皇甫令尧也不在，内心苦闷不好向别人诉说。
哥哥很亲吧，但他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太多了！
她不能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拿去慕将离面前，让他为自己烧心。
积压在心底里，可不就让她夜难安寝了？
“这几日我在，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皇甫令尧说着，又改了口：“不，你柳拭眉的身子，是属于我的身子，你别想糟蹋！”
柳拭眉：“……”
她干脆不与他争辩，朝他伸手，道：“令尧，你抱抱我。”
竟是撒娇！
皇甫令尧气息一窒！
媳妇儿你这样做太犯规了知道不！
但他有什么办法，哪里忍得住？
他走过去，抱了她一会儿，又去将墨儿准备好的衣裳取过来，给她换上。
一边换，一边道：“这几日我在，你就好好歇歇。”
“宫宴我已经叫人筹备了，另外年初祭天的事，我也都安排妥当。”
“到时候，正好我们去探望一下念念！”
柳拭眉看着他为了自己忙前忙后，心有感慨：虽说很多时候不需要男人，她也能过得很好。但有一个体贴入微的好男人，绝对是幸福翻倍的！
有他在，自己睡觉都能安然一些！
年关，不管是帝王家、还是将相王侯家、寻常百姓家，都在忙碌着。
各有各的路要走。
而这个时候，东躲西藏的甘露露等人，可就着实狼狈得很了！
甘露露这么多年为主子办事，虽说从未有过背叛的心，但她是个有儿有女的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儿女留一条退路的。
她想到的法子是——出海！
但，想要避开大蜀朝廷的缉拿，还有自身组织的追捕，不得不说：那叫一个灰头土脸！
跟着东奔西跑，许芷烟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她始终心事重重，再也没有了过去那样嚣张跋扈的模样。
果然如慕将离所料，有绿枝这个懂阵法的人，确实让他们的潜逃更加顺利一些。
终于，在腊月廿八这一日，她们来到了海边！
——
8.16
第2663章 他们走上了一条见不得光的路
“芷烟，先前娘在为主上做事的时候，出过海。”
甘露露忙着逃亡的时候，还要顾着安抚女儿的心情。
绿枝给许芷烟准备了一些爱吃的食物带着，但这逃窜的路途，吃食哪里还有什么新鲜的。
再喜欢的食物，一旦冷硬之后，都是很难入口的了。
许芷烟在梁家虽然心里不太好受，但梁家也没有人克扣过她的伙食。
这一路逃窜，饱一顿饿一顿的，隔三差五还有打斗。
颠沛流离的日子，许芷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过！
如果换做以前，她肯定早就发脾气了。
但这一次她没有。
发生了这么多，她已经知道：很多事，不是我能控制的，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甘露露以前陪伴女儿太少，现在但凡有机会，都想多多弥补。
她给许芷烟讲述：
“那时候我与你绿枝姨娘，在海上遇上了风浪，把我们飘到了一个小岛上。”
“我们发现，那个岛屿还是很适合生存的。”
“便想着，有朝一日若主上容不得我们，我便带着你们一起，去那岛上定居。”
“当然……”
说到这里，甘露露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是想，与你爹……你哥的爹，咱们一大家子一起去的。”
提到许玮那个贱男人，她心里就忍不住痛恨！
许玮多么会做戏啊，当年，蒙他花言巧语诱骗，她是真的很爱他的。
后来被主上安排去接近粟威，她还想过要死。
而许玮怎么说的呢？
甘露露觉得，自己到死都会记得！
他是这么说的：“露露，我知道你对我的心。这样的事我也很难受，要把我的女人瓜分给别人，就好像把我的心割成两半似的。但……我们说过忠于主上，为主上肝脑涂地。倘若我自己说过的誓言都做不到，我都不值得你爱！你说对不对？”
如今想来，这种话错漏百出。
可那时候甘露露毕竟还年轻，竟然信了！
当时，她很感动，甚至去想：我挑选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多有担当啊！
但……
实际上，他心里怎么想的呢？
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惜……”许芷烟忠于开口说了一句：“哥哥他已经……”
许赢已经彻底痴傻，后半辈子只能在申屠府，过仰人鼻息的日子了！
提到儿子，甘露露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但是，许玮对儿子还是有感情的，许赢跟着他的时间多，自然也跟他比较亲。
儿子亲爹更多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加上绿枝更喜欢许芷烟，所以陪伴许赢的时间也不长。
因此许赢跟甘露露的感情，真的是微乎其微的。
甘露露不愿意想太多，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避难。待外头风声消退了，我们再悄悄上岸。到时候，再把你哥哥接过来。”
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走上了一条见不得光的路。
所以，她习惯性不去想那么多。
稍微多想一些，日子就没法过了的！
“哦。”许芷烟对于将来要过的日子，充满了迷茫。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如果不是甘露露和绿枝去劫法场把她给救了，她早已经身首异处。
奔波了这么长时间，她慢慢沉淀下来。
她开始设想：我真的要出海，从此以后再也不回到大蜀、或者南吴吗？
若问，在内陆上，她可还有什么牵挂的？
好像真的没有！
只是可惜了……
她心道：“我答应过陛下，要好好过日子的。谁知道后来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其实也没想过要弄成这么糟糕的，但她脾气控制不住。
一气之下去找张妙蓁的麻烦，以至于梁巍突然病倒昏迷。
而后来，绿枝趁机在梁家的水井里下了毒！
一百口人中毒！
如果不是慕将离那个高深莫测的人早有防范，也不知道要死多少？
她在梁家住的时间也不算长，但也被殷氏带着在厨房帮工、在膳堂一日三餐。
别人不说，梁家那些个小孩……
她的小叔子，年纪小的那几个。
他们还不太懂人情世故，虽然听说她不好，但也没有对她有什么，每次见面还是“九嫂九嫂”的叫着。
而那几个，因为年纪小，长辈们让他们先喝腊八粥。
结果就……
许芷烟闭上眼睛，突然感觉自己睡不着了！
迷迷蒙蒙入睡，梦到那几个孩子口吐白沫、瞪大了眼睛死在自己的面前！
“啊！”她猛地惊醒，坐起来。
“怎么了？”担心随时会有追踪的人来，甘露露睡在她旁边，贴身保护。
许芷烟看着四周漆黑一片，母亲伸手过来抚摸着她的背部，她这才发现：“我作恶梦了。”
“梦见什么了？”甘露露很是疲惫。
逃亡途中本就是劳顿，精神也是极为紧绷的。
这阵子，她夜里都没有睡过好觉。
许芷烟抿了抿唇，道：“没什么，不记得了，只知道很吓人。”
她相信，她娘对她是好的。
但是，也不可否认，她娘在外面做事，算不得一个好人！
这几日，她试探问过绿枝一些问题，得知甘露露二嫁给粟威之后，生下了她。
然后，把她送去许家，去别人家偷了一个孩子过来替代她！
听说，那个孩子叫做粟弥音，被宠坏了的，为人十分恶毒。
后来粟弥音就死了。
许芷烟能够问得到的信息不多，但她将零星的碎片拼凑起来，可以推想出来：
甘露露在雁行山，没安好心！
她一面帮着主上训养私兵，一面通过粟威监视皇甫令尧这边的一举一动。
顺带着，安插了很多人手在皇宫，借此掌握大蜀的消息。
甚至，挑拨离间。
或者，对某些人进行暗杀。
可以说，多年细作，甘露露是做得很好的。
如果不是养大了粟弥音多多少少有感情，粟弥音死后她有些不理智，根本不会暴露！
毁了容、受了伤、中了毒……
被救回去之后，她也没有逃过主上的责罚。
主上让她戴罪立功，让她破坏大蜀与南吴的和亲。
所以，甘露露策划了掳劫五公主皇甫玥的事！
可惜，许玮和她不是一条心。
救了梁怡，是意外，并非什么策划。
但得知救的人是梁怡之后，许玮就有了用许芷烟当诱饵的想法。
这不……
走到了今天！
甘露露不知道许芷烟心里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背部，道：“别怕，有娘在呢！”
许芷烟转头看她。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咬了咬唇，忍不住问：“娘，你就不能告诉我，主上到底是什么人么？”
第2664章 一山不容两只母老虎
“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样好奇？”甘露露让她躺下，温声说道：“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心里累得慌。”
许芷烟顺从地躺下，但却并没有被她劝住，又问：“难道我经历这些事，差点死掉了，不是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从头到尾，她都被蒙蔽，什么也不知情、什么也不清楚。
彻头彻尾就是个大傻子！
她甚至有点无法面对那个愚蠢无知的自己！
“主上的身份很神秘，严格来说……”甘露露见女儿惊魂未定，也知道她这阵子受了太多罪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甚至我也没见过她的长相。”
“你每次见她，都没能看到她的脸吗？”许芷烟很是好奇。
甘露露点点头：“她不是隔着屏风见我们，就是带着黑纱。我们看不到她的脸，只听说她长得极美。”
许芷烟更好奇了：“长得极美？我见过的人，没有比大蜀的女帝陛下更漂亮的了！”
在她心里，柳拭眉才是神女！
她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犯下了不少罪孽，但她对柳拭眉是真的崇拜。
渴望跟柳拭眉亲近，希望得到柳拭眉的认可。
但她也很清楚，柳拭眉最敬爱的外公，死在了这一场事故里，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得到柳拭眉的一个好脸色！
当然，能不能见到柳拭眉，都是未知数。
然而，这些并不能阻止她对柳拭眉的推崇！
“我也没见过主上的真面目。”甘露露这时候，也不去气恼女儿被柳拭眉洗脑的事了。
眼瞧着明日他们就能出海，以后彻底隔绝了这个人世间。
她决定将过去的那些事都放下，重新开始。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柳拭眉确实长得好，这点不可否认。”
好到叫同为女人的她都嫉妒！
不过，更叫人嫉妒的，是柳拭眉有一帮忠心相随的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甚至，许芷烟都被柳拭眉被洗脑！
“她不仅仅是长相。”许芷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见过陛下几次，与她说话。她人也挺好的，聪明且不说，还会医术。各方面都很厉害！”
甘露露沉默了。
她的女儿，竟然对敌人这般崇拜！
许芷烟继续又道：“所以我很好奇啊。陛下一介女流能当皇帝，那娘的主上……是不是也很厉害？”
她想：能在幕后操纵这么多人、这么多事，那位主上肯定也是很高段的。
就是不知道，跟柳拭眉比起来如何？
甘露露想了想，道：“主上的长相比起柳拭眉来说如何，我没有亲眼见过、无法评论。但是，主上的智谋，确实是男人们都比不上的。”
“那么，她们是能够并驾齐驱的人么？”许芷烟问。
甘露露思忖片刻，纠正了她的用词：“我想，如果放到面对面，绝对不可能并驾齐驱。更确切的词应该是：一山不容二虎！”
一山不容两只母老虎！
鉴于女儿对柳拭眉的崇拜，她也就不贬损柳拭眉了。
柳拭眉那个女人，除了长得漂亮，确实也是娇滴滴的，怎么看都不凶。
但想想她做的那些事……
不是母老虎，是什么？
“啊。”许芷烟大致了解了：“这么厉害的吗？”
想到那个主上在背后对付柳拭眉，还这么厉害，柳拭眉真的扛得住吗？
许芷烟开始有些担心。
腊月二十八日。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时候不管花多少钱，都雇不到人出海。
加上天气严寒，海上变数大，哪怕一些无所谓回不回家过年的，也不愿意冒险。
甘露露有些着急，嘴里甚至上火起了燎泡。
“姐姐，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先住几日吧？”绿枝安慰道：“我在附近观望了一下，有一处地儿还是挺适合布阵的。我们住下来，我把阵法布好。不说多久，三五日没问题。那些舵手不是说，年初三以后就可以走了吗？”
“嗯。”甘露露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道：“这样也好。”
绿枝又道：“再说了，我们还是要暗地里采购一些东西的。那小岛虽然适合住人，但我们也有一两年没去过了，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甘露露跟毒物打交道，荒郊野岭也无所谓。
绿枝会布阵，生存能力也强。
他们带在身边的也有一些人手，虽然这一路已经死了不少，但剩下的还有七八个。
上岛后，把房子做起来也并非难事。
至于生活必需品，都是要带去的。
“行吧。”甘露露只能拿主意：“就这么办！我去问问看，年初四有没有人肯出海，我们可以出五倍的价钱！”
绿枝去找暂住地避风港。
甘露露则是要去找船只和舵手。
许芷烟自告奋勇：“娘，要不我去采购吧？”
“你？”甘露露有些迟疑：“人生地不熟的，你年纪小、又单纯，娘不放心你。你还是留在客栈里，娘把舵手找到了，会顺带去采购的。”
“但是，娘又不了解我。”许芷烟咬了咬唇，道：“你不知道我平时要用的东西，也不知道我的生活习惯。”
这话，绝对是扎进了甘露露的心底里！
疼啊！
但有什么办法？
许芷烟说的确实是事实！
她心头一软，道：“要不这样吧，娘带着你去。”
甘露露无奈叹息，又道：“把你留在这里，娘也不放心。还是带着你吧，跟着娘走，别乱跑，知道吗？”
这个女儿武功弱、毒术没学好也很差。
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当娘的，怎么可能放心？
“好！”许芷烟可以出去，当然不会拒绝。
她跟着甘露露一起出了客栈。
约好了舵手之后，甘露露带着许芷烟去采购。
这是出海港的边陲小镇，因为有港口、渔业发达，比起很多郡城都要繁华。
当然，腥味也非常大。
许芷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甘露露忙着买东西，采买够了物品，她决定去买一些药材。
练毒的人，对药物的消耗是非常大的。
但这镇上虽然繁华，却只有两个药铺！
其一，是药宗旗下的分号。
另一个……
是琉璃阁旗下的！
甘露露顿时犯了难！
——
8.17打卡
第2665章 她不过是他许玮的耻辱
“娘，怎么了？”
许芷烟不懂这些勾勾绕绕，她甚至不知道药宗旗下的药铺有什么标志。
琉璃阁的，就更不知道了！
甘露露很是发愁：“这两家药铺，若是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对我们都是不利的。”
因为，他们还要在这里待好几天。
而出海港就在这里，他们也不可能再选择别的路。
所以，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算了，先不买。”甘露露寻思着：药可以不买，手里的东西省着点用，还能顶一两天。
许芷烟也知道，甘露露之所以会犹豫，肯定是因为不安全。
不然，她这个娘是很有主意的一个人。
当然了，甘露露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也是事实。
“娘，他们也不认得我，要不我去？”许芷烟建议道。
甘露露摇头，拉着她往前走，道：“我要买的太多，容易引起注意。”
她性格本来谨小慎微，很多事都要左右筹谋之后才做，尤其是眼下性命攸关的时候。
许芷烟又提供了一个好办法：“要不……雇人去帮忙，每个人去买一点？”
“不急。”甘露露带着她回了客栈。
许芷烟知道自己没什么用，也不多说什么了。
夜里，绿枝回来了，说道：“走吧姐姐，都准备好了。”
“嗯。”甘露露便让人将东西都带着，一行人离开客栈。
为了不引人耳目，他们是分开走的。
甘露露带着许芷烟，尽量避开了街市，朝海边走去。
不料，他们还是被盯上了！
甘露露拉着许芷烟，突然加快脚步，一把将她推进了一个民房里，急声道：“将自己藏好，不要出来！”
许芷烟身上也有甘露露给的一些毒药，量虽然不大、她的毒术也不算厉害，但以守为主，应该能顶一阵。
“是哪一路人马？”她也有些着急：“娘，你身上的药还够不够用？”
够用是不可能够用的，但甘露露不想让女儿担心，只道：“是主上那边的人，你在这里藏好，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去，知道吗？”
“可是……”许芷烟还想说什么。
但，甘露露将她塞进这民房里后，自己急匆匆跑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对话：“在那边！”
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许芷烟再傻，也知道，甘露露这是引开了追兵，让她躲在这里比较安全。
这个民房已经控制很久了，破破烂烂的，屋内到处都是蜘蛛网。
她找了一个能够藏身的地方，但也关心着外面的发展。
也不知道，甘露露跑掉了没有？
越等，心里越是着急。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又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还以为是甘露露回来了，她连忙往外看去。
岂料，这一眼，竟让她惊心不已！
因为，外头领着人在追踪他们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她爹！
哦，不对。
喊了十七年的爹，其实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爹。
那是许玮！
“这个镇不大，他们还能躲到哪里去？”许玮站在外面，左右环视，道：“刨地三尺，也要将那贱人找出来！”
许芷烟的心跳很快。
她赶忙将身子缩了下去，心里完全不能相信：这是我爹？
他说的“贱人”是谁？
难不成，是我娘？
“许爷，尊夫人逃到了海边来，该不会是想出海吧？”有人问。
许玮冷哼，道：“我没有这种下贱的夫人！一个跟糟老头子生了女儿的贱人，我许家的族谱，早就把她的名字给划去了！”
许芷烟听得义愤填膺！
没想到，真没想到！
好他一个许玮！
算计她嫁给梁怡，那是因为她不是亲生的，下得去手。
但从甘露露和绿枝的陈述中，许芷烟知道，当初甘露露对许玮的感情那叫一个深厚。
明明知道自己有责任在身，却还是嫁给了他。
后来，引见他到了主上的手底下做事。
那时候的甘露露，怎么也想不到，许玮从来都是花言巧语欺骗她的。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眼前的利益，而是想要成为人上人！
只要主上的大业成就，作为功臣，他们都能论功行赏。
所谓富贵险中求，不赌一把，怎么知道结果呢？
可这么多年来，许玮也从来没有撕下“虚伪”的脸皮，甘露露也并不知道他野心勃勃到什么程度。
直到设计许芷烟的事出现，这对不正常的夫妻，才终于分崩离析。
但——
许玮对自己的妻子，一口一个贱人，那他又算什么呢？
他自己简直就是渣滓！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夫妻多年，总是对她了解的。”那人又说道：“她带着女儿，出海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仅可以躲过主上的追捕，也可以避开大蜀朝堂的缉拿。”
许玮左右观察着，附近可有藏着人。
一边回答道：“可惜，她跑不掉了！今夜我们翻遍了这个镇，迟早能将她揪出来！”
那人叹息一声，道：“主上的意思是，不问死活。我还担心你顾虑夫妻感情下不去手。没想到，许爷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我许家都赌进去了，一个给我戴绿帽的女人，又有什么下不去手？”许玮冷哼：“十七年了！我的女人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我还得给她养着。一直隐忍了这么多年，无非是主上认为她还有用，不能动她！不然，我早就容不下她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道：“这一次刚好，把这贱人给除掉。顺便，把那个孽种也给掐死！”
“在下可以理解。”那人的话语里充满了同情。
许芷烟躲在暗处，心里却像是刀割一样。
原来，我一直以为我爹很疼我，实际上他心里一直把我当成孽种！
忍了十七年，到现在才爆发，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很想哭。
但她也知道，只要她有一点动静，一定会被发现的。
她武功很差，在许玮面前，毒术也奈何不了他。
事到如今，她也算明白了：
为何从小到大，每当我说练武太累，爹爹就宠溺地和我说——那就不练了。
至于毒术，需要学习太多，许玮也总是说——我们芷烟是千金小姐的命，你身边有很多人保护，既然不想练，不练也罢。
不懂的时候，以为这是宠爱。
如今方知：她不过是他许玮的耻辱，是他的污点！
原先，许芷烟还曾想过：无论如何，不是亲爹也罢，对我总有养育之恩。来日如果有机会，我还是要孝顺他的。
可现在……
她捂住了嘴巴，完全不敢哭！
外头突然传来了另一道声音：“爷，我们的人，把夫人抓住了！”
许芷烟心头一紧！
第2666章 总要有人给她收尸
一阵脚步声过后，外面恢复了安静。
许芷烟蹲在原地，泪水爬满了脸，她等着外面的动静沉寂下来，才敢悄悄往外走。
黑夜，无尽的长。
她甚至不敢用力走路。
也不知道甘露露在什么方向，但要找到他们并不困难。
许玮多年隐忍的憋屈，擒住了甘露露，当然不会第一时间就结果了她的。
不然，如何出得了十七年的恶气？
许芷烟观望着，发现前方的天际十分亮堂，一片火光。
想必，是他们拿了火把？
她朝那边走去。
果然，海滩上，一行人举着火把，将几个人给围住了。
不敢距离太近，许芷烟远远地躲在礁石后面，这个距离，她甚至看不清那边的人谁是谁。
夜里潮汛来袭，海浪不断拍打着岸边的礁石，耳边全都是海浪的声音，她也听不清楚那边的说话。
许芷烟寻思着：不知道绿枝姨娘在哪里？
正想着，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猛地将她抱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许芷烟大吃一惊。
耳后传来绿枝的声音：“芷烟别怕，是姨娘。”
刚刚想到她，她就来了。
许芷烟的泪水瞬间把控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绿枝心疼不已，松开了她的嘴，低声道：“芷烟，我们必须正视这个事实。我们现在残存的几个人，是救不出你娘的，你明白吗？”
不是她不想救！
黑夜掩盖了她眼里的痛心：“姐姐对我极好，我的命都是她的。为了救她豁出我的命，我都可以。”
“但是……”
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继续道：“这一路来，姐姐早就想过，万一我们有人被擒住了，其他人怎么办？”
“她惦记着你，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你。”
“倘若她被抓了，我们实力无法对抗的情况下，便放弃救她。”
“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许芷烟震惊：“可是我娘她……她会死！”
绿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话语带着鼻音：“对！但我们如果扑过去，我们也会死！”
“姨娘，抓了我娘的人，是我爹啊！”许芷烟更不能接受的是这个：“人家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但我爹他……他简直是狼心狗肺！”
越说，她哭得越厉害。
绿枝年龄比她大多了，经历的事也比她多得多。
站在绿枝的角度，远比许芷烟要明白，什么叫现实！
她何尝不难受、何尝不痛恨许玮？
但，她却不得不隐忍下来，道：“来日方长，我们必须活着，才能为你娘报仇！”
报仇……
许芷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概念，却被绿枝给点燃了！
“对，报仇！”她喃喃念道。
虽然甘露露陪她的时间很少，但为了救她，甘露露不惜背叛了跟随二十年的主上。
不惜亡命天涯！
甘露露，其实是很疼爱她这个女儿的！
可许玮……
却不是！
从许玮先前说的话，可以听得出来：他对她，从来没当成女儿看待过！
那些宠爱，都是假的！
假的！
绿枝又道：“你赶紧跟我走吧。你是姐姐唯一的惦记，我救不了她，至少要保护好你！”
许芷烟不想走。
绿枝却拉住她，强行带她离去。
论武功、论各方面，许芷烟都无力抵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绿枝见她还想要跟自己犟，再次劝说：“许玮那个杀千刀的，以后我们迟早要杀回来！他丧心病狂什么都能干出来，你没有实力之前，别跟他杠，知道吗？”
终究，把许芷烟给说动了。
跟随她们的人，已经都没了，逃窜到如今，只剩下她们两个。
绿枝带着许芷烟去了自己布好了阵法的位置，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
海风很大，她们甚至不能点火取暖。
绿枝准备得很充分，将厚袄子一层又一层地给许芷烟裹上，又给了许芷烟一些干粮让她吃。
两人这一晚上，谁都没有睡着，许芷烟几乎是一边流泪一边将那个冷馒头给吃了下去。
泪水落在馒头上，她顺着吃了下去。
又咸、又苦！
这个夜，不但长、它还冷！
天，慢慢亮了。
许芷烟就眯了一下，猛地惊醒。
“怎么了？”绿枝立刻醒来，见她眼里都是惊惶，安抚说道：“别怕，我们还安全。”
许芷烟顿了顿，垂下头去。
她一双眼睛都是肿的，低声道：“也不知道外头的状况如何了。”
绿枝很冷静：“姨娘都准备好了，食物和水，都能让我们在这个位置藏个四五天。直到年初四为止。”
她盯着许芷烟，叮嘱道：“芷烟，许玮可能已经走了，但也可能还在外头搜寻你的下落。所以，我们不能出去。就在这里，熬着，知道吗！”
“可我娘……”许芷烟一开口，忍不住又哭起来：“总要有人给她收尸……”
绿枝的眼圈也红了，摸了摸她的脸，将她抱入怀里额头碰额头，闭上眼睛道：“但我们赌不起！”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
她自己这条命豁出去不要，肯定也要去救甘露露。
救不了，一起死也可以。
再不济，替甘露露收尸，也不是不行！
但……
甘露露将许芷烟托付给了她！
打落牙齿和血吞，莫过于此！
年三十，大蜀帝京。
皇甫令尧回来后，承担起了大部分的事务。
柳拭眉轻松下来，加上有他陪着，她的睡眠状况好了很多。
他每天盯着她吃药、进补，少吃多餐，一天六顿。
养了几天，气色终于好看起来了。
以至于，看见食物柳拭眉就皱眉头：“我能不能不要再吃了？”
她原本是没有什么胃口，也吃不了这么多东西的。
偏偏，她家狗子是个会哄人的。
三言两语，加上他自己也陪着吃，一人一口、配着甜言蜜语，不知不觉就吃光了呀！
“那不行。”皇甫令尧在这方面异常执着：“过了年我就要走，陪不了你几天。你是想让我不放心么？”
柳拭眉：“……”
当然不能！
无独有偶。
面对同样境地的，还有张妙蓁。
张妙蓁进宫来看病，皇甫令尧与梁升谈话，不仅谈论朝局，也交流“养猪”经验。
柳拭眉给张妙蓁诊脉，听张妙蓁大吐苦水！
正在此时，墨儿送了南吴国书进来。
“陛下，南吴帝后大婚日子定了，正月二十五。”
——
8.18
第2667章 上位后第一个除夕宫宴
“哦？”
柳拭眉将国书接了过来，打开看。
果然，里面是大红喜帖。
当然，一国皇帝的喜帖，跟平头百姓的完全不一样，烫了金粉的国书，上面写着佳期。
妥妥的红色喜悦！
这么久以来，总算有了一点好事，柳拭眉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希望他们幸福安宁吧。”
简单一句话，已经算最好。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目前公冶卿与皇甫玥想要幸福安宁，怕是不容易！
张妙蓁说着公冶氏的传统：“封后大典过后三个月，南吴皇帝就要纳妃。十八部族送美人进宫选秀，帝后亲自挑人。”
言外之意：两人之间塞进来十八个人，哪来的幸福安宁可言？
柳拭眉一脸无奈，道：“也是。别人过二人世界，他们要过二十人世界……糟心得很！”
“不过好在……”张妙蓁朝她看去，唇角微微勾起，极为浅淡的一抹笑意。
她说道：“皇甫玥不是你，她毕竟是曲映蓉的女儿。这种事，她大概能应付。”
“她能应付就她能应付，为什么要扯上我？”柳拭眉抚额，无语地道：“说得好像我是个妒妇？”
张妙蓁挑眉，反问：“你不是吗？”
柳拭眉：“……”
很好！
她是！
她就是！
别说十八个女人，皇甫令尧但凡有一个试试？
试试就逝世！
见张妙蓁脸上难得有笑意，知道她这是故意取笑自己的，柳拭眉不甘示弱说回去：“敢情，你能接受？”
张妙蓁如实说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我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英雄所见略同！”柳拭眉深以为然。
张妙蓁淡淡一笑，旋即说道：“你快点想想法子，除了吃，就没有别的办法进补吗？我实在不想吃这么多了！”
一顿吃不下，就分成两顿。
结果，这从早到晚，一日三餐、外加早点、午点、夜宵……
虽然没有立竿见影长肉了，但她实在是要昏头了。
“算了吧。”柳拭眉已经认命了：“你以为你吃下去的是食物吗？满满的都是爱啊！”
张妙蓁瞪她。
明明刚才她还说，要想个法子来着！
柳拭眉笑了笑，道：“左右不过这几日，过了年他们就走了。我们忍忍就好。”
说来说去，这就是爱吧。
他们投食是出于爱，她们内心抗拒但行动上接受，也是因为爱！
张妙蓁撇嘴：“我和你不同。”
柳拭眉是爱皇甫令尧，但她爱梁升么？
扯淡！
看出来她的意思，柳拭眉不客气地戳破事实：“但七舅舅爱你，你总该感受得到。”
张妙蓁一噎。
好家伙，这一句她确实无力反驳！
她已经够冷淡了，但梁升对她的心，好像那春日无边丝雨、润物细无声。
他不挂在嘴边，但言行举止都表现出来——
她是他掌心宝！
柳拭眉又问：“妙蓁，你说实话。你和七舅舅没在一块我不问你，但就近日而言……你就对七舅舅，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吗？”
从老爷子出殡的那一天，梁升回来，也有半个月了！
这两人朝夕相处，难道就没有半点感觉？
梁升对妻子，那叫一个温柔体贴，好得叫人嫉妒。
为此，殷氏还曾经抱怨过梁温：“你看看人家老七，原先吧，他是你们七兄弟中最叫人担心的那个。谁都觉得，谁嫁给他这日子怕是难过了。可结果呢？你自己看看，人家是怎么对七嫂的？”
梁温性子比较爆，虽然对妻子也很好，但……
要跟梁升比，真比不上！
梁升文武双全，对张妙蓁上了心，用起了文人的那点浪漫，绝对不是六个哥哥中任何一个能比的！
身为承受人的张妙蓁，她能没感觉才怪了？
张妙蓁瞧了柳拭眉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道：“宫宴快要准备开席了吧？我先过去了。”
这是要跑。
柳拭眉也不拦着，笑道：“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正好，墨儿进来禀报：“陛下，该到的都到齐了，宫宴要开始啦。”
所有人都到了，皇帝压轴出场，也是时候了。
“嗯。”柳拭眉站起来，说道：“罢了，早点将人都打发了去。”
这是她上位后，第一个除夕宫宴！
一改过去皇帝喜欢将筵席从下晌开到天黑以后的作风，皇甫令尧下令提前到午后开始，天黑前结束。
美其名曰：“阖家团圆夜，理应与家人共度。陛下体恤，特意将开宴时间提前！”
对此，柳拭眉服气得很。
因为，他绝对、绝对、绝对是自己想要一家三口自己过！
宫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了一些节目，另外对文武百官进行一些赏赐。
征战年间，确实不宜铺张。
以往的宫宴，总会有一些隐私宫斗的戏份，但柳拭眉一个女人做了皇帝，隔绝了非常多的麻烦！
没有后宫争宠，皇室也人丁凋零。
那些大臣想要靠联姻巩固势力，好像也没有特别好的对象可以考虑。
唯有——
梁家男儿！
当，梁家未婚的还真没几个，于是，只能把目标打到了年纪小的上面。
早点定下亲事，过几年再成婚，也不是不可以呀！
就连老六家江氏抱在怀里的小娃娃，都有人来问了！
对此，梁家口径一致：“家中有孝，暂时不考虑结亲的事。”
至于年长的几个，反正梁家习惯性不急着成亲，就先拖着吧！
梁家人不愿意，就难免有算计。
前朝皇子，不还有九皇子皇甫瑾、还有十皇子呢！
这件事，御史大夫是直接跟柳拭眉提的——
“陛下，借着今日除夕夜，臣厚颜一问：这九皇子、十皇子两位，还住在宫里？”
柳拭眉朝他瞧了一眼，道：“是住在宫里，待他们十五岁后，朕会封王、赐他们府邸出宫。”
御史大夫顺着话提了：“如今，两位小主子的婚事，也当陛下做主了！”
柳拭眉微微一愣。
九、十两个才多大？
皇甫瑾才十岁，皇甫十才九岁？
考虑什么？
让他们结婚？
皇甫令尧挑眉。
他向来是个直接的主儿，张口便道：“敢情你这探路了半日，是惦记着老九与老十呀？”
第2668章 他竟然会说土味情话
不得不说，不管老九还是老十，这俩都是没了父母、且无母家可靠的。
能把联姻的事拉到他们头上，证明这些人真的是没有想法了！
女儿送不进宫做妃子，那就考虑这俩小只，将来做一个王妃也好。
以当今女帝的作风，她不会慢待那俩小的。
尤其是，皇甫瑾跟柳拭眉的关系，比以前要好了很多。
而且，皇甫瑾还有个南吴准皇后的嫡亲胞姐！
不得不说，这算计是真的厉害。
柳拭眉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道：“九弟与十弟年纪尚幼，正是念书上进的时候。不到十五岁之前，任何人不可打量他们的婚事！”
算是直接回绝。
御史大夫脸色顿时一僵。
被点名的两个孩子，此时也在席间。
听到这话，都朝柳拭眉看了过来。
百官都在，柳拭眉也毫不客气，朝皇甫瑾与皇甫十两人那边看去，道：“皇甫瑾、皇甫瑞，你们俩……听明白了么？光明正大来找你们说亲的，你们只管拒绝。鬼鬼祟祟暗中做手脚的，直接打死！”
一句话杜绝了那些阴私的可能——譬如，把闺女与皇子送作堆的这种事！
自从皇甫瑾跟了柳拭眉这边后，她也把皇甫十想起来了。
将那个被人遗忘的老十，从冷宫的角落里提溜了出来，亲自与他进行了一番交谈。
然后，九、十两个每天一起念书、一起玩，倒是关系越来越好。
尽管大家都还把皇甫十当做皇甫十，但实际上，女帝给他赐了名字：皇甫瑞。
祥瑞的瑞！
直接打死……
果然是柳拭眉的风格！
同时，也彻彻底底断绝：任何人想要把女人送去伺候皇夫的可能。
皇甫瑾与皇甫瑞两人站了起来，朝女帝拱手作揖：“臣弟遵旨！”
他们俩中任何一个，都是蒙受柳拭眉的恩泽，得以人生改写，对她的安排，自然无有不从。
柳拭眉这也是恰好拿着这件事，敲打这些想要暗中做点什么的人：你们掂量着点儿，朕看着你们呢！
御史大夫被将了军，老脸僵硬，道：“臣鲁莽，请陛下责罚！”
“那倒不必。”柳拭眉冲他微微一笑，道：“卿所提之事，确实是朕困扰已久之事。今日卿提了出来，算是为朕分忧。”
她招了招手：“赏！”
御史大夫一愣。
提到了女帝避讳的事，犯错是真的犯了，但没有罚还有赏，这就叫人出乎意料了。
但，也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决心。
至少，在宫闱之中想要算计婚姻之事，想都别想。
不等宫宴结束，柳拭眉与皇甫令尧便离席。
本来是要坐御辇暖轿回帝宫的，但柳拭眉说要下来走走。
“下小雪了，这么冷，你还在外面走路？”皇甫令尧不赞同。
但嘴里唧唧歪歪，行动却很麻利，将她拉了下来。
柳拭眉笑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欣赏过风景了，难得今日可以抽点时间看一看，你也要拦我？”
皇甫令尧还能说啥？
他将人扶着，边走边道：“你注意脚下，前两日的雪大，都结冰了。路上又湿又滑！”
“不是还有你拉着我吗？”柳拭眉脱口反问。
皇甫令尧一怔。
说的也是！
既然都决定步行回帝宫了，他也不再说什么。
反而，把刚才的事拿出来说：“媳妇儿，先前我一直没发现。原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竟然把他们都收服了？”
说来说去，他感觉自己捡了好大的便宜！
柳拭眉知道他说的是皇甫瑾和皇甫瑞。
她也不居功，说道：“或许，这就是大家长的责任？其实吧，原本我也没想到十弟的。”
皇甫令尧对兄弟都没什么感情，非要说有那么点惺惺相惜的，也就是皇甫贺了。
对于老十……
他对皇甫十的印象，仅止于自己以前装傻的时候，偶尔见过皇甫十在冷宫被人欺负。
比他这个傻子还要可怜！
所以，偶尔装疯卖傻遇见了，他会把手里的食物塞给皇甫十。
仅此而已，算是他最大的善心了。
柳拭眉缓缓说起：“就是先前安排九弟念书，下头的人过来禀报，说十皇子每天都过去晃悠，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我就让墨儿去看看。”
“墨儿回来说，十弟见九弟能念书，他很羡慕。”
“我便把十弟召唤过来，试探了一下他。发现他竟然还能认得几个字。”
“这可不得了了！”
在那种境况下长大的，竟然还能认得几个字，这孩子真的是被耽误了！
“所以，你就安排他们跟着先生一起念书了？”皇甫令尧低头看她，一直一直盯着。
“你干嘛这样看我？”柳拭眉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东西？”
皇甫令尧倏地笑了，突然道：“媳妇儿，你看我的眼睛好不好看？”
“嗯？”柳拭眉不明所以，认真瞧了一眼他的眼睛，诚实地道：“好看。”
不仅仅是眼睛，她家狗子的颜值很能打的！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
皇甫令尧笑了，道：“因为我眼里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大美人儿呀！”
柳拭眉：“……”
他竟然会说土味情话！
但皇甫令尧是认真的：“媳妇儿，我不是哄你开心才这么说的。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完美的人呢？”
她或许不能把所有的事都能想到边，但，所有她想到的事，都会努力做到边边上！
在她面前，他都要自惭形秽了！
他感慨万千：“我媳妇儿这么好，我越来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
柳拭眉头一歪：“你配不上我，那你……腾位置，我找个能配的？”
皇甫令尧脸色倏地一沉，瞪大了眼睛：“你敢！”
柳拭眉噗呲笑了，道：“那你也就是嘴上说说。”
见这狗子又要龇牙咧嘴了，她赶忙道：“我有你就够了。”
一句话，治愈。
他们俩任何时候，只要在一起，糖分都是在线的。
身边的人都见惯不怪了。
倒是梁升与张妙蓁。
因为张妙蓁的失忆，加上聚少离多，想要培养感情都没什么机会。
梁升心里着急，也只能抓住眼前，有一天算一天。
回到七房院子里，见张妙蓁下意识朝书房那边去，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怀里带！
——
8.19
第2669章 有人欢乐，就有人悲伤
猝不及防。
张妙蓁被他扯进了怀里，她一头雾水！
“你干嘛？”
尽管被他稳稳抱住没有摔着，她也吓了一跳。
梁升抱着她，声音低沉：“真想哪儿也不去，一直这么抱着你，直到末日。”
突然被甩了一脸的情话，张妙蓁怔怔地消化了好一会儿。
最后，十分无奈：“你要站在这里过夜吗？”
“当然不能。”梁升往后面一靠，带着她一起靠在门上，低声道：“张妙蓁，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会不会想我？”
这话，问了也是白问。
他最近情绪有点泛滥，才会问出这种不理智的话。
她这个样子，他是越发感觉自己有种无力感。
难道，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过了？
张妙蓁回答不上来关于“思念”的这种问题，她想了想，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嗯？”梁升一愣。
他松开她，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与自己面对面，低头看进她的眼睛里，询问：“你刚才说……和我一起去南吴？”
张妙蓁点点头：“二哥到时候也要去南吴，送皇甫玥的嫁妆去南吴都城。到时候我们正好一起赶路，互相也有个照应。”
梁升：“……”
能够天天在一起，那当然是最好。
但……
“可你的病情……”
事关她的健康，他又理智了。
张妙蓁盯着他这纠结的样子，既想带着她一起去，又担心她的身子扛不住旅途奔波。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怕自己照顾不好我？”
“对。”梁升坦诚：“怕照顾不周到。”
张妙蓁看着他。
面对矫情的男人怎么办？
说老实话，她很想一巴掌呼他脸上！
可这是她的丈夫，又是出于珍惜她的心思矫情的，她这手抽不起来。
想了想，她来了一个绝杀：“你不是一直很酸我和邵远东奔西跑吗，我们还没有一起出过远门。”
果然，梁升立刻不纠结了！
他站直了身子，道：“让红果进来伺候你沐浴更衣，我立刻去做准备！”
原本他计划自己出远门，无所谓收拾什么东西，关磊会给他收拾好。
如果有什么遗漏，漏了也就漏了。
但，带着小娇妻出门，必须万无一失！
尤其是，他家蓁蓁身子不太好，容易生病。
说完，他就将她放开，转头进了书房。
张妙蓁转过身来，看着他仓促的脚步，莫名想笑。
这老爷们，看起来刚硬，其实他的内心挺柔软的。偶尔，也挺脆弱！
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欢乐，就有人悲伤。
老天是公平的，但人生来不平等！
此时的海边。
绿枝与许芷烟在阵法的保护下，安全、但提心吊胆地度过了几天。
眼瞧着食物越来越少，绿枝知道：“我们不能再躲了。明天早上我出去看看，芷烟你留在这里……”
顿了顿，绿枝对上她的脸，郑重地道：“芷烟，我不能确定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许玮那混蛋还在不在外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回不来的话，这里的食物你一个人也能吃几天。自己待着，千万不要出去，知道吗？”
“姨娘！”许芷烟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我们一起躲吧，都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不差这两天！”
她们很清楚，甘露露已然是必死无疑。
现在出去，万一落入了许玮的圈套里，岂不是多送人头。
许芷烟很慌。
她已经是失去了所有，最后仅剩绿枝陪伴自己，如果绿枝也没了……
触摸到她的手都是发抖的，绿枝放心不下，终究没说要趁现在出去。
除夕夜，两个女人相互偎依取暖。
极度潦倒。
为了让许芷烟好受一些，绿枝开始跟她滔滔不绝地说一些江湖趣事。
自己的事，甘露露的事，别人的事。
一路说到后面，许芷烟光是听也觉得累了。
过了子夜，她终于睡了过去。
这几日，两人谁都睡不好。
但人的体力总是有限的，熬着熬着，终究还是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大年初一，一早。
海边，浪潮的声音比较大，很难睡得非常好。
更何况，许芷烟和绿枝心里都有事。
所以，天还没亮，许芷烟就醒了。
许芷烟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绿枝。
绿枝已经不在阵法内了！
她的心猛地一沉！
想要立刻踏出阵法圈子出去找人，但脑子里想到了绿枝说过的话：无论如何，你都不要离开这里。哪怕是我不在，你也一定要忍耐。食物没有吃完之前，千万不要离开！
许芷烟的屁股又坐回了原位。
没有心思吃东西，她的眼眶是热的、鼻子是酸的。
她十七年没有流过这么多泪水，好像这一个月，就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
许芷烟觉得，自己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但——
她能怎么样呢？
动手自我了断？
不，她做不到的！
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除了哭，她好像什么都不能做。
什么都做不到！
但，躺倒在帐篷里的时候，许芷烟莫名想到了柳拭眉给自己说过的话——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你不试着去迈步，怎么知道自己能走多远？
她说的对啊，不努力，怎么知道结果不行呢？
若是想死，努力过确定不行了再死，也不迟不是？
思来想去，许芷烟决定：
先等等，绿枝如果回来了那最好不过。
如果绿枝也回不来了……
她就熬！
熬到这里的食物全部吃完，她再离开这里。
这几天，绿枝将甘露露留下的所有财产——那些固有财产肯定是不能再用了，但还有不少的金银财帛、非银票的那种。
这些东西分散藏在各处地方，绿枝都如实告诉许芷烟。
也就是说，只要她还活着，就不会饿死。
这辈子都不会饿死的！
但，活着行尸走肉，又不愿意去死。
那她能怎么办呢？
许芷烟心里，慢慢形成了一个想法……
且说，绿枝后半夜醒过来，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她和许芷烟还是不一样。
许芷烟第一次经历山崩地裂的感觉，前几日睡不好，但终究累到极致了，是会睡过去的。
可绿枝呢？
她从小到大经历的太多，生死存亡、血雨腥风都走过来了。
这些事打不倒她，但她心里放着的事多，一直都有失眠的毛病。
醒了再也睡不着后，她思来想去，还是出了阵法保护圈！
第2670章 禽兽不如
绿枝的武功不算极高，她主要修阵法。
正因为要修阵法，她的轻功很厉害。
趁着大年初一的夜，她悄然是附近逛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许玮那一行人的踪迹。
他们，好像离开了？
绿枝不敢认定。
转了一圈，天已经逐渐亮了。
大年初一的小镇，所有店铺都关着门，无人做生意。
想到许芷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热食了，也没有店铺可以买，她干脆潜入了一个民房。
看见厨房里在蒸馒头，她直接兜了一袋子。
留下一锭银子，她拎着馒头回去找许芷烟。
正要出镇子的时候，突然有几个人从海滩那边回来，嘀嘀咕咕的，带着浓郁的海边口音。
“晦气，当真是晦气！”
“可不是么？大年初一，飘来了一个死人到我船旁边！老子今年还没开始打鱼呢！”
“那你能怎么着？这船不要了？咱们这个港口，死人还不常见？年前那几天，死的还少吗？”
“当然不可能不要的，不要的话，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啊？”
一听说死人，绿枝顾不上那么多了，赶忙前去问：“这位大哥，新年大吉、恭喜发财！”
大年初一的，吉利话谁不爱听？
她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对方，笑着问：“你说的，是怎么回事啊？”
“哟呵！”
那渔夫大年初一收了吉祥话，还拿了银子，这可是个好彩头！
他便说：“我正在回去找人看看，能不能超度一下，然后再把那尸体给埋了呢！”
这镇上有个习俗，绿枝是知道的。
因为是个渔港，来来往往的人还是蛮多的，主要做的是海岛上的一些人的生意。
但某些海岛住着的，很多江湖人、权贵之家……
纠纷，常见。
这海边小镇打打杀杀也是常见的。
但他们打鱼的经常要出海，就需要冒险。
故而，他们都信神！
要是自家旁边、自家的船边遇上这类晦气的，总是要超度一下，以免冤魂缠上自己，出海的时候遇难。
民风也算淳朴善良。
绿枝每个人都发了一两银子，说了吉祥话，这群人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是一具女尸！”
“哎呀我滴娘呀，可惨了！”
“被割断了手筋脚筋且不说，临死前好像还那个……”
“那个……”
说得有些卡顿。
但绿枝一再追问，那渔夫说道：“嗐，你也是个女的，就别问这么仔细了。反正海浪把那女尸飘到我的船旁边，尸身上一件衣裳都没有啦！”
绿枝的气息猛地一沉！
不用问了！
许玮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他娘的不是人！
他不仅仅是要甘露露的命，竟然还……
绿枝差点要控制不住自己哭出声来，但她还是努力忍住了，道：“各位大哥，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家里姐姐前些日子被人掳走了，我便是来寻她的。说不定，她就是被人给害了……”
她脸上露出哀戚，这几个汉子见状，没答应带她去。
“我家婆娘凶得很，不能带你去。你自己过去看看吧，就在前头的大黑礁旁边。并排五条船，尸体已经捞到岸上，你一过去就看见了！”
“多谢各位！”绿枝向几人行了个礼，转身朝海边飞奔而去。
到达渔夫所说的地儿，果然，一眼看见了岸上的尸体！
那几人还算好心，用一块白布将尸体给盖住了。
绿枝奔过去，哪里还顾得上手中拎着的热馒头？
油纸包掉在了地上，她一把撩开白布！
果不其然，是甘露露！
她爆出一声痛哭：“姐姐！”
尸体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了，皱巴巴的。
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衣裳，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疤痕。
除了四肢的筋都被挑断了之外，下面还……
被利刃狠狠戳过了！
有渔夫跟着她过来，叹息地道：“这也太惨了！年前最后几日，不是有一群江湖人来过吗？大肆搜人，最后捉住了她！”
“咱们虽然没亲眼瞧见，但那惨叫声，我是听到了。”
“她一直在唾骂那禽兽不如的东西，好似是她的丈夫？”
“但那为首的男人，却下令让手底下的男人一起上……”
瞧了一眼绿枝毕竟是个女人，这人说话也便没这么粗俗，换了个比较好听的说法：“咱们镇上仇杀多得很，见多了血腥，哪儿敢多看？那叫声，叫一个惨哟！”
绿枝从小混迹江湖，遇上没多少好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玮那个狗东西，连男人都看不惯他的做法！
怎么说，甘露露与他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擒住了甘露露不给一刀了断，竟然让人将她轮致死！
死了还要戳烂了下面！
禽兽不如！
当真禽兽不如！
绿枝差点晕过去！
渔夫又道：“这位嫂子，既然是你家姐姐，你就收殓了吧？”
绿枝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她现在顾不上哭，要先安葬！
花了一些钱，请了道士做法超度，寻了一块地，又请了八大金刚。
绿枝去把许芷烟接了出来。
许芷烟听说了甘露露的死，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悲伤也并非突如其来。
她反而比绿枝要平静得多！
大年初一这一日，许芷烟跟着绿枝，一起安葬了自己的母亲。
她似乎已经哭干眼泪了，此时根本流不出泪来。
墓碑是临时刻出来的，特别潦草。
碑文也很简单：
先母甘氏之墓，不孝女甘芷烟立。
她给自己改了姓，从今往后，不再跟那牲畜姓许，而是从母姓甘！
绿枝自然是同意了。
“他们已经走了，显然咱们不是那么重要。”绿枝这段时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别说她，就连许芷烟看上去，也至少年长了五岁！
“嗯。”甘芷烟点点头。
绿枝又问：“那现在怎么办？咱们还按原定计划去海岛上吗？”
甘芷烟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全都是坚决：“为什么要去？许玮杀了我娘，那是他们的纠纷、他们立场不同，或许我还能够理解！但——”
她的话语越发尖锐：“在我娘临死之前，他还要那样折磨、羞辱我娘，这口气，别说我娘到了阴曹地府，就是我到了阴曹地府，都是吞不下去的！”
“所以……”绿枝询问。
甘芷烟狠狠一咬牙，道：“我要回帝京！找陛下自首！”
绿枝猛地一震，倏地瞪大了眼睛！
——
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