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7章 是金爽没错了！
慕将离进入书房之前，已经做了完全的安排。
他并不是跟完颜熙一起进中宫的，不需要。
只需要完颜熙给他拖延一些时间，其他的事他都自己来。
毕竟，慕将离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完颜熙这样一个对立面的人、陌生的人。
他要混进来，也不算困难。
武功高，轻而易举避开岗哨。
会用毒，随随便便想放倒几个就放倒几个。
进入书房后，他没有立即去查探四处，而是从袖袋中掏出一块熏香，点燃丢进了香炉里面。
熏香袅袅燃烧着，慕将离又在书房的门上下了毒。
紧接着，他才去往那扇通往地下密室的门。
先前金爽开了金锁，后来便不用金锁了，慕将离看了一眼，这才多少天过去，原本是个明门的，此时改成了机关。
他找了一下机关的开启位置，吱呀吱呀，门打开了。
慕将离闪身进去，顺手又在门上下了毒。
在夜明珠灯笼的位置，慕将离扫了一眼，没有提起那些灯笼，而是从自己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照亮自己的路。
下来后，看到这别有洞天的地下，慕将离跟金爽看到的时候一样意外。
但，好而金爽不同的是，他不着急！
他没有想过要多久时间后出去，跟完颜熙也没有约定会合时间。
只是让完颜熙尽量拖住皇后，能拖延多久算多久而已。
因此，他一路走过去，认真仔细地探查。
并且，一路留下了自己的痕迹——独门的毒药！
这个地下密室，并没有存放什么档案卷宗，或者说，慕将离没有找到什么秘密档案的地方。
他仔细查看，主要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金爽留下的蛛丝马迹。
别人不了解金爽，他却很了解。
但凡她留下了什么，他一定能看出来！
走在甬道上，他也没有试图去打开任何一扇门，只是站在石门外倾听里面是否有什么动静。
高手的好处，就比金爽要多了。
他一路往甬道深处走，感受到了更加阴冷的寒意。
不愧是师兄妹，他也和金爽一样，在同样的位置停下脚步。
但，他不像金爽那样贸贸然去打开机关，而是先观察了一阵，倾听附近是否有其他人的气息。
在但凡武功没有高过他，他都能分辨出来。
确定没有，他才拧开了机关。
石门打开，他也不急着迈步进去。
室内的夜明珠灯光，还有堆藏的许许多多冰块，正中间放着一个水晶棺。
他走过去一看，水晶棺是空的！
慕将离在石室内待了一会儿，便能够肯定：师妹来过这里！
地下室的空气不流通，即便是事发过去很久了，依旧能在这间密室里闻到很淡很淡的药味。
慕将离对药物十分熟悉，也知道这种药物伴着一点淡淡的硫磺的味道。
一万个肯定！
是金爽没错了！
慕将离的检查更仔细了，发现地面上有干涸的血迹。
因为这里是冰室，血迹干得比较缓慢。
片刻后，慕将离心里得出结论：不是师妹的血！
完颜熙说看到了“勤公公”的尸首，但慕将离是不信的。
并非不相信完颜熙的话，从那少年的样子也能看出来，他是真的以为“勤公公“已经死了。
慕将离不相信的，是北齐皇后！
闯入密室的奸细是死路一条，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这个人是云贵妃身边的人，又把五皇子挂在嘴边，皇后难道真的没有半点疑惑？
慕将离看了一会儿，发现水晶棺上有机关！
他思索片刻，上去拧开。
水晶棺开了！
他又弯腰看向水晶棺里面，果然，也找到了一个机关。
再次拧开，水晶棺下面的板子突然打开，露出了一个下沉的黑洞！
慕将离思索片刻，并没有犹豫太久，果断在水晶棺的开关上都下了毒。
然后，身子轻轻一跃，纵身跳进了一片漆黑的洞口！
慕将离是为了寻找金爽而来。
他本以为，金爽如果已经死了，那尸体肯定已经不在中宫，早就被抛弃了。
要混进中宫，他想要探查消息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想知道金爽遭遇了什么。
最差的情况，什么都没探听到，逮住皇后。
而金爽若还活着，极有可能被关在这个密室内。
可当他进来这个地下密室后，直觉告诉他：倘若师妹来过这里，又有这些机关在，以她的能耐，只要她还活着，就肯定不会还在这里了！
慕将离跳下这个黑洞后，因为是有所提防，所以并不像金爽那样跟着冰床滑进了滑道内。
他落在地面，用夜明珠一照，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
往前一路走去，慕将离发现自己在往地心走？
因为，他一路在下坡。
只有一条通道，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听到了一些声音！
慕将离顿住脚步。
前头有人在说话：
“又死了一个？你们还有谁要进去？”
“娘娘吩咐了，谁能找到神女的身子，赏赐有多少自然不用提。”
“除了赏赐，往后的前程，你们也不想要吗？”
沉默了一阵，有人道：“我进去看看！”
慕将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有多少人。
这地下甬道并不高，他这样的身高几乎都能擦到顶上了。
声音也有些遥远，听得不太清楚。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静下心来倾听呼吸声。
大概，是六个人！
或者说，是六个武功不如他的，若还有更厉害的高手，他也听不出来。
慕将离没有立即出去对付这六个人，而是贴着墙站着，等待！
果然，听到了那些人在说话。
“姑姑，这地宫内部机关重重，这么多年来，多少高手折损于死。那个闯入者肯定活不成了的！”
先前那个貌似是领头人的女子——也就是“姑姑”说道：“娘娘说了，她活不成不用管，但神女的身子，一定要找到。”
其他人道：“但奴婢认为，只要找到了小勤子，就肯定能够找到神女的身子。他说不定就是拿着神女的身子进了地宫内部呢？”
听到这里，慕将离松了一口气。
很好，他寻找的方向没有错，师妹果然是在这里！
但，从这群人的对话中，他又能听出来：金爽进了地宫！
第2778章 地下墓葬
进入这里，他大概判断这是一处老墓葬陵寝，距离地面已经很远很远了。
经过沧桑巨变，这些墓葬下沉，上面建立了新的城池。
也就是说，这墓葬应该不是北齐的老祖宗，不然也不至于他们自己人都进不去。
那么，这种地方无粮无水，金爽还能活着吗？
慕将离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他人都来了，当然是要看个究竟的。
若金爽还活着，就代表着她还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有人救命。
若她已经死了，那他可以替她收尸。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慕将离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那几个呼吸，只剩下了两个。
进入地宫的人，果真一个都没有再出来！
这两个人自然不可能再进去，“姑姑”说道：“暂时没有回音，这几个八成是回不来了。先上去，禀告皇后娘娘！”
脚步声，朝慕将离这边走来。
但他没有惊慌，黑色夜行衣的身子贴在了墙壁上，等着那两名白衣女子即将到来，他轻轻洒出了一些药粉。
内力震荡，药粉均匀散落在空气中！
提着夜明珠灯笼的白衣女子走过，目不斜视地过去了，压根没有看到墙壁上贴着一个黑衣人！
等她们一路往上走，拐了一个弯道看不见了，慕将离才朝甬道深处走去。
里面没有其他人了，慕将离走进来顺利很多。
他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时间，但出来的时候，携带的器具还是很齐全的。
手里，捏着恶一个指南针！
进来的时候不知道，此时拿出指南针一看，发现自己一路朝北走！
他走到了前面的，那些白衣女子方才坐在的位置，左右看了一眼。
“这墓穴通风透气，并不算很闷。”他心里思忖着：“光是这一条细长的甬道，是办不到的。想来还有很多其他的通道才对！”
而正常的墓葬内，都是隔绝了空气的。
所以说，北齐皇后他们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这一处地方，并且改造成了自己能用的样子。
慕将离看了一会儿，发现另外有一条甬道，弯弯曲曲的，十分狭窄，完全不是给人行走用的。
他不知道，那正是金爽掉下来的那条！
当然，金爽掉下来后，想过是否要顺着慕将离过来的那条路找路出去，但她走到了尽头的时候，却发现回到了水晶棺那里！
那不是找死吗？
因此，她还是掉头回到了这块宽敞的地儿。
或者应该说，这里是地宫的入口。
慕将离蹙眉。
做了很多计划，但没有任何一个计划，能让他想到自己竟然要闯入一座墓葬里去找人。
所以，肯定是没有做好充足准备的。
但……
想到今日已经是三月廿六了，金爽若是还死撑着，估计也是只剩一口气。
所以，他不可能重新回去再来一次。
而且，回头路凶险是一个原因；回去后哪怕顺利混出去了，想要再次混进来，将会更难。
慕将离没有任何犹豫，踏步进入地宫！
因为知道有人先他进来，他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白骨。
可见，这些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死在这里的人了。
基本是触动了机关，丧命于此。
是白骨，慕将离没什么可怕的。
但没路过一个新死未久的尸身，他都会下意识提起心来！
生怕，那是金爽的尸身。
出门前，完颜熙给他说过：“小快她那天穿着雀蓝色的太监服，还是挺好认的。因为她是掌事太监，穿的还比较华丽一些。”
进宫后，慕将离也特意观察过太监们的衣裳是什么样的。
所以，看到死在前面的尸身，他一次次提起心来，发现几乎都是白衣女子，又一次次放下心去。
不是金爽。
金爽即便是易容，他也能够认出她来！
慕将离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状态，但他很确定，他对金爽的了解，甚至比自己的柳拭眉还多！
柳拭眉已经不是他的亲妹妹了，他与金爽认识的年头，却已经很长、很长！
越往前走，机关也就越多、越复杂、越霸道。
慕将离每一步往前走，都开始谨慎无比，越来越缓慢。
甚至，他还根据这些机关判断——
“以师妹的能耐，走到这里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问题在于：地宫并非只有一条路，这座墓葬是仿造宫廷设计的，复杂得很。
他捏着指南针往北走，但金爽不一定是一直往北走。
她若是进来这里，会去哪儿呢？
而且，她还拖着那什么“神女”？
关于这个神女，慕将离是想不明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他只是猜测：难道那边是北齐皇后的主子？睡在水晶棺里？
那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慕将离不知道他在地宫走了多久，在外面的完颜熙是知道的！
且说，但是他问了那样一个问题之后，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压力非常大，给人一种窒息感。
完颜熙知道这个皇后不是个好对付的，但不知道这么扎手。
压力好大！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又道：“皇后娘娘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会这般猜测？”
他冷笑，道：“也不是完全没有蛛丝马迹的！”
对于皇后，他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没有尊敬，也没有惧怕。
他甚至敢对上皇后的眼睛，道：“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混乱宫闱、甚至混乱完颜氏的血统。这些，我母妃也与我说了，让我别管，顾好自己就成。”
“那你为何要问？”皇后终于说话了：“你就不怕，本宫杀你灭口？”
完颜熙笑了笑，道：“你能轻易杀了本殿，并且还能脱罪。本殿相信。但……你若能杀我，当年就杀了，绝不会留我到现在，不是吗？”
提起当年的事，皇后的气息更加阴沉凛冽！
完颜熙还真的是个不怕死的，他耸了耸肩，道：“当然，我本来什么都不想说。可我也留了后手。”
他看了一眼门外，道：“怎么说，我也是完颜氏的人，是天家子嗣。来之前，我已经将诸多皇室秘密写成了卷宗，分别藏于好几个地方。吩咐他们万一我回不来了，立即将所有密信都送出去。”
皇后气息一窒：“好你个完颜熙！”
她扬声道：“来人，传云贵妃过来！”
完颜熙也不怕，静静等着。
——
10.5打卡。
唉，我是发现了啊，真不擅长写高冷男人呀！
第2779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云贵妃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儿子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皇后则是气得脸色铁青。
她心里咯噔一下，走了礼数后，忐忑询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旋即，给了完颜熙一个责怪的眼神。
皇后冷笑，道：“你的好儿子，竟然敢来威胁本宫！”
她岂能不知道完颜熙是什么意思！
说了那么多，重点只有一个：把小勤子的尸身交出来，不然我就要把你的秘密公告天下！
“熙儿，你做什么了？”云贵妃很是吃惊。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胆子很大，但不知道他胆子能这么大！
完颜熙一脸的无所谓，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让皇后娘娘把小勤子的尸身交出来而已！”
云贵妃气得一巴掌朝他脸上呼过去！
“啪”！
完颜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一次被自己的母亲给打了，他梗着脖子，道：“你打死我，我也要说！小勤子对我好，我当他是朋友，只是想替她收个尸、入土为安。这么小的事，为何不能成全我？”
他神情阴鸷起来，扫过了皇后，又落在云贵妃脸上，道：“所以，你们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儿子太不听话，甚至有坏自己大事的倾向，云贵妃气得要疯！
先前她头晕睡了过去，这才睡了多久，就被皇后传唤过来？
“完颜熙，你真的是骨头硬了！”虽然生气，云贵妃还是得护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她转头，朝皇后看去，道：“皇后娘娘，臣妾将熙儿带回去，一定会好生教他做人！”
但，皇后却不让了，盯着完颜熙，眸色阴沉森冷：“他可是扬言要把本宫的秘密宣告天下呢！”
云贵妃不知道他们先前谈论了什么，听到这话，惊疑不定：“熙儿，你到底说了什么？”
完颜熙也是杠上了：“只要告诉我小勤子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他的事，我都不会管！你们以为我想理会这些脏污事吗？”
他一说“脏污事”，可见就是当年那一件了！
“胡闹！”云贵妃气得很：“你宣扬这种事出去，也了无意义，你怎么就这么蠢呢？”
没有实证，就算说出去了，又能如何？
多年前皇后其他男人“偷情”，说出去，谁又能信？
而谁又敢信？
如今北齐的一切都把持在皇后的手里，就算有人信了，又能怎么样！
云贵妃肯定是要救自己儿子的，她转过头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是臣妾教子不善，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允臣妾将他带回去。”
顿了顿，她又道：“让他禁足在永明宫，面壁思过！你看如何？”
“你带回去吧。”无论怎样，皇后还是得给云贵妃这个面子。
虽说他们一个是皇后，也给是贵妃，但在神女面前，她们却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云贵妃把完颜熙带出了中宫。
在外头不好说什么，她一路沉默。
但完颜熙却是心不在焉，一出中宫就询问身边的近侍：“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得知自己进去胡搅蛮缠，也只拖延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微微蹙眉。
也不知道，“小快”的表哥，现在在何处，可还顺利？
想到慕将离给他说的：“你只管拖延时间，能多久就多久。实在不能，以保住你自己为主。我这边的事，你便不用管了。”
当时他还问：“那你困在里面怎么办？”
慕将离的回答很简单：“区区一个地下密室，还困不住我！”
说好听了，是自信。
说难听了，狂妄！
狂妄至极！
可偏偏，完颜熙也没看到这人的长相，他却好像可以相信：他并非狂妄，而是真的有那等实力！
完颜熙被禁足面壁思过，想当然耳，被云贵妃狠狠教训了一顿。
不谈。
完颜熙跟慕将离的计划本来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甚至也不能让人去等待慕将离的消息。
只能在永明宫内等消息。
那个人若是能把“小快”的尸身找到，应该会去皇子府找他。
找不到他，应该也会留下信息。
除了等，没有别的了。
可完颜熙这一等，愣是等到了第二天下晌。
上晌，云贵妃又来了，苦口婆心给他讲了一大通道理。
他心不在焉，左耳进右耳出。
云贵妃走后，已经是用过午膳了，完颜熙让近侍回去皇子府，借口自己住不惯永明宫，打发近侍回去取东西。
其实是想让近侍去看看皇子府可有动静。
他是和慕将离说好了，事情成不成，慕将离都会给他写一张纸条放他书房镇纸下面的。
可下晌，近侍回来了，说是并没有任何消息！
完颜熙心下一沉！
该不会，小快的表哥也被擒住了吧？
但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闹不起来了。
而此时，慕将离还在地宫内！
机关越来越高级，慕将离寻思着：“师妹的能力是过不去这里的，显然不会在里面了。”
他便没有继续往北走，而是挑选其他通道，继续寻人。
时不时，还能看到死在机关之下的白衣女子。
进宫已经一日，他已经饥肠辘辘。
身上带着极少量的干粮和水，是为了防止自己困在地下密室的。
不方便携带，因此量并不多，但他尽量不吃。
他自己饿个几顿，最多难受一些。
金爽被困在这里已经半个月了，倘若她活着，一点点干粮和水，都将是她救命的福音！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条岔路，沿途做了一些不太显眼的记号。
然后，某一次他正要做记号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个记号！
药宗行走江湖的内部记号，是两个十字。
也就是“艹”。
药草的部首，就是两个十字。
慕将离自己不用这种记号，但却在这里发现了这个，他的心顿时鼓动起来！
是金爽没错了！
于是，他沿途一路寻找双十记号。
顺路还真的找到了几个！
还没找到金爽，倒是遇见了白衣女子！
这一个白衣女子显然算是很厉害、经验老到的。
但，她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第2780章 是金爽啊！
慕将离避开进入另一条岔道内，看着这个女子朝地宫正门外走去。
为了地方她背负的人是金爽，慕将离认真看了一眼。
满头黑发盖住了白衣女子背上之人的脸部，此人身上一身红衣，并不是太监服。
慕将离为人冷漠，并不稀罕关心身边的人，但他眼力非常好，观察入微。
他虽然从不盯着金爽看，但金爽大概是什么样的体型，他还是知道的。
她的头发，没有这么长！
这红衣女子的头发，都已经到膝盖弯了，金爽为了行走江湖方便，从不让头发过腰。
扎起高马尾，头发一甩，少年感十足。
所以可以肯定，这个红衣女子不是金爽！
慕将离没有去关心白衣女子与红衣女子是什么人，也没有想拦截他们。
心想：她们可能是同伴，一起进来的，一个受伤了，另一个把这个背出去。
等她们过去后，他继续往前走，寻找金爽的下落，比什么都重要！
毕竟，三月十二日她进了这里，已经整整半个月了！
有了记号，慕将离就看到了希望。
每找到一个记号，他都会在旁边画一个勾，表示自己已经来过，以免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
先前提起过，这座地宫是模仿宫廷设计的，也像是一座座宫殿一般。
走了这么久，慕将离也不知道墓主人是谁，但宫殿是经过了好几座。
他顺着双十记号，走到了一座宫殿门外，突然闻到了一点药香！
药宗的天才传人——药君，对于药材的嗅觉何其敏锐，光凭这一点点药味儿，他就能断定：金爽在这里用过药！
难道，她受了伤？
但这附近已经离主殿——墓很远了，机关相对来说很少，她怎么还会受伤？
那就是在别处伤到了！
慕将离果断决定，进入这座宫殿——其实也就是一个地下的墓室内！
看到开关，慕将离能断定：有人进去过，因为这个不满尘埃的开关上，有个明显的手印！
他拧开了机关，墓门缓缓打开。
防备着触动机关，或者有埋伏，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没有什么动静，他才迈步入内！
这里黑漆漆的，地下深处的墓室内，异于任何地方的安静。
慕将离进来后，便听到了一道非常浅薄的呼吸声！
这呼吸微弱得好像随时都要终止了似的，慕将离不能确定这是金爽还是别人，也没有拿出夜明珠。
他放轻了脚步朝这道呼吸的方向走去，越来越近。
终于，闻到了一丝淡淡的异味。
这是血腥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慕将离能断定，是上过药的伤口。
即将靠近的时候，慕将离脚步一顿。
他鼻翼动了动，唇角在黑暗中微微勾起！
是金爽啊！
慕将离把夜明珠拿出来，对着面前一照，果然，一张金丝楠木的桌子下，猫着一个人影！
而桌子的上面、外围，都洒了一些浅薄的毒粉。
血腥气的异味也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个受伤的人宛若一只垂死的小猫咪，窝在了桌子底下，气若游丝，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慕将离这身子从小经过了各种抗毒的训练，以至于他不畏惧任何毒药。
他跨步过去，蹲在了桌子面前。
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照出来有些失真的雀蓝色太监服，反光让这衣裳显得发白。
而那张脸……
慕将离不认得！
他把夜明珠凑近，到了此人耳后，发现了一颗小红痣！
“师妹！”
他不再犹豫，当即将人从桌子底下抱出来，放在了桌子上面。
首先，把挂在腰间的一个很小的水囊取下来，先给金爽喂水。
一边喂水，一边低声呼唤：“师妹？”
金爽已经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若不是还有一丝浅浅的呼吸，她看着就像死了一般。
慕将离给她喂水，尽量不浪费，掐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巴，一滴一滴地将水滴入她的嘴里。
然后，掏出一粒药丸，捏碎了塞进她的嘴里，再次喂了几滴水，让药物在她嘴里化开。
他决定先把她带出去！
问题来了：
他们肯定不能从水晶棺那里出去了，那这地宫，还会有其他出口吗？
正常逻辑，应该是有的。
埋在这么深的地底下，却还能通风透气，完全没有窒息感，代表着：地宫内部也早就被人弄了通道。
他在地宫内转悠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太多值钱的东西，这么大的墓葬，完全说不过去。
说不得，这座墓穴被人盗过，通道是以前的盗墓贼留下的？
那么，接下来他便是要寻找通道了！
慕将离将外袍脱下来，又把金爽的太监袍脱下，做了一个布兜将金爽抱起来，像捆小孩一样，把她背在了后背。
一只手拿着夜明珠，一只手伸到后背托着金爽不让她滑落。
不知道在地宫内走了多久，慕将离又累又渴又饿。
但他也只是几滴水几滴水地抿一抿，没敢浪费食水，在这里面估计还有别人，他也没有再去试探唤醒金爽。
指南针告诉他，自己往南走会回到中宫地下室，往北走则是机关重重的主墓。
所以，他只能往西或者往东走。
选择西东，慕将离盘算了一下，决定往高处走！
因为，高处的通道，才可能是往地面去的。
他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
不但发现空气内的松快感越来越强，甚至还发现通道越来越狭窄，泥土越来越湿润！
期间，他又停下来，给金爽喂水，再一次喂了一粒药。
确定这边不会有其他人了，他低声呼唤：“师妹！”
这一次，金爽还真的醒了过来。
但，她迷迷糊糊的，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扛过去……我……能扛……过……去……”
慕将离此时才能好好辨认她的样子。
改变了骨相的金爽，已经不是她原来的容貌了，她没有睁开眼睛，他也看不出来她的神情。
但这张脸异常发红！
慕将离先前给她诊过脉，确定她没有中毒、也没有别的什么问题，大概就是在这里饥渴让她脱力了。
加上误碰机关，小腿上受了伤。
慕将离重新给她敷药、包扎了小腿。
低着头，将绷带打了个结，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一次大难不死，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做这些事了！”
第2781章 连人带衣裳一起丢进了药浴的桶里
若说后悔？
慕将离先前还觉得自己不后悔，可此时见到她这半死的样子，还是有淡淡的悔意涌上心头。
金爽只是半睡半醒的呓语，没过一会儿，又沉睡过去。
他重新把她背在身上，再次叹息，道：“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在这里坚持了半个月，还能活着的！”
继续往前走，凭着敏锐的直觉和理智的大脑，慕将离的判断几乎都是正确的。
他没有走到地面，但……
却进入了一个密室！
慕将离能够确定，这个密室绝对不会是北齐皇后的那一个。
北齐京城内，到底有多少人挖了地下密室，当然是谁也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
第一：这些密室距离地面，肯定已经不远了。
第二：这条通道通往密室，墓葬内的值钱玩意儿都不见了，显然是通过这里运走的！
第三：他不知道这密室的主人是谁，说不定还要进行一番厮杀。
而慕将离不知道自己进入地下已经多久，他饥肠辘辘，又渴又累，背上还负着师妹金爽。
很多毒药也已经在路上用了，此时若是遇上一战……
他未必还有一战之力！
这个时候，慕将离可以把金爽暂时放下，自己上去探个究竟。
但金爽的状态已经很差了，他放不下她！
换做其他人，他根本不会来救，绝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可对金爽，不知道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来了。
他也不会不管她的死活！
这是什么心思，他不去想，也不打算想明白。
想做就做了，没有为什么！
所以，就赌一把！
慕将离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把剩下的干粮吃了一小块，又喝了几口水。
闭目养神运气走了大小周天，他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这才背着金爽，拧开了机关！
如此赌博，全看运气！
慕将离不知道自己运气怎么样，但他却知道：金爽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她若运气不好，落入地宫半个月，也活不成了！
而这一赌，他们运气还真不错。
他们出来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宝库！
金光灿灿，珠光宝气。
慕将离低喃一句：“看来，墓葬里的宝贝，能够取出来的，都在这里了。”
年代久远的墓葬，说不定还真有很多有用的宝贝。
但慕将离对那些东西不敢兴趣，他主要还是在搜寻有没有珍贵药材。
这个宝库的主人，不可能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他身上的药几乎都用光了，金爽现在非常需要药物。
所以，慕将离背着金爽找了一会儿，还真让他找到了不少珍稀药材。
将千年人参掰开，他塞进金爽的嘴里让她含着。
自己也直接生吃了一块，能够补充元气。
然后，他寻找机关。
这个宝库密室距离地面还有好一段距离，一路走上去，越来越温暖。
慕将离判断，应该是距离地火龙很近了。
地火龙上面，就是建筑。
并且，能挖地火龙的房屋，一定是达官贵人，并且是主屋。
他心里提防着，出去后要更加小心，以免被人撞上。
此时的他没有多少力气与人缠斗，加上金爽的身子很虚弱，再拖延下去就真的没命了！
好在，金爽的运气一向不错。
慕将离打开机关后，上面并没有人！
也不管这是什么人的居所，他飞身掠起，离开了这个宅院。
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记住了这个方位。
慕将离将金爽带去了禹璘先前住的小楼，此时，已经人去楼空。
好在，还有先前留下的一些存粮。
他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了，也没有心思去管那么多。
将金爽安置在床上，他去烧了一锅水，然后换了一身衣裳，出了门。
买了药材、食物、以及其他所需，慕将离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水已经烧好，他把药材放进去，重新加柴火熬。
拎着食物上楼。
离去之前是什么样子，回来后还是什么样子。
慕将离顾不上自己也饥肠辘辘，先把金爽抱起来，低声道：“师妹，你得进食。”
特别叮嘱酒楼伙计，要熬得稀烂的面汤，金爽此时也只能吃这个了。
能喂一口算一口。
金爽虽然是重度昏迷，但她昏迷前的渴求就是要吃、要喝！
加上慕将离很了解人体，知道在什么地方按压，能够让金爽不自觉吞咽。
左右是汤汤水水，喂下去虽然很费力，好歹是喂了小半碗。
找到她之后，他把自己身上的好药都给她吃了，吊着她的命没有问题。
慕将离没有过多担心。
喂完之后，去把煮出来的药汤装进了浴桶里，然后回来。
站在床榻前，他蹙眉，有些犹豫。
纠结了半晌，伸手脱了金爽外层的衣裳，只留下中衣与裤子，连人带衣裳一起丢进了药浴的桶里泡着！
怕她会滑落水里，他把饭菜提过来，坐在一旁一边看着她一边喝。
所谓的古井无波、心如止水。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慕将离内心几乎没有什么波澜。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把她救活！
自己用餐过后，等待药浴时间到了，慕将离却犯愁了。
泡药浴可以让她穿着衣裳，但这衣裳已经湿透了，他总不能直接丢到床上去，让她就着湿漉漉的衣裳继续昏睡吧？
如金爽所说，慕将离不是一个大夫。
他是药宗的药君，医术惊天，但从不给外人治病。
不管给多少钱，他都不会给人看诊。
而身为柳行云，从小接受的礼义廉耻的教育，他脑子里全都是男女授受不亲的那种。
金爽经常嘲讽他恨不能把每一寸肌肤都包裹起来，那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这世上的女子，大概也就只有在柳拭眉身上，他不会有任何避讳。
那是他的亲妹妹，面对她的时候，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会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哪怕当初想要阻拦她与皇甫令尧在一起，提过要带她回药宗，娶她照顾她的后半辈子。
其实，也单纯是字面的意思。
真的只是照顾妹妹的一生，而不是真的要做夫妻！
但金爽……
她虽然言行举止豪放，可他也不能不顾人家的名节吧？
——
10.6打卡
第2782章 我的衣裳是你脱的！
慕将离纠结了很久，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罢了，师妹也是妹！专门来救她的，总不能功亏一篑！
他只能不顾礼仪，将她从药浴桶里捞出来。
避开眼神摸索着把湿衣裳脱了，难免会碰到她的肌肤。
他倒是没有什么心惊肉跳的羞涩感，但触碰到女子的肌肤，难免有些赧然。
脱衣裳已经这么困难了，穿衣裳只会更难！
慕将离不愿意再给她穿，直接用一大块床单包裹着，将人丢进了被子里。
被子盖住，再把床单一点点扯出来。
弄好金爽，他自己也去沐浴，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干净净，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紧接着，在屋内的小榻上躺下。
方才他去买东西问了一嘴，得知今日已经是三月廿九。
几日几夜不睡觉，顶多是练内功、闭目养神休息，他的精神力也几乎到了极限。
沾床就睡着了。
得到了妥善的照顾，以及上等药物治疗。
四月初一这一日，金爽醒过来了。
醒来的时候，她好一阵茫然！
慕将离正好拎着食盒进来，见她醒了，眸中有些诧异，但依旧面无表情。
“你醒了？”
他语气冷淡得好像她不是差点死过去，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一样。
把食盒放在桌面，将里面熬得稀烂的粥给取出来，道：“有力气了么？那就自己吃，我不喂你了。”
金爽眨了眨眼睛。
昏睡太久，人醒了，脑子还没醒。
她盯着床帐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昏迷前发生的所有事，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我还以为我死定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慕将离看了她一眼，道：“进了地宫，花了几日时间才把你带出来。”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今日已经是四月初一了。”
“啊？”金爽愣头愣脑的。
慕将离从认识她以来，就没见她这么傻过！
他下意识问：“你不会睡傻了吧？”
“你才傻了！”金爽反口骂了回去。
她坐了起来。
然后发现不对劲！
她浑身上下全都是光的！
在温暖的被窝里毫无察觉，一出来接触到微凉的空气，立刻有感觉了！
金爽连忙重新躺下。
因为她动作太快，慕将离也是猝不及防，见她躺下了，才松了一口气。
他去一旁的橱子里，把给她买的衣裳拿过来，朝她头上一丢，道：“穿上，起来吃东西。”
然后，出去了。
金爽将衣裳从头上撸下来，一脸的生无可恋！
“如果我没记错，我不是个病人吗？”
哪有对病人这样凶狠的？
这种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的男人，简直、简直、简直……
太可恨了！
但，金爽穿衣裳的时候，又慢慢想了很多事。
当时她陷身地宫，自己都觉得死定了。
若她有食物和水，她完全不怕，只要有出口迟早还是能出来的。
可她又饿、又渴、又累、还受了伤……
随着在下面待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加上身子越发扛不住，还有人进去追杀她。
她完全不认为：我还能活着！
昏迷之前她甚至都还在骂慕将离：“都是那个混蛋师兄，如果不是为他，我怎么会怎么惨！”
骂着骂着就昏过去了。
谁知道，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混蛋师兄？
三月十二日，她陷身地宫。
然后，四月初一日她醒过来，发现他在这儿。
金爽把衣裳穿好，照了照镜子把头发给梳理好，以她的聪明脑壳，也慢慢回过味来了。
首先，慕将离亲自来了北齐京城，是因为知道她失踪了，专程为了找她吗？
这个可能，金爽很快就赶出了脑海。
别自恋了吧！
她对慕将离来说，不是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事的人！
换成柳拭眉，他肯定马不停蹄地来。可换做金师妹，那是谁？
可即便如此，慕将离把她给救出来了，就代表着：他确实闯入了皇后中宫，还进了书房密室、神女禁地、下去地宫，闯入了古墓，救她出来！
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穿好了吗？”外面传来慕将离的问话。
“好了。”金爽把头发扎成了马尾，发现这头发应该是被洗过了，但并不干净。
一股浓重的药味！
她身上也是！
也不知道，这几日他是怎么管她的？
不过想想也知道，王八蛋师兄对于男女距离严防死守，把她扒光扔进被窝里，这事儿肯定不是他做的！
慕将离重新进来，道：“先吃。”
本想先喂她吃了，自己再出去吃的，但既然她已经醒过来，他就把自己的餐食也带进来了。
金爽坐在他对面，看了一眼他面前的菜，再看看自己的烂糊糊的粥，蹙眉道：“师兄，你自己吃这么好，怎么我就吃这儿？”
慕将离头都抬，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淡淡说道：“你不是昏迷吗？我给你塞肉？再说，你在古墓里面饿了多久，不先养胃，你想怎么样？”
金爽：“……”
好像也对！
她认命地吃看着不怎么样的粥，吃了一口却发现：这是药膳！
“咦？”她吞了下去，问：“这是师兄你熬煮的吗？”
慕将离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充满了藐视的那种：“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会下厨？”
金爽：“……”
也对！
他这样的圣洁高岭之花，怎么可能跟厨房油烟混为一谈？
慕将离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开的方子，盯着酒楼的厨子做出来的。”
“酒楼？”金爽不解地问：“我躺床上的这两三日，不是请了丫头照顾我吗？”
闻言，慕将离看向她，那眼神宛如看着一个智障！
旋即，菲薄的唇吐出一句嘲讽：“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是能请丫头的吗？”
金爽：“……”
感觉自己脑子不过用了！
还别说，听到前面一句“你是什么身份”，她差点炸了！
想问：我有这么低贱吗？
但后面“我是什么身份”，她才意识到：他的意思是他们俩在北齐的身份，都是敌国人！
她撇了撇嘴，然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所以，我的衣裳是你脱的！”
话音落，慕将离食物卡了喉咙，一顿猛咳！
第2783章 总有人会将你当做正常的姑娘尊重
金爽本来还有些羞赧，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什么不自在都没有了！
因为她发现：慕将离耳根有点红！
她家这位禁欲的万年冰山的师兄，竟然会脸红？
当然，脸红可能是因为咳嗽，但咳嗽能把耳根都咳红了？
“这几日，都是师兄照顾我吃喝睡？”金爽又意识到一件事。
她很震惊！
慕将离是会照顾人的人吗？
哦，不对！
应该说：她是配让慕将离亲自照料的人吗？
偏偏，她被照顾得非常好！
她家师兄这个人啊，别看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但他做事一点儿也不粗糙。
相反，研制药物的人，对于药材的比例有精准的要求。
这一点习惯，会叫一个人在生活上也很容易吹毛求疵。
金爽一直很了解，慕将离是一个把日子过得很精细的人，那么，他照顾起人来，应该也是一步步十分严苛、面面俱到的吧？
慕将离捏着帕子擦了擦嘴，睨了她一眼，问：“你看起来很有精神。”
精神过头了！
金爽一愣。
他又补了一句：“赶紧吃，吃完给我说说看，这阵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哦。”想到自己遇见的什么事，金爽一脸悻悻。
好在，她历来不是伤春悲秋的人，虽然遇上了很不好的事，但任何事也不能打倒她。
她三两下把药膳给吃完了，也吃出来了：这份药膳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非同凡响！
这是人参鸡汤，加了许多养元补气的珍贵药材熬出来的粥啊！
别看只是一碗粥，从她吃出来的药味看，没有个一百两银子，是煮不出来这碗粥的！
这个发现，让她多看了慕将离一眼。
心想：我师兄还真大方！
她嘴上说道：“这里看起来像是禹璘小师弟住的那个小楼，他人呢？”
“我来的那一日，就让他走了。”慕将离淡淡答道。
金爽也明白他的顾虑，肯定是不想留禹璘在这里，以免出什么事还要多一项麻烦。
她把碗放下，道：“我先去服药把这易容换了。在他们眼里，勤公公应该已经死了。”
慕将离自然赞同。
金爽去服了药，药物服下去，面容还没有这么快改变。
有些她自己的相貌出来了，但还有一部分骨骼没有回位。
她躺在床上像一条死鱼，拧着眉心忍受着全身骨头的疼痛。
慕将离吃完了饭，见金爽没出来，脑子一过，去取了药瓶敲门问：“是不是疼得厉害？服药吗？”
“你进来吧。”金爽翻了个白眼。
真是迂腐啊！
直接进来把药给她吃不就好了吗？
敢情她昏迷的时候，他没做过这种事似的！
得到同意，慕将离才推开房门。
进屋内，见她没有穿袍子，只是穿着一身中衣，系带也没有拉紧。
他避开眼神，道：“你能不能把衣裳穿好？”
这是吃定了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呢？
金爽理直气壮：“没法穿呀！我得换我的衣裳，可我现在的骨架是男人的骨架！”
所以，她穿着自己的衣裳，系带绑得松松垮垮的，准备一会儿骨架慢慢缩回去，恢复自己的样子，她再穿好。
慕将离蹙眉，直接将药瓶朝她丢过去！
金爽扬手，准确无误接过。
嘴里骂骂咧咧：“你也不想想看，我现在的状态好不好，是能接住你丢的东西的人吗？”
“不是接住了吗？”慕将离转身要往外走。
金爽连忙叫住他，道：“师兄！趁现在有空，我给你讲讲我在密室里见到了谁吧！”
她是个来做探子的，当然要把消息告诉他。
慕将离说道：“不急。”
金爽一见他这不紧不慢的样子，就恼火得不行：“你不急我急呀！这可是惊天大秘密，你若不知道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慕将离背对着她思忖片刻，然后转身回来，坐在一旁的长凳上，依旧背对着她，道：“那你说吧。”
他看出来了，金爽是一个人待着无聊，想找人说话。
她是个坐不住的人，这次吃了那么大的苦头，要是不说点什么，心里肯定烦闷得很。
金爽瞪着他的背影，撇嘴冷哼：“背对着人说话，你礼貌吗？”
慕将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反问：“身为女子，面对男子衣衫不整，你礼貌吗？”
金爽：“……”
感情他还觉得她是个登徒子，唐突了他不成！
知道他是什么人，她翻了个白眼，道：“我利用完颜熙，进入了中宫的书房。哪知道，那下面竟然那么大！”
想想，又道：“不过你也进去过了，这个我就不跟你细说了。我在书房里没什么发现，但在地底下，你也见到水晶棺了，对吧？”
“嗯。”慕将离言简意赅：“说是神女禁地？”
金爽说到这个，实在不服气跟一个背影说话，她干脆下了床榻。
被他用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喂养了几日，她如今暂时别想恢复武功，但走几步路是没问题的。
只是之前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复元，她走路的时候有些一瘸一拐的。
她走到慕将离旁边坐下。
还没说话呢，慕将离蹙眉：“你能不能把衣裳穿好？”
就算她现在是勤公公的样子，但姑娘总是姑娘！
金爽不动。
慕将离没忍住，站起来去把她的衣裳拿过来，朝她脸上丢过去！
金爽：“……”
她很生气地把衣裳撸下来，怒道：“我这个样子又怎么了！反正上无父母，也无兄弟，更无子女！我这样碍着谁了？”
慕将离避开不去看她，耐着性子道：“你总觉得自己是个孤女，没人会在乎你的一切，故而你自己也不爱惜名声。但……”
顿了顿，他吐出后面一句：“这世间，总有人会将你当做正常的姑娘尊重！”
金爽愣住，方才的怒意也凝结起来，缓缓消散。
她唇瓣蠕动，片刻后，咬了咬唇，不太敢相信地道：“你……是在尊重我？而不是因为你自己老古板？”
经常在心里咒骂他老古板，不小心说出来了！
“老古板？”慕将离眉眼一沉。
——
10.7假期余额不足
第2784章 我喜欢你，我就想抱抱你！
慕将离转头过来盯着她的眼睛，目不斜视，没有片刻往下飘的。
他冷冷地道：“或许就当我是老古板吧。虽然我这辈子没想过要娶妻生子，但……不管是否有人监督、有责任在身，理应守住自身洁净，就算不为了给未来的妻子最大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珍视！”
金爽瞪大眼睛。
她从来没想过，他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不是因为那方面有病，而是……”
这也太可怕了吧？
一个人，不确定自己会成亲，但依然会守住自身洁净、珍视自己，若将来成婚，对得起新婚妻子？
“师兄，你也太洁白无瑕了！”
对于这一点，她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慕将离看着她，一本正经地道：“金爽，人孤独而来，也将孤独死去。若你自己都不珍视自己，这世间更是不会有人把你看得尊贵！”
金爽看着他，心里莫名触动。
从来没有人给她说过这种话，没想到总是被她在心里骂成王八蛋的慕将离，竟然会苦口婆心给她讲自重。
自重者，人恒重之！
倘若自己把自己看得轻贱，这世间果真是不会有人关爱的了！
这一瞬间，她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看着他问：“所以，在师兄的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放浪形骸？不干不净、不三不四？”
“胡说。”慕将离很实诚地道：“你若是那等人，你以为我会允你在国舅府住的时候，睡我的房？”
金爽莫名感觉心头温暖！
她不知道他去地宫寻找自己的时候，是怎么找到她的，又经历了一些什么。
认识这么多年来，他总是一副冰山模样，宛若站在雪山之巅似的。
在他面前，其实她内心里充满了深深的自卑。
尤其是，时常看到他那种类似于嫌弃的眼神。
在金爽心里，一直以为：王八蛋师兄对我好，只是因为我能帮他做事，做得又好又漂亮。在他这里，我有价值！
所以，这一次醒来，她其实也是第一时间想对他说，自己这一番探查的发现。
好证明自己不虚此行，也对得起他亲自过来救她。
可他却说不急。
此时，从他话里，又听出来这么个意思：我始终与你保持应当的距离，这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尊重！
可在她金爽这里——
开心了就笑，悲伤了就哭。
讨厌一个人就骂，恨一个人就杀，喜欢一个人……
她想也不想，倏地朝他身上扑过去，将自己投入他的怀里，狠狠地抱住他！
慕将离被她这一个袭击，下意识要出手将她打出去。
但理智还在线，知道她现在身子没恢复，要真的打过去，她就算不死、最少也要卧床休养十天半个月！
他把手顿住了。
这不，被她狠狠抱住了！
“你干什么？”他把手张开，自然不会去回抱她。
金爽窝在他怀里，说道：“我现在知道师兄的处事原则了，但我金爽，也有自己的处世之道！”
她的声音有些闷：“师兄，你对我好，我就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就想抱抱你！”
慕将离愣住。
他有点消化不了她的话！
什么叫做“我喜欢你，我就想抱抱你”？
金爽没得到他的回应，只感觉他的身子僵硬，显然很抗拒她抱。
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不至于说受伤，但失落肯定会有。
她又道：“你不要误会，我说的这种喜欢，不是要跟你怎么样的意思。总之就是……我把你当做家人、亲人、亲哥的那种！”
闷在他的怀里，没被他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她才敢说出心里话：“其实，在师兄这里，我一直有些自卑。你什么都好，样样出色。就连品性，都是如此高洁。可我呢？”
“我从小就在烂泥地里滚爬，一身陋习，吃喝嫖赌……”
“啊呸！没有嫖！”
“但我也是混迹江湖，人称女流氓！”
“这样的我，在你面前宛如照镜子，自惭形秽。”
“我……”
慕将离有点听不下去了，伸手提住她的领口，道：“什么叫做在我面前自惭形秽？”
他对此很是不满：“你金爽难道很差劲吗？为何这般看不起自己！”
他想要把金爽提起来。
但金爽不肯松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死赖在他怀里。
说了这些心里话，她不敢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只能如此了！
她咬了咬下唇，道：“那你说……在你慕将离的心里，金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她想说：师兄，我敬你若神明，可我却还是很贪心，想得到神明的认可！
平时她骂他混蛋、王八蛋，说白了，也是掩饰自己的内心。
在他面前，她看不起自己，才会故意这么说，好让自己获得一种平衡——
哦，我是他师妹，他再好，对我不好也是个王八蛋！
但事实上，慕将离对她好不好？
当然是好啊！
可以说，长这么大对她最好的，可能也就他了吧？
虽然，他给她的那点好，不若他对义妹的十份之一！
慕将离有点服了她了。
如果不是看在她身子骨现在很弱的份上，他肯定会给她一掌，把她拍出门外去！
可没有如果。
他还记得——
在那张桌子底下，他找到了宛如受伤的小猫咪一样的师妹，看到她那副模样，虽然他没有什么表示，却无法忽视自己的内心。
当时，他有一瞬间窒息。
想过她可能死在地宫里，但真正看到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难受！
把她带回来，药材不要钱似的，使劲往她嘴里喂。
可以说，在地宫里她吃的药、和出来后他给她配的举世无双的药膳，这短短的几日，她已经吃掉数万两银子了！
不然，她怎么可能躺了两天就能下地？
这么贵的病，如果再给她拍出一个好歹来，亏大了！
“师兄不肯说话，就是心里还是看不起我的！”
金爽得不到回应，手臂有些放松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靠近他，她这么做，他更要嫌弃死了！
察觉到她的情绪一下子失落下来，慕将离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道：“不管你金爽是什么样的人，在我心里，你是师妹。”
金爽愣住。
第2785章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想说
没想到慕将离会给回答。
更没想到的是，他的回答很简单。
你是师妹！
仅此而已吗？
她蹙眉，松开了他抬起头来，问：“你可不只有我一个师妹！”
慕将离对着她的眼睛，道：“可我也没允许别的师妹总来找我。”
这话，倒叫金爽笑逐颜开！
她一下子洗净了刚才的失落、不满，笑嘻嘻地道：“所以，我才是你最亲的师妹？”
慕将离瞪了她一眼，把话题拉了回去：“把衣裳穿好！”
“得嘞！”金爽满意了，听话得很。
她三两下把衣裳给穿上了！
低头看自己的手骨已经差不多收缩回自己的样子了，她摸了摸脸，问：“师兄，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就算禹璘会告诉他，她伪装成了勤公公，那他也没见过勤公公啊！
“你耳朵后面有一颗很小的红痣。”慕将离也没有隐瞒，道：“从小就有。”
金爽讶然：“原来如此！”
她很诧异：“师兄，你观察力真的是惊人啊！我自己耳朵后面有红痣，自己还不知道呢！”
厉害！
好生厉害！
慕将离看了她一眼，她服药后就去洗了脸，此时她的面容也在慢慢改变，已经不完全是勤公公的脸型了。
他问：“骨头不疼？”
“有点疼。”金爽面色淡然，道：“还在可以忍受范围。”
她又看向他，道：“我这一次只用了两次易容术，没有嗑第三次药，所以要不了命。”
慕将离默。
要不了命？
如果他没来，她就必然丧命在地宫里！
他这才问：“你在地宫里，是怎么度过半个月的？里面并没有食水。”
他们习医的，很是了解，人不喝水，能过上三四天几乎是极限；人不进食只喝水，能撑过七八天就过不下去了。
他们习武之人，会稍微好一点点。
但，半个月，那已经超出了任何人的承受可能！
提到这个，金爽的脸色突然臭臭的。
她垂下头，道：“水晶棺内有一个冰床，带着我和那个所谓的神女滑落到了地宫。”
“冰块虽然摩擦受损了很多，但还剩下一大半。”
“虽然那是放尸体的冰床，想想就恶心。”
“但我知道在地宫里不会有水源，再恶心我也必须化冰为水，喝下去！”
“所以，我进了地宫内找到了瓦罐，把那些冰简单处理了一下。”
“用匕首刮掉了表面脏污的地方，将剩下的冰块都切成小块装进那些瓦罐里。”
“再把瓦罐藏好，沿途做了记号。”
“我自己则是抱了一罐在身边喝，喝完了之后，渴得不行了还找不到路出去的话，就回去喝水。”
慕将离静静听着。
不得不说，他这个师妹，当真是生存能力超强。
也是极为聪明！
事发当时立即明白自己的处境，做好了防范。
倘若她当时只想着去找出口，而不是立即藏冰，等那病床化开融入地下，她早就渴死在地宫了！
他又问：“那食物呢？”
提到这个，金爽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咬住下唇，没说话。
“怎么了？”很少在金爽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慕将离有些纳闷。
她一贯大大咧咧，机敏过人，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极少会有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
“这件事，就当做是我的秘密吧，师兄别问了。”金爽思前想后，还是不想说。
慕将离看着她，一脸狐疑。
他的目光犹如拥有实质，金爽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宛若自己的骨头都被他穿透了一样！
她突然有些气急败坏：“你不要看我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想说！你自己又不傻，若是你被困在地宫，在饿极了、要活不下去的时候，会怎么办，你自己想吧！”
慕将离愣了愣。
他还真的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进入地宫后，没几日就带着金爽出来了，远远还在人体能够承受的饥饿极限内。
加上身上带着一点点干粮，虽然不多，但时不时啃一口，那种境况已经算很好了。
可若是他运气没那么好，到今日还在地宫里，已经走到绝路了呢？
地宫里当然不会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难道上密室偷？
也不可能！
能上密室偷食物，为何不直接想办法出来？
北齐皇后的人马还在地宫里搜找，是在寻找他们的神女，而不是“勤公公”的尸体。
所以，密室外面的把守并不算森严，他才得以进入。
皇后不断派人去地宫寻找被金爽带走的神女的下落，地宫里就有了人烟——
“你是从那些所谓的神侍身上抢走食物？”慕将离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不想，金爽却嘲讽一笑。
她叹了一口气，道：“算是吧。但也不准确。”
慕将离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还有内情！
金爽无奈地道：“这个问题打住了，好吗？我们说说那个神女吧。”
她把话题转移了：“师兄，你猜这个神女是谁？”
“是谁？”慕将离心里想的是：那一位，难道才是甘露露口中说的神女？而并非北齐皇后？
不想，金爽却爆出了一个名字：“是孙清！”
“什么？”慕将离一怔，他很是意外：“孙皇后？皇甫令尧的亲娘？”
不等她回答，他又追问：“她还活着？”
金爽摇头，脸上也是一脸的匪夷所思，道：“师兄你信我吧？咱们习医的，对于一个人死了还是活着，是分辨得出来的！”
“这个孙清的身子并不僵硬，软绵绵的，我触摸过了她的骨节，还有身上的经脉。各种各样的症状都表明，她已经死了！”
“但她就好像刚死的一样，除了身子冷冰冰的外，其他都没什么变化。”
慕将离当然相信金爽的话，在这一方面，她绝对不会说错。
他问：“难道是因为放在冰棺里存放？”
“那也不会呀！”金爽推翻了他的推敲：“正常放在冰窖里的东西，若是含了水分，不都会冻住吗？”
她直接举例：“咱们药宗在雪山之巅上，每次有尸首埋骨在雪山上，哪一个不冻成了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第2786章 我不想面对你的后背说话
慕将离沉凝了脸色。
饶是他是药宗的天才，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
太不合常理了！
金爽又道：“而且，怎么说，孙清也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吧？”
“不错。”慕将离答道：“敦愚王九岁的时候，孙皇后跳井自绝。今年敦愚王都已经二十二了。”
“对啊！”金爽理所当然地道：“可我看到的这个孙清的尸体，容貌看上去，好像还在十八岁的妞儿一样，她的身子没被冻住，可这年龄好像冻住了。”
皇甫令尧的亲娘，死的时候不到三十岁，若是还活着，今年都应该有四十岁了吧？
怎么可能还保持着十八岁的容颜？
慕将离蹙眉，道：“你也没见过孙皇后，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可我见过你给我看的画像呀！”金爽理直气壮地道：“不是我要说啊，那画像画的呀，可真差劲儿！”
她瞪着眼睛，说得绘声绘色：“我看见的那个，虽然是尸身，但那美丽啊，画中人不敌万一！当时听到北齐皇后和云贵妃称呼那一位做姑奶奶，我还以为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太婆呢！谁知道……”
越说越感慨：“我当时就在想啊，这还是没睁开眼睛的呢。倘若是睁开眼睛，眼神动人的情况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神女下凡！”
说到这个，金爽倒是套上了：“所以说，北齐皇后云贵妃她们，说那尸身是神女，也不算夸张！”
“比起拭眉如何？”慕将离问了句。
金爽一愣，唇角一撇，道：“在你眼里，肯定是女帝陛下更美啊，这还用说吗？人家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不是你的情人，但我看你怕是以后对自己的情人，都不会这么温柔呢！”
这话，真不夸张的！
倒也不是她酸溜溜什么的，她又不是慕将离的谁，他要对谁好是他的事，一个师妹没资格管的。
但慕将离对自己的义妹那种好，换做别家哥哥，对自己的亲妹妹都不一定有这么好！
慕将离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解释一句：“她是我妹妹。”
“义妹嘛，我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金爽耸了耸肩。
这一耸肩，她顿时扭到了还没有缩回来的肩骨，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
其实，四肢百骸一直在隐隐作痛，可她没有表现出来，并非她没感觉，而是因为：她能忍！
太习惯这些痛楚了，所有的骨骼都在伸缩，怎么可能不疼？
只不过，她习惯咬着牙撑过去，只要不是太突然、太可怕的，她都能忍住，绝对不哼哼唧唧。
慕将离见她疼得不行，说道：“去床上躺着。”
不容拒绝的语气。
金爽看了他一眼，见这人一脸的“你要自己去，还是我动手”。
她撇撇嘴，道：“我现在骨头很容易散架的，师兄你可不要乱动！”
老老实实地躺下了。
但她还是对慕将离不满：“可我不想面对你的后背说话！”
被子没有老老实实盖着，她只是躺下了，仰头看着床帐。
疼，是真的疼！
服药之后，感觉好了很多，但那种疼痛依旧是细细密密的。
慕将离见她这般，倒是不想多说什么，而是道：“等你身子养好了，你便先走。”
“啊？”金爽很是意外：“师兄，我先走的意思，难道是你要留下来？你留下来做什么？”
慕将离也没有瞒她：“我若没来北齐也就算了，既然来了，断然不能无功而返。”
金爽脱口而出：“你来北齐，不是为了救我吗？既然已经把我给救出来了，怎么能说无功而返呢？”
顿了顿，又道：“难道你是觉得，我给你带的消息不够用？”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会想骂人的！
慕将离看了她一眼，道：“你给的消息确实很有用，我突然想起来，我在寻找到你之前，遇见了一个白衣使女，背负着一身红衣的人往外走。当时我急着找你，没有追上去查探。但我此时怀疑，那红衣女子莫不就是神女吧？”
“啊！”金爽没忍住又坐了起来，道：“不错！水晶棺内的神女，就是红衣的。”
其实，她也不太相信那就是孙清。
可画像上看，就是啊！
而且，金爽总是见过皇甫令尧的，那红衣神女，跟皇甫令尧长相是真的很像！
尤其是，她宛若冻龄了一半，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更像了！
慕将离蹙眉：“你躺下！”
金爽又躺了下去。
他才道：“故而，我打算再次探访中宫。”
“你不会是想把神女偷走吧？”金爽大发奇想。
她分析道：“我从他们的行为看，神女应该是他们的信仰。而且……现在那个完颜禄，听皇后的意思是，完颜禄真正爱的女人是神女！那么……”
慕将离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说，神女其实并不是死的！”
“对！”金爽肯定他的说法：“从我听到的各种消息综合在一起，我觉得这个神女只是暂时昏迷。”
她大胆猜测，道：“或许，北齐皇后其实就是神女本尊！现在这个北齐皇后，说不得是冒牌的？”
“北齐皇后病了，但以我的接触看，她并没有服用任何安神药物以外的药。”
“但从完颜熙的话中听出来，皇后可能是两个人。”
“那么，能不能大胆推测，其实真正病了的人，是神女？”
“她年纪不可能小了，却还能保持这么年轻的面容。若她真的是孙清，那就是逆生长！”
“这莫不是，服用了什么禁药吧？”
“每年冬日陷入昏迷状态，便只能让现在这个北齐皇后来顶替她。”
“假装生病，只是服用安神汤？”
“而云贵妃侍寝的时候，我怀疑也是假的。”
“再有一件事！”
“完颜熙小时候曾经抓奸，逮到过皇后跟外男私通！”
“由此可见，皇后可能真的是两个人！”
她的分析，慕将离几乎都能赞同。
根据他们现有的消息，这是最贴合所有实际的假设！
但是，他内心有着深深的忧虑：“倘若是孙皇后……这以后……可怎么办？”
金爽愣住！
——
10.8打卡
第2787章 被他爱上的女人，得多幸福啊
可不是吗？
如果神女确定是孙清，那就是说——
派人在大蜀帝京作乱的人，是皇甫令尧的亲娘！
派人扰乱天下四国，引发战争的人，是柳拭眉的婆婆！
而命人谋害皇甫令尧与柳拭眉的，按说是他们一家人！
……
如此种种。
亲娘跟自己是对立关系，对皇甫令尧来说，这是一种什么心情？
“所以我也有些想不通。”金爽叹息道：“我知道天底下狠心的父母很多，但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孙清……她跟你女帝陛下没什么血缘关系，针对女帝陛下，我还能理解。”
“可敦愚王……”
“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
“有对亲生儿子下手这么狠的吗？”
金爽对于这种事情无法设想，她虽然很懂得人性，但对于父母亲情这个东西，从小就是没有的。
她无法体会！
慕将离蹙眉，道：“要么，权力大于一切；要么，便是孙皇后从来没有把皇甫权的儿子当做亲生儿子过？”
“这样就合理了！”金爽立即赞同他的说法。
慕将离想起来一件事：“皇甫令尧小时候，并没有得过孙皇后的太多关爱。”
“在他的讲述中，孙皇后对他很是温柔。”
“但，所有一切麻烦、困难，还得他自己解决。”
以前，他们都认为，这是因为孙清圣母，过于柔弱，从来没有硬气过。
可后来推翻了对孙清的认知，这一切就不成立了。
皇甫令尧，是皇甫权的儿子。
皇甫权，可以说是毁了孙清的一生！
一般的女人，哪怕再恨那个男人，对自己亲身骨肉都不可能狠得下心。
但不排除有些人钻进了牛角尖，这个孩子代表着自己的耻辱、代表着自己的所有不甘！
哪里还有爱？
金爽撇嘴，道：“我们现在也只是在推测而已，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呢。”
她又问：“所以，你要把那神女弄出来吗？”
“不。”慕将离不想做这件事：“不管神女是不是孙清，我都不可能将她弄出来，更不可能带回大蜀！”
如果真的是孙清，带回大蜀做什么呢？
膈应皇甫令尧吗？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金爽不太情愿：“我觉得，你需要我的帮助！为何要我先走，我留下来帮你不好吗？”
慕将离看她一眼，道：“罢了，这次的事差点让你损在这里。到此为止吧。”
金爽很不高兴！
她正想提出反对，但骨骼一阵抽动，让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能忍痛的人，突然倒抽一口气，慕将离连忙走过来，问：“怎么了？”
“正常的。”金爽疼得五官都皱在一起了，说道：“骨骼重新合上，撞击的疼。”
慕将离蹙眉，瞪着她说道：“以后，不要再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易容术了！”
以前只知道她会疼，但不知道她每次易容都能疼成这样。
他以为，用药过度的那种疼，她才会要死要活。
不想，每一次服药幻容，也会这样疼。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骨骼错位重新定格，怎么可能不疼？
金爽疼得厉害，不想跟他讨论这话题。
慕将离拧眉，道：“疼得厉害，要不你自己给自己上一个止疼针阵？”
“我搞不了。”金爽咬牙说道：“我手抖！”
疼成这样她还怎么给自己下针？
慕将离蹙眉，再一次后悔当初自己为何要自暴自弃，不去救治原主割伤的经脉。
以至于，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进行针术的治疗，无法学习九九摄魂针阵。
每一次在需要他的时候，关键时刻，都无法施救！
随着疼痛，金爽慢慢恢复了自己的样貌，回到了自己的面容。
但这时候，她额头上已经全都是汗，内衫也都潮湿了。
慕将离说道：“你歇会儿，我去熬点汤药，一会儿你泡个澡。”
他转身出去。
金爽看着他的背影。
这人出去了，又回头把门给关上，做事仔细到极致。
“简直是万能师兄！”金爽叹了一口气，道：“也不枉我拼死拼活给他办事！”
说实话，慕将离亲自来北齐救她，这一件事够她吃惊的了。
无论她怎么去想，都想不到他会这样做。
因为在她的心里，他那样冷血无情。
可他来了！
救了她，亲自照顾。
瞧瞧，还能亲自去烧热水熬煮药汤给她泡药浴。
在慕将离这里的待遇，算是仅次于柳拭眉了吧？
金爽忍不住去想：这世上真的有义兄对义妹好到那种程度？简直比亲爹亲妈还好！
其实，她内心里还是倾向于：慕将离其实是对柳拭眉有男女之情的，只不过明知道不可能，所以以兄长的身份，将这种感情深埋起来，却在照顾对方、爱护对方这方面，做到了极致？
她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我师兄这种人，越是冷漠寡情的人，动情了越是燃烧所有热情，被他爱上的女人，得多幸福啊！”
翻了个身，感觉骨头都已经归位了，痛感也慢慢消退。
金爽松了一口气。
她这身子自己知道，怕不是得养上个七八日才能好！
此时，大蜀帝京，沾衣不湿杏花雨的四月，烟雨迷蒙。
御书房内，柳拭眉低头看着皇甫令尧的来信。
主要是讲述大炮、炸弹的制造成果。
可以说，基本已经就位了。
北齐没有南下，是因为对物资匮乏的北齐来说，他们还没开春，一冬天过去，存粮未必够用。
所以冬天他们不会轻易南犯。
可现在，已经四月了！
对于大蜀来说，也到了可以发动进攻的时候！
梁升与张妙蓁坐在一旁。
梁升说道：“这一次我们从南北粮行的南吴粮仓运过来五谷杂粮，总计七十万石。而张家二哥与南吴君上的谈判，也勉强得来了二十万石的借粮。加上我们原有的存粮，俭省一些，至少足够用到今年第一季收粮，应该是可以的。”
“武器就位，粮草备齐，确实可以开战了。”柳拭眉低着头。
虽然一切都进展得不错，但她其实不怎么开心。
一个大夫出身的人，手握君主权柄之后，变成了世上杀戮罪孽最重的人。
哪怕不是她亲手动的，可这些业障，终究需要她来承受。
她怎么可能开心呢？
现在，皇甫令尧在北疆，慕将离在北齐，幸亏还有个皇甫厉在帝京为她所用。
可毕竟身边的防守，是很难达到过去的程度。
路一旦开始了，哪怕一条道走到黑，也要走下去！
“七舅舅。”柳拭眉终于抬起头来，道：“运送粮草去北疆吧！”
备战！
第2788章 令……令尧？
从御书房出来，梁升一只手撑着大伞，另一只手搂着张妙蓁，把她护在伞下。
一起去马厩那边。
天气倒是已经不冷了，可这绵绵细雨还是有些凉意。
“我去北疆，你就别去了。”梁升一边走，一边道。
张妙蓁看了他一眼，问：“不用我陪你了？”
其实，很多事梁升自己一个人去办，比带着张妙蓁一起，要少很多包袱。
先前带着张妙蓁去南吴，无非是因为他内心太过不安，张妙蓁看出来了，主动提出作陪。
一开始梁升没想这么多，但后来慢慢的，也回过味来了。
他的妻子，虽然变了一个人，但骨子里的那种——对人的好，润物细无声，依旧没变。
三四个月，他也慢慢安定下来。
“不用。”梁升笑了笑，道：“身为男人，总要女人来照顾自己的情绪，终究不妥。”
张妙蓁撇嘴，道：“说得好像我照顾你的情绪，你不开心似的！”
梁升又是一笑，道：“怎么会呢？”
意味过来她虽然不像过去那样深爱自己，但身为妻子，张妙蓁做到了一切她该做的。
他怎么可能不开心？
尤其是，去南吴的这段时日并不短，他们几乎朝夕相处，虽然没有以前那种如胶似漆，可也相处出一些新的感情来了。
“我现在，唯独担心你的病。”梁升又道：“你这病，一日治不好，我的心就很难放下来。”
“我不是和你说了么？”张妙蓁倒是丝毫不着急、不紧张：“我最近朦朦胧胧已经开始有一些记忆碎片了。”
很多时候，仿佛跟在做梦似的，偶尔有一些朦朦胧胧的记忆，朦朦胧胧的感觉。
仔细辨认，那种感觉又抓不住。
但终归是好事。
梁升点点头，道：“所以这个春日你留在帝京，我去北疆。送完粮草，有小九儿在那边呢，到时候把这些事交给他去做，我很快回来。”
他低头看她，又道：“你呢，这次在帝京安心治疗。”
只能接受舒君的治疗，柳拭眉会给舒君教导。
“行。”张妙蓁也不说一定要陪着去。
先前去南吴，时间要比较久，而他的情绪不太好。
这一次运粮去北疆，不留在那边打理粮草的话，走个来回也不用一个月的。
她就不去受这旅途劳顿，正好趁着自己的病情有了起色，赶紧留在帝京好好治疗。
马车到了，梁升护着张妙蓁上了马车，准备出宫回梁府。
上马车后，他又提了个话题：“先前在御书房，你与墨儿说什么了？”
他们刚刚进宫的时候，御书房内，柳拭眉正在与杜恒商议一些朝政的事，因此他们俩在外面等候。
当时，张妙蓁去找了墨儿，说了几句话。
在宫里也不好问，出来了他才问。
提到这个，张妙蓁眸中有些笑意，道：“我问她，是不是有将来成为我二嫂的可能。”
“你也……”梁升愣了愣，道：“太直接了吧？”
张妙蓁耸了耸肩，道：“那我也是没办法呀。二哥南下之前一夜，来找我，好求歹求，让我帮帮他。自己的亲哥啊，总不能不管吧？”
“你要帮你二哥牵这段红线，那墨儿怎么说？”想到这件事，梁升笑道：“墨儿跟在拭眉身边这么多年，将拭眉的脾气学了个七七八八，可不是个好惹的。”
张妙蓁同意他的说法：“不错，小姑娘可有自己的想法了。”
“墨儿与我开诚布公。”她叹了一口气，道：“她对二哥没有动心，又受拭眉影响，不愿意守所谓的夫为妻纲。而张家的门楣对她来说，望而生畏。”
她看向梁升，道：“二哥想要娶她的话，人又不在帝京，怕是……路漫漫啊！”
“但墨儿心气高，她没对二哥动心，也没对别人动心。”梁升如实说道。
张妙蓁唇角淡淡一勾，道：“二哥也是这个意思，让我看顾着点儿。”
不要让他不在帝京的时候，被别人捷足先登！
梁升点点头：“你帮看着也好，这件事也不着急。拭眉身边总要培养其他称手的人，不然是离不开墨儿照料的。”
张妙蓁应道：“反正之后我也要经常进宫治病的。”
御书房内。
话题的主角墨儿，正在给柳拭眉研墨。
她在给皇甫令尧回信。
一边研墨，墨儿突发奇想：“我在想，北疆都准备就绪了，王爷是不是会突然回来，给陛下一个惊喜？”
柳拭眉看了她一眼，笑了，道：“说不准。但这封信还是要写的，他也没说让我不用回信。想必不会这么快回来。”
只是，以她家狗子那个满满都是浪漫的脑回路，真的要给她惊喜，还真的说不定！
她把信写好了，放在一旁晾干。
此时，传召的皇甫厉也到了。
柳拭眉直截了当对他表明了自己的意思：“等哥哥从北齐回来，就直接开战吧。”
皇甫厉挑眉，但也丝毫不意外。
他问：“但你不觉得，他在北齐，还可以给北疆大军做内应么？”
“他都去了这么久，到今日还没有个消息。”柳拭眉隐隐有些担心：“我怕他出了什么事。”
金爽失踪，慕将离才去的北齐。
那代表金爽的处境很危险！
而现在，她只收到了慕将离已经抵达北齐京城的消息。
皇甫厉也没有办法：“你这个义兄心思缜密、智谋超群、武功高强，还有毒术加持。可比我强多了。你也不用忧虑。”
“明知道他有本事，我还是会忧虑的。”柳拭眉坦然道：“如同你去北齐的时候，我也会为你担心。”
皇甫厉轻声一笑，道：“说的也是！”
柳拭眉吩咐墨儿把地图摆出来，与他商议大蜀与北齐的战争，要怎么打才合适。
她与别人商议，跟与皇甫厉讨论，是不一样的。
他们都是现代人，都会用现代人的思维来给古代落后条件来补充。
自然要好更多。
也没商讨出一个结果来，见柳拭眉疲倦，皇甫厉便让她去休憩。
确实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柳拭眉回到了帝宫。
用过晚膳，亲子时间也结束，柳拭眉陪着太子睡着了，才回来入睡。
睡到了半夜，她突然感觉身子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很是沉重！
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一声：“媳妇儿我回来了，惊不惊喜？”
柳拭眉脑子空了空，顿了好一会儿，才张口：“令……令尧？”
——
10.9
第2789章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和令尧吵架？
白日墨儿还谈笑，说王爷会不会趁机回来，给陛下一个惊喜。
这不，惊喜就真的来了？
以皇甫令尧的性格，会做出这种事，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但，柳拭眉没有惊喜！
她将床头的夜明珠盒子打开，柔和的光芒下，隔着被子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精致绝伦。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熟悉的面容！
“怎么了？”皇甫令尧压在她上方，笑嘻嘻地问：“媳妇儿，看见我回来，你不开心吗？”
“开心。”柳拭眉唇角勾起笑意，看着他，道：“不过……你又不告诉我，吓我一跳呢！”
皇甫令尧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这不是赶路没赶上，到帝京的时候，城门都已经关了。我啊，是翻墙回宫的！”
柳拭眉叹息，一脸“我很头疼”的样子，道：“我都睡着了，还要被你吵醒。”
她咬了咬唇，道：“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先睡觉！”
皇甫令尧哪里肯？
“咱们多久没见了？你就只想睡觉？”
他低下头想要亲她。
不想，柳拭眉一巴掌朝他脸上拍过去，眉眼横起来：“我说睡觉就睡觉，你有什么不满？”
不算很用力，但这一巴掌打上去，还是发出了“啪”的一声！
皇甫令尧吃痛，眸色微微发沉，很快又变成一脸幽怨，道：“可我想你了！”
他掀开被子，要抱住她。
柳拭眉眸色凌厉起来，沉声道：“我知道你想我了，我也很想你。但是！我身子不舒坦，来月事了！”
“啊？”皇甫令尧一脸的失望，下意识看了一眼她身下。
当然，她穿着明黄色的丝绸睡袍，他肯定不可能看见。
柳拭眉打了个呵欠，道：“你别折腾了，去沐浴更衣，然后赶紧睡吧！”
皇甫令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脸上自然都是不满，眼神幽怨得很：“媳妇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柳拭眉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自己，闭上了眼睛，面无表情地道：“你再罗里吧嗦，朕明日就下旨各家各户送美男进宫！”
皇甫令尧气息一窒。
他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哼哼唧唧地出去了。
柳拭眉躺在龙榻上，唤了一声：“墨儿。”
墨儿进来了，一脸的不理解：“陛下，王爷怎么突然回来了？不过回来了就回来了，他怎么不缠着你？”
“他和你说什么了？”柳拭眉睁眼看她。
墨儿歪了歪头，眉头是拧起来的，道：“我和王爷说，净室那边还有热水，王爷什么也没说，只应了一声‘嗯’。”
柳拭眉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枕头，道：“明日准时叫我起床上朝，另外，传唤辅政王在早朝前来见我！”
墨儿见她没有别的话了，点头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柳拭眉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
但墨儿正要出去，她又问：“长歌呢？”
“长歌今晚轮休。”墨儿答道。
柳拭眉面无表情，道：“让她起来，辛苦一些，今晚叫她给我守夜。明日等辅政王来了，让长歌去休息。”
不等墨儿应答，她又道：“还有，今晚我要点灯睡觉。”
墨儿不理解她这安排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家陛下安排做任何事，什么时候出国问题？
完全没必要多问！
所以，墨儿应声出去了。
柳拭眉下床穿鞋，去了一旁的橱子面前，鼓捣了一会儿。
捏着了什么东西，塞进了枕头底下。
不一会儿，她重新躺下，把夜明珠的盒子给合上。
闭眼入睡。
不多时，皇甫令尧沐浴回来，一步步朝床榻这边走过来，鞋子摩擦地面，发出轻轻的脚步声。
穿着一身与柳拭眉同款的丝绸袍子，他坐在龙榻边缘看着她。
他呼唤了一声：“媳妇儿？”
没有回应。
他拧了拧眉，又喊了一声：“媳妇儿，你睡着了？”
柳拭眉还是没有回应。
他无奈失笑，道：“我这么没魅力了么？你是不是看上了什么小白脸了，不爱我了？”
但，柳拭眉好像睡沉了，依然没有吭声。
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明日再说吧。”
说完他把床帐给放下，跟着躺了下来。
躺下后，他朝柳拭眉伸手想要抱住她。
手伸了出去，他又缩了回来，嘟嘟囔囔了一句：“算了不碰了，免得一会儿火气消不下去，今夜可怎么过！”
一夜无事。
天微微亮，刚刚卯时，柳拭眉听到外面的声音：“陛下，奴婢可以进去吗？”
柳拭眉看了一眼睡在自己身侧的皇甫令尧，他还没睁眼。
龙榻上光线迷离，阴影落在她脸上，她的表情也是扑朔迷离。
“进来吧。”柳拭眉淡淡应了一句。
从床上爬起来，越过了皇甫令尧下了榻。
穿上鞋子，走到了外头。
墨儿端着水盆进来，朝放下床幔的龙榻那边看去，低声问：“王爷还没醒么？”
“没。”柳拭眉回答很冷淡。
察觉她情绪有点不对劲，墨儿认真观察了一下，低声问：“陛下和王爷吵架了么？”
“你在想什么呢！”柳拭眉无奈失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和令尧吵架？”
墨儿嘟嘴，道：“确实没有，哪怕真的有小吵小闹，也都是叫人羡慕嫉妒恨的！”
柳拭眉洗漱、梳妆、更衣。
结束后，皇甫令尧还在睡。
她也没等他起来，直接出门。
天空依然飘着雨，烟雨迷蒙，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雾色下。
宏伟的金殿因为这层雾气，飞檐鹊起隐隐若现，把刚猛威严的棱角柔和了，有一种别有意境的美丽。
柳拭眉准点上早朝，结束朝会，直奔御书房这边。
皇甫厉从下早朝就直接跟着她过来了，两人并排走在廊道上，他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突然问：“今日兴致很差，发生什么事了？”
柳拭眉看了他一眼，道：“没事。”
皇甫厉看向墨儿，用眼神询问。
墨儿耸了耸肩，用唇语说道：“王爷回了。”
皇甫厉：“……”
他下意识想：不得了啊，皇甫令尧二月上旬出发去了北疆，都快两个月了，突然回来，他们不抓紧时间黏黏腻腻，竟然还用来吵架？
不对。
冷战？
但转念一想！
不对劲！
第2790章 阿闲，幸亏还有你在
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吵架的事呀，皇甫令尧平时几乎都像是粘主人的狗子一般，只要有时间肯定会腻在柳拭眉身边的。
他在的时候，柳拭眉经常都不上早朝。
可今日……
进入御书房后，柳拭眉对墨儿说道：“将其他人都带出去，朕有话要与辅政王单独说。”
墨儿看了她一眼，见柳拭眉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她意会到柳拭眉的意思，点了点头。
这是要让她杜绝隔墙有耳？
御书房内只有两人了，柳拭眉直接朝皇甫厉招手，让他走到御案这边来。
皇甫厉挑了挑眉，问：“敦愚王回来了，你还能上早朝。这就稀奇了！”
柳拭眉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管怎么样，龙椅是我在坐，王冕是我佩戴。”
她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顺着她的动作，皇甫厉看了一眼，脸色瞬间一变！
“你……”他十分紧张，打量了她身上上上下下，问：“没事吧？”
柳拭眉摇头，道：“我没事。”
皇甫厉看着她纸上的这行字，将这张纸拿了起来，丢进了一旁的纸炉里。
旋即，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柳拭眉抬头看着他，吐出两个词：“按兵不动，引蛇出洞！”
皇甫厉蹙眉，不太赞同地道：“可你……”
对上她的双眸，他眸中都是担忧：“拭眉，你们的关系注定不可能远离，我担心你的安全！”
柳拭眉面无表情，与他对视，道：“我有药。”
“……”皇甫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还是要从长计议，多方面防微杜渐！”
柳拭眉叹了一口气，眉头皱得紧紧的，道：“你给我送个消息去北疆。”
皇甫厉郑重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不过，你打算让王见王吗？”
柳拭眉却是摇头，道：“不。虽然我能分辨，但还是不想节外生枝。”
她抬头看向他，道：“阿闲，我想把小执送走，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送去钦天监？”皇甫厉说道：“理由充分，兄妹俩在一起也更合适。”
顿了顿，他又道：“多安排一些人手。另外，让国师多看顾一点。”
这个“看顾”，自然是用阵法、结界这些东西来看着了！
柳拭眉脸色严峻，思忖片刻，同意了这种说法：“好，就这么办！”
又聊了一会儿，柳拭眉才道：“我过去叫他起床，用早膳。”
“嗯。”皇甫厉点点头，看了一眼御案上的折子，又道：“那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好好履行辅政王的职责吧！”
他的脸色也是凝重的。
柳拭眉站了起来，朝他勉强勾出一抹笑意，道：“阿闲，幸亏还有你在。”
“我还是比较担心你的安危。”皇甫厉叹了一口气，道：“先下手为强吧，拭眉。”
“我知道！”柳拭眉点点头，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她回头问：“你对易容术了解多少？”
皇甫厉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晚些时候我过去看你，顺便瞧上一瞧。”
他还没说完：“让梁统领跟着你，一定要守在你外面。还有，御书房这边，增派人手。”
“知道了。”柳拭眉这才出了御书房的门。
等她出去了，皇甫厉站在御书房内好一会儿，才突然扬声道：“来人。”
立即有影卫跪在他面前。
他冷冷地道：“陛下身边增派四名影卫，要顶尖的高手！”
“是，主子！”影卫离去。
帝宫寝殿。
柳拭眉回来的时候，皇甫令尧已经起来了。
正在更衣。
见她进来，他立即扬起一抹笑，朝她走过去，道：“媳妇儿你怎么不叫我！”
脸上还是熟悉的幽怨：“说好了，我在的时候那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有我在呢。你怎么不听我的呢？”
柳拭眉勾唇，冲他浅浅笑开，道：“你这阵子应该是太累了，睡得比较沉。我见你睡得香，不舍得叫醒你。”
说着，她伸手抱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道：“令尧，你这一次赶路，是不是夜里没睡觉？”
“嗯。”皇甫令尧点点头。
柳拭眉又问：“你这是多久没睡觉了？这一路上回来，至少得花五日时间，你不会五天没睡觉了吧？”
皇甫令尧一脸怕她骂的样子，含糊其辞地说道：“差不多吧。媳妇儿让你别生气，我就是急着回来见你，哪儿还能睡得着呢？”
柳拭眉虽然还在笑，但眼里都是怪罪他的意思，道：“说好了，让你不准不好好休息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以她家狗子的脚程，北疆基地快马加鞭回来，不睡觉的话，不会超过三天！
“好吧，我说不听你，你也说不听我！”皇甫令尧搂住她，伤脑筋地道：“我们别说这些了，你饿不饿？我命人送了早膳。”
柳拭眉应道：“饿了才回来找你吃早膳的呀！”
她拉住他的手腕，将人带去了饭桌旁。
菜色已经送上来了，甜食为主。
皇甫令尧坐下后，给柳拭眉盛了一碗红枣粥，道：“媳妇儿你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吃这个补补血。”
柳拭眉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突然想吃芝麻汤圆了，加三勺红糖的那种。”
“我媳妇儿想吃什么那肯定就吃什么！”皇甫令尧立即吩咐墨儿：“传令，立即给我媳妇儿做一碗芝麻汤圆、加三勺红糖！”
墨儿下意识看了一眼柳拭眉。
但见柳拭眉不吭声，她便去了。
帝宫这边有小厨房，一般女帝陛下的简单膳食，都在小厨房做了送来。
所以，芝麻汤圆很快就送来了。
柳拭眉吃了一个，推开了碗，道：“突然又觉得很腻。令尧，你吃了吧？”
她把汤圆碗推到了他面前，笑盈盈地道：“这是我点的，如今战争年岁粒粒皆辛苦，可不能浪费粮食。你帮我吃掉！”
“好！”皇甫令尧很爽快，一口一个，把芝麻汤圆给吃下去了。
当然，一大早吃了一碗超甜的红糖汤圆，也吃不下其他东西。
接下来，基本是他看着柳拭眉在慢慢用早膳。
柳拭眉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东西。
皇甫令尧在东拉西扯地找话题：“媳妇儿，我这趟回来，除了想你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第2791章 我有点想念从前了
“哦？”柳拭眉挑眉，关切地问：“还有什么原因？”
皇甫令尧说道：“原先攻打武都的时候，大炮确实很有用。但当时我发现了一点瑕疵，可能跟我原先画的图纸有点出入。威力大是大了，可我认为，还可以改良一下。”
“哦，那你就改吧。反正大炮都是你做的，我一个大夫出身的医女，哪里懂什么火药呀！”柳拭眉淡淡笑着。
她朝他看去，责怪地道：“你倒好，非要出去吹嘘，说什么大炮是跟我一起做的。竟然还有人信，我也是服了！”
嘴上责怪，但她眼里都是宠溺。
皇甫令尧倏地凑过来，亲了她的脸颊一口，道：“没有你就没有我。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媳妇儿的，功劳当然也是了！”
“令尧真好！”柳拭眉笑得很甜美。
用过早膳后，皇甫令尧询问：“媳妇儿你要去御书房看折子了吗？”
“嗯。”柳拭眉点点头。
皇甫令尧又问：“那我……去书房研究那图纸去？”
柳拭眉脸上保持笑容，但眸光却宛若带着杀气：“怎么？说什么想死我了，你到底是想我啊，还是想图纸啊？”
皇甫令尧立即怂了下来，道：“我当然想你啦！但这眼下开战在即，大炮的事也更重要嘛！我不弄好那个，你也不能安心，不是吗？”
“对！”柳拭眉同意了他的说法，但转而却道：“可我今日无心处理朝政，想出宫去逛逛。”
皇甫令尧一愣：“出宫？去哪儿呢？”
柳拭眉提了一个建议：“外面已经不下雨了。我们秘密出宫吧，去梁家祠堂，给外公上香！”
梁家宗祠，就在梁府的新府这边。
柳拭眉坐着马车秘密出宫，皇甫令尧露脸了，她没露，别人也不知道她在马车上。
去梁府，她没有从大门口走，而是走了柳条巷。
到了杨树下，柳拭眉突然喊：“停车。”
“怎么了媳妇儿？”皇甫令尧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道：“这不是还没到呢？”
柳拭眉笑容甜美，道：“好久没来这条巷子了，我突然想起来以前的事。”
她叹了一口气，道：“令尧啊，时间过得好快啊！我们还没成亲的时候，你时常跑来这里等我。”
皇甫令尧抱住她，道：“媳妇儿你今天好奇怪，怎么伤春悲秋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来月事了吧！”柳拭眉准备下马车，道：“每次来月事，我都忍不住想太多。昨晚做梦，梦见外公了，我今天心情一点都不好。”
皇甫令尧看着她，一脸的心疼，道：“难怪你要来给外公上香。”
柳拭眉先下马车。
她没有穿龙袍，而是换了一套很低调、毫不起眼的衣裳，发髻上也没有多余的首饰，素面朝天。
即便如此，美人还是美人！
皇甫令尧跟在她后面，准备搂着她往前走。
柳拭眉却是拉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往前走了。
身后不远处，梁小七一直跟着，看着前面的人的一举一动。
柳拭眉十分感慨：“我有点想念从前了。”
皇甫令尧脸色也有些戚戚然，道：“我怎么觉得，你在责怪我呢？”
“嗯？”柳拭眉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皇甫令尧却是吃地一声笑了，道：“以前我还在装傻呢，你把我当儿子一样疼，总是护着我，挡在我身前。你那么相信我，可我却始终没跟你说实话。”
“哦，那你还记得，为何不肯跟我说实话吗？”柳拭眉一脸的兴致盎然。
皇甫令尧笑得有两分愧疚感，弱弱地道：“我不能暴露呀。”
柳拭眉挑眉，道：“算你过关！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不想提。提起来了，我就想抽你一顿！”
她斜睨了他一眼，眼角缭绕着的一点点媚意。
她长得极美，坐在龙椅上浸淫朝政，帝威越发沉重。
这种威严与娇媚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独特的美感。
叫人忍不住既想要征服她，却又忍不住臣服于她。
那最好的办法便是：做她裙下之臣！
皇甫令尧反手握住她的手，眸中难免多了一点春意，道：“你想抽，就随便抽。不过……还是要轻点儿，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柳拭眉失笑。
两人已经走到了梁府后门。
这边，听说陛下要来，王氏已经带着管家在等着了。
柳拭眉与皇甫令尧一进后门，王氏便率领一众家人行礼：“拜见陛下！拜见敦愚王！”
“秘密出宫，大舅母不必客气。”柳拭眉说了一句，又道：“直接过去祠堂吧。”
王氏领着他们来到了宗祠这边。
柳拭眉说道：“我是心血来潮突然来的，你们忙自己的事去吧。我想与令尧单独在这里待会儿。”
众人都退下了，祠堂内只有柳拭眉与皇甫令尧。
哦，还有墨儿。
墨儿帮柳拭眉点了香，递给柳拭眉。
柳拭眉接过想过，在蒲团上跪下，对着梁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拜了三拜。
燃着的香支递给墨儿，墨儿去香炉那里插上。
回头，见皇甫令尧捏着香，垂眸发愣，墨儿不禁奇怪：“王爷你怎么不拜呀？”
皇甫令尧回过神来，道：“哦，这就拜。”
他也学着柳拭眉的样子跪了下去，拜了三拜。
柳拭眉已经站起来了，盯着他的后背，眸色发沉！
“好了！”皇甫令尧很快就站起来，拉着柳拭眉的手，道：“媳妇儿你也不用想太多了，外公肯定不希望你为他难过的。”
柳拭眉拉着他，对着梁巍的牌位，在蒲团上坐下，道：“外公疼我，当然不会希望我难过。”
转而，又看向他，道：“外公也疼你，七舅都吃醋呢，你多与他说些话。”
皇甫令尧看进她的眼里。
她眼里全都是期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盈盈泪意。
可见，即便梁巍已经过世四个月了，她还是没能完全从悲伤中走出来。
倘若他不按她说的去做，她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天底下谁能拒绝这样一个美人的眼神！
她落泪一定很美，但！
谁舍得？
更不要说，深爱她的皇甫令尧了！
——
10.10。
又是一年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