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7章 自律到了极致，才是真正的自由
忙碌了整个后半夜的慕将离与皇甫厉，提起网来，还真的捞到了不少小鱼仔！
当然，没有什么大鱼。
都是安插进来做耳目的，这些人不会是头目，手上的本领也不是太强。
一番审问逼供下，有招供的也有自尽的。
一片混乱。
慕将离一直忙到了将近中午才回来。
没见金爽，他问：“她人呢？”
红珠正在外间着急，因为一晚上没睡，金爽还在睡觉。
她这一睡，就要错过两顿药膳、一顿药糖！
结果，大国舅回来了，她紧张得不行：“姑娘她可能昨夜没睡好，此时还在睡觉呢！”
做个小月子，金爽已经被养得有点圆润了。
生怕她本人不高兴，谁也不敢说！
慕将离听说金爽还在睡，道：“先去准备药膳，本尊去叫她起来。”
睡觉是一回事，饭总是要吃。
不吃、不补、不治，她的身子什么时候才能调好？
身子没有调养好，她断然不可能再要任何一个孩子。
而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师妹，如果非想要孩子，可不会管那么多有的没的！
所以，为了预防她继续做贱自己的身子，必须把她的身子调养好。
金爽的作息从来没有定点、准时的。
她以前流浪江湖也是这样。
想睡的时候，找个地方睡到天昏地暗。
而不能睡的时候，连续两天两夜没合眼的，也时常有。
最近她什么事儿也做不成，除了吃就是睡。
这一睡，她懒骨头都养出来了。
慕将离撩开床帐，见她抱着被子蜷成一团，缩成小小的，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瓜子。
小产的女人失血多，她比以前更怕冷。
入秋后，上半夜脚都是冰的。
跟她一起睡，时常睡着睡着，突然一双冰块一样的脚丫子伸到自己这边来，把他弄醒。
“师妹，起来了。”
他伸手扯了扯被头。
床上的人纹丝不动。
他干脆坐在床沿，伸手推了推那包裹成茧子的一坨，耐着性子喊：“师妹，起来吃东西。吃完再睡！”
许是带了个“睡”字，金爽给了一点反应。
茧子动了动，被子掀开一点点。
但这姑娘，还是闭着眼睛的，迷迷瞪瞪地说了句：“不吃。”
慕将离也不生气，低声说道：“想继续喝苦药汤？”
她臭毛病很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不仅是生活作风不好，丢三落四、邋里邋遢、不爱整洁……
吃饭睡觉也是随心所欲，想吃就吃，不想吃不吃；爱睡就睡，不愿意就不睡觉。
正因为这样，她的身子才会弄得这么糟糕！
而一个人生活养成了习惯，想要在短时间内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没想过要她一下子改过来。
你让一个从来没有家的人，收拾屋子，有链家的感情……
不是强人所难吗？
不得不说，慕将离的威胁是很有用的。
一句话，让金爽倏地坐了起来。
她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还有点肿泡，但语气却十分肯定：“我不要喝汤药了！你再给我喝汤药，我就……”
“就怎么样？”慕将离面容冷淡，好整以暇。
金爽愣了愣。
她能拿什么东西威胁他啊？
搞笑！
做人呢，拎清楚自己的身份最重要！
现在吧是她求到慕将离的地方多，她伸手薅了薅自己的乱发，老老实实从被子里钻出来。
“我吃还不行吗？”
那一身衣裳睡得皱巴巴的，除了干干净净，整个人的气质就跟路边的乞丐似的！
也没多少姑娘家的味儿，乍一看总叫人以为她是个少年郎！
金爽找了一下自己的大红袍，正准备穿上。
手里的袍子却被一只手给夺走，很无语：“穿在里面的，皱一点就皱一点，又不会死！”
这种事当然不是第一次了。
不回头看，也知道，是混蛋师兄要求她换衣裳。
果然，一回头，慕将离已经把要求她换上的衣裳找出来了。
他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放在床上，说道：“君子正衣冠，做人当如此。你以前流浪江湖怎么过的，我不管。在我这里，就得当回事儿！”
金爽：“……”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找个人管住自己啊！
慕将离把她的衣裳找出来后，就往外走了，丢下一句：“赶紧换上，洗脸漱口，出来吃饭。”
金爽撇嘴。
她盯着床榻上的衣裳，认命地将身上皱巴巴的脱下来，重新换了一身。
嘴里嘀嘀咕咕地抱怨：“毛病真多，婆婆妈妈的，跟个女人似的！”
骂骂咧咧的。
但，说归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笑意，根本止不住。
很多时候，有一个人愿意管着你，唠叨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叮嘱你必须认真生活、认真做事。
说起来很烦人。
但，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金爽她是体验过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自己、在乎自己。
是啊，自由到了极致。
但，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有多苦涩！
像慕将离这种人，对自己几乎是严苛的要求，但，你能说他不自由吗？
并不！
自由到了极致，是孤独。
自律到了极致，才是真正的自由！
弄好自己，出来吃饭。
虽然出自已经很努力地在变化菜谱了，但每天都是差不多的药味，再换又能还到哪儿去？
金爽已经吃了整整一个月的药膳，每天六顿，真的是看见就想吐。
慕将离抬头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说了句：“先吃，吃完了，允许你吃点别的东西。”
金爽：“……”
允许她吃别的，也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啊！
那有什么意思？
却见慕将离打开了一旁的食盒，拿出来一小碟。
上面一个个圆润可爱的饼子，诱人的金黄色，上头点缀着黑芝麻。
很新奇！
金爽有些诧异：“这什么？”
慕将离答道：“拭眉吩咐帝宫小厨房做的，蛋黄酥。就当是月饼的一种。昨天没让你吃，今天可以吃两个。”
不但被限制食物的种类，还要限制食物的量！
金爽郁闷不已。
慕将离又道：“昨日送的节礼，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小盒。因为要分的人太多了，所以只有这么四个。”
第3048章 我不是很明白这种心情
“好吧。”金爽没吃过蛋黄酥，很是好奇地拿了一个过来，掰开两半。
看到了里面的一层白色、一层紫黑色、内心是黄的。
她很是惊奇：“这东西，不像大蜀能有的。”
何止是大蜀没有，她从小到大一直到处流浪，四国天下也没见过这种做法。
“你去问她吧。”慕将离本来对甜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没吃，也不好奇这玩意儿是怎么做的，更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四国天下有的。
如果说没有，那就是柳拭眉在她那个世界带来的做法。
更没什么好奇的。
但金爽的想法当然不同：“师兄，我经常感觉，你这个妹妹不像是咱们这地方的人。”
“嗯。”慕将离应了一声。
金爽一愣，诧异地朝他看过去：“真的不是？”
慕将离淡然地道：“她父亲是前任丞相柳赋昀，还记得吗？”
意思是：柳拭眉往上追溯可以寻宗问祖，又不是凭空出现的人！
提到柳赋昀，哪怕那人已经死了，慕将离仍旧很膈应。
他也没食欲了，说道：“你不用关着养了，但要自己的身子自己看顾好。出去逛逛可以，别给我闯祸。”
说完，去了书房。
金爽：“……”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撇嘴吐槽：“真唠叨，像学堂里的老学究，一板一眼的！”
慕将离在的时候，红珠不太敢待，他走了她就进来了。
听到金爽这么说，不由好笑：“姑娘你怎么不当着大国舅的面这么说？”
经常看到金爽这么吐槽的红珠，对她也是无语。
听语气好像多么嫌弃似的，有本事不要笑着说啊！
明明十分喜欢大国舅的严管！
“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金爽白了她一眼，立即把半块蛋黄酥放进嘴里。
“哎，使不得！”红珠当即把剩下的都端走：“你得先吃完药膳啊！”
金爽：“……”
没爱了！
因为可以四处跑了，用过午膳后，金爽当然不可能还待在殿内，而是立即出了门。
先去药神殿逛一圈！
完颜熙养着伤呢，也是住在药神殿的。
但少年郎一个，让他一直关在屋子里，能把他闷死。
所以他就坐在中庭内的桂花树下，晒太阳。
正是中秋桂花的季节，整个院子都充斥着桂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金爽啧啧两声走过去，道：“真会享受啊！”
完颜熙抬头看她。
阳光下，看得出来她的气色变化。
他如实说道：“你看起来精神了很多，有点胖了！”
金爽：“！！！”
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仔细回忆：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
这一个月，好像都没有！
“我胖了吗？”她倏地回头，问红珠。
红珠对完颜熙说话铁直很无语，但也不敢骗金爽，老实说道：“是长了一点肉，但这样好啊。先前姑娘瘦得都脱相了！”
因为怀孕让她吃太多苦头，先前她是真的瘦的皮包骨头。
最近养了一个月，终于圆润起来，看着也叫人顺眼了许多。
红珠怕她不能接受，赶忙说：“姑娘这样更漂亮一些！”
然后，给完颜熙递眼色。
完颜熙没想到金爽这么介意，收到红珠的眼神，他改口说道：“胖一点挺好的，反正你也不能比我母妃更胖。我记忆中，母妃的身子极少生病，更不会像你前段时间那个鬼样子！”
说到这个，不免想起来离开北齐之前，见到的云霓的样子。
云霓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胖了！
金爽简直要被他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气死，哼哼说道：“我不想当你娘！”
完颜熙：“……”
他也没说啥，怎么就被攻击了？
金爽不理会他，反正这人也就是外伤，没什么大碍。
她转身进去另一边。
刚进来她就知道，柳拭眉在这里，因为整个药神殿都被女帝亲卫队护住了。
金爽过来，也是为了看看柳拭眉是不是在给张妙蓁治头疾。
一来，正好！
柳拭眉也是刚刚从钦天监回来，正好把张妙蓁带进宫来。
刚刚打开针囊，准备给张妙蓁下针呢！
梁升很是紧张，中秋的天气，他满头都是汗。
担心他影响到治疗，柳拭眉把他赶了出去，所以金爽先见到的就是梁升。
“用不着这么紧张。”金爽不太能明白这种在乎，她说道：“陛下的医术，在有了内力之后，有了惊天的进境。尊夫人一定能好的！”
一般来说，突破瓶颈，意味着新的进境。
各行各业皆是如此。
柳拭眉如今已经突破，只会更强！
梁升苦笑：“我明知道这个道理，我也很相信拭眉的能力。但是……自己的妻子要承受一些危险的事，我心慌，才是正常的。”
金爽看着他，蹙眉道：“我不是很明白这种心情。”
梁升大概是因为太紧张了，有个人跟自己说话，他也很乐意说。
换以前，他不是话痨。
但此时，逮住金爽跟自己开启话题，立即侃侃而谈起来：“金姑娘与大国舅……之间不会互相牵挂吗？”
金爽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如实说道：“以前只是偶尔想起。现在吧……会有些担心，但不会……”
斟酌了一下用词，选择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不会像你们这样……这样一点小事就惊慌失措的。”
梁升又问：“大国舅去北齐做事的时候，你也没有过忧虑吗？”
金爽再次仔细回忆，然后答道：“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忧虑，但后来，说好的归期他没按时，我就担心起来了。”
“有多担心？”梁升又问。
“我也说不清楚。”金爽苦笑，道：“大概……如果不是当时我身子不好，又掉了孩子，我应该会立刻动身去北齐。”
就好像，上次她身陷地宫，没有如期而归，慕将离去找她一样。
这么一来，她得出一个结论：“或者说，只有在双方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我才会担心他，他才会担心我吧？”
而且，这也是最近才有的事。
去年以前，一直都没有过。
他们俩认识的时间，也是将近一辈子了吧，真从未有过！
梁升觉得，这俩也是奇葩！
但，他认真思索片刻，倒是得出一个疑似答案的想法：“该不会是……你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才会这样的吧？”
——
1.3打卡
第3049章 她就是个小光头！
金爽不太能理解这种想法，一脸茫然。
梁升给她解释：“因为从小认识，你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很复杂了。”
“或者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很多到了最后都是错过。”
“相爱是需要距离感的，彼此太熟悉了，很难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因为对方在自己的生命力，仿若吃饭喝水这么简单、且正常。”
“但是，如果对方面临生死危机了，你还是会惊慌、害怕、难过。对吧？”
金爽一脸受教的样子，然后问出症结所在：“可我们不算青梅竹马，虽然认识时间长，但我们俩这么多年很少碰面。一年见那么三五次，都算多的。”
梁升却微微一笑，道：“可即便如此，你们俩还是在一起了。”
“没有！”
金爽很坚定地说：“我们不算在一起，只是绑在一起了而已！”
梁升直接问：“先前是为了孩子绑在一起。那现在呢？”
这个问题，把金爽考倒了！
对啊！
以前从未想过，自己能有把师兄玷污的一天。
当然从未想过，竟然能让他愿意与自己同床共枕。
都是因为一个意外！
倘若不是当初发生了那个意外，让他们俩有了某些方面的关系，他们大概一辈子都会保持原来的相处方式吧？
可事情发生了。
她怀孕了！
之后，他们就捆绑在了一起。
但，那毕竟是之前！
现在呢？
她没了必须他来保胎的孩子，非要离开也不是不行。
为什么，她不想走呢？
甚至，因为失去了那个孩子，心里觉得很遗憾，所以很想再次拥有一个！
这种心思，难道就是他们说的爱？
金爽不太能接受这个字眼，出现在自己身上。
更不能接受，这个字出在慕将离的身上！
慕将离对她可能有责任感、有师兄妹的情谊，或者有共同孕育过一个孩子的牵扯……
可若说他会像梁升爱张妙蓁、像皇甫令尧爱柳拭眉……
想啥呢？
想得倒美！
梁升可不知道金爽思考的结果是什么，他还是很担心：“其实，我不仅是担心妙蓁的病。也担心她恢复记忆后，迟来的一些伤痛。”
金爽还是一脸茫然。
她这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很难理解这些。
这么说起来，她的感情，是不是太贫瘠了？
没有亲情、没有友情，也没有爱情？
全都是一片空白？
亲的长辈，是师尊？是慕将离？
但好像也不是什么永远无法割舍的关系？
有了个新朋友，完颜熙？
可对这个朋友，她可以很珍惜，却不能为之付出一切。
所以说，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金爽有些迷茫了！
她疑惑地问：“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梁升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个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多的姑娘，在这方面宛若初生婴儿！
他只能往简单的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大概就是你的酸甜苦辣咸，都能在对方身上品尝到？”
“酸甜苦辣咸？”金爽还是有听没懂！
梁升当起了情感导师：“你喜欢对方，如果对方对你尚且不及别人好，你会感觉酸涩，甚至嫉妒；”
“如果对方给了你一些温柔，你会快乐、感觉人生甜美；”
“若是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自己一个人奔赴，会感觉到痛苦；”
“……”
这些解释，很好理解。
金爽陷入了沉思。
所以，这些感觉，她有吗？
“不明白没关系。”梁升发现，自己好像让她越绕越晕了。
他干脆说道：“以后你观察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些感觉，然后再去判断。”
金爽点点头：“好吧。”
其实，她从此刻开始，已经在思索：我到底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我到底为什么还想生一个他的孩子？
留在慕将离的身边，对自己固然是有好处的。
但，以前也不是离不开？
尤其是生孩子这种事，她脑壳怕是被驴踢了，才会想要不顾一切，去生一个没名没分的孩子？
心里揣着事儿，金爽也不进去了。
而诊房内，柳拭眉正在给张妙蓁头部下针。
张妙蓁坐在圆凳上，闭着眼睛，头发已经被剃掉了！
如今，她就是个小光头！
当然，光头极度考验颜值，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是个美貌的“小尼姑”的样子！
只是，头上插满了银针，显得有点吓人。
柳拭眉运用了内力，下了保护的针阵后，开始专门对付淤血的那一块。
银针插进去，内力跟着进来，对张妙蓁来说，当然是痛的！
见她面露痛苦，柳拭眉受伤的动作更轻了一些，低声说道：“你忍着点，疼痛是在所难免的。这一步，省不了。”
完全就是医者的冷静理智，不带半点感情。
张妙蓁还能怎么样？
头发都能剃光了，忍着疼痛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终于，柳拭眉已经将最后一枚银针扎进病灶所在的穴位。
张妙蓁倏地捏紧了双手，忍受着突如其来、并且越来越加深的痛楚！
墨儿赶忙把干净的帕子递过来：“七夫人，咬住。”
张妙蓁咬住了。
柳拭眉捏着最长的那一根银针，让银针弯曲起来，屈指一弹！
“嗡”！
流光闪过，快如闪电。
结阵成功！
还是第一次做头部、脑部的施针，柳拭眉不敢轻忽，命墨儿搬了凳子过来。
她就坐在张妙蓁旁边，给张妙蓁诊脉。
等待拔针的时间里，全程都没有松开过，但凡有半点不对劲之处，她就要叫停、要抢救。
好在，事情改进展还是很顺利的。
半个时辰后，张妙蓁的脉象除了正常人忍受疼痛的变化，并没有其他不良状况。
“好了，可以拔针了！”
柳拭眉当然还是亲手给张妙蓁拔针。
舒君则是在一旁写手札，做记录。
张妙蓁还是清醒状态，柳拭眉问：“还疼吗？”
“疼。”张妙蓁如实说道。
柳拭眉点点头，道：“起作用后，这几日会疼痛得很厉害。所以，每隔两个时辰，就让舒君给你诊脉一次。若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及时叫我。”
又道：“十二个时辰后，明日这个点，我再来给你进行第二次。”
“先连续治疗七日，如果能稳定下来了，以后我们可以改成两天一次、三天一次。”
“直到这个头疾，完全治好为止。”
说完，她转头看向门口，问：“七舅舅，你都听到了？”
第3050章 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干净
原来，梁升已经知道治疗结束了。
他盯着张妙蓁，没敢踏入门槛，先问：“我可以进去了吗？”
金爽在一旁，看得十分惊奇。
所以，爱一个人会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柳拭眉点头：“可以了。”
梁升迫不及待地进去，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张妙蓁面前。
第一时间，捉住了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下，轻声问：“蓁蓁，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先躺一会儿？”
“嗯。”张妙蓁虽然疼，但如今的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历练，早就不是世家女那般柔弱了。
她忍受着疼痛，看见梁升那么紧张，还能开玩笑：“这下好了，我成了个光头。梁升，你不会嫌弃有个尼姑妻子吗？”
“胡说！”梁升轻轻呵斥了一句。
他拉着她站起来，怕她不舒服不好走路，又问：“我抱你去榻上？”
这么多人在呢，张妙蓁当然不会同意的：“我自己走。”
柳拭眉好笑地道：“行了，你们俩要卿卿我我，自己待着去！能不能别给我们塞狗粮了？”
托福，她喜欢说这个词，身边的人也都知道“狗粮”是什么意思。
转头，见金爽拧着眉头若有所思，柳拭眉诧异地问：“怎么了？我以为你想看诊疗过程。”
但金爽明明早就来了，却一直在外面。
金爽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答道：“我见你舅舅在外面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就陪他说了一会儿话。”
柳拭眉看着她，微笑着道：“七舅舅平时不爱说话，会跟你说一大堆，肯定是因为心里特别不安。”
“内心不安定的人，有些人喜欢多说话来安定自己。”
“而内心迷茫的人，会像你此时一样，看什么都很好奇，想往自己身上套。”
被这么一说，金爽一愣。
她回过味儿来了：“陛下这是拿我开涮呢！”
“难道你现在不是很迷茫？”柳拭眉反问：“不是十分疑惑别人相爱是什么样子的？”
金爽还是嘴硬：“严格来说，梁七爷暂时还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呢吧？”
“所以，你只能看出来他，没看清楚妙蓁。”柳拭眉无奈摇头，道：“你看不明白哥哥，也看不明白你自己。”
因为，金爽她根本就不懂感情。
偏偏，慕将离也不懂爱情。
以至于，他们俩就处于这种关系，不进不退的。
他们俩都经历过太多事，也不会轻易改变。
所以……
柳拭眉感觉，最好的状态是：凉拌！顺其自然！
也许，某一天金爽自己突然明白了，就会点头答应与慕将离成婚。
某一天、某个节点，慕将离会发现，除了金爽他其实是看不进去别的姑娘的！
当然，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那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就让他们继续纠缠吧！
金爽遇上这些伤脑筋的事，完全不想多考虑。
想了想，不明白。
她干脆放在一边，问：“能给我看一下诊疗的手札吗？”
柳拭眉当然不会拒绝：“都在君儿那，你看吧。我要回宫了。”
于是，金爽留下来，开始跟舒君探讨。
对医学上的狂热，很快掩盖了对感情的迷茫。
柳拭眉摇了摇头，转身回宫。
途中，墨儿很是感慨：“金姑娘这个样子，大国舅什么时候才能成婚啊？”
金爽不开窍，就不敢成亲。
慕将离也不会逼她，只会任其发展。
双方都不前进，那距离永远不会缩短。
柳拭眉一边走路一边说道：“不急。”
“啊？”墨儿不太明白：“先前我看陛下还挺着急的。”
柳拭眉失笑，道：“先前我着急，是担心孩子生下来没名没分。现在这个情况，不用着急啊。”
墨儿小心嘀咕了一句：“可大国舅都快三十了吧？”
柳拭眉：“……”
虽然慕将离不在乎，但你礼貌呢？
哈哈哈哈，突然特别想笑！
她没能忍住，笑道：“你要知道，他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了。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今天。至于未来……他们是不是要再走十几年，其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因为，转来转去，还是他们两个！
他们之间，不会有别人！
墨儿又有了不同的看法：“怎么没关系？就不怕人截胡吗？完颜公子我看，也是个不懂感情的憨憨，不然早该下手了！”
“他下手，也要金姑娘能被撬得动才行。”柳拭眉一点都不担心。
就算完颜熙再好，金爽还是选择留在慕将离的身边，甚至还睡一张床。
亲疏，还用问吗？
墨儿想了想，道：“说的也是。要我的话，肯定选大国舅，不会选完颜公子。”
连翘没忍住消遣她：“怎么，你嫌弃完颜公子不是皇子了？”
“是不是皇子，那有什么关系！”墨儿振振有词地道：“这完颜公子年纪还小，哪有大国舅为人做事靠谱？”
但凡完颜熙成熟一些，他此时就不该在大蜀了！
成年人的现实，会将任何事情的利弊考虑清楚。
有时候，并不是错的，就不往下走了。
回头要付出的代价，比一直走错路还要多的话……
两害取其轻，还用考虑吗？
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干净，没有至纯至善的美好世界！
跟完颜熙在一起的话，金爽以后还有半生奔波。
但如果跟慕将离在一起，慕将离会把她的后半生都安排好，她从此后，就会有遮风挡雨之所。
给她前半辈子从未有过的“家”！
当然，表面上看，慕将离是冷漠寡情。
可实际上，真的寡情的话，以慕将离那个性子，他能允许有女人睡她床上？
连翘还在继续调侃墨儿：“说别人你就头头是道，事情要换你身上，指不定怎么迷糊呢！”
墨儿一愣：“怎么就换我身上了？我怎么就迷糊了？我可不要太明白好吗！”
连翘掩嘴偷笑。
长歌冷不丁插了一句：“对，所以张二公子追妻路漫漫！”
墨儿一听，难免有点臊得慌，怒道：“长歌你好意思说我啊！你也不想想看，黎信追你花费了多少功夫！现在更难了，人家一直在外面奔忙，人都见不上！”
长歌：“……”
果然不该多嘴，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柳拭眉听得只想笑。
也是巧了，一行人尚未回到帝宫，就见几个人走过来。
为首的，不是张怀，又能是谁呢？
——
1.4打卡
第3051章 你缺少的，是相处的机会
这大半年一直在外面奔波，水淋日晒的。
当初的白面书生，肌肤已然变得粗糙，肤色也黑了不少。
但，看上去，那双眼睛更加清亮有神。
举手投足之间，也少了读书人的文气，显出几分潇洒磊落来。
长歌还记着刚才被墨儿说的，当即低声问：“墨儿你不是喜欢稳重的？现在，张大人看起来很稳重了！”
墨儿：“……”
还别说！
确实是！
以前张二公子算是帝京四大公子之一，不论是品貌还是才学，都是帝京贵女择夫的上上之选。
他唯一比较弱势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是次子。
哪怕是嫡出，张家的家业也还是他大哥继承的。
而他自己，甚至都不入朝为官！
于是，他的婚事才始终空着。
可现在——
他虽然不入朝，却颇受女帝重视，前途不可限量。
这不，这半年来媒婆也几乎是要把张家的门槛踩破，要为张二公子说亲。
说来说去，张家谁不知道张二是什么性子？
张父与蒋氏，都没敢给他定下来。
加上张妙蓁提了一嘴：二哥心有所属，你们不要乱点鸳鸯谱。
至此才算消停。
墨儿拒绝张怀，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
首先：当然是她自认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对方；
其次：她还真的是，喜欢比较成熟稳重的男子！
比起来，慕将离与皇甫令尧两人的性子，如果她能在二人中间选择的话，肯定要选慕将离。
而张怀呢？
别的不提，就说他能百般设法逃掉殿试，不愿入朝为官，镇日在外面浪荡……
这一点，就不是墨儿能心动的对象！
张怀见到女帝圣驾，当然是立即快步过来，在柳拭眉面前跪下：“臣张怀，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久不归京的钦差大臣，难得回来一次，当然是要对女帝行大礼的。
柳拭眉点点头：“张卿免礼。”
张怀起身，解释自己为何往这边走：“臣听说舍妹在治头疾，趁着进宫述职之便，想去探望。既然陛下已经空闲，请陛下示下……”
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朝墨儿那边瞄过去。
说是偷瞄，其实他眼神是很清正的。
只是在圣前，总是要拘谨一些罢了。
“述职的事，你先去御书房，与敦愚王进行。”柳拭眉说道。
反正，到时候皇甫令尧一定会简单转述告诉她的。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她也就放手不管了。
若是有问题，就会拿出来大家一起商讨。
张怀应道：“臣领命！”
说完，又悄悄看了墨儿一眼。
墨儿被看了好几次，哪能没发现？
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跟在柳拭眉身后回帝宫。
张怀站在道路侧边，恭送女帝圣驾。
柳拭眉等人的身影都已经看不见了，领着张怀进宫的侍卫低声提醒：“张大人，陛下已经走远了。您这是要先去御书房，还是先去药神殿？”
张怀的贴身小厮张海跟在一旁，心道：你以为我家公子看的是陛下吗？人家看的是意中人！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墨姑姑，当真挺有骨气的！
“先去述职吧。”张怀不可能不知道孰轻孰重。
自家妹子重要，但述职的事也不容延后。
只可惜，不是给陛下述职，也就没有机会与墨儿说几句话。
他一边往御书房方向走去，一边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跟墨儿私底下见一面。
墨儿身为女帝身边的大姑姑，基本是贴身伺候柳拭眉，不会轻易离开柳拭眉身边。
单独约见，她又未必肯见。
当真是仆随主变，小姑娘虽然是丫鬟出身，但性子傲得很呢！
述职很简单。
因为柳拭眉前期已经做好了工作，带着后世智慧来的，加上蜀河的治疗初见成效，有了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
张怀这大半年的时间到处奔走，也是有了显著的成效。
去年春汛洪灾，夏季丰水期也水灾。
但今年，灾患不是没有，却都没有太大规模的。
述职完毕，张怀不免心悦诚服地多说一句：“陛下英明神武，百姓都纷纷称道呢。”
自家媳妇儿被人夸，还是被百姓称颂的，皇甫令尧当然是高兴得很。
他点点头，道：“这么长时间你辛苦了。”
“这是微臣分内之事。”张怀应道。
皇甫令尧一高兴，便道：“你做得很好，有功当赏！”
他在琢磨着，要赏赐什么。
却见张怀说道：“微臣尚未全部完成陛下嘱托，此番回京也只是暂时性的。最多待半个月就会动身。即将进入枯水期，很多堤坝也可以开工了。”
“半个月？”皇甫令尧见他这么说，很快意识到：“你莫不是，不想要那些常规的赏赐？”
张怀抿唇微微一笑。
皇甫令尧明白了，不由失笑，道：“本王听说……你看上我媳妇儿身边的墨儿小丫头了？”
张怀还是微笑，如实说道：“确有此事。不过可惜张怀平庸，入不了墨姑娘的眼。”
“少在本王面前做这副苦情脸。”皇甫令尧不客气地戳穿他。
张家老二这厮，鬼心眼贼多，完全不像张家严谨的家风养出来的崽子！
张怀无奈一笑，道：“王爷定然能明白，微臣此番并非故意做作，事实如此啊。”
“你缺少的，是相处的机会。”皇甫令尧是过来人。
他很明白，一见钟情什么的可能存在，但不是非常靠谱。
日久生情才是更能长长久久的关系！
张怀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皇甫令尧。
谁知道，皇甫令尧压根没有帮他的心思：“你别这样看着本王，墨儿不情愿，我媳妇儿不会强迫她。我媳妇儿说什么，在本王这里就是什么，也不会为了奖赏你，而去逼迫墨儿。”
在他这里，与墨儿也是有过统一战线的情谊的！
张怀：“……”
那你提个屁啊！
但他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能道：“无妨。既然陛下尊重墨姑娘的意思，那微臣只能好好努力了。”
皇甫令尧笑了笑，道：“这样吧，你也是功臣了，明日本王设宴，为你接风洗尘，也算合情合理。”
既然是要为功臣接风洗尘，女帝自然是会出场。
那墨儿不就得跟着来吗？
如此一来，算是给张怀创造机会。
至于机会给他了，能不能抓住，还得看张怀自己。
张怀一听，自然是喜不自胜：“多谢敦愚王！”
离开御书房，张怀来到药神殿。
第3052章 还是心上人，没变吧
过来的时候，张妙蓁刚刚睡了一个小觉醒来。
梁升在一旁，端着一碗燕窝银耳羹，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
张妙蓁一脸生无可恋。
她只是头疾、头痛，又不是手废了，完全可以自己吃！
但梁升仿佛照顾人上瘾似的，非要给她喂食。
听说张怀来了，张妙蓁立刻说道：“给我自己喝，让二哥看了笑话！”
“怎么就笑话了。”梁升一脸的理所当然：“看见自家妹子被人照顾得妥妥帖帖，他才能放心不是？”
张妙蓁瞪他。
本来梁升就不敢惹她，现在她饱受头痛的折磨，他更不可能拂逆她的意思。
张怀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眼神杀来杀去，不由好笑：“我若小心眼一点，就会觉得你俩这是因为我来了，夫妻都要闹不和睦了！”
梁升站起，道：“二哥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身为丈夫，为病中妻子侍疾，有何不妥？可你家妹子，竟然怨上我了。”
张妙蓁：“……”
开了眼界！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张怀轻笑，朝张妙蓁看去，问：“我刚回到家，听母亲说你在宫里治病。怎么……这是把头给剃了？”
因为头发被剃光，张妙蓁此时是用头巾把头包起来的。
哪怕是见自己的二哥，她也有那么点难为情：“别看了，丑得很！”
张怀笑道：“丑不丑，不是我说的算，反正都已经嫁人了，你还想漂亮给谁看？”
“给我自己看，不行吗？”张妙蓁理直气壮。
张怀：“……”
无言以对。
他朝梁升看去，一脸的爱莫能助，道：“瞧，妹妹脾性大，妹夫多包容。”
梁升：“……”
本就不该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张怀坐下，不笑不闹了，这才认真问：“感觉怎么样？陛下亲自给你治病，疗效可好？”
“这才刚开始。”张妙蓁也收敛了玩笑的状态，说道：“就是感觉脑仁儿疼，好像被铁杵给钻了脑子一样。”
“一直疼？”张怀心疼地看着她：“唉，你这也是受罪大了。”
张家的幺女，在家里一直是娇生惯养的。
虽然家风严苛，她长得也是根正笔直，但从小到大，张家也没让她吃过什么苦头。
奈何不了，张家树大招风，总是免不了宵小对她下手！
以至于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样子。
亲人对自己心疼得不行，张妙蓁自己反而还好，反过来劝慰：“二哥不用这么说，我觉得从失忆后，经历了这么多事，受益还是很多的。”
失忆之前的事，她不敢用现在的状态去表达以前的自己是什么心态。
但她想……
所有人的说法保持一致：她以前喜爱梁升、能够嫁给他，算是了却了人生最大的心愿。
在梁家，她过得也很好，甚至有了在娘家从未有过的成长。
这些，是毋庸置疑的。
而失忆后更不用说了。
虽然身子很弱，隔三差五病着，但她依然感觉浑身有劲，好像有用不完的精神。
“你觉得好，那便是好。”张怀也不多说什么。
可以说，在这帝京贵圈之中，能够嫁进梁家，已经是最好的了。
梁家如今已经不仅仅是皇亲国戚这么简单，他们还不是外戚！
女帝的娘家，谁敢说是外戚？
而且，上了战场的，个个战功显赫，等仗打完了，一个个回来都是功勋在身、加官进爵的。
更不要说，梁家家风正、且温馨。
梁升对妻子的疼爱，也比任何家族的男人都要更多一些尊重。
而人生吧，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大概，张妙蓁获得这些，便是要吃点苦头来中和吉凶的！
“本来就好。”梁升在一旁，插了一句话。
又嘱咐张妙蓁：“你紧着些吃，天气已经凉了，放冷了就不能吃了。”
张妙蓁无奈，三两下把剩下的几口羹给喝完了，直接把碗递给他。
梁升任劳任怨，接过碗拿出去放。
瞧见这一幕，张怀挑唇笑道：“我家小妹，在夫家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呢？”
张妙蓁别了他一眼，反过来笑话他：“怎么？你莫不是要像父亲和大哥一样，以后成婚了，凡事都指着我二嫂伺候你呢？”
张怀愣住。
可不是吗？
正常的夫妻，多半是妻子伺候丈夫的饮食起居、衣食住行。
他家妹子嫁了这样的良婿，绝对是万中无一的。
这么一提，张怀思索起自己的未来：“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不过我感觉……我应该不像父亲和大哥吧？”
张妙蓁眼里染着笑意，道：“大概不像的。从小到大，你什么地方也不曾像过父亲！”
“这是……都想起来了？”张怀问。
张妙蓁愣了愣，摇头道：“本来，这几个月舒君给我治疗，经常会有一些记忆中的画面出现。就是比较混乱，没有办法串起来的那种。”
张怀又问：“那现在呢？”
张妙蓁答道：“现在？除了头疼，我什么都不能想！”
简单粗暴。
头疼已经让她整个脑袋像是被铁器劈开了一样，哪儿能有什么想法？
压根就没有办法去回忆过去的事！
“那还需要一个过程。”张怀看着她，不免有些担忧：“这头疼……就这么一天天的，陛下不是有止疼针阵吗，不能用么？”
“不能。”张妙蓁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感受不到疼痛的话，我也无法感受到病灶的变化，如何跟拭眉诉说？没说清楚，她不知道我是什么状况，如何给我治疗？”
“也是。”张怀也是没说法了。
张妙蓁瞧他看去，问：“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呢？”
张怀答道：“最少半个月，没什么别的事的话，半个月后就走了。”
“哦。”张妙蓁的心思，自然是向着自己二哥的。
她说道：“要不……我给你想想法子，多见见心上人？”
说着，她又迟疑了一下，问：“还是心上人，没变吧？”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张怀无奈失笑。
张妙蓁却是一脸严肃，道：“那可说不准。你们男人的德行，我还能不知道么？成天在外头，你又不是一个性子内敛的，不知道多招小姑娘喜欢！万一你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也不是没可能！”
张怀：“……”
——
1.5打卡
第3053章 娶一人终一生，方得始终
大部分男人是经受不了美色诱惑的。
送上门的女人，不要的话，不符合男性本色。
而他们这样的世族世家公子，婚前有几个红颜知己、婚后养几个小妾甚至外室，也并不夸张。
张怀简直被自家小妹弄得无语了。
他伤脑筋地道：“我现在感觉，自己的头比你还痛！”
“你就说实话吧，不要回避问题。”张妙蓁却是一脸严肃，道：“你还想不想我帮你了？”
张怀当然想。
但他还是说道：“先回答你的问题，我没有！其次，不用你帮我出主意。你这头疼着呢，脑袋瓜子省着点儿用，啊？”
张妙蓁歪头，问：“真没有？”
她二哥的性子，不拈花惹草应该是的，但他性子比较活泼外向，引得狂蜂浪蝶前赴后继，也不是没可能！
张怀被她问得没办法，直接反问：“你待家中，梁升出去做事的时候，难道他会在外面勾三搭四？”
这话问的，张妙蓁想也不想，直接回答：“他敢！”
张怀耸肩：“那不就得了！”
如今女帝在位。
女帝是什么样的人？
她虽然性情算柔和，但终究还是女权之人。
尤其是婚姻这方面的看法，对于三妻四妾的男人，历来没有好感。
须知，现在文武百官不少尚未纳妾的，都在努力“改邪归正”，企图靠自身清白干净，获得女帝好感。
而柳拭眉呢，对于那些花心风流、不爱重妻子的官员，都十分严苛。
看不顺眼吧，总有一天会被以各种理由，给下放了的。
可以说，这位女帝坐在皇位上，是天下女人的福音！
张怀本就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再加上朝中风气大变，他更不可能捻三搞四了。
“你自己斟酌。”张妙蓁诚意劝告：“墨儿受陛下影响甚多，她虽然出身卑微，心气却不低。加上陛下宠爱，她可不是要受你给的委屈的。”
张怀：“……”
他头大地道：“我这一小步都还没迈进呢，你就说到哪儿了？”
他倒是想早日抱得美人归啊，但现实不允许！
提到这个，他倒是想到一个问题：“家中……对我这想法，可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张家毕竟保守，不能接受墨儿出身低，不是没可能。
“有陛下护航呢，你觉得祖父、父亲、大哥……他们能有什么意见？”张妙蓁很直白地说着。
她没有半分回避，又道：“母亲的意思，我是专门问过的。母亲很赞成，认为你这脱缰野马的性子，就得有人管得住你。”
“至于男人们的心思……”
“呵呵！”
俩字概括，张怀一听，就知道不太客观。
他确实是张家的异类。
为了不想入朝，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为了不想被家中定亲，暗中还带着张海各种阻挠媒婆上门。
甚至，有媒婆太过分的，还被他套麻袋揍过！
他跟家中男人的想法，确实是不同的。
家里的意思是：他如果爱玩，先把正妻给娶了，爱怎么玩怎么玩。
可他的爱玩，跟他们理解的不一样！
在男女关系上，他是始终保持出淤泥而不染的。
尤其是，看到最疼爱的小妹嫁给了心系之人后，那幸福感让她整个人都有了光泽度。
让他更加坚信：娶一人终一生，方得始终！
“所以二哥……”张妙蓁很认真地道：“墨儿会拒绝你，其实是她看得太明白。而家中这些阻碍，你若不能解决，那你也别想娶到墨儿！陛下也不会舍得把墨儿嫁给你的。”
张怀：“……”
压力大，确实需要慎重！
娶一个女子回家，不是为了让她受家人的委屈的！
他得了妹妹的指点，也算开窍了：“我明白了，此番回来，我会处理好这些关系的。”
如果不是张妙蓁点醒，等到在墨儿面前，由墨儿嘴里说出这些问题，按意味可就变了！
离开了宫里，张怀回到张府。
照例，得去拜见家中长辈，并把从外头带回来的礼品，吩咐下人送到各房。
张海忙前忙后，嘴巴也没个停：“我怎么感觉一回来，比在外头还忙、还累？”
主要是，世族内，人实在又多又乱。
“嗯。”张怀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不止是现在这么想，以前他就一直很厌烦家里的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正因如此，才从小向往广阔天空。
他喃喃说道：“这可能是我求娶途中最大的阻碍。”
墨儿跟着柳拭眉成长起来的，柳拭眉是什么人？
在柳家受到压迫，整个柳家都给掀了！
在皇家受到欺压，把皇位给坐了！
近朱者赤，墨儿岂能受得了张家的氛围？
一想到自己娶不到喜欢的姑娘，竟然是因为门第……
他就很郁闷！
张海回头，见自家主子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无语：“二公子，你还是先努力让墨姑姑喜欢你吧！双管齐下嘛！”
他开始建言：“咱们走南闯北这么久了，也是什么都见识过了，对吧？”
“天下女子爱慕情郎，可能是因为对方英俊的相貌、因为对方的才气、因为对方的财力……”
“但也有姑娘，对这些都不爱，喜欢的男方的忠肝义胆、侠骨柔情……等等！”
“喜欢什么的都有！”
“那么，二公子你先打探墨儿姑娘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啊！”
“不然，你光是跟人家姑娘说：我爱慕你，希望你嫁给我。”
“人家都不知道能喜欢你什么，对不对？”
被小厮这一番轰炸，张怀先是愣了愣。
然后发现——
“小海，真有你的！”
他只想着自己喜欢对方，也将自己的身家条件如数家珍，希望对方考虑。
但……
完全没想过，这样一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突出的点！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总有一个点，是让自己心动的不是？
好比他喜欢墨儿什么？
喜欢她的灵巧和勇敢，不同于任何小丫鬟，她不光做事做得好，性情还很勇。
那么，他让墨儿喜欢他什么？
“小海啊，你跟我一起长大，对我最了解不过。你来说说……若换做是你，会喜欢本公子什么？”
第3054章 说不怪你，也得怪你
张海认真思索，仔细分析：“二公子相貌才情，墨姑姑可能不在意。她身为女帝身前的红人，天子近臣，可是眼界开阔的姑娘！”
“二公子的家世，对她来说，反而望而生畏。”
“……”
说了一堆，也没找到一个点。
张怀给他气笑了：“合着，你主子我，连个吸引姑娘的特质，都拿不出手？”
“要不……”张海脱口而出：“你要不要试试看，色诱吧！”
张怀：“！！！”
直接一巴掌朝他后脑勺掀了过去！
张海委屈：“生米煮成熟饭，墨姑姑哪怕不为她自己的名节，只为了陛下的颜面，也会和你成亲的。成亲后，你再对她百般疼爱，不就好了吗？”
“滚！”张怀简直不能想象，自己的小厮会有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你就是市井混多了，染来这一身的痞气了吧？”
张海嘀嘀咕咕：“二公子你做的惊世骇俗的事儿，还少吗？你怎么不说我是受你感染的？”
眼瞧着张怀又要一巴掌掀过来，张海连忙抱头躲开，说道：“先见一步走一步。咱们这次回来，你不是还没跟墨姑姑说过话吗？”
张怀也没空理他了。
他得好好珍惜，皇甫令尧设宴的机会！
次日。
战争年岁不宜铺张，接风洗尘宴也尽量简洁。
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参加。
皇甫令尧张罗这些事的能力，可是熟能生巧了。
倒是柳拭眉，一眼看穿他的用意。
待墨儿不在的时候，小声说道：“你小心墨儿记恨你。”
皇甫令尧一脸坦然：“媳妇儿你难道没想过，墨儿有个好归宿？我看张二这家伙，还是挺适合墨儿的。”
“可张家的门楣……”柳拭眉想到墨儿心知肚明那些：“哪怕主支不会看不起墨儿，旁系太多了，难免也会有不长眼的。”
皇甫令尧无奈了：“你就跟个老母亲似的，操心！也不想想看，儿女自有儿女福！”
柳拭眉：“……”
认真想想，好像也是。
虽说不是她儿女这么夸张，但对墨儿——这个她穿越过来就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墨儿与她在一起、比皇甫令尧与她在一起的时间还多。
难免有点太关心了。
“再说了，你以为墨儿是什么傻瓜吗？她心里门儿清呢！”
皇甫令尧又说道：“她不傻，不会白白给人欺负的。而且，张二如果没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先别说墨儿喜不喜欢他。就算喜欢，也不会嫁！”
柳拭眉：“……”
很好，她竟然不如自家狗子明白！
也是当局者迷了。
接风宴设在下晌。
很快所有收到邀请的官员，携带家眷进宫赴宴。
也算是另类的“相亲大会”！
不少世家千金贵女，正好就这种机会，互相看一下人品。
总好过媒妁之言定下的盲婚！
张怀身为主人公，当然是一过来就立刻被众人包围。
少不得恭维话连篇！
对于这些，张怀应对自如，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比起性子严谨的张家长辈，他偏轻浮一些。
但，比起以前的张二公子，如今的他当真也是沉稳得不能再沉稳了！
“陛下驾到！”
柳拭眉与皇甫令尧到了。
进入开场白后，开了宴席。
当然，先对张怀四处奔走、清修水利、预防洪涝灾害，劳苦功高，做出了表彰。
然后，进行一系列的赏赐。
最后，开宴。
皇帝在，大家都不敢好好享用美酒佳肴，所以柳拭眉意思意思后，就打算撤了。
一众恭送。
墨儿理所当然跟着柳拭眉，起驾回帝宫。
张怀有些紧张，追上去吧，不合礼数。
不追吧，这机会又没了。
他正魂不思蜀的时候，突然，墨儿又回来了。
当即有人问：“墨姑姑，这是陛下还有什么旨意？”
墨儿答道：“并非。是王爷落了一块玉佩，命奴婢过来寻找。”
她走到先前皇甫令尧坐着的位置，果然发现桌脚的地方掉了一块玉佩。
可不就是皇甫令尧平时佩戴的那块吗？
将玉佩捡起来，墨儿便离开。
刚刚走出门外，在花径上，看到一道人影等在那里。
不是张怀，又能是谁？
“墨姑娘。”张怀对冲她微微一笑。
墨儿捏着手里的玉佩，忽然明白了什么。
“不得了啊。”她也是无语：“让奴婢猜猜看，是王爷主动帮您的，还是张大人请王爷帮忙的？”
张怀没有回答问题，反而笑道：“你能准确说出来，想当然耳，你心里是惦记着我的。”
墨儿皱眉。
他又补充解释：“你若不惦记着我，也不能猜想，我是不是主动去找敦愚王帮忙了。”
还是用“自己主动”，掩盖了皇甫令尧帮忙。
免得敦愚王帮了自己，还要引起身边人的不满。
墨儿：“……”
既然都入局了，她也坦然面对，问：“陛下喝了点酒，我这要急着回去照顾。张大人有什么事，请说吧。”
“其实……”张怀张了张口，也没说什么，而是吹脱一笑，道：“没什么事。就是很想跟你说几句话，说什么都好。”
墨儿：“……”
这话也没有任何甜言蜜语，却莫名很撩。
墨儿虽然年纪也不大，但跟在柳拭眉的身边多了，耳濡目染之下，虽然性子没有柳拭眉那样沉稳冷静，还是比其他女子要成熟的。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可能跟张怀闹翻。
也没想闹翻。
所以，她接受了“说几句话”的说法，说道：“张大人在外面奔忙，陛下十分惦记。一切顺利，待他日回朝，应该也能稳定下来了。”
张怀顺势问：“这还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张怀年岁不小，已经错失婚嫁适龄了。”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墨儿感觉不可思议：“说得好像，你错失婚龄，跟我有关系似的！”
天地良心，她可没有耽误任何人！
张怀一本正经地道：“说怨你，也不怨你。但说不怪你，也得怪你。”
这人，尽管是语气一本正经的，但这话实在没个正经。
墨儿就非要跟他较真了：“张大人，得把话说清楚啊。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奴婢可承担不起！”
确实是油腔滑调的！
张怀笑了笑，道：“放心，传不出去。”
他又道：“你要解释，那我就给你解释了……”
——
1.6
第3055章 来个日久生情？
张怀看着她，开始解释自己方才那句话。
“我不愿意接受家中安排成婚，是我的事。所以，不怨你。”
“张怀心系于墨姑娘，不愿意与她人成婚。这也是我自己的事儿，与你无关。”
“但是，若非怪你过分美好，令张怀魂牵梦萦，又怎会有这样的事？”
墨儿：“……”
天外飞来一口锅，躺着也中枪！
张怀一直默默观察着她的神色，说完那些，又道：“先前我与你说的那些话，你可以当做我莽撞。确实是一时兴起所致。”
墨儿的脸要绿了。
感觉自己被溜着玩儿！
但张怀的话还没说完：“但时隔这么久，未曾与你见面、未曾与你说话，给你书信，只有鸿雁往，并无尺素回。”
“这般冷冷清清、独自发热，可张怀却依旧未能将这份心动放下。”
“希望，姑娘能够看到张怀一份真心。”
“兴起所致，却认真以对。深思熟虑，他日必不辜负！”
墨儿：“！！！”
她跟在柳拭眉身边，也是见过好几对的感情故事了。
一直觉得，皇甫令尧对柳拭眉说的情话直白又肉麻，简直要命。
现在听着张怀说话，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更有一山高！
瞧瞧，瞧瞧！
人家一个情情爱爱的字都没有，却偏偏把话说得如此煽情！
不点头，她都仿佛是个罪人。
墨儿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语言，清了清嗓子，道：“多谢张大人美意。不过……奴婢尚未思考过终身大事，也不太相信一见钟情。因此，还是要说抱歉了！”
她并非拿乔。
要说欣赏张怀这种浪荡不羁的才子，那当然是有的。
可非要说她对他心动。
那是真的没有！
墨儿在主子的事上，或许头脑冷静得很，分析得头头是道。
但这事儿摊自己身上，就是块木头了！
长歌那种铁直，在黎信的努力下，好歹也能铁树开花。
这么长时间，黎信很少回来，只是偶尔会有书信。
长歌从一开始不会信，如今也逐渐会回一些只字片语，顺带会托人送一些东西去给黎信。
当然，少不得有梁五夫人和长歌生母两位母亲的功劳。
可是墨儿呢？
她在感情上，压根就完全没长大。
对张怀的表白，有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却唯独没有怦然心动。
她当然不可能往这个坑里跳了！
张怀从她清澈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她确实对自己并无半点面对喜欢之人的娇羞。
她太过坦然了，看着他的眼神，仿佛看着任何一个别人似的。
证明，她对他确实没有动心可言。
他不免感觉心中酸胀，无奈说道：“无妨，等过段时间，我再来问问。”
当然不可能轻言放弃！
“但……”他又讨要一个定心丸：“张怀能否问一个问题？”
墨儿答道：“张大人请说。”
张怀便问：“你……可有过喜欢的对象？”
墨儿看着他，见他很执着于问题的答案的样子，回答道：“无。”
张怀松了一口气。
他又问：“倘若你愿意考虑我的请求，可有什么是你顾虑的？”
墨儿：“……”
又来了！
当初给她告白的时候，单刀直入。
如今想要知道她的忌讳，也是这样直截了当。
明明是个文人，却半点没有那些拐弯抹角的勾勾绕绕。
简单、干脆，让她丝毫讨厌不起来！
墨儿不由笑了笑，道：“张大人，与其说我有什么顾虑。倒不如说……倘若当真有如您所愿的那一天，能让我顾虑的肯定是来自于你。这种问题，应当你自己扪心自问，不是吗？”
话很清楚。
会让人顾虑的，只有你自己那边的问题，我这边可没有！
哪怕我喜欢你，你那边不能处理妥帖让我安心，我也不是非要嫁给你的。
张怀明白了她的意思，总算确定：果然如张妙蓁所言。
阻力，来自于张家！
张家不是什么不好的家族，比起很多名门望族来说，已经算个中翘楚了。
偏偏，正因为高门大户，一入此门深似海，光是世家里上百号人口，让新妇入门应付就要头大。
若这些人都是友好的，也就还好。
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又能保证家里数百人，就没有不友好的呢？
墨儿她有陛下做靠山，但比起张家的所有妇人来说，出身是最低的。
她对进他家门槛，有着本能的畏惧，又怎么会考虑与他婚配？
张怀叹了一口气，道：“这下我可为难了。”
“你也可以不为难的。”墨儿实诚地道：“你对我可能有几分真心，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来的，但姑且当你有。”
“但，并非不能到难以自拔的程度。”
“而我呢，尚未对你有任何心动。”
“你及早抽身，我继续独善其身。如此一来，谁都不用考虑那些并不会存在的问题，岂非皆大欢喜？”
话到这里，墨儿感觉说得够明白了。
她微微一笑，道：“多谢张大人抬爱，墨儿不胜感激。不过，我真的要回去伺候陛下了。”
她屈腿福身一礼，垂首道：“告辞，张大人！”
张怀没有阻拦她，看着她通过花径扬长而去，薄唇抿了抿。
张海从一旁的花丛钻出来，怅然地道：“二公子，你好惨啊！”
“……”张怀侧头，给了他一个死亡凝视。
“别这么看着我啊！”张海根本不怕，甚至还敢继续虎口拔毛：“我看着墨姑姑对你，可是一点儿男女之情也没有。你还要继续追求她吗？”
看不出来啊，墨儿这姑娘，竟然一心搞事业，半点搞男人的心思都没有！
不过，那到底是为何？
她什么都跟女帝陛下学了，怎么就不学学陛下与心爱男人坠入爱河？
张怀叹了一口气，道：“不急。反正她也没有喜欢别人。”
“也是。”张海一听，就知道自家主子是要继续的了。
轻易放弃，那就不是张怀了！
张海又道：“不过二公子，我听墨姑姑的意思，一见钟情对她来说不可能。要不……来个日久生情？”
张怀瞪他：“试问，她是陛下贴身女官，别说我一直不在京中，就算我在，见她的面容易吗？怎么日久生情？”
张海：“……”
无解。
张怀又道：“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挺好的方向。”
“什么方向？”张海很感兴趣。
第3056章 先前没心动，不代表永远不会心动
只见，张怀勾唇笑了笑，道：“你说，如果张家给她高不可攀的感觉，成为我求娶的阻力……”
他仿佛打开了什么机关，说道：“但有朝一日，我凌驾于张家之上，成为家里说一不二之人！谁还敢对我张怀的夫人说三道四？敢说半句不是，我就让他这辈子不用说话了，那不就行了？”
张海：“……”
不得了！
这是爱而不得、求娶不成恼羞成怒，黑化了？
还要对自家人下手了？
救命啊！
来个人，说服一下张二公子啊！
当然，事实没有那么夸张。
张怀只有自己的考虑：“祖父与父亲，甚至大哥，他们都是明事理之人，对陛下又是极为爱戴。当然不会反对。”
“母亲本来不存在什么势利眼，她现在对我的婚事，要求只有两个：女的、活的！”
“所以，能出问题的，只有那些三亲四戚……”
“而这些人能够出来多嘴，无非是因为我实力不够强大。”
“不说我到了祖父的位置，就算我只是到了大哥的地位，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听了半天，张海得出一个结论：“所以，二公子现在是打算把大公子干掉，取而代之？”
张怀唇角一抽：“蠢不死你！”
扬手又是一个巴掌，朝张海后脑勺掀过去！
张海哇哇叫：“别打了！我之所以这么蠢，就是你从小这么打我。原来不笨都被你打笨了！”
张怀：“……”
气笑了！
不过，他自己想明白了，哪里还需要张海多嘴哔哔？
接风宴后，他去了药神殿，找张妙蓁聊聊。
张妙蓁是姑娘家的角度，梁升又是柳拭眉家人的角度，他这妹妹妹夫一起，总能给出点好主意吧？
此乃后话。
且说墨儿回到帝宫，柳拭眉正在和皇甫执玩游戏呢。
皇甫令尧则是在一旁批阅奏折。
墨儿回来，见柳拭眉很精神，便问连翘：“陛下喝过醒酒汤了吗？”
宴席上，柳拭眉身为皇帝，当然是要安抚一下这群臣工的。
官员们也是要给“大老板”敬酒。
当然，她喝的其实不多，多半都是皇甫令尧给挡酒喝了。
可以前柳拭眉身子不太利索，几杯酒下去，酒气都会上头。
醒酒汤是必备的！
但今日，连翘笑了笑，道：“陛下有了内力之后，那几杯黄汤，可真奈何不了她。醒酒汤都不用喝了！”
“啊。”墨儿惊叹：“有内力真好。”
如此一来，也不用她伺候，她便站在外头等着传召。
连翘揶揄地问：“去找王爷的玉佩，怎么找了这么久？”
墨儿撇嘴，道：“好啊，敢情王爷算计我的事，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呗！”
“可别这么说！”连翘耸肩，道：“这是哪门子的算计？再说了，我也是回来后，听陛下与王爷说话，才知道的。”
墨儿当然不会生气。
皇甫令尧是主子，别说只是给张怀机会让她去说几句话，就算真的要将她赏赐给功臣，她也是说不得什么的。
相反，还要谢主隆恩。
而皇甫令尧也好，柳拭眉也罢，他们都不会逼迫她婚配，这已经让做奴婢的感恩在心了。
“张大人与你说什么了？”连翘难得有想八卦的事：“他难得回来一趟，可得逮住机会好好与你诉衷情吧？”
墨儿白了她一眼，道：“他诉衷情归他的，我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连翘有些惊讶：“你不喜欢轻浮的，这张大人如今也很稳重了。我说墨儿你很奇怪，你该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张大人的条件，当真是万里挑一的了，你都看不上。你要看上谁才行？”
“连翘，认识你这么久，我竟不知道，你这么八卦的？”墨儿很是无奈。
连翘也是被好奇憋疯了。
她笑了一声，道：“我想，好奇你的事的，不仅仅是我。陛下也挺好奇的，长歌也很好奇。咱们朝夕相处，都跟亲姐妹一样了，这不也是关心你吗？”
墨儿当然明白。
但她还是不想说话！
连翘又问：“让我猜猜，你喜欢稳重的男人。该不会……喜欢大国舅？”
墨儿可是被她吓了一大跳，赶忙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一眼，道：“别瞎说！你想害死我啊！”
连翘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不瞎说了。
但墨儿松手后，她又说道：“总不能是……辅政王吧？”
墨儿：“！！！！”
啊啊啊啊，她要抓狂了！
见实在不能再逗了，连翘这才哈哈笑了笑，也不瞎说了，转而道：“你要真不喜欢，也不用勉强自己。依我看，咱们食人俸禄，有一份事可以做，谁说一定要男人不可呢？”
墨儿：“……”
要知道，连翘来柳拭眉身边的时候，年纪已经不算小了。
她就没想过要婚嫁，以前经历过什么不知道，但她很冷静，是真的。
想了想，墨儿如实说道：“总也得动心啊。说真的，之所以有那么多顾虑、有那么多门槛，无非是因为，我对张大人没有那种感觉。”
女孩子，其实都挺傻的。
不爱的时候，现实、物质。
爱上了，傻得尊严都可能不要！
而女人的真心，往往不值钱。
女人越是捧着全部真心送到男人面前，越是被弃如敝履。
说不好听，男人骨子里都是犯贱的。
他们喜欢征服，不喜欢主动送上门的。
女人只要勾住他的魂，对他越是不好，他越是得劲。
若是女人的魂给男人勾住了，很好……
大多数都是不幸的开端！
连翘抿了抿唇，道：“好吧，为张大人默哀。”
墨儿撇嘴，不说话了。
先前没心动，不代表永远不会心动。
人的感情很难讲，说不定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感情就突然被触发了呢？
且说，孙清计划好了要出海。
北齐很快就要待不下去了，但她想出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自己的身子不好，枫无涯的情况又极为恶劣。
说来也是奇怪，孙清一辈子都是个利己主义者，但在这个关头，她竟然没有考虑过要抛弃枫无涯自己跑。
所以，需要安排的琐事更多，需要的时间难免长了点。
月沧澜忙前顾后，终于在八月二十二这一天，将行程都安排好了！
“母亲，我们可以出发了。”
——
1.7
第3057章 哪儿还有回寰的余地
枫无涯中的毒，让他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虽然还吊着一口气，命没丢，但日子比孙清还不好过。
每一日清醒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因此，月沧澜安排人，先把枫无涯送走。
待那边稳定了之后，孙清才作为第二批被送走的人，送去东海边。
不管怎么说，住在北齐皇宫，也已经有一二十年。
比孙清这辈子在任何地方，待得都要长久。
坐上轿子秘密出宫的时候，她还是十分感慨的：“没想到，离开这座宫廷，竟然不是往上走。”
她一直以为，离开这里的那天，一定是她登上高位的时候。
没想到，竟是走了下坡路！
月沧澜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干脆保持沉默。
如果在以前，落到这个境地，他肯定也是十分不满、十分愤懑的。
他有绝顶高手的师父、有绝顶聪明且美丽的母亲，他自己也很优秀。
从小都是自视甚高的性子！
正因如此，才会在柳拭眉面前摔得那么惨。
如果可以回头，他真想回到当时，把那个愚蠢又自大的自己给掐死！
孙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打算关心。
她叮嘱道：“我走后，你留下来千万要小心。等我到了出海口的时间，你也可以安排离开了。”
顿了顿，又道：“把云霓一起带走。”
云霓暂时还不能走，必须得留下撑住场面。
确定孙清安全以后，云霓才能撤离。
“是，母亲。”月沧澜乖巧地应道。
北齐气数已尽，被大蜀攻占京城，是迟早的事。
他们已经彻底放弃这里，必须重新找一个据地。
但……
他却还藏着一些别的心思！
孙清不可能安分隐藏起来，迟早还是要重出江湖的。
再卷土重来的时候，会是什么光景，月沧澜也不能想象。
未来的事，说不好。
“澜儿。”孙清见他在走神，又说：“你切记，尽早离开。遇上什么不对劲的事，也千万不要硬碰硬。保命为主，明白吗？”
月沧澜应道：“我知道的，母亲。”
就这么，把孙清秘密送出了北齐京城。
绕了一点道儿，往东海方向去。
孙清刚离开两三日，云霓这边，就收到了战报。
八月二十五日，又一城失守！
她赶忙去找月沧澜：“公子爷，大蜀的大炮威力太大，距离京城只有三座城池了！我们得赶紧将后面的人都撤离！”
“你做好安排吧。”月沧澜坐在椅子上，神情显得有些疲倦。
云霓敏感地发现他情绪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看起来，很不精神。”
“没事。”月沧澜打起精神，问：“你儿子已经投入大蜀了，你是怎么想的？”
完颜熙逃了之后，云霓派人去找过他的。
但人已经进入大蜀境内，有了大蜀那边的人护着，便不好找了。
她伤脑筋地道：“这孩子实在是不懂事！做娘的给他安排好的路子，他不走，非要犟驴一样，什么都不要！”
月沧澜看着她，道：“母亲的意思是，叛徒不能留！”
云霓心口一惊，连忙道：“可是上次，姑奶奶已经答应我，留熙儿一命的！”
“那是上次。”月沧澜面色冷淡，道：“你先安排人撤离，我要去一趟大蜀。”
“公子爷！”云霓急了，脸上是半点淡定都没有：“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求您，放过他吧！”
月沧澜说道：“不是我不能放过他。我去，他可能还舒坦一些。若母亲让其他人去，你以为会如何？”
云霓顿时语塞。
是啊，对孙清而言，完颜熙已经是叛徒无疑了。
几次三番坏孙清的事，看在云霓的面上，孙清已经放过他几次。
可现在……
哪儿还有回寰的余地！
她顿时犹如失了水分的茄子一般，蔫蔫的道：“这孩子，但凡他老老实实听我的，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啊！”
月沧澜没有吭声。
他其实心里在思忖一些不一样的问题。
譬如：
如果完颜熙从小到大就不听云霓的，前面的十八年可能会过得不怎么顺遂。
但也不至于长大以后什么都没有！
那么，换做他自己呢？
如果他月沧澜，不是从小就过分乖巧听话，什么都让母亲安排，还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与皇甫令尧同一娘胎生的，就只比皇甫令尧晚一点。
可他与皇甫令尧，命运相差这么多！
到底是，造化弄人！
云霓也不是只顾着伤心，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只知道哭。
她便说道：“公子爷，那我便安排部众离开北齐了。您……顾着自己啊。”
说完她便急匆匆离开。
回到自己的寝殿，她将其他人都遣散：“把王哲叫过来！”
王哲，就是那个放过了完颜熙的王叔。
不多时，他就来了。
云霓直接吩咐：“三件事。”
“第一，明日我们这一条线的所有人，退出北齐。先去东海。”
“第二，能走陆线的走陆线，走不了的走海线。最后，去南吴崔武部族会合！”
“第三……”
她迟疑了一下，面露难受，说道：“让可靠的人潜入大蜀，找到熙儿，就说……”
说什么呢？
她突然不明白了。
让他快跑？
指不定，他留在大蜀还安全些。
若告知他，他们计划是怎么样的，万一那实心眼的孩子将这些事告知了柳拭眉，那怎么办？
说来说去，都怪金爽！
如果不是金爽勾了完颜熙的魂儿，他怎么会晚来的叛逆，一下子翻了天？
所以，云霓又道：“想尽各种办法，杀了金爽！”
王哲历来是听命行事，点头应道：“是，娘娘！”
这边安排妥当。
而那边，月沧澜当日动身南下，打算乔装改扮潜入大蜀！
北齐这边如何安排的，大蜀帝京这边，尚未收到消息。
柳拭眉已经知道的是——
“枫无涯的状况很糟糕，能不能挺过去，全看他们的药师的能耐。”
“不过，传讯的那两日，他们已经没有获取关于枫无涯的消息了。”
“至于其他人……”
听完皇甫厉送来的最新消息，皇甫令尧说道：“东海那边的航线，都安排了拦截船队吗？”
第3058章 以后能拥有什么就靠现在的努力
“是的。”皇甫厉说道：“大蜀的内海，已经暂时实行海禁。渔民暂时禁止出海。”
这样会更好查。
皇甫令尧又道：“抚恤方面呢？”
“放心。”皇甫厉轻笑一声，道：“这方面，我绝对比你注意！”
他一个现代人，在下令禁止出海的同时，已然想到要抚恤。
不让出海，靠海捕生活的渔民们，会怎么样？
而且，这一禁，极有可能到开春才解封。
什么安抚都没有，那不是暴政、等着民众反对皇朝吗？
皇甫令尧看着北齐的地图，指了指京城所在的位置，道：“暴动还没发生？”
皇甫厉说道：“快了吧！”
确实快了。
月沧澜刚刚动身南下，就听说了完颜氏的残余旁支——打着皇叔的旗号，在北齐北部地区揭竿起义。
北齐被大蜀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今年颗粒无收，北部的农民闹了饥荒。
难民们终于知道，这是皇朝被人窃取了，老百姓日子才会这么惨的。
因此，这群人或者为了爱国、或者为了一口饭吃的，投入了皇叔的麾下。
起义军很快在北方崛起，同时暴起，将当地几座城池的地方官员杀害。
到了九月初一日。
北齐北部五座城池，尽数落入了完颜皇叔的手里！
他们缺衣少粮，因此，必须快准狠。
迅速集结，剑指京城。
而大蜀北伐军，靠着大炮的威力，一路北上。
又拿下了两座城池。
只剩下北齐京城外的最有一道屏障！
对此，北伐军中是极度亢奋的状态。
军师营帐。
梁怡正在与其他军师一起斟酌，接下来的进攻方向。
有人问：“目前，陛下是什么意思？北齐的起义军，咱们要一起打下来吗？”
“起义军不可能不防着咱们，为了阻止我们拿下京城，一定会在最后这座城池里放了重兵！”
一路北伐，大方向算是顺利的，偶尔也有久攻不下、吃败仗的情况。
但总体来说，天运似乎都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也是给了将士们莫大的信心。
梁怡指出一个核心问题：“他们没有粮草。”
“你的意思是……”另一个军师说道：“他们要解决军饷的问题，说来说去，还是得看我们的粮仓？”
梁怡点点头：“不错。”
北齐的地理条件本就差劲一些，尤其是北部地区。
他们一年的春种，都已经是初夏了。
而今年，四月份初夏的时候，大蜀发动进攻。
朝廷为了南面的征战，征集粮饷，加重了苛捐赋税。
也就是说，秋收时候百姓们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粮食，都被刮走。
因此才会闹饥荒。
民间已无存梁，征战许久，朝廷的存粮也肯定是不够用了。
就算把目前整个北面的所有存粮全部搜刮出来，能坚持过一个月，都是奇迹。
起义军本来就是乌合之众，没有吃的他们肯定不干啊。
有个词，叫做穷凶极恶。
到了绝境状态下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易子而食都可以，更何况抢别人的呢？
所以，大蜀北伐军的粮仓，一定是他们盯死的点！
梁怡又说道：“所以，我们也得加快速度，赶忙把这最后一道屏障打下来。”
他的手指在京城的位置点了点，继续道：“占领了京城之后，不但不能与起义军合谋，还要尽快打压，将他们压死！”
否则，给了对方喘息的空间，就相当于留了空门给对方插自己一刀！
另一个军师问：“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兵力？”
有人回答：“伤残的都留下了，目前能战的，约摸还有二十多万。”
这一路北上，死伤在所难免。
又有人问：“朝廷是否还能有援兵？”
这个问题，是问梁怡的。
毕竟，如今在朝当家做主的人，是他的表妹！
梁怡答道：“日前已经去信，请求增援了。尚未得到回信，故而还不知道是否会有、或者会有多少。”
但这一点，他是很有信心的：“不过，不要说陛下了，大国舅也好、辅政王也罢，他们肯定都很清楚这一点。”
有人问：“那，咱们还要等吗？”
梁怡说道：“等几日你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北齐起义军粮草稀缺，多熬一日，对他们就更多不利。”
“也是。”另一个军师说道：“他们一定很着急拿下京城，所以……不如让他们先上。咱们来个黄雀在后！”
“……”
议事结束，一行人又跟主帅主将们，最后商讨了一个方案。
从帅帐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时候，舒雨桐也从军医营帐回来。
小女孩抽条长高了不少，又黑又瘦。
但，眼神清亮，特别精神。
见她小脸蛋黑兮兮的，梁怡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往军师营帐走去。
拧了一条布巾，给她擦脸，问：“伤兵多，忙坏了？”
短短的时间内，连攻三城，死伤能不多吗？
舒雨桐打了个呵欠，道：“昨晚我都没睡多久，一大早军医营说人手不够，我就过去了。现在我闭上眼睛就能睡着啦！”
“桐桐最厉害了。”梁怡给她把脸洗干净，然后给她擦手。
一边擦一边说道：“先吃饭，吃饭了马上去睡。”
“好。”舒雨桐也是累得够呛，乖得很。
她年纪还这么小，却已经上战场了。
不但上了战场，还能帮得上大家的忙。
小小年纪，她没有办法用九九摄魂针阵，但军中的都是皮肉伤居多，她配药能力强，这点是那些老资历的军医都赞不绝口的。
梁怡去取了饭菜。
两人坐在小桌板旁边，开战已经一年多，虽然粮草还算充足，但肉类是极少的。
每天能见一点肉臊，这已经是极好的伙食了。
梁怡把有肉臊的菜，都拨进了舒雨桐的碗里，自己主要吃土豆和白菜。
他这个年岁，饭量大得很。
因为军中清苦，他也是黑瘦了很多。
舒雨桐捏着筷子，虽然每顿饭都被这样照顾着，但她还是每一次都很感动。
心里暖暖的。
也不用说什么，只在心里想：九师伯对我这么好，以后我有的一切，都能送给他！
至于自己以后能拥有什么？
那就靠现在的努力！
师父说过，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不劳而获。
你明天能得到什么、得到多少，就看你今天付出的努力有多少！
所以，她一定要更努力。
吃完饭后，舒雨桐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但她还惦记着：“九师伯，我还没给师父写信呢！”
——
2.8打卡
过个年把自己过穷了不说，还过傻了……
第3059章 记忆恢复
梁怡答道：“没事你先睡，我来写。”
“哦。”舒雨桐揉了揉眼睛。
小家伙回到自己的小帐篷，粘着床板闭上眼睛立刻睡着。
洗澡？
军中资源紧缺，水喝的都不够了，能洗个脸洗个手已经算好。
行军途中还想洗澡？
跟那些糙爷们不一样，他们跳进河里随便搓搓就算洗了。
舒雨桐毕竟是个小姑娘，洗澡这种事，一般是驻扎在水源地旁边，梁怡特意打水来烧暖，隔好一段时间，她才能洗一次的。
梁怡给她把小被子盖上，回到隔壁自己的营帐。
就着煤油灯，拿出笔墨给帝京写信。
主要，还是给柳拭眉写，基本上是每拿下一处城池，驻扎之后，他就会去信告知舒雨桐的近况。
功课，没有落下。
在军医营里，获得了什么成绩。
等等。
每次柳拭眉看了信，皇甫令尧也会扫一遍，然后跟柳拭眉嘀咕：“九哥对桐桐，弄得跟养女儿一样！”
柳拭眉看得开：“九哥比桐桐大了十一岁，养女儿也很正常了。”
但，皇甫令尧还是不免有些别的想法：“可能是我想多了，九哥这里没问题。但桐桐对九哥……是不是太依赖了？”
以梁家的家风，梁怡断然不可能做出什么恋童癖的事来。
他是很认真的在给妹妹教徒弟！
可舒雨桐对梁怡，是不是过分执着了些？
当初舒雨桐追着梁怡去北伐军中的时候，皇甫令尧是不在家的。
如果他在，大概要阻止！
虽然说是徒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但是，但凡心底柔软的人，谁家舍得把这么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扔去战场？
有时候，皇甫令尧不太能理解柳拭眉。
说她心软，真的是慈心得不行。
可当她心狠的时候，那可真的狠得下心！
柳拭眉倒是没考虑太多，或者说，她对很多事的接受度，比皇甫令尧要高。
她的态度是：“一切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他们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路是他们自己走出来的。”
“那难道……”皇甫令尧清了清嗓子，道：“如果他们俩要惊世骇俗地在一起呢？”
恋爱脑思考问题的方向，果然是不同的。
柳拭眉却是一脸坦然：“真的走到哪一步，那就在一起啊。”
“他们差了辈分。”皇甫令尧瞪眼。
柳拭眉失笑，道：“我们家差别分的事，还少吗？”
她看了一眼门外，笑道：“你想想看，妙蓁是我的朋友，却也是我的舅母。而……”
伸手指了指门口，她声音放低了一些：“如果墨儿跟张怀成了，这小丫头突然就成我长辈了！”
皇甫令尧：“！！！”
徒弟变嫂子什么的，他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柳拭眉掐了他的脸一把，道：“桐桐还不到十岁！六七年以后，谁知道是什么光景？”
皇甫令尧特别想说：你还想六七年后，小姑娘情窦初开，说不定一两年后你就要头疼了！
但，未免更过分杞人忧天，他还是不说了。
不能让他媳妇儿太过操心。
“我去药神殿，你呢？”柳拭眉站起来。
皇甫令尧应道：“你过去吧，我得去御书房。”
药神殿。
经过了半个月的治疗，张妙蓁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一开始头疼得很，偶尔会出现一些记忆碎片。
但睡一觉醒来就忘了。
七天后，疼痛逐渐减缓，想起来的过去的事越来越多。
而同时，张妙蓁也越来越沉默。
沉默到……
梁升十分担心的程度！
“蓁蓁，来，先把这个汤喝了。一会儿拭眉就要过来，给你施针了。”
他其实知道，张妙蓁迟来的消沉，应该是为了怜芷。
怜芷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姐妹。
张妙蓁本来又是一个对身边人很和善的人，对怜芷是特别的好。
结果……
失去了怜芷这么久以后，她才突然想起来：哦，我的小姐妹没了！
从想起来怜芷开始，张妙蓁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好。
而旁边的人，谁也不敢提起那件事！
包括梁升。
张妙蓁回过神来，听话地接过汤碗，一口一口喝着。
虽然记忆没有完全恢复，有时候还处于混乱状态，记得的事情颠三倒四的。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失忆后和失忆前，她完全像两个人。
那以后——
她到底要用哪一种面目，继续走下去呢？
梁升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所以什么都没问，兀自在心里着急。
他问：“你今天头还痛吗？”
张妙蓁摇头。
头不痛的时候，记忆越发清晰一些。
梁升又道：“拭眉说了，头不痛的话，我们可以出去逛一逛。你要不要现在出去走走？”
柳拭眉的意思是，淤血基本散开了，但还需要继续治疗，保证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而张妙蓁的身子需要长期调养，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起来的。
因此，他们不能着急。
张妙蓁朝他看了一眼，忽然开口，问：“升哥，怜芷葬在何处？”
已经太久没听过她喊升哥了，这一瞬，梁升几乎要喜极而泣！
自然，她是把他们的过去都记起来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的，所以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怜芷的遗体带回帝京来。带回来后，葬在了梁家陵园旁边。”
他认真说道：“是为主子而丧命的，也算忠烈。”
这个结果，张妙蓁很满意。
梁家陵园，葬的是一门忠烈。
怜芷不是梁家人，不能进主陵园，但在旁边，也已经很好了。
“我想去祭拜一下。”张妙蓁说道。
她总算愿意出门了，梁升哪有不答应的？
他连忙说道：“那你等会儿，我先安排一下，让人先伺候你穿衣洗漱。”
张妙蓁点点头。
梁升出去后，她换了衣裳，坐在镜子前。
自从开始治疗到现在，她已经太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此时看到镜子里的人，差点自己都要认不出来。
满头秀发，为了好下针，已经剃了个精光。
半个月没有出过门，肌肤显得有些苍白。
她摸了摸自己亮堂堂的头顶，发根还有点扎手。
无奈苦笑，低喃了一句：“这也算是从头开始吧？”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所以必定要向前看。
梁氏陵园还有点远，张妙蓁这一去，来回少不得两日。
梁升的意思是，自己去找柳拭眉说一声。
但张妙蓁决定自己去。
第3060章 想来见你吧
柳拭眉有些讶异：“你不能再等几日吗？”
张妙蓁说道：“今日已经施针做过治疗了，现在是不是三天施针一次？刚好赶在下次治疗之前，我会回来的。”
“难道我还怕你跑了不成？”柳拭眉无奈失笑。
她看了外面，道：“这天有点阴，怕是要下雨了。深秋了风大，我担心你身子顶不住。”
张妙蓁也不说话，朝梁升看了一眼。
梁升接收到她的眼神，忙道：“拭眉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柳拭眉也是无语：“你们俩这是故意让我吃柠檬呢？”
“你以前让我吃的还少吗？”张妙蓁念叨了一句。
柳拭眉：“……”
她突然笑出声来，道：“很好，果然是我家妙蓁！”
以前的张妙蓁就是这样的。
后来失忆了，她虽然强大了，但对人也没有这么亲近的。
她想了想，道：“行，你们去吧。左右七舅舅比我更在乎你好不好，他不会疏忽的。”
他们也是常年在外面跑的人，打点行囊上，肯定要比她在行。
这么一想，她又感慨地道：“我这被锁死在深宫，别说远足了，最多去了钦天监，就算出远门了！”
“没事。”张妙蓁安抚说道：“待天下平定了，到时候还不是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吗？”
她微微一笑，道：“到时候，我们结伴去西魏、去北齐瞧瞧。”
“好！”柳拭眉重重点头。
他们出去的时候，皇甫令尧刚好回来。
问清楚他们是要去给怜芷扫墓，他难免有些唏嘘：“我看七舅母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毕竟还是自己的病人，柳拭眉虽然表面上不说担心，但也不可能安心的。
她说道：“没事，我让浮生阁的女医出了一个，陪她一起去。随时照看她的身子状况。”
皇甫令尧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道：“北齐来消息了！”
“嗯？怎么样？”柳拭眉询问。
皇甫令尧说道：“孙清的人马，大部分都在起义军南下的时候撤离。可以说，如今的北齐朝廷，已经是一具空壳。”
对此，柳拭眉并不意外。
别说孙清不会死死耗在北齐，换做是她自己，也一定会走的。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
问题来了！
“他们去了哪里？”
皇甫令尧摇头，道：“因为知道消息太晚了，问出来的也只是皮毛。我们只能猜测，他们应该是去了东海。”
毕竟，四国版图，大蜀和西魏并排占据这块大陆的中间，北齐在北面，南吴在南边。
而夜神国，则是在西南部——大蜀、西魏、南吴三国交界的地方。
北齐不跨过大蜀和西魏地界，去到南吴，或者去夜神国，那是绝无可能的。
绕过一个西魏的边界，路程显然比走海路要远得多。
所以，猜测他们走海路，并不困难。
皇甫令尧说道：“但他们去东海，落脚什么地方。打算怎么走，我们就不知道了。”
大蜀实行了海禁，拦截他们顺着海路去南吴，还是可以的。
但，他们的目的地若并非南吴呢？
“月沧澜也跟着走了？”柳拭眉忽然问。
皇甫令尧愣了愣，斜睨了她一眼。
虽然吧……
但是……
反正……
好吧，总有那么点不爽！
柳拭眉回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问：“大猫把你的舌头给咬断了，不会说话？”
皇甫令尧看着她，忽然笑了，道：“我又不让大猫亲我，要不……你来试试看能不能咬断我的舌头？”
说着，就要来抱她亲亲。
“滚你的！”柳拭眉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说正事儿！”
皇甫令尧也只是笑闹而已，他很快就收敛了神色，正儿八经地道：“根据他们探查的结果，枫无涯和孙清，应该是早就安排离开了。而送消息来的那天，他们还在京城发现月沧澜的踪影。”
柳拭眉问：“北齐京城送消息下来，如今需要几日？”
皇甫令尧答道：“原先北齐防得比较紧，所以难免要个六天左右。现在咱们的大军都快碾压京城了，北齐内部已经是一盘散沙，所以八百里加急，也就三天。哪怕迟一点，也就四天。”
柳拭眉拧起眉心。
“你在想什么呢？”皇甫令尧见她脸色不太好，屈起食指刮了刮她的脸。
柳拭眉答道：“我在想，月沧澜没跟孙清他们走海路，难道……他想要独自穿过大蜀，去夜神国或者去南吴？”
枫无涯和孙清的身子状况，不允许他们乔装改扮、一路奔波。
但月沧澜好得很，他秘密南下，还是不困难的。
听她这么一说，皇甫令尧的脸色陡然黑沉下来。
“你想到什么了？”柳拭眉问。
皇甫令尧一脸吃了翔的神情，道：“月沧澜那厮，该不会根本不是想去什么南吴和夜神国，而是……”
他斜睨她，道：“想来见你吧？”
柳拭眉：“……”
她抬手朝他脑门上给了一个爆栗！
“你再胡说八道一个试试！”
皇甫令尧吃痛，连忙抱头告饶。
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并非没有可能的。媳妇儿，说不准……他还想着潜入帝京，来杀我呢？”
换了个说法，柳拭眉比较好接受。
她一怔，道：“这未必没有可能。”
当即下令：“帝京全程戒严，近段时日不允许任何陌生面孔进入。皇城的守卫增加一倍，皇宫的守卫增加三倍！”
紧接着，是内部人：“令尧，你去跟哥哥说，让他务必让金姑娘不能离开皇宫。另外，完颜熙那边也看好了。”
看好完颜熙，一来是不让他出什么幺蛾子，二来当然是不让幺蛾子找上他！
“嗯。”皇甫令尧点点头，站了起来，立刻去吩咐。
吩咐完了回来，又不太甘心地道：“媳妇儿，我怎么感觉你把月沧澜看得很厉害。”
柳拭眉横了他一眼，道：“是我把他看得厉害，还是把你看得更重要？”
皇甫令尧一怔。
柳拭眉解释道：“他长得和你一样，假扮成你的样子，在不熟悉你的人面前，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你觉得呢？”
——
2.9
第3061章 驾驭不了一个以上的女人
皇甫令尧顿时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了！
月沧澜只需要稍微乔装一下，在静止状态下，就能跟皇甫令尧一模一样。
他又能刻意模仿。
骗不过熟悉的人，难道也不能骗过其他人么？
用着这张脸，他如果想要混入帝京、混进皇城、混到宫里，困难？
如果他顶着皇甫令尧的脸，在宫里大开杀戒。
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将会毫无防备！
这么一想，皇甫令尧说道：“媳妇儿，把钟浪叫进宫来？”
如今的大蜀城内、皇宫里，还不知道混有多少孙清的人呢。
“防月沧澜，还用不上什么绝世高手。”柳拭眉盯着他的脸，叹了一口气，道：“想到这世上有人长得跟你一样，我还挺呕的。”
一模一样的脸，真不是武功高低防得住的！
皇甫令尧也没有办法，只能道：“除非他死，不然无解。”
柳拭眉蹙起眉头来，道：“所以，如果他再跑到我面前来行骗，我就弄死他！”
皇甫令尧：“……”
果决，还得他家媳妇儿！
月沧澜当然不知道，自己尚未进入大蜀帝京，就被柳拭眉惦记上小命了。
如同柳拭眉所料，他想要混入大蜀帝京，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进入帝京后，他也没有立即进宫。
因为，他发现全城戒严，皇城的守卫比上一次增加了不少。
“这是防谁呢？”月沧澜寻思着，大蜀现在的状况正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有什么人出现，需要他们防备得这严的？
贴身随从说道：“大蜀女帝做人小心谨慎，公子爷是见识过的。”
月沧澜想想也是。
他跟柳拭眉接触过，她做事谨慎小心，又极为敏锐。
刚出现在她面前，想要趁着她迷迷糊糊的时候下手，可她竟然第一时间发现了。
此后，防着他，让他持续几个月没有办法获得半点有用的消息。
另一方面，她还每日跟他演戏，与他周旋，从他嘴里套消息。
神不知鬼不觉的！
在遇上柳拭眉之前，月沧澜不相信世上有任何女人能对他用美人计。
遇上柳拭眉以后，他眼里已经看不见世上任何女人！
她，实在是太优秀了！
“公子爷，属下命人打探得来的消息，金爽人就住在宫里，跟他们大国舅慕将离出双入对的。”
所以，要听孙清的意思杀金爽报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第二个消息：“五皇子也住在宫里。”
说到这点，随从觉得很是疑惑：“这女帝也是绝了，五皇子是帝国皇子，他们就这么放心把他放在宫里住，也没限制他的行动自由。就不怕五皇子是细作，假意投诚伺机行刺吗？”
月沧澜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当初她发现我不是皇甫令尧，还容我待她身边。与她同床共枕，她都敢！你觉得，区区的完颜熙，她会怕？”
随从：“……”
无言以对！
月沧澜又道：“不能以常理来推测柳拭眉的行为。我们先观望一阵子，等消息。”
他们还有不少暗哨、探子在帝京内，甚至皇宫内。
打探个消息还是可行的。
安全第一，他还是得考虑，不是十拿九稳的事，不要仓促行动。
随从说道：“公子还是扮做敦愚王的样子，想来还是容易的。”
月沧澜：“……”
他没有说话。
不是他不能假扮皇甫令尧。
而是……
上一次的失败，让他对“假扮皇甫令尧”这件事，产生了很深的厌恶感。
想到那一次的结果，就感觉那简直是毕生耻辱！
见他阴着脸不说话，随从也不吭声了。
他们这位主子，平时还十分好说话，但心情一旦不好，几乎是一点就着。
月沧澜阴沉起来，手段是极为狠辣的。
在这一点上，跟他的母亲孙清，简直是如出一辙。
都是长相绝美的人，看上去纯善至美。
宛若一朵色彩斑斓的漂亮蘑菇，但实际上，却能一口把人毒死！
且说。
梁升与张妙蓁去了陵园。
陵园附近，是有梁家的庄子的。
因为梁家人每年都会来扫墓，人也不少，所以这个庄子还不小。
夫妻俩住进来，立即有人将一切都打点好了。
“习惯了人多，这庄子太过清静了，反而有点空荡荡的。”张妙蓁站在廊檐下。
天空飘起了雨丝。
下得不大，也就是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
但夜里开始下，到了下晌都没停过，以至于张妙蓁到现在还没能出发去墓地。
梁升看着她，忽然笑了下，道：“我还当你已经喜欢清静了。”
张妙蓁：“……”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我失去记忆，对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种时候，当然是希望所有人都离我远一点好！”
“是是是。”梁升好脾气地认可她的话：“幸亏我不肯远离，不然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
“谁是鸭子？”张妙蓁不高兴了，转身就走。
梁升连忙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小心赔笑：“也就是打个比方。我这不是感慨嘛？如今，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你怎么不想想……”张妙蓁也就是佯怒罢了，斜眼睨他，道：“拥有不同面貌的妻子，是种什么感觉？有没有让你产生一种……唔，三妻四妾也不错的想法？”
梁升：“……”
他简直无语：“你怎么会这样想？你不知道，自从你出事、失踪后，我内心始终提着，觉都睡不好。好不容易听说找到你了，我急匆匆回来……”
越说越是幽怨：“可结果，面对一个不记得我的人，所有美好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所有的酸甜苦辣，只有我一个人品尝。”
“你觉得，那算是一种好的感觉？”
“还三妻四妾呢？我自觉自己没本事，驾驭不了一个以上的女人！”
张妙蓁噗呲笑了。
其实吧，她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设身处地去想，好像也能理解两三分。
她也就是故意膈应他，谁让他要把她比喻成“煮熟的鸭子”呢？
张妙蓁原本是非常懂事的，后来失忆了，完全变了一个人。
此时恢复记忆，不可能完全恢复从前，但一些深入骨髓的习惯，还是改不了的。
比如，失忆的张妙蓁不会有小女儿家的娇态。
但她现在又有了！
梁升特别喜欢她这一点，没忍住心中悸动，上前一步将她深深抱住，低声道：“真好，你又回来了。”
张妙蓁一听，忍不住搞事情：“哦，看来你很不喜欢失忆后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