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8章 青龙堂
另外，这青龙堂，虽然一直存在，却没有什么行动，几乎都要沦落为一个传说了。没有什么行动，也没有什么事能和青龙堂沾上关系，那青龙堂是善是恶，是吞是灭是留，是并存还是碾压，就得再斟酌一二。
若说青龙堂不值一提平凡普通，可占据着京城第三的势力却雷打不动。
若说青龙堂势力强大让人忌惮，可偏偏又偃旗息鼓十分安分。
燕青蕊本能地觉得这个青龙堂不简单，于是，她就亲自去夜探青龙堂的总舵了。
当然，这所谓的夜探，燕青蕊也不是穿着夜行衣，悄没声息地去的，她留下了一些线索，甚至是指引。
万羽堂哥并不是想一统京城的所有势力，这青龙堂，能做到这一地步，背后的人可不会简单。
燕青蕊从一开始，也没想着吞并，万羽堂现在已经够大了，能吞的吞了，能兼的兼了。本来和赤虎堂也一样可以并存的，若不是赤虎堂做下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虽是夜探，其实是江湖中的另外一种方式的拜会。
这算是先礼后兵。
而后，一身男装眼神坚定男装打扮的燕青蕊，就见到了青龙堂的堂主。
她没有用银面郎君的身份，却也没有易容，只是扮作男装而已。
燕青蕊是一个人去的，青龙堂堂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壮年男子，眉眼精明，气度沉稳，堂主身后，跟着一个青衣长随。
燕青蕊和青龙堂主一个是久倨京城根深底厚势力的守成之主，一个是锐气难挡算无遗漏快速发展的新兴势力的掌舵之人。
看到燕青蕊的时候，青龙堂堂主十分错愕，万羽堂按江湖规矩留下了拜会的信号，定于今日，来的只是这么一个人，可是这个人未免太年轻了。
万羽堂这两年的发展速度之快，简直到了让人难以相信的地步，偏偏发展得这么快却没有根基不稳之相，由此可见，那万羽堂的主事之人，必然心思缜密心机深沉武功高强眼光敏锐心性沉稳。
可面前的少年，才十六七岁的样子。
不过，打量了一眼，青龙堂堂主却相信这个人就是万羽堂主了。面前的少年一双清澈的目，目光朗朗，却又透着无比的自信。却又不是那种轻狂和不知天高地厚，相反，虽然是一张年轻的脸庞，但不论是眼神，气度，以及站在那里时不动而发的气势，都让人会忽略他的年龄。
两人按江湖之礼相见，燕青蕊的目光在那长随身上扫了一眼。能站在这里的，必然是青龙堂主十分信任的人，他穿的只是一身普通的青衣，可是，站在青龙堂堂主身后，却自有一份凛然风骨。
青龙堂堂主道：“敢问这位小哥，可是本堂主等候的朋友？”
虽说觉得这少年不凡，他还是忍不住要多问一句，实在是让人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燕青蕊神态不卑不亢，举止气度沉稳，眼神犀利明亮，声音清晰有力：“夤夜而来，多有打扰，郑堂主，在下有礼了！”
第2189章 此话何意
没有答，却已经是默认。
哪怕明明已经知道对方身份，青龙堂主还是有些恍如不真实般的感觉。对方一开口，江湖规矩老到，行事有度，连他这个行走江湖几十年的人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青龙堂堂主定定神，压下对他年龄的诧异，道：“不知万羽堂堂主深夜前来，有何见教！”
燕青蕊微微一笑，道：“在下久幕青龙堂堂主的威仪，后进晚辈，前来拜会！”
论底蕴，青龙堂建立近二十年，万羽堂不过短短两年。
论年龄，青龙堂主已经四十，而万羽堂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的确是后进晚辈。
然而，万羽堂短短两年时间，后来居上，建立起庞大而完善的体系，有如横空出世，这份能耐，却也是让人瞩目动容的。
又有谁能将他当后进晚辈？
青龙堂主心里还有些唏嘘，谁能想到，那样一支势力的主事人，竟然只是一个小小少年？
他立刻笑道：“颜堂主言重了，大家江湖同道，既然颜堂主依足江湖规矩，本堂主也不敢托大以长辈自居。颜堂主请坐！”
拜会不是简单的拜会，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燕青蕊却没有坐，反倒笑道：“郑堂主确定，咱们坐着，让青龙堂真正的主事之人站着？”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青衣长随。
郑堂主一怔，下意识地就看向身后，其实不止此刻，刚才燕青蕊进门之时，郑堂主的目光，也是在那边的。
虽然他是个爽然的江湖汉子，天生带着豪气，在和燕青蕊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
他不禁诧异，道：“颜堂主此话何意？”
燕青蕊却是微微一笑，对着那青衣长随打扮的男子道：“久闻大名，没想到却是江湖相见，颜青雷有礼了！”
那长随在燕青蕊之前说话时并未出声，此刻见到那双清澈清亮的眼睛，好像洞悉一切一般，尤其是她的话，意味深长，久闻大名？他都没有以真实身份示人，何来大名？
没想到江湖相见，意思是说他原本不是江湖人？
这倒是让他眼神微眯，露出一丝锐利，那锐利有如刀剑一般透着实质的气势，向着燕青蕊裹挟而来。
燕青蕊却是唇角含笑，淡定从容地站在当地。
那样犀利凌厉的目光，她安之若素，仍是洞悉一切的眼神，仍是淡定从容的姿态。
那人道：“颜堂主何以认出我来？”
燕青蕊淡淡一笑：“有些气质，是从骨子里散发的，哪怕刻意收敛，也收敛不住。郑堂主豪旷直爽，却不自觉地用眼角余光扫一扫你。还有，身为长随，所站的地方，应该是主子的斜后方，你站得前了一步。何况，你的眼神，从我进屋开始，便带着审视和打量，这不应该是一个长随的目光。你只是随便站在这里，却四平八稳，渊亭岳峙，一个长随，没有这样的气度！”
那人盯着燕青蕊，眼神莫测，但是片刻之后，却笑了出来，对着郑堂主看了一眼。
第2190章 理由
郑堂主心领神会，立刻抱拳道：“属下先行告退！”
待得郑堂主退下后，那人便大马金马地在椅上坐了，还的挥手，豪气地道：“颜堂主请坐！”
燕青蕊抱一抱拳，也很坦然地坐了下来。
这个过程，那人就盯着燕青蕊，看她淡定从容，没有半分不适，相反，倒是很相宜，心里也生了几分赞赏，而后，他就问出心中的疑惑了：“颜堂主，你能知道青龙堂真正的主事之人是我，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燕青蕊挑了挑眉，悠然笑道：“不知道！”
那人：“……”
不知道还一副心有成竹，一切洞悉的样子，原来是诓他？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吐槽，燕青蕊的话就慢悠悠地继续响起：“在下虽然行于江湖，流于市井，但到底长于京城，对京城里的一切奇人异事，还是稍有耳闻的。前几日就听说一件趣事，有位身份尊贵的贵人，为了一个市井摊贩，打了堂堂的三品工部侍郎，把那侍郎打到跪地哭求，别提多狼狈！”
那人：“……”
燕青蕊继续道：“据说这位贵人虽然身份特别，高高在上，可是性子却豪爽洒脱，侠气满满，当然，这样的侠气，落在同样的贵人眼里，就是不知轻重瞎胡闹了。”
那人眯着眼睛：“颜堂主认识那位贵人？”
燕青蕊唇角扬起：“原本是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
那人道：“是吗？”
燕青蕊笑而不语。
两个人都没有说破，那人又转了话题：“贵人的事与我等江湖中人无关，今日颜堂主总不是来和我讲故事的！”
燕青蕊淡定地道：“自然，本堂主今日来，是想找个理由，对青龙堂宣战的！”
那人：“……”
当着他的面，说要找理由对青龙堂宣战，合适么？偏偏面前这个少年，唇角微勾，说得俏皮，又说得那么浑然无事。
那人眉眼间一冷，道：“那你可找到了？”
燕青蕊一脸无奈：“还没找到，青龙堂一不杀人放火，二不逼良为女昌，三不打家劫舍，四不枉杀无辜。这个理由真不好找！”
那人被气笑了，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坦诚！”
燕青蕊笑道：“那是自然，在下虽不是什么侠客，不过只杀可杀之人！”
“既然找不到理由，那你待如何对付青龙堂？”
燕青蕊一脸苦恼地道：“这个问题在下也想了好久，直到前几日才想到，既然找不到理由，那不如找青龙堂的堂主打上一架，赢了青龙堂听我的，输了，井水不犯河水。”
那人：“……”
赢了要别人听命，输了只是井水不犯河水，这话是不是也太无耻了？
他冷笑道：“你倒是不吃亏！”
燕青蕊毫无不好意思，笑嘻嘻地道：“那是自然，我年纪还小，前途不可限量，今年赢不了，明年必然能赢，明年赢不了，后年也能赢，只是时间迟早问题而已！”
那人：“……”
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哪里来的这样的厚颜？
第2191章 耍赖
那人被气笑了，猛地站起来，哼声道：“从来只有我跟别人耍混无赖，没想到有人耍混无赖到我的头上了！”
燕青蕊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道：“想必这样你会觉得更亲切一些！”
那人：“……”
他突地道：“你小小年纪，耍赖打混，我也不跟你计较，不过你既然来了，按江湖规矩提出约战，青龙堂若不接，倒是落了下乘，那么废话少说，我就拼着以大欺小的名声，和你打一场！话得说明白，你不愿意吃亏，我青龙堂也不是吃亏壮大的。这赌约得再改一改！”
燕青蕊笑道：“你想要怎么改，但听吩咐！”
那人淡淡地道：“我若是输了，我听命于你；我若是赢了，你听命于我！”
不是赌上青龙堂和万羽堂，但是，意思差不多，毕竟，两个人都是真正的主事之人，听命的意思，谁都懂。虽是口头赌约，但江湖人信守重诺，也不担心谁会输了赖账。
燕青蕊欣然笑诺。
看着燕青蕊毫不担心的模样，淡定从容的笑意，那人倒也没有小看面前的这少年。
于是，这一场决定青龙堂和万羽堂命运的一战就开始了。
燕青蕊的武器是两把银月匕首，而那人的武器，是一柄长枪。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一场打斗，实在是精彩之极。
那人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但是面前少年迅捷如猫，灵动如狸，出手快到带出残影，身形更是忽焉在左，忽焉在右，飘忽不定。
更让人头疼的是，即使是在生死拼斗，好像他仍然在算计之中，而且算计精准，每一招每一式好像都有无穷后着。
打到后来，那两柄匕首也是奇了怪了，竟然好像随时会长在这少年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寒光闪闪，冷气森森，施展开来，只见一团白光闪来迎去。
少年并不与他招实接实，可是，他却能灵巧地潜到那人的身侧进行雷霆一击，他出手干净利落，毫无半点多余动作。
那人越打越惊奇，越打越诧异，也越打越欣赏。
尤其是在感觉到燕青蕊并没有内力，却体力柔韧，坚毅不拔的时候，他心中更是震惊。
一个没有内力的少年，仅凭招式和反应能力，就能和他打得难解难分，甚至，若不留神，还会着了他的道。
最后，两人竟然打了个平手。
燕青蕊潇洒地收起匕首，毫不拖泥带水，道：“在下以为养尊处优的忠王殿下不会是在下对手，没想到忠王身手这么好，失敬失敬！”
被一口叫破身份的忠王：“……”
他忍不住就叫住燕青蕊：“你是怎么知道青龙堂是本王的势力？”
燕青蕊挑挑眉道：“自然是查的，万羽堂要查一个人的身份，也没有什么难处。”
忠王：“……”所以其实这少年并不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而是一早就查到了他，之前根本就是故弄玄虚，只是想一战定输赢而已？忠王心中生出好气又好笑的心情来。
第2192章 心在江湖
燕青蕊道：“既然不分胜负，那今天就算我白来了，告辞！”说着，看着忠王，朗朗一笑，笑意之中，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而后洒脱离去。
忠王心想自己一个堂堂王爷，也没有必要和一个少年计较。
虽然这个少年有点不一般。
换成别人，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必然要将他留在这里，灭了口。可这少年连内力都没有，就能跟他打个平手，而且说话行事虽然带着几分赖皮，可行事却又磊落大方，一双眼睛又仿佛洞悉一切，倒让他生不出这种卑劣的心思来。
或者其中还有一份欣赏。
他十二岁的时候，皇城惊变，宽和仁厚的太子皇兄谋逆，父皇病倒，不能理事，二皇兄迅速控制京城，太子府满门尽斩。
那时候的他，万不敢相信那个温润明朗，十分孝顺，心系百姓的大皇兄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几乎就想冲出去向父皇求情。
母妃拉住他，对他讲了皇室亲情的冷酷，跪求他千万别冲动。
十二岁的年纪，他原本只是在御书房里的师傅讲学之中才知道的那些残酷，好像突然就降临到面前。
他一夜之间，就仿佛懂事了许多。
不到一个月，父皇也驾崩，二皇兄即位。
半年里，他那些庶出的皇兄，死的死，贬的贬，二皇兄做得无比隐秘，每一个人都有可取死的理由，至于没被斩的，那也是因为二皇兄顾念兄弟之情，宅心仁厚。
他才十二岁，他的母嫔在宫中毫无地位，二皇兄带着温和的笑容来看他了，看到母嫔担忧的眼神，十二岁的他，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二皇兄说，他们是兄弟，父皇已驾崩，他这个做皇兄的，有照顾皇弟之责，怎么会亏待自己的弟弟？
他被封了忠王，十二岁的王爷，十二岁的皇弟。
也是从那时候，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成为京城最有名的纨绔，一个王爷，嚣张跋扈一点不要紧，蛮不讲理不要紧，冲动伤人不要紧，无理取闹不要紧……
总之，越纨绔越嚣张越不学无术越平庸无能越不要紧，只要不是惊才绝艳文武双全优秀出色。
纨绔王爷的名声，传得满京城都是。
二皇兄身为皇帝，时常把他叫过去训斥一番。
可他看得出来，二皇兄表面上是恨铁不成钢，眼底深处，对他的怀疑和打量反倒是越来越少了。
他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却又涌起一阵阵的悲哀。
他讨厌身在皇家。
他不喜欢做什么忠王。
他不想每天虚与委蛇。
但他得保命，生在皇家，这是他的悲哀。他一直在暗中查一件事，太子皇兄的谋逆，到底是真是假？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他也是不相信的。
虽然即使查出真相，也未必有用，还会为自己招祸。可他想要一个真相，一个答案。
他讨厌皇室无情，相反，他倒是羡慕江湖中人的自由自在，洒脱不羁，所以，他刚开始只是向往那份自由洒脱，到后来，反倒将青龙堂做出了气候。
第2193章 圆圈
而随着年岁渐长，他也越发的沉稳，越发的善于伪装。
他是青龙堂之主的事，除了明面上的郑堂主，知道的人很少。可那个少年，竟然知道了。
说也巧，原本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出面的，只是日日在府中要装着声色犬马，也怪无聊的，便出来散心。
郑堂主向他汇报时，他心中陡然对那个横空出世，两年时间就做出惊人成绩的万羽堂堂主感兴趣起来，扮着郑堂主长随，并不打算与万羽堂堂主正面。
却被一眼看穿。
而且，万羽堂堂主说了，他的人早查到了他的身份。
他当然不信，不过他愿意相信，这是结合蛛丝马迹，进行推测所得，毕竟这些年，皇帝放在他身上监视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他到青龙堂的次数了多了不少。
这个万羽堂，不简单。
他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对待万羽堂。
在万羽堂查他青龙堂的时候，青龙堂当然也没有闲着。
万羽堂想要知己知彼，他们一样。
皇甫炜想到刚才这一番打斗，心情颇为复杂，有酣畅淋漓的感觉，更多的，是惊艳。
那样的招式，那样的身法，简单却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不是无的放矢，没有花架子，攻敌之必守，取敌之必防。
而且没有内力，竟然没有内力。
可是虽然没有内力，却能与他十几年苦练的打成平手。
他沉吟着走到椅边坐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后背怎么凉飒飒的？
他当然没有受伤，那颜青雷也一样，两个人是平手。
可皇甫炜觉得不对，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后背处，锦袍之上，出现一个窿，那是一个拳头大的圆圈。
这圆圈透过层层衣服，甚至连他贴身穿的中衣上，也有一个。然而，却没有伤及他任何肌肤，他是没有受伤。
应该是对手特意留下的。
可是，划一个贴肉的圆圈，比直接刺出一匕首还要难得多，却没有伤到丝毫肌肤，这得多精准的把控能力？
甚至，两人一直是在快速的打斗之中，他还用内力笼罩着整个战圈。
可这一切就这么诡异地发生了。
这是不是表示，如果颜青雷要取他的性命，比在他后背上划出这么一个圆圈更加容易？
皇甫炜呆了良久，才苦笑一声，道：“好一个万羽堂！好一个颜青雷！”
十几岁的少年，不论心性，武功，反应能力，还有胸襟气度，竟然都如此出色。
他沉声道：“来人！”
郑堂主立马走了进来，抱拳道：“主上，有何吩咐？”
皇甫炜沉声道：“明日一早，马上递拜贴，我要亲自去拜访颜堂主！”
郑堂主惊声道：“主上，你怎么能亲自去拜访一个后进晚辈？”
皇甫炜将那衣服扔给郑堂主看，淡淡地道：“愿赌服输！”
郑堂主在看到那个圆圈时十分震惊，可是想一想，还是忍不住提醒：“主上，难道真的要……”
皇甫炜淡淡扫他一眼：“我虽纨绔，可也从不失信！”
第2194章 安置
郑堂主是皇甫炜忠王府的暗卫，后来他让郑堂主来负责青龙堂的事宜，是皇甫炜信任的心腹。
知道两人的打赌，郑堂主当然不愿意自己的主上去听命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不过事已至此，他不便多说，答应一声就去办了。
第二天，皇甫炜和燕青蕊在万羽堂的总舵见面。
皇甫炜执下属之礼来见。
燕青蕊以礼相待，并且拒绝了皇甫炜让青龙堂听命万羽堂的决定，只是提出两堂守望相助，互为友帮。
她原本就没想过兼并青龙堂，和皇甫炜打斗的时候，她用的是神偷之技才划了那个圆圈。所为，不是为了让皇甫炜听命，而是让他折服。
折服一个人之后，再以礼待之，以诚敬之，所谓投桃报李，要成为肝胆相照的朋友，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甫炜虽是皇室中人，却身怀侠气，大家都是聪明人，万羽堂堂主愿意和青龙堂守望相助，明明赢了比斗，却不居功，甚至全了他的颜面，他自然也既敬且服。
尤其是到万羽堂总舵，看见一切井然有序，法度森严，更是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并非池中物，多一个朋友，他很乐意。
对于祭天需要残害那么多无辜小儿的性命，皇甫炜也是不赞同的，只是他无力阻止，甚至不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出半点来，燕青蕊找他帮忙掩藏，于他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
后来，彼此性情相投，燕青蕊也没有继续遮掩身份，皇甫炜惊讶之余，大叹巾帼不让须眉。
燕青蕊到了忠王府，从密道之中把那些孩子接出去另行安置。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皇甫月无暇去管这件事，乾坤子练功在即，却连续被延缓了两次，乾州扑了个空，心中早就急了，错过了最佳的时候，有可能影响功成后的功力。
他心里着急，既然靠不着皇帝，已经令自己的人准备了一些孩童，早就出京去闭关练功了。
燕青蕊办事本来稳妥小心，一环一环缜密无隙，把那些孩子悄然安置好，有些的送回他们父母身边，一时找不到的，也令万羽堂先行安顿，仔细寻找。
而后，燕青蕊就准备出京了。
当然，出京之前，还是要跟上官千羽告个别的。
即使恋人未满，那也是朋友。
虽然上官千羽背后替燕青蕊做的那些事，燕青蕊不知道。
听说燕青蕊要离京，上官千羽心里着实不舍。
可现在他还顶着清河王的身份，很有些身不由己，哪怕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想轻举妄动。
毕竟刀兵一起，很多事不是这么简单，二十二年时易事移，当年的旧臣也需要重新建立联系。
甚至，在联系之时，也不能开门见山，还得多方考量，旁敲侧击。
另外，他也没有拿到遗诏和玉玺。
那副地图，他看到过，估摸着就是放遗诏和玉玺的地方，然而，天乾哪怕只占了三分之一天下，也是地域宽广，要找一个从没到过的地方并不容易。
第2195章 惜别
另外，乾坤子一定曾把自己的怀疑告诉过皇帝，现在仍然有人在暗中盯着上官千羽。
上官千羽到达燕宅的时候，燕青蕊的行装都收拾好了，杏韵和翡翠十分不舍，不过，她们现在各司其职，都已不再单纯地只是燕青蕊的丫头，另外，她们一个不会武功，一个虽有武功，却也不高，知道跟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成为拖累，虽然不舍，也不会开这个口。
看见上官千羽进来，原本依依惜别的主仆三个，都看过来。
翡翠和杏韵立刻告退了，把时间留给他们。
上官千羽站在院门口，和燕青蕊隔空相对，虽然只有一天不见，本已很是想念，现在又要离别，上官千羽心中有些酸涩般的惜别感觉。
上官千羽走前几步，柔声道：“青蕊！”
燕青蕊冲着他微微一笑，道：“你近日这么忙碌，没想到来得这么早！手头的事情都好了？”
上官千羽道：“手头那些事不要紧，我回去之后再处理。我若来得晚了，怕你已经启程，所以先过来了！”
燕青蕊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会，总会先见过你了再走！”
上官千羽眼睛猛地一亮，他又不傻，燕青蕊虽然说得很平静，但是话话之中，还是透出一丝亲近来，他当然听出来了，他喜悦地道：“青蕊，你先去，这京城我也待不了多久，到时候我去寻你。”
燕青蕊笑一笑，看了他一眼。
上官千羽心里有些忐忑，他一直知道青蕊对他虽然也很亲近，但远远没到他所希望的，这是要拒绝吧？
拒绝也没有关系，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等把京城的事处理完后，他要去寻她。
大不了又像以前一样，天天跟在她的身边，虚云说过，女子怕缠郎，原本只有一分情意，缠来缠去，也能缠出十分情意来。
他要身体力行。
燕青蕊点了点头，道：“好！”
如果他能为她抛下京城的一切，去寻她，那时候她还会有什么顾虑？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他。
上官千羽的眼睛更亮了，他没听错吧，青蕊竟然答应了？
他以为以青蕊的性子，说出的话是拒绝呢。她的答应，让他简直心花怒放。
上官千羽喜滋滋地道：“我会尽快来的！”
燕青蕊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模样，还有那份从心底溢出的喜悦，心中也不禁止生出几分柔软。
她看了一眼那棵两人一起做的红绸树，那日的点点温馨浮上心头，看着上官千羽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软的笑意。
两个人目光相接，颇有些胶着。
上官千羽眼中的不舍那么明显，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若他是普通人的身份，也许她早就愿意接纳他了吧？
要说完全无动于衷，怎么可能？
甚至刚开始，她已经准备把一切告诉他，和他共同面对，但是在知道他的身世之后，她就悄悄地把打开的心门再次关上。
何必让他为难？
燕青蕊定了定神，拿起放在一边的包裹，道：“后会有期！”
第2196章 送行
上官千羽忙道：“马车都备好了么？还是骑马？我送你一程！”
燕青蕊道：“我让寂梵备了马车！”
寂梵本身也是个身手不错的人，一直帮着燕青蕊打理着燕宅，燕青蕊要离开，寂梵主动要求做车夫。
上官千羽帮她拿包裹，道：“我送你出城！”
他是骑马来的，既然燕宅里有马车，他就决定和燕青蕊同乘一车。
燕青蕊率性洒脱，再说，和上官千羽的情形也比较特殊，自然不会说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矫情的话来。
其实她的心中也是有几分不舍的，不过，什么事也大不过小清雨的事，她要去的，又是夏侯世家，想到在断崖之下看到的那柄断剑，一副尸骸，这夏侯世家也许与她自己的身世也有关。
哪怕万羽堂发展迅猛，而且势力也在短短三年之间遍布天乾，但真论起底蕴来，还是不能和三大家族相比。
再说，她要去查探的事，也是对方家族中的核心机密，若是顺利还好，若是不顺，那也是冒着和这样一个传承几百年的世家作对的风险。
不过，爱女心切的燕青蕊顾不得这些。
她必须找到办法，破解无影谷的禁制，让小清雨健康长大。
可是虚云是个不靠谱的，完全指望不上他能想起到底需要用什么办法，那就只能从三大家族着手。
夏侯家族原本就是天乾境内，只是毕竟是隐世家族，所以之地十分隐秘，夏侯家族在云州以南庆州以北，万羽堂和回风阁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探出位置来，这也是燕青蕊为什么一直待在京城，今日才动身的原因。
马车上，燕青蕊有些去心如箭，反倒冲淡了淡淡的惜别之情。
一个女子做了母亲之后，孩子的事总是放在第一位，对于自己的感情和想法，倒是靠边站了。
上官千羽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她，一瞬不瞬，仿佛要在这送出城的短短时间里，把她完完整整地刻在脑子里一般。
刚开始，心中有事的燕青蕊并没在意。
可是上官千羽的眼神太过灼热，想不发现也难。燕青蕊抬起头来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上官千羽怅然地道：“你这一离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得好好地记着你的样子。”
燕青蕊怔了一怔，脸上飞过一片红晕，在无影谷那段时间，上官千羽也是脸皮挺厚的，不过他笑嘻嘻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燕青蕊左耳进右耳出，全没当回事，而且那时候的上官千羽，在她心里也的确没有多大一回事。
可现在，上官千羽一本正经，脸色诚恳，眼含深情，声音惆怅，却叫她的心中又软又甜，她脱口而出道：“江湖虽大，要找一个人也不会找不到！”
他是影阁之主，影阁最擅长的就是打探各种消息，打探一个人的行踪，更是十分容易。
上官千羽目中现出一片喜色，之前他透过这个话风的时候，燕青蕊是答应了好，却不如这时候这句话让他欣喜。
第2197章 分外热闹
之前一个好字，带着几分客气和敷衍，似那种你且说着我且听，但我不信的感觉。但此刻，却隐隐带了几分期待。
青蕊其实不如她面上这么洒脱，也是有几分不舍的，只是因为有事要办，不得不走的原因？
上官千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很自责很愧疚，他为她做的太少了，她很强，所以她不屑于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还有一个缘故，那是因为别人的羽翼还不够强大，不能让她全心依赖的缘故。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燕青蕊面上微微一热，却没有甩开，清澈的目光看过来。
上官千羽柔声道：“若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事，尽管开口！”
说完之后，心中却又苦笑，她需要别人帮忙的事，很少了吧？这句话好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赧然起来，他又道：“凡事别太逞强，再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了，上次这种情形，我不允许！”
燕青蕊心中一阵柔软，轻声道：“我答应你，不会了。”
为救苏紫仙，她不得不和百里秀峰直面对上，受了伤之后，遇上皇甫月，她不是不知道当时以她重伤之下的情形，根本打不过，可是她也清楚，就算是跑，也跑不掉，既然跑不掉，便只能一搏。
她自己又何尝不曾苦笑后怕，她若死了，小清雨怎么办？北辰她不担心，无影谷中对男孩儿没有多少限制，文天机会把他好生抚养长大。
但是她若死了，小清雨岂不是也要过几年后陪她而去？
两个人的目光相对，上官千羽眼里满满的不舍，燕青蕊虽然眼神平静，但是眼底深处，也带着几分柔软，马车内一时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心反倒是在悄然无声之中不知不觉地贴近了一些。
出城之后，又送出几里，上官千羽才在燕青蕊的坚持之下停下脚步。
看着上官千羽的惜别眼神，燕青蕊的心也很柔软，她一直以为，是恋人未满，其实，心里好像并不是那么无动于衷。
只不过，还没到不顾一切的地步。
只不过，知道他的真正身世后，是她向后退了一步，把距离又生生拉开了。
燕青蕊骑马离去，上官千羽看着马背上的身影越来越远，心也像空了一半，他暗暗地吸了口气，青蕊，等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
太子和五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越发地激烈了，连同京城里的势力也一下子分成了三派，太子党，五皇子党，还有只忠于朝廷的中立派。
皇帝觉得乾坤子说的有道理，他笑到最后的儿子，才是最强的那个，只有最强的那个得到皇位，才能让他的血脉世代延续，让他的江山不会旁落。
有了皇帝的默许，皇子之间又有什么顾忌？
不但太子和五皇子之间水火不容，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也各自蠢蠢欲动。三皇子胸无大志，才能又平庸，倒是没有参与。
京城里分外热闹。
在这样的热闹之中，皇甫月倒是表现得很安静，很安份。
第2198章 礼物
在乾坤子耗费内力之下，皇甫月的伤已经好了两成，然而，练毒绝掌的，伤势要痊愈，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她又掳了两个孩子，用他们稚嫩的心脏，修复着她的伤。
现在，她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成，但私自囤兵的事惹怒了皇帝，就算有乾坤子遮掩，皇帝心中的疑心，也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
她干脆去了自己私下的势力，一个庄院之中，潜心练功。
师父说过，绝对的实力，才能碾压一切，她再也不想重温被人戏弄，被人打败的滋味了。
银面郎君虽然死了，她心中还是恨意难消的。
这是她的隐秘势力，管事的是江湖中人，早就用各种手段，把她要的都准备好了。
然而，皇甫月还没开始闭关，就接到消息，苏流生和苏夜辰，都死了。
皇甫月心中大怒，苏流生和苏夜辰她原本准备留着，以后接管名剑山庄时，让他们做名正言顺的名剑山庄之主，没想到，这两个人蠢不可及，好生安置着的地方他们不住，非要到处乱跑，结果把性命给丢了。
虽然苏夜辰和苏流生已经将名剑山庄的地图和大部分的布防都一一说明，但少了姓苏的人，用江湖势力去碾压，终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姓苏的人？
她怎么忘了，苏夜辰还曾送了她一样“礼物”，那个死士，好像叫什么苏岩？还是现任名剑山庄庄主苏紫仙的弟弟。
说到底，苏岩是男子，比苏紫仙更适合掌管名剑山庄。
而苏岩，现在听命于她。
皇甫月眼神之中闪过一抹阴冷，对身边的人小声交代了几句。
那人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带了一个人过来。
来人十六七岁，长相英俊，五官棱角分明，身形健壮，身上散发着森森杀气。
他来到厅中，看见皇甫月，立刻就跪了下去，道：“主人！”
气势凌厉，杀气外显的一个人，却有些木讷，跪在那里纹丝不动，沉如铁塔。
皇甫月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扫，淡淡地道：“苏岩，本公主交代你的任务，你还记得吗？”
苏岩道：“记得，杀死苏紫仙！”
皇甫月唇角掠过一丝笑意，神色却更是冷静淡，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道：“你知道苏紫仙是谁吗？”
苏岩脸上毫无表情，连眉头也没有动一下，想也不想地答道：“知道，名剑山庄的庄主！”
皇甫月道：“不错，名剑山庄的庄主，名剑山庄戒备森严，山庄之中高手如云，你有把握杀了她吗？”
苏岩神色坚定：“我一定能成功，把她的头提来交令！”
皇甫月满意地点了点头，却道：“苏岩，现在本公主改变主意了。本公主不但要你杀了她，还要你夺下名剑山庄，成为名剑山庄的庄主，你能做到吗？”
苏岩怔怔地抬起头，神色间有些迷茫。
皇甫月不是第一次见他了，她知道这个苏岩并不是聪明人，武功却很高，要叫他去夺名剑山庄，的确是有些不太可能。
第2199章 利用
除非他能把名剑山庄所有的人都杀了，那显然是不能的。
不过此时，皇甫月也并不在意，她耐着性子道：“本公主既然告诉你这个计划，自然会派人协助你。夺取名剑山庄，是要名剑山庄为本公主所用，当然不能以武力劫夺。巧得很，那苏紫仙有一个弟弟，也叫苏岩，和你同名同姓。你此去，只消说你便是苏家人，余下的一切，自有本公主的人来替你办。”
苏岩还是有些呆呆的模样。
皇甫月淡淡地道：“你记住，本公主会派人随你去谷州，你所要做的事，有两件。第一，杀死苏紫仙；第二，以苏紫仙弟弟的身份，接管名剑山庄。听清楚了吗？”
苏岩见皇甫月语气陡然一厉，不自觉地就挺了挺胸膛，多年被训练为死士接受的那份服从让他想也不想地道：“是！”
皇甫月满意地一笑，道：“下去吧，本公主会派人随你一起，下午启程。此去，你只需要杀死苏紫仙，至于怎么夺得名剑山庄，听命而行就行！”
苏岩道：“是！”
他行了一个礼，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皇甫月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唇角掠过一抹冷笑。
刚才她故意说苏紫仙的弟弟也叫苏岩，存的就是试探之心，看看这苏岩到底对前尘往事知道多少，是不是清楚自己的身世。
不过结果她很满意，看来这个蠢人，压根就没有想过他就是苏紫仙的弟弟。苏重敬也真有本事，能将一个人训练得武功这么高强，可是却这么笨。
她对苏岩很满意。
在苏夜辰把苏岩献给她，并且告诉苏岩的身份时，皇甫月当时就想到这一步棋，她最先做的，就是先派了几个高手，趁着夜深人静，去苏岩的屋子里进行暗袭刺杀。
一个蠢如猪的人，武功却极为高明，而且出手十分狠辣。
她派出的三批人，一批比一批身手好，苏岩一个人，却将他们全都杀死了，下手又干脆又利落。
脑子愚笨，正好控制，身手高强，正好利用。
这苏岩，简直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当天下午，皇甫月就派了身边的智囊成远和费一春两人随苏岩一起去谷州。
成远和费一春临行之时，皇甫月把他们召来面授机宜，而后，又令苏岩一切听命于二人。
苏紫仙敢杀她的人，她就把苏紫仙的弟弟送过去，到时候，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夺她山庄，取她性命，不知道这位年轻的苏庄主死后是不是能瞑目。
皇甫月冷笑数声，安心地闭关练功去了。
至于皇帝，对于皇甫月这样的低调，就理会为她在反省，再说，他现在也着实顾不上皇甫月。
几个儿子明争暗斗，惹出的事端一桩又一桩，他虽然放任，但是也不能让他们斗得脱出了他的控制。
好在朱梁的摄政王已经回去了，京城里少了这个人，也算是多安一份心。
可天乾的政务却并没有那么顺利，甚至有些风雨欲来，让他烦不胜烦。
第2200章 政务
宋州流民作乱，秦州边境又有北苍的蛮夷前来扰边。
云州边境和隋光的军队三次交战，景州竟然发生暴-乱，沐安府的百姓杀了知县和知府，聚众纠结谋反。
这件件处处，都让皇帝心情烦闷。
宋州和景州，皇帝令大军镇压。北苍的蛮夷，食不裹腹，衣不暖身，所图的不过是钱帛女人，皇帝令人送了十万两银子，千匹绸布，千石粮食，金银珠宝二十箱，那些蛮夷得了财物，想必就会退兵。
至于隋光的犯边，皇帝已经着令白家父子和冷煜源，将隋光那群野狼给赶出去。
真当他天乾软弱可欺么？
三国之中，最强大的现在是朱梁国，偏生隋光的皇帝昏聩之极，这个时候不联合天乾以防朱梁，反倒和天乾对上了。
这些事真是糟心。
原本派去景州镇压领军的人选，清河王上官千羽最合适，他文武双全，曾任禁卫军左都统领，现在也是副统领，还是京畿卫的副统领，把京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可是自从乾坤子带回那个消息，他就不敢把这件事交给上官千羽了，派去的是七皇子皇甫俊。
让皇子出京平乱，也代表着天家之威，再说，平乱都会有正儿八经的将领带着，皇子最多要做的就是督促而已。
至于宋州就简单多了，太子保了宋州的一个驻军将军出来领兵，那个驻军将军，是秦太师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是太子的势力。
本来五皇子也想保另一个驻军将领的，不过迟了一步，没能说出口。
皇帝准了太子所请，太子和五皇子目光隔着朝堂众人对了一眼，一个眼神阴郁森冷，一个眼神阴鸷暗沉。
两人因为之前的暗杀事件，互有心病，绿帽子一事，更是扯开了最后的遮羞布，而今，五皇子当日送去一顶绿帽子，太子虽然再见他时更加没好声气，却也不敢对人言。试问，若是传了出去，他这个送绿帽子的未必有多丢人，可太子势必要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料。
太子也不傻，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地吃下了暗亏。
这使得五皇子对太子鄙夷不屑暗中冷笑不止，而将绿帽子用另一种方式还了回去的太子心中同样鄙夷不屑暗中冷笑不止。
都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斗起来也都没有什么顾忌。
只不过，皇帝要控制京城的局面，他们虽然斗得激烈，却各自找着冠冕堂皇的借口，而且，一副对事不对人的模样，不敢落下容不下兄弟，兄不友弟不恭的名声。
既然是对事不对人，那么斗得再烈火，也有一层遮羞布。
而上官千羽每天按时上朝，按时下朝，十分的中规中矩。
皇帝当然不知道，中规中矩的清河王上官千羽，才是让他忙于朝务，连把给周星云赐婚都给忘了的人。
连皇帝都不知道，斗得如火如荼的太子和五皇子自然也不知道。
如今的上官千羽，仍是一身玄衣，长身玉立，以前的他还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却是沉稳有度。
第2201章 风起
那不是低调隐藏的猥缩，而是渊亭岳峙的沉静。
其实即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上官千羽也并没有打算去争这个天下，这也是为什么他并不急着去寻什么遗诏和玉玺的原因。
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已经被尘封，当年的前太子府，早就颓败不堪，前太子近亲和近臣，凡是皇帝知道的，都已经在这二十年里剪除干净。
前太子之冤沉冤难雪，身为儿子，是应该为父平冤，可是，如果为父平冤的结果是让天乾大乱，让外族他国趁虚而入，是让百姓遭遇刀兵之祸哀鸿遍野，他只能做一个不孝子，以后去地下向父亲请罪。
相信以父亲的仁厚，也不想百姓陷入战乱之中。
他最大的愿望，只是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举案齐眉，两心相许，白头到老，哪怕粗茶淡饭。
现在的皇帝的确心性凉薄，连同他的几个皇子，也个个心思阴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曾一片热心想要辅佐满口仁义道德，看似心怀仁厚的皇甫景琰，现在一颗心也淡了。
虽然这个朝廷有如生了病一般，不少官员**不堪，但天下到底还没有乱，大部分的百姓还有活路。
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死活。
不过，真到了那些事情如同毒瘤，不得不割除，才能让百姓安生的时候，他也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
当年皇祖父给他留下的人，他还得心中有数，另外，需要妥善安抚，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皇帝阴狠，他不想那些人因为一个行止不小心，就被皇帝找了机会砍了头。
待到统统安置好后，他就可以去找青蕊了。
想到送行时候，青蕊看他的眼神，虽然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但眼底深处的神色，哪里瞒得过他。
他心里丝丝的甜，越发觉得，这江山算得了什么，哪里比得上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现在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不在京城，这个京城也越发乏味了，他得加快行动，早点离京。
然而，还没等上官千羽从容处理完事情后用一个好的借口离京，清河王府就出事了，远在嘉州老家的上官凤羽，突然回到了清河王府。
本来上官凤羽回来也不打紧，毕竟上官凤羽是他的义弟，清河王府里也一直有他的院子。
然而，上官凤羽到了清河王府之后，兄弟两个一见面，才知道上官凤羽是接到上官千羽的传令才回京的。
上官千羽哪里传了什么令？
显然是有人在中间做了什么小动作。
不知内情的上官凤羽一脸懵然，上官千羽却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
上官凤羽在三岁时被父亲认为义子，在七岁时就被送到嘉州上官悠寄的老家，他的年龄，和上官千羽相仿，父亲说，是他亲卫的儿子，亲卫在战场上为护他而死，所以他将亲卫遗下的这个孩子认为义子，让他一世平安，衣食无忧。
那时候上官悠寄和长公主都在京城，七岁的上官凤羽便被送走。
两年后，上官夫妇死在云州。
第2202章 试探
送走上官凤羽的理由是，这孩子体弱多病，性情怯懦，不适合在京城里成长。
十岁前的上官千羽信，甚至十五岁之前的上官千羽也信，但是自十五岁之后，
他查探当年云州之事，父母死因之后，就一直心存怀疑。
既然现在他身世已经清楚，那么多年皇姑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一定就是和他同龄的上官凤羽。
想通这一层之后，上官千羽已经拍了不少暗卫好手前去保护上官凤羽的安全！
那么，能传回这个信息，让上官凤羽回京的人，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不论是皇帝还是乾坤子，都不是好对付的人。上官凤羽不涉京城事务，甚至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也许并不清楚他正身陷于危险之中。
上官千羽绝对不会容许这个弟弟有事。
既然人已回京，自然要好好安置。上官凤羽回京城的当天，就接到旨意进宫。
上官千羽原本想陪他一起去，却被拒之门外。虽然管事太监的话语很委婉，也很恭敬，但上官千羽是什么人？又岂会看不出这中间刻意的隔离？
倒是上官凤羽，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上官凤羽独丰神俊朗，笑容温雅亲和，眉眼之间，依稀能看到父亲的影子。
两人虽是兄弟，但上官千羽在京城独力周旋，上官凤羽在送去嘉州之时，上官悠寄夫妇便已交代，无事不得回京。
上官千羽每年会去看他，不是没想过把他接到京城，但上官凤羽都拒绝了。
也正因为长公主夫妇对上官凤羽这种放逐般的不管不问式的冷淡，也无人怀疑上官凤羽义子的身份。
给予衣食丰足，却不愿养在身边，给予义子身份，却没行父母之责。
世间哪有人对自己亲生儿子这样的？
所以人人都忽略了上官凤羽这个义子。
在确定自己身世前，上官千羽以为他不亏欠任何人，可身世明了，他在上官悠寄夫妻灵牌前跪了一夜。
他欠皇姑皇姑父的，欠凤羽的。
皇姑皇姑父已逝，保护上官凤羽他当仁不让。
上官凤羽进宫去了，上官千羽在清河王府里等，不管有什么事，之前安插在皇宫中的人都会传回消息。
但是这一等就等了两天，上官凤羽被皇帝留在了皇宫之中。
清河王府，上官千羽书房，上官千羽派出的暗卫没有带回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只有两个可能，上官凤羽安然无恙；上官凤羽有事，但皇宫被封锁，递不出消息。
上官千羽不想再等了，他不能拿上官凤羽的性命来赌皇帝的仁慈。
因为这个皇帝根本没有什么仁慈可言。
上官千羽决定去皇宫，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消息已经递送出去，一切都安排妥当。虽然是匆促而行，却有条不紊。
从皇宫之中救出一个人，这样的安排，绝对万无一失。
而后，上官千羽亲自前往皇宫。
让上官千羽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到皇宫，上官凤雨出宫了。
皇帝摆明了是试探，怎么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