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3章 拖累
兄弟两个一照面,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什么也没说。这里是皇宫之外,不是说话的地方。
上官凤羽上的清河王府的马车,兄弟两人打道回府。
一路上也是无话,直到进了清河王府,上官千羽领着上官凤羽进了书房。
上官凤羽对着上官千羽笑道:“哥!”
上官千羽上下打量着他,沉声道:“你还好吗?”
上官凤羽笑容朗朗,道:“哥,我很好!”
上官千羽眉目微凝,肃然道:“对不起,是哥拖累了你!”
上官凤羽笑嘻嘻的模样一收,神色也一片认真肃然,忽地单膝跪地,肃声道:“上官凤羽见过少主!”
上官千羽微微一怔,错愕地道:“你……”
上官凤羽叫他少主?到底是以亲卫之子的身份称呼他这个主家之子,还是其实他已经知道一切真相?
上官凤羽仍然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声音平静坦然:“少主,我在嘉州十五年,父亲一直有派专人教导保护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自己的使命!这次来到京城,本以为是少主需要我了,既然不是,那说明少主现在处境危险!少主!不必以我为念,我会保护好自己。倒是少主行事要更谨慎小心!”
“少主刚才似乎正准备进宫?虽然凤羽知道少主必有妙策,但此时,不管任何行动,都会招来不必要的疑忌,还请少主答应我,以后凡事要以少主的安危为第一考量,可在为了凤羽涉险!你若有事,爹娘便是白死了!”
上官千羽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上官凤羽目光恳切,声音诚挚,却是字字句句都在为他着想。
他虽然一早怀疑,知道上官凤羽的身世也许另有内情,甚至后来确定之后,也没有派人把上官凤羽接回来。
有些事情,若太过反常,必然会引人注意,这对上官凤羽来说,是另一层危险。
他占据着上官凤羽的位置,使得上官凤羽在亲生爹娘身边只待了四年,可是上官凤羽却没有丝毫抱怨,反倒担心他有危险。
上官千羽将他扶起,声音沉静,道:“我不是你少主,我是你哥!弟弟有危险,做哥的不会权衡利害袖手旁观!”
上官凤羽就好像刚才没有说过那番话一般,又恢复之前兄弟之间的友爱,含笑道:“哥,我明天就回嘉州!”
上官千羽拍拍他的肩膀,道:“既来了,也不急在这几天,我们兄弟许久不见,你就安心住下吧!”
上官凤羽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好,若我现在就回去,也的确太着了痕迹。这京城,少不得是要住上几天了。”
两人叙了别后种种,上官凤羽主动说了他有皇宫之中这两天的经历。
皇帝对他的身份果然是起疑了的,不过上官凤羽全程都是恭敬有礼的神态,恭敬有礼之中还带着一分小心翼翼,小心翼翼中又带着几分讨好意味。
皇帝第一次见,就沉声道:“上官凤羽,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第2204章 秘密
上官凤羽扑通一声跪下,道:“回皇上,小民是清河王的弟弟,上官家的次子!”说话之间,眼神闪烁,透着几分故意掩饰的小聪明。
皇帝一看这个样子,顿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虽说他身为皇上,威势惊人,刚才又是刻意散开了身为皇帝那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威压,可是这个人,看着生得斯文俊俏,言谈彬彬有礼,却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甚至还自作聪明。
他脸色一沉,冷冷道:“你还不说真话?”
上官凤羽一脸畏缩胆小的模样,低声道:“小民不敢说!”
皇帝的眼神越发凌厉,他心里也是很恼怒的,当乾坤子递过秘信,提起上官悠寄夫妇还有这么一个义子,年龄和上官千羽差不多的时候,他立刻就派了暗卫去查清上官凤羽的底细。
亲卫?
亲卫何时成亲?家中有何人?是否真的曾成亲?是否真的生子?
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那个亲卫到底是怎么死的?
暗卫传回的消息很快,的确有这么个亲卫,也的确有这么个孩子,那个亲卫也的确是为了保护上官悠寄而死。
然而,皇帝仍然不放心,他想看看上官凤羽,从而消除一些心中的疑惑。
他这才叫人把上官凤羽带回京城。
以清河王府的口气,同时,也想看看上官凤羽的应对。
上官凤羽出现在他面前时候,看着他谦和温润的模样,皇帝眼神莫测,此刻,见他鬼鬼祟祟躲躲闪闪的样子,那丝晦暗倒是少了些。
他沉下脸,继续施放身为皇帝的威压,冷声道:“说!”
上官凤羽抖了一下,继续斟酌又斟酌,才低垂下头,有些沮丧地道:“回皇上,小民听说,小民其实不是上官家的儿子,小民的父亲,是爹爹的亲卫,但是死了,爹爹只有一个儿子,就把我养在身边,成为驸马府的少爷!”
皇帝:“……”
这还需要他说吗?他的暗卫早就查到了。
可他偏偏还这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好像泄露了天大的秘密。
皇帝顿时没有了再问下去的心情,不过,虽然如此,试探一下上官千羽还是有必要的,所以他令上官凤羽在宫中住下。
一连两天,确定上官千羽竟然没有丝毫异动,他才放回上官凤羽。
上官凤羽眉飞色舞地把宫中的事说给上官千羽听,眼神温和中带着敬意,喜悦中带着欢愉,那是以前兄弟两个相处时候的表情。
听说他装着怯懦害怕的模样,说出自己的“身世”,看到皇帝眼中的嫌恶时,他更是好笑,上官千羽却是一阵愧疚,道:“弟弟,是哥亏欠你。以后,哥一定把你的身份还给你!”
这清河王,本应该是他的,这清河王府,也该是他的!
上官凤羽正色道:“哥,你对我并无亏欠,爹娘显然也早料到你会不安,所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你不用自责,就算一切重来,他们还是会这么做,我也很开心我是你的弟弟!”
第2205章 赏赐
上官凤羽自豪地道:“虽然我年纪小,不能像爹娘一样帮你一些,可是能用我的身份,换你的平安,从此我多一个哥哥,爹娘多一个儿子,多好?爹娘所做的一切,既是为臣的本份,也是身为姑姑姑父所应该做的。以后这件事哥不要再提了!”
上官千羽心中温暖,当初爹娘对他,是全心疼爱,大隐隐于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哪怕爹娘遭遇不测之后,他在皇城,也一直没有落入皇帝怀疑之中。
直到乾坤子的再次归来。
若是动了皇帝,天下或许会乱,可是他和乾坤子之间的账,却是一定要算一算的。
这些年里他苦练武功不辍,也是为了他日能手刃仇人。
第二天,皇宫的赏赐下来,金银珠宝好几大箱,还有千两黄金,却不是赏给上官千羽,而是赏给上官凤羽的。
为此,上官凤羽特别去见上官千羽,苦笑道:“哥,我现在可是跳进碧波河也洗不清了!”
皇帝明知道他并不是上官悠寄亲生的儿子,却要赏赐这么多东西,还有前两天在皇宫中住着的“圣眷”,这是要告诉别人,他很在意上官凤羽,甚至比上官千羽更在乎。
上官千羽却只拍拍他的肩,笑道:“为什么洗不清?”
上官凤羽叹息道:“我在皇宫住了两天,已经足见‘圣眷’恩荣,现在赏赐又随之下来了,哥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对皇帝说了什么,才有这样的‘圣眷’吗?”
上官千羽唇角掠过一丝嘲讽,看着上官凤羽的目光却很暖,道:“你若真的说了很重要的事,皇帝既不会留你两天,也不会赏赐这些东西。我若连这也看不出来,爹娘当初做的一切,就太不值了。既然赏赐到了,你就好生收着,递个帖子进宫谢恩!”
上官凤羽见他是真的不在意,这才松了口气。
这摆明的离间,他心知肚明,可是在这样的时候,尤其是他和哥都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皇帝这一着,就很阴险了。
第二日,照例有赏赐,和第一天一样多。
上官凤羽谢恩收了。
上官千羽打趣道:“明日若是再赏,可够再建一座王府了。皇帝在赈灾时候都没有这么大方过。”
果然如上官千羽所料,第三日又有同样的赏赐。
然而,上官凤羽在清河王府的第三个晚上,遇刺。
清河王府别的地方都安安静静,独上官凤羽所在的碧霞院中潜进十几个身手高强的死士。
别看上官凤羽看起来文弱谦和,原来也是一个高手,他身边还带着两个上官悠寄和长公主放在他身边的暗卫,不过以三对十几个,又是在骤然偷袭之下,上官凤羽还是受了些轻伤。
待到府卫赶到,接到消息,住在偏僻风荷院的上官千羽也快速赶来。
那些死士眼见得刺杀无望,竟然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一个个干脆赴死。
身着白色中衣的上官凤羽身上几道伤口虽然不重,可是血色鲜红,也很触目惊心。
第2206章 诛心
上官千羽脸色黑沉,着令子阳将死士的尸体全都拖了下去。这些人全都黑衣黑巾蒙面,既然说死就死,显然身上也不会留下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分明是有备而来。
不,分明是早就计算好了一切,这是不让他们兄弟离心不收手了么?
整个清河王府都没有事,独独碧霞院出事,谁会对一个清河王府的次子动手?大概就只有他这个占据着清河王位置的上官家长子了。
说不定明日,京城就会有谣言悄悄地传出来,说什么皇上对上官家次子圣眷日隆,清河王担心地位不保,手足相残。
又或者说清河王近来已失圣心,皇上已半月不让其临朝听政,却对其弟赞赏有加,赏赐丰厚,清河王嫉妒弟弟,清除隐患。
定下这计的人心思真是阴险,除了那个对他生了疑忌一再试探的皇帝还能有谁?
之前以赏赐之名行离间之事,没能成功,现在又用更诛心的办法。他打的好算盘,上官凤羽一直在嘉州,而他在京城。
他成为清河王风光无限贵不可言,凤羽却在嘉州老家无人问津。论起身份位来自然远远不如在京城的他。
若是个心胸狭窄的人,被这么挑拨离间几个,不免兄弟离心。
皇帝对他既然疑忌,哪怕他不是先太子的嫡子,也是不遗余力的打压。
看来,他想早日离京的计划,还得再快一些才是。
待府医处理完上官凤羽的伤口,一一小心包扎之后,上官千羽目光扫过,明宇等人已经自觉地退到门外,至于侍候的下人,也一一退出门去,比明宇他们走得更远。
上官千羽看向白衣染血的青年。
上官凤羽脸色也有几分肃然。
上官千羽沉声道:“凤羽,清河王府全府尽皆风平浪静,唯有碧霞院!”
上官凤羽点了点头。
上官千羽继续道:“清河王府戒备森严,守护严密,外人难以潜进,但偏偏碧霞院却出事了,你可曾疑我?”
上官凤羽抬起头来,看着上官千羽凝重的眼神,突地轻轻笑道:“哥,皇帝赏赐到府的时候,你说过,若你连这么拙劣的离间都不能分辨,爹娘当年做过的一切就太不值了。我也告诉你,若是我连这么拙劣的离间都看不出来,爹娘对我的期望和教导,也太不值了!我虽然在嘉州长大,爹娘却一直希望我能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你的拖累。这些年,我学得文韬武艺,也学得明辨是非,知晓事理!哥不用担心,不论发生什么事,哪怕我会怀疑自己,也绝不可能去怀疑哥!”
他斩钉截铁的话语,坚定的眼神,让上官千羽微微苦涩的心一片暖意。
上官凤羽又道:“他行此计,不过是欺我们兄弟从小分离,没有什么感情,而我又怯懦畏缩,而且还爱耍些小聪明,可以为他所用。哥,我若留在京城,他说不准会继续,明天就我回嘉州!”
上官千羽目光微动,忽地展颜一笑,道:“凤羽,你错了,我们正好将计就计!”
第2207章 将计就计
上官凤羽略一沉吟,抬头道:“哥,你的意思……”
上官千羽对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坦然地道:“你在京城,我的确是很担心,我既担心皇帝对你此心不死,见事不可行之后恼羞成怒伤及你的性命,也担心你年轻气盛中了别人的圈套。京城如今的形势,颇为复杂,若是他们把矛头对准你,不管你有任何损伤,我都会心中愧疚难安。你回去嘉州是一件好事。”
“但是,若是你就此回去,皇帝必然明白他的计策失效,既对我更我几分忌惮,也会派人对你下手,我们两人都会有不大不小的麻烦。所以,咱们兄弟,少不得要反目一回了!”
上官凤羽原本也是心思灵透的人,长公主和驸马虽然没将他养在身边,但是七岁之前,以及送去嘉州之后,却一直悉心教导,哪怕后来他们出征,也对上官凤羽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教导他文韬武略的,在身边保护他安全的,无不是忠心无比的人。
当年把他送到嘉州,上官夫妻对他们兄弟二人有严令,上官千羽无事不得回嘉州,上官凤羽若没得他们夫妻之令,不得回京城。
虽然下这个令的时候,兄弟两个才八岁,而十岁的那年,上官夫妻又战死边疆,兄弟两个并不怎么敢违背。
上官千羽每年都派了人送东西到嘉州给他这个弟弟,他也派人带些礼物给大哥。虽不见面,感情却不生份。
再说,上官千羽每隔两年,总“有事”回一趟嘉州,也不算违背父亲之命。
十八岁的时候,父亲留下的人特别慎重地递给他父亲母亲写给他的信,看到信中的消息,他也十分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两夜,后来他也想明白了。
父母的确很心狠,把亲生的儿子放逐在老家,却护着别人的儿子一直在京城。
但是,他已经十八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知道爹娘都是忠臣,二皇伯窃夺天下,逼死大皇伯和外公,最伤心难过的,莫过于娘亲。
娘亲与爹感情深笃,加之忠于朝廷,更不可能看着大皇伯的嫡子,可怜的血脉流落在外,无人照顾。
那他这个亲生的儿子,就只好委屈做了亲兵的儿子。
他的身份,爹娘也准备万全,不论是谁,都查不到端倪。
除了没有父母在身边,除了要以义子的身份生活,可是爹娘把他一切的生活都安排得很好。
他读书习武,明辨事理,忠君爱-国,哪里能体会不了爹娘当时的痛心?
送他回嘉州,爹和娘一起,那时候他已经七岁,娘哭得很伤心,他小小的心中每每想起,总是泪流满面,数次梦中惊醒。看过信后,当时的情形又在眼前,他回想起当初娘亲眼中的不舍和痛苦,爹爹眼中的怅然和无奈,心中就已经没有怨气了。
而后他就想,既然爹爹让信任的人把这封信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交给他,应该另有深意。
第2208章 分-裂
那就说明,他已经通过了爹爹的考验,并且,爹娘对他,一定还有所期待。
毕竟,这可是天大的隐秘,若是泄露出去,会有多少人性命不保?
若不是他这些年的心性举止,让爹娘留在他身边的人对他甚为欣赏信任,这封信也绝不可能到他的手中。
那么,爹爹选择告诉他他自己的身世,必然也是希望他能继承父志的。
他不能辜负爹爹所望。
再说,上官千羽也不是别人,他是他叫了十几年的哥,是他嫡亲的表兄。
想通这一点之后,上官凤羽也没有闲着,这几年来,他早已经过历练,心智成熟,心性稳定,哪怕面对皇帝之威,还能从容做戏。
清河王之弟上官凤羽来到京城,遇刺,几乎身亡的消息传遍京城,各种谣言四起。那些谣言分为两派,一说清河王容不下兄弟得圣宠,太过心狠手毒;一说刺客竟敢太岁头上动土,京城又要大清洗了。
而上官凤羽听信京中谣言,和上官千羽决裂,哭诉去皇宫。
刺客之事没有证据,自然不能凭着上官凤羽的指责,就将清河王降罪,但是,清河王被皇上斥责冷落,事情却传了开来。
而后,是上官凤羽当众翻脸,和上官千羽大打出手,兄弟两个鼻青脸肿,上官凤羽愤而回去嘉州。
这上官凤羽也是个妙人,皇帝的赏赐,他一点不少地全带走了,甚至,还把碧霞院里的东西也一一打包搬走,好几大车,浩浩荡荡回嘉州。
皇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轻哼一声,一个亲兵之子,眼界太浅,轻轻一挑拨,就原形毕露,愤而出京是假,不想把那些赏赐便宜上官千羽是真吧?
成不了大器的东西。
不过皇帝又想了,不过一个卑贱亲兵之子,顶多就给上官千羽添添堵,难道还能指望他牵制上官千羽不成?
他甚至都懒得去管上官凤羽回嘉州后会怎么样做。
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的上官凤羽,在京城没有掀起任何涟漪。
对这件事,上官千羽一直很沉默,既没有表示对上官凤羽的不满,也没有表示对皇帝斥责的怨怼,皇帝让他不上朝,他就待在王府里,皇帝让他办事,他就静心办事。
这样的安之若素,皇帝也挑不到他的错处。
太子想打压上官千羽,皇甫景琰在一边看戏,结果都落了空。
而上官千羽和皇甫景琰之间看似和以前一般,实则已经发生变化的关系,不但皇甫景琰清楚,眼光老辣如秦太师董太傅之流,自然也看出了端倪。
太子消停了,他的真正对手只有皇甫景琰,对付一个已经和皇甫景琰离心的上官千羽,对他费神劳力又无功,他才不会这么傻。
至于皇甫景琰,上官千羽虽然已经和他离心,不再像以前那么全力辅佐扶持,但在别人眼里,他还是五皇子势力中的一份子。他若对付上官千羽,也怕寒了追随他的人的心。
再说,上官千羽虽已离心,但也不是太子的人。
第2209章 着急上火
皇甫景琰也不是傻子,他这时候对付上官千羽,岂不是把上官千羽往对手身边逼。虽然以上官千羽和太子之间的恩怨,他是不可能归于太子。
可还有皇甫景啸,皇甫彦,皇甫俊在虎视眈眈,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力量加强,都会产生难以控制的变数。
何况,上官千羽表面上无害,可一个十岁就父母双亡,凭着自己能力,能在京城牢牢站稳的人,他去招惹,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么?
不被惦记的上官千羽,日子过得很轻松,除了思念心中的那个人之外。
思念也让他的步伐加快,不出十天,他就能出京城,陪伴青蕊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上官千羽火急火急,连一天也等不得,立刻就出京了。
上午,影阁送来了庆州方面的消息。
庆州江湖之中出了一个长相美丽,行事果决的江湖女子,才到庆州,就做了几件大事,引起庆州江湖的轰动。
上官千羽觉得这样的青蕊才是正常的,她有能力有本事,在京城里束缚了手脚,庆州那个地方,却完全不用担心,想她用银面郎君身份的时候,私下做了多少让人耳目一新的事?
现在的上官千羽,想到这里,也只有与有荣焉的自豪。
燕青蕊的出色和能力,让江湖轰动,这才是正常。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消息的后面半段。
这位江湖女子在庆州有如横空出世,成为庆州江湖的一道风景线,长得漂亮,有能力,有本事的女子,自然不免引人注目。
尤其是,知道那女子独身一人,并未成亲,那些江湖俊彦,后起之秀们,顿时就生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心思来。
据说,短短的这些日子里,那女子已经被公认为庆州江湖第一美,尤其是近期,一个出身不凡,气度不凡,武功不凡,长相不凡的青年俊彦,每天都跟在她的身边。
这个消息,叫上官千羽还怎么坐得住?
因为上官千羽将燕青蕊的事放在首位,所以关于燕青蕊的消息,庆州方面是以飞鹰传递,一千多里路程,一只训练有素的飞鹰,一天一夜就飞来了,比飞鸽飞燕更快。
上官千羽心里着急上火。
出身不凡?气度不凡?武功不凡?长相不凡?
能得他影阁弟子这样评论的人,那几乎也是人中之杰,出类拔萃之人。
有这么一个人在燕青蕊的身边虎视眈眈,上官千羽心里涌起强烈的危机感。
以前他做错了,让青蕊心里生了芥蒂,虽然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已经抚平得差不多了,可现在他人在京城,那个年轻男子却是在青蕊的眼前晃,虽然青蕊不是这么肤浅的人,不会移情别恋见异思迁。
可关键是,青蕊待他,终不是全心依赖,全部信任,全无保留,青蕊对他始终有一层隔阂在,换言之,青蕊对他,有的只是好感而不是爱。
而那个人,却是全无前科,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再说,感情的事,最是难明,最是难言,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
第2210章 以防万一
要是青蕊想起之前他的不好,面对那人的好,她的心会不会有一点点偏颇?
上官千羽顿时就不淡定了。
从京城到庆州,快马加鞭也得半个多月。
上官千羽将京城的事交代子阳晋原明宇三人,自己找了个由头,快马奔庆州。
在上官千羽离京的第三天,乾坤子回京了。
回京的乾坤子心中很不平顺,虽然他的人在极短的时间里为他抓到了练功的小儿,可一误再误,到底还是延误了最佳的时候,虽然现在看着影视不大,但以后冲击更高层次的时候,就会显现出来。
皇宫失事,是银面郎君坏了好事。但乾州的那个庄子,他的人左查右查,却没任何线索,没见一个小儿尸体,看起来倒像是为了掩饰什么,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哪怕仅仅只是一丁点怀疑,也会在心里生出不舒服。
皇帝的不冷不热,哪怕听说皇宫失事小儿失踪,也并不着急。那是因为皇帝对他忌惮的缘故。
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既互相扶持,又互相疑忌。
彼此心知肚明,但却彼此都不会说破。
这次他匆匆而回,也是不想离开京城太久,不想离开朝堂太久,一旦离开了这个权力中心的圈子,有许多事都不在自己掌握。
皇甫月为了避嫌,也不在朝堂之中听政,这绝不是想看到的结果。
听说上官千羽离京远走,行程匆匆。不知怎的,他的心中竟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控制,在朝不好的方面发展一般。
这似乎是一种预感,一种并非杞人忧天的预感!
哪怕上官千羽已经洗清了所有的嫌疑,在面对上官千羽时,他心中仍然不很舒服。
他在皇帝面前已经一再进言,只是哪怕身为皇帝也不能轻易的寻着处死上官千羽的由头。
而派去暗杀的人,却没有一个成功。
乾坤子虽然对皇帝心生了一些芥蒂,可在面对那个先太子嫡子的问题上,意见却是惊人一致的。
他当即叹了口气,道:“皇上,你就不怕放虎归山吗?”
皇帝看了他一眼:“国师,他若是,固然死有余辜,可他若不是,他就是朕唯一的外甥,朕已经多方探查,数次求证,他不是那个人!”
“皇上不可妇人之仁,他长着那样一张脸,即使他不是,也得防止有心之人不怀好意。皇上,若有人要用他以假乱真,混淆视听,到时候皇上又该如何?当年的事,咱们虽然做得仔细,可毕竟有遗诏和玉玺在外,皇上就不以防万一吗?”
乾坤子的话说得很明白,不管上官千羽是不是那个嫡子,但是他长着肖似先太子的一张脸,哪怕他是长公主的儿子,但长公主抛头露面的次数并不多,有人一口咬定他就是先太子的儿子,七分肖似,又有谁会怀疑?
有心之人要的,也只是他的这张脸而已。
皇帝沉声道:“依你之意当如何?”
乾坤子想也不想:“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第2211章 共谋
皇帝不语。
乾坤子沉声道:“皇上今日狠不下心,就不怕他日后悔吗?”
一旦有人把上官千羽推到那个位置,他们二十二年前辛苦筹划的一切,岂非都化为了泡影,变成了一梦?
皇帝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年长公主和驸马一直没有反心,纵使后来行动有些可疑,他和乾坤子就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思,立刻暗中动了手脚,两人也已经死去多年。
后来再次回想,又觉得会否是他太过小心,而后十二年,风平浪静,他并不想要上官千羽的命。
但乾坤子说的有道理,上官千羽果然是留不得,要怪,只能怪他长了一张这样的脸。
如果他像他爹上官悠寄,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看着乾坤子,神色无奈地道:“国师,你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上官千羽已经离京三天了!”
乾坤子沉声道:“三天并不算晚,皇上派出高手,快马加鞭,还是能追上的!”
皇帝摇了摇头,道:“朕觉得,此事还需谨慎,朕宫中的暗卫也派出过不少,都不能进入清河王府,再派人也无济于事,此事需得一个武功高强,行事稳妥之人,一来,朕身边没有这样的高手,二来,交给别人,朕不放心!”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至于前次能让人进入碧霞院,那也是牺牲了一个潜伏在清河王府十年之久的暗桩,这些年,他在清河王府伏下的暗桩不少,相信太子和景琰都在他的府里安插了人。
至于身边没有这样的高手,却是假话,他效仿先帝,身边也一直有四个身手高强的暗卫。
但是,上官千羽人虽年轻,行事却十分老辣,把王府里的暗桩清得很干净。这是唯一留下的一个,而且自从安插,就从未联系过,才没被清出来。
然而这次,为了让上官千羽兄弟反目,他现在在清河王中,都已经没有人手了。
乾坤子心中一动,自然听出了皇帝的意思是想叫他亲自追出动手。
这样,以后上官千羽的死因就算被查了出来,承担责任的也只是他这个国师,而不会动摇到他一朝天子的根本,甚至,如果事情不妙,他还会被皇帝推出来顶缸。
乾坤子心中泛起一丝冷意,但是,却容不得他不答应。
他和皇帝,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二十二年前的隐秘,他得和皇帝一起捂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才会不遗余力地除掉皇甫瀚,查找那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嫡子。
既然要除上官千羽这个隐患,不管上官千羽是不是无辜,都得死,似乎,也只有他亲自跑一趟了。
正好,他刚练成毒绝霸体,就拿上官千羽祭祭掌。
成年男子的心脏,虽然效果差一些,可上官千羽是练武之人,而且内力甚有根基,不但弥补了这个缺点,反倒更有优势。
想到能将上官千羽的心脏化为他增强功力的助力,他心中倒有些雀跃起来,主动起身道:“事不宜迟,本座这便追去!”
第2212章 追击
皇帝假意道:“国师倒也不必这么着急,只要国师出马,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也是逃不出国师的手掌心的!让他多活个三五天又何妨?国师离京多日,朕甚念之,今日朕就令宫中开宴,为国师洗尘!”
这一记马屁拍得乾坤子心意稍平,不过,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道:“话虽如此,还是早日了结早日安心!”
皇帝原本没动杀心,只是冷落疏远,戒备防范,现在一动了杀心之后,就巴不得即刻马上要了上官千羽的性命,之所以出言挽留,不过是知道国师不喜被利用,好好安抚而已。
国师主动提出离京,皇帝当然不会勉强。
于是,上午才归京的乾坤子,下午便离开京城,一路往东南方追去。
乾坤子一意杀人,自己的势力全动,查找上官千羽的具体行踪,根据他的势力留下的信号,他追的方向倒是没有什么偏离。
不过,毕竟上官千羽先动身三天,他虽同样快马追下去,却也不是三天就能追到的。
在第十七天里,他和上官千羽终于前后脚落脚在一个镇子里。
在他的全力施为下,在一路驿战快马备好之下,在他晓行夜宿之下,在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势力之下,他竟然整整追了十七天,才拉近了距离。
哪怕乾坤子喜怒不形于色,心里也憋着一股子气。
这小子倒是能跑,有好几次,他甚至差点追丢了。
十七天,也从京城,追到了天乾东南边最边陲的一个州,庆州。
庆州得月楼,正在举办一场江湖盛会,楼主梦云裳,每三年会办一次英雄会。
庆州最有名的江湖势力,共有七家,一楼二堂四帮。
往年,这位梦云裳可是庆州九府十三县江湖公认的第一美人,但是近来出了一位比她更年轻,比她更漂亮,比她更神秘的年轻女子。
而且这女子如同横空出世,才到庆州短短一个半月,就做了几件大事。
比如,将庆州地位仅次于得月楼的西列堂堂主打得口吐鲜血,跪地讨饶;将四帮中的靖和帮,玄雨帮收伏。
这庆州的江湖,她风头可算出大了。
这样的事,别人三年未必做得成,她却一个月同时进行了。
不过,做这件事燕青蕊还是有些取巧的,毕竟,庆州她虽然是第一次来,可是万羽堂的分舵早就开到了庆州,而回风堂,在庆州也有不小的势力。
但即便如此,和西列堂堂主的打斗,也是实打实的硬斗。江湖人最重实力,若不是比武胜出,靖和帮和玄雨帮在庆州也是呼风唤雨的帮派,又岂能这么容易俯首?
其实这两个帮主未必就真正俯首,毕竟,他们身体任何一个的年龄,都比这女子的两倍有多,听命于一个小丫头,终归还是拉不下脸,心中别扭的。
燕青蕊并不在意,她收伏他们,只是顺手为之,她的目标,不是庆州的武林,不过是借在庆州立威,能引起她想找的人注意而已。
得月楼宾客盈门,热闹非常。
第2213章 英雄会
作为庆州江湖新贵,燕青蕊自然也是接到了请帖的,不过此时她还没到。
得月楼是庆州第一楼,在庆州地面的人脉,自然无人可比,楼主梦云裳更是个有手腕,又千娇百媚的美人,由楼主亲自举办的活动,三年一次沿袭成风。
每年,都是宾客如云。
一次活动才刚刚结束,就有人在期待三年之后的再次活动,由此也可见梦云裳的影响力。
虽然女子在江湖中要斩露头角,赢得声名不容易,但这梦云裳却是个例外,她有很多女子难以企及的容,又有很多男子难以望其项背的智,而且行事比许多男子还仗义,手段比许多男子还果决,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当首领的。
十年前的梦云裳二十二岁,创建得月楼,十年后的梦云裳三十二岁,得月楼成为庆州第一楼。
现在的梦云裳,三十五岁。
正是一个女子沉淀了风华,褪去了青涩,被岁月打磨得光洁圆润,柔软婉约的年华。
徐娘未老,丰韵绝世。
此刻,丰韵非凡,圆润玲珑的梦云裳也在招待来客,她轻轻一笑,满室生春,举手投足,都有着一股子让人难以移开眼的韵味。
那些粗豪的江湖汉子,温雅的江湖侠客,或是有头有脸的江湖大家,都在梦云裳的笑容中如沐春风,一一寒暄落座。
外面的司客管事不停地唱报着来客的身份:
“玄雨帮唐帮主到!”
“西列堂陈堂主到!”
“靖和帮苏帮主到!”
“老鹰堡谢堡主到!”
“飞蝎堂周堂主到!”
“青松剑客王大侠到!”
“炽火双雄赵氏兄弟到!”
……
能选为司客,当然都是行事极为稳妥,八面玲珑的人物,这位司客叫唐复宏,是得月楼的三当家,交游广阔,来客十有**都认识。
至于不认识的也不要紧,来人都有帖子,帖子上有名字。
从这些来客来看,梦云裳的确很有面子,她举办的英雄会,来的全是各大势力的掌舵人。
得月楼的大堂十分宽敞,哪怕来客众多,也不显拥挤,
来的人也极为有序地落座。
主位是梦云裳的,梦云裳以下,设了六个位置,六个位置以下,又分设了座位,另外,还有门边,窗前,也各有座位。
座位是多,但怎么坐,这中间可就讲究了。
以庆州武林的格局,三年前,是梦云裳坐在主位,也是首位,另外两个次首位是西列堂堂主陈载松,和飞蝎堂堂主周承启的,比次首位稍低一点的位置,自然是四帮帮主之位,别的位置,都不如这七个位置尊荣。
这也昭显了庆州的一楼二堂四帮的领军地位。
至于这七大势力是否如座位所派这样守望相助,互为连枝,寻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离英雄会开始的时间还有一刻钟,二堂四帮的主事人都已落座,梦云裳也回到主位坐下。
早有下人送上沁香的热气腾腾的香茗,虽然江湖豪客更爱喝酒,可是此时却也不得不装模作样的品起茶来。
第2214章 有失远迎
唐复宏看看时辰,心想这时候应该不会再有来客了,他作为得月楼的三当家,自然也可以进厅里参会,不用再站在外面等客来。
但他这里刚收拾妥当,正准备迈步,就见远处两人联袂而来。
一个十**岁的女子,神情清浅,眼神淡淡,一张脸,却让人无法忽视,眉如新柳,眼如点漆,肤如凝脂。目光虽冷,但微微一转,便有灵韵风华;神色淡漠,可行止从容之中又带着一份睥睨天下的气势,这份气势恰到好处,让人不敢忽视,却并没有咄咄逼人之感,使得这个女子既清华脱俗,又自有尊贵不可侵犯之感。
她身侧那男子二十二三岁,长相清俊挺拔,腰悬长剑,一身月白色长衫,越发显得长身玉立,眉眼之间含着浅浅笑意,看向女子的目光,带着一丝温暖宠溺。
那女子偶尔也会和他对视一眼,目光温和,神情带着几分愉悦,和她移开目光之后的淡色截然不同。
唐复宏不禁在心里赞赏一叹,真是男俊女俏,赏心悦目。
这样的出色的人,只是一个,就让人不得不侧目,此刻却是两个人一起来了。
两人走得不快,不过,却很快到了唐复宏的面前。
唐复宏不自觉地就将目光看向男子,这男子气度不凡,想必是接到请帖的人,可他也算见多识广,却不认识。
当然,这个女子他也不认识,想必是这男子带来的同伴。有请帖之人,是可以携同伴前来的。
出乎唐复宏意料,男子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倒是女子拿出帖子,没错,这是得月楼送出的帖子,唐复宏打开,脸色顿时一变,惊诧地看向面前的女子,急忙拱了拱手,道:“原来是颜女侠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女子淡淡地道:“唐三当家不必客气!”
唐复宏不由得又把目光看向那位挺拔清俊的男子,道:“这位公子是……”
女子淡淡地道:“他是我的朋友!”
白衣男子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看着女子的目光又亲切又宠溺,但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唐复宏当然把这目光看在眼里,想必是两人关系甚为密切,所以这位公子对毫无特殊的朋友两字不甚满意。
他当然不会多话,忙扬声道:“颜青女侠到!”
时间已到,厅内,梦云裳刚要开口,这五个字就传进厅中。
一时,厅中众人表情各异。
尤其是西列堂堂主陈载松,脸上现出怒色,道:“梦楼主,为何此人也在在邀之列?”
和陈载松一向不大对付的周承启笑道:“既是庆州江湖盛事,这位颜青姑娘身为后起之秀,自然有参加资格,莫非陈堂主觉得她没有资格么?”
陈载松被一个年不到二十的女子打得鬼哭狼嚎,早已传遍江湖,颜面扫地,也亏得这位陈堂主不是什么性情刚烈之人,不然早就抹了脖子。
此刻周承启话中有话,含沙射影,他又岂会听不出来,心中更是恼怒,猛地站起来,道:“周承启,你是什么意思?”
第2215章 比较
周承启看着气势汹汹的陈载松,不屑地道:“看来陈堂主今日是吃柿子要捡软的捏?本堂主可没将你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你这一口火气冲着本堂主而来,真是可笑!”
陈载松原本就恼怒自己当初被打,还报不了仇的事,他不敢惹梦云裳,不敢惹颜青,可周承启竟然也敢笑话他,这口气却咽不下。
就在两人争锋相对,寸步不让时,梦云裳淡淡道:“两位堂主这是想先打一架?”
周承启忙笑道:“梦楼主,我可没有此意,我这人快人快语,梦楼主是知道的,不过好像戳到了有些人的痛处,是我出言有失,我这里赔罪了!”
这哪里是赔罪,这分明是火上加油。
陈载松几乎气出一口老血,可是,一个被打得鬼哭狼嚎出声求饶也要活命的人,哪怕脾气再是暴躁,也懂得审时度势。
他明白此时若是动手,那是不给梦云裳面子,搅扰了英雄会,得罪的就不止周承启一个人,正要再说几句狠话,门口却有一个声音清泠泠地道:“这么热闹,是英雄会已经开了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声音清脆如泉,悦耳如铃,却又云淡风轻,带着三分笑意。
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女子一身紫衣,如梦如仙,姿容出色,气度雍华,十**岁的模样,眉眼之间,带着浅浅笑意,可即使如此,并没有人因为这笑意而生出一丝的轻视之心。
厅中一时寂静,或者是因为这个女子来得突兀,才来之时,就引起两大堂主的争执,又或者因为这个女子太过年轻,太过美丽。
不少人悄悄地看向陈载松,陈载松成名江湖已经二十多年,一把大环刀使得水泼不进,招大力沉,在庆州这地界,可没有几个敌手,真的是眼前这个二十不到的小姑娘给打败的?
会不会是危言耸听了?
另一部分人,却是悄悄地看向梦云裳。
梦云裳二十年前就被称为庆州江湖第一美人,其美当然是有目共睹,可此刻,这个年轻女子的出现,照亮了整个厅堂,似乎连当年的庆州第一美人,也黯然了几分。
他们心中不禁悄然想,难道现在江湖传闻庆州江湖第一美已经易主,现在看来,倒也贴切。
梦云裳一样看着这个女子,她不得不承认,哪怕她是二十岁如花一样的青葱年纪时,比起这位小姑娘来也是不如的。
这小姑娘的容貌还在其次,只看她面前整个厅中的江湖豪客,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气度风华无比从容,小小年纪,这份镇定从容的气度,就已经了不得了。
能站在这里,又能打败西列堂主,收伏玄雨帮和靖和帮,这女子就算有帮手相助,身手也不会弱,单看她神气内敛,如此轻松无害就可见深藏不露了。
想到帮手两个字,梦云裳不觉就看向了她身侧那个英俊挺拔的青年男子,不过,和颜青一般,男子同样的气息内敛,看起来虽然沉稳有度,却不知深浅。
第2216章墨公子
司客三当家报的名字是颜青的,这男子和颜青一起来,显然只是作为她的同伴,并不曾接过梦云裳的请帖。
什么时候,庆州江湖有这样的人物,她竟不知?
既然他以颜青的同伴身份而来,就暂时不必理会了。
尽管对自己的容貌一直十分自信,尽管心中很是不愿意,梦云裳却也禁不住赞赏一声:“好一个娇俏动人,国色天香的小妹妹!”
听到妹妹两字,不少人好笑,这女子二十不到,梦云裳已经三十五岁了,这一声妹妹,倒是生生把她拉年轻了不少。
这位颜青不是别人,正是燕青蕊,银面郎君颜青雷这个名字,暂时不用,她就随口叫颜青了。
她浅浅一笑,道:“梦楼主风华绝代,叫我一声妹妹,我可是沾了光!”
这句话的意思不甚明显,既可以说是顺了梦云裳话音在附和她,可仔细揣摩,好像又不止这么一个意味儿。
论风化绝代,这颜青姑娘可是犹有过之。
不过不管这中间带着什么深意,至少字面上还是很给面子的,梦云裳这样圆转玲珑的人,当然不会傻到去觉究这句话的意思。
她立刻嫣然一笑,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白衣青年温雅一笑,却并不作答,只是拿一双略带宠溺的目光,柔和地看向燕青蕊。
燕青蕊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道:“这位是墨公子!”
梦云裳心思电转,可任她搜枯肠肚,也没有搜到哪个势力哪位江湖后起之秀是姓墨的。对方既然只以墨公子称呼,显然也没打算表明身份。
她心中念头转得快,脸上却一一点也没有显露,笑道:“原来是墨公子,真是久仰,墨公子仪表堂堂,风华无双,颜姑娘花容月貌,清华脱俗,两位的到来,为本次英雄会增色不少,大家说是吗?”
明明夸着两个人,却没有顺便夸一句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自然不是梦云裳的失误,因为她捕捉到刚才燕青蕊避开的眼神。
这位墨公子来历成谜,身份成谜,颜青姑娘也没有详细介绍的意思,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不好说,梦云裳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因为一份猜测而凑趣,若猜错了,岂不是反倒把自己置入尴尬的境地。
梦云裳开口,在座的人人都给几分面子,何况燕青蕊与这位墨公子的确是容貌出众,气度不凡,顿时夸奖之词不绝,哪怕是曾被燕青蕊打过,闹得灰头土脸的西列堂堂主,此刻虽然是悻悻地哼了一声,心中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年轻人,太抢眼了。
也有不少跟在长辈身边来长见识的青年,看见燕青蕊时,眼也挪不开,看向那位墨公子,却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燕青蕊和白衣墨公子缓步走进来,众人都已落座,已经没有空位了。
梦云裳当然也很快意识到这份失误,忙道:“来人啊,给颜姑娘和墨公子看座!”
燕青蕊却是摆摆手笑道:“不必麻烦!”
不必麻烦?难道她准备站着?当然不是!
第2217章 没脸
燕青蕊缓步走到西列堂堂主陈载松的面前,冲着他微微一笑,那笑意里,带着几分俏皮,看着完全无害。
但是,陈载松却不由得额头汗一冒。
见鬼了,他坐在这里好好的,没招谁没惹谁,这个煞星冲他笑什么笑?难道就因为刚才在心里哼了一声被她发觉了?
陈载松瞪着眼睛,看着燕青蕊。
燕青蕊唇角含笑,笑盈盈的俏立当地。
场中一时变得无比安静,这位颜青姑娘摆明了今天是不想让陈载松痛快了。
一个堂堂的庆州第三大势力的头领,竟然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冒了冷汗。
其实,燕青蕊的这个笑容的意思,他懂,在场的所有人都懂。
刚才不是在说座位吗?这位颜姑娘说不用麻烦梦云裳,很显然,她是要来麻烦陈载松了。
众目睽睽之下,陈载松是让还是不让?
让的话,这就真的颜面扫地再也没脸在庆州江湖地界抬头挺胸地耀武扬威了。
不让?笑话,如果不让,再被打一顿怎么办?
之前被打的时候,只有三五个人知晓,就传得庆州江湖人尽皆知,他也闹得灰头土脸。
现在被打,那可就更加没脸了,庆州所有有头有脸的武林中人都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挨了揍,他可以直接自挂东南枝了。虽然他脸皮很厚,是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可是不挂东南枝,他也会带着西列堂从此喝西北风的。
陈载松思前想后,算是想明白了,今天这个座位,他反正已经坐不成了。
让出来没有脸。
不让出来被打一顿时再逼着让出来更没脸。
不过是一个主动没脸,一个被动没脸而已。
当然还有第三条路,他怒而起身,和这位姓颜的女子决一死战,虽然打不过,但是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至少用一条命可以搏一个好声名。
不过,对于一个骨头没有那么硬的人来说,被打一顿还丢掉一条命,只换来不能吃也不能喝的声名,他不干!
此时的陈载松不知道有多后悔,当初为什么就鬼迷了心窍看中了一个卖绣品的乡下女子?那女子长得太过水灵,哪怕他已经娶了三个小妾,还是一见到那女子,就派人把人带回来,准备收为第四房小妾。
这是强抢民女没错,可他抢那乡下女子,那是看得起她,她一家却呼天抢地,被路过的颜青姑娘知晓了,颜青姑娘单人匹马地就闯了他这个西列堂堂主的外宅,把他堵在宅子里。那一顿打哟,要不是他跪地求饶,不知道捡不捡得回一条命,即使如此,也卧床七天,用了无数好药,现在身上还疼。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载松立刻就站了起来,道:“梦楼主,的确不用麻烦了,本堂主这个位置就很好,这个位置就让给颜姑娘,本堂主在一边站一会儿!”
众人:“……”
这么容易认怂,这是被打得多狠,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燕青蕊笑盈盈地道:“陈堂主真是照拂晚辈,提携后起,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