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妙手
再翻，是一本薄薄的小册……
随着燕青蕊白生生的手不断地一翻拿出一件东西，青年男子的一张俊脸上表情真是精彩绝伦。
既有震惊，又有难以置信，还有不可思议，甚至羞怒，惊诧，最后，全都换成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就那么瞪着燕青蕊。
燕青蕊不为所动，手中的东西摆了一桌子。
除了飞虹令和一张黑卡，其他的，全是他的东西。
包括他的玉扳指，他自己的那张黑卡，还有他易容的一些东西。
那本小册子的封面上，是四个篆字《天道天机》。
燕青蕊取了飞虹令和黑卡，道：“大叔，下次东西收好！”又笑道：“谢谢你的茶！”说完，站起身，潇洒地离去了。
青年男子：“……”
他心中有些震悚，这个小混蛋手段还真不一般，如果她不是取东西，而是要他的命，估计都是轻而易举。
如果她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而他又不曾小心，着了道也无话可说。
可她是在喝了苦雨茶，心绪不宁，情绪低落，在人生况苦之中百转千回，难以自拔的时候，竟然还能做到这一切，不得不说，真是个让人震惊的小混蛋。
难不成，喝过苦雨茶后，她眼里的悲伤孤寂绝望，都是伪装的？
不像，他阅人无数，是不是伪装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那么问题就出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段时间。
她闭着眼睛，他以为她更深地沉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因为没有眼中所触，人更容易被自己的思绪所左右，更会在思绪之中沉浮难以自拔，这也是他担心她已经自断经脉而死了的原因。
可是，她却在闭上眼睛的那段时间里，成功地破除了苦雨茶带给人的那种悲苦之境。
这个小混蛋小小年纪，她的心智到底有多坚定？
陌上紫轩六成功力的菩提之眼，他让人沉沦的苦雨茶，她竟都能轻松地走出来，行若无事。
青年男子伸手在桌上一拂，随着他衣袖拂过，燕青蕊放下的满桌东西顿时消失不见。他的手法也很快，也很奇特，可是这世间，真的强中更有强中手。
青年男子突地笑了一笑，眉头又扬了起来，他想到一件事，突地笑道：“有意思，很有意思！这个丫头，好像是天生适合无影谷的，那就留下来吧！”
燕青蕊走下锦曦茶楼时，心中也是暗暗震动。
这世上，太多的未知，一杯茶，竟然让她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地轮回过往了好几遭。
如果不是她心性够坚定，如果她不是深通催眠之术，如果她不是在看到那碧玉扳指之后猜到这青年男子是何人，她是不是就在这一杯茶里崩溃了？
她破苦雨茶的方法很简单，守住心智，以毒攻毒。
一杯茶是人生苦况，两杯茶是悲山恨海，三杯茶，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然，前提是，她的确有坚定的心性，不会轻易为旁事所移。而这坚定的心性，却是她多年训练加上多年精进的结果。
第854章 杀人了
再大的困难也不可能打击到她，再艰难困苦的时候，她也不会轻易放弃希望。
燕青蕊不得不承认，菩提之眼也好，这苦雨茶也好，虽然刚开始时，是乱人心性，甚至控制人的心神。
可是，一旦冲破了那个桎梏，整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坚定者愈发坚定，而且更加的沉稳，甚至连心性，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经过菩提之眼和苦雨茶的冲击之后，现在她的心即使不是无坚不摧，轻易也不会被人撼动。
但是，她有些不明白，她得到飞虹令，不过是想来问一个问题，其他的东西，她毫不感兴趣，却好像有一只手，在推着她走向一条她所未知的境地。
从最初的龙吟阁中那一顿饭一杯酒，到现在的苦雨茶，她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她的心性发生了变化，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明明不过一天，可是，上午，她还只是抱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来无影谷见识一下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东西；
甚至，无影谷的一切她其实并没太理解，也不是太清楚。
但是从中午到下午所经历的事情，却如此的诡异，如此的奇怪，如此的让她心生警惕。
她的武功比进谷时有了不少的提升，心性亦有了提升，态度，也由之前的无可无不可，变得暗生警惕。
这个无影谷，太多的古怪。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特别，引得无影谷主主动见她，而且，两度出手。
这两次出手，虽然都没有对她造成伤害，但她不愿意相信他纯是善意。
至少，苦雨茶来说，就显得恶意满满。
如果她没能承受住，她是不是像普通人一样，就在那种悲绝的情绪里，自残，亦或自尽？
但是，即使燕青蕊觉得他也许没有什么好心，她却不能还击回去，这无影谷里太多未知，她表面上孤傲清绝，睥睨一切，但她其实是个谨慎又细心的人。
背后这只手，到底是谁的？
无影谷主？还是另有其人？
从无影谷主身上顺走那些东西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试探过，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只要她当时存了一点点杀意，就会立刻被无影谷主本身深不可测的功力所伤。
不过也好，自己的那番动手，也算是没有输场。
看着天色已晚，也许晚上的无影谷里更是机遇多多，但燕青蕊却心生倦意，带着这样的疑惑，回去了客栈。
等到进了客栈的后院，她才知道，上官千羽那厮，竟然把整个后院给包了下来。
后院还有七间房，每间三千，一夜就是两万多两。
特么的真是有钱烧得慌。
不过这与她无关。
后院里，当她走进来时，周星云从自己的房间里蹿出来，立刻血泪控诉：“大嫂，你可回来了，你……嗷嗷……大嫂你干什么，啊呀呀，杀人了……”他一边叫着，一边上蹿下跳。
没办法，不上蹿下跳不成。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一道冰冷的银光从燕青蕊的袖间闪电般出来，向他的双眼抹去。
第855章 想练练
那速度，那气势，那冷厉的森寒气息，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轻怒。
这是要杀人的节奏呀？
那冰冷阴森的寒气，直透肌骨，把周星云吓得怪叫一声，赶紧的后撤仰身，可是燕青蕊如影随形，手中的那抹银光刷刷地带动着满院的冷风，嗖嗖地不离他的面门。
周星云纳闷了，这燕青蕊到底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怎么回来就发飙？
而且回来为什么冲他发飙？上官千羽就在一边站着呢。
说起来他就是一个吃瓜群众，燕青蕊指间的银光，怎么也不可能向他招呼。
可是此刻不是分辩的时候，他只能躲闪。
燕青蕊连出十五六招，匕首始终不离周星云的脑门，森寒之气就贴着他一张俊面削削削。
周星云脸都吓白了，他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也是京城闺秀梦中人排名第四的人物，若是被燕青蕊破了相，毁了这张脸，以后他还有哪里有脸见人？
以上官千羽那重色轻友的个性，他就被人被燕青蕊毁了脸，怕也没地诉苦去。
终于，周星云在绕院子抱头鼠蹿了一周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袭击了，他赶紧道：“我错了，大……嗷……大少大少，燕大少，我叫错了还不行吗？我认错还不行吗？”
他怎么就忘了，喝鱼汤的时候，燕青蕊说了，再叫她大嫂，她就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这银光不离面目，盯着的可都是他的眼珠子。
燕青蕊手中银光舞成一片花，那把银月匕首如同长在手中一样绕了好些个圈，她才一缩手，银光消失不见，燕青蕊冷然而立。
呼呼，好吓人。
周星云样子十分狼狈，他刚才真的感觉到了死亡般的压迫感，危险解除之后，他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怔，才做梦一般走回来，看看上官千羽，再看看燕青蕊，简直悲催到不行，郁闷地道：“我说燕大小姐，你也太避重就轻了吧？我不过叫一声大嫂，你就要挖我的眼珠子。上官千羽可偷看了你洗澡，也没见你挖他眼珠子！”
他悲催啊，他愤怒啊，他郁闷啊，凭什么重色轻友的上官千羽在一边看戏，刚才他这么凶险，他也不知道搭把手？
所以，一定要拖上官千羽下水。
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的，哼！
上官千羽横过一眼，道：“周星云，你想练练？”
周星云一脸悲催，怒声道：“我不想念念，我想我的银面小青青，她在这里，我一定不会这么被你们两个狗男女欺负！”
燕青蕊：“……”
银面小青青什么时候是他的了？而且，就算她在这里，会帮他？不，她本来就在这里！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这两人，转身就要进屋。
周星云不服地道：“燕青蕊，你还没回答我，偷看你洗澡的你不挖眼珠子，叫一声就要挖眼珠子，这是哪门子道理？”
叫一声大嫂难道比偷看洗澡还严重？
燕青蕊脚下一顿，回过头，似笑非笑地道：“你想知道？”
第856章 别打脸
周星云猛然点头，他太想知道了，就算是虐狗，也得让他做一只明白狗。
难不成燕青蕊喜欢上了上官千羽，所以才不计较？
要是这样，他也认了。
那至少是一句明白话，那也不枉他付出这么多。就当是为兄弟牺牲了。
燕青蕊扫了一边云淡风清的上官千羽一眼，悠然道：“我不挖他眼珠子，是因为我看过他的红裤衩，我们彼此两清。至于你，我又没看过你，为什么不能挖你眼珠？”
“红……红裤衩？”周星云目瞪口呆，疑惑地转过头看上官千羽，立马就看见上官千羽瞬间一头黑线的脸色。
他神童的脑子瞬间就出现一副场景，上官千羽穿着红裤衩，在燕青蕊面前……
那小模样儿，该多销-魂？
这简直太劲爆了有木有？简直太可乐了有木有？
他脑中无限画面，不自禁地看看上官千羽，又看看上官千羽穿着红裤衩的地方，再看看燕青蕊，突然咕咚一声，直挺挺地摔倒了。
接着，一阵震天动地般的狂笑声传了过来，周星云笑得在地上打滚，边滚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红裤衩……哈哈哈……红裤衩……哈哈……上官千羽……你还有这爱好……哈哈哈……”
上官千羽的脸红了黑，黑了红，周星云在那里笑得快断气，一抽一抽的，简直是太欠揍了。
上官千羽咬牙切齿地道：“周星云，来练练！”
于是，蓬蓬蓬的声音响了起来，周星云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道：“别打脸……哈哈哈……红裤衩……哈哈……哎哟……说好的不打脸……”
燕青蕊懒得理这两个疯子，走进屋去。
眼见得她快要走到房门了，周星云在和上官千羽的扭打中突然想起什么，冲着一只脚跨进门中的燕青蕊道：“刚才你挖我眼珠的武器，是不是银月匕首？”
燕青蕊收住脚，回头道：“嗯！”
周星云皱眉道：“可是那不是小青青的武器吗？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燕青蕊看一眼上官千羽，道：“你问他！”
周星云看向上官千羽，此刻两人都各挨了几拳，坐在地上，明明应该形象全无，可两人的气质本就出众，哪怕鼻青脸肿，竟然都不显狼狈。
燕青蕊已经关上了房门。
上官千羽慢吞吞地解释道：“在谷州时，银面郎君丢失了一把银月匕首，那把银月匕首被一个黑衣人得去，她曾和黑衣人交过几次手，想必，是从黑衣人手中夺来的！”
周星云呼地长出了一口气，他刚才心中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那个想法虽然是只冒出来一个头，却已经让他害怕起来。
还好还好，原来她的银月匕首是这么来的，他就放心了。
但是，这心才放了一半，他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他惊声道：“丢失一把银月匕首？以她的武功，怎么会丢失一把匕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银面小青青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她没事吧？她现在怎么样？不行，我要回京城去！”
第857章 知足吧
上官千羽一把拉住他，道：“你进谷的时候没有看到影阁的最新消息？银面郎君得到了名剑山庄的玄月剑，已经回到了京城。”
周星云瞪大眼睛，道：“她竟然拿到了名剑山庄之魂的玄月剑？这岂不是更麻烦？”
上官千羽耐心地道：“据说，名剑山庄的四大供奉和四大长老追踪到了京城，虽然会有一些危险，可是，她本来就是一个奇女子，身后又有万羽堂为倚仗，我亦吩咐影阁的左右护法留意，必要的时候给予一臂之力。你放心，她不会有危险的。”
周星云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还是道：“此间事一了，我就要立刻回去京城，我都好久没见着银面小青青了。再说，名剑山庄的四大供奉和四大护法，那可是声名在外的，我怕小青青有危险。”
上官千羽道：“行！”
周星云看看上官千羽，又摸摸自己的脸，白着眼道：“你是自己被揍了，脸上难看，故意揍我脸的吧？”
上官千羽偏过头，傲娇地道：“哼！”
周星云摸着脸上的痛处，眦牙咧嘴地道：“你说燕家大小姐这隐藏得多深啊，她的武功怎么这么好？我刚才差点招架不住！”
上官千羽瞥他一眼：“你就知足吧，刚才她要没手下留情，你以为你一双眼珠还能保得住？”
周星云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武功不如她？”
上官千羽沉吟了一下，道：“她的武功，进步很快，拿飞虹令时，还没有这样强，短短几天，的确是进步了不少！”
如果不是看出燕青蕊手下留情，只是为了吓吓周星云，不会真的伤害他，他又怎么可能在一边站着不阻止？
当然，若燕青蕊只想给周星云吃点苦头，弄点普通的皮外伤之类的，他多半也是站在一边不出手的。周星云皮粗肉厚，只要不伤脸，不伤要害部位，普通地方划条伤口，用他自己的药，不几天就能痊愈，连疤都不会留。
周星云眦牙揉着脸，突然又噗地爆笑起来，红裤衩什么的，一想起来就笑得停不下来怎么破？
他在上官千羽要杀人的目光之中，终于忍住笑，肩膀一抖一抖的，脸色怪异，忍笑忍到内伤地道：“千羽，穿红裤衩……是个什么感觉？”
砰……
上官千羽一拳就把他砸到地上了。
他干脆坐在地上狂笑起来，这么好笑的事，他不好好笑笑，对不起自己。
他边笑边道：“千羽……她都看到你红裤衩了，你们是不是已经……已经那啥了？”
上官千羽：“……”
这个可以有，可是他们真没有！
上官千羽郁闷啊，以前她是他名媒正娶的清河王妃，可因为燕洪阳的关系，因为他是被算计，他不愿意承认这门亲事。
所以在可以名正言顺那啥的时候没那啥。因为他不想做一个被身体某一点支配的混蛋，除非心中已经认定了，他是绝不会碰的。
所以，他至今还不曾与哪个女子有过第一次。
第858章 做梦承认的吧
哪怕上官千羽今年已经二十有一，当了十一年的清河王，在别的男子十四五岁就已经深谙床第之欢，男女之道时，他仍然清心自好。
他和夏紫柔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连手都没有牵过。那次皇宫一抱，也不过是为了救人。
现在，他从她的眼神之中看不到她丝毫的感情，她待他，也不过是一个比陌生人稍好一点的普通路人而已，他们还怎么那啥？
不过，上官千羽很乐观地道：“这个与你无关。不过，她是我爹娘承认的媳妇，我上官千羽的女人，只有她一个。唯一的一个，不会有别人！”
周星云嗤之以鼻：“你爹娘承认？你做梦承认的？”
上官千羽瞥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爹娘忌日，他亲自带着她去了家祠。
当时这么做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为了让九泉之下的父母放心，让父母知道他已成家立室，有了自己的王妃。
清河王府，上官千羽父母所在的家祠，除了上官千羽，以及燕青蕊，谁也不曾进去过，谁也不敢进去。
哪怕和夏紫柔青梅竹马的时候，夏紫柔还曾提出去祭拜上官伯伯伯母，都被他婉拒。
后来，在燕青蕊死遁，他痛定思痛、思前想后之后才明白，他的心里早就住进了她，所以，他把她带去，不是为了让父母放心，而是他那时候，心中已经认定了她，他是想告诉父母，这个女子，是他心中认定的王妃，再无其她。
只是那时候，他心中明明已经有了这样的意识，却因为各种原因积聚在一起，让他把自己心中最真实，最迫切的想法给忽略了。他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和借口来蒙蔽自己的真心。
现在，一切已经真相大白，他不用再蒙蔽自己。
而且，燕青蕊活在这世上，于他来说，这才是上天对他最大的眷顾。
不管现在燕青蕊对他的态度怎么样，他都只认她一人是他的王妃。
她是他的，只能是她的。
她心里没有他，那就让她的心里慢慢住着他。
她不爱他，那他就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让她慢慢地爱上他。
他有的是时间，一年不够，十年，十年不够，那就一辈子！
只要她能爱上他，能接受他，他做什么都愿意。
当晚，无风无波地过去了。
燕青蕊没有睡觉，她在床上打坐。
闭着眼睛，让思绪清明，努力地回想着之前苦雨茶带来冲击时她心绪之中的细微变化。只是三杯茶的时间，于她，却已经经历了三次轮回一般。
上辈子，这辈子，两辈子的所有经历，几乎都因为那三杯茶而重现了一回，那些沉淀的情绪，那些电光石火间涌动出来的明悟，还有那些突如其来的感觉，此刻需要细细地梳理。
第二天，是乾坤拍卖场中级场的拍卖开场日。
燕青蕊没有去，她在昨天离开乾坤拍卖场时，让墨染给了她一份今日即将拍卖的所有的物品的资料，今天没有她感兴趣的东西。
第859章 还双倍
上官千羽也没有去，于他来说，天下事再大，大不过燕青蕊。
拍卖的事再重要，重不过燕青蕊。
何况，周星云在呢，那种苦活累活，交给周星云就好，兄弟不拿来利用，谁拿来利用？至于他，自然是要陪着燕青蕊的。
周星云无比怨念地指责控诉：“现在我忍了，等到了京城，我要跟我的银面小青青双宿双飞，你给我全还回来！”
上官千羽笑道：“放心，还双倍！”
到了京城，只要周星云愿意，尽管把他拿来利用，兄弟么，该出力时出力，该出卖时出卖！
上官千羽是想跟着燕青蕊，不离片刻的，可那不过是他美好的愿望罢了，燕青蕊怎么可能会要他跟着。
不要说他于她不是什么人，就算是认识的熟人，燕青蕊行事喜欢独来独往，后面跟着个人，还是个那么打眼的男人，那算是怎么回事？
因此，当燕青蕊准备出门时，上官千羽敲门来到她的房间，热情殷勤地说要请她吃聚灵楼的上等席面，陪她一起时，燕青蕊一阵恶寒。
尼玛她怎么突然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了？
想想自己在前面走，上官千羽在后面跟着的场景，想想面对着一桌的山珍海味，对面坐着一个男人看着的场景，她简直是寒毛倒竖。
她似笑非笑地道：“好啊！”
上官千羽顿时喜形于色。
他欠她太多，以后的日子，他会把最好的都给她，会把她想要的都捧到她的面前，只要她想的，他都去办。
说是补偿也好，说是讨好也行。
二十一年来，他从没有这在确知她未死时候那般的欣喜若狂，也没有在她身边时那般的心神宁定。
他错过了一年，经历了锥心之痛，不想再错过。
他冷落了她一年，经历了彻骨之悔，不想再后悔。
燕青蕊走到桌边，提壶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过去，道：“喝杯茶再走！”
茶是客栈里普通的待客的茶，不过，无影谷里普通的茶，拿出去怕也是上等的茶叶了。可上官千羽身为清河王，平时吃用无不是精品，喝的茶叶什么时候又差过。
可此刻，看着燕青蕊亲手斟的，亲手递给他的一杯茶，他却心中漾满了喜悦，春暖花开一般，心花怒放，慎重而重之地接过来。
燕青蕊喝了一口，清淩淩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她虽然仍然是男装，却没再扮成黑小子，只是仍然蒙着轻纱。
喝茶之时，一只手轻轻撩开轻纱的一角，喝一口，动作很优雅，也很悠闲。
女人轻纱蒙面很正常，男子轻纱蒙面不免会让人觉得怪异，但是，她气质恬然，镇定从容，即使是着男装蒙轻纱，也让人赏心悦目。
只不过，看着那轻纱的时候，上官千羽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的。
她不愿意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他。
她知道他知道她是她，她也并不隐瞒并不掩饰。
可是，她在他的面前，却始终蒙着轻纱，这说明，在她的心里，他仍然只是普通的路人，或者，只是一个她不想面对的认识的人。
第860章 出此下策
这让上官千羽的心里无限发酸，却也无话可说。
在她经历了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冷遇，那么多的伤害之后，他又怎么去求得她的谅解？
他唯有捧上自己的一颗真心，把一切交给时间，让时间来证明，他的忏悔之心。
以及，他对她，从心而发，无可遏止的那片真情。
上官千羽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齿颊留香的感觉大不过满心的喜悦，他都想好了，无影谷中好东西不少，他带的银票也足够多，他要为她多买一些珍贵的，实用的东西。
如果可以，他希望把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搬到她的面前。
一会儿先做什么好呢？先和她去吃饭，然后再去看看无影谷中的商铺，至于乾坤拍卖场的东西，周星云在那里盯着，有好的东西，不会放过的。
上官千羽眉开眼笑地又喝了一口。
他三年前也来过无影谷，怎么没觉得客栈里的茶这么好喝？
一杯茶原本就不多，他三口两口，就喝完了，这时候，燕青蕊也喝完了自己杯中的茶，转目看了他一眼，清泠泠如水般的目光之中，透着一丝笑意。
上官千羽觉得这丝笑意有些奇怪，他刚要说话，可是一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嘴发苦，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心中一惊，又有些着急，忙着就要站起，可是此刻身体好像不是他自己的，哪里还站得起来？
燕青蕊凑近他一看，微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促狭地道：“上官王爷，我不需要人陪，但我知道，你若一定要跟着，以我现在的身手，是没办法不让你跟的，只好出此下策了！”
上官千羽想说：“你竟然给我下药？”
可是他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睁大一眼带，带着期盼，带着保证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给他解药，他保证只是跟在她的身边，不会干涉她的任何事，不管她去哪里，他只是想相陪，并不是想左右她的想法。
不要说他说不出来，就算说得出来，燕青蕊也只会送他两个字：“没门！”
燕青蕊还是挺体贴的，她将上官千羽移到床上，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道：“就委屈上官王爷先睡上一觉，午饭的时候，我会回来给你解药的。放心，不会饿着你！”
然后，她转过屏风，带上门，扬长而去。
上官千羽躺在床上，不能翻身，不能动，不能说话，心里着实焦急，却又无奈苦笑。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在风荷院的时候，她曾给他下过泄药，让周星云好生看过他的笑话。
那时候，他怎么就没有怀疑过她会武功？
此刻，两杯茶，她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倒的，一人一杯，她不可能把药下在壶中，那自然是下在杯中，可是，一切都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茶下在他的茶杯里？
他早就应该警惕呀，青蕊哪能这么好说话？还那么好心地给他倒茶？她即使不恨他，也没有到会对他的提议欣然答应的地步，他真是昏了头了。
第861章 该死
燕青蕊昨日从乾坤拍卖场出来，逛了无无影谷东面，不过脚步被一条河流阻住了。
倒也因此见到了临渊金剑鱼。
那鱼汤她才喝了两口，感觉于身体的改造大是有好处，所以今天，仍然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把那母鱼给抓到。
无主之河，无主之鱼，不拿来增加功力，强大自身，多浪费？
不过今天她就不想从东面走了，她先取道去了天机楼。
天机楼门前，又围着三五个人，让人失笑的是，门口竟然仍然有一牌子，不过，牌子上的字换成了：“本尊吃饭是嚼着一粒沙，磕坏一颗牙，补牙中，拿着飞虹令的小混蛋，明日再滚来！”
燕青蕊：“……”
这天机老人的语气还真不是一般的恶劣，骂她小混蛋也就算了，还用一个滚字。看在他年纪大的份上，她就一笑而过了。
滚就滚吧，她现在就滚走。
从天机楼继续往前走，穿街巷，过屋宇，又到人烟稀少的地带。
再往前走，便看到昨天的那河流了，不过，昨天她是在下游，今天到了上游。
临渊金剑鱼昨天行进的方向便是溯上游而来，所以燕青蕊今天才会选择直取上游。
但她没想到的是，上游竟然另有一番光景。
上游地势高，河岸也高，而且有桥。
这桥离河面有四丈左右的高度，是直通对面半山腰的，铁链连接两边的浮桥，甚至两边各有三根铁链作为防护的扶拦，桥三尺宽，桥面铺的不知道是什么，黑黑的，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看着非常结实。
河宽二十多丈，对面的山形状奇特，面对桥这边的一面怪石嶙峋，侧面却是青葱馥郁，依稀可见，那嶙峋山石之间，长着一些极为少见的植物。
燕青蕊目力惊人，自得了玄月剑十年内力之后，更是如虎添翼。
她心中一动，这无影谷中，既然有临渊金剑鱼这样的好东西，一定也有别的奇珍异草。
看桥面上的青绿之色，好像是青苔，想必这桥已经许久没有人走过了，那么那山间石缝，或者真能寻到好东西呢。
燕青蕊看看河面，那儿风平浪静，谁知道临渊金剑鱼躲到哪里去了？她原本就只是来碰运气的，那么，换一个地方碰别的运气，也是一样。
燕青蕊当即决定，过桥！
她站在桥边，扶住铁链，用力一扯，铁链纹丝不动，比她想的还要牢固。
一一检查过，这桥没有问题，断不会有年久失修，中途断裂的可能。
她放心地登了桥。
站在桥上，脚下是看似平静其实内里汹涌，暗藏漩涡的河面，对面是怪石嶙峋的山，侧而风景秀丽的葱茏树木，河风轻拂，温柔的轻抚，衣袂轻飘，心中惬意顿生。
燕青蕊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更感叹这无影谷的神奇。
无影谷到底有多大？
山那边又是什么？
会不会又是一片天地？
她很好奇。
正极目四顾，突然，她感觉到有点不对，脚上好痛。
低头一看，燕青蕊心里不由低咒一声：“该死！”
第862章 寒火
她看到了什么？
她的脚下，正有一片绿莹莹的火在熊熊燃烧，随着她的步伐，那火便烧了起来，十分的蹊跷古怪。
此刻，那火已经爬上了她的小腿。
火本来应该是热烫的，灼烤，炽热的，可是，爬在她脚上的火，却是冰冷的，带着寒气的，几乎要把她全身的血液都冻结般的冰冷。
绿莹莹的火光和冰冷的感觉，还有直入骨髓的寒气，交织成一副诡异的画面，带来的却是一种更加诡异莫名的惊悚感觉。
燕青蕊心知不好。
这什么怪火，寒气从烧灼的地方直入身体，明明是烧灼的感觉，却又冰寒，好像要冲向她的四肢百骸，而那火势还在蔓延，若是她整个人被这火光包围，只怕她会成为世上唯一一个被这怪火冰冻而死的怪物。
不知道到时候尸体是如冰雕，还是如火炭。
心中虽然暗暗吐槽，她却是临危不乱的。
她知道这必是桥上有古怪，这种诡异的现状，在这个古代，这可以当成灵异事件看了。
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自然不会认为是鬼怪作祟，她心中迅速地想到可能性：这桥上一定有类似于磷火一样的东西，可燃度极底，随着脚下与桥面的摩擦就能起火。
但现在不是想原因的时候，她得处理这个情况。
水能灭火，而且这桥上是待不得了，此刻她离对岸还有十几丈，回头也离岸十几丈，冲到前面去，火会一起烧到前面，原路退回也不可能，因为后面的火已经在燃烧。
燕青蕊当机立断，立刻跳进了河中。
水是能灭火的，只是不知道这种冰冷的火焰，是不是也能灭。
噗通一声，燕青蕊已经一头扎进河中，像最优秀的跳水运动员一般，在天空划下一个优美的弧线，水面波澜不惊，只有极小的一片水花，很快又归于宁静。
但她真心不是耍酷，也不是为了姿势优美，而是身在桥中，那么急切的一跳，头下脚上，加上河水的特别，自然就美不胜收了。
只是此刻，再美的姿态，也是无人欣赏的。
燕青蕊一沉入河中，在河水蒙昧的光线之中，看见脚上的火焰已经熄灭了。
还好，这水也可以灭那冰冷的火。
可是，火焰虽然已经熄灭，她的脚下到膝盖的地方，仍是钻心刺骨的痛，钻心刺骨的寒。
火焰已灭，火毒还在。
不知道这是什么火种，又寒又冰，既有烧灼的痛楚，又好像要将她整个身子冰冻，哪怕此刻身沉河水之中，扑灭了火焰，那火毒却仍然从她的肌肤，从她受伤的地方，向上蔓延。
在燕青蕊两辈子的经历之中，也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凶险，但是，她从没有像这一刻一般，感觉到那种无助和无力。
身体，肌骨，血液，从膝盖慢慢向上，在一步步冻结，哪怕此刻，她想斩断自己的双腿，却因为冻成一团，而无法合拢手中的匕首。
不，她根本无法弯腰去拔匕首了，她整个人都被人一层冰所包围。
第863章 下沉
那火寒之毒，早就顺着她的血液流到了身体各处，所过之处，冰寒自内而身，碎冰自外而凝。
其实从她上桥到现在沉入湖底，不过十息时间，事出太过突然，她反应也十分的快。可是，快不过这火，快不过这寒毒。
燕青蕊曾经受过寒冷训练，即使在冰天雪地里，她也曾穿着单衣在外面一待一整夜，可是，那种寒冷，和现在身上的冰寒却完全不一样。
在寒冷训练时，虽然外界的温度是冷的，可她的血液是热的。
可此刻，外界的温度是正常的，而她，却是由骨髓之中，由血液之中开始发寒发冷。
这样的寒冷，来自于她自身，哪怕她运起内力去护，也护不住。
十年内力，连心脉似乎都护不住。
燕青蕊万没料到，她谨慎小心，事事算计精准，极少失误，却在这一座桥上，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这水中，她已无法呼吸，无法行动，只能由着自己慢慢寒冷的身体一点一点地下沉。
她的意识还清醒，她的思绪还没有冻结，可是，她的身体却已经冻结，冻结到连小指头动一动都无比艰难。
难道，她竟是要死在这里？
寒气透骨入心，那种感觉，如同身在冰窟，可身无法动，就无法自救。
燕青蕊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模糊，那彻骨的寒冷，要将她整个人都包围起来。不知道她在水中，会否冻成一个冰雕，千年万年，成为化石，永远无人知晓？
燕青蕊从来不是个会轻易绝望的人，但此刻，她心中还是涌上一些绝望。
那个桥，那样深沉的颜色，她还是大意了啊。
无影谷中，处处机遇，处处凶险，她还是忽略了啊！
如今，身被寒火侵袭，无力自保，知道自己大意了又如何，这世上从来不会有后悔之药，她唇边掠过一丝自嘲，她的人生还是太过顺利，顺利得让她忘记了危机。
这个教训，用生命来承担，何其沉重？
电光石火之间，她的脑中纷至沓来地浮现许许多多的场景，许许多多的人，上辈子里那些下属，那些同伴，那些同行，脸容已经模糊，这辈子，冷煜源痴情的眼，白筱汐爽朗的笑，周星云干净的眼神，上官千羽深沉的眸色，甚至百里秀峰的阴狠，虚云光可鉴人的脑袋，夏紫柔白莲花的表情……一一在她眼前闪过。
听说人要死了，才会在脑海中回顾一生，她这是要死了？
燕青蕊不怕死，但是，这样憋屈而无奈地死去，她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如何？她现在身上的冰层已经越来越厚，沉入水中不过片刻时间，她身上就已经结了一层冰，血液僵冷，身体僵冷，经脉僵冷，空有一身内力，在火寒毒之下，什么也做不了。
燕青蕊努力地睁大眼睛，眼前只有一片混沌，河水如下游，仍有不少的漩涡，在她身边冲刷，把她的身子带得在河水中绕来绕去，慢慢下沉，慢慢下沉！
第864章 鱼食
此刻的燕青蕊，只能像一片在秋风中翻转的树叶，不由自主。
任由漩涡带动着她，任由寒冰包围着她，任由水流洗刷着她，她动不了，胸腑之间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她看着自己的身子下沉，已经无能为力，无力回天……
燕青蕊苦笑了笑，慢慢地闭上眼睛。
就在双眼即将合上的那一刻，突然眼前出现一片金光。
燕青蕊以为自己临死之时，又在严重缺氧之下，眼前出现了幻像，她猛地睁大眼睛，努力地睁着。
就算是幻像，那也应该是她在这世上看到的最后的东西了。
她看到了什么？
眼前金光耀目，无比璀璨，无比灿然，真的是金光。
不是幻看，也不是幻像，一群临渊金剑鱼将从远处游过来，游到了她的面前。
昨天，为了一尾临渊金剑鱼，她身姿矫捷，在河水之中翻腾辗转，随着那鱼游的轨迹穿插往返，何等利落，可此刻，看着比昨天看到的鱼多数倍的临渊金剑鱼，她只能扯出一个无力的苦笑来。
哪怕这些鱼现在送到她的手上，她被一层薄冰覆盖的手，也已经无法抓住了。
燕青蕊没有想到，之前她费尽力气，也只能抓到一尾的那些临渊金剑鱼，此刻竟然成群地围绕在她的身边，怕不是有几十条之多。
它们围着燕青蕊，鱼嘴在她身上轻轻地吸啄着，她的身子下沉，它们亦是相随。
燕青蕊无力之极，也自嘲之极。
人死之后，尸体才会喂鱼，她现在还没死呢，这些鱼就来啄食她了？
她以为她死之后，是这河底的一座冰雕，现在看来，想做冰雕，竟然也是奢望了，她会直接成为这些临渊金剑鱼的口中之食。
那些鱼在燕青蕊身边游来游去，寻找着燕青蕊裸露在水中的皮肤，她的手，她受伤的腿，她的脖子，她的脸……
它们在她身上吸啄，好像啃食着世间最美好的食物，不愿离去。
三四尾鱼就附在她的脸上，欢快地摇着尾巴，灿然的金光把燕青蕊整个脸照得晕然生光。
说也奇怪，在那冷火的火寒毒之下，燕青蕊明明已经四脚僵冷，不能动弹，可是这些鱼来啃食她，她心中竟生了一种求生**。
谁也不想自己活生生的葬身鱼腹。
可惜，她的内力已经被冻结，经络已经被冻结，血液已经被冻结，之前还有小指头勉强能动，此刻，连小指头都已经被冻结一般。
所以，哪怕她不甘心葬身鱼腹，却是无法反抗的。
水中有极微量的空气，她在二十一世纪学过在水中生存，怎么用身体的毛孔吸收那些空气为自己所用，但此刻身子被冻结之后，原本是不能吸取那些空气，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即将在河水之中窒息的。
却因为这些临渊金剑鱼啄食了覆在她身体外面的那层薄冰，释放了她部分皮肤，使得她又能极困难地汲取那些微量空气了。
燕青蕊想动，想翻身，想游走，想脱开这些临渊金剑鱼的啃食，可是，她发现自己办不到。
第865章 金光
此刻，被金光吸引的可不止燕青蕊。
在对面的山上，在燕青蕊跃下河中的那一刻，还真有人看到了。
那边山上树荫处的一个小亭之中，两人相对饮茶，中年文士正在跟虚云讲着昨天那杯苦雨茶，虚云一脸鄙视地道：“你的苦雨茶又有什么了不起？用来对付普通人还差不多，你想对付那丫头，还是再练练吧！”
中年文士看着虚云一副得意的表情，嗤道：“看你那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丫头是你女儿！”
噗地一声，虚云口中的茶顿时喷了中年文士一脸，他道：“你别胡说，她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忘年交！”
中年文士难得看见虚云这么失态，自然要戳戳他，立刻道：“激动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着虚云眦牙咧嘴的样子，他瞬间觉得昨天在燕青蕊面前吃的憋没有那么让他郁闷了。
不过，被喷了一脸的茶，他不得不起身来处理一下。
他面向一边，从袖中拿出一方洁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上的水珠。他面对的方向，正好在河边。
正在这里，他看见了燕青蕊迈步走向那座桥。
他把丝帕收了，回过头来，看着虚云，慢悠悠地道：“当年你过我的寒火桥的时候，躺了多久？”
一听这话，虚云就差点跳起来，他气急败坏地道：“不是说了不许提寒火桥？”
那次，他躺了五天。身上的冰把他裹成一个冰雕，若不是无影谷主亲自配药，他都以为自己要轮回下辈子了。
中年文士看着他，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如果你看中的那小混蛋过寒火桥，你觉得她会躺多久？”
虚云瞪他一眼，道：“她怎么会过寒火桥？文老头，你不会是诱她来过你寒火桥了吧？”
中年文士翻着白眼道：“我无影谷中宝贝那么多，那小混蛋又那么贪心，你觉得还需要我诱她？只怕我阻止她也阻止不住吧？”
虚云侧脸哼了一声，这点他很同意。
中年文士悠然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你看，她这不是过桥了？”
虚云大是吃惊，快步走到亭边，向那边看去，正看见燕青蕊腿上火起，她飞身赴水的那一刻。
虚云几乎跳起来，他一把抓住中年文士的衣领，怒道：“文天机，我当年皮粗肉厚，那寒火毒也没熬住，她还是个小女娃……”
文天机被他勒得直翻白眼，道：“又不是我让她过桥，又不是我让她中毒，怪我咯？”
虚云一想也是，但是，他脖子一梗，眼睛一瞪，直接耍起赖来：“我不管，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救她，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文天机白眼狂翻，从他手中把自己的衣领拯救过来，一边拂着衣领，一边道：“晚了，就算我现在立刻马上去救她，也晚了。她已经中了毒，而且，还跳进了忘忧河，就算寒火烧她不死，她也已经中毒，就算毒毒她不死，她也会淹死。想要寻宝，难道不要付出一些代价吗？”
第866章 怎么办
虚云急道：“文老头，你少幸灾乐祸的。别说我没有事先提醒你，她要死了，你无影谷的禁制，永远也解不了了。她是玄月剑的主人！”
文天机也吃了一惊，道：“什么？她……就她？玄月剑主人？”
虚云怒道：“不然你以为我很闲？”
文天机猛地站起，道：“你怎么不早说？这忘忧河里的水，是三步一漩，五步一涡，人在东面下河，瞬间就卷到西面都是有可能的，我就算现在下河去，又去哪里找她？”
虚云顿足道：“那怎么办？”
文天机两手一摊，一筹莫展地道：“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人力再强大，也大不过天机！”
虚云怒道：“天机你个大头鬼。你刚才看见她上桥，为什么不提醒，你就是故意的！”
文天机无辜地道：“我事先又不知道她是玄月剑的主人！”
虚云对着那忘忧河，绕着圈子，挠着光头，嘴里直道：“怎么办？怎么办？”
文天机的目光随着他到东边，又到西边，再到东边，再到西边，终于受不了地道：“你能别绕了吗？你那头太光，老让我以为面前是颗球！”
虚云：“……”
他突然反应过来，一步蹿到文天机的面前，道：“你现在还有闲心看我脑袋是颗球，你一点儿也不急嘛，你是不是有办法？”
文天机摇头：“我可没办法，不过，看她自己有没有办法。如果她真是玄月剑的主人，五百年玄月剑的气运在她一个人身上，要是她这么容易死了，你说她是玄月剑的主人，我也不能相信！”
说了半天，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虚云瞪着他，似是气到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悻悻地道：“就算玄月剑五百年的气运在她身上，但是气运这回事，谁知道什么时候来？谁知道会不会有打盹的时候？要是恰好这时候气运没有笼罩她呢？”
文天机一摊手，爱莫能助地道：“那你只好为玄月剑寻下一个主人。我也只好再等一辈子，再解除无影谷是那邪恶的禁制了！”
突然，虚云指着水中道：“那是什么？”
一片金色的光芒从水底透上来，那金光如此强烈，如此耀目，透水而出，如黄昏天边的霞，如金殿迎日的光。
文天机目光微凝，眼神深不可测地道：“那是临渊金剑鱼群！”他缓声道：“寒火毒入侵的生物体，是它们最喜欢的食物。”
虚云吃惊地道：“你是说，这些鱼吃人？”
文天机摇头：“它们不吃人，但它们会咬坏人！”
虚云看他一眼，他亦看虚云一眼，两个的眼神之中，都透着一丝凝重。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阴雨？什么叫雪上加霜？
文天机沉声一叹，道：“我所担心的，不是临渊金剑鱼会咬坏她，而是担心她会吃那鱼！”
虚云怒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心疼你的鱼！”
文天机瞥他一眼，道：“我不是心疼鱼，而是如果她吃了那鱼，后果，你我都无法承担！”
第867章 寒火毒
虚云微微一怔，心中一动，不由一滞，突然惊声道：“你……你是说……”
文天机看着他，默不作声地微微点了点头！
虚云脸色微变，双手抱着光头，哀叹了一声，蹲在地上。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个死，竟然是个难破的死局。是玄月剑五百年的气运不够，还是她太衰？
两个人在亭中爱莫能助，在水中的燕青蕊却如身处地狱。
临渊金剑鱼啃食掉她身上的薄冰之后，还在她的皮肤上啃咬。
虽然鱼儿很小，但是，很多鱼儿一直攻击的时候，还是很糁人的。
因为鱼儿的啃咬吃掉了薄冰，它们让她可以借助毛孔汲取水中的空气来维持生命，可以一时之间不死，可是，死了葬身鱼腹，和活着就被鱼活活啃食，哪种更惨更悲催？
尤其是那几尾在她脸上转来转去的鱼。
有一条更大胆，直接在她口鼻之间转圈。
灿然金光耀花人眼，燕青蕊心中又恨又急又无奈，她突然想起，临渊金剑鱼不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药吗？
那么，它们是不是也可以解了她身上的火寒之毒？
她动不了，可那些鱼能动，她不能去抓它们，可它们现在不是围绕在她身边不肯离去，还想吃了她吗？
想到这里，求生的**让她张开了嘴。
这时，一条两寸余长的临渊金剑鱼被她口中喷出的寒气吸引，主动向她的嘴边靠来。
被火寒毒侵袭的燕青蕊的口唇，大概被那条临渊金剑鱼当成了仙府，那条金剑鱼主动把头伸进了燕青蕊的口中。
就是这样，燕青蕊双齿闭口，一口咬了下去。
金剑鱼的鱼头被咬了下来，燕青蕊口齿无力，嚼得几嚼，就囫囵吞了下去，她又把剩下的半截鱼身也吞了。
好在这鱼无鳞无内脏，身子十分干净，哪怕是生吃，吃在嘴里也不腥不臭，还有一股鲜嫩的温热的清香之气。
说也奇怪，吃在嘴里只不过是普通的鱼肉，可是咽下去之后，胃中却有什么东西暖暖地升起，那东西越来越暖和，并且开始顺着气息，扩散开去。
就好像大冷天的一杯热水，喝下去之后，让僵冷的身子也慢慢变得暖和。
这点，燕青蕊的感觉尤其强烈，因为前一刻，她身体里散发的极致的寒，把她的五脏六腑都冻住了一般，她已经麻木到要失去知觉，身体都被冰所覆盖，手指都无法动一动。
然而此刻，胃中温暖了，心肺复苏了，五腑解冻了。她的手脚，竟然又能动了。
她的身体机能，慢慢恢复了。
燕青蕊万料不到，在无意之中，无奈之中，竟然会因为吞食了一尾临渊金剑鱼而缓解了身体化为冰雕的命运。
而随着她身体解冻，不再散发那些寒气，身体表层也不再结着冰霜，那些临渊金剑鱼立刻像一群抢夺了别人东西的乞丐一般，一哄而散。
燕青蕊伸手想捞住一条，可是，那些鱼滑溜无比，灵活无比，她又是刚恢复能力的手脚，还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