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缘悭？
燕青蕊知道自己现在这么说很残忍，然而，现在无疑也是最好的时机。
冷煜源已经经历了无可复加的殇恸，现在告诉他这个真相，虽然残忍，他还是能够接受的。
而现在斩断冷煜源心中的情缘，让他可以从新开始，难道不是慈悲吗？她不是原身，给不了冷煜源深情，就让冷煜源可以接受能给他同样深情的人。
冷煜源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窝深陷，表情有些呆滞，他的脑子里，却走马灯一样地出现许许多多和青儿在一起的场景。
青儿的笑，青儿的泪，青儿的眼神，青儿的孤独无助，青儿的平静坚强……
还有现在，青儿的清冷淡漠，青儿的轻言浅笑，青儿的淡然从容，青儿的清浅疏远……
两个青儿，一样的容貌，却无法在他脑中重合。
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脑中就浮上那四句签文：
真作假时假亦真，
有情无情难分明。
既已缘悭情何深，
不如惜取眼前人。
难道，从菩提寺抽签时起，他和青儿，就已经远到连菩萨都已经知道了吗？
难道，他和青儿真的就再也无缘了吗？
缘悭，缘悭？
为何是缘悭？
他心尖尖上的青儿，他眼里心里唯一的青儿，为何缘悭了？
是，应该缘悭了，在他当初不能带她一起走，一起离开京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的时候，他和青儿的缘份，就已经错身而过了吗？
不知道为何，冷煜源尽管此刻面色惨白，心如死灰，他心中，却又升出一种自虐自嘲的感觉。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青儿爱上他，或者原本就是一个错误。
如果青儿不曾爱上他，青儿的日子不会过得这么苦。
现在，青儿不再爱他，那她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只要她过得好，她不再爱他有什么关系，他还是可以继续爱她的。
白筱汐看着表情变幻，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冷煜源，她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她心中担心，但是，更多的却是复杂。
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更不知道，青蕊这么说，是真的已经不爱，还是为了她。
她低声地，担忧地道：“煜源，你没事吧？”
冷煜源抬起头来，忽地一笑，他的脸色比方才更白了几分，这一笑也有几分惨然的意味，他道：“青儿没事就好。我能有才能事？”
是，青儿没事就好。
相比较，青儿的死讯，和现在青儿表示不再爱他的消息在一起，他更愿意接受后者，只要青儿活着，只要青儿过得好，他什么都不在乎。
白筱汐有些怀疑，冷煜源却岔开话题，强作欢笑地道：“青儿，那你告诉我们，京城里的那些谣传是怎么回事，火烧宅院是怎么回事？烧的是哪个宅院？你是怎么化险为夷的？”
好明显的岔开话题。
但是，这样岔开话题，却也把刚才的尴尬和低迷给驱散了一些，燕青蕊迟疑了一下，道：“煜源，这件事，稍后我让筱汐给你解释，你已经累了几天了，先去睡吧！”
第1019章 怎么帮
冷煜源不是铁打的，在经历了大悲大痛之后，早就疲惫不堪了，燕青蕊的话轻浅之中带着安抚，翡翠很快会意，知道燕青蕊大概会留两个人在这里休息。
宅子里有的是空房子。她立刻去叫了下人烧热水，准备给冷煜源白筱汐沐浴用。
冷煜源见她脸上现出一丝为难，他心中顿时一软，他怎么舍得让青儿为难。青儿必然是有难言之隐的。
他低垂下眼眸，轻声道：“好！”
下人带着冷煜源在前院的净房里沐浴，前院的客房也收拾了出来，冷煜源今晚会在这里住下。
至于白筱汐，已经被燕青蕊拉进了内院，前院与内院中间还隔着一个院子，白筱汐沐浴过后，洗去一身疲惫，和燕青蕊同床而卧。
两个人之间，自然有点很多话要说。
而燕青蕊想到一件事，这件事还只有白筱汐能帮上忙。
所以，当旧话重提时，燕青蕊告诉白筱汐，当初火烧宅院的事情。
得知燕青蕊竟然会武功，白筱汐惊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燕青蕊道：“筱汐，此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人，你谁也不能说，包括冷煜源也不能，我会武功的事不能泄露出去，所以，我当初怎么逃出去的，一定会有很多人想知道，这件事你要帮我！”
白筱汐压下心中的震惊，讷讷地道：“你要我怎么帮？”
燕青蕊展颜一笑，道：“其实你已经帮我了。当夜，宅院里火起，幸亏你一直不放心我的安全，亲自来保护我，为了不惊动另几个贼人，你只是把来杀我的那个女贼绑在床上，带着我离开。没料到贼人的同伙丧心病狂，竟然放火烧了宅院，也把他的同伙烧死了。你不想我留在伤心之地，带着我远赴云州，这次回京，才把我带回来！”
白筱汐眨了眨眼睛，她懂了。
燕青蕊的意思，是要她领了这功劳，说是她救了燕青蕊，并带燕青蕊离了京城，现在她回来了，燕青蕊也回来了，时间上倒是说得过去。
不过，白筱汐很是好奇，她道：“听说上官千羽曾把京城掘地三尺寻找你，你是怎么躲过他的眼睛的？”
燕青蕊轻笑道：“你也学会夸张了？掘地三尺？那你现在看到的岂不全是断垣残壁？”
白筱汐也不禁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不禁迟疑地道：“青蕊，你现在自由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煜源吗？这段日子里我看得清楚，他的眼里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
燕青蕊亲昵地抱住她的肩，打趣地笑道：“傻姑娘，你把冷煜源推给了我，你怎么办？”
白筱汐道：“他本来就是你的！”
燕青蕊好笑地看着账顶，道：“筱汐，不要说傻话，爱就是爱了，如你；不爱就是不爱了，如我。哪有什么你的我的？每个人都属于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感情的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再说，冷煜源是人，不是物件，不能让来让去的，喜欢就去追。”
第1020章 竟是他
白筱汐道：“可是……”
燕青蕊道：“别可是了，你应该早已经看出，我对他，已经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他待我的深情，我感动，但是，感动不是爱。我也不会为了一份感动而违心地说爱。总之，我和他，再无一丝一毫可能。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白筱汐自然能够明白了，但她仍然觉得这一些好像一场梦一样。
青蕊原来会武功，竟然能在贼人暗算她的时候自救而逃，这于她来说，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过，她也瞬间了解，以前她认识的青蕊，除了在被燕家逼着嫁给上官千羽的时候，什么时候她从青蕊的脸上看到过慌乱，有的只是无比的冷静和清淡，那正是一个人的底气所在。
燕青蕊也不理白筱汐的猜测，颇有些幸福地道：“筱汐，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会让在我这边，有你这个朋友，真好。睡吧，困了！”
白筱汐心想，真好，青蕊活着，真好。青蕊不再爱煜源了，真好。青蕊会有自己的幸福，真好……
然后，她就进入了梦乡。
她太累了，这三天里，她承受了以前十七年都不曾承受过的。
那样伤心，那样痛苦，那样绝望，那样难过，那样担心，那样恐慌……及至见到青蕊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却又那样狂喜，那样愉悦……
现在，一切都放松下来，身体的疲惫便再难抵抗，睡得十分得知。
燕青蕊却没睡着。
冷煜源那混小子啊，真是让人头疼。
先前的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承受得了。
于他来说，应该算是残忍吧？
此时的冷煜源，还真是没有睡着，当然，不是因为燕青蕊的话，也不是因为他不知道累。
他刚在客户干净柔软的床上躺下，刚要进入梦乡，就听到一声冷笑。
那声冷笑好像贴在他的耳边，让冷煜源这个军营之中枕戈待旦警觉性十分高的人从床上一跃而起。
而后，又是一声冷笑，却是在院中。
冷煜源立刻拉开门出来。
这里是青儿的住处，难道有人要对青儿不利？不管是谁，他都不容许。
但当他出门时，那声冷笑却又在屋脊，他看过去，就见一条身影正从屋顶往西而去。
冷煜源立刻提气上屋，跟随追出。
前面的身影倒是不紧不慢，好像故意在等着冷煜源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就来到城西一片僻静的地方。
前面的黑影缓缓地站住了。
冷煜源提气落下，在离那黑影丈远的地方站定，沉声道：“阁下何人，有何意图？”
那黑影缓缓转过身来。
冷煜源看着那张清俊如仙，气度高华，仿若精雕细画般的脸，眼瞳微缩。
上官千羽，竟然是上官千羽？
上官千羽看着冷煜源，脸上是一丝清傲的冷笑，他倨傲地道：“冷煜源，愿赌服输，你竟不守承诺么？”
冷煜源看着上官千羽，不禁咬牙切齿，昨夜，他伏击此人，可是没想到上官千羽的武功竟然深不可测，最后，和白筱汐一起，也不能留下他。
第1021章 一诺千金
今日，上官千羽丝毫也没有提伏击的事，却说什么承诺不承诺。
冷煜源对上官千羽的心情复杂得很，他恨上官千羽，若不是上官千羽，他和青儿不会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不如上官千羽。
他咬牙道：“冷某从来一诺千金！”
上官千羽淡淡一哂，道：“一诺千金？现在，可过了一年期限吗？”
此话问出，冷煜源顿时脸色一白。
他为了逼上官千羽给青儿自由，和他决斗的时候，赌注就是，如果他赢，上官千羽给青儿自由，如果他输，一年不见青儿。
现在，才过了半年。
冷煜源无言以对。
上官千羽道：“冷煜源，大丈夫一言九鼎，你趁本王不在，私见燕青蕊，此事怎么算？”
冷煜源做过的事从来不会不认，他冷着脸道：“你要怎么算？”
上官千羽道：“打一场。”
冷煜源怒声道：“打就打！”
上官千羽嘴角微勾，道：“看在你对青蕊是真情实意的份上，咱们只比拳脚，不用内力，也不用兵刃暗器，谁犯规谁输，真到分出胜负。”
冷煜源道：“依你！”这上官千羽真是找死，他在军营里和一帮粗糙军汉们天天在校场摸爬滚打，锻得皮粗肉厚。上官千羽竟然要舍弃内力与他打一场。
上官千羽再次勾起唇角，道：“既然是打，要有彩头。你觉得怎么样？”
冷煜源沉声道：“你说！”
上官千羽道：“你要是输了，从此不要再对青蕊有非分之想！”
冷煜源怒声道：“你……”
上官千羽悠悠地道：“你这么生气，是知道自己必输吗？那不打也罢！”
冷煜源知道自己的内力是比不过上官千羽，但现在只比拳脚，不比内力和兵刃，他就不信他在军营半年之功，还比不过上官千羽。
他冷冷道：“你若输了呢？”
上官千羽悠然道：“随你处置！”
冷煜源一滞，他一时倒不知道该堵什么，青儿已经有了自由。所以，他道：“你若输了，从此不许伤害青儿！”
上官千羽展颜一笑，道：“好！”
他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伤害？
上官千羽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开始吧！”
冷煜源早就想狠狠揍上官千羽一顿了，此刻，可是他自己提的。
于是，他虎吼一声，力臂双臂，向上官千羽轰出一拳。
上官千羽一侧头，避了过去，还了一拳。
两个人不带内力，以拳脚功夫拼斗起来。
砰，这是上官千羽揍了冷煜源一拳。
砰，这是冷煜源揍了上官千羽一拳。
砰砰，这是上官千羽揍冷煜源。
砰砰砰，这还是上官千羽揍冷煜源。
砰砰砰砰，这仍然是上官千羽揍冷煜源……
虽然不用内力，可是，上官千羽的的身手无比灵活，冷煜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好他的确是锻得皮粗肉厚，拳拳打在他身上，他闷哼之中，却绝不后退。
而上官千羽也绝不打他的脸。
看起来似乎是不相上下，可是冷煜源挨了多少揍，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第1022章 够了
突然，上官千羽眼神一闪，当冷煜源一脚踹来时，上官千羽不避不闪，挨了一下，接着，又回了冷煜源两拳。
再挨冷煜源一拳，又回一拳。
冷煜源已经被揍得七荤八素，在战场上，他的身手，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可是在上官千羽面前，却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
他到此刻，方才知道自己与上官千羽的确是差距很大。这一拳一脚竟然能奏功，连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
正纳闷之际，只听一个声音清冷地喝道：“够了！”
两个人迅即分开，冷煜源讷讷地道：“青……青儿……”
他万料不到青儿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上官千羽却是眉开眼笑地道：“青蕊，你来啦！”
燕青蕊狠狠瞪他一眼：“你们两个疯够了没有？”
上官千羽眨眨眼睛，道：“我们只是切磋！”
切磋，当她瞎么？这个死腹黑，分明在欺负冷煜源。
她道：“煜源，你有没有受伤？”
冷煜源站在当地，有些心灰。
虽然没有明面上分出胜负，但是他知道，他输了。此刻，他只是摇了摇头。
上官千羽不满又无辜地道：“青蕊，你只问他，为什么不问问我？”
燕青蕊横他一眼：“滚一边去！”
上官千羽笑逐颜开地道：“滚哪边去？左边还是右边？”
燕青蕊：“……”
冷煜源听见他们的对话，脸却又白了几分。
上官千羽冲着燕青蕊眨了眨眼睛，不但没有滚到一边去，反倒过来揽了燕青蕊的腰肢，柔声道：“你怎么出来了，夜深露重，多不安全？”
燕青蕊第一反应就想拍开那只手，再踹上一脚，但是，看到上官千羽眨眼，她的眼角余光又看向冷煜源，终于忍了下来。
冷煜源这混小子一根筋，那就再下一剂猛药吧。
她没好气地道：“大晚上跑到我的宅院里招摇生事，我能不来吗？”
上官千羽软玉温香在怀，心情别提多舒畅，他深深地嗅着这熟悉的气息，真香啊，他的青蕊多香。
多亏冷煜源这小子帮忙，不然他哪里有机会和青蕊这么亲近？他立刻无辜地道：“我和冷煜源不也好久没见了么？切磋切磋，嘿嘿，咱们都没用内力。不信你问他！”
此刻，冷煜源目光死死地盯在上官千羽揽在燕青蕊腰上的那只手，心中一片纷乱。
错了，有什么东西错了？
外界传言，上官千羽对青儿残忍苛刻，弃如敝屣，可是现在根本不是这样的。
外界传言，上官千羽把青儿赶出了清河王府，所以青儿才会惨遭横祸，好像也不是这样的。
青儿好好的，上官千羽对青儿的表情，那温柔宠溺的眼神，他不会看错，反倒是青儿神色浅淡。
原来传言都不是真的，原来青儿真的和上官千羽在一起了。
那休书是怎么回事？既然上官千羽没有对青儿这样无情，青儿为什么又搬了出来？
所以，上官千羽今夜来找他，其实是来叫他知难而退的？
青儿真的不爱他了？
第1023章 心灰
冷煜源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理不清思绪，神色也木然呆滞。
就听上官千羽略带不满的口气，道：“青蕊，你是个女子，可不能随便留男子宿在院子里，这于你名声有损！”
燕青蕊道：“我的事你少管！”
上官千羽道：“你的事我怎么能不管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
他转看冷煜源，道：“姓冷的，青蕊想要自由，我就给她自由，但是你别以为你能趁虚而入。你要真为青蕊作想，就回你的将军府睡去。”
冷煜源脑子里轰隆隆的，今天一天，他接受了太多讯息，又经历了太多的事，大悲大喜，很多事冲击着他的脑海，几乎要将他脑子撑爆了。
但是他知道一点没错，他若真为青蕊着想，今夜是不该在青蕊这里住下，虽然有白筱汐一起，虽然他只是在前院，但是，人言可畏。
他已经输给了上官千羽，此刻，看着上官千羽揽着青儿，青儿却没有拒绝，虽然青儿神色淡漠，可是，青儿绝不是那种会违背自己意愿委屈求全的人，换言之，若她不愿意，上官千羽不敢这么放肆。
他木然地转过身，向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他甚至都忽略了，他和上官千羽穿房越脊，此地离燕青蕊的宅院已经不近，为什么燕青蕊会来到这里？燕青蕊会武功？
他只是觉得，他需要好好睡一觉，只有睡好了，头脑清醒了，才能好好地把脑子里的纷乱理一理。
看见冷煜源已经离去，燕青蕊再了忍不住了，重重一脚跺去，上官千羽不防，刚好被跺到脚面，顿时疼得吸了口冷气，燕青蕊已经游鱼一般从他的怀里脱身，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冷声道：“再敢动手动脚，阉了你！”
上官千羽眦牙咧嘴地道：“青蕊，我是在帮你！”
“帮我？”燕青蕊冷笑一声：“你当我瞎？你再欺负冷煜源，我要你好看！”
上官千羽无辜地道：“我们是切磋，我也被他打了几拳呢，你看见了。”
燕青蕊不想理这个死腹黑，他的武功不知道比冷煜源高多少，不用内力和兵刃，冷煜源同样不是他的对手，一个切磋就能把他行切磋之名，其实欺负人之实给带过去？
燕青蕊眼睛一眯，冷笑道：“你打他三十七拳，他打你两拳踹你一脚，还是你故意挨的，你确定这是切磋？”
被揭穿的上官千羽摸着下巴，颇为理直气壮地道：“他觊觎你！”
“那也与你无关！”
“你不爱他！”
“那也与你无关！”
“我在帮你！”
“谁要你帮？”
上官千羽不满地道：“青蕊，你是我的！”
燕青蕊脸色一冷，目光如刀：“你再说一遍？”
上官千羽讪讪地道：“你是我的王妃，我有责任和义务为你把关，冷煜源哪里配得上喜欢你？只有我才配得上你嘛！”最后一句，自然是小小声地说出来的。
他深为惋惜，冷煜源那小子说走就走，也不多待一会儿，青蕊在怀抱里的感觉那么美好，可惜昙花一现啊。
第1024章 别怪我不客气
燕青蕊目光冷冽，似笑非笑地道：“上官千羽，提醒你一句，是前王妃！那份休书你不会忘了吧？再纠缠不清，别怪我不客气！”
上官千羽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燕青蕊，更加惋惜了，真有种把冷煜源那小子再拉回来的冲动，当着冷煜源的面，青蕊为了断了冷煜源的念想，还是会容许他稍稍那么一点点放肆的。
此刻，他却只能回味刚才的美好。
他道：“好好好，是我错了，都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燕青蕊白眼，她需要他送吗？
上官千羽已经径自道：“我知道你不需要我送，不过，我就想送送你，我保证，你回去了我就走，立刻马上走。”
燕青蕊不想与他多说，转身往自家宅院去。
上官千羽唇角上扬，笑逐颜开地跟随。
燕青蕊回到自家院子，回头警告地看了上官千羽一眼。
上官千羽立刻收步，一个斜跃，果然融入沉沉夜色，真的说话算话，送到就走了。
燕青蕊心道：算你识相。
刚才她听见院中的动静，自然是要出来看看的，结果就看见冷煜源的身影，她不放心，怕冷煜源遇到什么危险，便跟了去。
远远的看见上官千羽，燕青蕊是又好气又好笑。
两人的所谓“切磋”，她当然也看到了。
冷煜源完全是一面倒的挨打局面，虽然上官千羽手下有分寸，不会真伤了他，她仍是忍不住上前喝止。
不管怎么样，冷煜源那混小子是原身爱着的人，而且又对原身一往情深，她不能让他受欺负。
上官千羽那死腹黑，胜之不武竟然毫不脸红。
不过，她也明白冷煜源这无妄的一场挨打，又是因为受了她所累。
赤虎堂的总舵，正位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他只是坐在那里，就给整个大厅一股沉沉的压力，在下首的是个魁梧的三十余岁的男子，眼神精明中带着阴鸷，向他汇报着那个偏僻宅院的事。
那黑衣男子正是百里秀峰，他脸无表情地看了站着的男子一眼，道：“周堂主，那女子既是逃妾，却敢在京城开起酒楼，你就不曾查过她的背景？如今她被人救走，打草惊蛇，你们竟然连她是被何人所救也不知道？”
那三十余岁的男子正是赤虎堂的副堂主周世龙，也是赤虎堂在京城明面上的堂主，他抱拳，微有些惭愧地道：“查清楚了，余飞那小子当时只是被砸晕，捡了一条命，他说动手的人是银面郎君。但是，实在查不出那女人和银面郎君是什么关系。”
“银面郎君？”百里秀峰眯起眼睛，明明是面无表情，整个大厅里的气氛却更加压抑了。他忽地沉声道：“玄月剑有没有新消息？”无影谷的时间不等人，当时他不得不放弃继续追寻玄月剑。
周世龙道：“据谷州的兄弟传回的消息，玄月剑如今在名剑山庄！”
百里秀峰眉头微蹙，道：“此事确实？”
周世龙点头道：“千真万确。”
百里秀峰沉吟，眼神却有些凌锐，淡淡地道：“银面郎君去了名剑山庄，怎么可能救那女子？”
第1025章 夺玄月剑去
周世龙道：“不，银面郎君就在京城，只是玄月剑却出现在名剑山庄，此事个中有什么缘由，属下还没有查出来！”
百里秀峰淡淡地道：“查清那女人和银面郎君是什么关系，赤虎堂被劫走人质之事，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这银面郎君，等我回来再会会他。本座要去谷州夺玄月剑！这段时间你们小心行事。”
周世龙恭敬地道：“是，属下遵命！”
百里秀峰没有看周世龙一眼，只是淡然吩咐：“备马！”
周世龙诧异地道：“大人不等天亮再走？”
百里秀峰冷冷道：“本座等得，玄月剑等不得！”
周世龙不敢再问，立刻下去备马了。
天色未明百里秀峰就快马加鞭，赶去谷州名剑山庄。
至于银面郎君，等他回来，必然要将他毙于剑下。而那个出现在无影谷中的燕青蕊，百里秀峰并不急在这一时。
事有轻重缓急，等他夺到玄月剑，取得剑中藏着的内力和秘密，那个燕青蕊，也休想逃离他的身边。
第二天，白筱汐从甜睡中醒来。
三天的不眠不休，她着实累坏了，终于可以好好地补一觉。
而在闺中密友的房间里，和她同床而卧，让白筱汐十分放松。
但即使如此，一直自律又很规律的白筱汐，还是在晨光初露时，就准时醒了。
此刻，她睁开眼睛，就见燕青蕊早已经起床，一袭浅紫衣裙，在晨光中如梦如幻，如仙如灵。
白筱汐看着燕青蕊，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青蕊真的变化很大。
她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青蕊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一个人若不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是不会有这样沉静从容的气质的。
白筱汐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她是不是太重色轻友了？
她下床来，走到燕青蕊的身边，搂住她的肩，感叹地道：“青蕊，感觉又回到从前我在你那里借住的日子，真好！青蕊，对不起，我应该在京城里好好陪着你的。身为好友，我为你做的太少了。”
以前燕青蕊住的是庙宇，白筱汐常来找她玩，晚了不想下山，就赖在她那里和她同床而卧，秉烛夜谈。
燕青蕊微笑道：“女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能照顾自己，你有你的生活，为什么要为我而改变？”
白筱汐摩拳擦掌地道：“青蕊，你告诉我，这段时间有没有谁欺负你？我立刻去把他打趴下！”
燕青蕊好笑地看她一眼，道：“温柔一点，当心嫁不出去！”
白筱汐笑得满不在乎：“嫁不出去就不嫁，反正在别人的眼里，我已经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说完这句，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脑中就跳出冷煜源的容颜来，不禁有些心虚地看了燕青蕊一眼，这件事她总觉得自己不地道，好像夺朋友之夫似的。
燕青蕊目光如炬，又哪能不知道这时候她在想什么，只当没看见，笑着嗔道：“你还不到十八岁，什么老姑娘？别瞎说。”
第1026章 怎么调教的
这个万恶的古代啊，女子十五岁及笄就可以嫁人，至少也是订婚，一大堆鲜嫩的花朵还在成长中就成了别人温室里的花。
白筱汐快十八岁了，连个亲也没订，也就难怪她要拿自己打趣。
听见里面的说话声，翡翠在门外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进来，笑盈盈地道：“大小姐早，白小姐早！”
她是来送净面水的，燕青蕊刚才已经是出门洗过了，这是给白筱汐送来的。
白筱汐笑着看青蕊，道：“翡翠可是越发精明利落了，你是怎么调教的？”
燕青蕊笑着打趣，道：“也没怎么调教，买一个铺子，把她扔过去打理。”
白筱汐眼睛发光地看着翡翠，道：“不错嘛，翡翠，如今做老板了？”
翡翠羞红脸地道：“白小姐别笑话奴婢了，大小姐待奴婢好，大小姐的铺子，奴婢肯定要尽心打理好的。”
燕青蕊接过净面水，道：“还说要打理好，太阳都出来了，你这个老板还没到，你就给我关着门打理啊？快去吧。”
翡翠笑嘻嘻地道：“是，大小姐。”又道：“早膳已经准好了，摆在右偏厅里，大小姐和白小姐一会儿慢用。”
白筱汐听翡翠这话气，是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早膳呢，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道：“冷世子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燕青蕊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面色略有些古怪地道：“你的冷世子昨天夜里已经回去将军府了！”
白筱汐问出来后就知道嘴太快了，但收回已经来不及，此刻脸上不禁飞红，被燕青蕊打趣，更是有些窘，口中却是大大方方地道：“我昨天睡得真死，竟然不知道。”又道：“他今日要上朝谢恩领赏，倒也是回去更方便一些。”
燕青蕊不禁摇头，冷煜源这混小子，今天要上朝谢恩领赏，可昨天她看到他的时候，那简直是不成人形了。
若是她没有出现，这混小子搞不好早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
她都不知道该为这混小子的痴情点个赞，还是该为这混小子的一根筋而头疼。
不过，有昨夜她和上官千羽一起下的那剂猛药，想必那混小子该知道惜取眼前人了。
若是他还不能，只好自己再以银面郎君这兄弟身份去好好劝劝他。
燕青蕊有些头大。
银面郎君这身份也不适宜介入太多，身份总有揭穿着的那一天，现在介入得越多，以后才会更难以收拾。
算了，不想那么多。
此刻的冷煜源，的确已经听水榭等待上朝了。
昨夜，他回到镇南将军府的时候，正是冷腾飞派了许多人出去寻找他的一无所获的时候。
见他竟然自己回来了，换了干净的衣服，还沐浴过了，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神思也有些恍惚，冷腾飞放心之余又有些担心。
燕家那丫头遭遇横祸，他亦为苏兄痛之，看着自己儿子的模样，他也能理解。
此刻，他挥退下人，沉痛地对儿子道：“煜源，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
迷茫中的冷煜源抬起头来，奇怪地道：“爹，谁死了？”
第1027章 她没有死
冷腾飞这一惊非同小可。
燕家那丫头的死讯他是一直瞒着，可谁想到这小子立了功，蒙皇上召回来领赏呢？虽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可儿子才刚得到这消息。
他这模样，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冷腾飞忙道：“煜源，你没事吧？”
冷煜源摇了摇头，看着自家老爹担心的眼神，他的心中又升出一些惭愧，低声道：“爹，青儿没有死，可是，青儿不再是我的青儿了！”
冷腾飞不大懂儿子这句话，什么没有死？什么不是他的了？
冷煜源却不想多说，只是道：“爹，我困了，明天还要上朝，我先去睡了！”
说着，他就晃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栽在床上睡去。
冷腾飞跟着儿子进房，见他说睡就睡，那疲惫的模样和苍白的脸，也可以看出这小子这几天的经历。
他自语：“还以为你小子早忘了上朝的事了！”帮儿子盖好被子后，他才悄悄退出屋来。
今儿一早，他原本还担心冷煜源没醒，可是才走到院中，就见院中剑飒飒，冷光闪闪，冷煜源早就起来了，正在练剑。
然而，看着儿子的剑法，冷腾飞的心却并没有放松。
那剑招挥洒不了沉闷，身法驱散不了孤寂，他的儿子，眼里不是悲伤，而是孤寂，不是痛苦，而是沉闷，这小子到底怎么了？
而后一直到进了宫，这孩子便再没说一句话。
冷腾飞很是担心儿子这状况一会儿在皇上面前失仪。
过了一会儿，上官千羽也来了。
上官千羽倒是春风满面，笑得光风霁月，明面上，他和冷家并不对付，所以，只是远远的递了一个眼神过来。
就在这时，冷煜源突然爆起，他动作飞快地扑向上官千羽，一挥拳，就在上官千羽的脸上揍了一拳。
此时听水榭里等待上朝的人不少，冷煜源这一拳，简直是让场面一片混乱。
上官千羽明明可以避开这一拳，却没有避，因为他看到冷煜源看过来的眼神，那里面不是仇恨，不是愤怒，而是深邃，深到不见底的一片幽黑。
所以，他不但不避，还在心里暗赞了一声。
半年的军营历练到底是没有白练。
这一拳出手，自然会被人说好说歹地给拦住。
冷煜源心慕燕家女儿，曾提亲两次的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此刻，冷煜源携战功归来，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先打了清河王上官千羽，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说是平常也平常，说中间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讯息，也完全有可能。
尤其是那些暗流之中的各势力，此刻都已经猜测开来。
冷煜源咬牙切齿地道：“上官千羽，你这个混蛋！”
挣扎着又要去揍人。
但是冷腾飞上前一步，将他按住，他就动弹不得了。
这时候，就见不远处一个声音笑道：“这是在闹哪出啊？”
那贵气外显，处居高位而自带着一股睥睨的气势，身后官员簇拥，显得意气风发的，不正是太子皇甫华珏吗？
第1028章 放肆
在场众人忙给太子见礼。
太子脸上带着一抹轻浅的笑容，显得极是亲和而温厚，他道：“冷小将军，何事大动肝火？”
说话间，他淡淡扫一眼一侧的上官千羽，上官千羽脸色铁青，嘴角带着一丝血丝，那是被打破了。
上官千羽冷着脸没出声。
冷煜源怒视上官千羽，恨声道：“此人猪狗不如，他……他……”
冷腾飞沉声道：“煜源，朝堂之侧，岂容放肆，你想惊扰圣驾，罪犯欺君吗？”
冷煜源一副想说又说不出口，冷腾飞一副急于阻止似乎要大事化小的模样，很多人便心领神会，暗中联想猜测起来。
上官千羽冷冷道：“冷煜源，当众行凶，若不给本王一个说法，休怪本王不客气。”
冷煜源还没说话，冷腾飞就已经神色淡色沉肃地道：“清河王，些许小事，何必惊扰圣驾，难道要用不入流的事情来有污圣听？”
冷煜源却猛地跳了起来，怒声道：“要不是青蕊还活着，要不是她没事，上官千羽，我会杀了你全家！”
一个不管不顾的毛头小子模样。
上官千羽脸色一冷，厉声道：“燕家小姐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是我清河王的王妃，冷煜源，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本王现在就杀了你！”他转头看向冷腾飞，更是毫不客气：“冷将军，这就是你的家教吗？觊觎有夫之妇，口出狂言？”
冷腾飞亦是寸步不让地道：“清河王，冷家的家教不必外人置喙。”
敢情还真是争风吃醋。
不过这冷煜源到底是毛头小子，够冲动。倒也正是这份冲动，让上官千羽这个无往而不利，风光又让人抓不着任何错处的上官千羽吃了个亏。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冷煜源这毛头小子当着满朝大半文武官员的面，当众打了上官千羽，而冷腾飞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也没有丝毫息事宁人的意思，甚至连一句场面上的道歉都没有。
要知道，上官千羽可是清河王，堂堂王爷之尊，而且还手握京畿卫与禁军左军之权，年纪虽轻，却也权势惊人。
早前就听说冷将军与清河王之间暗流汹涌，此刻看来，岂止暗流汹涌，分明是一碰即发了。
不过，冷煜源的话，却也叫很多人心中疑惑，冷煜源说什么？燕家大小姐还活着？
她不是早在几个月前就被火烧死了吗？
连太子都是微微一怔。
此刻，燕洪阳竟是一步跨上前来，道：“冷……小将军，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的女儿还活着？”
他努力表现得像一个慈父，但是，毕竟不是什么真情流露，所以太做作了一些。
冷煜源愤然道：“上官千羽这个畜生，将燕小姐休弃，还赶出清河王府，引来贼人。幸好白将军的女儿与燕小姐是闺中密友，不放心她一个人住着，暗中保护。那夜，贼人本来是来害燕小姐的，幸好白小姐武功高强，救了燕小姐离开了。要不然，燕小姐就间接被他害死了。”
第1029章 封赏
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不禁就问道：“那被烧死的又是谁？”
冷煜源道：“白小姐当时将贼人制服，就捆绑在床上，贼人的同伙并不知情，放火烧了宅院，他们的同伙死于火中，让人误以为是燕小姐。白小姐担心有人再害燕小姐，便带着燕小姐去了云州白将军府住下。这次白小姐回来，已然将燕小姐送回来了！”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恍然。
这一切倒是阴差阳错，虽是有些巧合，却也在情理之中啊。
就有不少人拿目光看着上官千羽。
上官千羽仍然冷着脸，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燕洪阳一脸欣喜地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他对着抚远将军白啸林一揖道：“多谢白兄的好女儿，救下我那苦命的女儿！”
太子亦在一边不阴不阳地道：“想不到白家小姐倒是巾帼不让须眉，有胆有识，有勇有谋！”
白啸林却是苦笑道：“我那个女儿，一向胆大包天惯了，这件事，老夫还真是一无所知。”
就在外面气氛奇怪的时候，上朝时间已到，众人陆续进入朝堂，刚刚听雨榭的小插曲，就此过去。
上官千羽这一拳算是白挨了，众人对于燕家小姐的事，关注并不多，一个闺中小姐，是死是活实在无关大局。倒是从这件小事，看得出冷将军与清河王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而太子少傅的“父女情深”，也很值得深思，当初不是传说燕洪阳与他那个女儿断绝了父女关系的？
太子和燕洪阳交换了目光，心里打起了别的主意。
这时候，皇上上朝了。
百官跪拜，山呼万岁。
皇甫圣今日心情不错，待处理过朝事之后，便是对冷煜源的封赏。
冷煜源原本就是鹰武卫正四品的都司，又立了功，这次并未提升品阶，但赏赐黄金万两，锦锻千匹，金银珠宝若干，又得皇上亲自嘉许，也算是少年有为，前途无量了。
原本上官千羽是想使个手段，让冷煜源早点离京的，但现在既然他已经知道燕青蕊没有死，就没这个必要了。
不过，燕青蕊没有死之事，刚才在听水榭已经有大臣知道，此事却非奏报皇上不可。
毕竟这也是清河王妃，而休与被休之事，还在模棱两可，毕竟，上官千羽从未承认。
所以，上官千羽在皇上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便当着皇上的面，大大方方地把燕青蕊还在人世的事禀告了。
皇上就看了上官千羽一眼。
对于这个女子是死是活，皇上不太在意。而且休书之事，上官千羽再不承认，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若无休书，哪有堂堂清河王妃搬到外宅去住，闹得纷纷扬扬的？
不过这还不值得他一个皇上来亲自过问，他也就当不知道，不深究。
此刻，上官千羽自是把之前冷煜源说过的话再叙了一遍。
皇上听了，只是含笑说了一句：“白家小姐还真是冒失啊！”
白啸林赶紧出班跪倒，道：“皇上怪罪，臣有失管教，臣女行事鲁莽，铸成大错，请皇上责罚！”
第1030章 皇舅舅
皇上看了他一眼，心情甚好地含笑道：“白卿家，你太敏感了。白家小姐虽然是行事冒失了一些，但办的却是一件好事。而且后来发生的一切，她也并不知情，不是有心为之。但救人扶危，倒不失侠女之风，甚得白卿家风范，不错，不错！”
白啸林谢恩道：“多谢皇上！”
若是皇上亲自评价一句冒失，白筱汐以后就更难嫁人了。
但后面皇上再加一句“不失侠女之风，是甚得白家风范”，这却是赞许。
至少，不会给大龄而且久许不到人家的白筱汐再雪上加霜。
而皇上的意思，对于燕青蕊活着这事，算是既接受了，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此事就此无风无险，给燕青蕊名正了身份。
本来这事就可以这样结束了。
不过，太子在此刻却出班道：“父皇，这燕家小姐活过来了是好事。但不知道燕家小姐如今还是不是清河王妃呢？”
太子还是担心上官千羽在这时候突然娶一个王妃，得到强大的助力。
所以要把这件事在皇上面前敲定下来。
皇上瞥了上官千羽一眼。
上官千羽踌躇着没有回答。
皇上便道：“怎么，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上官千羽便道：“皇舅舅，此事甥儿还真不好说！”
他没有称呼皇上，却称皇舅舅，皇上立刻就笑了一笑，道：“说吧，你父母去世得早，你的事，皇舅舅可不能不关心。”
上官千羽只好道：“皇舅舅，如今，那燕家大小姐，既是清河王妃，也不是清河王妃！”
这话让满堂文武都奇怪起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既是又既不是？
皇上道：“此话怎讲？”
上官千羽颇有些尴尬地道：“说她是，是因为甥儿并没有休妻！”
“那为何又说不是？”
上官千羽便更加尴尬地道：“因为她把甥儿给休了！”
一言出口，满堂皆惊。
皇上瞪眼道：“胡闹！”
燕洪阳这时候心里真是把那个惹事精给骂了千遍万遍，他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内情。可是，这满朝文武都在，这么丢人的事，上官千羽直接说出来，多半是真的。
他只得上前道：“皇上恕罪，臣教女无方啊！”
上官千羽扬眉道：“皇舅舅说的是，甥儿也觉得她是胡闹。甥儿文武双全，有才有貌，还从没被一个女子这样瞧不起，所以，皇舅舅放心，甥儿的女人，甥儿自己好好调教！”
说这话时，既充满了傲气，又充满了不服。
皇上原本想说这女子既然如此不识抬举，必要重惩之类的话，但是上官千羽这话一出口，他倒是笑了一笑。
说到底，这还是上官千羽的私事，他这个做皇上的插手，不免有些小题大作。
而他这个做舅舅的插手，也显得有些不合适。
他瞥了上官千羽一眼，道：“是吗？”
太子在一边笑道：“千羽表弟，如此不识好歹的女子，你何必费这样的心思？让父皇赐死就是，以你的身份地位，还愁不能另寻良配吗？”
第1031章 有方
上官千羽淡淡地道：“那怎么一样？本王要另寻良配，那也得等本王让她死心塌地爱上本王之后，本王再来个抛而弃之。事关本王颜面，若是请皇舅舅下诏，别人知道，还只当本王连个女子都调教不了？家中私事，还要劳烦皇舅舅，太子表兄这是在打本王的脸呢？”
冷煜源几乎又要爆起。
不过，冷腾飞最知儿子性子，已经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去，冷煜源咬牙忍了下来。
太子哈哈一笑，道：“千羽表弟的私事，本宫自然不会管。那本宫就祝千羽表弟早日得到燕小姐的芳心吧！”
他又笑道：“少傅大人哪里是教女无方，有方得很，有方得很啊！”
这话却是玩笑话了，连皇上都微微笑了一笑，这么一来，朝堂上的众臣自然也要附和的，倒是一片轻松气氛。
众臣也都能理解，少年夫妻嘛，总有些磕磕绊绊。
这本是清河王的家事，精确一点说，是家丑。看上官千羽藏着掖着的样子，是并不想说破，更不想闹到皇上都知道。
但一边是冷煜源的争风吃醋，一边是太子的步步进逼，让他把家丑爆于人前。
这上官千羽少年意气，被个女子这样对待，心里必然是不满不服不忿又不甘，又被这么多人知道了，才赌气要把人追回来再抛弃，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这才是最狠毒的报复。
不过又有人想了，这清河王到底是在乎燕家小姐还是不在乎？
若说在乎，为何要在朝堂之上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说不在乎，当初听说燕家小姐被火烧死，为何他伤痛欲绝性情大变？
不过这时候，谁也不会去较这个真。
皇上看了上官千羽一眼，又看了燕洪阳一眼，却是提醒上官千羽：“燕小姐毕竟是燕家千金，千羽，行事不可太过乖张，适可而止！”
上官千羽道：“是，皇舅舅，甥儿知道了！”
然后，早朝便在这一片怪异忍笑的气氛里散去。
上官千羽散朝之后，经过冷腾飞和冷煜源身边，眼神睥睨，冷意横生，冷煜源怒目而视，拳头紧握。
而后，上官千羽扬长而去，冷傲非凡。
众臣看在眼中，心思各异。
冷煜源得了皇上赏赐，又是年少将军首次外派立功，加上不日后就要再次出京出征领兵，太子为了彰显自己储君胸怀，决定为冷煜源开个庆功宴。
不过太子也说了，这庆功宴图的就是个欢欣愉悦，不以品阶而论，只以年龄而分，他会在重锦楼中设宴，邀请京城所有的世家子弟，勋贵，贵女一起参加，一起热闹。时间就定在今日下午。
太子开口，又亲自张罗，这是天大的颜面，冷腾飞自是连连称谢。
太子立刻着人去广邀京城勋贵娇女，五品以上官员之子女，只要未婚嫁者，都在邀请之列。
明眼人一看就知，太子这是在拉拢冷煜源。
若是之前，太子对冷煜源倒也不至于这么刻意结交，可早朝之前的那件事发生之后，太子这么做，倒明显是在打上官千羽的脸了。
第1032章 幸亏
和燕青蕊一起用过早膳之后，白筱汐便在这宅子前前后后地打量，看过之后，她十分惊讶。
因为她没有看出来半分被火烧过的痕迹，而听说当时火势很大。
燕青蕊笑而不语。
白筱汐甚是感慨。
燕青蕊道：“冷煜源还要回去云州，你会和他一起走吗？”
白筱汐一滞，迟疑了一下，却爽快地点头，道：“去！”
燕青蕊点了点头，道：“甚好，京城不太适合你！”
白筱汐十分赞同：“我喜欢军营，我喜欢江湖！”
燕青蕊打趣道：“喜欢军营倒是有感而发，喜欢江湖，却又是为何？你难道还认识江湖人不成？”
“认识啊！”白筱汐双眼发亮地道：“倒真是认识一个。”
燕青蕊不经意地道：“谁啊？”
白筱汐道：“银面郎君！”
燕青蕊：“……”
白筱汐叹息着道：“青蕊，你不知道，昨天煜源的样子，真是吓坏我了，幸亏银面郎君在，也幸亏他告诉我们你还活着。”
燕青蕊：“……”
她还真有些负罪感，她这算不算欺骗了纯洁的小心灵？
白筱汐道：“昨天于我们是愁云惨雾，今天于我们却是拨云见日。这一切，都是多亏了银面郎君。要不然，我们不知道你在哪里，甚至更不知道你还活着，煜源会做出什么事，我真不知道。而我，也伤心难过死了！”
燕青蕊诚心地道：“对不起！”
白筱汐展颜一笑，不在意地摆摆手：“那怎么能怪你呢？发生那样的事谁也不想，再说，你也不知道我们回来了。你活着，比什么都好。银面郎君能知道你，倒是让人没想到，你竟然会武功，你的武功不会是银面郎君教的吧？”
燕青蕊：“……”
她需要自己教自己武功吗？
白筱汐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又道：“我看那银面郎君很年轻，应该不是你师父。煜源能有这样一个兄弟，也是他们的缘份！”
燕青蕊不自然地岔开话题：“因为见过了银面郎君，所以你就喜欢江湖？”
白筱汐的话顿时停顿，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喜欢江湖的简单利落，快意恩仇，喜欢江湖没有是非。也不会有人在意我……是不是嫁人！”
燕青蕊瞬间就明白了。
白筱汐十七岁还没定亲这回事，想必让她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遭遇了不少嘲笑，她这样爽朗率性的女子，自然不喜欢贵女圈里那些人乱嚼舌根。
可她毕竟是被家里父兄保护得很好的女子，以为江湖就简单，除了快意恩仇没有其他了。
不过，江湖永远与她无关，她倒也犯不着在这里科普。
上官千羽直接回了清河王府。
今日赶车的是子阳，自从出宫之后，王爷一直绷着个脸，好像怒气未消，使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也让子阳不敢多嘴。
但是，当车到清河王府，子阳明显觉得那冷气压都消散无踪，当他撩开车帘时，甚至还看见王爷的唇角微勾，心情甚是愉悦的样子，心中不禁十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