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添一副碗筷
看着子阳被上官千羽打发走，燕青蕊斜了他一眼，道：“空口道歉未必没有诚意，但天天蹭饭，一定是无耻！”
上官千羽道：“我没有天天蹭饭，再说，我不还下厨了吗？”
燕青蕊：“……”
好像的确没有天天蹭饭，这个家伙，从她搬来这宅子的第三天开始，每天就叫了清河王府的总管阮忠杰一大早的送来新鲜鸡鱼肉和蔬菜，都是上品菜色。
她叫人拒之门外，可阮忠杰在门外说得那叫一个可怜，大意是如果夫人不收，他清河王府大总管的差使就保不住了，不但他的差使保不住了，连他娘子的差使也保不住了，可怜他还有三个半大小子，一家五口就只能喝西北风了，求夫人可怜可怜云云。
最后，连河图都觉得看不下去了替阮忠杰求起情来。
燕青蕊还能怎么办？这是她和上官千羽的事，犯不着拿别人置气，结果自然是收了。
阮忠杰也就风雨无阻天天亲自操办此事。幸好一天只需要送一次菜，要不然，这清河王府的大总管，都要成燕宅的总管，真正的大材小用了。
她无语地道：“你能让阮总管别再送菜了吗？难道你觉得我燕宅连每天的伙食都采购不起了？”
上官千羽道：“怎么了？是不是阮总管说了什么话不中听？我惩罚他。”
燕青蕊翻着白眼往西偏厅里走，道：“你能别作威作福吗？除了你，谁还会说不中听的话？”
上官千羽立刻跟上，嬉皮笑脸地道：“你这院人手有限，采买这样的小事，让阮忠杰去办就成，别怕累着他，我已经把他的月例又加了一成了。另外，他一直负责王府大小事务，有经验，采买比你的人去要省不少银子，日子得会过，能省就省，你说是不是？”
燕青蕊：“……”
能省就省？阮忠杰送来的菜，份量太足，整个燕宅的人都吃不完，把燕宅周围的野猫野狗都养肥了一圈，省在哪里？
西偏厅里，厨房的老秦和两个下人刚把饭菜布好，三菜一汤，但是只有一份碗筷。
上官千羽立刻对要走出门的老秦道：“添一副碗筷！”
燕青蕊挑眉要说话，上官千羽幽幽地加了一句：“明天就要出远门，今日陪你吃一顿饭，下一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陪你一起吃。”
燕青蕊：“……”
需要这样装可怜？
但为何她出口的话竟然变成了：“去添一副碗筷吧！”
上官千羽眉开眼笑地走到桌前，竟然还帮她拉开椅子，喜孜孜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挨饿的！”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她是个公平的人，既然菜是清河王府送来的，他也算是吃自己的，她这才让人添一副碗筷，可不是为了别的原因。
上官千羽殷勤地替燕青蕊装饭，又把筷子递到她手里，道：“听说太子妃来你这儿了？她没为难你吧？”
燕青蕊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是怕她为难我？还是怕我为难她？”
第1094章 你不心疼？
上官千羽一听，这话不对味。
这到底是调侃，还是透着丝丝缕缕的酸呢？
他多希望是后者，可是，定神看去，燕青蕊目光清澈，比湖水还要清，干净得不带半点杂质，哪里像是酸味弥漫的样子？
上官千羽有些小失落，青蕊明明是关心她的，她会怕他着凉为他盖上薄毯，她会怕他饿着留他吃饭；可是她却又是疏远的。
他在原地，她便也在原地，可他若进一步，她却退三步，这么下去，什么时候他才能再把她拐回清河王府？
她说那句：以前的我你爱理不理，以后的我你高攀不起。
这句话让上官千羽心里仿佛压着什么，他以前怎么就那么混蛋呢？
父母双亡让他从小小心谨慎，能信任的人不多，尤其是燕青蕊还是以那样的身份在那样的时候嫁过来，他太过小心，本能地以为她是间谍，是刺客，是燕洪阳的棋子，是来要他命的，是来算计和摧毁他的。
太过小心的结果就是，信了不该信的人，错怪了不该怪的人。
他把她的心伤到了，想要再弥补，只怕没有这么容易。好在，他有的是时间。
他正色道：“谁敢为难你，不管是谁，我叫她马上后悔！”
燕青蕊轻嗤道：“包括夏紫柔吗？”
上官千羽毫不犹豫地道：“当然！”
“你不心疼？”
上官千羽转头觑了她一眼，忽然玩味地一笑，道：“青蕊，你觉得我那么闲？去心疼别人的女人？”
燕青蕊揶揄地笑道：“这是因爱故生妒，因爱故生恼，因爱故生恨吗？”
上官千羽无奈地道：“青蕊，你是一再在提醒我有眼无珠，认错救命恩人吗？”
燕青蕊耸了耸肩，这件事就此略过不提。
这时候，下人又送来一套碗筷，上官千羽给自己装饭，转头却朝着燕青蕊笑：“有没有酒？”
燕青蕊挑眉，淡淡地道：“我这里不是酒楼！”
上官千羽道：“可是有神仙醉！”
自然有，燕青蕊暗暗翻了个白眼，那酒就是她的配方，她酿造的。虽然配方她拿给了郭箐，但是有几味材料一来难弄，二来也让这个世界的人有点难以理解，她干脆就做成半成品直接给了郭箐。
这么一来，要说这酿造方法是她独家，也无不可。
踏云居的神仙醉一个月只得一小坛，取的是物以稀为贵的意思，成为踏云居的招牌和招徕客人的噱头，可她这儿，却是随时都有。
上官千羽看着她，幽幽地道：“明天我就要离开京城了……”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幽怨，又有几分不甘，更有几分期待……
燕青蕊瞬间就觉得不忍卒睹，说好的高冷范呢？说好的傲娇呢？堂堂清河王，皇家禁卫军左都统领，京畿卫副统领，江湖中势力显赫的影阁的实际掌权人，这幽怨小受样儿，怎么这么违和呢？
燕青蕊无语地抚额，无奈地扬声道：“翡翠，拿一壶酒来吧！”
如果用一壶酒可以让这家伙变得正常的话，她没什么舍不得的。
第1095章 练练？
上官千羽笑了，他原本清俊如谪仙，冷傲清贵高高在上，此刻这一笑，却不知道多接地气，光风霁月自无尘，皎皎风华似月轮这两句，竟异常贴切。
燕青蕊看着他的笑容，不禁有片刻的失神。
来到这个世界，看到太多的俊男，在二十一世纪，她也见过不少帅哥，以致于她对俊男完全免疫，视如不见。
可是此刻，在他的笑容里，竟有种云雾退散，万般清华，皎月朗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般的感觉。
燕青蕊的片刻失神落在上官千羽的眼里，他的笑容更浓了，竟饶有兴趣地道：“好看么？”
燕青蕊：“……”
好看！
这个人能成为京城闺秀梦中人，自然好看！
但她是绝不会承认的。
所以她撇了撇嘴，揶揄地道：“看到你的样子，倒让我想起了倚翠楼……”
上官千羽的脸瞬间就黑了，倚翠楼，那是男倌馆，她竟然拿他跟男倌比？胆儿真肥了。他眯着眼睛，眼里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怎么？我的小青蕊还逛男倌馆？”
燕青蕊嘿嘿一笑，道：“偶尔逛逛也无伤大雅，毕竟……秀色可餐么，呵呵呵！”
上官千羽眼底一片深幽。
女子逛男倌馆，还说秀色可餐？那和男子逛青楼，沉迷于女色之中是不是一个意思？
就在燕青蕊挑衅般地看着他，并以为他会发火的时候，他却轻笑出声，逛男倌馆？
她若真去过，无影谷中那一次，她就不会这么不得其法，还把自己弄伤！看她当时好不容易才成功，疼到小脸都揪成一团，却又咬牙忍痛胡乱折腾的样子，还在他面前扮什么经验丰富，技术老到？
所以，上官千羽一伸手将佯装淡定的燕青蕊夹菜的手握住，向她挑了挑眉，飞了个挑逗的眼神，笑嘻嘻地道：“小青蕊，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何必舍近求远呢？你看我，长得不比男倌差，服务周到温柔体贴，出得厅堂，入得卧房，而且还不收钱，你要有需要，找我就好了！”
燕青蕊：“……”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燕青蕊此刻真是感受深刻。
这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他不是该怒而指责她不知自爱，或者拂袖而出吗？这画风突变是几个意思？
虽然她的确就是口头硬气，而且还被上官千羽一眼看穿了，但是这件事她是绝对不能露怯的，所以，她撇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揶揄道：“你？还是算了吧，人家倚翠楼的男倌受过专业训练，器大活好又敬业，你除了长得还过得去，哪点能跟人家比？”
上官千羽眼眸顿深，器大活好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但顾名思义，也好理解，这还是在嫌弃他技术不好？
他眯缝着眼睛，眼里一片危险气息，眼神更是幽深得好像要把燕青蕊整个人吸进去，握住她的手轻轻用力，就把她扯得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他暗哑着声音，似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道：“能不能比要试过才知道，要不，练练？”
第1096章 还是不认识的好
要不是两人之间隔着餐桌，燕青蕊都快要被他拉进怀里了。
燕青蕊羞恼地轻喝道：“放手！”
上官千羽哪里肯放，他在燕青蕊的指尖轻轻一啄，口鼻间的热气喷在指尖，好似细微的电流顺了指尖迅速往全身蹿去。
燕青蕊用力一挣，没能挣脱，她故作镇定的脸上虽然淡定得好像没有在意，可是脸颊明显发红，连耳根都透着红意，她板着脸道：“可以放手了吗？”
上官千羽适可而止，见好就好，笑得光风霁月，手一松，燕青蕊就快速把手收回，还拿出一个帕子在手上狠狠擦，可怎么看都有些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样儿。
上官千羽原本见她嫌弃地擦手有些小小受伤，此刻，却只想笑。
不过，他知道现在要是笑出来，燕青蕊非跟他当场翻脸不可，所以他没话找话地道：“青蕊，你认识银面郎君吗？”
燕青蕊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抬了抬眼皮，道：“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上官千羽道：“那也是个奇女子，你若认识她……咳咳，你还是不认识的好！”
燕青蕊挑眉道：“为何？”
上官千羽道：“她是江湖人，你虽会武功，却不是江湖人。一入江湖深似海，你还是不要入江湖了！”
燕青蕊似笑非笑地道：“你这么说，是看不起江湖人？”
上官千羽摇头，笑了笑才道：“我怎么会看不起江湖人？我自己也算是江湖人啊！”
江湖那么大，那么远，青蕊本来就很难追了，若是再身入江湖，岂不是更难追？他提什么江湖啊，这破嘴。
当然，这话他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所以，他又聪明的转移话题：“这些天你都闷在宅子里，我太忙，也没能陪你出去走走，要不，一会儿用过饭了，我们去郊外散散心？”
燕青蕊淡淡地道：“不必，我的日程排得很满，明天还得去参加太子妃举办的活动，想必会很好玩！”
上官千羽道：“太子妃举办的？什么活动？”
燕青蕊摊摊手，道：“能有什么活动？不赏花就赏草，不论诗就论琴，左右不过是那些，借口而已。”
上官千羽道：“你别去！”
燕青蕊挑眉道：“太子妃亲自送来邀请函，我为什么不去，你不是也说我闷在宅子里不好吗？”
上官千羽道：“我陪你去？”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夏紫柔虽然被他警告过，但是还是会对燕青蕊不利。
以前燕青蕊有清河王妃这个身份，但现在可没有了。而夏紫柔是太子妃，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只要她一个眼色，大把的贵女们会为她出头。
暗中使个绊子什么的，伤不到人也恶心人。
燕青蕊觑他一眼，淡然：“还是别了，你陪着一个弃妃，前往这么热闹的场合，是你想成为笑柄，还是想为我拉仇恨？”
上官千羽沮丧地道：“你就这么不想和我一起？”
燕青蕊毫不客气地道：“当然，我和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拖泥带水有意思吗？”
第1097章 距离产生美
这菜不是燕青蕊亲手做的，上官千羽吃着觉得索然无味。
当然，最主要还是心境问题。
青蕊待他，就比陌生人好一点点。
他承认他以前是有些混蛋，误解她，冷落她，伤害她……
可他诚心改过了。
以前他没有对她爱理不理。倒是她对现在的他爱理不理。
上官千羽心想，周星云说的是对的，大概是他天天跑到燕青蕊这里来，让燕青蕊烦他了，不是距离产生美吗？那他还是安心去秦州吧。
太子妃和牧家小姐一起举办的活动，在京城里绝对是盛事一桩。
谁都知道，既然太子妃去了，那太子肯定会去。
既然太子去了，那肯定还有别的皇子会参加。
就算不是青年才俊济济一堂，高门显贵随处可见，但也绝不会少。而且这样的活动，已婚娶的不会多，倒是未婚配的占了大多数，这才是一大亮点，也是让他们乐意参加的原因。
既能彰显身份，显得自己是这勋贵子女圈中人，说不准，还能见到一个自己心仪的异性，到时候，让家里的长辈去提亲，也算是一段好姻缘。
不过，在夏紫柔的心里，今天她真正在意的几个人中，冷煜源是太子想要拉拢的人，燕青蕊是太子想要重新启用的废棋，还有一个人，却是个让她忌惮，又不得不笑脸相迎的人。
那个人会出现在这个聚会上，夏紫柔也是临时得到的消息。
幸好此刻的聚会是在安国公的府第，具体地产，是安国公在京城的别院之中。
这个别院可不小，那是上两代老安国公立了军功，当时的皇上龙颜大悦，特别赐予的，皇上亲赐，又怎么会小了，更不会差了。
这才不到巳时，牧家别院里已经十分热闹。
门口一溜儿的马车，有的豪华大气，有的低调奢华，有的金碧辉煌，有的造型别致，有的大气浑厚……
而自家宝贝孙女和太子妃一起举办赏花会，他们几乎把安国公府第开得正艳的花全都搬空到别院里来了，还从市面上买了不少珍稀品种。
牡丹，芍药，虞美人，百合花，海棠花……
整个别院简直成了一个大花园。
但是这些花并没有杂乱放，而是整齐有序，每处都各有特色。
安国公府的下人们从昨天一早就开始忙起，到现在，整个别院里既花团锦簇，又井然有序。
那些先到的勋贵子弟们已经在院中赏花品评，或是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这别院地方大，人虽多，却也丝毫不觉得拥挤。
原本这样的场合，太子和太子妃应该成为压轴一样的人物，最后才姗姗来迟，但既然是太子妃和牧雪君一起举办的活动，太子妃便算是半个东道主。
而太子在外界留下的形象，一向是与太子妃琴瑟和鸣，当然也和太子妃于巳时出现。
如果说之前的来客已经让这个别院很是热闹，现在太子和太子妃的来到，却是叫这聚会掀起了另一番热闹。
皇家的马车本来气派非凡，下车的男女又那般高贵逼人。
第1098章 什么时候变了呢
太子态度亲和地冲着众人露出虽显亲切其实高不可攀的微笑，却已经叫那些以前只能在太子贵气逼人的气势之中悄悄仰望的那帮勋贵激动不已。
太子和太子妃这样的大人物，自然是要迎进正厅里的，所谓的太子妃主导，到最后出来说句场面话也就算是过去了。
所以最忙的，还要算牧雪君。
不过，身为安国公的孙女，有的是人手可用，安国公府里的大管家都过来帮忙招待这一帮小祖宗了。
那户部尚书的儿子季昊宇，平时眼高于顶，这次竟也带了人手来帮忙，所为何事，不用细想也知道。
冷煜源坐着镇南将军府的马而来。
这几天冷煜源的心情甚是低落，所以，他眼神之中更多沉敛，整个人也很沉静肃然。
大概正因为这份沉静肃然，还有战场上历练过后的铁血军人气质，让他不再似以前的阳光，反倒更显男人的刚硬之气。
这样的气势，哪怕他一句话不说，亦能吸引很多目光。
冷煜源一样被迎进了大厅，不过，大厅很大，他自己又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坐下，倒是极为低调。
别人自然不会知道，他这几天有多迷茫，有多痛苦，却又有多失落和低迷。
他的眼前老是晃动着燕青蕊的脸，却是清冷的，疏离的，浅淡的，略有些漠然的……
以前他与青儿两情相悦，青儿看他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爱慕，那么温暖，充满了依赖和爱。
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这个问题纠结了他几天，可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迷茫，但是，等待早朝的一拳，却让他大大地扬了名，所以，哪怕他是想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谁也不理会的，却仍是有人不时地来和他聊天攀谈。
他这边，也算是一个小焦点了。
尤其是当太子竟然纡尊降贵地主动走到他的旁边坐下，和他一起喝茶时，更是惊得那帮勋贵子弟们羡慕妒忌恨。
相比较对他的热情和追捧，白筱汐来时，众人的反应就淡了很多。
论起来，白筱汐一样身世显赫，并不比冷煜源差。
但是，这个世界是男权的世界，在男人的世界里，白筱汐是个女子，而在女子的世界里，白筱汐又是个女汉子。
男子笑她没有女子样，不是三从四德琴棋书画皆精，不爱红装爱武装。
女子亦笑她是另类。
所以，她便是个男子不屑于去接近，女子同样不屑于去接近的人。
幸好白筱汐的心理足够强大，也不大在意别人的眼光。
以前京城的勋贵男子不愿意理她，那些闺秀女子亦不愿意和她走得太近，好像丢了份儿似的，她却在一次山中游时见到了燕青蕊。
而后，燕青蕊虽然也是清浅淡漠，因为在家庙长大而显得有些与世无争的模样，但是那不是轻视与冷漠，而是一视同仁的淡然。
除了燕青蕊，竟然没有一个人把她当成一个正常的女子看待，或者，这也是她与燕青蕊交好的原因。
第1099章 女英雄来了
此刻，当白筱汐出现时，除了安国公府迎客的下人接引，牧雪君不失主人风度的打了声招呼之外，竟然无一人理她。
白筱汐已经习惯了，她也不在意。
此刻牧雪君已经去迎别的客人，她也乐得轻松无人理，一个人信步闲庭地走进厅里。
其实今天她是不想来的，但是，谁都知道，这场盛会，还是为冷煜源所办，所以，她是一定得来的。
她不在意任何不在意她的人，但是，对待朋友她却从来如男儿般豪爽，义薄云天，何况，云州，她和冷煜源并肩作战，又岂止三两回？
但是，她和冷煜源之间，却又不似战场上那般默契，那般合作无间的亲密了。
回到京城后，先是燕青蕊的“死讯”使得冷煜源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现在，冷煜源心里还是装着燕青蕊，这是让她苦笑的事实。这也是这两天被父亲派人叫回后，她便一直没有出门的原因。
直到牧雪君派人送的帖子到了她的手中。
她也犹豫过，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来了。
此刻，她并没能一眼看见坐在角落里，又被几个勋贵们挡住的冷煜源，只是准备自己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可是还没等她落座，就听见一声轻嗤，接着，一个嘲讽的声音道：“看吧，女英雄来了！”
那声音并不大，却也绝不小，语气里更是一片鄙夷不屑的嘲笑，显然这女英雄三字，充满了嘲笑戏谑和讽刺。
白筱汐就不觉挑了挑眉，不要以为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看起来斯斯文文，可她们尖酸刻薄起来一点不比市井泼妇差，只不过她们会用自为很文雅的方式，给她们的尖酸刻薄穿上一层漂亮的外衣。
白筱汐不想理这些人，如同那些大家闺秀看不起她一样，她一样觉得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不止虚伪，捧高踩低是她们最爱做的事，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白筱汐从她们身侧过去，眼也没有瞟一下。
可是，白筱汐不想与她们计较，她们却并不这么想，白筱汐刚迈了两步，眼角余光就见其中一人悄悄地伸出脚来，想绊她。
这种背后的小动作，在这样的场合常有人使，但是，那也只是对一些家世弱的人使，看着别人出丑，他们便好更加鄙视耻笑，而被捉弄之人往往许久都抬不起头来。
可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对白筱汐使。
白筱汐眉头微挑，只当没有看见，一脚踏出。
“啊……”
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如杀猪一般响起。
这声音让整个厅内的人都不由得朝这边看来。
原来，那个想要绊倒白筱汐让她出丑的女子，是少府监的女儿方思雅，她知道太子妃不喜欢白筱汐。当然，她也不喜欢。这么做一来可以让白筱汐出丑，二来又能讨好太子妃。事后她只推说自己无意的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万没料到白筱汐没有绊倒，反倒直接踩在她的腿上。
要是换成一般人，踩在别人腿上也得摔了。
第1100章 欺负
可白筱汐不是一般人，她会武功，所以站得还挺稳。
她不但站得稳了，还用脚掂了掂。
全身的重量着力于脚，还加上下沉的力气，这简直要了方思雅的命。
像方思雅这种闺秀小姐，父亲官居从三品，即使皇宫赐宴也是常能参与的，甚至有可能成为皇妃皇子妃的人选，家里自然也是着意培养，娇娇弱弱，连草也掐不死一根。
现在被人一脚踏在腿上，还是小腿的胫内处，直把她痛得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体面，叫得比待杀的猪还惨。
白筱汐却不收回腿，这时候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也看到白筱汐脚踏的地方，一身白罗裳下一双精致绣花宫鞋。
白筱汐诧异地道：“我只听说这世上有人嘴长，有人舌长，有人手长，有人头发长，今日竟然还见到有人腿长。方大小姐，你坐在椅上，一条腿竟然可以伸到这儿，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方思雅白着脸恨声道：“放开！”
白筱汐的父亲是抚远将军，以方思雅的父亲的品阶，其实是不敢这么冒犯的。可抚远将军只是个虚衔，皇上若任命出征的时候，可以是正二品，也可以是从一品，甚至还带钦差大臣之职务。
但没有皇上任命出征，赋闲在家的时候，却又有职无权。而白筱汐的哥哥虽然是已是一方带兵将领，但却不是将军，还只是参将。四品武职。
可方思雅却有个姑姑，是皇上的丽妃。
有这个姑姑撑腰，方思雅在贵女圈里也是自视甚高。
而太子妃夏紫柔在未嫁之时，就极看不起白筱汐这种不像大家闺秀的女子。
即至成为太子妃之后，白筱汐的好朋友燕青蕊却又嫁给上官千羽，夏紫柔恨屋及乌，也就更不喜白筱汐了。
如今太子还只有正妃，纳个侧妃什么的完全正常，等太子成为皇上，那侧妃也将是各宫的娘娘。方思雅长相出众，因为善于讨好，和夏紫柔的关系不错，心思也便动在太子侧妃的位置上。
所以，太子妃是一定要讨好的。
方思雅察言观色，这才不怕得罪白筱汐，用这种方式来讨好太子妃。
可没料到白筱汐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好欺负，她欺负人不成，反倒被狠狠踩了一脚，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白筱汐这番话，更是让在场的各人脸色各异。
白筱汐听了她的轻叱，只是冷冷一笑，却并不收回脚去，站在当地，英姿飒爽，唇边含着一缕淡淡冷笑，说出的话，也带着几分调侃：“方小姐，听说京城的大家闺秀除了我之外，个个知书识礼，容止端庄，言行得体，现在看来，方小姐倒是跟我一样！”
说完这句话，她才神态自若地松了脚，放过了那方思雅。
然而，那方思雅心中又羞又恨。
不管怎么说，这使小手段小绊子，都只能暗中进行，这摆到台面上，终究是一件没脸的事。
何况，白筱汐讥讽的话语说得明白，这不就是直接在骂她没有教养吗？
第1101章 没人要
这些京城大家闺秀，被骂成没有教养，比打她们还让她们生气。而白筱汐算是两件都做了。
看到周围窃笑的目光，方思雅面色涨红，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此刻，想也不想地便尖声道：“谁跟你一样，我才不会到了十八岁，还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此话一出，周围俱寂。
十八岁，没人要的老姑娘，这话像两把重锤，敲击在白筱汐的心上。
白筱汐脸色微微一白，神色已变。
这是白筱汐心中的痛，父亲的担忧，哥哥的关切，母亲暗中的无奈，她全知道。
以她的身份条件，自然也不是真的嫁不出去，只是她堂堂抚远将军的女儿，也不可能随便下嫁给一个军营莽夫，再说，那些人里，也没有白筱汐看上的人。
一来二去，这年龄就越来越大了。
男子二十未成婚，未定亲，亦属正常，可是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苛刻，女子及笄之后一两年还没有许配人家，就会论为笑话。
何况，白筱汐已经及笄三年了。
见成功打击到白筱汐，方思雅心里大是解气，趁热打铁地又讥笑道：“白大小姐，这容颜易老，青春易逝，过不久你就十九了，还没有人要，那就要成咱们京城独一一个了。”
白筱汐冷冷盯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心中有些戚然，为自己的性格喜好不融于大家闺秀圈子里而戚然，后来见着冷煜源的痴情之后，不自觉地动心之后，却又是一份茫然。
她欣赏的就是冷煜源的这份痴情，既然冷煜源对青蕊痴情，又岂会轻易移情别恋，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她的这份喜欢只能默默地观望，只能静静地等待，而等待和观望的时间，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甚至也许是一辈子。
但如冷煜源的痴情一般，她心中亦是愿意一直等下去的。
心中没有那个人的时候，便没有牵挂，也没有期待。
可当心中有了那个人，便是有了牵挂，有了期待，为了那份牵挂和期待，便有了甜蜜，也有了痛苦。
方思雅骂她嫁不出去，骂她没人要。她心中更是有几分戚然，心想方思雅说的对呢，也许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这辈子都没有人要了。
不同的是，方思雅是骂她不会嫁出去，不会有人要她。
而于白筱汐来说，那嫁的人，会娶她的人，只是那一个而已，天下有那么多的男子，可于她来说，她愿意嫁的，也就那么一个，如果那一个不愿意娶，她便再无可嫁之人，也再无愿嫁之人。
围观的不少女子表情各异，似乎白筱汐的现状，让她们或是心中庆幸，或是心中嘲笑，或是心中充满优越感。
庆幸她们习的是琴棋书画，而不是舞刀弄棒。
嘲笑白筱汐不爱红装爱武装，最后连嫁都嫁不出去，如果她只会三脚猫功夫也就算了，可偏偏她的武功还很高，京城这些勋贵子弟，能胜过她的没几个。
第1102章 出头
如果那个男子是书香世家，试问又怎么会喜欢找一个舞刀弄棒的妻子？他们更需要的是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女子吧？
如果那个男子是武勋之家，可试问哪个男子，愿意找个武功胜过自己的妻子？
这岂不是表示以后连夫纲都难振，说出去也有些抬不起头来。
方思雅被白筱汐踏到的小腿胫骨处还疼痛难忍，白筱汐其实并没有用力，只是教训教训而已，但方思雅娇生惯养，哪怕她没有用力，方思雅也承受不住，更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原本是想讨好太子妃，变成自己出丑。
所以，她一定要扳回这一局。
因此，白筱汐没有理她，她却不依不挠咄咄逼人地嗤笑道：“白大小姐，有空在这里耀武扬威，彰显你的武功可以欺负一个弱女子，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嫁出去吧！”
弱女子？方思雅这话一出，周围众人顿时表情各异。
如果从会不会武功来论，她的确是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
可是她牙尖嘴利，咄咄逼人，仗着自己的皇妃姑姑，耀武扬威的事可没少做，竟然还好意思把自己划为弱女子？
白筱汐开口了，她声音有些沙哑，淡淡地道：“这就不劳方大小姐费心了！”
方思雅继续尖锐地道：“我费什么心？有些人一辈子嫁不出去，那是她命不好。可偏偏还不自知！”她压低声线，却偏偏又是能让全场听见的声音，冷嗤道：“没人要也不知道害臊！”
一个声音沉声道：“白大小姐果决勇敢，巾帼英雄，哪里是她没人要？是没有几个男子能配得上她，不敢在她面前自惭形秽。”
方思雅暗中使绊子以来，整个大厅的人几乎都被吸引，虽然窃窃私语的有之，暗中观望的有知，落井下石在一边嗤笑嘲笑的有之，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白筱汐说一句话。
说白了，还是因为她的父亲现在只是有职无权的抚远将军，而现在天乾没什么战事，边疆小乱，不需要动到抚远将军，所以，白啸林落在不少无知的勋贵子弟眼里心里，就是没牙的老虎，再没有威风的时候了。
可是，此刻，却有人公然为白筱汐说话，而且还对白筱汐评价这么高。
方思雅看过去，不禁怔了一怔。
说话的那人面容冷峻，面无表情，但气度冷肃，身形挺拔，整个人像一柄剑，未出鞘时线条流畅，优雅，出鞘之后凌厉刚硬。
方思雅认得，这不是太子曾亲自为他办庆功宴，这次又特别相邀，走得颇近的冷煜源吗？
那个刚从云州立功回来的少年小将，那个皇上都曾夸赞的人。
不同于那些勋贵子弟，虽然他们父辈地位尊崇，举足轻重，他们也养尊处优，处处显得不同平凡。
可是真正能面见皇上的，却少之又少，顶多就是皇上大宴的时候，跟随着自己的父亲或爷爷远远地觑过圣颜。
那已经足够让他们兴奋不已，成为他们炫耀的资本。
第1103章 谁敢？
冷煜源不一样，他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得过皇上亲自朝堂相见，亲自赐赏的。
说是青年才俊不为过，说是前途无量不为过，而且，他还是镇南将军府的世子，子承父业，毫无悬念。
而且太子更是表示了对他的看重，谁都不会怀疑，冷煜源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新贵。
既家世显赫，本身又能力不凡。
因此，冷煜源的站出来为白筱汐说话，方思雅就不禁一怔。她万料不到竟然还会有人帮白筱汐这个异类。
她更想不到，帮白筱汐的竟然是冷煜源。
白筱汐她不怕得罪，毕竟，朝廷不缺将领，白筱汐的父亲能不能再被皇上派出征还是两说，那抚远将军不过是一个空衔，而白筱汐的哥哥还不到让她放在眼里的地步。
可冷煜源不一样，就算不靠家世，冷煜源也是曾出现在皇上眼前，得过皇上亲自赐赏的人，又是太子看重的人。
她想成为太子侧妃，怎么能去得罪太子看重的人呢？
所以，方思雅笑了笑，有些讪讪的，对冷煜源道：“冷公子，男子应该有男子的样儿，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儿，这话没有错吧？我也并没有说错什么，白大小姐那么强，巾帼英雄，那又怎么样？她越强就越嫁不出去，白白耽误自己的终身而已。”
冷煜源不想和这个什么大家闺秀吵。
不过，事关白筱汐，他却不能看着她受欺负。
因为只有他清楚，战场上的白筱汐，是多么的勇敢，又是多么的能吃苦，是多么爽朗，是多么明快。军营里那么苦，她却和男子一样，从来没有特别待遇，上阵杀敌的时候，她毫不退缩，冲锋在前。
如果不是天乾不允许有女将军，以白筱汐的能力，带兵打仗也是不在话下的，她有勇有谋，见识气度让很多男子都不及。
这样的女子，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所谓大家闺秀，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去挖苦，却讥嘲，去贬低？
他冷笑一声，道：“谁说她越强越嫁不出去？”
方思雅咬了咬唇，这话已经说出口，就算冷煜源的出头让她措手不及，可是，她也不能就此偃旗息鼓，认输认怂。
要是她今天认输认怂了，太子也在那边看着呢，一定会轻看她，再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
所以，她扬起脸来，也是冷冷一笑，声音却愈发尖锐地道：“那你不如问问，这里这么多的贵家公子，谁愿意娶她？谁敢娶她？”
谁愿意家里没事放只母老虎？谁敢在家里放只母老虎？
这话一出口，全堂静寂。
虽然之前只是小吵小闹，但随着冷煜源的出声，已经是引得全大厅的人都看过来，连太子亦是饶有兴趣地和太子妃在一边旁观。
而方思雅虽然和冷煜源在说话，却是一句一句把白筱汐置于风口浪尖，此刻的白筱汐，就如在火上烤一般。
她看到那么多鄙夷的，嘲笑的，讥讽的，看好戏的眼神，那种被人孤立一般，当成怪物一样的眼神，让白筱汐的心无比沉重，也无比羞辱。
第1104章 我娶
白筱汐并不屑于和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计较，她上过战场，经过生死，冲锋陷阵，与敌周旋。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和那些自以为是，眼高于顶的所谓贵女一般见识。
只是方思雅要挑事，想绊她一个跟斗，让她出丑，她却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计较是一回事，可真有人要跳出来张牙舞爪，就算她不能像在战场上那样快意恩仇，但是折一折那爪子，让那人知道疼，这事她是不介意做的。
谁料想恼羞成怒的方思雅，撕破她那大家闺秀的所谓教养的嘴脸，拿着她已经过了十八岁还没有嫁出去，甚至没有订亲的事来说事，当众羞辱。
可是这又是她最无还手之力的一件事。
她可以在战场上杀伐，取敌首绩，可以深入敌阵，九死一生，可以不畏生死，可是，嫁人……
总得有人愿意娶吧？
白筱汐心中突然就有那么一刻万念俱灰。
难道这个世界，女子太强，就真的会让男子敬而远之？
那些牙尖齿利，一无是处，尖酸刻薄的女子，能循正常的年龄嫁人生子，而她，却被所有的男人，要么敬而远之，要么嘲而讽之，要么当成兄弟？
就比如冷煜源，一直就只当她是兄弟。
她从不想成为他的什么兄弟，可是，她却也只能默默地接受被他当成兄弟。
不管怎么说，当成兄弟，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肝胆相照，至少，朝夕相对，至少，并肩杀敌，至少，同生共死……
可是她的心中却是一片涩意，更升起一片自嘲之心。
天下那么大，男子那么多，可她白筱汐，却绝不是那些男子们眼中宜室宜家的女子。
更不是……
她微扬着脸，保持着她的骄傲，可是，她的心中却已经一片冷寂。
今天这羞辱，她承受了，以后，她不会再参与这种无聊的活动，冷煜源的援手之情她领了，不过，兄弟情毕竟只是兄弟情，可以战场上并肩杀敌生死与共，远离战场，各有各的江湖。
白筱汐的心中千回百转，其实时间却只不过一瞬，许多的目光都看向白筱汐，嘲笑的，讥讽的，当然，或者也有一些同情的。
也有人看向方思雅，这个女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没想到竟然能驳斥得人无言以对。
但是，就在这时候，一个低沉却坚决的声音斩钉截铁一般地道：“谁说没人愿娶？谁说没人敢娶？我，冷煜源，镇南将军府世子，四品都司，希望可以配得上白大小姐！”
众人惊怔当地，齐齐看向冷煜源。
但是，冷煜源却只凝视着白筱汐的方向，他此刻离白筱汐有一丈远近，甚至中间隔还隔着几个人，可是，他的眼里好像看不到其他，只是凝视着她，目光深深。
这当众说出这样一句话，意味着什么？
他在向白筱汐求亲？他在当着满大厅的人的面，在向白筱汐求亲？
若是冷煜源真去抚远将军府提亲，那他就得娶了白筱汐。
若他只是帮她解围，何必搭上他的名声？
第1105章 你疯了
虽然求亲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冷煜源的这句话，却让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若冷煜源无心娶白筱汐，必然落个言而无信的名声。
这于他以后是极为不利的。
而这件事过后，白筱汐也将承受更多的羞辱。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没有人要的问题，而是被人当众求亲又反悔的污水。没有人会在意他是在什么情况下说了这句话，没有人觉得那是解围。
白筱汐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嫁不出去，反正她已经嫁不出去了，而且，也不想嫁了。
天下那么大，她看中的男人只有那一个，可是那一个男人心里有自己的挚爱，横刀夺爱她不是不可以做，但是，那个挚爱是燕青蕊，她不能做。
既然这样，不如从此不嫁了，倒也落个清静。
冷煜源这话说出口，连太子也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何，太子妃夏紫柔竟然笑了笑。
太子凑近她耳边，轻笑道：“爱妃在笑什么？”
夏紫柔眼波如水，温温柔柔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是一件好事！”可是，她眼底深处的那抹冷意，显示她此刻的话，根本就是口是心非，与其说乐见其成，不如说她是乐见一场滑稽的笑话。
她这时候无比希望燕青蕊能来，要是燕青蕊看到这个对她这么痴情的男子，当着满厅勋贵的面，却在向另一个女子求亲，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很精彩。
太子眼光闪了一闪，也笑道：“不错，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确是一件好事。”
而在场的众人，更多的却是看好戏，还有些人不明所以。
不是前几天才听说冷煜源和清河王争风吃醋，在等待早朝的时候还动起手来了，皇上震怒，要把冷煜源杀掉，要不是太子出面，冷煜源连命都保不住？
不是听说因此冷煜源和清河王打得死去活来，清河王还扬言要杀了冷煜源？只是忌惮太子，才没敢动手？
不是听说冷煜源想带着清河王的弃妃私奔，被清河王的人堵住，才没能成功？
不是听说冷煜源爱清河王的弃妃爱得死去活来？现在，清河王的弃妃好生生地回到了京城，怎么冷煜源反倒向这个和清河王弃妃走得很近的白筱汐求亲了？
……
那冷煜源到底是爱着清河王的弃妃，燕家的大小姐，还是爱着白筱汐呢？
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白筱汐在听到冷煜源那句话时，有片刻的呆怔，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她知道，冷煜源只是在帮她，因为他把她当兄弟，所以，这是兄弟的义气。
她颤抖着唇，低喝道：“冷煜源，你疯了？”
兄弟的义气，也不要赔上他的前程。
冷煜源目光完全无视掉满厅各异的眼神，他认真而坚定地道：“白大小姐，赏花会结束后，我会请家父去白府提亲，冷煜源敬白大小姐智慧勇敢，若能娶得白大小姐，便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第1106章 蚊子肉
白筱汐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很感动，冷煜源竟然为她这个“兄弟”做到这个地步。
虽然这个谎言会很快戳穿，但是至少此时此刻，她没有再成为被人嘲笑嫁不出去的怪物。然而，她不想连累他。
她嫁不出去，在京城闺秀圈里没有什么好名声，被人嘲笑被人讥讽，可冷煜源不是，冷煜源前途无量，正是炙手可热，若是因为她而坏了名声，被人说言而无信，被人斥出尔反尔，会影响他的前程。
白筱汐着急道：“不……”
冷煜源接口：“不要这么急吗？也是，需要准备聘礼，那就明日上午吧！”
白筱汐：“……”
众人：“……”
此刻，不知道为何，很多人的心里都期待那个清河王的弃妃，燕家的大小姐出现了，他们觉得，那样才会更热闹。
不是听说冷煜源喜欢燕青蕊吗？不是听说白筱汐和燕青蕊是好朋友吗？
现在燕青蕊已经是清河王的弃妃，是自由之身了，而白筱汐和冷煜源这时候却走到了一声，那岂不是表示响亮地打了燕青蕊一个耳光？
可是，燕青蕊还没有来。
夏紫柔招手叫过芸儿，叫她派人去看看。
今天有这件事发生，燕青蕊要是不来，那还真是少了一场好戏了，夏紫柔觉得有必要再催一催燕青蕊。
观望的人群中，有两个人神色怪异。
那是燕家兄弟。
燕天佑和燕天赐。
两个人也是勋贵圈子里的，自然也以此次赏花会的被邀之列。
看到这情况，燕天佑就看了面无表情的弟弟一眼。
但是看完之后，燕天佑自己就有些发怔。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竟下意识想去看看弟弟的意见了？以前爹爹着重培养他，那时候，可没燕天赐什么事。
但自从闹鬼事件之后，爹爹让天赐也一起参与了书房之议，以后每次有什么事，都是叫上兄弟二人，而不是只叫上他一个。
燕天赐在府中的地位好像也有了变化。
而每次的书房之议，他的提议，爹爹并不怎么看重，可是天赐的提议，爹爹却很赞同，他也觉得，好像是比他高明一点点。这让燕天佑心里既是有些不满，却又有些服气。
此刻，他看完之后虽然是很快收回目光，可是燕天赐还是看见了，觑他一眼，淡淡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燕天佑不解，好在两个人站的地方原本也不是什么显眼之处，加之兄弟二人的声音很小，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燕天佑道：“爹爹本来说……”
本来说把那废物接回燕府，可以同时拿捏上官千羽和冷煜源，要是冷煜源去求娶白筱汐了，那还怎么拿捏冷煜源呢？
爹爹为此，还真派人去修了那个废物娘亲的墓地，又拿出好大一笔银子修葺家庙，现在都在动工之中了。
据说这两件事是那个废物要求的。搬回府里的条件。
燕天赐轻哼一声，淡淡地道：“冷煜源不过是蚊子肉！”
蚊子肉，食难果腹，嚼难知味，可有可无。
第1107章 出去走走
燕天佑想一想，也觉得是。
冷煜源又不是冷腾飞，一个四品都司，是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倒是上官千羽那个清河王，身有王爷的身份地位不说，又身居要职，还因为查处京城江湖大盗之事，把京城整治得河清海偃，被皇上升了品阶，已经是从二品了。
听说京畿卫的统领表面上是牛大统领，实际上却是上官千羽一手掌握。
所以，上官千羽才是真正的肥肉。
方思雅的挑衅，原本是想让白筱汐羞愧难当，掩面奔走，再无颜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在冷煜源的一句话中，她的打算落了空，不禁有些悻悻的。
同时，方思雅有些懊恼，今天闹成这样，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想要讨好太子妃也没能讨好，只能找下次机会了。
她不自觉地看向太子和太子妃方向。
只见那边太子高贵如在云端，太子妃美丽端庄，真正是心中又是艳羡又是仰望。
就在这时，夏紫柔看向她，竟对她微微点头笑了一笑。
这一笑让方思雅到时心花怒放。
原本以为没有达到目的，但一样引起了太子妃的注意，太子妃冲她点头了，眼里还有一片赞赏。
方思雅十分开心，不禁又向太子看去。
太子英俊贵气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那是未来的人君，威仪原本就是他的气度，想到以后要是也能伴在太子身边，方思雅心情特别好。
有冷煜源出面，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毕竟，他们可以不把白筱汐放在眼里，却不敢不把冷煜源放在眼里。
冷煜源目光冷冷地扫了扫四周，那些人讪讪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冷煜源这才对白筱汐道：“筱汐，咱们出去走走？”
白筱汐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应该出去走走。
冷煜源是帮她，在众人面前照顾了她的自尊，她不能不懂事不明理地让他承受更多，这话原本是需要单独在一边说个明白。
两个人便并肩向侧门走去，那边之前牧府的下人介绍过，是个小花园，也是可以赏花的。
当然也有不少人看到冷煜源和白筱汐一先一后地离去了，不知道是冷煜源真的想娶白筱汐，商量什么去了，还是别的原因，但他们还是不好意思第一时间跟去的。
这时候，牧家的总管进了厅，接着，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芸儿也进了厅，他们分别走向自己的主人，在她们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夏紫柔的唇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笑意。
牧雪君顿了顿，道：“我去看看！”
牧家总管和芸儿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厅中不少人听见，他们说的是：“燕家大小姐来了！”
燕家大小姐？燕青蕊？清河王弃妃？那个被传说已经被火烧死了，可是几个月后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燕青蕊？据说是被白筱汐救了的燕青蕊？据说是冷煜源爱到死去活来的燕青蕊？
不少人讳莫如深地看一眼厅中侧门冷煜源和白筱汐离去的方向，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怪异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