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8章 来意
既会投胎又会找师父？
五公主觉得这话听起来很怪异。
燕青蕊在笑，而且好像在表示她的羡慕，可为什么听来却带着那么几分揶揄和戏谑？
会投胎是说她身份尊贵，别人不能比。说她会找师父，她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什么人？五公主心中一动，接着一喜，以为自己捕捉到了什么，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倒不奇怪，当年师父收她为徒时，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不禁又有些泄气。
五公主笑道：“你倒是坦白！”
竟然这么明确地说出若是强大，就不会回到燕府。言下之意，回到燕府，是因为燕府现在显赫，可以寻求一份庇护吗？
五公主笑容十分亲切，和燕青蕊说话也显得很亲近随意，不像初初认识，反倒像是对待多年老朋友一般。
她的这张脸本来就很具欺骗性，笑起来的样子天真又娇憨。
而这边，燕青蕊也是笑得云淡风轻，有问必答的十分配合，十分“坦诚”。
张雪滟被燕洪阳指使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形，对于五公主的来意，燕洪阳心中没底，也怕燕青蕊把五公主给得罪了，那笔账少不得要算在燕府头上。
张雪滟才走到院外，透过大开的厅门，远远的，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张雪滟的脚步不自觉地就停了下来，她觉得这情形已经不必要走进去了，赶紧回去向燕洪阳汇报。
燕青蕊道：“我不想撒谎。”
五公主美目一转，似是随意地道：“若说大树，清河王府可比燕府大多了。”
燕青蕊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意，道：“我姓燕！”
言下之意，清河王府再好，那也与她没有多大关系，但是燕府虽不如清河王府，但她是燕家人，这点不能否认。
五公主挑眉而笑，道：“千羽哥说你是他唯一的王妃？”
燕青蕊笑道：“他想多了！或者，五公主也想多了！”
五公主斜她一眼，好笑地道：“如果不是看见你当时想打他耳光，本公主还真不敢相信。不过你现在这么说，我信了！”
燕青蕊当时羞恼之下是想打上官千羽一耳光来着，但是肩才微动，已经被上官千羽按住，甚至连手臂都没能抬起，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燕青蕊此刻无比确定，这个看着天真无害，娇憨可爱的女子，她会武功。
她有绝对的优势，今天根本不用来这一趟，可是她来了，而且，她不是咄咄逼人而来，倒好像言语各方试探。
却又不是在试探她与上官千羽的感情，只在此时提了一句。
燕青蕊表面上仍是笑得清浅随意，心中却不禁在想这个五公主的来意。
她道：“五公主，请用茶！”
说着端起茶杯。
然后，她清楚地看见五公主的眼中一抹锐光，扫向了她的左臂。
左臂？
燕青蕊心中一动，她突然就明白了。
五公主今日真不是为了上官千羽而来，昨夜的那些黑衣人，是她的手下。
她的手下为什么要抓银面郎君？
第1259章 不死心
燕青蕊回忆自己在做赏金猎人那段时间，除了和马春生有所接触，并没有接触别的官府中人。马春生既不是太子一派，也不属于五皇子一派，他是中立的，因为他胆小。
那自然也不存在接触过五公主势力的可能。
燕青蕊不动声色地揭开茶碗，喝了一口茶，再把碗盖上，放在旁边几上。
端碗，用的是右手，揭盖，用的是左手。
虽然左手此刻一动就疼痛难忍，但是，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动作优雅随意一如之前。
五公主垂下眼帘，掩饰了眼底深处那一抹不甘，她竟然猜错了？
如果燕青蕊真是那个人，她怎么可能这样若无其事？
鲍煦说过，银面郎君的左上臂处伤口深且长，当时血染整条衣袖，可此刻，她的左手行动自如。一个人怎么可能在手臂受伤之后这样行若没事，轻描淡写呢？
本来，她觉得如果燕青蕊是银面郎君，这便是个值得一提的对手，毕竟，那日踏云居里，那个一掷万金的女子，还是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让她正眼相看了的。
可如果不是，那燕青蕊和那些京城的俗脂庸粉一样，不值得她放在眼里了。
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五公主面上却没有显露，她依然笑容娇憨，一副无害表情和燕青蕊闲聊。
燕青蕊应对自如，倒颇有些宾主尽欢的意思。
其实此刻五公主是很郁闷的，她难得把一个女子当成对手，结果却发现是搞错了，这岂不是浪费了她的时间，也浪费了她的表情？
所以，再待下去她也不再有这个耐心和心情了。
五公主站起来，亲和温雅地道：“今日此事，是听说燕大小姐搬回了燕府，想到那天匆匆一别，也算有缘，特来贺你乔迁。现在心意送到，本公主便告辞了。”
燕青蕊身为主人，也站起身，道：“恭送公主！”
五公主却忽地从自己脖子处摘下一串成色极佳，圆润通透，大小一样的珍珠项链，道：“今日兴之所至，想起妹妹，便来了，也不曾备下什么礼物，这串珠链，倒是我平素十分喜爱的，便送与妹妹吧！”
兴之所至？有兴之所至大清早便来到，且目标明确直到燕府，还不让人通报准备的吗？
燕青蕊心中淡然一哂，当然，不会表现出来，她只笑道：“公主厚赐，可不敢当。”
五公主故作嗔怒地道：“那怎么行，本公主都准备送出去的礼物，你还要驳了本公主一个面子不成？”
燕青蕊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五公主道：“来，我来帮你带上！”
说着，她便十分熟络亲切地上前，亲自帮燕青蕊把珠链带上。带好之后，她状似无意地伸出双手，分别扶住燕青蕊的左右手臂，笑道：“嗯，珠圆玉润，美人如花，相得益彰！”说话间，两只手同时用了些力气。
看到这一幕，杏韵的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五公主的右手，握住的地方，正是大小姐手臂上受伤的地方。
第1260章 她错了？
五公主笑盈盈地看着燕青蕊，手下缓缓用力，看似漫不经心，但是，那样的力道，却丝毫也不轻。
燕青蕊脸上露出稍许自信笑意，口中却谦逊道：“公主殿下过奖了。和公主的花容月貌相比，我自是不如的。”
五公主一双笑盈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燕青蕊的脸，她丝毫的细微表情都落在她的眼中。
似乎有羞赧，有得意，有自信，有自负，有兴奋……可独独没有她所想要看到的痛苦。
五公主不死心地又加重了一些力道。
然后，她在燕青蕊的眼里看到了微微的诧异，好像在诧异五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大力。
因为五公主此时的力道，即使是毫无受伤的人，也会觉得有些痛楚。五公主下手很有分寸，那力道会让人痛，却不会让人难以忍受。
再说，对面是五公主，一般人即使有些痛楚，为了不失礼，还是能忍得住。
可是，要是那是个受伤的人，如鲍煦所说的深且长的伤，那是绝无可能忍得住的。因为这样的力道，足以叫伤口裂开，那种痛楚，就算能忍住不叫痛，也绝忍不住神色间的痛苦。
然而五公主仍是失望了，燕青蕊的表现，非常正常。
诧异显示她感觉到了五公主的大力，但因为矜持和不在公主面前失礼而没有发问。
诧异和痛楚这两种神色，她哪能分不清？
她错了？真的错了？
燕青蕊就是燕青蕊？银面郎君就是银面郎君？本是无瓜葛的两个人吗？
五公主有些失落地收回手来，只不过那份失落只藏在心底，她笑道：“燕大小姐，你我倒是一见如故，以后多多走动，欢迎你到公主府来玩！”
燕青蕊道：“多谢公主抬爱！”
五公主离去了，燕青蕊一直把她送到院门口，言谈随意，行止自如，神色如常，不热情得过份，也不疏离淡漠，是有礼又矜持，从容又清浅。
五公主走后，杏韵的脸色都变了，急忙上前来，叫道：“大小姐……”
燕青蕊抬起右手，阻止她说话，低声道：“就近走走！”
杏韵赶紧收声，和燕青蕊一起回到院子。
燕青蕊步履不快也不慢，一如之前随意。
她甚至还不时地看看路边的花草，凑近去闻一闻，闲赏花草，神情惬意，莫过如此。
杏韵亦步亦趋地跟随在身边，默默无声，没有说话。甚至在燕青蕊的眼神之中，她一直低着头，只怕抬起脸来，脸上的担忧掩饰不住。
过了好一会儿，燕青蕊才低声道：“回房！”
她脚下十分快，等走到房中之后，整张脸的苍白，连之前施的胭脂也掩盖不了了。
与此同时，五公主正由燕洪阳送出大门，燕洪阳分外殷勤，五公主反倒表情浅淡，很是意味不明，待得五公主上了辇驾，辇驾起行，燕洪阳才回去府里。
燕洪阳决定，还是先去见见燕青蕊，看看她们到底说了什么。
而五公主的辇驾行了有一里多地后，一个灰衣人正在向五公主汇报。
第1261章 崩裂
辇驾行得并不快，仪仗规整，在街道之上十分打眼。
然而，那个灰衣人却很容易被人忽略一般，他跟随着辇驾在走，边走边道：“殿下，您离去之后，燕大小姐在院中花园赏花，还在旁边的小池塘里喂鱼，并无丝毫的异常。”
五公主挑眉道：“她没有即刻回房？也没有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而是去赏花喂鱼？”
灰衣人道：“正是。”
五公主挥了挥手，灰衣人立刻退下，五公主眉宇间现出一抹思索。
片刻后，她有些失望地自语道：“还以为是个好对手，原来，还真不值得一顾！”
燕青蕊回去房间后，叫杏韵打来一盆清水，那时候她的左手几乎抬不起来了，在杏韵的帮助下，才把外衣宽掉。
红衣的衣袖早就被血染湿了，当时五公主那么大力，伤口已经迸裂，血早就把布带染湿。在院子里赏花喂鱼的时候，那血便渗过了衣袖。
因为衣衫的颜色也是红的，所以，五公主留下的暗卫并没有看见。
此刻，看着几乎整只右手都被血染红的样子，杏韵几乎哭了。
燕青蕊苍白着脸，额头细汗不断渗出，但她还是对杏韵笑道：“别哭丧着脸了，我没事。一点外伤。”
杏韵已经快手快脚地把金创药，布带等一应东西拿来，准备为燕青蕊清洗伤口并换药，燕青蕊道：“把我银针和缝线拿来。”
燕青蕊不做女工，但是却备着银针和钱，那针和线不是为了缝衣用，而是为了缝合伤口用的。
本来她备这些东西，也不过是用作不时之需要，却没想到，自己这次受伤，竟然用到了。
杏韵不解地拿来银针和线，急道：“大小姐，你得先上药，把伤口包好。”
燕青蕊摇摇头，苦笑道：“皇甫月捏破了我的伤口，线已崩断，需要重新缝合。”
轻描淡写的简单的话，落在杏韵的耳中，却是那么惊人。
重新缝合？那是一针一线刺入肉中，拉扯的疼痛，且不说大小姐现在的手臂有多疼，接下来要承受的，却是比更痛还痛。
好恶毒的五公主，杏韵眼里闪烁着泪光，哽声道：“大小姐……”
燕青蕊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拍拍她的肩，故作轻松地道：“好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你去院子守着，不论是谁，都不要放进来，我来处理伤口。”
杏韵道：“大小姐，我在这里帮你！”
燕青蕊摇摇头：“你帮不上。帮我拦住任何人，才是真的帮我。”
杏韵也明白，她没有任何一刻比此时更痛恨自己不懂医术，她重重地点点头，往外走。
燕青蕊道：“把眼泪擦了，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另外不管是谁，哪怕是燕洪阳，也要挡住！”
五公主离开，燕洪阳一定想知道她们聊了些什么，或者他会派张雪滟来，或者自己亲自来。
她现在要处理伤，是没有空去周旋这些人的。
至于讨债，计划已经铺开，网已经撒了，收获结果就好。
第1262章 阻拦
左臂几乎痛到麻木。
燕青蕊稍做止血处理，清洗了周围的血迹，然后轻车熟路地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卷成一条，咬在嘴中，这才拿起针来，开始给自己缝合。
不是杏韵在这里帮不上忙，一来门口需要有人挡着不让人进来，二来，她不想这个样子吓到杏韵。
杏韵匆匆地走出去，她此时心中混乱，但仍牢牢记着，大小姐说了，要装着若无其事，不能让任何人去打扰大小姐。
原本她以为不会有人来，但是没料到才到院子里不过一会儿，院门口就传来脚步声。
然后，燕洪阳的身影出现了。
竟然真的被大小姐猜中了？杏韵忙迎上去，道：“燕老爷！”
燕洪阳没有看杏韵，他继续往里走，沉声道：“大小姐呢？叫她出来见我！”
杏韵道：“大小姐睡觉了！”
燕洪阳哼道：“睡什么觉？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
杏韵忙道：“老爷，大小姐这几日换新住处，一直睡不好，早上才睡着，五公主就来了，她不得不起来，现在困得不行，已经又去睡了！”
燕洪阳皱眉道：“叫起来！”这个臭丫头，五公主来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没当回事，人送走了该吃吃，该睡睡，她咋那么大的心呢？
杏韵为难地道：“老爷，大小姐说了，谁也不见！”
“反了她了！”燕洪阳怒道：“我是她老子，她连我也不见？”说着，大步就要往燕青蕊的房间而去。
杏韵赶紧挡在他的前面，道：“老爷，大小姐现在已经睡下了，老爷与大小姐虽是父女，也不太方便吧？”
燕洪阳大怒，刚才没有把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这小丫头片子倒还蹬鼻子上脸了，他凌厉的目光直扫杏韵，冷喝道：“不想被发卖，就给我滚开！”
杏韵自然不会滚开，她微微扬着脸，道：“老爷，大小姐的脾气您也知道，她说一不二。她已经吩咐下来，奴婢只能照办，毕竟，奴婢的身契是在大小姐手上！”
这意思是你说发卖也得有这个权力，只有大小姐才有权发卖。
燕洪阳不禁一滞，这个小丫头是燕青蕊从燕宅带过来的。她住在海兰阁里，除了身边留着这个丫头，外人一概不让进。哪怕是打扫院子的仆妇，也只在固定时候，由这小丫头看着，打扫完后人就被轰出来了。
说起来，他这个做父亲的话，倒真没有这个小丫头片子在燕青蕊面前好使。
燕洪阳虽是心中恼恨，但他是老奸巨滑之辈，立刻就认清了形势。本来燕青蕊那臭丫头就并不怎么想住到海兰阁，好不容易请来了这尊神，为的是在太子面前立个大功。
若是把这尊神得罪了，大功就没有了。
说不准，这死丫头还闹着要搬回去。
滟儿不是说了，之前五公主和她相谈甚欢，两个人的样子亲如姐妹。那死丫头绝对没有睡，她是故意的，故意不见他。
她这是有五公主撑腰了，故意给他这个当爹的难看吧？
第1263章 你怎么知道
燕洪阳思前想后，既然燕青蕊现在不想见他，一定是故意拿捏。
臭丫头在恨他以前对她们母女不好。
燕洪阳打量的目光在杏韵身上扫了一眼，突然醒觉：这臭丫头不是不想在海兰阁住了，又想搬回她的那个破宅子里去，所以明知道自己急于知道五公主的来意，便故意避而不见。等他沉不住气硬闯，这臭丫头就反咬一口，然后堂而皇之地搬走？
对，多半是这样。
阴险，真是太阴险了。
燕洪阳自觉想通了这疑点，心里对燕青蕊又恼又怒又无奈。
他是着急想知道五公主的来意不错，但是，滟儿说了，两个人相谈甚欢，既然五公主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那说明即使有事，也与燕家无关。
所以，燕洪阳瞪了杏韵一眼，也不往里闯了，转身离去。
杏韵见燕洪阳都走了，大概不会再有别人来打扰，忙关上院门，去看大小姐那边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
燕青蕊的伤口之前崩裂，此刻再度缝合，比第一次还要痛得多了，她自己就是缝合的人，没有麻药，工具简陋，而且她还不能晕，不能抖，得保持绝对的清醒，不然，也做不了这么细致的缝合工作。
等到缝完针，她几乎疼晕过去，一身衣服更好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她脸色苍白得厉害，极度的疼痛，极度的忍耐，让她的手指直颤。
她再度洒上金创药，却因为手发抖，药粉洒下，竟然不能准确地落到伤处。
杏韵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个画面，她急忙上前，拿过药瓶，帮燕青蕊上药，燕青蕊苍白着脸，弱声道：“燕洪阳走了？”
杏韵奇怪地道：“你怎么知道是燕老爷，不是燕夫人？”
燕青蕊道：“若是燕洪阳，你只要挡住他，他就会知难而退，若是张雪滟，必然会心有不甘，和你纠缠好一会儿，你来得这么快，自然是燕洪阳。”
杏韵心中大是佩服，不过现在看着大小姐这个模样，也只能先把这份佩服压下，小心地替她上好药，又小心地用布条帮她缠好伤处。
杏韵担心地道：“大小姐，你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要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燕青蕊摇摇头，此刻，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手臂又已经包扎停当，若不是刚才清洗的血水还没倒掉，染血的布条还没收拾，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已经没有什么异样了。
她道：“燕府这几天会有喜事，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我便安心养伤就是！”
杏韵立刻把染血的布条收拾干净，看着那些东西，她难以想像，大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这该是忍受着怎样的痛楚？
那个该死的五公主，还把大小姐的伤口给捏崩裂了。
当时大小姐不但一声没吭，而且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杏韵眼泪汪汪地道：“大小姐，我先把这些倒了，再去厨房给你拿吃的！”
燕青蕊点了点头，走到旁边桌上，铺开纸笔，开始写字。
第1264章 给
到这个世界来才接触毛笔，只在风荷院练了两天，但是燕青蕊学东西一向快，所以，她的毛笔字已经很出色了。
笔锋秀丽之中透着刚劲，圆融之中不失锋棱。
当杏韵把一切处理干净再回来时，燕青蕊拿着纸递给杏韵，道：“你去找管家燕雄，说我要这些东西。”
杏韵一看，那上面列的，有锅碗瓢盆，有油盐酱醋，有鱼肉蔬菜，也有燕窝人参……
不明所以的杏韵看着燕青蕊。
燕青蕊道：“以后咱们的小厨房开起来，不去大厨房拿的时候，就自己做。”
她失血过多，而且被鲍煦的那一掌打中，虽然卸去大半力道，还是受了内伤，必然需要煎药，还需要补充气血，而这些，自不方便到大厨房做，小厨房是非开不可的。
杏韵立刻就去办了。
当燕雄看到那长长的单子上琐碎的东西，一张脸上相当精彩。
他没有马上拿给杏韵，却也没有拒绝，叫杏韵先回去，说这些东西太多，而且也不齐全，待备齐了他派人送去海兰阁。
等到杏韵前脚一离开，他后脚立马就去找燕洪阳请示了。
这大小姐搬来才几天呐？就想开小厨房。这事是非跟老爷请示不可的。
看到那张单子，燕洪阳的脸上直抽搐，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果然没有猜错，这个臭丫头，仗着和五公主搭上关系，来拿乔了。看吧，现在还要开小厨房，这是准备待在海兰阁里谁也不理的节奏？
燕雄问道：“老爷，这单子上的东西，给吗？”单上列的东西，有些要采买，零零碎碎还不少，所以燕雄有此一问。
燕洪阳须眉皆张，怒气冲冲地道：“怎么可能……不给？给吧，给！”
燕雄：“……”
他见燕洪阳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怒气勃发的样子，还以为这是不给了，老爷，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的！
燕洪阳把那单子往燕雄一甩，好像单子上沾着什么咬人的东西一般，烦躁地道：“去办去办！”
只要在海兰阁，那就是还在燕府，只要在燕府，就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个死丫头，以前从家庙里接回来的时候，住在燕府最偏僻的院子里，月例没有婉淑的一半，下人就一个婆子一个丫头，吃的也差，住的也差，用的也差，她那时候倒是什么都没说。现在翅膀硬了，敢跟他提条件，要东西了。
要不是留着她还有用，他非捏死这个臭丫头不可。
燕雄便拿着单子，先派了三个人出去采购仓库里没有的。又派了四个人去仓库里搬那些现成的。
到得中午，这单子上的东西也便齐了。
海兰阁里原本就有小厨房，只是一直弃置着，燕雄揣摩着燕洪阳的意思，又派了四个下人把小厨房给收拾出来，人多办事快，待到全都收拾干净，再把单子上的东西往小厨房一放，倒真是窗明桌净，样样齐全。
而整个过程之中，只有杏韵来查收结果，燕青蕊连面也没有露。
第1265章 质问
燕雄是最了解燕洪阳心意的人。
对于燕洪阳这种既恨得牙根发痒，却又还要满足要求的行为，他心里也大致能猜到一些缘由。
连主母都是因为老爷想把大小姐接回来而贬为妾室的，别的不敢说，但是从老爷的隐忍和再恼怒也照办的情况来看，现在是老爷求着大小姐住在府里，而不是大小姐要住在府里。
所以小厨房的事，以及燕青蕊列出的长长的单子，他并没有克扣。
反正也不是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要说值钱，也就是燕窝人参这样的补品有点价值，但是那些东西，以前夫人张雪滟天天炖来吃，仓库里囤着不少。
看着收拾好，摆放整齐的厨房，燕雄对杏韵道：“杏姑娘，你看这样可好了么？”
说是小厨房，也是相较整个燕府的大厨房而言，并不小，相反，还是极为宽敞的。
此刻，灶台已经收拾好，摆上干净的新锅，干净的碗盆在一边摆得井然有序，而另一边，油盐酱醋之类的一样不缺……
每一片地方，都是分门别类。
看着十分的整齐，却也赏心悦目。
杏韵点头道：“暂时应该是可以了！”
燕雄听得眼角抽搐，只是暂时而已，他都差不多把这小厨房整得比他家厅堂还干净亮堂，比他家仓库还物什齐全，竟然只是暂时？
不过，燕雄很聪明地没有出声。
目前，燕洪阳和燕青蕊之间诡异的相处情形，让他聪明地压制了内心的不满和不屑。
燕雄带着人离去了。
才出了海兰阁不远，燕雄就遇上了张雪滟。
张雪滟现在名义上是妾室了，但是燕雄明白，她还是燕府的主母，所以，他微微弯腰，行礼道：“夫人！”
张雪滟对燕雄一如既往的恭敬还是挺满意的，她看一看他身后跟着的人，又看看海兰阁的方向，道：“这兴师动众的，是做什么？”
燕雄不禁一滞，颇有些难以开口。
不论是海兰阁的小厨房要开张，还是燕青蕊列下的长长的单子上要添置的东西，这些事情，应该是由主管中馈的张雪滟来处理的。
不过，杏韵找的是他，他第一时间找的是燕洪阳，而燕洪阳又直接吩咐了他来办。所以，就把张雪滟给跳过去了。
若是换在以前，跳过去也只需要解释一下就行了。
可是偏偏是在现在，张雪滟在名义上已经被老爷贬为妾室，但是中馈的大权却又还在她手上的时候，把她给跳过去，这十分的敏-感。燕雄觉得颇为无奈，他刚才怎么就突然忘记了呢？
不过，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大小姐想要开小厨房，在下奉老爷之命带人去收拾了一下。”
张雪滟淡淡地道：“听说，你还从仓库里领了不少东西？”
仓库的钥匙，在她的手中，不过，守仓库的人一样有一份，燕雄得了燕洪阳的令，自然就能让管仓库的人将门打开。
燕雄道：“这个……是，大小姐想要一些补品，老爷让我直接从仓库里取出来送到海兰阁！”
第1266章 还不迎接
张雪滟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以前燕府里有任何事，都不会把她跳过去，甚至，燕府里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由她在主导管理的。
因为燕青蕊那个臭丫头住进来提的这个条件，使她由一个正室变成了一个妾室，出门参加宴会被人耻笑也就罢了，以往一直交由她处理的事，她竟然是在得知仓库里领走一批东西时才知道。
这种被轻视，被跳过的感觉，让她的神色十分阴沉。
看着张雪滟变了的脸色，燕雄赶紧陪笑道：“夫……夫人，在下还有事，先去办了。”说着，急忙溜走。
张雪滟一张保养极好的脸此时因为生气而扭曲起来，旁边的婆子秦嬷嬷忙道：“夫人，切莫生气，不值得啊。”
张雪滟咬牙切齿地道：“走！”
秦嬷嬷见张雪滟怒气冲冲的，不禁道：“夫人，您这是要去海兰阁？”
张雪滟恨声道：“那个死丫头，太嚣张了。竟然毫不把我放在眼里！”边说边快步往前走。
秦嬷嬷赶紧跟上，小声劝道：“夫人，老爷说过，海兰阁任何人都不可去打扰，若是老爷知道……”
张雪滟猛地转头，目光凌厉地看了秦嬷嬷一眼，顿时把她后面的话吓得不敢说了。张雪滟冰冷地道：“我只是去警告那个臭丫头，免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秦嬷嬷不敢多说，后面跟着的丫头婆子们更不敢多说了，一路随着张雪滟往海兰阁走。
此刻，海兰阁的小厨房，杏韵正轻快地收拾，看着又宽敞又亮堂的厨房，杏韵很开心，想起之前大小姐说燕府里不日将会有喜事，便猜测大概是大小姐不愿意到时候被打扰，才让人把这儿收拾的。
刚才她已经跟燕青蕊汇报过了。燕青蕊受伤又失血，有五公主的试探在前，她不方便去抓药，因为她不确定五公主是不是已经派人盯着药铺了。
不过她懂药膳，利用从仓库拿的那些补品和一些食材，也能自己配置药膳。
杏韵按燕青蕊的教导正在熬补血药粥，她自己坐在一侧的椅上休息。
张雪滟来到院子里，自然是一个人也见不到。
她身边的丫头红杏见张雪滟脸色含怒，立刻扬声道：“人呢？夫人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然而，连叫两声，不要说人了，连一只猫都没见着。
张雪滟的脸色已经阴得快下雨了。秦嬷嬷道：“或者是在厨房里，现在不是快到晚膳时间了么？”
张雪滟立刻一言不发地往小厨房方向走。
到得小厨房外，正好能看见杏韵轻快的身影，而燕青蕊因为坐在那边角落，视角影响，倒不显眼。
红杏立刻道：“怎么海兰阁的人这么没有规矩，夫人来了，也不知道迎接？”
杏韵微微一怔，看了燕青蕊一眼，大小姐还伤着呢，她立刻出门来，站在厨房门口，正看见张雪滟，还有她身边的秦嬷嬷，红杏等一众仆妇丫头，七八个人，倒真是阵容浩大，气势汹汹的模样。
第1267章 反了
杏韵走出来，诧异地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秦嬷嬷道：“大小姐呢？夫人要见大小姐，你去通报一下！”
杏韵摇头道：“大小姐在休息，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秦嬷嬷脸色一沉，冷冷道：“找的是你的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丫头在这里大包大揽了？还不去传话？”
杏韵看了狐假虎威的秦嬷嬷一眼，道：“你还没资格找我的主子，我很忙，你们走吧！”她还要照看药膳粥呢。
秦嬷嬷眼角余光看见张雪滟已经在怒气爆发的边缘了，不禁踏前一步，指着杏韵道：“不懂规矩的丫头，你聋了？是夫人要找大小姐！”
杏韵眼睛在人群中一扫，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道：“哪来的夫人？欺负我新来的不知道么？真是好笑！”
这句话简直是揭了张雪滟的老底，也捅了马蜂窝，张雪滟厉声道：“反了你了，臭丫头，给我掌嘴！”
红杏立刻上前一步，伸出手来就要抽杏韵耳光。
杏韵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而且住进这里的时候，大小姐说了：“不用怕，不要被欺负，有我呢！”
她若被欺负，丢的不是她的人，是大小姐的人。
所以，现在看到红杏举手来打，她自就毫不客气地接住红杏的手，顺势一拉，红杏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看着摔得在地上翻滚两圈，连嘴皮都摔破了的红杏，张雪滟更怒了，没见着燕青蕊不说，连她身边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敢这么目中无人不把她放在眼里，本来就一肚子火的张雪滟如何能忍？
那个臭丫头动不得，她身边的丫头，总得好好教训教训。
她扫了一眼因为红杏摔得惨而有些发怔的秦嬷嬷，不悦道：“怔着干什么，这样不懂规矩的丫头，还不拿下，家法处置。”
她口中的家法，是十板子。
不要说一个皮细肉嫩的丫头，就是一个壮年男子，经了十板子，也得打脱一层皮。
秦嬷嬷得了主子的命令，立刻一招手，身后的两个仆妇就上前去要对杏韵动手。
杏韵往厨房看了一眼，见自家大小姐并没有出来的意思，更没有出声阻止她，心里顿时有了底。
她是个会武功的练家子，要是被几个丫头仆妇给打了，她都不好意思跟在大小姐身边了。
两个仆妇气势汹汹而来，上前就要扭她的手，杏韵往旁边一让，在她们动手的时候，猛力一推，就把两人推开，而且摔在地上。
两个仆妇这一摔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是看起来却好像自己没有站稳摔倒的一般。
秦嬷嬷这下脸色不大好看了，几个人连个小丫头都抓不住。她最了解夫人的心思，夫人不能动燕青蕊，这是趁着燕青蕊不在这里，想好好教训一顿她的丫头出出气。可现在谁在教训谁？
夫人的气不但没有出，反倒更生气了。
她立刻喝道：“夫人说了家法处置，你们一起上，把这小丫头拿下。真是没规矩，夫人来了不迎接，还敢口出恶言。”
第1268章 以众凌寡
秦嬷嬷说话意，还对身后的人使了个恶毒的眼色，这是要叫她们使阴招。
那些仆妇也是熟悉张雪滟的手段的，这阴招她们得心应手，无外乎就是几个人一拥而上，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然后揪准机会揪掐拧戳刺。
揪掐拧用手就行，至于戳与刺，也有简单易带的工具。
其中有两个仆妇，听了这话，立刻就从袖中悄悄拿出两根针来，捏在手中，一会儿借机刺上几刺，再难收拾的丫头，也非服服贴贴不可。
她们没少帮着张雪滟立威，所以这些东西是伸手就来，随身配备。
接收到秦嬷嬷的眼色，心领神会的仆妇们顿时一起出动了，五个身粗体壮的仆妇，把杏韵围在中间。
杏韵挑眉道：“你们是不是太欺负人了？我又没得罪你们，上来就骂，动手就打。我可是自卫啊！”
秦嬷嬷狞笑，嚣张地道：“欺负的就是你！”
有张雪滟在一边撑腰，燕青蕊又不在这里，她一点也不怕。
这小丫头现在叫得欢，一会儿有她哭的时候。
带着这样的想法，秦嬷嬷冲得特别靠前。
杏韵大声叫道：“我又没有惹你们，你们跑到这里来欺负我，就不怕报应吗？”
这话惹来一阵轻蔑的笑，什么报应？她们只知道，她们是夫人的人，听夫人的话会有好处，吃香的喝辣的，至于这个小丫头，要怪就怪她跟错了人。
这时，五个人已经把杏韵围在中间了。
秦嬷嬷伸手就去抓杏韵的头发，另外几个作势抓手的去抓手，拿针的再看准杏韵身上就戳，真是来势汹汹。
杏韵才十六岁，个子不高，身材瘦小，可这五个仆妇真可当得膀大腰圆四个字。把杏韵围在中间，光看一眼，就有点不忍卒睹的感觉。
实在是看起来太悬殊了，张雪滟的眼眸深沉，向秦嬷嬷传递了一个可以往死里打的眼神。
燕府里每年都会死几个丫头，那都是被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给打死的。
一个丫头而已，就算燕青蕊那臭丫头有满，大不了赔她两个三个，既打了脸，出了气，又把她身边的人给换成自己人。
张雪滟这算盘打得好。
看见这些人毫无手软的意思，杏韵这下可不客气了，她一低头避开秦嬷嬷抓她头发的动作，灵活得像鱼一样，拳打，脚踏，踹，踩，扇，踏……
只听厨房门前“哎呀”，“啊呀”，惨叫之声不绝，那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不是互相撞在自己人身上，就是被杏韵扇了耳光，踩了脚。
拿着针的那两个仆妇最惨，她们明明是冲着杏韵去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互相扎到对方身上了，两个人都是很用力地扎下去的，这下都是自己受了，疼得嗷嗷直叫。
一脚把最后一个还站着的仆妇踹翻，杏韵站在当地，一脸诧异地道：“你们不是来欺负我的么？怎么自己跟自己打起来了？啧啧，这互相插针是什么意思？”
那两个手拿针的仆妇刚被杏韵踹倒的时候手中的针还在对方身上。
第1269章 有什么区别？
秦嬷嬷更惨，她是被杏韵一巴掌扇在脸上的，现在半边脸都肿起来了，要知道，她一直跟着张雪滟作威作福，狐假虎威。
在整个燕府里，还没有人敢对她不敬，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人人都得让着三分。
更别提打她耳光了。
但杏韵不但打了她一耳光，还踹了一脚，此刻她捂着腰直哼哼，看着张雪滟的样子无比凄惨可怜。
张雪滟怒了。
她对红杏道：“快，去叫张护院来，多带几个人！”
这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厉害，这么能打，看来她带来的人根本收拾不了，只有叫护院来收拾了。
此刻，已经气晕头的张雪滟恨不得把杏韵当场打死在地。
杏韵想起自己的药粥还在熬着，她扫一眼张雪滟，撇撇嘴道：“要去叫人？那等人齐了再打，本姑娘锅上还炖着粥，没空理你们。”说着，就大摇大摆地进厨房了。
走进来时，杏韵看向悠然坐在那里的燕青蕊，见燕青蕊唇角挂着一丝笑意，冲着她直乐，杏韵顿时觉得斗志满满。
哼，这些个人，以为只大小姐和自己过来，就好欺负吗？
她当初跟在大小姐的身边，就是要保护大小姐的，虽然后来知道大小姐的身手可能比她要好得多，但是，打发小鱼小虾，那肯定是不能让大小姐费神，何况现在大小姐又受了伤。
粥用小火在熬，倒是不用怎么看着火，杏韵跑到燕青蕊的身边，小小声地道：“大小姐，我没给你丢脸。”
燕青蕊笑着在她耳边道：“谁欺负你都打回去，放心，有我！”
杏韵眼里闪闪发光，一句放心，有我，让她感觉无比温暖，她眼里闪过一丝小调皮，知道大小姐压低声音不让外面听见，是要她痛快地练练手，毕竟，那些人如果知道大小姐就在厨房，肯定不敢这么放肆。
燕青蕊笑着道：“可以把那些苍蝇赶走了！”
杏韵悄声道：“那个什么夫人打不打得？”
燕青蕊眨了眨眼睛，道：“都是苍蝇，有什么区别？”
杏韵会意，顺手摸了个擀面杖藏在腰后，雄纠纠，气昂昂地又出门来。
她往门口一站，那几个被打的仆妇刚从地上爬起来，见到她不由后退两步，全都聚到张雪滟的身后。
杏韵学着秦嬷嬷狐假虎威的样子，伸指指着她们，扬着下巴，傲然地道：“大小姐喜欢清静，你们这帮没大没小的，赶紧的给我滚，打扰了大小姐休息，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
张雪滟气得差点吐血，燕青蕊那个臭丫头已经够可恶了，没想到连她身边的人都这么嚣张，今天要是不把她这气嚣给打下来，她们还真不知道这燕府里谁当家作主了？
她厉声道：“还怔着干什么？打死这个臭丫头。”
张雪滟身边还有两个仆妇四个丫头，但是之前杏韵的战斗力她们见过了，虽然也一向欺负人惯了，但那是欺软怕硬，此刻不免有些害怕，可张雪滟开了口，她们不得不上前。
第1270章 白给
杏韵看着她们上前，把擀面杖拿出来，对着她们就是一顿猛捶。
大小姐说了，谁欺负她就欺负回去。有大小姐呢！
于是，这小小厨房前的空地，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一个身材瘦小的丫头，把一大群丫头仆妇丫头追得满地跑。尤其是那些仆妇中还不泛膀大腰圆者，杏韵手中一柄擀面杖，大杀四方，煞是威风。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照顾张雪滟。
大小姐说了，都是苍蝇，而且还是一只领头的苍蝇，所以，经过身边的时候，她一擀面杖，顿时就把张雪滟撂倒在地上。
张雪滟尖叫出声，那一杖戳在她的后背，虽然杏韵下手很有分寸，但一向养尊处优的她，哪里受得了？
张雪滟身边的丫头急忙去扶她，结果滚成一堆。
正混乱的时候，张护院已经带着四五个护院家丁急匆匆而来。
张雪滟此时头发蓬乱，气急败坏，正由丫头扶起，一见张护院，急忙道：“张护院，快，把这个以下犯上的丫头给我抓住，往死里打！”
张护院一听，立刻就上前来。
和刚才的丫头仆妇不同，这护院是会武功的。
此刻，四五个壮汉站在杏韵面前，气势和之前的丫头仆妇完全不一样。
杏韵手中拿着擀面杖，神色也凝重了些。
张护院鄙夷地看着杏韵，道：“小丫头，没想到你还会一些拳脚，但是这三脚猫的功夫，竟然敢冒犯夫人，现在，是你束手就缚，还是等我把你抓起来？”
杏韵道：“你们要以多欺少吗？”
对付一众仆妇她是没有压力，但是能做燕府的护院头头，这张护院的武功就不在她之下，何况他还带着几个人。
杏韵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只能谨慎地应对。
张护院为了讨好张雪滟，又见对方不过是个丫头，想也不想地道：“谁给你的胆子，一个丫头，竟然敢冒犯夫人？不要说以多欺少，就算打死，也是白给！你信不信？”
“谁给你的胆子，一个护院，竟然敢冒犯嫡小姐？张护院，把你送进官府，就算打死，也是白给，你信不信？”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自厨房里悠悠传来，把张护院的话还了回去。
张护院微微一怔，抬眼一看，只见厨房门口缓步走出一个穿着月白衣衫的女子，容貌有如画工精工细画，不，即使是画工的精心细画，也画不出这样的美貌来。
这个容色倾城的女子，站在门前，一双冷冷清清的眸子透着寒意，淡淡瞥向张护院。
张护院有点发懵，他以为要来对付的只是一个小丫头，但是明显，这小丫头是有人撑腰的。
他不禁看向张雪滟。
此刻，张雪滟头发蓬乱，衣服上沾了灰，样子相当狼狈，见张护院居然在这么淡淡的一句话中就不敢上前了，又恨又怒，指着杏韵对张护院厉声道：“张护院，这丫头以奴欺主，以下犯上，目中无人，你身为护院，若是不能把她拿下家法处置，这护院你也不用做了。”
第1271章 你不想要命了
张雪滟也没料到燕青蕊竟然在这小厨房里，而且之前这小丫头闹得那么欢腾，把她的人打得那么厉害，燕青蕊也没有出现。
现在张护院来了，原本可以很快就把那小丫头抓住乱棍打死，她却突然现身。
这摆明了要护着这个小丫头了。
张雪滟怒了，她冷着脸对燕青蕊道：“原来你在，你就这么纵奴行凶？”
燕青蕊淡淡地道：“她只是在做她该做的事！”
张雪滟几乎喷出一口老血，那小丫头在做她该做的事？拿着根擀面杖把她们撵着打？
张雪滟觉得跟燕青蕊说话根本说不通，今天这口气她是咽不下了，她板着脸道：“所谓该做的事，就是以下犯上吗？她竟然敢用擀面杖打我，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母？”
她凌厉地看向张护院：“把那丫头拿下。不然，你今天就可以滚了。”
张护院看看燕青蕊，又看看张雪滟，燕府护院头目的月钱不少，要是就这么被赶走了，以后想找这么一份工可不容易。
张护院几乎想也没想地，就要对杏韵动手。
燕青蕊冷声道：“张护院，看来你是不想要命了！”
那声音如同带着冰雪而来，明明只是轻描淡写地语气，但张护院突然觉得寒风扑面，竟有些手脚冰凉。
这位大小姐张护院并不陌生，相反，在她从家庙里回到燕府之时，张护院就知道，身为在燕府里当了几年护院头目的人，张护院太清楚燕青蕊在燕府之中的地位了。
当初老爷把她接回来，不过是为了利用，后来她被清河王休了之后，老爷还与他断绝了父女关系。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又搬了回来，而且，这次回来，她和之前的气场完全不一样，行事态度也不一样。
以前她身边的丫头哪里敢这么嚣张？
现在，竟然还敢打夫人。
张护院不是燕雄，对于燕洪阳的一些决定，他并不清楚，也不可能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心里略一权衡，立刻就决定了，大小姐虽然现在看起来甚是风光，但是，不是一家人就不是一家人，夫人，大少爷二少爷和二小姐才是一家人。
老爷不可能会为了一个终究要嫁出去的女儿和夫人过不去的。
何况，他只要抓了那个丫头交了差，再对大小姐好言几句，大小姐也必然不会为了一个丫头闹出多大事来。
因此，张护院对燕青蕊抱一抱拳，**地道：“大小姐，得罪了，这个丫头我是非抓不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的丫头以下犯上，你最好不要护着，不然，老爷夫人面上不好看！”
说着，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来抓杏韵。
杏韵向旁边一跃，闪了开去。
燕青蕊觑他一眼，冷冷道：“等等！”
张护院心中有些得意，刚才是想扯虎皮拉大旗吧？现在见他来真格的了，就想要说软话求他放过丫头了吗？晚了，夫人要抓的人，还想躲过？
他停下动作，有些倨傲地看了燕青蕊一眼，道：“怎么？”
第1272章 恶奴嘴脸
燕青蕊声音淡然，指指杏韵，道：“你非抓不可？”
张护院硬声道：“那是自然，她得罪夫人，又不肯自己认罪，这种胆敢以下犯上的下人，死不足惜！”他急于向张雪滟表忠心，说话不但毫不客气，而且凶相狰狞，丝毫也没有将燕青蕊放在眼里。
他还很聪明，特别咬死以下犯上几个字，他是职责所在，即使燕青蕊再有不满，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死不足惜？”燕青蕊挑了挑眉，道：“这么说你不会手下留情了？”
张护院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亢声道：“家法有据，绝不容情。”
燕青蕊看看另四个护院，淡淡地道：“你们四个也一样？”
那四名护院看看张雪滟，再看看这个张护院，张雪滟一副想将杏韵咬死的模样，张护院坚决站在张雪滟这一边，这是有眼睛都能看到的。
他们都是聪明人，张雪滟是主母，主管中馈，大权在握，燕青蕊虽然搬了回来，但谁知道能住多久？
这四名护院也立刻表忠心，凶相外显毫不掩饰：“大小姐，不是我们欺负你，你的丫头实在太嚣张了，她死不足惜。你若护了她，连你也没好日子过，你何必护她？”
他们说话毫不客气，也没有半分将燕青蕊放在眼里。
那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恶奴嘴脸，毫无遮掩。
张雪滟此刻有张护院一众撑腰，看见自张护院来后，杏韵便不敢打人，燕青蕊也一副很顾忌的模样，还想试图让张护院不抓她的丫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她怒声催促：“还怔着干什么？上啊，打死她，打死了算我的。”
张护院立刻就向杏韵冲去，另四个护院不想让张护院一个人在张雪滟面前立功，也争先恐后地冲了过去。
就在他们动手时，燕青蕊淡淡地道：“还怔着干什么，动手！他们自己说了，以下犯上，死不足惜！”
说也奇怪，明明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突然就出现两个灰衣人，那两人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落在杏韵身前，手中的剑一出手就是一道流光。
四个护院虽然会些拳脚功夫，可哪里是对手，平素里，也不过是欺负那些不会武功的人而已，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不堪一击。
那张护院武功稍高，但也没有撑过三招。
满眼的血红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睛。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接着，便是张雪滟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一声尖利惊叫！
“啊……”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四个护院死了一地，张护院胸口中剑，也离死不远了。
那些本来站着的丫头仆妇们，这一刻全都脚软，跌坐地上，这血腥的一幕，把她们吓得瘫倒在地，不是她们反应迟钝，是这两个灰衣人动手太快。
从他们出现，出手，到四个护院死，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张护院多撑了一会儿，也没有超过几个呼吸。
情势的突然逆转，让唇角挂着狞笑的张雪滟连笑容还没有收，一切就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