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3章 你不服
燕青蕊缓缓走向张雪滟，淡淡地道：“现在，还想抓我的丫头吗？”
张雪滟吓得连说话也说不利索了，看着一步步走来的燕青蕊，明明她容色无害，绝艳倾城，可是她每走一踏，张雪滟都觉得她踏着的是地上的血，是带着杀气和鲜血而来。
她竟然敢，竟然敢把护院给杀了，她哪里有这么厉害的手下？
张雪滟看到燕青蕊冷冰冰的眼神，又看一眼那两个剑尖还在滴血的灰衣人。
她毫不怀疑，只要燕青蕊一声令下，这两个人会毫无顾忌地把她杀了。
天啊，燕青蕊怎么敢？怎么敢杀人？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五条人命啊。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张雪滟尖声厉叫：“杀人了……杀人了……快去请老爷，快……”不是她想要找燕洪阳来为她主持公道，而是她已经手脚发软跑不动，要叫燕洪阳来救命。
当然，让燕洪阳见到燕青蕊这么无法无天的样子，报官来抓她走，甚至打死，那是最好了。
那红杏叫了护院过来，但自己没有护院走得快，刚到门边，就看见这一切，吓得一步也不敢往前走，听了张雪滟的叫声，她连滚带爬地立即爬出去，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去找燕洪阳了。
在张雪滟尖利的叫声中，燕青蕊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却让张雪滟杀猪般的叫声生生地切断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来，她手脚并用一个劲想向后挪，想要离燕青蕊远一点。
燕青蕊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张雪滟吓得语不成声，一边拼命地想往后退，可是后脚无力，动作徒劳，她面无人色地道：“你…你…你…你…想…想干……干什…什么……”
燕青蕊淡淡地道：“不止你有护院，我也有护卫。你不服？”
张雪滟敢不服吗？
可是她真不服啊！
她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当初将燕青蕊从家庙里接回来的时候，她就一直住在偏僻的院落里，十天半个月都不露一次面，张雪滟将她的月例由扣一半，再扣三分之二，后来，几乎都不发月例了。燕青蕊也没有怨言，任她想搓圆就搓圆，想揉方就揉方，没有反抗。
这才过去多久？一年多而已。
怎么这次老爷接回来，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住在海兰阁不说，目光冰冷得好像能把人冻着，好好的护院说杀就杀，到底是接了个怎样的凶神恶煞回来？
那两个灰衣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燕青蕊不叫他们走，他们便站在那儿，身形挺拔如松，杏韵诧异地看着，她刚才甚是担心大小姐会亲自动手。
大小姐还伤着呢，可不能动！但没想到，大小姐身边原来有这么厉害的人在。
她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而且从刚才的出手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的本领比她可强得多了。
杏韵看着吓得面无人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雪滟，觉得分外解气。这个女人，跑到这里故意找茬，当大小姐是好欺负的吗？
这时，接到消息的燕洪阳已经匆匆赶来。
第1274章 这就算了？
燕青蕊站起身，对杏韵笑道：“咱们的粥快好了！”
杏韵顿时记起，她还在熬药膳粥呢，刚才光顾着打架了，可有一会儿没看火了。
回到厨房一看，粥刚熬好。她把火熄灭了，放在一边晾，这才走出门来。燕洪阳来了，可能会对大小姐不利，她心里担心。
燕洪阳一脚踏进院子，看见院中的血腥，也是吓了好大一跳。
他沉声道：“怎么回事？”
还没等燕青蕊开口，张雪滟已经呼天抢地地扑过去，干嚎道：“不好了，老爷，不得了了，老爷，你看这都是什么事？好好的护院，说杀就杀了。这简直是江洋大盗啊……老爷，你要把她送官，还有他们，太无法无天了。”
五个护院，死了四个，还有一个胸口中剑，现在还活着，但能活多久，难说。
燕洪阳是太子少傅，自然是会武功的，他看得出那些伤口干净利落，是高手所为，他的目光落到两个淡然站在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却又让人难以忽视的灰衣人身上，脸色很难看，转头看着燕青蕊，沉声道：“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
燕青蕊淡淡地道：“告诉他，你们哪里来的？”
左边灰衣人道：“回王妃，我们是王爷派来保护王妃安全的。王爷吩咐，除非我们死了，否则，任何人也别想伤害王妃！”
说完这句话，两名灰衣人有些心虚。
因为他们看出来，王妃已经受了伤，而且伤得还不轻的样子，可是他们真的不知道王妃是怎么受了伤。这算不算失职？
但是，他们的话落在燕洪阳的耳里，却让他有些做声不得。
上官千羽竟然派了人在燕青蕊的身边暗中保护？
看来太子的猜测没有错，他把燕青蕊接回来住，也算是捡了个现成便宜。因为不管他是不是接回，以上官千羽这样的重视度，应该还是会娶燕青蕊的吧？那太子面前，他这功是立定了。
然而，看着那几具血淋淋的护院尸体，燕洪阳又觉得眼前发花。若是不加以遏止，任由她这么下去，这日子还怎么过？燕家人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因此，他沉着脸道：“蕊儿，就算你身边有人保护，你随便取人性命，也太无法无天了。这件事，你必须要给为父一个交代。”
张雪滟有些发怔，给个交代就算了？
但不知道，燕洪阳这么做，已经是他现在所能做出来最严重的“惩罚”了，所谓知妻莫若夫，他未必猜测不到今天事情的起因，多半错处不在燕青蕊。
对于燕洪阳这种“容忍”般的行为，张雪滟十分不满，她是知道燕青蕊为什么回府里住，也知道燕洪阳的打算。
可是，这不表示这个死丫头可以在燕府里无法无天。
她立刻哭诉道：“老爷，这太残忍了，太令人发指了，你一定要把他们送官府下大狱！”
燕青蕊瞥了燕洪阳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交代？你要什么交代？该交代的不是我，是他们！”
燕洪阳道：“可杀人的是你的人！”
“那又怎么样？”
第1275章 何来夫人
燕洪阳沉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不需要我多说吧？”
他看了那两个灰衣人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要的是功劳，但是，这两个灰衣人就算是上官千羽派来的人，也不能在他燕府里杀人。再说，燕青蕊胆也太大了，若是任由她这么下去，岂不是处处反被她压制？正好借这个时候敲打一番。死了几个护院事小，若不能趁机将她收伏，才是大事。
他原本以为说出杀人偿命这几个字，燕青蕊会惊慌，但是燕青蕊根本不为所动。
燕青蕊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有些人自有取死之道，却是不需要偿命的！”
“就算有取死之道，也不该杀人。”
燕青蕊唇角掠过一丝轻嘲，道：“你是不是应该先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燕洪阳眼神微微闪烁，他不是不知道张雪滟的性子，但犹抱着一丝侥幸地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张护院出气多，进气少，软瘫在地却一时死不了，燕洪阳却连眼角都没瞟过去一眼，更别提为他请医救治。
虽然他这是必死之伤，但燕洪阳和张雪滟的漠然也足见冷情。
燕洪阳的喝问使场中一时静寂，张雪滟身边的人都吓傻子，倒是那个红杏口齿还算伶俐，结结巴巴地说起来，虽然有些偏颇，但大部分倒是实情。
燕青蕊也不揭穿她的扭曲事实之处，由着她把事件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
燕洪阳不悦地看向燕青蕊：“夫人不过是来关心一下你小厨房的进展，你为何要指示手下伤人？”
燕青蕊轻嗤一声，淡淡地道：“在回答你问题之前，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燕洪阳板着脸道：“你说！”
燕青蕊目光扫过张雪滟，淡淡地道：“听闻燕府原夫人张雪滟因为治家不力，已经贬为妾室，既为妾室，何来夫人？”
燕洪阳一滞，张雪滟脸色一白。
燕青蕊接着问道：“自我搬进之日起，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海兰阁中，除非得我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你答应过我，连你都一定不擅入，怎么燕府里的下人，倒是凌驾于你之上了？此刻在此的下人有多少，父亲大人，你有眼睛，不需要我再数给你看吧？”
燕洪阳见燕青蕊表情无比森寒淡漠，更透着质问的意思，他心中大是不悦，但却不得不压制着恼怒，道：“滟儿主管中馈，对小厨房的事略有关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燕青蕊轻笑一声，声音里却全无笑意：“略有关心的意思是，带着一众仆妇来打我身边的丫头？还叫来护院，准备将我的丫头执行什么家法？”
燕洪阳道：“这，这是误会！”
“误会吗？”燕青蕊冷笑一声，道：“燕府之中，以下犯上，以奴欺主，该当何罪？”
燕洪阳道：“这个，自是重罪，不过……”
燕青蕊冷冷一笑，道：“没有不过，你的护院说的好，以下犯上，以奴欺主，死不足惜！他既亲口给自己定了罪，当毫无怨言！”
第1276章 活罪难饶
燕洪阳看一眼张护院如死灰般的脸色，道：“他们的确死不足惜，你既已经把他们杀了，这件事就此过去吧！”
明明是来兴问罪之师，可是不知为何，面对燕青蕊冷冰冰的目光，燕洪阳总觉得再说下去，他不但压制不了燕青蕊的气焰，还会损失一些什么，所以，他聪明地准备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那张护院原本还吊着一口气不死不活，此刻听了燕洪阳的话，不由瞪大眼睛，喉中咝咝有声，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脖子一歪，死不瞑目。
不过这时候，谁也没有在意他的死活。
燕青蕊淡淡地道：“我从不惹事，但惹我的人，我也不会手软，今日杀他们，是他们有四条取死之道。第一，擅闯海兰阁，该死；第二，欺-辱我的丫头，该死！第三，目中无人，以下犯上，以奴欺主，该死！第四……”燕青蕊漫不经心地道：“我的小厨房才刚刚开张，他们就来捣乱，让我不能吃顿安生饭，该死！”
一本正经听着的燕洪阳，在听到第四条的时候，连鼻子都歪了。
张雪滟早在听燕洪阳说这件事就此过去时就已经大是不满，此刻，立刻避重就轻地控诉道：“老爷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不过是吵了她吃饭，就要人的命吗？”
燕青蕊淡淡看她一眼：“嗯，不错，以后谁来吵我吃饭，我不介意直接叫人杀了她。”
张雪滟道：“你……你……”
燕洪阳眼神一厉，厉声道：“都死了吗？还不快把夫人扶起来？”
那些吓呆了的仆妇似乎这才意识到张雪滟还坐在地上，急忙来扶。
燕青蕊不再理张雪滟，对燕洪阳道：“我不管她是夫人，还是妾室，但今日之事，由她而起，你想就这么算了，也得看我愿意不愿意！”
张雪滟不禁一哆嗦，什么意思？这个死丫头难不成还想……
她何曾吃过这样的亏，下意识地就想骂人，但是，才一张口，一口血腥气冲鼻而来，看到地上的五具尸体，她终究是没敢，而是可怜兮兮地看着燕洪阳。
平时，她只要露出这样的神色，就能把燕洪阳吃得死死的。
燕洪阳接触到她的眼神，果然心中极是不忍，也无心去追究她跑到海兰阁来惹事的事了，而是转向燕青蕊，带着息事宁人的口气道：“蕊儿，她也是无心之过，不会再有下次，你看……”
燕青蕊悠然一笑，笑意璀璨，如烟花绽放，她口中却吐出冷冰冰的几个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着，向其中一个灰衣人一使眼色。
那灰衣人会意，身形如电，手中的剑更是如电一般，刺向张雪滟。
“啊啊啊……”张雪滟吓得面无人色，口中发出杀猪般的尖利惨叫，那么锋利的剑就对她刺来了，肯定是活不了了。死亡的恐惧让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可是，她动不了，也跑不了，而扶着她的一个丫头一个婆子，也早吓得扔开她逃蹿。
第1277章 太过份了
从燕青蕊话落到灰衣人出剑，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不要说在场的别人没有反应过来，连燕洪阳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厉声道：“住手。”
但是已经晚了。
张雪滟跌坐地上，一股暖热的液体从身下涌流而出，她吓得失禁了。
而在她的脖颈之间，那白花花，明晃晃的剑刃，贴着那细嫩皮肉之处，插入地上的青砖。
冷森森的寒气贴着她脖颈处的肌肤，透骨的寒，死亡的感觉那般的近。
她毫发无伤。
可是，她却已经吓得软瘫在地，极度的恐惧让她失禁。
灰衣人收回剑，退后，剑入鞘，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然后，站在那里把自己当透明。
可是张雪滟却已经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一脸的惊恐，死死地瞪着燕青蕊。
燕洪阳厉声道：“你太过份了！”
燕青蕊淡淡地道：“若我身边没有这两个护卫，今天，吃亏的就是我，父亲大人会否觉得别人这么对我，太过份了？”
燕洪阳不是不知道张雪滟的脾气，也知道如果不是她身边竟然有上官千羽派的人，只怕就如她所说的一般。
连他都没想到上官千羽派了人在燕青蕊的身边，何况张雪滟呢？
张雪滟因为燕青蕊的一句话，由正室成为妾室，虽然他已经百般安抚，而且许下承诺，只等这一段时间过去，就恢复她的正室名份。
但地位变了就是变了，张雪滟心中不满不服不忿，来找茬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此刻，燕洪阳感觉到有些无力，一种对于以前拿捏在手心的棋子突然失去掌控的无力。
他沉声道：“虽然你是情有可原，你也不应该这么咄咄逼人。”
燕青蕊不为所动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燕洪阳觉得现在和燕青蕊说话真的很无力，这个死丫头的一句话，往往就堵得他无言以对。他忌惮地看着那两个灰衣人，知道他们现在是听命于燕青蕊，他指着他们对燕青蕊道：“你的人擅动刀兵，如此一来，我燕府成什么样子？”
燕青蕊淡然：“他们只会在海兰阁中保护我的安全，若非有人威胁到我的安全，他们也不会出手，这点你大可放心！”
燕洪阳大喜，立刻道：“你说话可得算话，他们只会在海兰阁，不能在我燕府里到处乱逛，另外，不能随便出手！”
燕青蕊轻嗤一声，燕洪阳的这点小心思，她自然一清二楚，她淡淡地道：“你觉得燕府别的地方请他们去，他们屑于去吗？”
燕洪阳被噎得几乎吐血，这死丫头说话太不客气了。不过，客不客气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杀神不会滥杀，那样他就放心了。
他觉得再待下去，一定会被这个逆女给气死，他道：“你最好说话算数。你在海兰阁，一应事务我都不会干涉，但你的人不要出海兰阁闹事！”
燕青蕊道：“我从来说话算数！”
燕洪阳悻悻地道：“扶夫人走！”
燕青蕊忽地道：“等等！”
第1278章 听话就留下
燕洪阳心中一跳，猛地回头：“你还要干什么？”
燕青蕊指指地上五具尸体，淡淡地道：“把你们的垃圾带走！另外，你们的人污了我的院子，也得打扫干净吧？”
燕洪阳：“……”
为什么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他看一眼眼睛发直，头发蓬乱，模样惊恐的张雪滟，又看一眼那五具尸体，对身边的长随燕杰吩咐：“按大小姐说的做！”
然后一拂袖，大步离去。
那些仆妇们也赶紧的扶了张雪滟离开，张雪滟不再叫嚣了，那些血和那把明晃晃的剑，已经把她吓破胆了，她发誓，她再也不来海兰阁了。
燕青蕊不是说了，那两个灰衣人不会出海兰阁范围吗。
只要不来海兰阁，她就见不到这两个杀神！
燕洪阳走了，张雪滟也走了，燕杰看到那些尸体也很触目惊心，立刻找人燕杰找人去了。
燕青蕊对那两灰衣人道：“跟多久了？”
左边灰衣人道：“从王妃随白姑娘回来京城后，我们便在了。”
燕青蕊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左边灰衣人道：“在下晋十一！”
右边灰衣人道：“在下晋十七！”
燕青蕊道：“知道了，下去吧！”
晋十一迟疑了一下，轻声道：“王妃，你的伤……”
燕青蕊皱了皱眉，猛地转头看向他们，目光微凉，一字字道：“这事与你们无关，不许告诉上官千羽，另外，不许叫我王妃。如果做不到，立刻给我回到上官千羽身边去！”
她可不想身边跟着两个随时向上官千羽汇报动向的人，而且，王妃两个字，她怎么那么不爱听呢？
晋十一和晋十七不由一怔，王爷派他们来保护王妃的时候，可是曾经严令，暗中保护，小心跟随，确保安全，他们有事，王妃也不许有事。
可王妃却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而且，刚才把他们直接叫出来使唤，他们不能不能，此刻，似乎也不能不听。
他们不是怕王爷知道王妃受伤了而他们保护不力而责罚，而是怕被王妃赶回去，那才真是无能。
燕青蕊见他们不出声，神色更冷，毫无商量余地地道：“留下，就听我的；不听我的，就立即马上离开。我身边不留不听话的人。”
晋十一和晋十七对望一眼，晋七立刻道：“我们听王……大小姐的！”
留下，就能继续保护王妃安全，王爷本来也只要他们保护王妃安全，并没有要他们把王妃的事情详细汇报。
至于不许叫王妃，只是个称呼而已，他们心里当她王妃，口中叫大小姐，这折衷的方式，他们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燕青蕊点点头：“退下吧。”
晋十一和晋十七离去。
不过一会儿，燕杰找人来了，他们把尸体抬走，把地上的血，还有张雪滟的失禁物一起清洗干净。那些人动作飞快，一点也不敢偷工懈怠，整个过程不过半柱香工夫。
杏韵熬的药膳粥已经好了，燕青蕊受伤，晚膳以粥为食。
杏韵却依老规矩，去往大厨房里拿饭菜。
第1279章 养伤
海兰阁里的事，下人之间传得分外快，虽然那些亲历的下人都吓得不轻，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把这事惊魂未定地传播出去。
一时，燕府的下人十有**，都知道今日因为张护院欺负杏韵，大小姐一怒之下，让清河王派在大小姐身边保护的护卫出手，把张护院几人杀了的事。
平日里，杏韵去拿饭菜，厨房里还有人颇为轻慢，但今天，谁也没敢刁难。
开玩笑，他们不要命了？大小姐能为别人欺负她就叫人杀人，他们谁有这么照顾下人的主子？
杏韵倒并不在意，她只觉得今天晚上的菜还挺丰盛的。
自然不知道，那是厨房怕她不满意，给她加菜了。
张雪滟自从海兰阁回去之后就病了。
这一病病了七八天才好。
虽然她仍是主管中馈，虽然燕青蕊又叫杏韵向燕雄那里拿了不少药材和补品，她却再也不敢去质问了。
毕竟，燕青蕊拿的那些，和她平日里用的相比较，连三分之一也不到。
燕青蕊便在海兰阁中安心养伤。
燕天佑和燕天赐也听说了这件事，他们不是没想过要过来质问燕青蕊，但一来，的确是张雪滟去找人麻烦，落了人口舌，不占道理。二来，死的不过是几个护院，他们可犯不着为几个护院出头，所以这件事，在燕家就此不声不响地被消化掉。
那几个护院的家人，拿到一些银子的抚恤金，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而京城里，五公主的人，百里秀峰的人，一直在搜寻银面郎君，却一无所获。
五公主更是令人把药铺和一些大夫都暗中监视起来，但是，那些来抓药的，最后查明，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对于京城里颇有些名气的银面郎君，五公主原本是想收伏为自己所用，可那人却太过神秘，她的心思也慢慢淡了些。
百里秀峰当夜和银面郎君交手，受了一掌，也是将养了这些日子才好。对于这个神秘且强大的银面郎君，他是恨得牙根痒痒。
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正在燕府的海兰阁里，悠闲舒适地养伤。
燕府经此一闹之后，平静了好几天，直到燕婉淑回到京城。
在老家那地方，燕婉淑早就不愿意住下去，张雪滟派去接的人一到，她立刻就跟随回来了。不过路途遥远，光路上就走了十几天。
当看见熟悉的气派的燕府大门，燕婉淑心里的兴奋难以形容。
张雪滟病已好了，宝贝女儿回来，她高兴之极，拉着燕婉淑的手，看着瘦了一圈的她，心疼得直流眼泪。
燕婉淑老大不耐烦地道：“饿死了，娘，我要吃饭。”
张雪滟笑道：“有有有，早就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菜。”叫秦嬷嬷立刻下去办。
燕婉淑抱怨道：“娘，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是绝不会去老家住了，那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
张雪滟笑道：“好好好，你去娘也不放心，娘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
燕婉淑道：“我大哥二哥呢？我爹呢？”
第1280章 是谁
张雪滟道：“你哥他们出去当值，你爹还没下朝，你先随便吃一些，到晚上，我让你爹你哥哥为你接风洗尘。”
燕婉淑回到自己娘亲身边，立刻就像入水的鱼儿，别提多滋润多开心。她一边吃着自己爱吃的菜，一边向张雪滟抱怨在老家怎么辛苦，吃没什么好吃，玩没什么好玩，就连老家的那些所谓的富户，也穷酸得要死……
张雪滟好一顿心疼，心疼得都要流泪了。
燕婉淑在她的一再保证再也不会送她回老家后，才心意满足地不再抱怨下去。
张雪滟叫人把燕婉淑的行李搬去玉兰阁。
玉兰阁是以往燕婉淑的住处，她离开不过几个月时间，那里面打扫得很干净，行李搬进去就可以直接入住。
燕婉淑用过午膳，觉得有些累了，便回玉兰阁休息。
张雪滟喜滋滋地准备着晚上的接风宴。
燕婉淑再回熟悉的地方，高兴得不得了，包括她贴身丫头春杏，亦是满心兴奋，主仆两个在京城里过惯了好日子，老家的几个月，于她们来说，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主仆六七人，往玉兰阁而去。
要去玉兰阁，得经过海兰阁的院子。
燕婉淑看见海兰阁不同以前的死气沉沉，破败萧条，竟然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禁十分奇怪。
这院子虽然是在主院不远处，是极好的地段，但荒废了好些年了，从她记事起就荒废着，难不成现在有人住？
是大哥呢，还是二哥？
燕婉淑想也不想地便带着春杏走了进去。
因为燕婉淑是回自己的家，回自己的院子，整个燕府就没有她不熟的地方，随她来的仆妇丫头，也都是她当初从府里带出去的老人，所以，张雪滟并没有派人跟着。
当燕婉淑一众人走进海兰阁时，觉得十分新奇有趣，这么个破院子，大哥肯定不能要，那一定是二哥那个闷葫芦住着。
燕婉淑带着刚刚归家的兴奋，大声叫道：“二哥，二哥，我回来啦！”
其实之前张雪滟已经告诉过她燕天佑和燕天赐都去当值了，不过兴奋的燕婉淑显然是把这件事丢在脑后。
宽敞的前院里，空无一人。
燕婉淑当下就不乐意了，明明有人住，竟然没有人来迎接她？她皱着眉，不悦地骂道：“人都死了？我哥不在，下人也不在了吗？都不知道出来迎接本小姐？”
海兰阁的内院里，燕青蕊正在修剪花枝，养伤期间其实很无聊，五公主当初虽然没那么怀疑了，可她还是留了三个人在监视燕府里的动向，这些天过去也没有撤走，燕青蕊干脆就养养花，种种草，反正万羽堂里有韩赞。
关于万羽堂的规划，她都已经直接做到三年后，哪怕她三年不出现，万羽堂照着她留下的规划，也能稳步发展。
再说，五公主再有耐性，这两天也会撤走她的人了。
这时，燕婉淑那张扬又嚣张跋扈的声音便从外院传了过来。
燕青蕊不由挑挑眉，燕婉淑？她回来了？
第1281章 不是死了吗
燕婉淑感觉自己受到了冷遇。
在燕府的院子里，竟然有下人在知道她这个嫡小姐回府，都不知道出来招呼的，简直是反了天了。
燕婉淑大步向前，就要去推内院门。
就在这时，内院的门打开了。
一个她绝对没有想到的身影从门里悠然走了出来。
燕婉淑吓了一大跳，尖声叫道：“鬼呀……”一转头，抱头鼠蹿，落荒而逃了。
燕青蕊：“……”
看着连滚带爬，跑得比兔子还快的燕婉淑一众，她嘴角有些抽搐，好吧，当初燕婉淑离京时，她的“死讯”的确是传得挺广的。
正好，她也没打算和燕婉淑浪费赶时间。转回去继续修剪树枝。
燕婉淑差点吓破胆，一个已经死了好几个月的人，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于她来说，简直是太惊悚。
可她跑出海兰阁，逃蹿好远之后，突然想起来，现在是大白天呢。
怎么大白天也有鬼？
再说，如果是鬼住着，为什么院子里还要重新打扫？
这院子她不是没有悄悄来玩过，刚才进去明显是不一样。
以前没有人气，现在有人气，这也是她以为二哥搬进去了的原因。
但是刚才她真的看见了燕青蕊，她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她问身边的春杏：“你刚才看见走出院子的是谁？”
春杏也是脸色惨白，呐呐地道：“是大……大小姐！”
燕婉淑怒喝道：“胡说八道，燕青蕊早就死了，死了几个月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春杏纳闷地道：“难道是我们看错了？”
燕婉淑看看海兰阁，她没有勇气再进去一回，甚至连经过海兰阁也不敢了，她决定去找娘亲问问清楚，这海兰阁是个什么情况。
燕婉淑几乎三步并着两步，急匆匆地就往张雪滟住处跑，但是张雪滟去厨房安排接风事宜去了，不在，燕婉淑准备去厨房问一问，出了主院，她就见到了下值的燕天赐。
燕天赐一见她，就笑道：“妹妹，你回来了！我猜着就这几天，没想到这么快。”
燕婉淑可顾不上寒暄，她劈头就问道：“海兰阁里住着谁？”
燕天赐眨了眨眼睛，纳闷地道：“住着燕青蕊呀，你不知道？”
燕婉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不是死了吗？”
燕天赐摇头道：“她没死，她被白筱汐救走了，死的是别人。只是当时情况混乱，所以我们都以为她死了。”
燕婉淑听说是活人，不是鬼，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但这一安定，她又不满起来：“她没死就没死，为什么会回到府里来？就算住到府里，随便哪个下人院子住一住也就算了，为什么会住到海兰阁里去？”
燕天赐看着气呼呼的燕婉淑，笑道：“妹妹，这是爹爹的安排，爹爹自有他的打算，你就别管了，海兰阁里你没事也别去。”
燕青蕊招护卫杀了五个护院的事，他没有亲眼见，但是也知道。这是对自己的妹妹提个醒。
燕婉淑白眼道：“我才不想见她！”
第1282章 赶出去
燕天赐拍拍她的头，带着几分爱护又带着几分敷衍地道：“好了，二哥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休息休息，一会儿二哥去找你。二哥给你准备了礼物。”
燕婉淑甜甜地笑道：“就知道二哥对我最好了！”
燕天赐笑着离去。
燕婉淑撇撇嘴，这个二哥阴阳怪气的，她一向更喜欢大哥。不过这不妨碍她嘴里说着好听的。
春杏道：“二小姐，咱们还去找夫人吗？”
燕婉淑哼道：“还找什么找？你没听二少爷说吗，那是个大活人，不是鬼。”
春杏道：“真没想到，大小姐竟然没有死。”
燕婉淑恨恨地道：“便宜她了。干嘛不死了干净？”
既然确定此人不是鬼，燕婉淑便有了打算，她一挥手道：“走！”便向海兰阁而去。
春杏最了解燕婉淑的脾气，知道这二小姐多半是要跟大小姐过不去了。
以前大小姐住在最偏僻的秋兰院的时候，二小姐都会隔三差五地去找找麻烦，羞辱羞辱，现在大小姐竟然住到比玉兰阁还好的海兰阁，二小姐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燕婉淑大步走进海兰阁里，立刻大声叫道：“燕青蕊你给我出来。”
她身后哗啦啦地跟着一堆人，气势甚壮。
看着冷冷清清的海兰阁，一看就没有什么下人，燕婉淑心中的优越感顿生，越发嚣张起来，大声道：“燕青蕊你死了吗？还不给本小姐滚出来？”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外面道：“住口，是谁这么没规矩，敢擅闯海兰阁？”
燕婉淑回过头来一看，只见一个小丫头陪着管家燕雄走进院来，因为燕青蕊想在内院的树下弄个秋千架，杏韵去找燕雄了，燕雄听说是大小姐想弄的，立刻亲自来看看，等确定大小姐要什么样的秋千架，准备怎么装置，他好叫下人来动工。
没想到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一阵吵嚷声。
杏韵自然不想她们吵到大小姐，立刻喝止。
但是燕婉淑一看对方丫头打扮，显然是海兰阁的下人，顿时柳眉竖起，厉声道：“好个没上没下的丫头，见了本小姐，还不行礼？”
燕雄没料到竟然是燕婉淑，忙陪笑上前：“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这……这是怎么了？”
燕婉淑扬着脸，气势张扬地道：“大总管，谁让你安排那个贱-婢在海兰阁住下的？海兰阁她也配住吗？你是不是越老越糊涂了？”
一句话出口，燕雄的脸色微微一变，不是因为燕婉淑说他越老越糊涂，而是因为燕婉淑竟然骂出贱-婢两个字。
他不禁出了一声冷汗，忙道：“二小姐，你远道回来，还是回你的闺楼去休息吧，这里的事，你就别管了！”
燕婉淑见燕雄这态度，顿时火冒三丈：“本小姐怎么不能管？大总管，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本小姐命令你，立刻马上，把这贱-婢赶出海兰阁，让她滚回秋兰阁住去，要不然，我告诉爹，撤了你的大总管！你不想当，有的是人想当。”
第1283章 你亲自办吧
燕雄吓了一跳，这个二小姐有多刁蛮他是知道的，他赶紧陪着笑脸道：“二小姐，你消消气，这件事，容我慢慢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你也配吗？本小姐说了，把她赶出海兰阁，立刻，现在，马上，你办不办？”燕婉淑大怒，以前她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燕雄虽然是大总管，可从不敢说个不字。现在磨蹭蹭的，明显不想办。
燕雄暗暗叫苦，他敢办吗？
且不要说里面那位是老爷亲自请回来的，就她只要随便招招手，就有武功高强的侍卫出来动动手指就能把人打趴下，再说，无缘无故的，他凭什么叫大小姐搬啊？
燕雄苦着脸道：“二小姐……”
“啪……”他话没说完，燕婉淑一耳光就甩了过去，燕雄万万没有想到，燕婉淑居然会打他。
怎么说他也是燕府的大总管，不是那些普通下人，可是在燕婉淑的眼里，他只看到轻蔑和轻视。
这一耳光，未必有多疼痛，但是这种加之于身上的羞辱和轻蔑，才是最让人难以承受的。
燕婉淑冷声道：“燕雄，本小姐的话，你是听不进去是不是？你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在燕府，你就是我爹养的一条狗，你竟然敢不听我的话？”
燕雄原本觉得，二小姐这样挑衅大小姐，一定是会吃亏的，他刚才虽是在劝说，但哪里是在帮大小姐，他分明是在帮二小姐，省得她不明状况，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不但被打了耳光，还被当面骂是狗，燕雄就算真是一条狗，也是有火气的。
他捂着自己的脸，微微弯腰，道：“二小姐，您是小姐，我不过是个下人，我又怎么去赶走大小姐，这件事，您还是亲自办吧！”
说着，转身就要出院门。
“站住，你这个狗奴才真是一点用也没有，你不许走，就在这里待着，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把那贱-婢赶走的！”燕婉淑还在对燕雄指手划脚。
燕雄原本是准备一走了之，但是，燕婉淑的一再污辱，哪怕他再忠心，也刺心了。他突然就想，这个刁蛮的二小姐，也只有大小姐能治了，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倒想看看这二小姐这么嚣张，会有什么下场。
所以，他真的停下了脚步。
燕婉淑并不知道燕雄在想什么，以为是自己的气势让燕雄不敢违抗，心中颇为得意。
她扬声叫道：“燕青蕊，你是不是死了？你这个贱-婢，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杏韵再也听不下去了，她道：“住口，我不管你是小姐还是丫头，你敢污辱大小姐，别怪我不客气。”
燕婉淑侧过头看着气愤填膺的杏韵怒目而视的样子，冷笑道：“连个丫头都敢这么嚣张了，还不把她拿下，正好当着那贱-婢的面，把她打死！”
燕婉淑身边的下人，都是跟去老家，又跟回来的人，听了燕婉淑吩咐，立刻就要动手。
燕雄不得不假意劝道：“二小姐，不可！”
第1284章 骂一声一颗牙
开玩笑啊，几天前可不就是因为这个丫头，引发了海兰阁小厨房前的一场血腥，这二小姐脑子被门夹了，竟然又来惹这小丫头？
燕婉淑道：“滚开，燕雄，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来人，把这丫头拿下！”
听了这话，燕雄二话不说立刻退后三步，不是他没劝，是二小姐一意孤行，二小姐自己找死，那可怪不到他头上。
就在燕婉淑身边的婆子仗着膀大腰粗，在力量上能碾压杏韵，立刻如狼似虎地扑过去，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冷冷喝道：“住手！”
内院门口，燕青蕊缓步走出门来，她一身月白色衫子，头发随意地挽了个简单的髻，却仍是美得夺目耀眼。
燕婉淑冷笑道：“燕青蕊，你终于敢出来了？”
燕青蕊淡淡地扫了一眼气势汹汹的燕婉淑，对燕雄道：“大管家，一个庶出，在嫡女面前这么嚣张，是不是应该请家法？”
燕雄不禁擦了擦汗，这话他不敢接，但是，他又不敢不接，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是！”
燕婉淑哈地一声就笑了，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燕青蕊，无比讥讽地道：“燕青蕊，你是疯了吧？什么庶出？本小姐是嫡出的二小姐，倒是你，来路不明，谁知道是不是野-种？”
燕青蕊眼神一厉，冰冷的目光直视燕婉淑，那目光有如利剑一般，让燕婉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是她觉得她不应该对一个野-种露怯，所以又上前两步。
燕青蕊忽然悠然一笑，道：“这世上脑残还真不少，本姑娘不想惹事，可偏有白痴要惹我，晋十一！”
随着一声低沉的：“在”，一个灰衣身影就突然出现了。
燕雄只觉得头皮一紧，脚下一软，几乎站不住。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燕青蕊简单地吩咐：“一声贱-婢一颗牙，然后，把那些垃圾扔出去！”
晋十一干脆利落地应道：“是！”
燕婉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灰影一闪，接着，她脚下就离了地，接着，有什么钝钝的东西击打在她的右腮，彻骨的疼痛顿时从口里一直蔓延开来，她“啊……”地一声尖叫，张口却只流出满口的血，中间还和着几枚牙齿。
那几枚牙齿落到地上，一二三四五六，洒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然后，晋十一长臂一扬，燕婉淑就被他扔出去了。灰衣人所站的地方离院外足有一丈多远，但他身形快，手也快，抓一个，丢一个，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把燕婉淑连同她带来的那些仆妇丫头一起丢了出去。
院外哎哟声响成一片，个个摔得一身骨头都像散了一般。
远远的几个身影快速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叫着：“手下留情！”
不过他们叫得慢了，因为晋十一已经丢完了。
跑来的人是张雪滟和燕天赐。
张雪滟是在厨房里的时候想起来的，玉兰阁要经过海兰阁，以她这宝贝女儿的脾气，不会去海兰阁惹事吧？
第1285章 也算一颗
燕天赐却是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有人去向他汇报的。
他比燕天佑有心机得多，所以燕府里有不少他的人，燕婉淑去找燕青蕊麻烦的事，立马就有人报与他知道，他一听，丢下手头的事就跑过来了。
远远的就见海兰阁外惊叫声一片，他赶紧叫着手下留人，可是当他跑近时，却看见他的妹妹正跌在地上，身上又是血又是泥。
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虽然鲜血淋漓，还好，人活着！
就连张雪滟看见这样的燕婉淑，竟都是同样的感觉，她急忙扑上前去，把摔得鼻青脸肿的燕婉淑抱起，道：“婉儿，婉儿，你没事吧？”
而院内，燕雄两股战战，几乎站不稳了，身子一个劲地发抖。
但是，晋十一并没有扔他。
燕青蕊看一看地上掉落的牙齿，似笑非笑地看着晋十一，道：“骂了五声，六颗，还有一颗是利息么？”
晋十一一板一眼地回道：“野-种两个字意思一样，也算一颗。”
燕青蕊：“……”
好吧，这的确算。
她对着晋十一竖了竖大拇指，晋十一就打了一拳，一拳不多不少，刚好掉落六颗牙齿，这手法不错。
燕雄抖着声音道：“大大……小小……”
燕青蕊有些无语地看着吓得语不成声的燕雄，淡淡地道：“大总管，你不用怕。本姑娘恩怨分明，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做你该做的事！”
说着，她转身入院内，晋十一也是一个纵身，就不知道隐身到哪里了。
而海兰阁外，扑入张雪滟怀中的燕婉淑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她嘴里巨痛，半边脸都肿了，虽然只掉了六颗牙，却感觉好像满脚的牙齿都松了一样，一张口，还没出声，就有血涌流出来。
张雪滟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牙齿处的伤和血，再没有别的地方受伤，立刻厉声道：“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燕婉淑攥住张雪滟的衣袖，哭道：“娘，那贱……那人为什么说我是庶女？我不是庶女，我是嫡女，我明明是嫡女！她是骗我的对不对？”
张雪滟：“……”
这件事，是燕洪阳和她商量好了的，除了没了正妻这个名份之外，燕府里她一切的权利都在。中馈仍是她主理，下人仍是她管理，整个燕府内院的家，还是她在当。
除了燕青蕊，谁也不敢不把她当夫人。
不错，燕天佑燕天赐燕婉淑，在一定意义上说，的确是由嫡子嫡女成为了庶子庶女，但这件事，所有燕府的下人，谁也不敢在燕家三兄妹面前提这一茬，更不会说出来。
毕竟，这只是暂时的，也许过半年，最多过一年，清河王一定会把燕青蕊娶回清河王府去。到时候，张雪滟就会恢复之前的正室身份了。
可是今天是燕婉淑跑去找燕青蕊的麻烦，燕青蕊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身份，别人也掩藏不住。
此刻，燕婉淑的问题，张雪滟无法回答，这是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正视的问题。
第1286章 谁伤了你
最后，张雪滟避重就轻地道：“你好好养伤，你记住，你是燕家的二小姐，没有谁敢对你不敬。”
燕婉淑哭道：“怎么没有，那个贱……那个人把我欺负成什么样子了，我的牙……”
张雪滟心中心疼坏了，她眼里闪过一抹厉色，道：“婉儿，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娘会为你出气的。”
燕婉淑哭得更大声了：“你还怎么为我出气，你都不是正室了，你都成了妾了……呜呜呜……”
张雪滟的脸色十分难看。
这件事于她来说，虽是燕洪阳在百般哄护，各种承诺，而且信誓旦旦之后，经她同意了，才决定下来的，而且时间也不会太长。但于她来说，仍然不是一件什么开心的事。
没想到整个燕府没有别人敢揭她这个伤疤，毫无顾忌揭她伤疤的反倒是她最疼爱的女儿。
正在这时，燕洪阳下朝回来了，听说燕婉淑回来，又受了伤，就急忙往玉兰阁而来。
还没进门，先听见了燕婉淑的哭声。
燕婉淑伤在嘴里，掉的是牙齿，这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上药不太好上，敷伤口也不大好敷，她原本还有几分姿色的脸，因为半边嘴里的牙齿都没有了，不免瘪了下去。
燕洪阳乍一见，几乎认不出来这个是他的宝贝女儿。
他忙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燕婉淑哭道：“爹爹，你要为我做主！”
张雪滟也抹着泪道：“老爷，这件事，你可不能再放任了，你看，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燕洪阳心疼得不行，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婉儿，你告诉爹，爹一定将那个人碎尸万段为你出气。”
燕婉淑心中大喜，她哭道：“是燕青蕊……是燕青蕊那个贱……野……臭丫头……”
骂一声贱-婢掉了一枚牙，哪怕现在燕青蕊不在，她仍是心有余悸，到底是不敢再骂贱婢了。
她原本以为听了这话，燕洪阳会暴跳如雷，立刻去找燕青蕊算账，最好是把她赶走的，没想到，听到燕青蕊的名字，燕青蕊怒气冲冲的脸突然就变得很怪异起来，半晌没有出声。
燕婉淑心中凉了半截，刚刚的问题还困扰着她呢，她不满地道：“爹爹，你不为我作主了？还有，你为什么要把娘亲贬为妾室？死一个丫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那些丫头命贱得很，就为这么点小事，你为什么要把娘亲贬了？”
燕洪阳脸色微沉，道：“大人的事，你不要管。还有，我问你，燕青蕊的护卫伤你，他在哪里伤的你？”
燕婉淑道：“海兰阁！”
张雪滟一听心里一咯噔，急忙补充道：“老爷，是婉儿听说燕青蕊搬回来住了，好心去看她，没想到，她竟然指使护卫行凶，这件事，你可不能不管。不然，以后这燕府成什么样子？”
燕洪阳看了母女两人一眼，这话有多少水份，燕洪阳不是不知道。
但是，燕婉淑是他疼爱的女儿，他心中也着实很心疼。
第1287章 你该感谢我手下留情
上次张护院的事，还可以说是以下犯上，以奴欺主，而且，是自己说这种罪死不足惜。但燕婉淑情况不一样。怎么着那也是她妹妹。
燕洪阳不悦地看着张雪滟：“我不是叫你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要去海兰阁闹事，没事不许接近海兰阁吗？为什么婉儿要去海兰阁？”
张雪滟也很委屈，燕婉淑回来，她高兴得忘了。
也不能说是忘了，当初她在海兰阁吓得都病了，在潜意识里，她就敬而远之，连提也不愿意提起，海兰阁需要的一应物事，都是燕雄在处理，她也不想管，也不想听。因为不敢。
所以，燕婉淑回来时，她下意识地就把海兰阁当成了透明。
可她当成了透明，燕婉淑却是个刁蛮不肯吃亏的主，连玉兰阁都没回，就跑去海兰阁闹事去了，这点，她也没有想到。
见张雪滟表情一滞，嗫嚅难言，燕洪阳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出。
海兰阁里，燕雄正带着下人在安装秋千架，燕青蕊闲来无事，也在一边看着。
杏韵通报道：“大小姐，燕老爷要见你。”
燕青蕊轻轻一嗤，这护犊子来得还真快，她道：“那就去见呗！”
燕洪阳已经在海兰阁的前厅里走来走去走三圈了，才看见燕青蕊悠然而来。
看着燕青蕊悠然的样子，燕洪阳就觉得心里堵着一些什么，让他极不舒服，却又不得不按捺下那份不舒服的无奈。他成为太子少傅这些年，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见了他不给三分面子？
可是独独这个燕青蕊，他的女儿，那清冷淡漠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话语，轻松却利落的处事手法，让他觉得自己这步棋，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燕青蕊轻松地道：“父亲大人前来，有什么事啊？”
燕洪阳板着脸，他必须保持一个做父亲的威严，而且，也必须要让燕青蕊意识到这个燕府里，还是由他在做主的，他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让人打了婉儿？”
“你来兴师问罪？”
燕洪阳不情愿地道：“来了解一下情况！”
燕青蕊挑眉一笑，道：“需要理由吗？记得前几天和你约法三章，海兰阁里一切事情我做主，海兰阁外，除了路过，我连脚也不会踏半步。海兰阁的不速之客，我有处置权。你没忘吧？”
燕洪阳道：“可是婉儿是你妹妹！”
燕青蕊轻笑一声，道：“错了，你应该说，这次来的是你疼爱的女儿。正因为这次来的是你燕大人的女儿，所以，看在燕大人的面子上，我没准备怎么着。”
“还没怎么着，你打掉了她六颗牙齿。”
燕青蕊道：“不错，我是没想怎么着的，但有些人自己讨死，骂我贱-婢，还骂我野-种。她共骂六句，要她六颗牙齿，我觉得很便宜了！如果她是个下人，你觉得她还有命活着出去吗？”
她不经意地笑了笑，道：“你该感谢我的人手下留情，她正面的牙齿完好无缺，不会破相！”
燕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