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1章 以死谢罪与卫家军【3】
靠你们能凯旋而归？大家伙嘴角一瞥，是有点不信，不过听到秦侯已经带兵赶来后，大家又有信心了。
吴邙老得都快走不动道了，上战场铁定会输，可秦侯要是来了，那铁定能赢啊！
然而也有那不识相的，大声问了一句：“吴老大人，要是熊岳杀来了而秦侯还没带兵赶到，咱们该咋办？陇山府离咱们可是很远的！”
其他人听罢，吓得脸色一白，赶忙跟着道：“对啊，陇山府离咱们这么远，熊岳是把北仓府给杀个三回，秦侯都还赶不过来的。”
吴邙差点被他们气死，可他不能倒，要是倒了，乡亲们会更害怕。
还是邵将军策马过来，朝着众人保证道：“诸位乡亲放心，有我们大梁府军在，即使无法剿灭熊岳，也不会让他攻入北仓府。”
又指着北仓府的城墙道：“北仓府历来是兵家重地，城墙防御乃是大楚前三，连戎贼都攻不破，熊岳那帮乌合之众更破不了北仓府城！”
邵将军长得极有气势，又声宏如雷的，身后还跟着上万将士，北仓府的百姓见状，吓得脚下一软，不过很给面子的信了他的话。
还有人开始拍马屁：“这位将军说得对，有您在，熊岳想破北仓府那是做梦！”
马屁刚拍完就被旁边的人踩了一脚，疼得他差点跳起来，正要揪着旁边的友人开揍，他朋友就狠瞪着他，小声道：“你傻了，守卫北仓府的是吴老大人，你拍大梁府守将的马屁，当心被吴老大人的部下敲闷棍~”
吴邙御下很有一套，九成的武将都很敬重他。
拍马屁的人听罢，赶忙闭嘴，不敢再乱说话了。
邵将军没有拿乔，是下马过来，给吴邙行礼：“末将见过吴指挥使。熊岳灾时起兵谋逆，无耻至极，末将与大梁府兵将皆不耻此贼，此次会全力配合大人讨伐熊贼！”
吴邙很感激，道：“多谢邵将军鼎力相助。”
不过，又加了一句：“秦侯已经领兵赶来，熊岳这逆贼是死定了。”
邵将军明白他的意思，是道：“秦侯乃是抗戎英雄，还掌管着西北诸军，他能来讨贼，熊岳定然十死无生。”
这话是告诉吴邙，他认秦三郎，不会抢功劳，也不会跟秦侯对着干……只是他是景元帝派来的，要是没有景元帝的命令，他不可与秦侯太亲近。
吴邙听罢，放心了，立刻下令：“启程，发兵讨贼。”
咚咚咚！
鼓声大起，传令兵策马大喊：“吴指挥使令，发兵讨贼！”
军令一下，将士们立刻动了起来，疾速如风，朝着金斗府奔去。
而金田府那边，吴邙已经派了麾下的孔将军赶去善后……殷副将知道这事儿不可能瞒着吴邙太久，因此等吴邙见过花仙，精神正好的时候，是把这个噩耗告诉了他。
很意外的，吴邙撑住了，没有晕死过去，还迅速调派兵将过去帮忙。
可经过金田府的事儿，吴邙是不敢再耽误了，把自己麾下的骑兵交给邵将军，让他带着两府骑兵先赶去金斗府：“多一刻钟赶到就能多救一批人，邵将军拜托你了。”
“是！”邵将军没有二话，立刻带着两千多骑兵奔赴金斗府。
日夜疾驰，十天后到了金斗府城下。
“装小投石器，放火油，加药，先让这群龟孙喝一壶！”邵将军得知金田府的事情后，深知金斗府的百姓一定不能幸免，也不跟金副将他们客气了，一来就用杀招。
“是！”辎重营的百户带着麾下将士把小投石器的架子、长杆、陶斗等物件组合起来，组成一个小投石器后，拿来加了松油跟毒药的厚麻布球，点燃后，朝着城楼上投去。
嘭嘭嘭！
燃烧的火球在城楼上炸开，火花与毒药烟雾弥漫开来。
常千户精明，立马戴上浸湿的面罩，领着自己的兵马往城楼下跑去，还不忘威胁金副将：“立刻带兵回击他们，记住，别想临阵倒戈，你的家人还在熊大人手里！”
然而，常千户没能逃走，下城楼台阶的时候，下方突然杀来一阵箭雨。
嗖嗖嗖！
最前头的几个将士立刻被射成刺猬，倒在台阶上。
常千户也被利箭射中，只是他穿着重甲，是逃过一劫。
等回过神来后，惊慌地往后退去，又冲下方放箭的人喊话：“下面的兄弟，你们不用怕，熊大人说了，要是有人杀来金斗府，咱们就弃城而逃，让金副将顶着就成，莫要做内斗的事儿！”
“呸，你这种畜生，不配跟我邱青山称兄道弟。”邱百户骂完后，又朝护送常千户的人喊话：“诸位兄弟，如今围住我们的是大梁府的邵将军，他是三品虎威将军，打仗上很有本事，咱们要是不想死就把姓常的抓了，拿他去向邵将军投诚，换咱们一条生路！”
这？
常千户的将士听罢，心动了。
可他们还记着自己在城里造孽的事儿，是问道：“可咱们在城里祸害了那么多人家，邵将军能放过咱们吗？”
邱百户冷笑，这时候知道怕了？
不过他继续说道：“把过错推到姓常的身上就行，有他扛罪，咱们定会没事儿！”
这话一出，怕死的人立马答应了：“对，全是姓常的跟熊岳逼迫我们做的，我们根本不想害人……兄弟们，杀了姓常的这个祸首，为城里的乡亲报仇！”
临近的几十个将士立马举刀砍向常千户，一阵咔嚓声后，是把常千户给砍死了，而为了保命，还有人抢着常千户的手臂、耳朵，用来做自己除贼的证据。
邱百户在下面看着这群畜生，是冷笑不已，朝后头一招手……嗖嗖嗖，一阵箭雨又杀了过去，把那几十个坏了心肠的将士给杀死了。
皮小旗得知邵将军打来了，是带兵赶来，看见这一幕后，气得朝邱百户喊道：“邱青山赶紧住手，不然你会中毒而亡。”
又冷笑道：“你还不知道自己被下毒了吧，想活命的话就继续给熊大人效力，不然你会肠穿肚烂而死。”
呵，邱百户笑了：“就算老子会被毒死，也要先宰了你们这群畜生。”
又用刀指向皮小旗，道：“放箭，杀了他！”
嗖嗖嗖！
利箭立刻朝着皮小旗杀去。
然而皮小旗在城楼下，地方大，是躲过了箭雨，可他不敢再多待，招呼将士们：“邱青山叛变了，赶紧撤，从西城门走！”
然而，晚了。
邱百户在动手对付常千户之前就派了一支队伍去杀守在城门后头的将士，给邵将军他们开城门，如今事情是成了，邵将军麾下的一批骑兵是奔进城门，朝着皮小旗他们追去。
第2522章 以死谢罪与卫家军【4】
骑兵皆擅弓马，见皮小旗他们跑了，控马疾追之时，是张弓搭箭，嗖嗖嗖，一波箭雨朝着皮小旗他们杀去，跑在后头的逆贼是倒下一批。
骑兵们眼都没眨，策马从他们身上踏了过去，砰砰砰，把中箭倒下的逆贼踩踏得死了十几个，有些没死的也动弹不得了。
“兄弟们都别怕，列阵拦住他们！”皮小旗朝麾下将士喊着，可傻子才会停下来阻拦骑兵。
正在这时，罗小旗骑马带了一批将士赶来了，皮小旗见状，赶忙冲他喊道：“罗兄，邱青山叛变了！”
罗小旗一惊：“什么，邱青山中毒了还敢背叛熊大人，看来他是不想……”
嗖！
一支利箭射在罗小旗的脸上，让他栽倒在地，而放箭射杀他的人正是皮小旗。
皮小旗眼神凶狠，冲了过去，夺了罗小旗的战马，冲着所有将士道：“邵将军杀来了，赶紧往西城门跑，出城后，追上熊大人，跟着他谋大业，咱们就能成为新勋贵！”
说完是策马逃命。
而皮小旗会说这番话，是因为他需要这些将士给自己挡刀子，让他能顺利跑到城西，好逃出生天。
罗小旗的兵马听罢，纷纷跟着皮小旗跑，是一路喊着：“邵将军杀来了？兄弟们快跑啊，逃出去就能做新朝勋贵！”
城里投靠了熊岳的泼皮恶棍们正从各个街道赶来，原本是想上城楼‘抗敌’的，可听见这话，也跟着撒丫子跑。
将近上千人，全都跟在皮小旗后头逃命，是给皮小旗做了盾牌，让皮小旗一路安全的逃到西城门。
皮小旗一到西城门就喊道：“汪小旗跟许老大在哪？赶紧把他们叫出来，大梁府的邵将军杀来了，咱们得赶紧逃。”
汪小旗因着跟汪副将同姓，是被提拔成了小旗，领着麾下十个将士跟招募来的上百赌坊打手，镇守在这个逃生城门。
赌坊打手曹三狗听罢，赶忙跑去城楼下的屋子，拍门大喊：“汪小旗，许老大，别玩了，快出来，邵将军杀来了，咱们要逃了！”
汪小旗跟许老大是一个激灵，赶忙提着裤子出来了，问道：“三狗，真有将军领兵打来了？”
曹三狗看着屋里的几个姑娘，咽了咽口水，收回无耻的目光，道：“真打来了，皮小旗让我来叫你们一起逃命，还有邱青山叛变了。”
“娘的，邱青山果然是个不怕死的，中毒了还敢叛变，走走走，赶紧开城门逃命。”汪小旗系好裤腰带后，套上盔甲，提刀上马跑了。
曹三狗很想尝尝里头姑娘的滋味，那几个姑娘可是很漂亮的，可他怕死，没敢多待，跟着逃命去了。
“快，用力，把城门推开！”皮小旗正在带领将士们开城门，可城门太厚重，还是三道门，费了好大工夫才开了一道门。
“使劲，动作快点，晚了咱们都得死。”皮小旗又吩咐打手道：“你们后退十米，列阵迎敌！”
打手们可不傻，没人听他的，全都堵在城门口，只等城门一开就立马逃命去。
乌合之众！
皮小旗在心里骂了一句，死死控着马，不让马匹被人抢走。
“都他娘的给老子退开，让会开门的去开门，别都堵在这里！”许老大过来后，怒骂一番，赌坊打手们跟城里的泼皮恶棍们立马退到一边去。
他们赶在邵将军的骑兵杀来之前，总算是开了最后一道城门，一大群人立马冲了出去：“快跑啊！”
“乱跑什么？都跟好老子跟汪小旗、皮小旗，我们会带你们去找熊大人，让你们当大官！”许老大还是很有威望的，一顿骂之后，打手跟泼皮们老实了，跟在他们三人后头跑着。
皮小旗对许老大发号施令的行为很不满，可许老大一直在金斗府里经营，这些人是比较听许老大的，而打手跟泼皮们的数量又比将士们多太多……
“许兄，上马，与兄弟共乘一骑！”皮小旗想借许老大的势，是邀他一起骑马逃命。
“那兄弟就不客气了。”许老大翻身上了马匹，跟着皮小旗一起骑马走了，又回头看了看，笑道：“皮小旗，那个邵将军没追上咱们，咱们这次不仅能活，怕是还要成为名留青史的国公爷或者侯爷。”
邢老国公以前就是穷鬼泼皮，可跟着景武帝起兵之后，竟成了国公爷，他许老大手下的人马可比邢老国公当年多多了，只要熊岳得力，他也能成为开国公侯。
没准还没除掉熊岳，做第二个景武帝！
许老大正做着美梦，前方传来嗖嗖嗖声，一波箭雨朝着他们射来，跑在最前头的汪小旗被当众射下马匹。
“有埋伏，快跳马逃生，在马背上会成靶子！”皮小旗是立刻跳马逃生，再往旁边一滚，是躲过新的箭雨。
然而，很快的，更多利箭又杀来，前方还冲出一群将士，朝他们冲来，领头的正是葛千户：“杀了这群畜生！”
“杀！”将士们得知了金斗府的惨事，是恨死这群狗东西，一个个提刀杀来，很快就追上许老大他们，两方人马是混战在一起。
皮小旗趁乱往城外的一片林子冲去，只要进了林子，上了山，他就能活！
可惜他注定命绝于此。
咔嚓！
于大少爷突然蹿出来，举刀朝着皮小旗砍去，一刀砍下皮小旗的一截小腿。
“啊！”皮小旗惨叫着摔倒在地，掏出毒药正要反击，于大少爷手起刀落，叮一声，大刀直接刺穿皮小旗拿药的手臂，把他的手钉在地上，左手又快速一挥，梆一声，大木锤打向皮小旗的脑袋，把他打得头破血流，脑子晕沉。
皮小旗算是被彻底制住了，可他不想死，忍着剧痛求道：“好汉饶命……只要你饶了我，我会给你银票，等将来我封侯拜将了，还会回来报答你~”
于大少爷笑了，抽出皮小旗的佩刀，朝着他砍去，咔嚓咔嚓，砍掉他的双臂后，骂道：“你们这群畜生今天都得死，谁也别想逃！”
把金斗府祸害成这样，苍天难容，他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金斗府，也不会让他们死得太轻松，定要他们受尽痛苦后，才绝望死去。
而这段时日以来，于大少爷也是活在绝望之中……熊岳走后，他从山上摸下来，做了伪装后，借着遮挡爬到城墙下，可即使隔着厚重的城墙，他也能听见那些造孽的声音，他很难过，却无能为力。
第2523章 以死谢罪与卫家军【5】
说完又是咔嚓一刀，把皮小旗的另一条小腿也给砍了，几乎把他变成人彘后，才呸了他一口，提刀往城门杀去。
许老大他们人多，却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泼皮无赖，面对葛千户这些真正的将士，是被杀得很凄惨。
后头的骑兵也追上来了，两边夹击之下，很快就把许老大他们杀了一半，余下的一半泼皮见状，赶忙跪下求饶。
曹三狗还指着重伤的许老大道：“将军，全是许老大跟皮小旗他们逼着我们害人的，我们是无辜的，求将军饶了我们！”
葛千户还没说话，于大少爷就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一刀劈向曹三狗的脑袋，曹三狗就这么死了。
砰，于大少爷一脚把曹三狗的尸体蹿倒，目光阴鸷的扫视在场的泼皮：“你们这群畜生，全都得死！”
他的眼神太过凶狠，把邵将军的人吓到了，是举刀指着他，问：“你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不会是熊岳的人，故意说这番话，只为糊弄我们，好让自己活命吧？！”
“我跟这群畜生不是一伙的，我是，我是……”于大少爷想说自己是于同知的儿子，可想到自家爹娘跟弟弟的死，以及自己这段时日受的苦，又说不下去了，是难过的跪地痛哭。
他此刻邋遢得像个野人，让人认不出他的模样，可他悲戚的哭声却让人心软了。
葛千户走了过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煜哥儿吗？可是于同知家的煜哥儿？”
于大少爷想说话，可他只有十五岁，这段时日承受得够多了，见金斗府得救后，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是没搭理葛千户。
葛千户见状，心头发酸，蹲下抱住他，道：“援军已到，没事了……你放心，这些害过人的畜生一个也活不成！”
是安慰了于大少爷半刻多钟的工夫，于大少爷才止住哭声，说出了皮小旗的位置，让他们去抓人。
没多久，将士们就把奄奄一息的皮小旗给抬来了，葛千户又带着将士们押上投降的泼皮们，再次进城，跟邵将军他们汇合。
邵将军得知于大少爷还活着后，是见了他，还安慰了他几句。
可于大少爷道：“请邵将军立刻烧死这群畜生，他们作恶多端，必须让他们受尽痛苦而死！”
邵将军听得眉头一皱，是道：“他们要是作了大恶，那绝对活不成，可不必用烧死的办法，直接砍头就成。”
于大少爷怒道：“砍头？凭什么让他们死得这么轻巧，必须先阉了他们，再淋上松油，把他们活活烧死！！”
葛千户听罢，也发现了于大少爷不对劲，是赶忙拦住他，道：“煜哥儿你别冲动，邵将军会处置他们，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你如今要好好养身子，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我好好的，用不着养身体，把他们烧死，快把他们统统都烧死！”于大少爷近乎疯狂的吼着。
葛千户被吓得不轻，赶忙看向邵将军。
“军医，赶紧过来！”邵将军赶忙喊来军医给于大少爷把脉。
于大少爷见他们不赶紧烧死打手们，还要摁住他看病，是挣扎起来，还想跑去拿松油烧死打手们。
可他最终被摁住了，军医是给他细看了一回，皱眉道：“年纪小，短时间内经历的事儿又太多太沉重，一时间缓不过来了，先养一养，能养好。”
邵将军跟葛千户听罢，松了一口大气，于同知家就剩这一个活口了，绝不能让他出事儿。
军医又让人摁住恍惚的于大少爷，给他行了一轮针，拔针之后，于大少爷的情绪是稳定了不少。
葛千户生怕他会再失控，跟他说起秦三郎的事儿：“当年秦家遇难，秦侯是比你还小一岁多，可他都撑过来了，你不是最佩服秦侯，说要练好本事，以后调去西北跟他一起打戎贼吗？那你就得撑住，秦侯可不会收个疯子做部下。”
邵将军道：“我会赶来金斗府，就是得了秦侯的命令，秦侯也在带兵赶来的路上，你放心，熊岳必死无疑。”
于大少爷听罢，又哭了。
不过这回哭得比较温和，哭完后，好了很多，不再叫嚷着烧死那些打手。
可当金副将被押过来的时候，他又怒了，冲过去，捅了金副将一刀：“这是你应得的！”
捅的是肩头下来一掌的地方，只是能让人疼，却不致命，可见他是没有失控，知道金副将的生死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葛千户见状，是放心了……他是真怕于大少爷会疯。
金副将觉得很遗憾，要是于大少爷一刀捅死他就好了：“对不起，是我愚蠢，引狼入室，害了你家，害了全城的人。”
于大少爷是被这话恶心坏了，怒吼道：“住口，住口，你个畜生不配道歉！”
“煜哥儿冷静点，莫要为了他害了自己，不值得。”葛千户赶忙把他拉到一边，小声的安抚他，这才没让他又失控。
金副将知道自己现在道歉也晚了，是看向邵将军，把熊岳的行军路线说了：“熊岳会舍弃半个中州，去占领江淮，在江淮建立新朝，跟大楚划江而治……江淮对面的江南各府怕是也会生乱，必须杀了熊岳，否则大楚会陷入各方割据的局势。”
“百山府已经投靠熊岳，除了百山府以外，江淮怕是还有其他守将投靠了熊岳，你们要小心，还有熊岳喜欢用毒药打仗，邱百户是诈降，他中毒了，你们想法子救救他。”
“我的家人都在百山府，等百山府的乱子平了后，如果我家还有人活着，请你们帮他们一把，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我。”
金副将说了一长串，邵将军听得不对劲，是道：“金明勇，你乃祸首之一，想要寻死，那是不可能，别做无用的事儿。”
也没让人堵住他的嘴巴，只因咬舌自尽很难死人，顶多就是受点皮肉伤。
然而，邵将军算漏了一步，金副将在投降之前就服下毒药，说完这话半刻钟后，他就腹痛难忍，在地上打滚哀嚎了一刻多钟后，痛苦的死去了。
金副将死得很惨，让于大少爷好受了一些。
邵将军命人给金副将收殓尸身，再下令：“全城搜查，把还活着的人救出来，要是发现藏匿的贼寇，立马诛杀！”
“是。”将士们应着，很快就行动起来，而他们是救出很多被害的姑娘。
邵将军得知那些姑娘的遭遇后，气得差点要把金副将的尸体拖出来抽打几遍……太惨了，那么多好年纪、好人家的姑娘，都因着金副将的愚蠢，被害得不成人样。
有很多姑娘即使被解，也因为承受不住这段苦难的经历，自尽而亡了。
第2524章 以死谢罪与卫家军【6】
邵将军他们得知后，很难过，特地找来一箱箱新衣服，让妇人们给她们穿上，又找来木材，让将士们赶出棺木，收敛她们的尸身，把她们体面的下葬了。
而算起来，城里最幸运的人家竟是安同知家……因着邱百户的庇护，安同知家是活了四个人，安夫人、安小姐、安二少爷跟安小少爷。
只是他们受了一场磨难，是憔悴得不成人样，不过也得打起精神来，给安同知、安大少爷、以及家里的下人收殓尸体。
是忙了好几天后，才得知邱百户被下毒的消息。
安小姐听了忙道：“二弟，邱百户如今怎么样？可还有救？他对咱们家有恩，你去求邵将军，一定救救他。”
安二少爷跟于大少爷同年，也只有十五岁，可最近是天天被安夫人赶去给邵将军帮忙，家里的事儿，则是由安夫人她们来操持。
没法子，安同知跟安大少爷死后，安二少爷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得趁着这个时候让他出去交际，跟将军们混个脸熟，不然安家会败落得更厉害。
安二少爷道：“毒是熊岳那狗贼让人配制的厉害毒药，邵将军带来的军医解不了，要等源字药行的大夫来了才能知道能不能救。”
安小姐听得脸色一白，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安夫人瞧见了，急道：“晖姐儿，你做什么，赶紧把眼泪擦了，你可是定了亲的人，要是被明家人知道你为其他男人哭，让明家怎么看你？”
虽说跟晖姐儿定亲的是明家旁支子弟，可明家也是传承了近千年的世家豪族，嫡支还有明琮在，家族势力正是最鼎盛的时候，得罪不得啊。
安小姐突然笑了起来，问安夫人：“娘，您觉得明家还会要女儿吗？”
安夫人脸色一白，忙道：“胡说什么，你的清白还在，明家肯定会按照婚约娶你！”
邱百户还算正直，虽说扒了晖姐儿几件衣服，亲了她几口，却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坏了晖姐儿的清白。
可安小姐道：“不用三个月，金斗府的惨事就会传遍大楚，到时候不管女儿的清白还在不在，只要女儿是从金斗府里出去的，在别人眼里，女儿就是个被一群逆贼欺负过的脏女人！”
安夫人听不得这话，是吼道：“住口，别说了……晖姐儿你是清白的，你放心，有你外祖在，别人不敢对你说三道四！”
安小姐笑了：“娘，外祖父还有一大家子要照顾，即使会帮我们，也不可能倾尽全力，您就死心吧，明家不会娶我的。即使按照婚约娶了我，两年内也会把女儿病故，给明少爷另娶名门闺秀。”
安小少爷只有六岁，听到明家会把姐姐给病故，吓哭了，抱住安夫人，求道：“娘，把姐姐留在家里吧，我长大了，能挣钱养她，别把她嫁给明家，她会死的，呜呜呜~”
爹跟大哥已经死了，他很害怕，不想家里再死人了。
小儿子一哭，安夫人就绷不住了，整个人都垮了下来，瘫坐在地，啪，扇了自己一巴掌，道：“是娘对不起你们，非要带着你们来这边上任，要是带着你们留在老家，也不会出这种事儿！”
安小姐赶忙去拦安夫人：“娘，您别自责，您做得已经够好了。”
她娘只是一个弱质女流，而金斗府遭的是大难，在全城遭殃的情况下，让她娘如何护得住他们？
而且……
安小姐道：“娘，不嫁去明家或许能让咱家逃过一劫……说来爹的这个官位，还是明大人帮着拿下的，他为何会派爹来这边做官？又为何要让爹跟吴家，以及所有武将搞好关系？再观明大人最近几年做的事儿，女儿不得不多想。”
安夫人听罢，吓得一个激灵，抓住安小姐的手道：“你是说，明家想要……”
安小姐没有说是，只道：“娘，最近太乱了，咱家还是先回老家待个三年，等守完孝后再出来……如今咱家是掺和不起太多的事儿。”
安二少爷也道：“娘，姐姐说得对，咱们不去京城，先回老家待着吧，等时局稳当了再出来不迟。”
又道：“爹是为朝廷而亡，算是忠烈之人，即使回了老家，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咱家。”
安夫人被说动了，可她还是担心安小姐：“晖姐儿，人言可畏，你怕是……”
安小姐道：“娘放心，经过这么多事儿，女儿撑得住，不怕别人说闲话。”
安夫人急了：“你还年轻，不懂人言能杀人，娘一想到你要被那些人嘲笑谩骂，娘就委屈得不想活了！”
安小姐想了想，道：“既然娘害怕这个，那女儿就嫁给邱百户吧。”
安夫人：“什么？不成，他只是个穷当兵的，还中毒了，哪里配得上你！”
安小姐：“他是咱家的救命恩人，怎么配不上了？按理说，女儿就该以身相许，报答他。”
安小姐想起邱青山这段时日为了保护她家，是睡在门外给她们守夜，就怕有恶贼溜进来祸害了她们母女，觉得他当真是个不错的人，是真的生出要嫁给他的心思。
而经过这么多事儿，安小姐很放得开了，第二天就让安二少爷找到邵将军，请邵将军去问邱青山，可乐意娶她？
不说邱青山，连邵将军都震惊了，又很高兴，亲自把邱青山找来，说了这事儿，道：“邱小子，你们两人这是天定的缘分，你可千万别拒绝。”
又吓唬邱青山：“安小姐是大家闺秀，舍下脸皮先提了这事儿，你要是拒绝了，安小姐怕是得像城里那些姑娘一样，自我了断！”
邱青山被吓到了，想着那晚安小姐吓得魂不附体，以及安家遭遇的事儿，一下子没敢拒绝，也没敢轻易答应，是道：“我想先见见安小姐。”
“成。”邵将军答应了，亲自带着邱百户去了安家。
安夫人这时候才知道这事儿，气得差点晕过去，可最终还是同意让邱百户见了安小姐……两人站在院子里，说了一刻钟的话。
时间虽然不长，却把该说的都说了。
要是邱百户的毒能解，那就正式定亲，等安小姐守完孝后就成亲。
邵将军很高兴，哈哈笑道：“真是一桩大喜事……秦侯已经领兵赶来讨贼，等宰了熊岳后，我就去求秦侯，让他跟秦侯夫人出面，给你们做媒人。”
安夫人听罢大喜，要真能让秦侯夫妻给她家晖姐儿做媒人，那这桩婚事，倒是能添不少光彩！
可最先带兵赶到金斗府的不是秦三郎，而是身穿黑甲、戴着特殊的黑山神头盔、浑身杀气腾腾的卫家军。
率领卫家军而来的正是卫王叔侄，他们这回是全军出动，还扛着讨伐罪帝的檄文，所谋甚大。
第2525章 借道与吴邙死
邵将军见卫家军来了，立刻让人紧闭城门，再放信箭，射向卫家军。
卫家军很快就把信箭拿来，展开后，递给卫二看。
卫二瞟了一眼，手一动，一个骑兵策马来到城门前，朝着上头喊话：“诸位莫怕，卫家军乃是卫国公嫡系子孙统领，此番是奉天承运，进京讨伐罪帝，并无伤害同袍之心，诸位只需开城门，给卫家军借个道就成。事成之后，卫家军会给予诸位钱粮官职，以谢诸位借道之情！”
这是客气话，要是不肯借道，那就只有强攻了。
卫家军可是有七万之众，队伍蜿蜒几十里，而金斗府里最多一万兵马，根本不是常年打攻城战的卫家军的对手。
邵将军听罢，心头大惊，卫国公家果然要进京报仇了，再极目远眺，看着望不到头的卫家军，心里是沉甸甸的……不过十年而已，卫国公家就从一无所有拉拔出一支这样庞大的军队来，那些将士瞧着还一个个杀气凛凛的。
而邵将军也听说了卫二在东庆的所作所为，可谓凶狠至极，且也有本事，不仅攻下东庆六城，还给守住了。
邵将军自认是拼不过他的。
卫二等了一会儿，见邵将军他们没有回话后，是朝扛着檄文的百户看了一眼，百户立马扛着檄文上前，把整篇檄文念了一遍。
古往今来的讨帝檄文差不多都一个样，只是让邵将军疑惑的是，写檄文的人竟然是……闫况老先生。
闫况？
邵将军是愣住了，名字很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这是谁？
还是安二少爷小小声的问了一句：“可，可是书上写的那位东元山君？就，就是给欧阳鸿老先生讲过课的那位前朝大儒？”
邵将军一惊，终于想起这号人物来，可怎么会是东元山君，他可是比欧阳鸿老先生还要年长二十岁的人，即使还活着，如今也是个过百岁的老人了。
卫王叔侄怎么可能会这么好运，找到百岁的东元山君，还请动了他，让他写了这样的讨帝檄文？！
然而，卫家叔侄确实好运气，不仅请动东元山君写檄文，还把他本人请来了。
卫家军的队伍里，有一辆黑木打造的大马车，里面坐着的正是东元山君，而卫王也跪坐在车内随侍，对东元山君很是恭敬。
葛千户则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拽住邵将军问：“邵将军，算来大人他们应该快到金斗府了吧？没准大人会跟卫家军撞上，要是真撞上了，以大人对大楚的忠心，怕是会跟卫家军死拼！”
这个大人说的是吴邙。
邵将军听罢一惊，算了算，吴邙他们确实有九成几率会跟卫家军撞上。
邵将军赶忙拿来纸笔，写了信后，绑在箭上，朝着卫家军射去。
嗖！
利箭扎在地上，有身穿黑甲的卫家军将士跑来，拔箭取信，拿去给卫二看。
卫二看后，吩咐道：“把吴邙带来。”
“是！”
很快的，吴邙就被抬出来了。
邵将军一看见吴邙，立刻怒了，朝着这边喊话：“卫霄、卫岐，你们这两个逆贼，速速放了吴指挥使！”
卫二听罢，不屑的冷笑一声，却真的让人给吴邙松绑，把他抬到城门前，放下太师椅后，卫家军喊道：“我们卫王对吴老将军没有恶意，只是奉吴老将军之请，才绑了他，请下来接人吧！”
说完就撤了，把城楼上的人给整懵了，就，就这么给他们放回来了？
葛千户道：“邵将军，赶紧把大人接进城吧。”
可邵将军道：“万一这是卫家军的阴谋，诱骗咱们开城门怎么办？”
城门一开，数万卫家军就会冲进来，那他们可就成全天下的笑话了。
关键时刻，邱青山请命道：“邵将军，请把末将从城楼上吊下去，末将去把吴老将军接上来……末将身中剧毒，即使卫家军把末将射死也没事，要是他们冲末将放箭，反而能证明此事为诈，将军们就可禁闭城门不出，继续跟他们周旋。”
这确实算是一个办法。
安二少爷急了：“邱大哥你不能去，你要是出了意外……”
我姐怎么办？！
邱百户笑道：“你姐姐是女中豪杰，即使我因此而死，她也只会为我喝彩。”
虽说景元帝不是个好皇帝，可他们现在还是大楚的兵，于理必须阻止卫家军一番，否则会落人口舌。
“让他去吧。”邵将军发话了，让人拿来一捆捆绳索，把绳索连接起来，接得足够长后，绑在邱百户身上，把他从城楼上吊下去。
卫二瞧见了，心里很是不屑……他真要攻城的话，根本无需使诈，只用骑兵就能把城门踏破。
邱百户用了一刻多钟，才从城楼上下到地面，跑到吴邙面前，看着他道：“吴老将军，您怎么样？他们可有为难你？”
吴邙听罢，看着邱百户，老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邱百户急了，忙道：“可是卫家军做了什么大恶？还是对您老不敬了？您老别哭，末将虽然位卑职轻，可卫家军要是敢羞辱您老，末将拼了这条命也会杀几个卫家军给您出气！”
吴邙听罢，哭得更厉害了，又生怕邱百户会做傻事，苍老的手是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好一会儿后，才颤抖着道：“……卫家叔侄没有对我不敬，是我让他们绑了我的。”
什么！
邱百户惊了，可想了想，又明白了吴邙的苦心，是道：“谢谢您老。”
吴邙摇头：“老夫当不得一个谢字，老夫是罪人。”
他没把中原守好，让金斗府、金田府的百姓遭了殃，还没能给大楚皇朝尽忠，为了救自己麾下的将士，是根本没有抵抗，就让卫家绑了自己做人质。
邱百户道：“您老是我们中原将士的恩人！”
要是吴老将军不让卫家叔侄绑了他，他们这些将士就得跟卫家军拼个你死我活，如今是不用拼了，只是吴老将军怕是活不成了。
人人都说中原都指挥使吴邙是个无能之人，只凭着当年给景武帝做小兵的恩情才当了这样的大官，可他们中原的将士都知道，吴老将军是个很好的老人，他把麾下的将士当亲儿孙来疼，尽量不让他们遭罪。
邱百户又问道：“您老现在想怎么做？”
第2526章 三郎会帮我们打下南边
吴邙道：“你上去，告诉邵将军，紧闭城门到明天午后，期间出了什么事儿都不用管了，一切由老夫来承担……不用难过，这是老夫的责任，也是老夫最好的归宿。”
他看着大楚皇朝建立，而大楚三代皇帝都对他恩宠有加，他无法看着大楚皇朝覆灭，所以给大楚皇朝殉葬，是他最好的结局。
又道：“等齐哥儿收用的那个小姑娘生了，无论男女，皆起名平生。”
他这一生就是过得太跌宕了，累人，往后的吴家子孙，还是过得平淡一些吧。
邱百户听罢，看着已经白发苍苍的吴邙，掉下泪来，沉默一会儿后，道：“末将记住了，您老放心。”
又道：“末将陪您。”
吴邙拒绝了：“不用，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陪着老夫，对你以后升迁不好。”
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卫家，还是不错的~”
邱百户明白吴邙的意思，可是：“老将军有自己坚持的事儿，末将也有，就让末将替中原所有兵将，陪您老最后一程吧，不然怕是您老走后，中原兵将会生出事儿来，到时候您老是想帮也帮不了了。”
吴邙想了想，同意了：“成，可你不能做其他事儿，如今做什么都是多余的，陪老夫最后一程就行。”
“是。”邱百户因着，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把吴邙的话写下，摇了摇绳索，城楼上的人就把绳索收了上去。
看过信后，城楼上的人炸了，葛千户跪下道：“邵将军，赶紧开城门带兵杀出去，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将军死！”
这种死法，对于他们这些部下来说，太残忍了。
邵将军也不想看着吴邙死，可是：“这是他能为你们做的最后的事儿，听他老人家的，别让他走得不放心。”
葛千户很难过，是跪着哭了一场，可他知道邵将军说得对，他们不能辜负吴老将军的一番好意。
于大少爷也跪了下来，很快的，城楼上的将士都一一跪下了。
直到此时，安二少爷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震惊不已，可他也是经历过金斗府大难的人，不再是无知冲动的普通少年了，知道这是无力回天的事儿，只能跟着跪下。
卫二看得生气，这个吴邙真是给脸不要脸，竟是真的要为大楚尽忠！
他下马，去找卫岐：“叔父，吴邙不愿意归降咱们，可要送他上路？”
卫岐：“不必，由着他吧。”
卫二道：“可他下了命令，要明天午后才开城门，这会耽误咱们半天一夜的行军时间。”
为一个将死之人浪费宝贵的行军时间，不值得。
卫岐是和蔼的安抚道：“霄哥儿，叔父知道你报仇心切，可吴邙是老将，不仅中原，是整个大楚的武将都跟他有点交情，且他此番赴死是要尽忠……为将者，最是讲究一个忠字，咱们给他全了这份大道义，也能博个好名声，让各路豪杰来投奔咱们。”
又看向闫况，恭敬的道：“师父觉得呢？”
没错，卫岐能请动闫况，是因为他拜了闫况为师。
前朝覆灭后，闫况就避居东庆，景泰帝是请他三回，他都没有出山，最后是把景泰帝给惹怒了，想着还有封家跟欧阳鸿老先生在，用不用闫况也无所谓，就不再派人去请他。
没成想，如今快入土了，竟被卫岐请动了，不愿千里，跟着卫王讨伐罪帝，想给自己博个傲视后世的美名。
闫况确实很老了，两条白眉毛是长如发，垂在脸颊两边，闭目应着：“卫王所言甚是，卫大将军照办吧。”
卫二看着闫况这傲慢的样子，真想一刀砍了他。可叔父说，这老货是胜过明威殿群臣，有他在，天下文臣皆会归顺他们，为他们的新朝著史高歌，让他们的功绩流传后世。
卫岐知道卫二生气了，是看向他，拍拍马车，道：“累了吧，上来歇会儿，等明天再说。”
又吩咐站在马车边的一个文人，道：“龚大人，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歇息，等着金斗府给咱们开城门。”
“是。”龚大人赶忙去办了。
卫二没有上马车，他懒得应付闫况，是道：“侄儿去别处休息就成。”
言罢，转身走了。
卫岐并不生气，还喊来两个人，让他们去给卫二搭建营帐、铺床、送去各种吃用的好物，卫家军瞧见了，再次感叹：卫王对小卫王是比亲儿子还要好。
卫岐要的就是这样。
卫家军是忙开了，原地休息，埋锅做饭，除了派人夜巡以外，并不对吴邙跟金斗府做什么，还特地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送去给吴邙跟邱百户。
可吴邙没吃。
邱百户自然也不会吃。
……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大家伙又陪了吴邙一上午。
午时到的时候，吴邙下了自己最后一道军令：“命，金斗府开城门，让卫王借道！”
他用尽力气喊出这句话，打开一直攥着的毒药，吃了下去。
邱百户看见了，没有阻拦，只是握着吴邙的手，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后，流着泪道：“吴老将军，为大楚尽忠了！”
连喊三声，声传四周。
卫岐听罢，下了马车，跪别吴邙。
卫二只能下令：“卫家军，拜别吴老将军！”
是翻身下马，带领卫家军，三拜吴邙，送了他最后一程，不过心里却觉得亏了……吴邙这老货当真是好命，战功一般，却一路加官进爵，连死都死得这样体面隆重。
“把柏木棺抬来，本王要亲自为吴老将军收殓尸身。”卫岐吩咐着，可当棺木抬过去的时候，被邱百户拦住了。
邱百户道：“吴老将军的尸身理应由中原将士收殓，送往京城，还与陛下。”
要是让卫王收尸，那吴老将军就成了背叛大楚的反贼！
卫岐听罢，又说了几句感人肺腑的好听话，可邱百户就是不答应，没办法，只能道：“成，那本王把棺木留下，余下的，你们自己办吧。”
然而，邱百户没用卫岐留下的棺木。
不多时，城门开了，邵将军他们一身白衣，抬着一口赶制出来的棺材，过来给吴邙收殓尸体，足足半个时辰后，才把棺材抬到一边，给卫家军让开一条路来。
“启程，进京讨伐罪帝！”卫二一声令下，卫家军动了起来，如铁龙般，穿城而过。
第2527章 这是私怨
不过，路过邱百户身边的时候，卫二是停了一下，扔给他一枚令牌，可意外的是，邱百户没接，故意让令牌掉在地上。
卫二很生气，却更想要降服此人，把他收到自己麾下，是笑道：“你叫邱青山，跟安家私下里说好了亲事，我说得可对？你有情有义，还挺有种，有资格入我麾下，令牌拿不拿都可以，只要你想来投靠我，报上姓名就成。”
邱百户身躯笔直的跪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卫二见状，冷哼一声，策马走了。
卫岐他们的车驾在卫二后头，路过邵将军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卫岐下车，而另一辆马车上，也下来两个人，一个中年人闫原，乃是闫况的孙子，一个年轻公子闫丹，乃是闫况的曾孙。
闫况老得都快成妖了，是成功把儿子给熬死了，而闫况年轻那会儿，天下流行文人狂士，而狂士都晚婚，所以闫况是年过四十才成亲。
得亏是成亲晚了，不然以闫况的年纪，玄孙都要成亲了。
“邵将军有情有义，某甚是佩服，请受某一拜。”卫岐一来就给人行礼，因着邵将军他们是跪着的，卫岐为了显示自己对邵将军的礼待，是跪坐在邵将军面前行的礼，把礼贤下士做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邵将军一愣，还了卫岐一礼，不过他很快就道：“卫王带兵谋逆的事儿，本将已经派斥候八百里加急把消息送往京城。”
卫岐并不生气，反而笑道：“这是邵将军应该做的，某特地过来见邵将军，只是想请求邵将军一件事儿。”
不等邵将军说出他不想听的话，又道：“要是大楚没了，还请邵将军看在天下黎民百姓的份上，继续为百姓镇守大梁府，以护西北与中原两地要道之安。”
这话说得，当真是大义凛然，一片慈悲之心，让闻者感动不已。
邵将军看看左右，见在场有不少人都感动了，脸上露出卫王是好人、是明主的表情，可他心里直想笑……他不想说卫王装，只希望如果卫王真得了天下，他能装一辈子仁善。
“这话我就当没听过，卫王请上路吧。”邵将军说完后，不再搭理卫岐。
卫岐被拒绝，是没有生气，也没有过多逗留，站起身，给邵将军行了一礼，道：“殷副将他们被困在百里之外，请邵将军去救他们吧，这是吴老将军的意思……本王留了一些物资给你们，不多，只是想为城中军民尽些绵薄之力。”
言罢，带着闫原与闫丹上了马车，启程离开。
卫王的车驾之后，还有众多的马车，这些车上全都坐着投靠卫王的世家豪族、当地望族与有些名气的文人。
而他们的马车后头还跟着一辆辆骡车、驴车，上面全是各种物资。
绵长的物资车队后头，还跟着一群群挑着粮食的农人。
这些农人身材高大壮实，有东北人，可更多的是东庆人。
卫二把东庆那边杀得很厉害，东庆人一听说他的名字就吓得要命，后来卫岐接手治理卫二打下的城池，开始大展怀柔之策，一狠一柔之下，很多东庆人都归顺了卫家，跟随卫家军来打仗。
邵将军看见这些人，心下更沉，是闭上眼睛……卫岐竟然这么得人心，大楚与陛下，怕是九死一生了。
而卫家军的兵马很多，蜿蜒几十里，即使疾行军，等队伍尾巴的卫家军离开金斗府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邵将军这时候才站起身，道：“把吴老将军的棺木抬进城，为吴老将军举丧！”
“是！”大家伙应着，开始点香、打幡、吹丧乐，按照礼仪，把吴老将军的棺木抬进城内，停放在已经被布置成灵堂的衙门里。
邵将军看向邱百户，道：“是你陪着吴老将军走完最后一程的，你就充当孝子，给吴老将军守灵吧……葛千户领兵镇守金斗府，莫要让金斗府再出乱子。”
他则是点了兵马，连夜带人出城去找殷副将他们，策马赶了一夜的路，第二天早上，终于赶来一个庄子里，殷副将他们就被困在这里。
卫长岭见邵将军来了，知道事成了，远远地朝邵将军喊道：“人都平安无事，请放心！”
言罢，带着麾下的三百多骑兵，从庄子的另一头走了。
除了殷副将几个武将被捆住以外，其他人都没事，罗大夫跟顾大林这些人甚至被好饭好菜的招待着。
只是这种时候，他们都没心情吃。
“邵将军，大人怎么样了？！”殷副将一被放出来就抓着邵将军问。
“已为大楚尽忠。”邵将军是穿着丧服来的，不用问也知道结果，可殷副将还是问了，只因他一时间真的无法接受。
邵将军生怕他们会做出无可挽回的事儿，忙道：“这是吴老将军的好意，也是他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事情了，莫要辜负了他。”
殷副将很难过，跪地痛哭，几度站起身，想要提刀去追杀卫家叔侄，最后都被邵将军拦住了：“吴老将军好不容易才帮你们挣来这活命的机会，你想拉着所有中原将士跟你一起死吗？”
殷副将听罢，这才按下杀心，却哭得更厉害了。
邵将军道：“别哭了，赶紧收拾收拾，随我去金斗府，送吴老将军一程。”
对，他们得赶去送吴老最后一程！
殷副将立刻让人敲鼓聚兵，带着将士们赶往金斗府，是天色黑透才赶到。
而邵将军做完这一切，是把自己麾下的兵马集合起来，问道：“有乐意与本将进京勤王的，站出来！”
将军要进京勤王？
将士们都惊了，将军是不是傻了？陛下这是咎由自取啊，他怎么这么想不开，要去勤王？
卫家带了一大批文人来，他们口笔如刀，一路上是宣扬着楚皇不是明主，而是罪帝的事儿。
还细数景元帝的种种罪状，比如：当年冤枉卫国公府，斩杀无数忠良能将；不顾黎民百姓安危，率先发兵攻戎，使得大楚民不聊生；赈灾无力、苛捐杂税众多，把景元帝说成是大恶之人，导致大楚被降下天灾等等……
将士们是把这话听进去了，因此都不乐意进京勤王。
还有百户道：“将军，卫家此番进京不算谋逆，只是报仇，这是卫家与皇家的私怨，且要是卫家军打到京城，自有直隶大营与京城伏虎军护卫陛下，咱们的职责是守护大梁府，就不必掺和这事儿了吧。”
这话说得，很多将士都点头赞同。
邵将军见状，怒道：“住口，这种话莫要再说了，否则即使卫家得胜，你们也会被天下人唾弃！”
又再次问道：“有谁愿意与本将进京勤王，站出来！”
很多将士都低头沉默。
第2528章 人质？
“有谁愿意与本将进京勤王？”邵将军再问，不过他是不想太为难将士们，又加了一句：“不必勉强，我不会逼迫你们。”
这回倒是有一些将士站出来了，可惜不多，只五百余人：“吾等愿意与将军共生死！”
邵将军听罢，心下叹气，陛下竟如此不得人心……遥想当年，陛下可是景武帝亲自指定的大楚继承人，更是他们这些人立志要效忠一生的明主，如今却只有这么点人愿意与他进京勤王。
“已经娶亲有家小的后退五步。”邵将军又道。
这又去掉将近两百人，最后只剩下三百来人。
邵将军朝这三百多人抱拳一礼，道：“多谢诸位兄弟帮忙，我可以承诺大家，不会让你们死，要是真有伤亡，邵家会给你们十倍的抚恤银子，让你们老家的爹娘无忧。”
将士们应道：“多谢将军！”
可更多的将士是劝道：“将军，您真的要去吗？您的家小又没有在京城为质，您为何还要去？”
会死的！
邵将军道：“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
陛下虽有种种不是，可待他不薄，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陛下。
又看向要随自己进京的三百多将士，道：“这回是我对不住你们，要是有顾虑，可以不去。”
这三百多将士还是那句话：“吾等愿意与将军共生死！”
“多谢。”邵将军很感激，很快就准备好东西，要带着他们启程。
葛千户跟邱百户是赶忙过来劝阻：“邵将军，我们会告诉天下人，是吴老将军要你也留下的。”
这样就不会有人嘲笑邵将军是叛将，他可以不必去送死。
可邵将军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执意要带着将士去京城勤王。
顾大林很担心，跑来求了邵将军：“能否把我也带去京城？顾家还有两个子弟在京城做官，这二郎他们领兵杀去京城的消息一到，我怕安哥儿跟兴哥儿两家人会被……”
杀了祭旗！
他见到秦二郎了，不对，应该是卫二郎……这次见面，那小子倒是开始关心起他们这些老相识来了，问了村里几家人可还好？
可当他回答完，开始问：“要是你们领兵杀去京城，安哥儿跟兴哥儿要怎么办？”
卫二可是在大丰村住过两年，跟安哥儿、兴哥儿都认识的。
卫二却是无比冷漠的道：“怎么办？自然是为景元帝尽忠，直到事情大定为止。”
顾大林以前是不知道尽忠二字代表什么的，可吴老将军死后，他是明白了，卫二这臭小子是要不顾安哥儿跟兴哥儿的死活啊！
顾大林很担心，所以想赶去京城看看。
不过他是不敢跟着卫二走的，跟着卫二一块走，可就坐实他顾家是反贼的罪名了，那安哥儿跟兴哥儿就死定了。
所以他只能来求邵将军：“您是忠于陛下的，我跟着您去，陛下应该会比较高兴。”
皇上一高兴，或许就不会为难安哥儿跟兴哥儿了。
可邵将军道：“顾老爷不用去，留下等秦侯就是……卫霄说话虽然难听，可他说的却是对的，你们顾家两个子弟是文臣，无论如何都得陪在陛下身边，直到事情结束为止，不然即使他们能活着，这在士林里的名声也坏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他们还年轻，刚刚才当了爹的，非得死不成吗？！”顾大林急哭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他们念书考功名。
这有了功名，当了官，却要付出这种代价。
邵将军道：“既出仕为官了，那就要承担一些后果，这是没办法的事儿……这场大变故之下，入了局的人想要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顾老爷看开一点吧。”
言罢，招呼将士们：“启程！”
“等等，邵将军等等！”顾大林拼死拽住邵将军战马的马尾，要不是邱百户拽了他一把，他得被战马给踢死。
邵将军也怒了，安抚好马匹后，吼道：“你做什么？疯了不成，连马尾都敢拽！”
“对不住，是我不对。”顾大林道歉后，又拿出一个袋子来，塞给邵将军：“是米糖，如果他们真的……就给他们吃，甜甜嘴，下辈子过得甜些，莫要再受苦了。”
“成。”邵将军拿走袋子，对将士们道：“走！”
是带着三百多名将士走了。
而顾大林是待不住了，求了鹰食帮的刘二井：“带我往回走，能快点遇到三郎，得把这事儿赶紧告诉他，他定能救安哥儿跟兴哥儿一命。”
刘二井道：“顾老爷，我们已经给秦侯送信，你无需担心，老实在金斗府待着吧。”
虽然挺残忍，可邵将军说得没错，既然出仕为官了，就得担风险，没有什么事情是毫无风险的。
顾大林又急又气：“成，你们不去，我自己回去找三郎。”
刘二井笑了，直接让人把顾大林给绑了，关在屋子里，对他道：“顾老爷，别添乱了，老实待着吧。”
又交代鹰食帮的兄弟们：“做些流食，一天三顿给他灌下去，别饿到他。”
毕竟是秦侯夫人的族叔，秦侯的正经亲戚，饿不得。
鹰食帮的人应着：“是。”
顾大林就这样被关起来了，他是怒不可遏，把卫二痛骂了好几顿。
卫二被骂，倒是没有打喷嚏，此刻正中气十足的骂着左大人：“姓左的，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三郎的为人我很清楚，他不会领兵来杀我们，只会领兵南下，剿灭熊岳！”
他指着左大人，还有其他文人道：“你，还有你们，谁敢再说三郎会领兵剿灭我们的话，我就把谁杀了祭旗！”
这话一出，大家伙是吓得要死，左大人他们更坚定了不能让卫二做新皇的决定。
这新皇必须仁善好说话的卫岐来做。
卫岐这时候又出来做好人了，劝着卫二：“霄哥儿，不可放肆，他们皆是咱们的功臣，要礼待。”
又对左大人他们道：“霄哥儿说得对，穆哥儿这孩子是不会领兵来剿咱们的……不过左大人提议派兵去大丰村把穆哥儿那些亲友接来的事儿，倒是很有必要。”
卫二怒道：“叔父也不信三郎，要拿他亲友做人质？可那些人也是我卫霄的恩人，我不会让任何动他们！”
卫岐听罢，看了卫二的手掌一眼，他的手上还戴着那双丑得不行的皮护手……看来顾罗田三家人对他来说，不仅是恩人那么简单，还有让他无法割舍的人。
既然是他无法割舍的人，那更要抓来。
因此卫岐道：“把他们接来不是做人质，而是保护他们……邵将军已经把咱们进京讨伐罪帝的消息送去给景元帝，景元帝一收到消息，定会派人去大丰村捉人，咱们得先一步派兵过去救他们。”
卫二听罢，是有些被说动了。
第2529章 真狠人与伪君子
卫岐见他心动了，是笑道：“那叔父这就安排袁家老大带人去接他们，一定帮你把恩人们接过来。”
袁志立刻道：“末将领命，这就带人南下。”
卫二拒绝了：“你不用去。”
袁志听罢，看向卫岐。
卫岐问道：“霄哥儿，为何不让袁家老大去？他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
卫二道：“等靠近直隶后，来抵抗咱们的兵马会变多，袁叔要领兵作战，届时袁志就要担起保护叔父跟东元山君的重任，不可轻易离开。”
卫岐听罢，欣慰的笑了，颇为骄傲的向着众人夸起卫二来：“瞧瞧我们家二郎多孝顺，这是在担心我这个叔父的安危呢。”
左大人听了，立马道：“卫王与小卫王情同父子，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卫家军大业定可大成！”
哼，卫二冷哼一声，最讨厌这种溜须拍马的人。
不过卫岐是领了左大人的情，还教导卫二：“霄哥儿，跟随了咱们卫家军的人皆是各有本领的，咱们应该团结一致，合各人之所长，方能成就大业，不可对人有偏见。”
这话一出，左大人他们是越发拥戴卫岐了……卫王当真是个仁善的明君啊，比卫二好了不止十倍。
卫二这人虽然很有能力，很会打仗，可他太狠了，用来打天下可以，可等天下太平的时候，大臣们就不喜欢这样的人了，是比较喜欢仁善的君主，谁也不愿意一犯错就被砍头对不对？
卫二听罢，没有再对左大人怎么样，只是看向卫长峰，问道：“长岭他们可赶到了？”
卫长峰摇头：“没有，最少还得一天半才能到。”
卫二皱眉，看着卫长峰，想了想，道：“你领着手下的兵马乔装成永泰府的灾民赶去河安府，先在暗中盯着，要是罗家顾家有危险，你们再出手帮忙……切记，莫要让人发现你们。”
骆英带人到东庆去帮他的时候，曾经转告过三郎的一番话。
三郎说，如果你们叔侄以后要杀入京城，在成事之前，不要跟大丰村的人联系，更不用派人去保护他们，我会派人去护着，你们叔侄多事去护，反而会把他们打成反贼！
秦三郎立下泼天军功，而几家人是他的亲戚，他有足够的本事护住他们，实在不用卫家叔侄去多事。
他们叔侄的好意，反而会害死几家人。
卫二是记着这番话的，会不听，除了确实担心那几家人以外，也想派自己的人手去南边做内应……因为他不确定上官家会不会因为宗政雅而帮他？
卫岐听罢急了：“霄哥儿，长峰他们是你的左膀右臂，你上阵杀敌多要他们协助，他们不可离开你身边。”
卫二道：“再过一两天长岭他们就回来了，有他顶替长峰帮我就行。”
又道：“侄儿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跟所有武将都配合得很好，叔父不用担心。”
这话说的，卫岐忍不住多想了……这臭小子难道是在提醒他，卫家之所以能成今天的规模，是因为他？
然而，要不是卫二拉起一支军队，还在东庆打赢了，东北那些人也不可能冒险投靠他，而他在东北用来招兵买马的钱粮，很多都是卫二从东庆抢来的。
要是没有卫二，他确实成不了今天的卫王。
卫岐只能同意了：“成，既然你决定了，叔父就不劝了，不过在长岭没回来之前，让袁家老大分一半人手去帮你。”
这个倒是可以，卫二没有拒绝，是同意了，又吩咐卫长峰：“速速点兵出发。”
“是！”卫长峰赶忙点了三百人，脱下盔甲，换上灾民的衣物后，抄小路，骑马南下。
卫岐见他们走了，心下难免遗憾，看来抓住几家人做人质的事儿，只能作罢……不过他已经知道卫二待那几家人的不同，只要卫二看重那几家人，那他什么时候用那几家人来威胁卫二都可以。
卫岐想着，也就暂时放下这事儿，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卫二：“是干桑叶，拿着泡水喝，这一路疾行军，你又一直吃干粮，腹里内燥，得吃点清凉的叶子食物，不然肚子会难受。”
“多谢叔父。”卫二收下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又忍不住想起以前在大丰村的事情来……算起来，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除了爹娘、叔父、以及舅舅家的人以外，也就那几家人对他最好了。
那几家人虽然穷、脏、泼辣、还没教养，却是真心对他的。
他每次休沐结束要回司兵所的时候，三奶奶他们都会半夜起来做很多小吃食，用袋子装好，等他要走的时候，塞给他，让他带去给同袍们吃。
还会细细的交代他：“比较多跟比较好的那些是给总旗、小旗的，一般的是给将士们吃的，你别搞混了，别看这只是一点点小事，可里头都是人情大世故，弄错了，总旗小旗生气了，可是会为难你的。”
他每次都很嫌弃，觉得那些东西脏死了，还很寒酸，谁稀罕吃啊？
可离村多年后，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很温暖……嗯，看在那些人对他确实真心的份上，等他成就大业了，会给他们一些恩赏的，让他们几家人做官也成。
因着要赶路，还得沿途赈灾，卫家军是只睡两个时辰就开始继续行军。
不过卫岐他们坐着马车，可以在马车上歇息，这路赶得很轻松。
闫况已经得知卫二拒绝袁志去南边接人的事儿，是闭目小憩，对卫岐道：“卫王做的很好……须知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比起卫二，闫况也是比较喜欢卫岐的……真狠人跟伪君子比起来，还是伪君子好打交道许多。
伪君子都在乎脸面，只要在乎脸面，他闫家能拿到的好处就多。
“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卫岐恭敬的道，又陪了闫况一会儿，忍不住说起南边文人的事儿：“师父，南边并未发生地动，要是咱们过早的让文人写文章宣扬天灾与赈灾的事儿，有些世家豪族，怕是不会买账。”
景元帝导致天灾之言，只能骗骗愚民，赈灾之恩，只能收买一些穷人，世家豪族可不会因为这些就帮他们。
闫况道：“那就让他们看看熊岳的狠毒，等他们见识过后，就知道谁才是明主了。”
卫岐一惊，闫况是要熊岳大杀南边的世家豪族啊，这也太狠了！
第2530章 他不适合做皇帝
“师父，这会不会不太好？”卫岐面露悲悯的问道。
闫况想笑，可还得陪着他装：“卫王仁慈，可成大业就得死人，且有些世家豪族并不无辜，他们当年可是背叛了奉家的，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奉氏就是前朝皇族，奉氏皇朝延续了大商之度，对世家豪族与文人极其宠信，为集思广益，会在朝堂上给文人狂士与无官职的世家豪族子弟留下十个位置，许他们上朝献策。
这本是好事，可当奉家式微的时候，过于壮大且养着众多私兵，还建立了无数坞堡的世家豪族就成了大患。
前朝末年，天下土地有七成掌控在世家豪族手里，使得朝廷连养兵的钱粮都没了，最后各地将士与农人受不住了，举兵起事。
可世家豪族并不在意，继续给自家拉好处，文人狂士则是为了出名，继续给奉哀帝献夸张的无用之策，最后当奉哀帝想要对世家豪族下手的时候已经晚了，最终是景武帝力挽狂澜，大杀各地的世家豪族，夺回土地，才让天下黎明有了延续的机会。
而大奉却就此覆灭，奉氏从此消失，世上再无奉姓之人。
闫况：“虽说如今的大楚朝是大厦将倾，可当年景武帝做的事儿，却是很对的，如今也得来上一回，卫王要是不忍心，那就给秦侯去信，让他速速领兵南下，剿灭熊岳，解救南边的百姓吧。”
卫岐道：“也只能如此了。”
呵，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可这原本就是他们想好的事儿……他们去攻占京城，杀了景元帝，建新朝，而秦三郎不会看着熊岳造孽，定会帮他们除掉这个大祸患。
随侍在一旁的闫丹道：“卫王，秦侯真的会南下吗？”
其实闫丹想问的是，秦三郎真的不想称帝吗？
毕竟那可是天下至尊，且秦侯手握重兵，要是他直接领兵进京，以他的战功与威望，以及秦侯夫人的木薯粮跟诱虫药的功绩，只要他起兵，一定会有很多人拥戴他为新皇。
“他不会进京，只会南下。”卫岐很肯定的道：“他跟他爹一样，不想掺和太多的事儿，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与其左右为难，不如南下，为民除害。”
比起卫霄，卫岐对秦三郎更加放心，只因秦三郎是真的没有做皇帝的心思，而三郎也不适合做皇帝，他太过赤城，太过重情，还太过心软，不会阿谀奉承与演戏，还讨厌勾心斗角。
这样的人，是个好人，却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子。
可闫丹还是不太放心：“人心易变，尤其是面对此等大诱惑之时。”
卫岐道：“无需担忧，有宁先生在他身边，若是他真的变了，宁先生会告知咱们，让咱们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宁霁这个时候还是忠于秦三郎的，可他又怕秦三郎还像上辈子那样放弃称帝，因此只能对卫家示好。
想着要是不能说动秦三郎，他在卫家这边也有从龙之功，能给自己跟宁家挣个开国公侯的爵位。
闫丹还是挺佩服宁霁的，听罢是道：“如此丹就放心了。”
卫岐夸他：“丹哥儿真是个好孩子。”
又道：“等咱们的大业成了，师祖给你选个最尊贵的姑娘做妻子，可好？”
闫丹也就十九岁，听罢有些脸红，道：“丹，多谢师祖。”
卫岐听罢，又笑着打趣他几句，把闫丹给打趣得逃下马车，不与他们共坐一车了。
接下来的日子，卫家军是一路疾驰，赶往京城，沿途一直赈灾，给灾民们发放物资，随行的文人是大肆宣扬卫王的仁义，更是许诺天下黎民：“卫王一旦得了天下，会给所有黎民百姓分发土地，让家家户户有地可耕，有粮能果腹！”
这话一出，沿途各府百姓是震惊了：“不是减免赋税，而是直接给我们土地？真的假的，卫王可不要骗我们啊！”
“自然是真的。”左大人他们又指着檄文道：“这可是写在讨帝檄文上的，是卫王对天下黎民的承诺。”
说完，还搬下一袋袋的军粮，分发给百姓们，让他们拿到了好处……民以食为天，百姓懂得不多，只想有粮食过日子，这得了粮食后，又想到景元帝自登基以来做下的种种混账事儿，是大呼：“卫王仁善，我们信他！”
太文雅的词不会说，可只这一句大白话就够了。
卫王很高兴，把这群傲气又事多的文人带来真是带对了，瞧瞧，这一路是帮他收服了这么多民心。
很快的，卫王仁善，乃是天降明主的话就传开了。
然而，卫家军路过永泰府的时候，只是去城内祭拜了一番，并没有把灾民们的尸体挖出来烧掉，堵住瘟病的滋生，就继续疾行军，朝着京城杀去了。
……
宁霁带着宁大公子跟一群死士是连夜赶路，终于在金斗府追上了秦三郎。
一见到秦三郎就求道：“三郎，宁叔有大事要与你说，请屏退左右，进屋说话。”
秦三郎正在见顾大林，听见这话，眉头皱起，可念着宁霁往日的恩情，他还是答应了。
等进屋后，宁霁扑通跪下，道：“三郎，如今正是大争之世，你战功赫赫，还有民心，理应称帝。宁叔求你，立刻带兵进京，莫要去追熊岳了，再晚就来不及了，卫家军可是到永泰府了，且卫岐一路得了许多贤名！”
你再不带兵杀入京城，这皇帝就又是卫岐的了。
可卫岐只是个伪君子，并不是什么明君。
秦三郎很是失望，看着宁霁道：“宁叔找我，果然还是为了这事儿，看来我在陇山府说的话，你没有听进去。”
又道：“那我再说一次，你听好了，我秦穆从来不想做什么皇帝，这次带兵离开陇山府只是来剿灭熊岳，至于卫家军要做什么，与我无关，大楚会不会覆灭，也与我无关，我只想守边护民，与妻儿过简单日子，不想掺和这些破事。”
宁霁道：“守边护民？只有做了皇帝，你才能真正的守护天下黎民！”
又道：“你手握重兵，还深得军民之心，要是不做皇帝，哪个皇帝能容得下你？你以为卫岐是真仁善吗？他的心思比谁都毒，连自己的亲侄儿都算计！”
宁霁连这种给自己留把柄的话都说了，可见他此时此刻，是真心想要拥戴秦三郎的。
秦三郎道：“那他就太小看卫二了。”
卫二可不是个轻易能算计的人，卫岐要是做得太过分，以后只会被卫二砍死，不过要是卫岐能装一辈子仁善，那对天下黎民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秦三郎想起抗戎之战、金斗府的惨事、以及永泰府的灾情，是道：“大家过得已经够苦了，我不想再添乱子，不管他们谁赢，我只愿赢了的那一方能让黎民百姓休养生息二十年。”
再不休养生息，天下百姓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第2531章 不甘心与不后悔
“正因为大家过得够苦了，你才更应该出来力挽狂澜，做天下主！”宁霁几乎是疯狂的道：“三郎，天下需要明主，而你就是那个明主，只有你出来了，天下黎明才能有好日子过，你得救救大家啊！”
秦三郎道：“我不兴兵戈，守住西北，不让戎贼再踏入楚境，就是在救大家了。”
天天打生打死的，只会把天下人都给害死，只有休戈止战，才能让天下真正太平。
又道：“至于明主，世上能做明主的人多得是，不缺我一个。”
宁霁听得暴怒，不同意，三爷怎么还是不同意？
他又道：“你手握重兵却不当皇帝，岂不是要把自己，要把大狼二狼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还想要秦家不得善终吗？想想你爹的下场！”
秦三郎看着疯狂的宁霁，很冷静的道：“你说的，我自然想过。我会给秦顾两家安排好后路，要是新君不贤，为了家人的安全，我自会把他踹下来。要是踹不下来，还可西行或出海，天下之大，总有我子孙后代安居的地方。”
宁霁大笑：“哈哈哈，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你家能逃到哪里去？且与其要子孙后代逃命，你这个当祖先的不如现在就领兵进京，只要你当了皇帝，你的子孙后代就能避免逃亡！”
秦三郎笑了：“古往今来，所有皇朝皆是几百年而终，所有末代皇族的下场都是全族被诛，做了皇帝，子孙后代也不见得有好下场……你再看看世家豪族，千年世家的可是有不少的，所以做不做皇帝，有些危险都是不可避免的，我只想过一种自己想要的日子，不想被任何人裹挟着生活，这也不行？”
“不行，你就应该做皇帝！”宁霁疯了，起身吼道：“你为什么不想做天下主？可是顾锦里拦着你，不许你领兵进京争位？”
秦三郎冷笑，盯着宁霁道：“你听好了，不去争位是我自己的意思，跟小鱼无关……我这次领兵出来讨伐熊岳，她还对我说过，要是情况有变，或者我想，可以领兵进京争位，无论我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我，会照顾好家里，给我准好足够多的物资，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是我自己不乐意争位。”
又郑重的道：“宁霁你听好了，是我不乐意争位，跟小鱼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再针对她，休怪我不念这些年的情分！”
言罢，抽出长刀，咔嚓一声，一刀劈开旁边的桌子，让宁霁知道再冤枉顾锦里的下场。
哐当！
桌子破成两半，掉在地上，桌上的东西砸碎了一地。
又生怕宁霁不信，会找小鱼的麻烦，是把一封信摊开，递到宁霁面前：“你自己看看。”
宁霁看着眼前的信，惊呆了……这信确实是出自顾锦里之手，而她信上写得明明白白，要是秦三郎想要进京争位做天下主，她会给他帮忙。
虽然你当了皇帝就不能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我不会拦着你，要是想拼你就拼一场吧，钱粮管够，你媳妇可是藏着很多粮食的地主婆。
最后还画了一个奇怪的笑脸，^0^。
宁霁看着那个笑脸，气疯了，吼出一声不可能后，伸手要撕了这封信，可秦三郎抢先一步，把信收了起来。
这封信会被烧掉，却不能让宁霁毁掉。
宁霁是终于明白了，原来真的不是顾锦里拦着秦三郎不让他争位，是秦三郎自己不想做皇帝。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三郎，是彻底崩溃了，吼道：“秦穆，你怎能这么没出息？你怎能辜负我的一番好意？你可知，我，我……”
我活了两世，就是想要辅佐你成为明君，拯救天下黎民百姓，让后世百姓对咱们君臣感激涕零的！
可你竟然自甘堕落，明明手握重兵却不去争位，呵，蠢货，秦穆你真是个蠢货，你根本不值得我宁霁效忠你！
宁霁还是聪明的，即使被气得发疯，也没有把这些话吼出来。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愤怒得扭曲。
秦三郎见了，知道他很不甘心，干脆道：“我明白宁叔的一番好意，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会被宁叔说服，也不会拦着宁叔去谋前程，宁叔这个时候启程，能在卫家军到达直隶前追上他们，不会耽误你立大功。”
宁霁惊了，三爷竟然要赶他走？！
宁霁想怒吼，可他能说什么，说他不会离开他去效忠别人吗？
不，他宁霁重活一世，是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古名臣的，既然三爷扶不起来，他也不想再为他浪费时间。
只是……
“希望你不要后悔。”
秦三郎笑了：“绝不后悔，那本就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秦家三代皆是行伍出身，而为兵将者，唯一要做的事儿就是守边护民，本来就不该掺和太多的事儿。”
呵，宁霁笑了，说了一句：“三郎，你为人很是赤城，可这个世间太复杂，人太过赤城了，有时候会害人害己。”
又道：“有些兵将也想去谋前程，三郎可会拦着？”
秦三郎明白他的意思，道：“不会，只要他们不后悔就行。”
“成，宁叔替他们多谢你！”宁霁说完，转身走了，出屋子的时候，又不甘心的回头看了秦三郎一眼，想说些什么，可犹豫再三，最终什么都没说。
不过他心里却是很后悔一件事，那就是因着对秦三郎的敬重，他是没有把顾锦里会的东西都给做出来，只做了个新火炕，给卫王解决了东北过于寒冷，老是有人被冻死的事儿。
要是早知道三爷扶不起来，他定会把红薯粉、豆腐、豆油先做出来，他的功劳就会多上许多。
然而就算他先做出这些东西，也抢不走顾锦里的功劳，只因这一世，顾锦里推广了木薯粮，这功劳可比做出红薯粉要大。
这辈子还多了毒虫跟红螟娥这两种东西，顾锦里是做出了诱虫药跟杀虫药。
所以宁霁能抢走的东西，很有限。
“叔父，如何了？”宁大公子在院外等得心焦，看见宁霁出来了，赶忙迎上来问话，可看见宁霁黑沉的脸后，又后退几步，不敢太靠近他。
宁霁看向他，道：“准备准备，咱们即刻赶去跟卫王汇合。”
第2532章 分道扬镳
宁大公子一惊：“叔父，当真要走到这一步？可咱们叔侄要是跟了卫王，那京城的家人……”
“住口！”宁霁打断他的话，眼神冰寒带着点疯狂盯着他：“想做开国公侯就要冒险，我宁家子弟人人皆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即使被困京城，即使被砍头，也不会有所惧！”
再说了……
“宁家人很安全。”
他早就在各府安排人手，只要听到卫家军的消息，他的人会八百里加急往下一个府城传信，直到传到京城。
宁老爷子收到消息后，自会安排家里人出京，所以宁家不会被灭门。
宁霁又吩咐：“快去准备进京的事儿！”
“是。”宁大公子只能照办了。
宁霁转头对死士首领道：“去给所有武将传信，让他们过来衙门……就说是秦侯的命令。”
秦三郎听见了，没有阻拦，这是他允许的。
“……是。”死士首领立刻去办了。
因着是用的秦三郎的名义，所以武将们都来了。
殷副将他们到后，看向秦三郎，问道：“秦侯，您把我们所有人都叫来有何吩咐？可是要启程去杀熊岳了？”
秦三郎摇头，看了宁霁一眼。
宁霁道：“此番把各位找来，是为了进京讨伐罪帝的事儿。”
啥？
所有人都惊了，殷副将道：“宁先生，你没事吧？”
宁霁笑道：“我很正常，疯的是景元帝……自打景元帝登基后就作恶多端，把好好的大楚害成这样，熊岳跟中州的将士会作乱，全是因为景元帝克扣军饷的原因，此等罪帝，理应被斩首以谢天下！”
又看向在场的武将，道：“卫王已经带着将近十万大军杀去京城，时不我待，诸位可得快些做决定，不然错过机会，可是会被子孙后代怪罪的，这可是从龙之功，能让各位做开国勋贵！”
从龙之功、开国勋贵，这确实很诱人，大家伙心动了。
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殷副将看向秦三郎，问道：“秦侯，你这是要带着我们去助卫王？不杀熊岳了？”
秦三郎道：“我不会领兵去京城帮任何人谋夺天下，杀了熊岳后，会返回陇山府，继续守边护民……拓古德还活着，他得知我离开陇山府的消息，极有可能会领兵去青马郡报仇，我得尽快赶回去，镇住他。”
秦侯竟然不去，那他们还要不要去？
大家伙都犹豫起来。
宁霁见了道：“诸位，这可是老天爷赏的机会，几百年才有一次，错过了可就没了，难道你们想要自己的子孙后代怨恨你们？！”
说着，还看了秦三郎一眼。
秦三郎是不为所动。
殷副将则是看了秦三郎好几眼，最后问道：“秦侯要是想做天下主，我们拼死也会随您进京。”
其他武将也道：“秦侯，我等愿意追随您！”
老卫国公不错，可他们并不了解卫岐，所以两相比较之下，更愿意追随秦三郎，让他当皇帝。
秦三郎道：“多谢诸位的好意，可你们要追随我就得吃苦，只因我秦穆不会当皇帝，这辈子只会为民守边……因为做皇帝，很烦。”
等同于卖身给天下，想做点私事都不行，他打小就觉得做皇帝很惨。
这话说得，宁霁是心痛不已……三爷如此得人心，却不愿意当皇帝，蠢，真的太蠢了，秦穆怎能如此任性！
秦三郎看着殷副将他们，又道：“人各有志，我不会阻拦各位去奔前程，愿意随宁霁进京谋功劳的就去，只不过大功有大险，诸位担得起这个风险就成。”
宁霁道：“富贵险中求，且景元帝已经老了，因着当年愚蠢的发动攻戎之战，大楚损兵折将太多，已无人能再保大楚江山，卫王赢定了……我这里有一封卫王的亲笔信，诸位可以看看。”
说完是拿出一封信，给殷副将他们看……卫王确实很会攻心，这封信写得很是动人，殷副将他们看了很是心动。
宁霁等他们看完信后，又道：“要不要去谋这大功劳，诸位速速决定吧，两个时辰后，我们就会出发去与卫王汇合……切记，机会不会永远等着各位。”
殷副将他们心动了，很想跟着宁霁去谋这份功劳，毕竟这样的事儿，当真是几百年一遇。
可于大少爷道：“我不去，我要去杀熊岳，给我爹娘跟弟弟报仇！”
又道：“吴老将军可是因着卫家而死的，再说了，当初卫王借道的时候咱们不跟着去，现在再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这话说的，宁霁差点想砍死他。
啪啪啪！
殷副将是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让自己清醒后，看向宁霁，道：“多谢宁先生的好意，我殷某人不去，会随秦侯去讨伐熊岳，为吴老将军报仇。”
葛千户听罢，想了想，也道：“葛某也不去。”
他们是吴邙的心腹，忠于吴邙，可他们麾下却有千户跟百户道：“我们愿意去助卫王。”
钱百户、梁百户、万千户、马千户等人是跪下，道：“殷副将，对不住了，我等是凡夫俗子，做不了圣人，只想给家里子孙后代某个恩荫。”
殷副将很失望，却也不好拦着他们，是道：“随你们，只要你们不后悔就成……须知此事成败各一半。”
万千户他们道：“多谢殷副将提醒，我等不后悔！”
言罢，起身，开始敲锣聚集自己麾下的兵马，是足足聚集了三千多人。
等到快启程的时候，在金田府帮忙救人的孔将军也带着三千兵马赶来了，先说了金田府受害的人家已经安置好，再道：“大楚之殇，皆由景元帝而起，我已经投靠卫王，此番要去京城助卫王讨伐罪帝！”
宁霁很高兴，道：“我们也正要启程，正好咱们可以一起走。”
又命令宁大公子：“你去击鼓，聚兵启程！”
让宁大公子做这事儿，能抬抬他的地位。
“是。”宁大公子会意，赶忙去办了。
咚咚咚！
鼓声大起，两边的将士快速集合。
而宁霁临走前，还看向秦三郎，道：“三郎，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秦三郎岿然不动：“宁先生启程吧。”
宁霁愤怒，心里最后的希望也没了，领着将士们走了……三爷，我对您已经仁至义尽，是您自己放弃的，休怪宁某去为自己奔前程了！
“走！”宁霁一声令下，领着将士们，离开金斗府，至此算是正式跟秦三郎分道扬镳。
－－－－－－题外话－－－－－－
……我习惯从开文之前就会先把结局先想好，所以一开始设定男主就是不会做皇帝的，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很遗憾？其实做皇帝真的不好，卫岐不会是最后的皇帝，卫二不是一般的狠人，至于景元帝，会让他死得悲壮一点。。最近事多，心情受影响了，等20号后看看情况，如果情况好转，我再多更新吧，最近对不起大家了，谢谢支持，感激T_T。
第2533章 疯狂
安二少爷看着宁霁他们离开，是羡慕极了，不由自主的走了好几步，差点就要跟着宁霁他们去京城，谋那从龙之功，做新贵，却被邱百户给拽住了：“二弟。”
安二少爷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低头小小声的说了一句：“多好的机会啊，要是去了，安家就能起来了~”
邱百户很不客气的道：“机会是好，可风险也大，你又不会武，去了只是送死。”
这话太不客气，安二少爷是被打击到了。
邱百户只能安慰他：“放心，无论谁当了皇帝，秦侯的地位都是稳固的，只要咱们跟着秦侯，前程是一片坦途，还不用担风险。”
又把秦侯跟小卫王是表兄弟的事情说了。
安二少爷听得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邱大哥说得对！”
哈哈，不遗憾了，他就跟着秦侯，安全还前途无量的。
秦三郎也没有多待，是道：“聚兵，一个时辰后，启程讨伐熊岳！”
“是！”张忠、洪刀、孟鸿三人是领命去办了。
顾大林把秦三郎拽到一边，哽咽的问：“三郎，你真的不进京？做皇帝是不好，可安哥儿他们咋办，不救他们了？”
秦三郎知道他很担心顾锦安跟顾德兴，可是：“大林叔，我不掺和这事儿就是对大哥、德兴哥最好的保护。”
又道：“您放心，大哥聪明，知道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忠心到底，方能换全家性命。”
顾锦安是景元帝的近臣，如果他不陪景元帝走到最后一步，那他的下场就只有两个，一是被景元帝杀死，二是被新皇嫌弃，此后仕途终止，将来儿孙出仕为官，也会被世人耻笑。
“至于大嫂她们不用担心，我在京城的人马跟欧阳家的人马会护好女眷，可大哥跟德兴哥真的不能救，只能他们自己走完这条路。”
文人重气节，想要再侍新皇，你就得陪着旧皇走完最后一程。
顾大林又哭了，却知道只能这样了，是交代秦三郎：“你护着点自己，别太拼了，鹰爷说了，你是主帅不是先锋军，应该做主帅的事儿。”
他不想这些小辈再出事了。
秦三郎笑道：“大林叔放心，我不会有事儿，倒是您，等到了永泰府的时候，先别进城，等大夫进去撒药清理尸体后，您再进去。”
永泰府地下压着不少尸体，如今都四月了，一定已经腐烂，怕是瘟病已成，必须当心点。
“诶，我记住了，你不用担心我。”顾大林又道：“等杀了熊岳后，记得问问那些投降的兵将，可有梅妞她们的消息。”
“嗯，我记得这事儿，一定会问。”秦三郎说完后，又安抚顾大林几句，提步离开，拿出纸笔，给成将军写信，告知他们这边的事儿，还给了成将军一份剿灭熊岳的作战图。
至于成将军是领兵进京还是随他讨伐熊岳，就由成将军自己决定了。
等把信交给斥候后，秦三郎抬头看着远处的山峦，此时正是日落，大楚就如这轮太阳一样，曾经光芒万丈，可此刻也到了日落西山之时。
只愿这场战争能快点结束，莫要把黎民百姓拖死。
“侯爷，都准备好了。”孟鸿过来禀告道。
秦三郎点头：“走！”
一声令下，是率领最精锐的将士们离开金斗府，日夜兼程，追赶熊岳。
殷副将、葛千户、邱百户跟于大少爷都跟着去了。
吕老爷跟刘二井带着鹰食帮的兄弟们留下镇守金斗府，等着成将军他们赶到。
……
京城，景元帝已经收到卫家军领兵杀来的消息，一共收到了三份，乃是钧天卫、邵将军、邬家送来的。
可景元帝看见这三份密报，竟然没有任何愤怒跟悲哀，只觉得……终于来了。
自打得知东北有个卫王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领兵的竟是卫岐，卫小二竟然这么蠢吗？”
整个卫家军都是卫小二拉起来的，辛苦一番，甚至不惜屠了岳父全家，得了那样的恶名，却是给卫岐做了嫁衣。
“……卫岐。”景元帝说出这个名字，是冷笑一声：“倒是朕小看了你，你竟有这样的本事。”
说完之后，又是一凛，突然怒拍桌案，咬牙道：“卫岐，原来是你做的吗？！”
那件事过后，他虽然忌惮卫国公家，甚至不想见到卫国公父子，却没想过要除掉卫国公一家，是后来他收到密报，说卫国公家不想给一个丢人的皇帝卖命，跟戎贼做了交易，让戎贼停战两年，让卫国公家夺了皇位，把他这个丢人的皇帝踹去地府。
等事成后，作为新皇的卫家会打下东庆，与大戎平分东庆。
卫国公家不会做出割让西北的事儿，打下东庆分给大戎倒是很有可能，再加上他当时刚登基不久，皇位还不稳，且那事儿是他最忌讳的，突然收到这样的密报，再看那些通敌的证据，以及卫家嘲笑他的话，他是彻底崩溃了。
崩溃过后就是无尽的杀戮，他根本没给卫国公家申辩的机会，也生怕给了机会，以卫国公家的实力，他会再无赢的机会，是用雷霆手段，快速的灭了卫国公家。
还因为暴怒，迁怒秦家、骆家、虞家、封家，把跟卫国公家有姻亲关系的人家都给灭了！
如今看来，他杀错了人，真的杀错了人……而能弄到卫国公大印的，除了卫老国公跟卫小二的爹以外，就只有卫岐了。
如今看来，他是中了卫岐的毒计！
“哈哈哈哈！”景元帝狂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秦大内监在外守着，是根本不敢进来，只能焦急的等着。
癫狂的笑声持续一会儿后，殿内传来打砸声，哐当哐当，很多东西都被扫到地上砸碎了。
整整两刻多钟，景元帝才停了下来，道：“卫岐，朕会让你付出代价，你想当皇帝是吗？呵，可惜你没有这个命，即使你真当上了皇帝，朕也要你落得个碎尸万段的下场！”
他会让卫岐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后悔做了当年的事儿，后悔想要当皇帝。
“秦田，传邬长震、钟寰进宫！”
“是。”秦大内监赶忙领命去办了。
等秦大内监走后，景元帝又把另一个人喊了进来，给他下了一道命令：“盯着京里有实权的世家豪族，尤其是应家、明家、房家，要是他们敢有异动，即刻灭门！”
明琮这些人，他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要是明琮他们敢在这个时候找死，那他就把他们全都送去地府。
这些人不是一直觉得他是个疯子吗？
那他就疯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做疯狂！
第2534章 皇子逼宫
“是。”楚天并没有劝阻景元帝，他身为钧天卫的统领，只需要执行景元帝的命令就成，至于这个命令是对是错，他无须在意。
在楚天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景元帝又给他下了一个命令：“楚东的人马不必动用，继续执行他的任务。”
“是。”楚天起身离开，去执行景元帝的命令。
很快的，京内可用的三千钧天卫就收到命令，是立刻行动起来，几乎在一夜之间，所有手里握着实权的世家豪族都被钧天卫给暗中围了起来。
楚天走后半个时辰，邬长震跟钟寰就进了宫，跟景元帝密谈了一个多时辰，而很快的，这个消息就被京里该知道的人家都知道了。
京里的世家豪族、官员勋贵、皇亲国戚们全都猜测着……陛下招他们两位进宫可是在密谈剿灭卫家叔侄的事儿？
一定是的，卫家军势如破竹，一路过来都没怎么打就快杀到直隶了，陛下肯定得招心腹去商谈御敌之策。
而卫家军此番讨伐罪帝能这么顺利，一是因着景元帝这十年来确实把大楚折腾得够呛，二是因为卫国公家的余威还在，且大家都觉得卫国公一系被灭是受了冤枉，因此乐意帮卫家。
可最重要的还是：“竟许诺给黎民百姓分田地，卫家当真有魄力，雅姐儿你果然没有选错人，是宗政家的大功臣。”
宗政老爷子看着宗政雅，眼里满是骄傲。
宗政雅压抑着心里的狂喜，哽咽着道：“祖父言重了，要不是祖父一直护着孙女，孙女也不可能撑到现在，一切皆是祖父的功劳，孙女不敢居功。”
宗政老爷子听罢，很是满意：“不错，宠辱不惊，为后者，当有此等气度。”
宗政雅听得很高兴，可又赶忙提醒宗政老爷子：“祖父，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可不能说这些。”
宗政老爷子点头：“雅姐儿说得对，是祖父着相了。”
然而，这样的老狐狸会突然说这样的话，本身就是为了提醒宗政雅，你还没有成为皇后，还得靠宗政家，所以你得继续听话。
宗政雅不傻，是听明白了，面露担忧，道：“祖父，孙女并未与他见过面，且比咱们家尊贵的世家豪族还有十几家，孙女担心……祥云西离，不落此山。”
说完，眼里立刻涌起眼泪，哭了起来。
宗政老爷子也很担心这个，毕竟应家、明家、裴家、房家、酆家等手握实权的世家豪族都有适龄的姑娘待嫁女，就算有的姑娘还小，等养个几年也就大了。
卫家要是成了天潢贵胄，小卫王能挑选的人家就多了，确实不必将就宗政雅。
不过宗政老爷子劝道：“雅姐儿放心，你不止是宗政家的孙女，还是上官家的嫡亲外孙女，上官阁老得知你苦等那位几年，一定会帮你，不会让你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而他也不敢抛弃你，他急需贤名。”
小卫王因着新婚夜屠了岳父全家的事儿，名声是臭了，所以这回领兵讨伐罪帝，用的是卫岐的贤名。要是小卫王再做出抛弃雅姐儿的事儿，那他这辈子的名声就别想有个好了。
宗政雅听罢，放心了一半……其实她是真的在担心自己会被卫二抛弃，只因从卫二做的种种事情来看，他是个重利的，要是遇到更能助他的妻族，一定会弃了她，选另一家。
“不过你得多为他选些得力的侧室。”宗政老爷子道：“天之骄子，不可能只守着你一个人，与其等他选些跟咱们家不对付的，不如你来给他选。”
说是让宗政雅选，可老爷子却递给她一份名单：“都是些出身好，脾气好的，容易掌控的嫡次女或者庶女，你看看，把比较对你脾气的挑出来。”
宗政雅听罢，怒火差点控制不住，她还没嫁，自家爷爷就要她给夫君选女人！
她又想起秦三郎来……他已经贵为秦侯，身边却还是只有顾锦里一个女人，听说每天都会陪妻儿吃饭，即使是有紧急军务，也是带回家里来做，把陪妻儿看得比处理军务还要重。
秦穆，当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可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不是她的？又为什么不肯起兵杀入京城当皇帝？！
宗政雅想哭，可她还得笑着接过名单，对宗政老爷子道：“孙女多谢祖父，让您劳心了。”
宗政老爷子很满意，孙女听话就好，要是不听话，也不值得他扶持。
而今天宗政毅才知道宗政雅跟卫二联系的事儿，此刻是把自己爹、二叔、三叔带来了。
叩叩叩~
“祖父，我们到了。”
“进来。”
“是。”宗政毅应着，先把三位长辈让进屋内，关上书房的门后，才进屋坐下。
宗政二爷一进来就看见宗政雅，见宗政雅跟老爷子平坐一桌，不满起来，爹也太疼雅姐儿了，都老姑娘了还这么宠着，再宠下去，怕是就成老姑婆，要送到观里去清修了！
宗政雅知道这几年自己爹、二叔、三叔对自己很是看不顺眼，可此刻她是微扬着下巴，坐得笔直，等着看他们被打脸。
宗政老爷子没有让她失望，是把宗政雅跟卫二联系，互许终身的事情说了。
“什么！”宗政二爷惊了，雅姐儿竟然这么不要脸，跟男人私相授受，而对方还是这样的逆贼，他忍不住了，指着宗政雅道：“你是想害死宗政家吗？赶紧断了！”
砰，宗政老爷子怒拍桌子，骂道：“老二住口，不得对雅姐儿放肆！还有小心说话，不然老夫就先病故了你。”
宗政二爷惊了，爹也太偏心大房了，为了大房这个伤风败俗的女儿，竟要病故他这个亲儿子。
宗政老爷子道：“你们先坐下，这事儿我跟你们细说。”
是说了一遍后，三个儿子才算明白过来，看看宗政雅，再看看宗政老爷子……没想到他们这么不怕死，竟然在几年前就敢跟逆贼合谋，要是那逆贼没本事，杀不到京城来怎么办？就这么浪费一个宗政家的嫡女？
疯了，真是疯了！
可宗政老爷道：“富贵险中求，且咱们雅姐儿天生好命，老天爷都帮着她，如今是快成功了。”
宗政二爷心里呵呵，快成了？您老想得太好了吧？
又提醒道：“爹，那人还有个叔父在，那叔父还是个有亲儿子的。”
第2535章 皇子逼宫【2】
卫家军可是用卫岐的名义来京城讨伐罪帝的，要是赢了，当皇帝的也是卫岐，人家有亲儿子在，那位置不传给儿子还能传给侄儿吗？
宗政老爷子笑了：“可真正握着兵权的是卫二，这谁有兵权，谁说了才算。即使做叔叔的先上了位，也可以把位置传给侄儿，古往今来这样的事儿很多，且卫二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你们无须担心。”
宗政二爷皱眉，很想来一句：爹，您老也太会做梦了，专往美里做，您醒醒成吗？！
可宗政老爷子找他们来是要他们帮忙的，不是来听他们说打击话的，是拿出纸笔，写着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儿。
等他们看完后，是把纸张烧掉，就让他们离开了，不过还交代他们一句：“只你们知道便可，莫要与你们的妻儿说，否则她们要是把这事儿泄露出去，咱们都得死！”
三个儿子忙道：“是，儿子记住了。”
言罢，各自回了住处。
只是宗政大爷的心情很不好，对宗政雅很有意见……这个女儿的胆子太大了，就算将来成了皇后，估摸着也会害死家里。
他很忧心，对宗政毅道：“别跟你妹妹太亲，她呀，就是个独的，跟她太亲了，对你没有好处。”
说完，不等宗政毅说话，提步回了自己的院子，是一夜都没睡着。
而这一夜，京里很多人家都是彻夜不眠，担心着卫家军杀来京城、担心京城要是破了，景元帝会不会发疯，把他们全都砍死给大楚陪葬？
不过也有人家心大，正在说八卦的，比如许崇峰家。
许崇峰很庆幸的道：“幸亏我聪明，先给女婿弄了个外放的官职，让他们夫妻离了京城，又让夫人带着德贤回老家祭祖，让他们避开了这场祸事，不然他们要是还在京城，我肯定是护不住他们的。”
田师爷瞅他一眼，暗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不过这位老同窗对他很不错，送走许夫人的时候，是把他一家子也带走了。他们是同乡，一块回乡的名头也用得。
可许崇峰又哭了起来：“可咱们咋办啊？咱们是明大人的人，而明大人是陛下心腹，他是肯定得陪着陛下走到底的，那咱们就得陪着明大人走到底，可眼见着这底下可能是油锅……”
啪！
江盛怒拍许崇峰的后脑勺，是把他打得脸砸到桌上，总算是把他砸醒了。
许崇峰忙道：“我错了，不该乱说话。”
江盛老眼眯起，斜睨他一眼：“你总有一天会死在口无遮拦上。”
“我一定注意，您老就放心吧。”许崇峰可能是在河安府待久了，身上这爱好八卦的毛病是改不了了，刚说完保证的话，又鬼鬼祟祟的看了四周一眼，用茶水在桌上写道：皇上为啥没把明大人召进宫去密谈？皇上终于嫌弃他了吗？
也对，明大人脾气那么差，还爱装，他要是皇上也受不了明大人，得把他拖出去咔嚓了。
江盛心下叹气，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他都这么努力了，还是没能把许崇峰教得有点谋略。
虽然嫌弃许崇峰，可江盛还是用茶水写道：陛下聪明着呢，就没信过他。
许崇峰看得惊呆了，啥？难道陛下对明大人是假宠爱？啊，好大的八卦！
江盛又写道：你记住了，你身为臣子，只要忠于陛下就行，要是被请进宫里，实在慌得不知道怎么做，就跟欧阳家或者顾锦安扎堆，保你不死。
许崇峰吓得脸都白了：“我，我会被请进宫？我只是个小官啊，死了都没几个大人会知道的那种小官，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殊荣，你别吓我。”
我不想去啊，会死的！
江盛道：“就是给你提个醒，以防万一而已。”
许崇峰听罢，这才拍拍心口，笑道：“这就好。”
“晚了，赶紧睡吧，明天还会有很多大事儿发生。”江盛起身，回自己院里去了，可许崇峰害怕，拉着田师爷追了上来，道：“咱们一起睡吧，要是有啥事也好有个照应。”
胆小得令人发指，江盛都不想搭理他，可最后还是同意了。
而明琮正在大怒景元帝没有招他进宫密谈的事儿，看来景元帝确实信不过他。
呵，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无情！
明琮把明家死士喊来，吩咐道：“去给那位送信，告诉他，让他准备准备，估摸着这几天就能动手。”
“是。”明家的死士离开了，寻了个机会，把消息送去了……二皇子府。
而应阁老那边则是把消息送去了三皇子府。
他们自认为做得隐秘，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景元帝眼里，只是景元帝并不生气……呵，这些废物儿子终于想要扳倒他了，成，那他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要是他们能把他扳倒，那把大楚交给他们也不是不行。
要是扳不倒，那他就算把大楚毁了，也不会交给这些废物！
第二天早朝，景元帝是把卫家军杀来的消息说了，怒问众臣：“逆贼杀到，诸位臣工可有御敌良策？”
戴尚书率先出来道：“陛下，给秦侯下旨，让他速速领兵进京勤王！”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应阁老道：“万万不可，秦侯跟卫家有亲，他来了是勤王还是助纣为虐，尚未可知。”
戴尚书很生气，一直很窝囊他第一次冲应阁老发火了：“穆哥儿那孩子打小就赤城，且他早就说了，不会先对大楚不忠，那他就一定会帮陛下！”
可景元帝道：“秦穆不行，他要镇守西北，对抗戎贼，且他离京城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他到了，一切早已结束。”
昨晚他想了很多，下了很多疯狂的命令，却做了一个无比冷静的决定，那就是……不把穆哥儿牵扯进来。
当年秦大哥最想做的就是为民守边，可他最终错杀了他，那就让穆哥儿完成秦大哥的未了之志吧……算是他给秦家的补偿。
“那就让成大将军领兵进京勤王。”戴尚书道：“成大将军麾下有将近十万大军，且他对陛下忠心，又有家人在京城里，一定会领兵来助陛下！”
成翀倒是可以。
“准了。”景元帝让顾锦安拟了圣旨，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出京城。
可裴阁老道：“陛下，成将军怕是五个月左右才能赶到京城，可卫家军就快杀到直隶了，当务之急，理应再点兵将，拱卫京城，否则大楚危矣！”
裴阁老这话说得很对，可景元帝突然大怒：“姓裴的，你就这么想要大楚亡，想要朕做亡国之君吗？咳咳咳！”
还没骂完就剧烈咳嗽起来，脸色苍白，身子歪斜，倒在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