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1章 再杀与兵临城下
宁霁点头：“二爷说得没错，以景元帝的残暴，楚四丢了赈灾物资逃回去，下场最轻也是城门口斩首，没准还会被判个凌迟处死。”
宁霁叔侄是日夜赶路，终于追上卫岐他们，因着带了上万兵马、万斤粮食、百名富户而来，让卫岐很高兴，直夸宁霁是天赐福将，走在他们后头还能带来这么人马。
要知道他们沿途已经收拢了一大批人马，没有跟来的都是有顾虑的，而宁霁竟然能说服这些心有顾虑的人家来帮他们，可谓本事十分。
宁大公子听得浑身发憷：“景元帝的凶残，当真是千古未有。前朝哀帝临终时发疯，也只是烧了皇宫，把财物这些毁了罢了，可景元帝却是杀人，杀的还是亲儿孙。”
说着又想起自己家来，拽着宁霁的手臂问：“叔父，咱家还有大半的家人留在京城，万一景元帝收到咱们讨伐他的消息，会不会屠光整个宁家？！”
说到最后是带了哭腔，模样很是悲戚。
而这些话，是宁霁让他说的。
叔父说，卫岐的名声一直是仁善爱民，他只要这样一说，卫岐定会愧疚，给宁家一些承诺，等得到天下后，没准会给宁家册封两个爵位。
而他是晚辈，这些哭诉抱怨的话，由他来说最合适，叔父不能说，说了太掉价。
卫岐听后果然道：“宁家侄儿莫要伤心，卫叔叔答应你，要是景元帝敢动宁家，等攻破京城之时，一定为宁家报仇！”
“多谢卫叔叔。”宁大公子跪下，给卫岐行大礼。
叔父说，他现在跪卫岐能讨对方欢心，以后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卫岐果然很高兴，等宁大公子磕了一个响头后，才扶起他：“宁大侄儿莫要多礼，是卫叔叔对不起你们，让宁家……”
卫二听得不高兴了，皱眉道：“叔父，大势所趋，有什么对不起的？等大业大成之后，再补偿宁家即可。”
这话说的没错，可用词太硬，卫岐跟宁大公子都不高兴了。
卫岐还不能生气，只能道：“霄哥儿说的没错，可宁家跟卫家是世交，我认识很多宁家人，一想到他们可能会被罪帝杀光，我心里就悲痛难忍。”
宁大公子听的感动了：“卫叔叔能这般惦记宁家人，侄儿感激涕零！”
卫二脾气太臭了，他更喜欢卫王做皇帝，可叔父似乎很忌惮卫二，还交代他，让他不要惹怒卫二，免得以后吃亏。
闫原过来了，道：“卫王，文士们又写了不少景元帝的罪文，您看看。”
景元帝大杀皇子皇孙与明家人的消息一传到卫家军这边，文士们就忙起来了，奋笔疾书，写了百篇罪帝无道的新文章，闫原挑了十篇送来给卫岐过目。
卫岐看后大喜，指着文章道：“各位先生皆是有大才之人，传令下去，尽快抄誉这十篇文章，发往大楚各地，让天下人看看罪帝的暴行，好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家看清形势，早日归顺我们，与我们一起进京讨伐罪帝！”
“诶。”闫原立刻去办。
因着卫家军能打，还能拉拢人马，文士们眼见着大业要成了，那是干劲十足的，命令传下去不过半个时辰就抄誉出几百份文章。
斥候拿上这些文章，朝着四面八方奔去，把文章传往各地，等到了各地后，还会请说书先生传扬文章，把雅文转俗语，好让百姓能听得懂这些文章。
你还别说，临近县城的富户、小官、百户等人家听了这些文章后，连夜赶来投奔卫王。
虽说都是一些小门小户，可卫岐为展仁义之风，是亲自接见他们，还命人备下鸡蛋杂粮粥，招待他们：“苗老爷、韦老爷、余百户、刘班头、欧秀才，如今永泰府正遭灾，物资要先紧着那边，只能委屈诸位，吃些杂粮粥。”
“不委屈不委屈，卫王如此仁善，是我等之福。”苗老爷激动的说着，还抹起眼泪来：“先前我们还犹豫要不要来投靠卫家军，如今想想，真该给自己两巴掌，卫王心怀黎民，我们应该早点来投奔您才对。”
苗老头，你也太能演了，废话还多，韦老爷是嗤之以鼻，直接站起来，递给卫岐一本册子，道：“卫王遭逢大难后，是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拉起一支仁义之师与罪帝对抗，某甚是敬佩，这是韦家的一点心意，还请卫王莫要嫌弃。”
亲兵是过去拿来册子，递给卫岐。
卫岐看后惊了，给韦老爷作了一揖，道：“本王替天下黎民与将士们谢过韦家这两百车粮食的恩情。”
两百车粮食？！
苗老爷是惊得差点晕过去，盯着韦老爷，气得要死，姓韦的可真奸诈，他们来之前明明商量好的，苗韦欧三家，每家出三十车粮食，余百户跟刘班头则是出人马，可韦老爷竟然当场变卦，一下子给了两百车粮食。
两百车粮食啊，韦家都快掏空了吧，姓韦的可真舍得。
韦老爷看了苗老爷一眼，笑了，这等给全族谋前程的大事儿，他当然要舍得，扣扣搜搜的非但得不到大功劳，还会惹人嫌弃。
苗老爷是咬咬牙，开口了：“卫王，我苗家虽不是大富之家，可世代都在玉和县经营，是积攒了一些家资，也凑了两百车粮食跟十车药材，赠与卫王，以助卫王为天下百姓谋生路！”
他是比韦家多给了十车药材，直接就把韦家比下去，让韦老爷很是恼怒。
更绝的是，苗老爷还道：“除了药材以外，还有一名大夫想赠与卫王，这大夫姓甘，乃是我的女婿，他一家老小都会医术，紧急时刻能给将士们止血救命。”
韦老爷听得心下咯噔，苗老头，你这是送大夫吗？分明是想送外孙女，可真够不要脸的！
再看卫王……年纪是大了点，可还能生啊，能生就行，要是苗家外孙女怀上卫王的孩子，苗家满门就鸡犬升天了！
韦老爷气得都抖了，不行，他得想个法子，尽快把自家女儿、侄女都拉来跟卫王碰个面，不能让苗家外孙女先怀上‘龙胎’！
江山都没打下，就开始算计着这些事了……不得不说，单看卫岐接收的这些人，他就比不上景元帝。
只可惜，景元帝这十几年来是把自己的运势给作没了，如今的运道与民心在卫家这边。
第2552章 再杀与兵临城下【2】
余百户、刘班头则是起身道：“我等不才，拉了将近七百人马，想请命与卫王一块打入京城，若是卫王不嫌弃，这七百兵马今晚就能入营，为卫王效力。”
卫岐笑道：“二位带兵来助，本王自然欢迎，不过兵马之事，历来是我家霄哥儿在管，得先问过他才行。”
卫岐转头，吩咐身边的卫福年：“去把霄哥儿叫来。”
“是。”卫福年亲自去把卫二请来了。
卫二双目如锋，扫向余百户跟刘班头，道：“你们，以及你们带来的人马里可有犯过大罪的？如杀人、坏人清白、夺人田地、以无耻手段迫人离乡者，要是有，可以走了，卫家军不收这样的人。要是你们敢隐瞒，即使加入了卫家军，一经发现，下场就是枭首示众！”
这么狠，余百户他们被吓到了。
不过眼见着卫家军就要得了天下，余百户是聪明的道：“我与刘班头皆是正经行伍出身，没有做过这些恶事，所招揽的兵马里有一批是赌坊打手，他们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儿……请小卫王放心，我们这就去把他们赶走，一定不会坏了卫家军的名声。”
这个小卫王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有错就得赶紧认，要是隐瞒了，他真会宰了他们。
卫二点头：“嗯，你们这就去把那些害群之马剔除，明天卯时赶来集合就成。”
“是，末将遵命。”余百户他们给卫岐叔侄行礼后，立马去清理犯过事的人。
苗老爷他们也赶忙起身：“卫王，我们也要连夜回去，把粮食跟药材等物资给您拉来。”
卫王起身相送：“多谢诸位，慢走。”
苗老爷他们赶忙离开，是忙了一夜，可凑两百车粮食不是容易的事儿，等快到卯时的时候，是加了十几车的衣物，才凑够了一百车物资给送来了，是跟卫岐道歉了一番，还承诺道：“余下的百车粮食我们会尽快凑出来，再拉去京城给卫王，以贺卫王登基之喜！”
这话说得够漂亮，卫岐很高兴：“大楚被罪帝祸害得艰苦无比，你们还能凑出百车物资来襄助本王，实属不易，本王替天下黎民多谢你们。”
天下黎民也是够累的，随时随地都要被卫岐拉出来说一番。
欧秀才是愧疚的道：“卫王，欧家不如苗家韦家富贵，只带了三十车粮食来，不过某会写文算账，想跟随卫王出征，为卫王做些理册记账的活计。”
欧秀才想过了，既然欧家财力不行，那他就冒险跟着卫王去打仗，等大业成了，靠着帮卫王拼过命的功劳，他不用科考也能封官，没准还能成为新皇近臣，是好处多多。
卫岐答应：“成。”
是立刻让吴福年把欧秀才带去做记账的活计了……文士已经够多，不需要再多一个舞文弄墨的，还是分去干活的好。
咚咚咚！
战鼓再起，卫二一骑当先，高声下令：“启程进京，讨伐罪帝！”
一声令下，将近二十万的队伍是浩浩荡荡的开往京城……拜熊岳的凶残所赐，卫岐他们这一路是收拢了六万兵马，以及数万投靠他们的百姓，硬生生把几万卫家军变成了将近二十万的庞大之师。
卫二治军严厉，每天都下了行军任务，只有到达了预定的地点后，全军才能停下休息，而这样高强度的疾行军之下，卫家军只用了七天工夫就到了唐江府城外。
卫岐为表诚意，亲自出面跟唐江府守将喊话。
他冒死走到城楼下，转了三圈，表示自己身上没有武器后，开始朝城楼上深深一揖。
可礼还没行完，就听城楼上有人喊道：“卫岐，你别装了，有屁就赶紧放，老子没空看你这个伪君子演戏！”
卫岐被戳穿伪装，很是生气，可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后，是惊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你是邬长方？！”
“正是老子！”邬长方日夜赶路，终于赶在卫家军前头到达唐江府，得知卫家军杀到后，跟着甄将军他们一起上城楼，守卫唐江府，又朝卫岐喊道：“卫岐，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放个屁都得先装一下，你累不累啊？你装得了一时，你还能装一辈子吗？”
又朝卫家军喊话：“追随卫岐的人，你们别傻了，他就是个伪君子，你们可得提防着他啊，不然什么时候被他弄死都不知道！这打天下需要兵马，可他当了皇帝就不需要那么多手握兵权的人了，就该朝你们背后捅刀子了！”
说完还让将士们投掷小石子，这些石子外头是包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卫岐这辈子的虚伪行径。
咚咚咚！
小石子砸到人群里，不过没人敢捡来看。
邬长方冷笑一声，把一批嗓门贼大的传令兵喊来，让他们照着纸上念，是把卫岐很多的丑事都爆了出来。
卫岐气得不轻，指着邬长方道：“邬长方，本王礼待你，你却还以小人之举……”
邬长方：“呸，别跟老子咬文嚼字，你要是个人就好好说话！”
“这就生气了？你怎么能够生气？老子这招可是跟你学的，你这一路上不就是这么说陛下，外加吹捧自己的吗？”
“你卫家当年被抄家的事儿是有蹊跷，可到底是不是陛下害的还没查清楚，你就火急火燎的领兵杀来京城讨公道，你是在讨公道还是在害怕查出点什么来？！”
又冲卫二道：“卫霄，卫小二，你别被卫岐给骗了，没准当年你家会出事，就是他想要夺取爵位闹得。这古往今来，多少次子为了夺取家中爵位而做出害了全家的事儿！”
“住口，邬长方你别血口喷人！”卫岐吓得脸色都白了，邬长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以前他还想要留邬家一命的，可如今看来，邬家是留不得了，他得了天下后，必须找个由头，把邬家全家都给弄死！
卫岐又赶忙看向卫二，哽咽着道：“霄哥儿，你莫要听邬长方胡说，叔父与你父亲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我是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因为一个爵位而害他的。”
卫二道：“叔父不用解释，侄儿不会相信邬长方的胡言乱语，此贼不过是想要离间我们叔侄，坏了卫家军的团结，好拖延咱们杀入京城的时间。”
卫岐大喜：“霄哥儿，你果然是个聪明的，竟是识破了邬长方的奸计，难怪大哥在世时经常夸你，说你不比你哥哥差，就是出生晚了几年，不然卫国公府理应由你继承。”
第2553章 邬长方没死
卫二听到这话还是挺高兴的，不过哥哥在世时对他很好，他是不愿意多说什么贬低哥哥的话，只道：“叔父不必多言，侄儿都明白，咱们如今应该尽快攻破唐江府，杀入直隶，兵临京城，逼罪帝退位，晚了恐会生变！”
卫岐：“霄哥儿说得对，叔父也是这么想的，可唐江府城墙高耸坚固，堪比陇山府，想要攻下，不容易。如今守城的还是邬长方，此贼历来泼皮，不知会用什么无赖手段来对付咱们。”
卫二听得冷笑，目光转向城楼，不屑的道：“邬长方再能打，遇到我卫霄也只有死路一条！”
又看向卫岐，道：“叔父回马车上等着吧，这里交给侄儿，最多五天，我定会取下邬长方的首级，送去京城给罪帝观赏！”
这话说得是卫岐都害怕……卫霄太狠了，等打下江山后，他得想个法子让他英年早逝，不然自己即使能当上皇帝，这皇位怕是也坐不稳！
只能说，邬长方确实挺了解卫岐的，他确实是个小人，对外明明把卫二称为小卫王，一副他只要当上皇帝，就会册封卫二为太子的架势，可心里是怕死卫二，生怕卫二会弄死他全家，夺了皇位。
所以卫岐一直宠着卫二，想要卫二越发的跋扈残暴，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那他跟儿子的皇位就稳固了。
“好，叔父就先过去了，你慢慢来，不用太着急，多护着点自己，小心邬长方那个小人放毒箭。”卫岐交代一番后，回了马车上等着，对闫况道：“霄哥儿说五天内会打下唐江府，这孩子就是太自信了，唐江府乃是拱卫直隶的天险，很是难打，霄哥儿怕是要吃一场败仗了。”
闫况笑了：“如果守城的是邬长震，或许很难打，可如今守城的是邬长方，那危险的就是唐江府。”
然而，闫况多年未出山，是小看了邬长方……唐江府有江，如今又正是五月，酷暑难耐，邬长方是把毒投进江水里，太阳照射江水，生出有毒的雾气，一时间，卫家军这边有很多人起了无名高热。
“怎么回事？速速让卫老大夫带着军医去查，查所有入口的东西，尤其是水源跟粮食！”卫二正在领兵攻城，突然得知这个坏消息，气得不行，甚至对卫岐发火了：“叔父是怎么管庶务的？前方正在作战，却有大批将士因着高热倒下，这样下去，唐江府如何能够攻破？！”
卫岐也中毒了，只是病症比较轻微，有点恶心而已，听见卫二这话，气得差点晕倒，可他还得继续装：“霄哥儿，叔父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又道：“你冷静一些，领兵打仗者，最忌讳暴怒，这一怒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会害死将士们的。”
这话说的，旁边因着发热而无法上阵攻城的将士都很感动……卫王当真仁慈，这么会他们着想。
卫二听罢，是狠狠掐着自己的额心，让剧痛驱散头晕的症状后，交代道：“叔父尽快查明将士们发热的原因。”
又转头看着城楼那边，咬牙道：“邬长方，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定要剁碎你。卫长岭，去把南宇给我叫来。”
“是！”卫长岭赶忙去找南宇了。
南宇是东庆人，擅长用毒，卫二新婚屠杀岳父一家那晚所用的毒药就是南宇做的。
“主子。”南宇认了卫二做主子，见到他后，很恭敬的行礼。
卫二道：“做毒药，剧毒，我要以毒破城，亲手宰了邬长方！”
卫长岭听得大惊，忙道：“二公子请慎重，要是用了毒攻，就是变相屠城，即使赢了，也会被世人诟病。”
又加上一句：“这不是在打戎贼，唐江府里全是卫家以后的子民。”
用剧毒攻城，会死很多无辜百姓。
可此时的卫二就像一头暴躁的猛兽，根本听不进卫长岭的劝告，他道：“咱们从东庆一路杀到这里，已经耗时大半年，再这么耗下去，莫说其他势力会不会来打我们，也莫说东庆跟东北的城池会不会失守，单单说将士们，他们就会顶得住！”
远征最忌讳耗时过长，他不能因为一座城池的百姓就把十年奋斗的大业给坏了！
卫长岭跪下继续求道：“二公子，不可以，即使要用毒攻，也不能用会死人的剧毒，会引起众怒的！”
又道：“我们是世子爷留下来人，世子爷在世时，好几次跟我爹说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公子，还曾经亲自把我们叫过去，交代我们，要适时的规劝您，不可让您因着一时冲动而害了自己一辈子。小的求您三思，把剧毒用在自己人身上，当真是要不得的损招！”
竟敢说这是损招？
卫二气得要死，可听说自己父亲很在意自己后，他又心软了，想了想，终于改了命令：“南宇，做些猛烈、昏迷时间长、还不容易解的迷药出来。”
南宇听得皱眉：“主子，这比做一批致命的毒药要难上许多，怕是得花个好几天的工夫。”
卫二道：“你尽快做出来就行！”
“是。”南宇赶忙去办了。
卫岐听说这事后，有点失望……要是卫霄对自己人做出屠城之事儿，即使他战功赫赫，那他也不用再害怕他了。
只因没有人会让一个屠了自己人的人做上皇帝！
闫况道：“卫王，成大事者，需沉得住气，你正值壮年，又无病痛跟旧伤的，无须担心太多，静等曲水成源就行。”
卫岐听懂了，忙道：“师父教诲得对，徒儿遵命。”
卫霄是比他年轻二十年，可卫霄从十几岁开始就在用命打仗，身上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都不用他动手，没准哪天卫霄旧伤复发就自己死了。
不过卫霄在没死之前还是异常凶猛的，虽然将士们发了高热，他却没有停止攻城，还因着暴怒，用强弩箭射杀了甄将军！
甄将军一死，邬长方也被激怒了，原本舍不得粮食的他，是跟邵将军里应外合，趁着酷暑干燥之时，烧了卫家军两座位于三十里外的物资营，不仅差点让卫家军断了粮，还损失了很多救命的药材，很多受了轻伤的卫家军因此无药可用。
第2554章 邬长方没死【2】
没办法，药材被烧，剩下的药材只能先紧着受重伤的将士，轻伤者，只能咬牙撑着了。
邵将军烧了两座物资营后，心情很沉重……他是宁愿死在驱逐戎贼的沙场上，也不愿意跟自己人打。
可如今他身负皇命，只能继续跟卫家军作战。
因着物资营被烧，卫二又被激怒，命令南宇：“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还做不出强效迷药，那就改做毒药，我要让邬长方付出代价！”
而这一回，是连卫长岭都劝不住了。
“是。”南宇领命去办了。
好在天佑唐江府，也佑护卫二，是让南宇在第三天做出了强效迷药。
不过……
“主子，如今药材不够，想要做出足够多的强力迷药来攻城，还得再等几天。”南宇道。
卫二皱眉，很是恼怒，可只能问南宇要了药方，递给卫长岭：“去找姓左的，让他三天内务必把这些药材弄来，要是弄不来，或者是把药方泄露了，我就亲手剁了他们父子的脑袋！”
“是！”卫长岭领命去办了。
左大人听到这个命令，气得差点厥过去：“两座物资营被烧，我正忙着给大军补给粮食跟药材的事儿，哪有工夫去找这些不常用的药材？”
卫长岭道：“这是小卫王的吩咐，事关攻城，你要是不照办，出了什么生死大事，连卫王都救不了你家。”
“你！”左大人恨不得弄死卫二，可他又很恐惧卫二，没办法，只能先去忙这事儿。
不过他是抽空跑去跟卫岐哭诉了一番，让卫岐知道他受了委屈。
卫岐安慰了他一番，又道：“让老袁父子带兵去帮你，路上能安全一些。”
左大人正在担心半路上会被邵将军截杀的事儿，听到这话是万分感激：“微臣多谢卫王！”
卫岐笑道：“无须多谢，你们来投靠本王，本王理应保护好你们。”
又道：“霄哥儿最近因着攻城的事儿，心情不好，左大人莫要怪他。”
左大人道：“微臣不敢。”
又叹道：“卫王对卫大将军实在是太好了，爱若亲子。”
左大人用了卫大将军来称呼卫二，让卫岐很高兴……小卫王小卫王的，喊得多了，等他登基为帝的时候，没准真要册封卫霄为太子，他可不愿意！
卫岐给了左大人一块令牌，道：“去忙吧。”
“是。”左大人拿着令牌去找袁将军父子，他们看见令牌后，立刻点了一批兵马，前往附近搜寻药方上的药材，花了三天工夫才把需要的药材搜集齐全。
南宇拿到药材后，立刻带人赶制强效迷药，是弄晕一批将士后，终于把药做成了，一箱箱拉出来，放在投石器跟强弩箭旁边。
卫二似渴血的兽，先吃了解药后，拔刀指向唐江府城楼，下令：“放毒，本将今天要攻破唐江府，活剐了邬长方！”
嗖嗖嗖！
投石器跟强弩箭立刻朝着城楼杀去。
嘭嘭嘭！
用纸张包裹着的迷药落地炸开，形成毒雾弥漫开来，即使邬长方早已让将士们蒙上湿面巾，可南宇的迷药太过厉害，毒雾落在湿面巾上，是让将士们中毒晕倒了。
砰砰砰，倒地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眨眼间，城楼上的一批弓箭手已经全部倒下。
娘的卫小二，果然是近墨者黑，跟了个伪君子，是把你爹教你的光明磊落全给丢了。
行，想玩毒是吗？老子就跟你玩到底！
邬长方在心里骂着卫二，立刻吩咐亲兵：“把先前没有用的毒药搬来，全都绑在箭上，送去给卫小二，让他明白，要不是老子心软，他早死了！”
“是！”将士们领命，立刻去城楼屋子里把药粉搬来，一批弓箭手立刻过来，把毒药绑在箭上，身形一起一落之间，嗖嗖嗖，毒箭已经朝着卫二他们杀去。
而卫二这边的迷药还在继续投射着。
嘭嘭嘭！
嘭嘭嘭！
一时间城楼上下，全是毒药包炸开的声音。
砰砰砰！
两边将士不断中毒倒下的声音。
邵将军看着这一切，很是难过……这死伤的全都是他们的同袍兄弟啊。
然而，邵将军是没难过多久，唐江府之战就结束了。
卫二靠着强效迷药以及城内人的叛变，是赢了。
邬长方中了迷药，晕了过去，等醒来后发现自己是被城内人出卖而输掉此战后，气得大怒：“谁，到底是谁开的城门？！”
卫二居高临下，面带得意笑容，俯瞰着他，指着旁边一个中年人道：“是前明城王之孙带人毒死了守在城门后头的兵将，帮我们开的城门。”
又道：“邬长方，景元帝造孽太多，连他楚家人都不帮他，你又何必对他死忠到底？理应弃暗投明，归顺卫家军才对。”
“呵呵，归顺卫家军？”邬长方笑了，看向卫二，说了一句：“你卫家人是快死绝了，可我邬家还有那么多人在，要是不死上一个身有官位的男丁，邬家过不了这一关！”
大楚走到这一步，世受皇恩的邬家必须有一人为大楚尽忠。
原本大哥想要做这个尽忠的人，可大哥这辈子为了邬家过得够辛苦了，他不想大哥再为邬家去死，得知大哥因着平定京城乱子还没赶到唐江府后，是想趁着唐江府兵败，以死谢罪，好保大哥一命。
邬长方想到邬长震，是下定决心，嘴巴一动，想要咬破牙缝里的毒药，服毒自尽，可他中了强效迷药，浑身还软着，咬合力不佳，一下是没咬破毒药外面的蜂蜡。
卫二见状，急忙冲过去，咔一声，卸掉他的下巴，再把他往前一倾，一掌击向他后背，砰一声，把毒药给打了出来。
看着那枚黄褐色的毒药，卫二怒了：“景元帝就这么好，值得你以死为他效忠？！”
邬长方不答，只是大骂卫二：“卫霄，你个屠杀岳父全家的畜生，你根本不懂我为何要这样做，赶紧杀了我，否则老子就把你未婚妻嫌弃你，主动进宫献身给景元帝的事情说给卫家军听！”
孟淑瑜进宫做了景元帝妃子的事儿，是卫二的耻辱，他听到这话，果然拔刀，高高举起，差点就一刀砍死邬长方。
可他最终忍住了，道：“唐江府未攻破的时候，我是恨不得剁碎你，可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跟秦家骆家还有些关系，看在他们两家的份上，我不杀你……你也别给老子寻死，否则秦骆两家怪罪起来，我就把火发到你邬家人身上，让你死不瞑目！”
三郎虽然没有跟他联系，可骆英却让鹰食帮的人给他留话了，说邬家帮过秦家，让他保住邬家，别太赶尽杀绝。
“长岭，看好他，别让他死了。”卫二交代着，又威胁邬长方一番后，转身离开，去忙清理战场跟接收唐江府的事儿。
而邬长方没有服毒自尽的事儿，让宁霁震惊了一把……没死，怎么会没死？上辈子邬长方就是唐江府之战被擒后，服毒自尽的。
吃的是剧毒毒药，没能救回来，卫二因此可惜了很久，说要是邬长方不死，他麾下又能多一员猛将。
第2555章 赶走
因着邬长方的死，邬长震是暴怒，在直隶暮山之战时，拼命抵抗卫家军，导致卫家军折戟过半。
而因着死了太多卫家军，余下的卫家军也怒了，进京后，大开杀戒，邬家跟其他武将家是被灭门。
除此之外，卫家军还因为愤怒，做了不少恶事儿，差点闹得百姓揭竿而起，最终是卫二处置了一批卫家军后，事情才得以平息。
虽然宁霁也恶心有的卫家军趁机造孽，可如今邬长方没死，他又开心担心事情有变……这辈子，自打活下来的人变成罗慧娘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而他最大的优势就是知道上辈子的事儿，如果变的事情太多，他就会失去优势……
宁霁很担心，思虑一番后，去找了卫二，对他道：“二爷，邬家是罪帝心腹，要是邬家无一人为罪帝而死，等新朝建立后，邬家要是为新朝效命，定会因为此事儿被世人嘲笑。”
卫二笑了：“先生多虑了，只要我给邬家撑腰，谁敢嘲笑邬家？”
又拿起一本厚厚的册子，道：“这是归顺卫家军的唐江府兵将名单，他们也没有为大楚而死……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大楚败了，那就不该拦着武将臣子们去为赢的人效力。良禽择木而栖，想拦也拦不住！”
宁霁听得很不舒服：“二爷的意思是，要保邬家？”
卫二点头：“嗯，邬家兄弟皆是有本事的，保住他们就是给卫家增加实力，何乐而不为？”
卫家军就是这么拉起来的。
不得不说，卫二只要不暴怒，还是有点脑子的，且他是真心欣赏会带兵打仗的人。
又往四周看了看，在纸上写下一句话：上一次，邬家可有人死了？
这个上一次，指的是上辈子。
宁霁接过一看，是撒谎了，写道：没有，上一次邬家也是被你所救。
他在卫家的地位能比肩东元山君，就是因为他知道上辈子的事儿，如果这辈子的事儿跟上辈子有出入，他就会失去价值，所以必须撒谎。
卫二看后，很满意，又写道：何时能攻破京城？
宁霁回道：邬长震很凶猛，他上辈子以暮山为天险，整整拖延了咱们两月有余，还斩杀了数万卫家军，因此惹怒卫家军，等进京城后，卫家军是做了一些报复的事儿。
又继续写道：二爷，这次进京，需约束好卫家军，尤其是那些新投靠过来的人，莫要让他们坏了卫家军的名声，惹得秦侯他们暴怒。
卫二看得眉头紧拧……上辈子卫家军进京后做了恶事儿？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点头道：“先生提醒的是，我这就下令，约束将士们。”
宁霁又道：“如今邬长方还活着，邬长震在乎这个弟弟，二爷可以用他做人质，如此咱们能快点击溃邬长震，杀入京城。”
这辈子改变的事情太多了，宁霁必须说这一句，要是邬长震为了邬长方投降了，他也不至于太丢脸。
“先生说的是。”卫二听进去了，拿起纸张，点火烧掉，看着纸张被烧成灰烬后才移开目光，写了一道军令，递给卫长岭：“传下去，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只要敢违背此军令，立斩不赦！”
“是。”卫长岭立刻去办了。
军令很快就传遍卫家军，让不少文士是动怒了，找到左大人，不满的抱怨：“左大人，小卫王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们又不是那等粗鲁兵将，怎么可能做出谋人财产，夺人女儿的事情来？”
防着兵将们就成了呗，毕竟兵将们出身不好，教养不好，合该防着，可他们是读圣贤书的人，是不可能作恶的！
呵，你们真的不会吗？
怕是早就馋得不行了，磨刀霍霍等着进京去抢世家贵女了吧！
左大人能在卫家军里领到实权的差事，他就不是一个蠢货，早就看穿这些文士的心思，用扇子扇着凉，瞥一眼文士们，道：“这是小卫王的命令，某可不敢多说什么。”
还很善解人意的道：“不如这样，我带诸位去见卫王，诸位亲自与卫王倾诉不满。”
这？
文士们听罢，全都沉默了。
谈举人笑道：“卫王日理万机，这点事情，我们就不去打扰他了。”
又行了一礼，道：“左大人先忙着，吾等先去著文了……这一路上的事情都得记录下来，整理成册，等大卫朝建立后，也好并入史书里，流传后世，让后世子孙瞻仰卫王、小卫王，以及大人们打下江山的丰功伟绩。”
言罢，一群人赶忙离开了。
左大人等他们走后，冷哼一声，吩咐身边的管事：“把这些人都记下，把名单送去给小卫王。”
这样一来，他不但能拍个马屁，还能剔除一批害群之马。
位置有限啊，他家亲戚故友挺多的，他是不想让好位置被这些小人给占了。
“是。”左管事应着，很快就把名单写好，亲自拿去给卫二，还把谈举人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卫二听。
卫二听后很生气，直接道：“长岭，即刻带兵去把这些内藏污垢的伪君子赶走，卫家军不需要他们！”
这就要赶走了？
果然是个狠人，左管事有点害怕。
而卫长岭已经领命去办了。
谈举人他们很快就被兵将押着，要赶出唐江府。
卫岐得到消息，赶忙去救人：“长岭速速住手，他们一路跟随卫家军来到唐江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这样对他们？”
“卫王，这是小卫王的命令。”卫长岭没有跟谈举人他们客气，是把他们有别样心思的事儿，当众说了：“各位举人秀才们是早就惦记上京里的贵女们，等着一到京城就开抢了。”
谈举人他们的谋划被当众揭穿，气得脸色通红，指着卫长岭道：“胡说八道，我们可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龌龊心思？你别仗着是小卫王的心腹就冤枉我们！”
砰！
一本册子是从远处飞来，直接砸到谈举人的脸上。
卫二道：“连世家谱都准备好了，册子后半部分还加上京城各个勋贵高官家、皇族、武将家、大富之家的女儿名字，你们还敢说自己没有这种心思？！”
更可恶的是，册子上还有宗政雅跟欧阳家孙女的名字，这两家姑娘的后头还有一行字：家世好，即使改弦更张也能被新朝重用，且据说姑娘貌美，教养极佳。
第2556章 名分
虽说他不是很喜欢宗政雅，可毕竟是有些感情的，这群老男人竟敢惦记他卫霄的女人，他们是在找死！
谈举人他们惊了，没想到卫二会去翻他们的屋子，找出这本册子。
谈举人忙道：“小卫王误会了，这本册子是为您写的……您二十好几了还没成亲，等大业大成之后，得赶紧选妃完婚了，有了这本册子，您挑起人来也能方便一些。”
呵，卫二笑了，走了过来，啪啪扇了谈举人两巴掌：“你当我是蠢货吗，会信你这种说辞？”
又道：“知错不改，还满口谎话，你这等小人，不配再提笔写文章，来人，给我把他的右手剁了！”
什么，要剁掉他的右手？
“卫王，卫王救命啊，我是个举人，右手是要用来写字的，这是我的命，不能剁啊！”谈举人哭求着卫岐，又继续嘴硬的道：“我们真是为了小卫王着想才写那本册子的，并不是在惦记京城的闺秀，我们冤枉啊！”
“恶贼，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卫二气得要命，他最恶心这种明明犯错却一直喊冤的小人，是抽刀一挥，砍向谈举人。
铛！
他的刀子被卫岐用铁盾挡住了。
卫二的力道太大，卫岐被震得跌倒在地。
“叔父，您这是为何？”卫二很生气，却只能收刀，去扶卫岐。
卫岐站起身，苦口婆心的道：“霄哥儿，谈举人他们是有不对，可他们毕竟辛苦跟随我们叔侄一场，不能对他们太过无情，如此多寒人心啊……咱们卫家军可是仁义之师。”
卫二皱眉，想了想，道：“不剁手也成，但要杖打二十大板，逐出唐江府！”
这个处罚还是太狠了。
不过他越狠卫岐越高兴。
卫岐道：“霄哥儿，这事儿交给叔父来处理，结果一定会让你满意，你先去忙吧，赶紧把唐江府的兵马都收拾妥当了，咱们才能继续杀往京城。”
卫二也不想为谈举人他们浪费太多时间，是同意了，又看向四周，警告道：“记住了，卫家军入京是做明主的，不是去打家劫舍的，不管你是谁，要是敢去京城作恶，下场就是死！”
大家伙是吓得瑟瑟发抖，又赶忙应道：“是。”
卫二听罢，这才满意的走了。
不过他让卫长岭去把那本册子给拿走了，毕竟上面有宗政雅的名字……宗政雅对他很忠心，目前他也还没找到家世更好的闺秀，所以正妃之位，他还是想给她的。
欧阳家的姑娘嘛，可以给他做侧妃。
欧阳家在士林里声望极高，他要是把欧阳家的姑娘给纳了，也能添上几分助力。
卫二这么想不是因为他疯了，而是卫家大业一旦成了，他少说也是个亲王，欧阳家的姑娘给他做侧妃，并不亏。
而他的前程定然不止是个亲王，将来还会是大卫的第二任皇帝……他是卫家长房嫡孙，这江山还是他打下来的，他理应做第二任皇帝！
等他成为皇帝后，那本册子上的不少姑娘都会成为他的后妃，为他巩固江山，稳住朝堂……他可不会像三郎那样，只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
三郎那样是不正常的，古往今来的正常男人皆是三妻四妾！
至于另一个侧妃之位……他看了看那双已经被磨破的皮护手，嗯，就给罗慧娘吧，毕竟她那么喜欢他，为了他是一直没有说亲，他功成名就后，是不好再嫌弃她的，理应给她一个名分。
卫二想起罗慧娘以前的傻样，是笑了……等他当上皇帝后，罗慧娘跟大丰村的那群人不知道会怎样吃惊？
陈氏那泼妇一定很后悔当年给他甩过无数次脸色。
三爷爷三奶奶一定会喜极而泣。
何村长一直很谄媚，定会领着全村人跪迎他回村。
卫二想着大丰村人的反应，很是高兴，越发想要早点进京，好早点夺取江山，风光归乡。
……
卫岐去把谈举人扶起来，道：“谈举人，你受委屈了。”
不过卫岐很清楚谈举人他们是什么东西，以前是需要人手，所以拉他们来充数，如今快打到京城了，投靠卫家的能人已经够多，不缺谈举人他们了，卫岐也不想再留他们。
因此他安慰了一句后，是不给谈举人哭诉的机会，很快就道：“霄哥儿是卫家军的统帅，他下了命令，不好不遵守……你先带着其他文士们离开唐江府，到嵩阳府去住着，哪里也是卫家军的地盘，等霄哥儿气消了，你们再进京给他赔罪，这事儿就能过去。”
谈举人听罢，扑通一声，重重跪下，哐哐哐就是三个响头，含泪高呼：“卫王仁善，给我等妥善安排了后路，某感激不尽！”
余下的文士见状，立刻跟着跪下磕头，说着：“多谢卫王！”
整得还挺感动，而经过这么一闹，卫王仁义的名声是更响亮了，卫二残暴、不近人情、薄待功臣的名声也传得更开了。
卫长岭有些担心，拿了册子后去找卫二，把担忧说了。
卫二不以为然，笑道：“我是卫家军的统帅，理应从严治军，如此才能做到攻无不克，至于那些跟文士扯皮的琐事，就交给叔父来做，我又不是奶嬷嬷，可没工夫去管他们。”
他只会剁了他们，这样比较省事。
卫长岭：“可是……”
卫二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仁义虽好，却比不上刀子有用。”
所以叔父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即使是他的至亲，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又交代卫长岭：“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大业未成，不能内讧。”
“是，属下明白。”卫长岭彻底放心了，跟着卫二一起忙着收服唐江府兵将的事儿。
……
邬长震帮着景元帝平定京城内乱后，已经再次领兵出京，还没赶到直隶大营就收到两个消息。
唐江府失守，他弟弟被擒，不过还活着。
四皇子已经逃到直隶，可他知道回京的下场，是没敢回京，而是躲起来了。
邬长震心下一叹，苍天不佑啊，竟是没给陛下留一个像样的继承人。
少顷，他道：“陛下有旨，四皇子舍弃赈灾物资逃命，罪重当诛，即刻搜查直隶各地，捉住四皇子，把他押往京城，给陛下处置！”
这是他出京的时候，景元帝给他的密旨。
说完看向戚副将。
“是！”戚副将领命，亲自去办这事。
直隶虽大，却一直都是被京城掌控着的，到处都是陛下的人，因此戚副将他们只用了四天就找到四皇子，把他给捆了。
第2557章 你们不一样
四皇子被抓，是惊恐不已，叫道：“我是四皇子，乃是陛下亲子，你们速速放了我，否则无故捉拿皇子，等同谋逆，罪重全族尽诛！”
捉住四皇子的是戚副将麾下的毛千户，他没有搭理四皇子，只对麾下两名百户道：“你们带麾下的将士留下，看好这个庄子，不能让里面的人进出……这是四皇子的藏身之地，里面必须要好好搜查一番才行。”
“是。”两名百户应着，带兵围守庄子，等待新军令。
毛千户亲手用布团把四皇子的嘴巴堵住，把他扛上马车，与他同坐一车，押着他赶往镇上，去见戚副将。
四皇子见到戚副将后，立马唔唔唔叫起来。
戚副将把他嘴里的布团拿掉了。
四皇子立刻道：“戚副将，你们为何抓我？我犯了何罪？我可是皇子！”
戚副将是把景元帝的圣旨念给他听，又道：“四皇子，丢弃赈灾物资自己逃命，这是重罪，您老老实实的跟末将回京，听候陛下发落吧。”
四皇子听得脸色惨白……父皇这样大动干戈的派人来捉他，等回京后，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父皇会弄死他的，就像弄死老大老二老三一样，让他死无全尸，他绝对不能回京！
“你是邬长震的人？那邬长震一定就在附近吧，你速速带本皇子去见他，本皇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四皇子顶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扬着惨白没有血色的脸，吼道：“快带本皇子去见邬长震！本皇子会给你们庞大的报酬，让你们子孙后代享用不尽！”
世上只有皇帝能给臣子的子孙后代享用不尽的报酬，所以四皇子是要他们帮他谋反。
戚副将摇头，看着四皇子道：“陛下这些年来虽然做过不少错事，可你们跟陛下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跟着陛下比跟着你们要稳妥很多。”
起码不会很快没命。
四皇子见他拒绝了，是震惊又愤怒，吼道：“你们既然知道他做得不好，为何还要给他效力？本皇子爱民如子，一定会厚待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能给本皇子一个机会？就因为本皇子不是老五，不是嫡出吗？！”
四皇子还记恨着已故的五皇子，觉得是五皇子抢走了他的宠爱，他才会被景元帝冷落。
戚副将听得皱眉，挥挥手，让将士们再次用布团把四皇子的嘴巴给堵住：“四皇子，您有什么话，等见到陛下后再说吧。”
你对我说这些话没用，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小副将。
四皇子目眦欲裂，叫着：“唔唔唔！”
他不能去见父皇，父皇会把他给宰了的，他要去见邬长震，只要邬长震支持他，他定能夺得皇位，一举成为天下至尊！
然而，他已经没有说话的机会。
戚副将对毛千户道：“我要亲自押送四皇子进京，你带人去把四皇子藏身的庄子搜一搜，要是里面藏匿着押送物资的叛将、叛臣，即刻抓了，押往京城。”
四皇子是带着一批武将跟官员押送赈灾物资出京的，这些人也要找到，不能让他们就此消失。
“是。”毛千户应着，把戚副将送走后，立刻带人返回庄子搜查，在地室里搜出几个文官来。
至于武将们，得知戚副将他们在搜查四皇子的下落后，已经带兵跑了，估摸着不是去投靠卫家军就是去跟邬长震汇合，以求将功赎罪了。
除此之外，毛千户还在地室里面的一间密室里找到一件绣着九龙的黑红色龙袍！
毛千户惊了，不敢怠慢，立刻派心腹百户带着龙袍去追戚副将，把这件违制品给了他。
戚副将看见这件龙袍，心累的摇摇头……几个年长的皇子算是全都完了，要是陛下的身体撑不住，或者邬大人拦不住卫家军，那大楚真会就此覆灭。
“加速进京！”广夏将倾，戚副将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做着未完成的差事，以求景元帝看在他忠心又劳苦的份上，给他家一个好结局。
戚副将带着兵将，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
五月初十傍晚，终于赶到京城。
景元帝给了特令，让钟寰给他们开了皇城门，许他们酉时过后还能进入皇宫。
景元帝看见那件龙袍，是笑了，觉得再见四皇子是没有必要了，直接下令：“四皇子丢弃赈灾物资逃命；做龙袍企图谋逆，罪重凌迟，明日辰时，押往城门口，施凌迟之刑！”
又道：“中州望族张家助四皇子谋逆，全族男丁皆斩，女眷贬为官奴，三代后方可赎身做回庶民！”
景元帝对女眷还是开恩了的，只把她们贬为官奴，没有把她们充作官娼，要是成了官娼，她们的下场比楼子里的姑娘还要凄惨。
顾锦安很快就把圣旨写好，景元帝过目后，盖了玉玺，把圣旨给了钟寰。
钟寰拿上圣旨去见四皇子，当面宣读。
天热，四皇子又惊恐交加的，早就浑浑噩噩了好几天，听见圣旨后，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等他醒来后，已经天亮，御林军已经打开屋门，要把他押去城门口用凌迟之刑。
四皇子吓得又差点晕死过去，稳住心神后，用尽力气喊着：“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
钟寰道：“四皇子，陛下并不想见你。”
“你这个佞臣，一定是你蛊惑了父皇，才让他对亲儿子接连下毒手的！”四皇子吼道：“让我去见父皇，否则我就算变成恶鬼，也要弄死你钟家所有人！”
呵，钟寰笑了，这种诅咒在他耳里就跟小儿说的孩童话一般，是只有可笑，没有一点震慑力。
他双手交叠在身前，俯视着四皇子，道：“你好歹是个皇子，应该让自己死得有骨气一点，别跟个疯子似的乱喊乱叫。”
“疯子？你们才是疯子，尤其是景元帝，自打老五死后他就疯了，可他又没有绝后，还有我们这么多儿子，为何不看看我们？我哪里比老五差？！”四皇子还对自己不如五皇子受宠的事儿耿耿于怀，疯了一般怒问着。
可钟寰没理他，让御林军堵了他的嘴巴后，把他押往城门口，开始用刑。
不过在四皇子死之前，景元帝是派了秦大内监去见他，说道：“陛下说，他给过你们机会了，尤其是你，足足给了你三次机会，可你三次都让他失望。陛下还说，他对五殿下确实不一样，因为他是五殿下的爹，而他只是你们的父皇。”
第2558章 我是你爹
除了元哥儿以外，其他皇子不过是景元帝用来稳住江山、打消别人窥探他秘密的棋子，他只认心爱的正妻所生的孩子。
秦大内监又道：“陛下说，他并没有对不起你们，该是你们的东西他都给了，是你们不争气，还想谋害他，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说完后，秦大内监没有多留，转身上车，回了皇宫。
四皇子听罢，想要争辩怒骂几句，可他太疼了，一张口全是啊啊的惨叫声，而到半夜的时候，四皇子就撑不住凌迟之刑，断气了。
景元帝得到消息后，只是怔愣一会儿就道：“跟他三个兄弟一样，以庶民之礼葬了。”
谋逆失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皇子，而是罪人，能以庶民之礼下葬，算是恩典了。
“是。”钟寰领命，派人去办了这事儿。
而景元帝接连弄死了三个儿子，心情多少有些悲戚，不过午后，八皇子是跑来看他了，还给他带了一束凌霄花。
景元帝看着心头一悸，忙问：“是皇后让你拿来的？”
整个皇城里，只有皇后宫里有凌霄花，那是他亲手给她种的。
“不是，可娘娘说，我可以随便摘哦。”八皇子开心的笑着，还有点小得意的道：“娘娘最喜欢我了。”
景元帝听罢，是真心的笑了起来，看着八皇子，抬手抚摸着他的脑袋，道：“因为你跟皇后有缘。”
而这个有缘，指的是小八长得像元哥儿。
八皇子惊讶了一把，道：“父皇好厉害，竟然说了跟娘娘一样的话。”
景元帝愣住了：“皇后也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八皇子点头：“嗯呐，娘娘说，我跟她有缘，所以可以随时跑去凌霄宫看她。”
又道：“我没有白去哦，每次都给娘娘带了礼物的，还会帮娘娘干活。”
是说了他帮皇后熬药、种药材、除草、捉虫子等事儿：“过段时日，还要帮娘娘摘凌霄花，用来染布呢，娘娘到时候还会教我染布……娘娘说了，技多不压身，多学点本事，就算自己以后用不着，还能传给子孙，让子孙有个谋生的手艺。”
景元帝体内的毒素还没有祛除，身体一直很疲惫，可他打起精神，听八皇子说了很多话，最后是交代他：“皇后说得很对，你要认真学。”
八皇子重重点头：“嗯呐，儿臣会认真学的……娘娘教的东西都好有趣，比老大人们教的好多了。”
又瞅瞅景元帝，见他脸上带着笑后，大胆的说了一句：“老大人们教得东西都好闷，儿臣不想学~”
景元帝道：“那就不学了，你本就不该再学那些东西。”
天下这副担子，小八担不起来，不如什么都不学，做个平凡富家翁的好。
八皇子很高兴：“儿臣遵旨！”
而下午回去后，八皇子是把这话告诉了宜妃。
宜妃听得脸色惨白……连陛下都放弃了大楚，大楚怕是真的要亡了！
她哭了一场后，冒险给冉家跟褚家送了家书，言明：好好为陛下办差，能有活路，莫要做些让家族全灭的事儿！
褚家厉害很睿智，没有那种心思，看后是没生气，可冉家人却是大怒，尤其是冉大人，把宜妃臭骂了一通：“千辛万苦教养她，好不容易进宫做了皇妃，还生了个得宠的皇子，她竟是自甘堕落，什么也不争！”
然而，景元帝太猛，冉大人只是敢关起门来骂骂女儿，是不敢不照做的……已经死了三个皇子了，还有十几个家族被满门斩首，几十个家族被贬斥，他可不敢行差踏错，让冉家遭殃。
……
四皇子死后，这场京城叛乱，算是结束了。
京里该诛连的人家都诛连了，京城开始慢慢恢复安宁。
顾锦安又在宫里忙了几天后，终于能出宫回家，见到妻女的那一刻，他是忍不住掉泪了，道：“鸣儿，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
他太对不起鸣儿了，京城大乱，他却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欧阳鸣也哭了，不过她历来坚强，很快就笑道：“我可是住在娘家的，是根本没被吓到……倒是你，经了宫里的腥风血雨。”
听说宫里是血流成河，陛下的明威殿、皇后的凌霄宫、太后的寿禧宫都被逆贼给围了，两边对战，死了很多人。
顾锦安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笑道：“别担心，你相公可是剿过水匪的，宫里的变故，不过是小场面。”
“啊啊啊，呜呜呜！”璋姐儿看上爹爹给娘亲擦眼泪的手帕了，是伸着小手，要抓手帕，怎么也抓不到后，是急哭了。
顾锦安笑了：“别急别急，给你。”
是把手帕给了女儿，又抱过她，对欧阳鸣道：“瞧这脾气急的，很像小鱼啊，怕是以后养起来不容易，定会给咱们闯出不少小祸事来。”
欧阳鸣笑了：“你这话要是让小鱼听到了，她得跟你急，再说了，小鱼是一点不难养，很能吃苦，还很有本事。”
连逃荒都能去给林厚德家打工，给家里挣个红薯回来的。
夫妻俩是边走边说，从小鱼说到秦三郎，再说到熊岳，又说到南边的战事，接着是说起家里人来，很担心家里人会出事儿。
毕竟相隔太远了，要是家里出事儿，他们是鞭长莫及的。
程哥儿表示：大哥大嫂你们别太小看我，我到腊月就满十三岁了，又跟秦爷爷、欧阳爷爷学了很多本事，及时熊岳那贼寇杀来，他也能护着家里人逃往渔村。
而这几年他可不是白去渔村玩的，是已经给渔村添了十条大船，要是熊岳杀到渔村的话，他还能带着亲友们坐船出海，到海上去避一避，等安全了再回来。
有郭将军在，熊岳是没那么快打到河安府的。
不过河安府却来了一批人，是从海上坐船来的，在金宁府那边上岸后，坐马车到金陵府，再过淮水，到了临河府，之后一路坐车来到河安府。
……
傍晚时分，几辆马车是到了大丰村，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胡观主。
没错，胡观主不是一般的长寿，到现在还活着。
而因着胡观主跟顾家关系不错，是没有被拦在外面，被放行入村了。
村里妇人一如既往的八卦，问着去接人的顾大山：“侯爷他岳父，这来的是哪个贵人啊？！”
自打秦三郎成了秦侯后，十里八乡的人都这么叫顾大山了。
顾大山的脸皮是比以前抹得开了，也变得聪明了一些，是回道：“是给过我们药材种子湖云观观主，来家里有点关于药材的事儿要说。”
第2559章 你们姓奉
顾大山没有撒谎，胡观主确实是这么对他说的。
胡观主帮了他家很多，跟小鱼关系也好，他就信了胡观主的话，把她带进村来。
“诶哟，原来是把镇上荒地卖给你家建铺子，还把名贵药苗给你家侯夫人种的胡观主来了！她老人家这身子骨可真够好的。”
年纪比镇上的米老翁夫妻还大很多，竟然还没死，可真够厉害的，定是名贵补药吃多了，才能这么长寿！
村里人是八卦了一番胡观主的年纪，又问道：“侯爷他岳父，胡观主这次来可是要买咱们的药材，还是要咱们帮忙种啥名贵的药材的？要是有啥好事儿，你可得告诉我们啊，我们这些年都很老实听话，要是得了贵重的药苗，定会小心栽种！”
何铜生担心村里人乱问，特地一路护送过来，听到这话，叫道：“秦侯夫人说了，咱们村不能种贵重药材，小地方，种太贵重的药材会招匪贼进村的！你们瞅瞅那熊岳，可是快要杀来了，想要他来咱们村逛逛不成？”
又挥挥手，朝她们道：“都赶紧回家去，天都快黑了，别在外头闲逛了！”
何铜生这几年一直在帮何村长处理村里的事儿，他本事不错，跟程哥儿他们玩得好，还跟旺哥儿一起做生意，如今在村里有些威望，大娘大婶们听罢，虽然还是很八卦，想掀车帘瞅瞅那活了老多年的胡观主长啥样，可最终是四散回家了。
何铜生把顾大山他们送到村尾入口后，就识趣的告辞了，临走前是道：“顾叔，要是有啥事儿就放令箭，村里人看见火光就会赶来帮忙。”
又拽住他，小声交代一句：“有啥事儿先别急着答应，等程哥儿回来再说。”
最近乱，熊岳又来势汹汹的，京城因为卫家军跟永泰府的事儿，根本没有物资送来给江淮抗击熊岳，因此程哥儿最近一直跟着欧阳先生等人忙着筹集物资给郭将军父子送去的事儿。
郭锵上个月已经去了铜安府帮忙御敌。
而郭将军的策略是以铜安府为堡垒，拦住熊岳的攻势，撑到救兵来为止。
顾大山笑道：“好，叔记住了，你放心吧。”
他知道自己没本事，所以从来不敢做主家里的大事儿，生怕主意拿错了，会给家里添乱子。
何铜生：“好，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儿记得放令箭啊，您不用省着用，程哥儿拆过几次令箭，说是会做了，他已经教衙门的人做了，用完了就去衙门拿。”
令箭是军资，非官家人不得乱做，因此程哥儿即使会做，也不自己做，而是教衙门的人做，自家再从衙门里拿，这样就不会给自家招来麻烦了。
“诶，知道了。”顾大山笑着，目送何铜生离开。
鲁二老太爷坐在马车里，已经快要动怒……这个穷酸肮脏农家汉子太不会做事了，跟个卑贱农家子耗费这么多时间做什么？
好在马车很快又动了起来。
一刻多钟后，终于来到顾家大门前，大门大开，马车直接进了宅子。
崔氏迎了上来，笑道：“他爹，人接来了？天热，赶紧把胡观主请下车吧，凉水准备好了，洗把凉水脸，清爽清爽。饭菜也好了，都是些开胃易克华的吃食，先吃饭再说事儿。”
说着把手里的凉水布巾递给他。
顾大山接过，洗了一把脸，又喝了半碗凉开水后，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笑道：“接回来，要买药材的贵客也来了。”
鲁二老太爷是用药材商人的身份过来的。
而此刻，鲁二老太爷的耐心终于被耗光，让人掀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
胡观主听到动静，赶忙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了，恭敬的站在鲁二老太爷旁边。
鲁二老太爷看她一眼，道：“进去说，单独说，只见必要的人，不见外人。”
这外人指的就是三爷爷跟三奶奶。
“是。”胡观主赶忙去办了。
因着她帮过顾家，顾家人心里念着她，见她说得严重，又一脸严肃的，三奶奶就道：“那我跟老头子拿点饭菜回自己院子里吃，你们好好说事儿。”
顾大山跟崔氏听得很愧疚，可鲁二老太爷已经等得太久，胡观主是不给他们再说话的机会，直接道：“多谢二位体谅。”
三爷爷跟三奶奶就回自己院里去了。
其他下人也回避了。
顾大山跟崔氏跟着胡观主进了客堂，给鲁二老太爷行礼，问道：“这位客人，您是不是有何大事儿要与我们夫妻说？”
鲁二老太爷：“确实有一桩极大的事儿要说。”
事关大奉朝能否复辟。
不过在说这件正事之前，他还得先跟崔氏相认，用亲情来拉拢他们。
因此他是看着崔氏，老眼一红，哽咽着道：“我不是什么客人，我是你爹。”
啥？
谁爹？
崔氏愣住了……自打记事以来，她就没有爹，有的只是一个嬷嬷跟无尽的流浪，后来嫁给大山后，她的日子才算安稳下来。
因此老顾家人对她虽然不好，可她却愿意留下来跟顾大山过日子，只因顾大山对她好，只因她不用再流浪了。
再后来，经过湖云观跟夏固的事儿，她是隐约知道自己有家人的，只是家人身份高，好像还嫌弃大山，不想认他这个女婿，所以一直没来找她。
她是难过的，不过她还有顾大山跟孩子们，也就不再想着去跟亲人相认的事儿。
没想到，今天她爹竟然来找她了。
崔氏哭了，哭得很伤心，她终于有爹了，而她爹终于不嫌弃他们了。
顾大山见她哭了，赶忙安慰：“敏娘，别哭了，岳父大人能来是好事儿。”
不过……
顾大山这些年来一直被几个子女敲打着，也学聪明了，是看向鲁二老太爷，问了一句：“您，真是敏娘的爹？不会是假冒的吧？”
小鱼跟程哥儿说，如今外头的骗子可厉害了，特能演，会假扮成你失散多年的亲人来跟你相认，趁着你家去调查他身份的时候，把你家搬空，有人家一夜就被偷光了所有银子，成了穷光蛋。
砰！
鲁二老太爷震怒，拍了桌子，道：“放肆，竟敢质疑老夫，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他纡尊降贵的来跟他们认亲，这个肮脏的农家汉子还敢怀疑他，简直是……
“敏姐儿，是爹对不起你，没能把你照顾好，让你嫁给了这样的农家汉，你受委屈了。”鲁二老太爷哽咽的说着，还掉了老泪。
崔氏听罢，哭声倒是小了一些，看向顾大山，笑道：“您别嫌弃他，大山对我很好的，要不是有他娶我，我的下场会很惨。”
鲁二老太爷心下冷笑，当年故意让你走丢，就是为了让你成为娼妇，可惜鲁嬷嬷太过忠心，本事也大，竟是护住了你，没让你被卖去楼子里。
第2560章 你们姓奉【2】
不过……
鲁二老太爷看向顾大山，忍着恶心，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不得不说，顾大山确实有费家人的血脉，体格很健壮，比一般农人高出一个头来，正因为他有费家血脉，费家还出了一个青马王，他才会见他！
否则他绝不会跟这种肮脏农家汉子同处一室。
崔氏见鲁二老太爷打量着顾大山，是很紧张，生怕鲁二老太爷会嫌弃他。
好在鲁二老太爷叹道：“事已至此，为父即使想让你嫁给名门贵公子，也只能作罢了。”
这是接受顾大山了？
崔氏很高兴。
可顾大山又继续道：“您是胡观主带来的，身份上八成是真的……可还是请您老拿出证据来，毕竟认爹是大事儿，不能乱认的。”
砰！
鲁二老太爷又气得拍了桌子，可他如今要用到这对夫妻，只能忍着怒气，看向身边的鲁管家，道：“把东西拿出来。”
“是。”鲁管家从死士手里拿来一个箱子，抱到鲁二老太爷面前。
鲁二老太爷拿出一个小盒，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把把钥匙。
他用钥匙依次打开箱子外头的锁，又打开里头箱子的锁，足足开了四个箱子后，才从里面拿出一个首饰盒大小的，包着皮革的小盒子来。
打开后，拿出几张纸，把其中一张纸展开，递给胡观主。
胡观主接过，摆在桌子上，对崔氏道：“大小姐，这是您出生时、满月时、周岁时印下的手掌印跟脚掌印，只要对比您的掌纹指纹就能知道，您是不是鲁家的姑娘。”
给新生儿弄手掌印留着做证据的事儿，崔氏跟顾大山是知道的，只因他们家大狼二狼、月姐儿跟璋姐儿都这么弄了。
会弄这个是生怕有人调换孩子，或者是孩子走失了，将来去找的时候，能有个凭证，不会因为样貌改变而找错人。
崔氏没想到，她小时候竟然也留了掌纹指纹……她有些激动，眼里含泪，紧紧抓着顾大山的手。
顾大山明白她的感受，也很为她高兴，安慰着：“敏娘别哭，要是真的，可是人生一大喜事。”
崔氏掉着眼泪，点点头……虽然她有相公跟孩子们、孙儿们，可她不想做个无根人，还是很想有个娘家的。
年轻的时候在顾家村，很多人就嘲笑她是来路不明的娼妇，她听了是偷偷哭了好多次。
鲁二老太爷心下冷笑，这对夫妻果然很好骗，又看向崔氏，道：“敏姐儿，你过来，对比一下掌纹指纹。”
“诶。”崔氏应着，可刚走出两步又迟疑了，是道：“是不是该找衙门的衙役过来验？咱们不太懂这些，要是验错了，岂不是麻烦？”
顾大山：“对对对，应该找衙门的人过来验，咱们自己人验，没啥威信。”
衙门的人验了，那就是过了明路，有了保障了。
砰！
鲁二老太爷都快把一只老掌给拍废了，指着顾大山道：“你是瞎子吗？顺着纹路对比的简单事儿也不会做，还得去喊衙门的人来做？你信不过自己的眼睛，还信不过胡观主跟鲁家吗？！”
鲁二老太爷看向崔氏，哽咽着道：“敏姐儿，我知道你恨爹当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流落在外多年，可爹当年是身不由己，你根本不知道鲁家当年难到了何种地步？！”
又道：“爹对不起你，可爹已经是年过七十的人了，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你就算恨爹，也给爹一个补偿你的机会，成吗？”
白发苍苍，老泪纵横，一边立威一边卖惨的，让顾大山害怕的同时，又让崔氏感动，手段可谓相当老辣。
崔氏看向顾大山：“他爹？”
顾大山想了想，道：“那就先比对吧。”
又道：“不过等程哥儿回来后，让他去把武哥儿叫回来，武哥儿是绣姐儿的夫君，如今是县衙的总班头，他会验指纹……自家人验验，应该不算冒犯您老吧？”
说起罗武，鲁二老太爷就生气：“好好的一个嫡长女，怎么嫁给一个县衙穷班头？真真是……鲁家不幸啊！”
说着又连连拍着桌子，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的可惜顾锦绣嫁给了罗武……虽然他不希望那人的子孙后代过得好，可顾锦绣脾气软和，容易控制，要是嫁给高门大户做儿媳，或者是嫁给了兵权在握的大将军，那就能给他带来无尽的好处。
又暗道：怎么嫁给秦穆的是顾锦里，而不是顾锦绣？！
要是顾锦绣嫁给秦穆，他就能通过顾锦绣控制秦穆的兵权了……那个顾锦里就是个石头，脾气硬的很，根本控制不住！
顾大山跟崔氏忙道：“武哥儿对绣姐儿很好的，且绣姐儿胆小，要是嫁去贵人家里，她吃个饭都得小心翼翼的，如今嫁去罗家，她过得很轻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拘束。”
罗家人都很纵容绣姐儿，而在罗家人的纵容下，绣姐儿的胆子是越养越大了，比以前泼辣了不少。
“无知！”鲁二老太爷骂了一句，可又忍下怒火，道：“绣姐儿的事儿，以后再说，敏姐儿你先过来对掌纹指纹。”
赶紧把他这个爹认了，他就有权利差遣她了。
而崔氏历来胆小，只要认了亲，有了长辈的身份，崔氏是不敢不听他这个当爹的吩咐。
鲁管家道：“大小姐，请过来对比掌纹指纹。”
崔氏想了想，是把顾大山也拽过去了：“他爹，你也跟着看看，要好好看。”
“诶，我知道。”夫妻俩这番话说的，又让鲁二老太爷气了一番。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对比过程，足足比对三次，花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确定了。
“纹路一模一样，大小姐，您就是老太爷的女儿，是鲁家大小姐，我们没有找错。”鲁管家抹着泪道：“大小姐，您走丢的这些年，老太爷一直有派人找您，而当年胡观主找到您后，老太爷是激动的哭了一场，连着九天摆香案祭拜祖宗，原本是想把大小姐接走的，可见您舍不得夫家人，只能作罢。”
又道：“老太爷有想过来见大小姐，可为了保护大小姐一家的安全，只能忍着没来……大小姐，老太爷是真的疼您，也没有嫌弃您的孩子，毕竟他们也是鲁家的血脉，都是为了保护您一家子，老太爷才没有过来认您。”
鲁管家声泪俱下的说着，把崔氏跟顾大山都说懵了，只能看向胡观主，问道：“是真的吗？”
第2561章 老贼凶猛
胡观主点头：“嗯，主子这么多年没有过来见您，也没有跟你们相认，确实是在保护你们……鲁家的身份有些特殊，不过这个时候，却是能相认了，因为大楚要亡了。”
啥意思？
大楚要亡了就能认他们了？
难不成……
崔氏跟顾大山惊恐的看向鲁二老太爷，忙问：“可是鲁家做了什么大恶事，被朝廷通缉了？”
也只有这样才不敢来认他们。
鲁二老太爷听罢，差点厥过去，怒道：“住口，你们说的什么胡话？鲁家是千年世家，一等一的名门士族，怎么可能会做大恶事？做了滔天恶事的是楚家，楚家乃是贼寇，谋夺了主人家的江山！”
又哈哈笑道：“不过楚家现在是遭报应了，臣子们是一个个的叛变，楚昊那疯子还接连杀了几个皇子，楚贼家是后继无人了，终于要完了！”
鲁二老太爷笑得太癫狂，把崔氏跟顾大山吓得不轻，赶忙提醒他：“您老快别说了，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会被官府抓住砍头的。”
砰，鲁二老太爷一掌拍在桌面上，撑着桌面站起身，老眼迸着锐利的光，盯着他们道：“砍头？如今要被砍头的是罪帝楚贼家。而你，应该为楚氏皇朝的覆灭击掌喝彩！”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崔氏说的。
崔氏不傻，听到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吓得赶忙冲向门口，把客堂的大门关上，又对鲁二老太爷道：“你小点声！”
说着看向胡观主，哭道：“我们夫妻念着您老帮过我们家，这才把您接到家里来，可您老为何要这么对我们家？”
又指着鲁二老太爷道：“他，他真的是我爹吗？他突然来这里想做什么？我们就是普通的农家人，什么都不懂的，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亲我不认了，你们走吧，我们就当你们没来过。”
崔氏说到最后是崩溃的哭出声来，又怕被人听见，害死全家，捂住嘴巴不敢再哭，可眼泪还是一直在掉。
顾大山赶忙过去抱住她，道：“敏娘你别哭，没事的。”
“呵呵，没事儿？”鲁二老太爷笑了：“如果她姓鲁可能会没事儿，因为鲁家只是后族，可惜她跟我真正的姓氏是奉，大奉朝的奉，我们二人皆是奉氏皇族的嫡出血脉，想要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
什么！
崔氏跟顾大山惊得差点晕过去。
崔氏哭道：“不可能的，我就是个流浪多年的无家孤儿，不是什么皇族血脉，你别在这里骗人。”
又跪下，给鲁二老太爷磕头，道：“求你了，赶紧走吧，我们就是农户人家，只想种地做点小生意过日子，什么皇族，什么荣华富贵，我们不想要。”
“敏娘，你别这样，快起来。”顾大山很心疼，赶忙去拽崔氏，可崔氏就是不起来。
她跟顾大山一样，知道自己没本事，所以什么事情都不做主，免得给家里招来麻烦，可如今因为她的身世，怕是要害死全家了。
要是磕头能把这个人磕走，她磕死了都愿意！
“不要？身为奉家人，轮不到你说不要。”鲁二老太爷一步步朝着她走来，俯瞰着她，道：“楚贼夺了咱们大奉的江山，屠光了所有姓奉的人，这等血海深仇，身为奉家人，你必须要报，如今就是报仇的大好时机！”
“秦穆，你的二女婿已经掌控整个西北，手握几十万大军，你男人的舅舅如今是青马王，麾下战马无数，还有十万雄兵，只要你们夫妻发句话，他们就得领兵进京，屠了楚家人，那咱们奉家的大仇就得报了！”
鲁二老太爷说着，竟是跪下，面对着崔氏，哭道：“敏姐儿，爹求你了，听爹的话，给你女儿女婿送信，让他们出兵杀了楚家人，你再随爹进京，以咱们奉氏皇族的身份，只要进京登高一呼，定能复辟奉氏皇朝，程哥儿就能成为新皇，整个顾家就能成为皇亲，以后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顾锦安年纪大了，太难控制，鲁二老太爷还是比较倾向于扶持年纪小的程哥儿。
欻一声，又抽出一把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哭道：“敏姐儿，你要是不答应，爹立马就死在你面前……你忍心看着自己的亲爹自戕吗？”
说着，十分能下手的朝着自己的肩头刺了一刀。
“啊！”崔氏终于被逼到崩溃，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鲁二老太爷心下大怒……废物，竟然晕了，那他这一刀岂不是白刺了？
“你滚出去！”顾大山怒了，一把推开鲁二老太爷，指着他道：“你要是不滚，我现在就去衙门告发你，让衙门的人抓你进京，砍你的头！”
呵，没想到这废物还挺有种，竟敢威胁他，可惜……
鲁二老太爷笑了，看向顾大山，道：“我年过七十，早就到了入土的年纪，可安哥儿、程哥儿他们还年轻，大狼二狼他们还小，你要是去衙门告发我，他们身为奉家外孙，也得被楚帝砍头……你是想害死他们吗？！”
最后一句话，是吼着问的，配上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把顾大山给吓得手撑着地面，连连后退，又赶忙爬回来，抱住崔氏，怒瞪着鲁二老太爷。
可想到鲁二老太爷刚才的话，顾大山又害怕了……是啊，要是他去告发这个人，那他的儿女、外孙们、还有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小孙女就都得死。
不得不说，鲁二这老贼确实有点本事，也威胁对了人，只一番话就把崔氏跟顾大山给控制住了。
鲁二老太爷站起身，走回太师椅上，稳稳坐下，眼神带笑的看着顾大山，道：“女婿，我知道你没什么志向，只想过安稳的小日子，可谁让你娶了我家敏姐儿，成了大奉皇族的女婿呢？为了敏姐儿，为了你的儿孙们，你得听我的，我是敏姐儿的爹，是你孩子们的外祖父，我是不会害你们的。”
说完又看向胡观主。
胡观主赶忙过来，给他处理伤口，心里祈求着程哥儿快点回来，不然顾大山跟大小姐怕是撑不住。
“来人，拿纸笔给他，让他写信给青马王和秦侯。”鲁二老太爷吩咐着。
鲁管家赶忙拿了纸笔去给顾大山，还特别贴心的道：“老奴知道您识字不多，要是有不会写的字，老奴在旁边写给您看，您照着写就行。”
不过不能代写，只因秦侯夫妻认得顾大山的字迹。
第2562章 少年机敏
不仅如此，鲁二老太爷身边的死士还围了过来，手里拿着晃眼的刀子，一副他不答应就下狠手的模样。
鲁管家还笑道：“姑爷不用怕，他们都是自家人，是来保护姑爷一家的，不会真对姑爷下手。”
顾大山看着鲁管家脸上的笑容，是恶心了，一把拽过纸笔，捏成一团，砸在地上，道：“你们不是好人，我是不会写的，写了会害死三郎跟小鱼！”
又看向胡观主，脸上满是痛色：“我们家真心待您老，以为您老也一样，可你为啥要骗我们？！”
胡观主被问得很愧疚，可又赶忙对死士道：“看好就成，不得动手！”
“先住手。”鲁二老太爷就没把顾大山这个废物放在眼里过，所以开口制止了死士，又看向顾大山，道：“她本就是奉家的臣子，理应效忠奉氏，且她没有骗你们，而是在帮你们。”
又指着客堂道：“看看你们这宅子，你瞧着是觉得不错，可它在真正的贵人眼里就是个猪圈！顾大山，你想受罪可以，但你不能拦着你的妻子跟儿女们去过贵人日子，你也拦不住，因为他们是奉家外孙，必须要为奉家报仇，否则就是大逆不道，是要遭天谴，是要被世人嘲讽谩骂的！”
鲁二老太爷很会指责人，一番话，把顾大山给骂得都有负罪感了。
可顾大山这些年也不是被子女们白白敲打的，知道被逼到尽头的时候，你要是无法自救，就得会拖延时间等救兵，因此他看向胡观主，道：“要我写信可以，但你先救醒敏娘，她昏迷不醒，我静不下心来写信。”
“好。”胡观主没等鲁二老太爷发话就答应了，过来救治崔氏。
鲁二老太爷有些恼怒，可见顾大山态度缓和了，也就多拿出一些耐心来了。
很快的，崔氏就被救醒了，看见顾大山后，哭道：“他爹，对不起，是我害了咱家~”
顾大山：“敏娘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
鲁二老太爷没空看他们夫妻情深，是道：“敏姐儿已经救醒了，好女婿，你赶紧写信给三郎夫妻吧。”
又对崔氏哽咽着道：“敏姐儿，大山虽然是个穷小子，可他是个恩怨分明的，答应要写信给三郎夫妻和青马王，帮咱们奉家报仇呢。”
这？
“不成，小鱼跟三郎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生日子，不能把他们拉下水！”崔氏不答应，又要开始求鲁二老太爷。
顾大山是拦住了她，道：“写信而已，没事的，帮不帮奉家报仇，由他们说了算。”
这话说的，鲁二老太爷被气到了，看向鲁管家。
鲁管家赶忙把新的纸笔拿给顾大山，道：“姑爷，快写吧，写完后，好跟老太爷吃团圆饭。”
还吃团圆饭？
恨不得把你们轰出去。
顾大山道：“天黑，我眼神不好，又不太会写字，得到灯台那边去写，不然太暗了，怕会写错字。”
废物就是事多！
鲁二老太爷有些恼火，却还是答应了……他谅顾大山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姑爷请。”鲁管家拿上纸笔，顾大山扶起崔氏，带着她一起去了灯台那边。
而顾大山坐下后，真的提起笔，开始写信，是鲁二老太爷念一句他就写一句，可写到一半的时候，顾大山突然抽出一支令箭，用灯火点燃后，奋力扔出窗外。
滋滋声起，令箭被烧后，往天上冲去，虽然没能冲得太高，也高过了围墙，在围墙上空滋啦冒了几下火星子后，才又掉落在地。
“顾大山你找死，给我拿下！”鲁二老太爷气炸了，即刻吩咐死士拿人。
鲁家的死士还是相当厉害的，眨眼间刀子就架在顾大山的脖子上，胡观主赶忙叫道：“住手，不能杀他，他要是死了，二姑娘不会善罢甘休！”
又看向鲁二老太爷，劝道：“主子，二姑娘的脾气您也知道，吃软不吃硬，要是顾大山真有个好歹，二姑娘跟秦侯一定会领兵杀来，给他报仇。”
胡观主又拿出一枚药丸，道：“主子要是生气，就让他吃下这枚毒药，给他一个教训就好。吃了这药，也能更好的控制他。”
鲁二老太爷听罢，这才同意不杀顾大山：“嗯，给他吃了。”
“是。”胡观主亲自动手，逼着顾大山吃下毒药。
崔氏见状，哭得差点晕厥过去，给胡观主磕头求解药，可胡观主为了保住他们，只能硬下心肠，道：“这种毒药目前还没有解药，不过有暂缓毒发的药丸，定期服用，不会有事儿。”
鲁二老太爷听罢，极其满意，对胡观主点头：“你还记得自己的责任，忠心不改，很好。”
胡观主没有接话，只祈求程哥儿快点回来。
而程哥儿没有让她失望，已经回来了，还在乘风故意放水的帮助下，一路杀到客堂侧面，纵身一跃，从窗子里跳了进来。
紧跟着他进来的还有小隋、大团小团、以及渔村那边的几个亲信人手。
顾大山跟崔氏看见他，是惊恐的道：“程哥儿快跑，家里进恶人了，你不能留在家里，快跑啊！”
可程哥儿非但没跑，还皱着好看的眉头瞅着他们，道：“什么恶人？爹娘你们糊涂了吗？这不是我们的外祖父吗？乘风都跟我说了，我都知道了。”
说完是看向鲁二老太爷，朝他扬眉一笑，恭敬的给他行礼：“外孙见过外祖父，您老终于不嫌弃我爹，肯来与我们相认了，外孙很高兴！”
他长得好看，又正是干净讨人喜欢的少年时期，这么一笑，让恨不得把崔氏一家弄死的鲁二老太爷都没讨厌起他来。uu看书
少顷，问道：“你就是程哥儿？你都知道了？”
程哥儿点头，红着眼眶道：“嗯，外孙都知道了。外祖父，您受委屈了，程哥儿心疼您~”
说着，开始抹起眼泪来。
这臭小子不但笑起来讨人喜欢，哭起来也是令人心疼的，因此当他哭着走向鲁二老太爷的时候，这老贼竟然没有呵斥他，而是安慰起他来：“你的孝心外祖父知道了，莫哭了，如今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得趁着大楚乱起，为奉家报仇。”
程哥儿很配合，点着头道：“外祖父说得对，奉家的仇，必须要报！”
这话说的，顾大山跟崔氏差点气晕过去，朝他喊道：“程哥儿，你快住口，别乱应承什么，这事儿太大了，会害死你二姐跟二姐夫的！”
程哥儿：“……”
爹娘，你们也太小看我了，有我在，能让这老贼得逞？
不过他现在得装个叛逆，是转头看着顾大山跟崔氏，不满的道：“爹娘，你们怎么能这样说？真是太无情无义了，我们身为奉家的血亲，理应为奉家报仇。再说了，这仇报了，可是能给咱家带来大好处的。”
第2563章 痛处
鲁二老太爷很是满意的点头，道：“没错，这个好处堪比天大，顾家能一跃成为皇族，而你将会是大奉的新皇。”
说完眼神带着恩赐，看着程哥儿。
程哥儿十分上道的跪下，感激的道：“多谢外祖父抬举，外祖父放心，我一定会给奉家报仇，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一定会做一个名留青史的中兴明君！”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纯净的眼里竟然带起一股子晃眼的贪婪，看得鲁二老太爷放心了，点头道：“外祖父相信你能做到，起来吧。”
贪婪就好，人一贪婪就好控制了。
“多谢外祖父。”程哥儿很大方的附赠老贼一个响头后，才站起身。
顾大山跟崔氏是气哭了，看着程哥儿，失望透顶的道：“程哥儿，咱们就是普通的农家人，你莫要犯糊涂，做些白日梦，什么明君？明君是那么好做的？你清醒一点，不然家里人是不会原谅你的！”
程哥儿道：“爹娘，你们才应该清醒一点，咱们是奉家人，本来就是皇族，是楚兵头叛变才没了江山，咱们作为奉家子孙，理应趁着大楚羸弱之际，把家里的江山再抢回来！”
又摆摆手，不耐烦的道：“爹娘你们要是不懂就别乱说话，老实待在家里就是，奉家江山我会夺回来，到时候会给你们一个公主跟驸马做做的。”
又威胁道：“你们要是不听话，那我就不认你们做爹娘了，立马写断亲书，跟你们这对没用的父母断绝关系！”
叛逆得让人想揍死他！
顾大山跟崔氏是气得直哭，不明白自家乖巧的小儿子怎么突然就大逆不道了？
程哥儿见他们哭得凄惨，却没安慰他们，反而嫌弃的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鲁老贼，问道：“外祖父，我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明白，能否请您老给我解惑？”
看在这小子为了皇位连父母都不要的份上，鲁二老太爷没有拒绝，是道：“你想问什么？”
程哥儿：“胡观主不是说，我娘是鲁家人吗？怎么会去了崔家，姓了崔？又怎么突然成了奉家人了？外祖父，这关系实在是太绕了，我实在弄不明白，还请您帮我捋一捋。”
鲁二老太爷听得皱眉，不过看着程哥儿那张少年脸，又压下脾气，看向鲁管家，道：“你来说吧。”
“是。”鲁管家领命，看向程哥儿，说起一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
大楚建立之初，大奉残余势力被进一步清剿，鲁家因着是大奉后族，是一路躲藏着，可楚家要赶尽杀绝，鲁家越多被杀的人越多。
“因着楚家，二老太爷是年近三十才有了大小姐，可大小姐刚出生没多久，又遇上钧天卫的清剿，夫人是因此丧命，二老太爷悲痛欲绝，埋葬了夫人后，立刻带着大小姐继续逃命。”
“可大小姐太小了，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后来就想法子把大小姐送去了崔家的旁支家里……就是崔惜娘的娘家里，那是崔家旁支，跟鲁家离得有些远了，因此那时候挺安稳的，是没有被诛连。”
“把大小姐安顿好后，二老太爷就带着余下人马往海边逃命，想要出海找生路……经过几番的九死一生，终于找了一座安全的岛屿，等把岛屿建得差不多了，想要去找大小姐的时候，才知道因着崔家的胆小懦弱，是不敢让大小姐久待，派了几个人，想把大小姐送去给胡观主抚养，结果路上出了事儿，让大小姐不见了！”
鲁管家说到这里，是哭出声来，抹了一把泪后，看向崔氏，对她道：“大小姐，二老太爷当年真的很难，不是要故意抛弃您的。”
程哥儿也跟着哭起来：“原来如此……外祖父，您受苦了。”
鲁老贼很高兴，这孩子值得人抬举啊，竟是明白他的苦楚，不过事情的真相如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是连鲁管家都不知道内情……这个老奴到如今还以为他是真主子。
鲁老贼压下心绪，看向程哥儿，道：“外祖父不苦，倒是你娘，受了很多委屈，还误会了外祖父。”
程哥儿很配合的演着：“外祖父不用难过，等过几年，娘就会明白是她错了，到时候咱们就能一家团聚。”
又问道：“外祖父，崔家是不是故意弄丢我娘的？您老查过了吗？”
鲁老贼道：“查过了，可时间久远，查不出来了，不过外祖父已经端了崔家，为你娘报仇了。”
鲁管家是高兴的道：“崔家会成为罪臣，是二老太爷派人去塞的罪证，让这家子叛臣坐实了罪名，男丁被全部抄斩了，女眷也成了奴籍。”
“抄得好，谁让他们害我娘的，活该他们被杀！”程哥儿是叫好了一番，又问道：“可听二姐说，外祖父找到崔惜娘，还扶持了她男人许尤……我不明白，外祖父为啥要帮这家恶人？您可是有亲外孙的。”
说到最后还委屈的哭出来了，瞧着像极了因为外祖父对别人家比较好而难过的孩子。
鲁老贼早就想好了说辞，是道：“因为外祖父想要给奉家报仇……当年是一直没有找到你们，却先找到了崔惜娘，想着两家的关系虽然远了，可她也算跟鲁家奉家有点血缘关系，又给许尤这个兵头做了妾室，把她跟许尤扶持起来了，咱们家就能有兵马报仇了。”
又道：“要是外祖父先找到你们，一定不会去扶持崔惜娘！”
程哥儿笑着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就知道外祖父最疼我们了。”
又很是贴心的道：“其实娘失踪的时候，外祖父可以再娶妻生子的，只要有了新的子女，就不用去扶持崔惜娘了。”
这话是问道鲁老贼的痛处了，他突然发怒，吼道：“住口，这不是你该问的！”
程哥儿被吓到了，赶忙跪下，道：“外祖父息怒，是我错了。”
可鲁二老太爷很生气，眼里迸射着怒火与寒光，一副要杀人模样。
“老太爷息怒。”鲁管家赶忙上前，把一个瓷瓶打开，一股奇异的浓香弥漫开来，鲁老贼被这股子浓香一冲，才清醒过来，眼里的寒光收起，道：“你告诉他。”
“是。”鲁管家应着，是转头看向程哥儿，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总之都是楚贼的错，害得……你明白了吧。”
第2564章 怀疑身份
程哥儿明白了，不过他想装个糊涂，以后好再趁机细问，是歪头皱眉道：“我不太明白，鲁管家能否细说？”
鲁老贼听得都快窒息了，是狠狠嗅了瓶口一下。
程哥儿听着那嘶嘶声，差点笑出来。
鲁管家忙道：“二公子知道个大概就成。”
懂事点，别问了，再问就得出人命了！
程哥儿也怕鲁老贼一个撑不住死掉了，是不再追问这事儿，又问道：“外祖父，我娘怎么又成了奉家人。”
鲁二老太爷还气着，是没搭理程哥儿。
鲁管家道：“因为当年明盛帝的皇后生了一对双胎男丁，因着太过相像，按照规矩，只能留下最健康的那个来抚养，把比较体弱的那个送去了鲁家，成了鲁家人。”
明盛帝就是奉哀帝。
双生子！
程哥儿一愣，一缕曙光直击他头颅深处，以往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突然就有了某种合理的解释。
程哥儿见过顾老太是怎么对待他爹跟顾有文他们的，很清楚亲生子女跟非亲生子女在父母眼里的区别……双生子，那就是说，原本这个世上还存在着一个跟鲁二老太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如果他娘的亲爹是另外一个人，而非眼前这个，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又怕鲁老贼看出端倪来，忙道：“原来外祖父不仅是鲁家子，还是大奉帝后嫡出的皇子，外祖父好厉害，身份竟如此高贵！”
说着又跪下，哽咽着道：“您受委屈了，您放心，我定会夺回大奉江山，给您正名，让您重回奉家，做太上皇！”
鲁二老太爷听得很高兴，这孩子是念着他的。
不过……
他本来就是被留下的那一个，被丢弃的是那个短命鬼，只是那个短命鬼因着做了鲁家子，是逃过一劫，而他却受尽磨难，最后还被几个刁奴暗害，成了不全人。
鲁二老太爷想起自己的遭遇，再看着崔氏跟程哥儿，恨不得剁碎她全家！
呼~
鲁二老太爷轻缓地吐出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冷静，她们现在对你还有用处，等大奉复辟了，再派人暗中折磨死他们也不迟。
等顾锦程生了儿子后，就让顾锦程病故，扶持他的儿子做新皇帝……不，顾锦程不配有亲儿子，随便找个婴儿换掉他的孩子做新皇帝就成。
虽然大奉皇族的血脉会易主，可只要大奉以后的皇族不是那人的子孙后代就行！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所以你们是大奉皇族最后的血脉，你可以放心的帮助外祖父，事成后，这皇位一定是你们家的。”鲁老贼想起往事跟自己的残缺，是没有耐心了，下令般道：“让你爹速速把求援信写了。”
“是。”程哥儿乖巧的应下，欻一声，抽出匕首，用匕首抵着自己脖子，威胁顾大山跟崔氏：“爹娘，你们快点写信给二姐跟二姐夫，还有舅姥爷，让他们出兵帮咱家夺回江山，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
这？
“疯了，顾锦程，你为了个早就没了快百年的皇位，是真疯了！”顾大山气得又哭了，可他最终拿起笔，给自家舅舅还有顾锦里夫妻写了信。
因着是半文盲，又是被逼迫着写的，写两封信是花了半个时辰，把鲁老贼熬得差点暴怒。
“外祖父，写好了，您瞅瞅。”程哥儿开心的把两封信拿来，让鲁老贼看。
鲁二老太爷是细细看了两遍，确定信里没有藏着什么藏头诗用来报信后，满意点头：“嗯，很好。鲁刺，即刻派人送出去。”
“是。”鲁刺走到窗前，吹了几声口哨后，很快就有身着黑衣，手上绑着特殊带子的人出现在窗前，接过两封信，转身朝天空咕咕咕的叫着。
声音发出半刻钟后，空中有信鸽飞来，落在那人的手上。
那人把信筒绑在信鸽脚上后，放飞信鸽，信鸽是眨眼就不见了。
程哥儿看得心惊……竟是用信鸽来送信，不知道是信鹰飞的快，还是信鸽飞得更快一些？要是信鸽更快，那就糟了！
“你看什么？”鲁二老太爷见程哥儿看着信鸽，冷笑着问。
程哥儿道：“外祖父，那就是信鸽吗？我还是第一次见，瞧着比大楚所谓的八百里加急威风多了，那是用马送信，咱们这可是天上飞着送信，高下立见啊！”
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鲁二老太爷满意了不少，道：“嗯，正是信鸽。”
老贼身躯向前一躬，老眼盯着程哥儿，道：“所以你最好别跟外祖父玩花样，只因马腿跑不过信鸽，你耍花样只是在做无用功。”
程哥儿打着哈哈，道：“外祖父说笑了，我是不会跟外祖父玩花样的。”
前提是，你真是我外祖父。
又道：“外祖父，您饿了吗？咱们吃饭吧？”
鲁二老太爷根本不想看见他们，把正事办完后就道：“外祖父累了，要先回屋休息，你们吃吧。”
多吃点，你们是没有几顿可吃了。
“是，外孙遵命。”程哥儿又道：“外祖父想住哪间屋子？我带您去。”
鲁二老太爷道：“住你大哥的屋子，已经有人去打扫了，你陪你爹娘吃团圆饭吧，不必送外祖父。”
言罢，由鲁管家扶着离开客堂，去了顾锦安跟程哥儿居住的院子。
等到地方后，鲁二老太爷道：“你去伺候敏姐儿他们用膳，不用留下来伺候我。”
鲁管家很不放心他：“老太爷，老奴还是留下来伺候您吧。”
“出去！”鲁二老太爷要舔伤，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鲁管家见他动怒，以为他是难受崔氏没有认他，是安慰道：“您莫要太难过，大小姐总有一天会明白您的不易，带着一家子儿孙来孝敬您的。”
哼，谁稀罕她一家子的孝敬，他巴不得他们死无全尸！
可他还得装慈父：“只要她不恨我就行……你出去吧，我要静静。”
“是。”鲁管家这才退出去，给他关好屋门。
屋门关上的那一刻，鲁二老太爷抽出一把小刀，狠狠划拉着自己的手臂，一股剧痛袭来，他心里才好受了一些……鲁颂，我一定会让你断子绝孙！
还有顾锦程，以为巴结他，给他做奴才就行了吗？
呵，等事成之后，他会让顾锦程受尽他吃过的所有苦头，体验一把被阉的绝望后，再慢慢死去！
第2565章 换好处
客堂内，程哥儿招呼自家爹娘：“快过来吃饭，等吃完这顿团圆饭，儿子就要跟着外祖父去谋大前程了。”
崔氏听得哭道：“程哥儿，你这么聪明，难道没看出来，他只是想要利用你吗？”
嘿，我娘也不笨嘛。
程哥儿往四周瞅瞅，又走到窗边，对鲁刺道：“别站在这里，我要跟爹娘吃饭，你们站在窗口盯着看，我不习惯。”
鲁刺看了他一眼，招招手，道：“走。”
嗖嗖几声，屋顶上飞落十几个人，跟着鲁刺走了。
程哥儿嘴角抽搐……把我家屋顶踩坏了，要你们赔啊！
砰，程哥儿关上窗子，赶忙跑去扶住崔氏，道：“娘，您别哭了，儿子刚才是装的……外祖父是铁了心要为奉家报仇，儿子要是不答应他，咱们全家怕是都有危险。”
崔氏跟顾大山听罢，终于放心了，又赶忙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点，没准他们没走，还躲着偷听咱们说话~”
程哥儿欣慰的笑了，爹娘是长进了不少，还知道隔墙有耳了。
可是……爹娘对不起，为了弄清楚真相、为了保护咱们全家，儿子只能用你们来做局了，可你们放心，儿子不会变坏，也不稀罕什么皇位！
因此程哥儿没有压低声音，而是道：“爹娘放心，我看着鲁刺他们走掉的，而且有小隋他们盯着，鲁刺他们听不到咱们说悄悄话。”
小隋他们还在屋里，只是他们得了他的交代，是没有过多的反抗鲁家，而是配合他演戏。
又道：“爹娘，儿子明天应该就得跟着外祖父进京了，你们赶紧过来陪儿子吃团圆饭吧。”
你还有心情吃饭！
崔氏急道：“你不能跟他走，会死的……程哥儿，娘不是吓唬你，他要做的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儿，很危险，怕是没到京城就会被兵给剿杀了。”
又道：“而且娘觉着，即使大奉复辟了，他怕是也不会让你做皇帝……他对娘都不好，怎么可能会对你好。”
程哥儿忙问：“娘，你觉得外祖父对你不好吗？”
崔氏点头：“嗯……虽然他说得挺惨挺无奈的，可娘就是能感觉到，他不喜欢娘。”
想了想，又道：“按照你哥哥姐姐说的，还有他自己说的，他应该早些年就知道娘的存在了，可他即使嫌弃你爹，不乐意见他，也应该单独来见娘一面吧？”
毕竟是失散了几十年的女儿，一朝找到，不得巴巴的来见她？
“就算路远来不了，也该送封信来，或是送点礼物来吧，可什么都没有，只有夏先生夫妻，那对夫妻还差点害了你大姐跟武哥儿。”崔氏说着，脸色很不好的看着程哥儿，哭道：“他真的不喜欢娘，你别跟他走，成吗？”
程哥儿摇头：“不成，只有儿子跟着他走了，你们才能安全。”
又道：“爹娘放心吧，儿子可是大哥二姐跟欧阳爷爷教出来了，不知道多精明，会提防着外祖父，要是他真的不喜欢儿子，儿子不会跟他客气的！”
砰！
客堂大门被轰开了。
鲁老贼去而复返，看着程哥儿，笑道：“你果然是在骗老夫，可惜你还太嫩了，即使有点小聪明小手段，在老夫眼里也不够看！”
老贼的笑容里有点得意，显然经过这一遭，是对程哥儿放心了。
程哥儿瞧出来了，也放心了，只因大哥说过，敌人不会一下子就接受你的投诚，因为会怀疑你是诈降，所以你得跟他负隅顽抗一下，抗个一两回的，你再转变态度，敌人就会相信你是真的投诚了。
如今看来，大哥说得很对，老贼果然信了。
“外祖父，您别误会，我是真的愿意跟您去京城，灭楚朝，复辟大奉！”程哥儿着急的道。
而他越着急，鲁老贼就越放心。
不过鲁老贼还得装失望的道：“外祖父真心对你，没想到你竟然藏着别样心思。既如此，外祖父只能把你爹娘一起带去京城了，有他们做制约，你也能老实一点。”
扑通！
程哥儿立马跪下，满脸惊恐的道：“外祖父，我错了，求您放过我爹娘，别把他们带走……他们就是一对乡下夫妻，什么也不懂的，求您别让他们进京，太危险了。”
说着是哭出声来。
“程哥儿，快起来，别求他，爹娘陪你去！”顾大山跟崔氏担心程哥儿，要是他真要去京城，他们是很想陪一起他去的。
鲁老贼笑道：“既然你爹娘乐意，外祖父又怎么能拆散你们一家人呢？都去！”
互相制约，他才能更好的控制他们。
“外祖父，别让我爹娘去京城，我求您了。”程哥儿哭着给鲁老贼磕头。
鲁老贼欣赏一番程哥儿哭求的模样后，畅快的笑道：“就这么定了，明天辰时启程。”
言罢，转身走了，还让人关上客堂的门，把他们一家三口锁在里面。
鲁刺道：“二公子，你们好好吃团圆饭，明天辰时，主子会把你们放出来！”
崔氏听罢，哭得要死，一个劲的怪自己。
程哥儿想要安慰她，可为了做戏，又不能告诉她计划，只能让她哭着。
而鲁老贼会把爹娘带去京城夺位的事儿，他早就猜到了，毕竟带上爹娘，更能威胁二姐二姐夫跟舅姥爷。
现在这样，只是坐实了他的猜测，他倒不是很担心。
此刻他更担心的是大姐。
大姐长得漂亮，在缺兵马的情况下，老贼没准会把大姐带走，拿她去拉拢有兵权的男人，古往今来，这样的招数是数不胜数。
而很不幸的，程哥儿猜对了。
第二天，客堂大门打开的时候，鲁老贼笑道：“走，启程吧，先赶到县城，把绣姐儿借上后，咱们就直奔京城。”
程哥儿脸色黑沉下来，抬眸盯着鲁老贼，问道：“外祖父要把大姐也带走？带她去做什么？她一个无用妇人，还带着个孩子，跟去只会添麻烦，不能给咱们带来一丁点好处。”
呵，鲁老贼笑了：“程哥儿，你还没经过人事，是不懂女子的用处……大周有位皇后就是再嫁之身，这女子只要足够貌美，即使嫁过人，也能帮上大忙。”
又无耻的道：“所以不要小看你大姐，没准她一出现，就能让直隶的几位将军归顺咱们。”
无耻！
程哥儿是真的怒了，不过他压下怒气，看向鲁老贼，问道：“如果我说大姐留下能给咱们换来更大的好处，外祖父会让她留下来吗？”
鲁老贼挑着白眉毛，道：“你这是想跟外祖父谈判？可以，不过那得看看你说的好处够不够大了？如果不够，为了你的皇位，为了奉家的血仇，外祖父只能给你大姐换个更得力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