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1章 杀楚始末【揭秘章】
此时，阿齐山才算明白了邬长震的算计……离谱的真话说得多了，反而会令人生疑，所以楚卫之人不相信景元帝的丑事儿是真的！
“小人，小人！”阿齐山怒骂着，口中发出哞哞的声音。
其余巫军听到这个暗号，眼神一变，如恶兽出笼，朝着撕打他们的百姓扑来。
嘶啦嘶啦！
令人发麻的声音响起，眨眼间就有好几人被巫军咬破了喉咙。
“啊啊啊，恶戎杀人了，恶戎杀人了！”大道内的百姓惊恐大叫，气势全无，只剩害怕，是连滚带爬的往大道两边逃去，伸手冲着外头的将士喊道：“快把我们拉出去！”
恶戎疯了，大道内太危险，他们要出去，不要死在里头。
“救人！”邬长震赶忙带兵杀上去。
可阿齐山他们悍勇无匹，又不怕死，即使脚踝被铁链勒得露出白骨，依旧奋力朝百姓身上扑……没有武器就用嘴巴咬、用脑袋撞击。
砰砰砰！
巫军狠狠撞着百姓的头颅，力道之大，生生把几个百姓给撞得晕死过去。
身躯又往昏迷的百姓身上重重砸去，脑袋一转，嘴巴一张，对着脖子就咬……嘶啦嘶啦，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阿齐山满嘴是血，呵呵笑着，扫视周围的百姓跟将士们，用楚话喊道：“大戎勇士迟早会踏平这座京城，把你们这群废物全部变成肉菜！巫神庇佑，大戎永昌！”
其他巫军跟着他喊：“巫神庇佑，大戎永昌，永昌，永昌！”
扑哧扑哧！
邬长震的兵马杀来，长枪刺穿巫军的身躯，结果了这批巫军，这场乱子，才算结束。
邬长震：“御医，快来救人！”
为防意外，岗哨处安排了大夫，这话一出，立刻有御医背着药箱赶来。
可惜只救活了四个，有七个死了。
“戎贼狠毒，专门咬脖子，能救回四个，已经是万幸。”御医叹道。
周围的百姓听罢，想起阿齐山等人的凶狠，是恐惧得瑟瑟发抖……那哪里是人啊，就是一群恶鬼，专门来夺人命的恶鬼！
“哈哈哈，瞧把你们给吓的，真是一群废物！”不远处，芮双嘲笑着百姓们，又夸阿齐山他们：“不愧是大戎巫军，即使被束缚手脚，也能杀人。”
百姓们恨死了戎贼，闻言怒瞪芮双：“你是何人？为何帮戎贼说话？你没看见他们滥杀无辜吗？！”
“看见了啊，哪又如何？他们确实勇猛。”芮双不理会百姓们愤恨的目光，是扫视他们，满含轻蔑道：“论武力，你们不如戎人，论阴险谋略，你们不如东庆，你们是怎么守住这片土地千年的？我不明白。”
她是靠着强悍一路给自己争命才活到今天的，所以她是真的很不解文弱的楚卫人是怎么守住江山的？早该被灭国换种了才对。
两边的百姓气得差点吐血，对邬长震道：“大将军，这女子不仅辱骂我们，还帮恶戎说话，一定是戎贼细作，速速把她宰了，为死去的人报仇！”
“我不是大戎细作，我是东庆细作。”芮双好心的告诉他们，又笑道：“邬长震不敢杀我，因为你们的皇帝还需要我作证，你们的成老国公还需要我的解药续命。”
嚣张至极，把在场的百姓气得差点升天。
邬长震道：“她来自东庆，是宁贼私生女，知道宁霁与东庆人的很多勾结，乃是重要人证，还不能死。”
芮双笑道：“都听到了吧……我有价值，即使成了阶下囚，照样能活，而你们没本事，所以就算不服我，也只能憋着！”
“贱人，别拦着我，我要去宰了她！”一批年轻气盛的小伙是憋不住了，要冲进大道内教训芮双，可惜被盾兵拦住，押跪在路边，动弹不得。
哈哈哈，芮双见状，笑得越发猖狂了：“你们，果真是废物！”
太嚣张了，有个气性大的小伙是被这话气晕过去。
不过，因着见识了戎人的凶狠，又经历了芮双的嘲讽，很多百姓是明白……
“恶戎与贼庆才是我们的敌人，我邱大阳发誓，此事儿过后，立刻从军，不把恶戎与贼庆灭了，誓不回京！”
被押跪在地的其余人也喊道：“从军，誓灭恶戎与贼庆！”
又直视着芮双，道：“我们楚卫之人不是废物，也不惧怕恶戎跟贼庆，总有一天，我们的大军会踏平这两地，为死去的百姓报仇！”
大道两边的百姓也是群情高涨，大声附和着：“对，我们一定会灭了这两国，为死去的人报仇！”
可芮双只回了他们一声冷笑：“呵！”
废物都喜欢吹牛，真狠人从来不废话。
百姓们差点气死，可又奈何不了芮双，只能看着她被人抬着，与东庆细作一起游街示众。
押解囚犯的队伍里，有刑部官员专门宣读他们所犯的罪行，听得百姓们越发愤怒：“竟然还想烧我们的国库，毁掉我们的银子，真真是太恶毒了，砸死这些东庆细作！”
“砸死他们！”
“宁贼的家人在这里，快把粪水拿来，泼死这通敌卖国的一家子！”
“罪妃，罪妃的祖父跟兄弟在这里，粪水分我们一点，我们要泼死他们，让他们臭到地府！”
大家伙当真是恨死了宁家跟宗政家，硬是把粪水给偷偷运了过来，朝着他们身上泼，把两家人给泼得满是粪臭味。
秦规跟卫霖也在游街队伍里，也被泼了一身粪水，想要叫大家伙别泼了，可他们被堵住嘴巴，说不出话来。
……阿齐山跟芮双能说话，是因为卫霄需要他们说，可秦规跟卫霖已经没有多大价值，出面游街就行。
“宗政钧，你教的好女儿，害了周府几十条人命，某要宰了你！”周举人擅茶道，而宗政钧好这一口，两人因此相熟。
宗政钧听罢，循声看来，朝着周举人跪下，道：“是我宗政家对不住诸位，教出宗政雅这等通敌害人的女儿……下辈子，我定做牛做马给诸位赎罪。”
宗政钧早就不满父亲和女儿对后位的执着，因此在宗政雅嫁给卫霄后，就半隐世了，这次会出来作证，是为了保住宗政家的旁支……上千条人命啊，怎能不救？
因此他跟卫霄达成交易，他当众承认宗政家的罪责，卫霄放过宗政家的旁亲。
“呸，赎罪？那么多条人命，你赎得过来吗？！”周举人跟苦主们痛哭大骂着。
宗政钧不还口，认错完后，被押着继续游街，说着宗政家的罪行，让所有人都知道宗政雅是怎么跟宁霁勾结，一起通敌卖国害人的。
这场游街示众，足足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闹腾了一场，所有人都很累，可大家伙还是想早点知道真相。
不过认清楚敌人是谁后，他们的态度变好了许多，喊道：“若是陛下准备妥当了，就请速速告知我等真相，我等叩谢陛下了！”
皇城大道两边，所有人都跪下了，卫霄俯瞰着下头的百姓，眼眶有些湿润……这场皇城门大朝会跟游街示众，他是冒着卫朝灭亡的大风险来办的，所幸，办对了！
第3182章 杀楚始末【揭秘章2】
天不亡大卫啊。
卫霄叹着，又道：“把大狼二狼抱过来，让他们好好看看。”
“是。”负责照顾大狼二狼的死士赶忙把两人抱了过来，站在城垛中间的凹槽前，让他们俯瞰下头跪拜的百姓。
数以万计的民众匍匐跪拜，场面之宏大，要是胆小的人，怕是受不住。
可两个小家伙没有被吓到，二狼更是激动得朝下头挥小手：“嗷嗷，二狼在这里，二狼在这里唷！”
卫霄听罢，脸色有点难看……臭小子，现在是傻乐的时候吗？
他压下不满，看向他们跟小骆游，郑重道：“记住这幅场景、记住他们的喊话、记住我们的敌人都是谁，永远都不要忘记！”
二狼猛点头：“嗯呐，二狼记住啦！”
可他根本不明白卫霄话里的含义。
小骆游懂一些，不过卫霄不需要他说些承诺话，只道：“无需多言，等你们长大了，莫要负了这幅场景就行。”
“嗯！”小骆游点头。
底下的百姓还在继续喊着：“请陛下告知我等真相，我等叩谢陛下！”
卫霄知道他们着急，也不想错过这大好时机，立刻吩咐：“楚钧，让嵇远鸿准备……封尚书，宣旨。”
“是。”两人又忙开了，一人宣读新旨，一人去找嵇远鸿。
没多久，楚钧带着钧天卫，押着嵇远鸿出了皇城，一直把他带到皇城大道中间，与邬长震、卫长岭等人汇合后，才停下来。
因着真相牵涉太广，想要厘清楚，得先从宁霁何时跟东庆勾结开始，因此率先说话的还是芮双。
芮双坐在轿椅里，悠游自得又嚣张的环视四周百姓，把百姓们气得半死后，才道：“景武帝末年，庆妃身体欠安，时日无多，景武帝为保东境安稳，同意庆妃省亲，并借机遴选和亲大楚的新妃子。”
大戎强悍，祸害西北，使得西北战祸不断，大楚又是初立，境内还不安稳，所以景武帝为保东北安宁，是向东庆求娶皇女为妃。
东庆为了自己的利益，答应了，因此大楚有了个庆妃。
而庆妃省亲遴选的新妃子，是给景元帝的。
芮双又道：“时年不过十五岁的宁霁，趁着庆妃省亲，楚人可以大肆进入东庆的机会，以游学名义，离京去了东北。到了东北境内后，又假扮成商队奴仆，去了东庆，攀上闫况，再攀上大银州的周王爷，最后攀上来接庆妃的东庆大族芮氏。”
“庆姓虽是东庆国姓，可那是东庆皇帝为彰显皇族不同而改的，东庆皇帝原本姓芮！”
“宁霁见到芮氏家主后，献上换种杀楚之策，震惊芮氏家主……不久后，宁霁因此策，得见东庆皇族，开启长达将近三十年的灭楚换种大计！”
传令兵站在芮双身边，高喊着她的话。
百姓们听到后，震惊不已，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景武帝末年？庆妃？这么说，东庆早在景武帝时期就想灭了咱们？”
庆贼真是太可恶、太阴险了，竟是从几十年前就想灭了他们，夺地换种！
百姓们很是愤恨，不过：“那时候宁贼才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哪来的脑子想出这种谋国毒计？！”
芮双：“谁知道呢？或许宁霁是东庆的种，又或许他真的有洞天之能，提前知道很多事儿。”
众人想起宁霁临死前喊的，他是重生者的话，皆是愣了愣，不过很快又道：“毒妇，如今是要你说真相，不是要你学宁贼怪力乱神！证据拿出来，没证据，你就是胡说八道！”
而他们不接受假话，因为死的人太多太冤了，他们不能拿假话去蒙骗死去的人！
呵，芮双冷笑，看向邬长震：“给他们证据。”
邬长震把一个箱子推了出来，又选出几个识字百姓，道：“进来看证据。”
周举人被选上了，激动得直哆嗦，跌了两跤，最后干脆爬进大道内，跟其余人等翻看册子：“杜家商行、柳家车马行、林家镖局……这是宁贼跟几家的信件，可瞧着没什么不同，就是正常的谈买卖的信！”
大家伙听罢，很失望，看向邬长震：“邬大将军，普通的谈买卖信件可做不了通敌罪证。”
“楚卫之人果然废物，本事不足还敢质疑证据的真假。”芮双嘲讽一句，喊道：“有谁懂庆文的？过来再看看，看这些信里可藏有庆文的同音字，那些同音字连起来是不是一整句的通敌实证？！”
废物，她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却还要耗费力气来给他们干活？
要不是她更恨东庆，她真想先灭了楚卫之人！
人群里还真有懂庆文的，是喊道：“我是鹤鸣街的徐举人，因着想进礼部，所以学了庆文，请让我进去观信！”
邬长震：“让他进来。”
徐举人被人带了进来，他按照芮双说的法子，还真找出不少庆文的同音字。
又把这些字挑着写出来，组成一句句东庆话，再把这些东庆话翻译成楚文。
“入东北后，找林家人，可入东庆。”这是江南杜家商行写给宁霁信里的暗语。
“入东庆后，找周家人，可攀芮家。”这是林家镖局写给宁霁的。
“义父，儿已经进入东庆，见到芮氏族人……”这是宁霁写给杜家商行的！
一句句皆是通敌的话，百姓们听后，脸色惊变数次：“宁贼真真是坏种，小小年纪就通敌卖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是楚人，家里还有楚朝给的爵位，吃着楚朝给的俸禄，可宁霁竟然想要通敌灭楚？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邬长震道：“皇位跟爵位，皇帝跟臣子，你们更愿意做哪一个？且宁贼是宁家幼子，爵位轮不到他，他又心比天高，想当皇帝，可他年纪小，无兵无权的，想要夺位，只能通敌！”
宁霁为何要这么做？
又为何小小年纪就有这种灭楚换种的谋略？
邬长震也不知道，可百姓需要一个宁贼投敌的理由，所以他只能说一个比较能令人信服的说辞。
芮双又爆出惊人之语：“还有杜家、柳家、林家，他们都是东庆潜伏在大楚境内多年的细作之家。”
“而像这样的细作之家，在大楚境内还有很多，且是从大奉年间就开始潜伏，如今已经不知道多少代人。”
“瞧瞧，东庆这等手段、这等城府、这等布局，你们楚卫人扪心自问，你们比得过人家吗？所以你们是真废物！”
第3183章 杀楚始末【揭秘章3】
这？
众人被芮双骂得无法反驳，他们确实不够强。
可是……
“凡事都得讲理吧？我们是不够厉害，可我们从来没有去祸害过他们，他们凭什么来抢我们的土地，杀我们的人？！”
“对啊，恶戎跟贼庆凭什么？”
百姓们纷纷问着，一个个皆是义愤填膺。
“哈哈哈，凭什么？就凭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芮双被他们天真给闹得大笑不止，又道：“只要大戎跟东庆有能力，那就能举兵灭了你们，你们要是不满，也可以去灭了他们啊，可谁叫你们没本事呢？”
说完又是一阵无情的嘲讽大笑，把在场的百姓，尤其是一直以来自命不凡的‘有志青年’给笑得垂下头去。
“把羌盛的尸体抬上来！”邬长震喊道。
很快就有将士把一口棺材太到大道内。
邬长震道：“这是宁霁与东庆皇帝女儿所生的儿子，乃是换种的重要一环之一……东庆要求宁霁建立大宁皇朝后，羌盛必须是第二任皇帝。还必须只娶东庆女，儿孙也只能睡东庆女，好生下纯血脉的东庆子嗣。臣将也要慢慢替换成东庆人，让大宁朝堂慢慢变成东庆人的朝堂。”
这？
百姓们听得又惊又恐：“东，东庆皇帝竟恶毒至此！”
“呵，这就过分了？”芮双笑了，道：“东庆皇帝还要大迁东庆人，让东庆人进京、入江南、去往楚卫各地，再暗杀楚卫人，彻底给楚卫之地换种！”
什么！
百姓们听得是寒意直冒，死都没想到，东庆会对他们用这种阴险毒计……兵不血刃的夺取他们的土地与朝廷，这是何等的心机啊？比真刀真枪来打他们的戎贼要可怕太多了！
而更可怕的是：“东庆差点成功！”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芮双看着他们两股颤颤的模样，心情好了许多：“所以我才会不解，你们这么没用，是怎么守住这大好河山的？”
卫霄虽然讨厌、楚卫人虽然无能，可楚卫之地当真是个好地方，温度适宜，物产丰富，南边还有出海口，比大戎跟东庆要养人太多了。
“毒妇，谁说我们没用？爷儿这就剁了羌盛，让他死无全尸！”一傻缺叫嚣着，要冲进大道内，毁了羌盛的尸体，结果不出所料的被将士们摁在地上，捆了拖到铁盾阵后跪着。
卫长岭气得不轻，怒骂道：“羌盛的尸体是重要物证，胆敢损坏者，以东庆细作论处，立斩不赦！”
这尸体还是物证？
大家伙听罢，纷纷表示：“不敢不敢，我们是来听真相的，不会给朝廷添乱子。”
又急问：“将军，宁贼儿子的尸体有何证据？”
卫长岭道：“羌盛身上刺有东庆皇族的特殊图腾，以证明他确实是东庆皇帝的外孙。”
东庆皇族都有这种图腾，一般是绘制在手腕上，以彰显皇族身份，只是羌盛的身份特殊，为方便他到大楚后行事，所以绘制在了大腿内侧，且用了特殊药汁，干后消失，涂上特殊药汁后，才会显现出来。
卫长岭把这话说了，选了几个百姓进来，拿出礼部登记的图腾纸样给他们看。
“竟是大奉年间留存的纸样！”
“这是大楚年间留存的纸样，两个纸样都一样！”
两朝的纸样都有，可见这图腾纸样是真的。
卫长岭又拿出药汁，把药汁涂抹在羌盛的尸体上：“都过来看，等上一刻钟就会显现。”
“是。”被选上的百姓们赶忙聚拢到棺材边，眼睛瞪得老大，一眼不错的盯着尸体的大腿内侧，一刻钟后，图腾慢慢显现：“出来了，出来了，真是三头鹰王立雪山的东庆皇族图腾！”
“宁贼真的跟东庆做了换种杀楚的交易，这个畜生！”
百姓们是大骂宁霁，还有人想找宁家人算账，可如今已经午时，得抓紧时间厘清楚真相，不然就得熬夜了……各位大人可都熬不住了。
“肃静，肃静！”将士们大喊片刻，才让百姓们再次安静下来。
卫长岭又道：“宁贼为了皇位，杀了羌盛，羌盛看出宁贼的杀心后，提前口述了宁贼的阴谋……这是羌盛的供词、以及羌盛跟东庆皇帝来往的信件，你们可以看看。”
被选中的百姓们是传阅着这些证据，而徐举人当真是个有本事的，又用同音字的法子找到东庆皇帝信里隐藏的重要细作线索：“东庆皇帝信上说，等大胜后，让羌盛去找世炉药行的人……虽然信上没说找世炉药行的人做什么，可这世炉药行内明显有东庆细作！”
什么！
大家伙惊恐万分：“这世炉药行可是三大药行之一，咱们还吃着他们药行的药，要是他们卖的药里有毒怎么办？！”
呕呕！
有喝了世炉药行汤药的是纷纷抠嗓子。
有用了世炉药行的膏药的，是忍着伤口剧痛，把药膏给撕了下来。
“冷静！”卫长岭喊道：“诸位不要担心，陛下已经知道世炉药行有问题，已经派兵去控制世炉药行，且世炉药行是打着长久扎根楚卫的心思，所以不会现在就毒害咱们！”
又让几名御医去给用了世炉药行的药材的人检查了一番，确实都没事后，大家伙才冷静下来。
芮双真是烦死了，怒道：“继续，加快速度，再耽误下去，我可不配合！”
她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下去，卫长岭他们却还哄着这群楚卫废物们，真是气死她了。
咚咚咚！
将士们赶忙击鼓，让百姓们肃静。
卫长岭继续道：“宁贼十五岁起，搭上东庆芮氏后，又制造出药兵，还帮着东庆做了几件有功绩的事儿，彻底得到东庆皇帝信任，让东庆皇帝配了女儿给他，生下羌盛这个换种的关键人物。”
不过……
“在羌盛出生之前，宁贼已经在东庆生下好几个孩子，这些孩子被他训练成死士跟药人，是此次他祸乱京城的大帮手！”
众人听罢，纷纷看向芮双。
芮双无惧他们的目光，反而很嚣张的道：“没错，宁霁的那些孩子里就有我。”
又笑呵呵的告诉他们：“卫霄心腹、领着新六城所有兵马的羌雄，也是宁霁的儿子，还是个渴望宁霁父爱的儿子。”
所以……
“你们以为我坏吗？不对，更坏的宁霁子在东北，哈哈哈！”
芮双笑得欢畅，可百姓们面如死灰：“羌雄是宁贼子，那秦国公还有胜算吗？”
“从军，我们要从军，驰援东北，宰了宁贼子，破了贼庆的阴谋！”喊话的还有文人，他们从未这般想要从军抗敌过。
第3184章 杀楚始末【终章】
群情激昂，已经有人向卫长岭自报姓名，要登记从军了。
卫长岭很高兴，可芮双听得快烦死，已经准备撂挑子不干，邬长震忙道：“肃静，肃静！想要从军驰援东北的，明日可带上户籍去五城兵马司报名，今日只说祸事真相！”
芮双这才没有爆发。
可因着动怒，她是猛咳起来，到了喘气都困难的地步，赶忙掐了掐脖子附近的几个穴位，这才顺了气。
邬长震生怕芮双撑不过去，忍着伤痛，忙道：“东庆皇帝之所以把皇女赐给宁贼为妻，除了宁贼研制的药兵有了大进展以外，还因为宁贼拉来了很多同谋，其中分量最重的就是大戎的老拓古德王！”
百姓听得一愣：“老拓古德王？听着挺耳熟啊……可是被秦国公断了一臂的拓古德王的爹？”
“正是。”邬长震点头，沉默一会儿，继续道：“老拓古德王手里有一支厉害的巫军，专做潜伏刺杀之事儿，几年前的北仓府巫军之祸，就是出自巫军细作之手。可老拓古德王统领的巫军，比北仓府的那批巫军还要厉害，而在大奉末年，就有巫军趁着大奉大乱之时，潜进咱们的地盘！”
“只是潜伏的巫军人数较少，只能做些偷窃军械图纸、刺杀武将的小事儿，无法撼动咱们似庞然大物般的江山。”
“可因着宁霁跟东庆皇帝勾结，又因着景泰帝忌惮景元帝，让老拓古德王嗅到了机会，亲赴东庆，与东庆皇帝、宁贼、大奉余孽等制定了更加凶残的灭楚大计……”
“而要灭楚，就得先杀将。想要杀将，就要先离间帝皇与能将的关系。老拓古德王最精此道，就借着景元帝曾经流落戎境的事儿，放出污蔑景元帝的谣言，并通过世家逆臣之口，把这个谣言传到景泰帝的耳里，让景泰帝信以为真。更让景泰帝以为，景元帝会出事儿，是卫国公府故意为之，使得景泰帝开始忌惮卫国公一系，恨上景元帝！”
忌惮卫国公一系兵权过重，胆大包天，将来会灭楚。
恨景元帝给他丢了脸面，还想做他的继任者！
百姓们听罢，愤慨不已：“戎贼太恶毒了，明抢咱们还不算，还在背后设毒计害咱们！”
不过……
“投敌的世家逆臣是谁？！”
邬长震道：“是仲阁老与文昌侯弘家。”
“仲阁老？文昌侯？谁啊？！”在场有九成人都不知道。
不过年老的却是知道的：“仲家跟弘家是第一批带着家产投靠大楚的世家豪族，当年可是鼎盛一时的，文昌侯的小女儿还嫁给了景泰帝，成了景泰帝的宠妃，那十一皇子就是文妃所生，当时京里有传言，说景泰帝要改立十一皇子为太子呢！”
可惜……
“后来出了大事儿，两家被灭族了，连文妃跟十一皇子都死了。”
不用猜，就是景元帝干的……当年为了夺位，景元帝跟景泰帝是真刀真枪的大干过，最终景泰帝落败，景元帝登基。
而景元帝能赢，皇后娘家、钟家、骆、秦、卫家、封家、景武帝的遗臣们都帮了大忙。
可刚登基不久，景元帝就把屠刀举向卫国公府。
皇族的陈年旧事被老人们再次提起，听到的人都很唏嘘……皇族看着尊贵，可内里的日子还没有普通百姓家的安稳宁和。
又骂仲阁老家跟弘家：“啊呸，还千年世家呢，这等世家文臣最是可恶，吃着朝廷俸禄，受着大家伙的供奉，却与敌谋国，当真是死不足惜！”
骂完后，又开始质疑：“邬大将军，这些都是你的口述，证据呢？我们要看人证物证！”
邬长震就知道他们不信，是看向卫长岭：“让楚钧把嵇远鸿带来吧。”
“诶。”卫长岭亲自去找楚钧，两人带着兵马，一起把嵇远鸿押来了。
嵇远鸿很怕卫霄会卸磨杀驴，因此不用卫长岭介绍，自己就急吼吼的喊起来：“某是嵇远鸿，祖父是大奉朝的江南刺史嵇盛鼎，当年跟大楚景武帝争夺过天下！”
又喊：“宁贼通敌谋位，抓了我家人做质，我不得不佯装投靠他。好在陛下威武，灭了宁贼，某感念陛下恩情，自愿出来作证，并提供证据，以解开各方杀楚始末！”
“陛下仁慈，见我揭贼有功，已经许给嵇家武忠侯之位！”
是一口气都喊了出来。
卫长岭脸色难看，催促嵇远鸿：“莫要废话，速速把证据盒子打开。”
嵇远鸿笑道：“卫将军莫要生气，咱们以后就是同僚了，且这是为陛下办事，我定会尽心尽力。”
卫长岭听得差点吐了……小人他见得不少，可嵇远鸿最恶心，明明嵇家也参与了杀楚灭卫的计划，可嵇远鸿却在这里充当揭贼英雄！
更可恶的是，他还得忍着他。
还是邬长震发话了：“嵇大人，时辰不早了，快些吧……众臣将皆是带伤带病的，快撑不住了。”
嵇远鸿已经是一个死人，没必要跟死人置气。
嵇远鸿已经让百姓知道他是功臣，是不再抻着，对楚钧道：“把九转机关盒拿出来，按照我所说的法子，慢慢解开，物证就在机关盒内。”
嵇家能跟景武帝争天下，就是有些大能耐的，趁着大奉大乱之时，嵇家得了一批大奉宫廷巧匠，制出了九转机关盒。原本是想用来装玉玺的，可嵇盛鼎败了，他的儿孙就拿这机关盒装了与各方来往的谋逆信件。
而这九转机关盒只有嵇家人知道怎么解开，要是硬砸或者步骤错误，内里的硝石会自燃烧毁证据。
这就是嵇远鸿敢跟卫霄他们死犟的原因。
也是卫霄跟顾锦安不得不陪他耗的原因。
楚钧很快就把九转机关盒拿了出来。
众人一看，纷纷惊道：“证据就在这铁盒子里？”
嵇远鸿点头：“嗯，我父亲当年跟世家逆臣、老拓古德王、东庆人、以及卫岐的来往信件都藏在里头。”
众人惊呼：“竟是藏了这么多证据？”
为什么要藏这么多？
当然是为了拿捏盟友跟卖盟友咯。
反正，嵇家只做赚钱买卖，绝不做赔本生意。
当然，嵇远鸿不会告诉他们这些……他现在可是助卫除贼的大功臣，是好人呢。
“怎么打开，快说！”楚钧催促着，工部精通机栝的大匠人们也在旁边等着。
嵇远鸿：“不要急……用我给你们的钥匙，同时打开机关盒的五面五锁，此时盒子外壳不开，但盒子顶部会出现一个小孔，往里面倒油，以防机关摩擦硝石起火后，再开顶孔锁，如此第一层机关盒就会全部打开，露出第二层盒子。”
第3185章 全文尾声，杀嵇远鸿
.x.tw，重生农门小福妻！
这才第一层盒子，也太复杂了。
工部大匠人们为难了，对楚钧道：“过于复杂，不琢磨透了，怕是开不了。”
有工部官员把嵇远鸿的话给记录下来，递给楚钧跟大匠人们：“诸位请看。”
楚钧等人赶忙把开机关盒的步骤给看了几遍，又对着机关盒跟钥匙研究数遍后，才敢动手：“肃静，我们要动手开机关盒了！”
大道两边的百姓是纷纷点头，大气都不敢出。
五把钥匙同时插入机关盒的五个面，同时转动，五道咔声同时响起……机关盒的顶部出现一个小孔来。
嵇远鸿：“倒油，让油把这一层的机关盒给浸透！”
“嗯。”楚钧应着，从工部大匠人哪里拿来植物油，往小孔里倒……机关盒很能吃油，足足倒了一斤左右，嵇远鸿才喊停。
然而，可怕的是，除了顶孔以外，机关盒的其他五面，皆没有油渗透出来……这等工艺，已经称得上是鬼斧神工了！
制造机关盒的工匠还活着吗？想招揽他们去工部做机弩！
嵇远鸿：“可以开顶孔了。”
楚钧：“准备……开！”
钥匙插入顶孔，咔一声，机关盒的五面立刻倒塌在桌子上，油带着硝石粉流了出来，顶部面也脱离第二层机关盒，被取了出来。
至此，第一层机关盒算是打开了。
“第二层机关盒里面装得的是强硫酸，能腐蚀证据，也要小心。”嵇远鸿交代着，开始说打开第二层机关盒的步骤。
楚钧他们认真听着，提心吊胆许久，成功把第二层机关盒打开。
接着是第三层，第四层……等到最后一层机关盒的时候，两边的百姓差点疯了：“这什么破盒子，里头到底有没有证据，莫不是装神弄鬼故意糊弄我们吧？！”
卫长岭怒道：“都闭嘴，已经是最后一层了，万万不可吵闹打扰到师傅们，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许崇峰负责安抚百姓们，是立刻道：“大家伙别着急，这九转机关盒是很难开，可也有一个大好处……这个大好处就是，无法弄虚作假，里头装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大家伙看了也能放心，对不对？”
百姓们也不蠢，听罢，纷纷点头：“许大人说得对……我们闭嘴，师傅们慢慢开！”
嵇远鸿又道：“最后一层机关盒里是毒针暗器，意在杀死打开盒子的人，不过按照我的法子，可破了毒针齐发的机关。”
“啊，毒针！”百姓们听罢，纷纷往后退开半米，可为了见证这百年不遇之景，又冒死围拢回来。
楚钧他们已经冒死开启第九层。
两刻钟后，终于破了机关，咔咔两声，最后一层盒子的两个铁面倒下，露出路透的全貌来……饭碗大小的盒内是一卷卷用特殊软银皮包裹着的信纸。
“证据，里头真的有证据！”徐举人他们离得紧，是看见了里头的包裹的一卷卷信纸，激动得叫起来。
邬长震、卫长岭、楚钧他们也是激动不已，又松了一口气……嵇远鸿果然没有骗他们，开盒子之前，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嵇远鸿说谎。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旁边预备救急的工部匠人队伍里，一年老的匠人是一手火油一手火折子，猛然朝着盒子扑去。
“拦住他！”卫长岭目赤欲裂，赶忙扑过来，可大匠人见状，是直接抛出火油跟火折子……
咚！
是楚钧用身体挡住火油跟火折子，救了证据，可他身上却起了火。
“救火！”
“抓住他！”
“看好证据！”
“闲杂人等勿动，乱动者以细作论处！”
这一段皇城大道内，是乱了片刻，不过卫长岭他们已经有了丰富的作战经验，而百姓们又很配合，秩序很快就恢复。
而那边老匠人也被抓了，可他已经服毒，是犟着一句话不说，没多久就口涌怪异的黑色臭血，倒地而亡。
芮双望闻一番后，道：“这是东庆细作都藏有的尽忠毒药。”
“果真是东庆细作！”
“这东庆人太阴险了，咱们好不容易才打开机关盒，他就想放火烧证据！”百姓们是又惊又怒，臭骂东庆，又很是担忧，对卫长岭跟邬长震道：“两位将军，这细作当真是藏得够深的，连工部都混进去了，没准各部里头也有细作，得提醒陛下，要好好排查一番才行！”
卫长岭也是心有余悸，道：“诸位放心，陛下心里有数。”
这场乱子结束后，陛下会大肆排查清缴境内的细作，不会再让东庆细作在这片土地上为非作歹！
大家伙这才放心。
邬长震道：“都肃静，开始看证据吧。”
“诶诶诶。”大家伙应着，自觉闭嘴，目光几乎是带着虔诚，紧紧盯着那一卷卷银裹的信纸。
“鹏兄，一批海东青已经南飞安家，海东青王甚是满意兄家的帮忙……”这是大银州的老周王爷给嵇南鹏的信。
嵇家在南边很有势力，即使败走，根子也还留有不少，而东庆想要送细作去南边，需要身份，嵇南鹏就帮忙给他们弄了合法身份。
而海东青王，值得是东庆皇帝。
“你推荐的人已经入工部，这是老夫最后一起帮你，再敢威胁，就等着鱼死网破！”这是文昌侯给嵇南鹏的信。
那批在南边安家的东庆细作已经有儿子中举，可东庆皇帝要嵇南鹏帮忙，把人安排去朝廷里做官，嵇南鹏用弘家以前的把柄威胁弘家，使得文昌侯不得不帮忙。
这信一出，众人皆惊：“朝廷的官员里果然有东庆细作！”
“难怪东庆的制器会发展那么快，原来是进工部，偷了咱们的东西！”
真真是太可怕了。
“大人，排查清缴细作一事儿，刻不容缓啊！”
邬长震道：“大家放心，已经有兵马去南边缉拿……肃静，继续看证据。”
已经下午了，今日必须把杀楚害卫等一系列案子的真相给厘清楚，不然就得继续熬夜。
众人：“诶诶诶，大将军继续，我们老实听着。”
信件不多，可牵扯的年份却很长很长，最早的几封甚至是嵇盛鼎留下，其中牵扯到世家豪族为了自己的利益，联合东庆吃大奉朝，使得大奉朝越发羸弱等事儿。
而这，有弘家的手笔，所以弘家才被嵇南鹏威胁了。
“老狼王已经出手，楚家父子关系越发恶化，分楚时机就在眼前，鹏兄莫要吝啬，合该把家底掏出来搏一把才对。”
第3186章 全文尾声，遗信
不用说，这个老狼王说的就是老拓古德王。
“恶戎跟贼庆真是太恶毒了，竟是从老一辈就开始谋算咱们的江山，他们怎么能阴险毒辣至此？！”
芮双听得冷笑：“怎么不能？你们弱，还不许强者吞并你们吗？”
“你！”众人气得不轻，可芮双太能气人，他们不想被怼吐血，转而怒视嵇远鸿：“你嵇家也是，收到这种通敌谋国的信，理应上报朝廷才是，怎能与敌为伍！”
哈？
真他娘的开眼了，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无脑刁民！嵇远鸿在心里臭骂了百姓们一番。
可嵇远鸿不想得罪民众，所以哭着卖惨：“我嵇家曾经跟楚家争夺过天下，我祖父死于楚家之手，家父想要为祖父报仇，这才犯了混……”
“家父是有不对之处，可他也因此被前朝皇裔所骗，家财几乎散尽、八成兵马被撬走，连控制的海岛也被抢走好几个。嵇家至此，算是彻底败落了。到了我这一代，连护卫妻儿的能力都没了，这才被宁贼拿住妻儿做人质，被逼跟他闹了这场京城乱子。”
嵇远鸿声泪俱下，说着嵇家被骗的事儿，还祸水东引，把民愤引到前朝皇裔身上。
“那个写信给你父亲、给你家跟恶戎、贼庆做中间人的人是前朝皇裔？大奉朝的皇裔？”周举人问。
嵇远鸿点头：“正是……诸位要是不信，可一观信上的印鉴。不过那印鉴用的不是奉家的，而是鲁家的。”
哦豁，前朝皇裔？鲁家？这不就是秦国公夫人、顾侍郎、鲁国侯的外祖父家吗！
卫长岭气得握紧拳头……嵇远鸿果然是个不老实的。
可嵇远鸿一脸坦荡……他只是实话实说。
邬长震是一点不慌，也不避讳，直接对卫长岭道：“把信拿去给百姓们看。”
“邬大将军？”卫长岭怕百姓迁怒顾锦安家，不想答应。
可邬长震道：“陛下召开大朝会的目的就是让百姓们知道祸事真相，那就要让百姓们亲眼见到信件、看到上面的内容跟印鉴，毕竟眼见为实。”
又道：“而且真正的鲁二老太爷早就被奉哀帝太子杀死，算来给敌贼做掮客的假鲁二，还是鲁国侯他们的杀祖仇人！”
“对对对，是有这事儿！”有不少识字的，看过邸报的人纷纷道：“鲁国侯除掉鲁老贼，带着鲁家势力进京面圣，得封侯爵的时候，朝廷有发过此案的邸报……那假鲁二不仅杀了自己的亲兄弟，还故意丢弃兄弟闺女，当真是恶毒至极！”
“后来见大楚要亡了，又装人家的亲外祖父，挟持鲁国侯母子进京夺位，得亏鲁国侯聪明，是灭了这老贼！”
众人说着，又开始同情顾家来，让嵇远鸿很是不快……呵，那鲁二确实是假的，可假鲁二却是用的鲁家势力来害楚的，这一份罪责，鲁顾两家，休想推脱掉。
等他在大卫站稳脚跟后，就用这桩旧事，攻讦顾锦安，让他在朝堂待不下去！
消息传回皇城楼，不仅顾锦安跟程哥儿，连卫霄都松了一口气……当初公开鲁家一事儿，做得太对了，不然如今怕是说不清。
紧接着，卫霄又大怒，越发坚定了要尽快斩首嵇远鸿的决心……这等专爱挑拨离间的混蛋，不除了，大卫朝堂将无宁日！
“继续。”卫霄吩咐着。
咚咚！
皇城楼上，鼓声传来，邬长震他们听到后，立刻加快速度。
卫长岭等民众们看过信后，又把信件拿过来，放入一个盒子内，亲自保管着，继续念信：“嵇叔，新帝凶残，不惜动摇国本也要灭了我家。我父兄皆亡，我已走投无路，请按照约定，速派船来接我，凤鸣敬上，拜托了！”
“岐山凤鸣，这是卫岐化名写给我父亲的求救信。”嵇远鸿道：“可卫岐只是各方用来斩断大楚武力的棋子罢了，且嵇家距离京城太远，怎么可能去救他？”
不过……
“他命不该绝，或者说，东庆皇帝太过老谋深算，又或许是宁霁说了什么……总之东庆皇帝派人救了卫岐，把他带去东北，再借着他卫国公子弟的名号，把卫岐这个废物硬是给养成了卫王，最后趁着大楚天灾人祸之际，挥兵京城，成功取而代之！”
百姓们听罢，惊呼不断：“难怪卫岐一个普通的勋贵公子，竟能在楚朝的围堵下，成功逃往东北，原来是有敌国帮忙！”
“那卫国公府通敌的旧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周举人急切的问道，声音已经哽咽：“京城祸，我家人几乎死绝，而这场祸事的根源要是追溯起来，便是卫国公家通敌的旧案了……这是源头，得说清楚啊。”
嵇远鸿道：“我父亲见嵇家被骗得家败，是气得一病不起，临死前，留下密信，详写了杀楚经过，里头就有利用卫岐制造这桩假案的记载……那封遗信，已经在刑部封尚书手里。”
周举人跟苦主们听罢，纷纷朝着皇城门跪下：“草民恳求陛下，公开嵇南鹏的遗信！”
是不停歇的喊着，大有卫霄不同意就喊到死为止。
而卫霄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对封先生道：“封尚书，时机到了，你亲自去一趟，务必办妥当。”
不要留下一丝后患！
“是。”封先生很激动，摁着胸口衣襟内袋藏着的信件，由御林军抬着出了皇城门，来到邬长震他们所在的大道中段。
“嵇南鹏的遗信就在这里。”封先生从衣襟内袋把遗信拿了出来。
众人听罢，是激动不已，又压下满腔激动，喊着：“请封尚书，速速念信！”
封先生点头，即使被余毒与伤病折磨得颤抖不止，还是坚持亲自念信：“大戎拓古德王、东庆庆枭、后族鲁二、仲贼、弘贼以帮嵇夺天下为由，骗我败光嵇家，我实咽不下这口恶气，今留下遗信，细载这些贼畜做下的吃奉杀楚之事儿！”
关于大奉写得不多，也就几句话：世家贪婪，吃奉肥己。年深日久后，奉渐弱，各地起兵，景武帝入驻京城，世家豪族被屠近半，自食恶果……快哉！
关于杀楚，写得多一些，可也只有两页信纸罢了……楚景武十四年，楚兵大败戎兵，擒获戎将二十余名，斩杀戎兵无数，收复陇山府，拔除巫军细作上千。
新楚锋芒强盛，大戎全境皆惊。
往后数年，攻守颠倒，楚胜大戎数次不尽，大戎天可汗与拓古德王深知，楚朝乃是大戎大患，必须除之。
拓古德王再领巫军入楚，联合楚敌，对付大楚……几十年的弱楚、杀楚之策，收效不尽人意。
然，天赐良机，卫家次子心胸狭窄，谋爵之心近乎疯魔，拓古德王窥见除将杀楚大机，逐利用此子制造卫家通敌大案，成功除将，坏大楚根基！
第3187章 全文尾声，嵇远鸿死
信念到这里，封先生适时的停下来，拿出一匣子的陈年密报，以及假的卫家通敌证据给民众们看：“这些就是当年楚景元帝查到的，大戎、东庆、世家能臣等敌贼一起制造的卫家通敌证据……其中有一桩事儿，触了景元帝逆鳞，让景元帝失控，不再细查证据真伪，就对卫家痛下杀手。”
啥事儿啊，竟让景元帝失控？
莫不是……那桩丑闻？
百姓们急得不行，争抢着报名要看证据。
可惜依旧是选了五个识字的、在京城有些名望的人进来观信。
五人按照要求，背手围成半圆，看着由卫长岭亲自展开的一样样证据。
“这，还真是通敌证据！”
卫长岭道：“卫国公父子没有通敌，这些证据是恶戎跟贼庆利用卫岐之手，做下的陷害卫家父子的伪证……算起来，卫家只有卫岐这一房通了敌，好在卫岐这一房是死绝了，岐贼也被陛下出族，不再是卫家人。”
卫岐通敌谋爵已经是实打实的事了，众人对此没有异议，只恨卫岐愚蠢，竟被恶戎跟贼庆利用！
“密报上竟说……景元帝嫡出的五皇子是被卫家所杀！”
“天爷啊，那可是景元帝跟楚文皇后成亲多年才盼来的皇子，唯一的嫡出子，一出生就被景元帝当做储君来培养……恶戎拿五皇子之死来制造假证据，难怪景元帝会发疯，不等结案就大肆杀人！”
有御医在旁边适时说了一句：“景元帝会疯得那般厉害，除了被假证据刺激以外，应当还有毒素作祟……”
御医看向芮双，道：“咱们陛下此次会中毒，就是因为纳了芮氏为妃，与她做了真夫妻之故……景元帝身边也有一位庆女妃嫔，怕是也中招了，只是所中毒药不同罢了。”
“通了，通了啊。”周举人惊呼出声，豁然开朗：“我就说一个皇帝，即使被爱子之死的真相刺激，也不可能疯得不查清楚真相就灭了几家开国勋贵……原来是中了贼庆的毒药，乱了神志！”
“恶毒，真真是恶毒至极！”民众们是群情激奋，恨不得生啖老拓古德王和庆枭的肉：“全因这两个老贼的毒计，才让咱们生出这般多的祸事来……灭了这两国，必须灭了他们，否则咱们不配为人！”
百姓们又齐齐跪下，朝着皇城方向大喊：“求陛下发兵讨伐恶戎跟贼庆，我等愿意捐粮、从军，与这两国拼个你死我活！”
喊声冲天，卫霄听到了。
可他生怕自己听差了，是催促着：“楚钧回来没有？速去催催，我要听他亲口说百姓们的反应！”
“是。”护卫的死士不敢耽误，立刻策马去接应楚钧。
没多久，楚钧回来了，先说了一句：“嵇远鸿已经无法说话。”
而后，才把百姓们听完遗信后的反应给说了，最后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陛下，百姓们都信了，全都圆回来了，此刻是群情激奋，只求从军，助陛下除了这两国。”
百姓们没有质疑，彻底信了！
“好好好~”卫霄声音都是抖的，就怕百姓们不信。
……其实嵇南鹏的遗信是假的，是他们跟嵇远鸿达成交易后，连夜制造出来的，只为彻底了结卫国公一案，以及掩盖景元帝被侮辱的丑事。
而做之前，卫霄也是怕的，好在他们成功了！
&nb
bsp;
楚钧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又感激他为景元帝做的事儿，是道：“陛下，九转机关盒里的都是实打实的证据，百姓们见了那些证据后，是知道了真相，也清楚了咱们的敌人是谁，所以纷纷信服，还要求从军，痛打戎庆两国。”
他们给民众展现出来的真相，可是有九成真的，剩下的那一成，为了一些人，掺些假，情有可原。
“你说得对。”卫霄点头，看向楚钧：“传朕旨意，斩杀嵇远鸿、卫霖、秦规、宁家、宗政家等通敌乱国逆贼，以慰罹难者在天之灵！”
“是！”楚钧拿上新圣旨，带着钧天卫，又把秦规等逆贼拉去皇城大道中段，把卫霄的圣旨递给封先生：“封尚书，陛下新旨。”
封先生接过，当场宣读圣旨。
百姓们听后，纷纷叫好：“杀得好，这些通敌乱国的贼子就该死！”
宁家人、宗政家人、秦规他们这才明白，他们是被拉出来斩首的，怕死的他们是纷纷叫嚷着。
而叫得最厉害，最悲愤的是嵇远鸿：“唔唔，唔唔！”
你们言而无信，卸磨杀驴。
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我嵇家是除贼的功臣，你们杀我就是残害功臣，百姓们不会答应。
然而，封先生道：“嵇家三代，害国数次，此等通敌逆贼，不杀不足以立国威！”
“至于陛下许给嵇家的爵位，会由嵇远鸿的儿子包福康继承……此子幼年就被嵇远鸿丢弃，被秦国公麾下的包千户夫妻捡到收养，是秉性纯良，从未害过楚卫，在西北之时，更是与养父母一起抗戎，由此子继承嵇家爵位，才对得起忠武二字。”
百姓们听后，只觉得爽快不已，大喊：“陛下圣明。”
又喊：“嵇家三代皆是乱国逆贼，嵇远鸿不无辜，杀了他，为死去的百姓报仇！”
卫长岭已经拔刀：“封尚书，请让本将亲自宰杀嵇贼！”
封先生同意后，卫长岭提刀走向嵇远鸿。
嵇远鸿目赤欲裂，大叫着：“唔唔，唔唔！”
我是帮了你们大忙的功臣，你们不能杀我！
可惜，他必须死……只有他死了，大家才能安心，嵇南鹏遗信是假的事儿，才会被永远掩埋。
“从你爹帮着敌国害楚、从你帮着宁贼害卫开始，你就该死！”卫长岭不顾嵇远鸿的怪叫，一脚踩在他的背上，高举大刀。
咔嚓！
一刀斩下他的脑袋，鲜血喷涌，嵇远鸿身首异处，死透了。
“杀得好，通敌逆贼就该死！”四周百姓惊愣片刻，纷纷叫好出声，又指向宗政家跟宁家众人：“他们也是通敌逆贼，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唔唔！”
“唔唔！”
别杀我们，我们知道错了……把我们送去挖矿、送去战场当箭靶子也成，总之求求你们，让我们多活几天！
可惜，卫霄不答应，苦主们也不答应……宁霁祸，京城死了不少人，民怨滔天，所以必须杀一批逆贼，让百姓们出了心口恶气后，京城才能彻底安稳下来。
因此，卫长岭他们是马不停蹄的用刑：“已验明正身，行刑！”
“是！”将士们站在众犯身后，高举大刀……咔嚓咔嚓咔嚓，刺耳的骨断声不断响起，眨眼间，皇城大道内已经躺了一排身首异处的尸体。
第3188章 全文尾声，是非功过
秦规跟卫霖是吓得尿了裤子，涕泪横流，唔唔叫着，不断把脑袋往地上磕……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或者，先杀了我们，别留到最后杀……看着别人人头落地，我们真的受不住！
可卫霄特地交代了，让他们死在东庆死士前头就行，要是死太快，可就太便宜他们了。
宗政毅则是盯着那些尸体，大笑起来：“哈哈哈，宰羊了，宰羊了，可是我妹子得封宁朝开国皇后的圣旨下来了？那我承恩公的赐爵圣旨可下来了？”
他问着御林军，见御林军不答，怒了：“大胆奴才，竟敢不回本公爷的话，你们这是藐视后族。来人，把这些狗奴才给我打杀了！”
喊完，又把大道两边的百姓当家奴使唤：“姑奶奶得封皇后了，一会儿贺喜的客人们就要上门了，速速给家里换上红绸，备好茶点酒席，招待客人！”
是疯得可以。
宗政钧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闭目静等斩首。
“通敌罪臣宗政家众人已验明正身，行刑！”卫长岭下令，将士们手起刀落，斩杀一批宗政家的人。
接下来是荀老爷子家、尹家、全承道家、阖真家、以及部分宁霁麾下的逆兵们……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秦规跟卫霖两人被吓得胆破而亡。
“真废物！”卫长岭骂了一声，依旧命人斩了他们的脑袋后，才让负责收尸的将士把他们扔到尸堆里。
“押东庆死士！”一声高喊，一批东庆死士被押了来。
百姓们见到他们，是恨得咬牙切齿，想要冲上去打杀他们，被盾兵拦住了。
周簧喊：“他们是东庆死士，专干杀人的营生，莫要被他们害了去，都后退！”
百姓们想到那些被巫军咬死的人，赶忙退回来，改而咒骂他们：“畜生，老实待在你们的地方不行吗？非要来抢我们的地、害我们的人！”
“你们杀了那么多人，罪业深重，下辈子一定投猪胎！”
“不对，这些畜生下辈子一定是做药兵！”
说起药兵，又想起药兵肆虐的那一天一夜、想起那些死于药兵口中的人，苦主们是痛哭出声，求道：“尚书大人，快把这些东庆死士给宰了，为死去的人报仇！”
封先生点头，吩咐卫长岭：“即刻验身！”
“是。”卫长岭带着将士们，拿出特殊药汁，涂在东庆死士身上，没多久，这些人的身上就出现了海东青的鸟头刺青。
又选了五个百姓进来看。
等看完后，卫长岭喊：“已验明正身，行刑！”
咔嚓，咔嚓，咔嚓！
颈骨断裂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东庆死士们是人头落地了。
“……好，杀得好！”片刻的寂静后，百姓们纷纷击掌叫好。
“二丫、二女婿啊，害了你们全家性命的敌国贼人已经被正法，你们一家老小安心投胎去吧……下辈子投个好世道，一辈子都要平安富贵，莫要再受苦了！”一老头被儿孙搀扶着跪下，给女儿女婿一家十几口撒纸钱。
一时间，很多苦主也对死去的家人哭喊着‘大仇得报’的话。
至此，百姓们心口的恶气才算出了！
不过……
“大仇得报？恶戎跟贼庆残害我们数代人，使得我们的世道越来越差，此刻贼庆还在东北屠杀我们的人，谈什么大仇得报？！”
“请陛下再发兵东北，助秦国公灭了东庆，草民起誓，一定从军杀敌，不灭贼庆不回京！”
这话一出，几乎是人人跟随：“请陛下发兵诛贼庆，我等愿意从军杀敌！”
有许多性烈的年轻人、家人死绝的苦主更是当场歃血明志：“誓杀戎庆二贼，志不成，不还乡！”
“誓杀戎庆二贼，志不成，不还乡！”
“誓杀戎庆二贼，志不成，不还乡！”
声音震天，众志成城，瞧得封先生掉下眼泪，提气喊道：“君民一心，此志必成！”
他不想打击了民众的这股士气，立刻跟邬长震道：“把岗哨变成从军登记台，给要从军的百姓做登记。未带户籍的，五日内带上户籍去五城兵马司做验证就成。”
五天，算是给百姓们反悔的时间……毕竟他们现在太冲动了，且不是人人都适合当兵。
“成。”邬长震亲自去安排，很快就安排妥当了。
铛铛铛！
“要从军杀敌的，可往岗哨台报名！”传令兵敲锣喊着。
“能报名从军了，大家伙快去报名！”百姓们激动万分，呼朋引伴的往最近的岗哨去。
传令兵又喊：“莫要着急，排队！”
盾兵们已经来到大道内，在各个岗哨台前筑成铁盾阵，十个十个的放人进去报名。
没多久就登记了上千人。
而大道前后，还有望之不尽的青壮年在排队等着登记从军……盛况空前，看一眼就令人热血沸腾！
可大家伙正众志成城要从军抗敌之时，却有人在生事儿。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话头，总之人群里，冒出这样一番话：“说起来，景元帝也是被恶戎跟贼庆算计的，他临死前还做出让江山一事儿，让天下避免一场争夺江山的大战，救了天下百姓一命……楚家还有皇子活着，既然旧事解开了，是不是该把江山……”
该把江山怎么样？
还给楚家子孙吗？！
楚老夫人听到这些疯话，气得浑身发抖：“柳河，打旗开路，老身要出去臭骂他们！”
她原本是不想露面的，可这种蠢话冒出来了，她要是再不出去，楚家的男丁就活不成了。
“是。”柳河赶忙命人挂上楚家山庄的字旗，敲锣开路：“楚老夫人到！”
“楚，楚老夫人来了！”百姓皆惊，赶忙让路。
卫长岭也惊了一把，赶忙命令麾下将士去禀告卫霄，又去找封先生：“封尚书，楚老夫人突然露面，怕是……”
他是卫霄心腹，对楚老夫人此时露面，是担心的。
不过，他还没说完，就听见楚老夫人的声音：“景元帝是中了敌贼的奸计，可那也是他愚蠢无能！”
“因着他的无能，大楚一大批忠臣能将被冤杀，致使整个西北防线崩坏，被戎贼连屠三城，最终亡国。他造了孽，就得承受后果，怨不得任何人！”
昊哥儿在清醒之后，也深知自己上当犯错了。
他想要挽救过，可他最得力、最信赖的心腹臣将们都被他杀死了……他的身体已坏、神志也越发不清醒，深怕再耽误下去，最终就不是楚家失去皇位，而是土地被抢，楚人被灭种！
无奈之下，他只能舍弃楚朝，保住土地与人种，把江山还算完整的交给后来者，期望着后来者能守住江山，破敌阴谋，帮他报仇。
第3189章 全文尾声，庆余生【考神附体，金榜题名】
.x.tw，重生农门小福妻！
楚老夫人骂完景元帝后，又道：“卫朝陛下英明，破了敌贼阴谋，是帮前人出了一口恶气。剩下的灭敌国报仇与挽救世道两件事儿，还要仰仗陛下、臣将们、以及诸位来完成。”
所以……
“关于楚朝、关于景元帝的是非功过就莫要再提了。如今是大卫朝了，咱们是卫人，就该为卫朝效力，再念着前朝，那就是逆贼！”楚老夫人句句铿锵，有感激，也有威胁。
最后，她冲着皇城门方向跪下：“宗政雒母子勾结罪妃与宁贼作乱，已被老身就地正法……老身管教无妨，让这对母子助了贼人，请陛下责罚。”
啊？
楚家女眷也是宁贼同党？！
百姓们懵了，而支持楚朝的人更是脸疼不已，是狠狠臭骂起宗政家来：“这宗政家的姑娘当真没一个好东西，是一个塞一个的恶毒，真该把她们浸猪笼！”
有人不服气，回怼道：“女子多艰，百年苦乐由他人，罪妃姐妹虽然恶毒，可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宗政家的男人贪得无厌，想要用女谋后位，还想让外孙做皇帝。结果两次谋划都没成，还被宁贼利用，落得如今的下场！”
“说到底，这做人呐，还是得知足，太过贪婪，只会害人害己！”
卫长岭等楚老夫人跪了一会儿，让民众都看见楚家对卫霄的臣服后，才过来扶她：“您老快请起。”
楚老夫人摇头：“楚家有罪，老身应当请罪……”
昊哥儿犯下大错，几乎屠了卫家全族跟姻亲家。
而当年，卫家、秦家、骆家、虞家死了多少无辜的女眷啊，她至今不敢回想，也不敢直视卫小二跟穆哥儿，更不敢去祭拜卫秦骆虞几家被斩首的人。
楚家、楚昊、以及她，皆是罪人，要不是为了庇护楚家女眷，她合该以死谢罪！
卫长岭倒是不忍心了，是劝着她，可楚老夫人就是不起，直到……
咚咚咚！
皇城楼上，大鼓齐响。
“陛下驾到，所有人退到大道两边，跪迎！”百名御林军策马开路，不断大喊着。
百姓闻言皆惊，刚想欢呼，就被盾兵赶到大道两边：“圣驾亲临，所有人不得喧哗、不得直视圣颜，需伏地跪迎，违者，斩！”
即使卫霄刚被敌贼与罪妃祸害，可帝王之威也不容冒犯，否则一旦皇威压不住，京城还会出乱子。
“后退，跪下！”周簧跟邬长震的兵马齐动，百姓们吓得赶忙照做。
哒哒哒！
马蹄声渐近，袁统领带着上千御林军而来。
而卫霄的车驾被御林军围在中间，他一身甲胄，坐在战车上，面容肃穆，眼带寒芒，一言不发的盯着前方。
圣驾之后，还有四辆无棚的华丽车驾，第一辆坐着大卫朝唯一的皇子强强，抱着他的人是代表着鲁奉与青马王部的程哥儿。
第二辆车里坐着代表秦家的大狼跟二狼。
第三辆车里坐着代表骆家的小骆游。
第四辆是空车。
车队缓行，到了楚老夫人跪拜地后，停了一会儿，等楚老夫人被扶上空车后，车队再次动起来。
马蹄声缓慢沉闷，似战鼓之声，敲在百姓心头，让民众屏住呼吸，不敢妄动妄言。
也有大胆的年轻人，偷瞄卫霄，又被他周身的肃杀之气给吓得赶忙低头……陛下天威慑人，只一眼就令人望而生畏，不敢再观！
车队一直行到皇城大道口，才折返回来。
等到了斩首敌贼的中段大道后，卫霄才提气沉声，道：“奉楚皆亡于外敌阴谋，卫当自强，团结一心，力除世仇敌贼，以慰前人，以扶后人，朕与诸位共勉之！”
又道：“今日之后，谁再敢乱内，朕，必杀之！”
喊完后，车队立刻动起来，往皇城门去。
等车队走远后，百姓们才反应过来，大喊着：“陛下圣明，我等谨遵圣命……我等定当自强，除敌贼，慰前人，扶后人！”
卫霄听到了，很欣慰，可脊背一直挺着，等车驾到了皇城门，没了百姓后，身躯才一松，吐出一口血来。
“陛下。”吴老大夫赶忙给他按压穴位通气血。
卫霄：“我没事儿，先回皇城。”
“是。”吴老大夫应着，跟着车队，回了皇城。
而二狼不知道何时已经跑到楚老夫人的车驾上，正对人家道：“二狼认识你唷，你是楚家的祖祖奶奶……不怕唷，坏人都没了，晚上可以睡安稳觉啦。”
又问人家：“你饿不饿？二狼有鸡蛋，给你吃。”
卫霄见状，喉头一甜，差点又吐出血来……这臭小子是什么时候爬到楚老夫人的车驾上去的？御林军是死的吗，怎么看的人？！
周林忙道：“陛下，秦二公子是吴老大夫给您按穴位的时候爬过去的，这一路上，秦二公子都很听话，没有给咱们添麻烦。”
他都没笑场诶，也没有乱插话，真的很乖很配合了……简直是苍天保佑。
卫霄听罢，这才没罚二狼，只是有点后悔把他带了出来……可他怕二狼觉得自己被忽视，心里生怨，将来会对大狼不满，做出卫岐一样的事来，所以就把他们兄弟一起带出来了。
兄弟争爵位闹得家破人亡的事儿，他真是怕了。
算了，等穆哥儿凯旋归来后，他就给二狼赐爵，让他们小兄弟都有爵位，不用争。
卫霄想多了。
秦家的孩子不会这样，秦爹一直教导秦穆兄弟们……只要自己有本事，什么家业都能挣到，可你们要是没本事，老子就把爵位还给朝廷！
秦穆跟秦爹是一个意思……有本事，才给承爵，要是为个爵位兄弟阋墙，那就谁都不给。
“陛下。”楚老夫人哄好二狼后，过来拜见卫霄，请了罪，说自己不该无令就露面说话。
还说了宗政雒母子的事儿：“老身自作主张，杖毙了宗政氏……小六被押在牢里，可他病重，活不成了。”
六皇子其实没病，可六皇子必须死。
卫霄道：“楚老夫人做得很好，并无过错。”
算是把关于宗政雒母子的错事给揭过去了。
楚老夫人很感激：“多谢陛下。”
卫霄点点头，两厢静默片刻，有点尴尬。
卫霄道：“京城诸事儿已安，朕会派一批御林军去楚家山庄护卫，楚老夫人可放心领着家人度日。”
“多谢陛下。”楚老夫人知道卫霄身体不好，没有多逗留，事情说清楚后就告辞了。
“楚家祖祖奶奶别走，二狼带你去城楼的号所玩，可好玩啦！”二狼想去拦人家，可被小骆游紧紧拽住。
小骆游道：“二狼，咱们今晚也要回家了。”
果然，顾锦里、肖寡妇、陈氏等人，以及罗慧娘得知他们回来后，已经往皇城大门来。
顾锦里招呼着他们：“大狼二狼，快去跟你们祖祖道别，咱们要回家看信了……你们爹爹又有新信回来了。”
第3190章 全文尾声，庆余生【2】
“嗷嗷，爹爹的信，二狼要看要看！”小家伙激动极了，给楚老夫人挥手告别后，朝顾锦里跑去。
很快又变了脸：“哼，爹爹不帮娘打坏人，不喜欢爹爹了，不要看爹爹的信！”
他爱逛街，听到的市井闲话很多，很快就脑补出一出大戏，把自己给气够呛，最后哭道：“爹爹一直不在家，一定是在外面有别的娃了，不要我们啦，二狼也不要爹爹啦！”
顾锦里哭笑不得，抱住他道：“又胡说。娘跟你们说过了，你们爹爹是去东北打坏人了，就是打烧国库银子的坏人同党，把他们给打败了，咱们才能过安稳日子。”
还有……
“你们爹爹就你们两个娃，就咱们这一个家，没有别的娃……他最疼咱们，恨不得飞回来帮咱们打坏人。可太远了，你们爹爹那边也有坏人要打，实在是赶回不来，所以咱们不生气了，好不好？”
又说了打仗很苦，你们爹爹很惨的话。
二狼心疼了，忙道：“二狼原谅爹爹了……把压岁钱给爹爹送去，让爹爹有银子买肉吃，不用吃草木灰！”
不要看不起草木灰，没粮食的时候，雪拌草木灰也是能解渴充饥的……虽然是编故事骗小孩，可顾锦里从不瞎编，一直编得有理有据。
卫霄也心疼起秦穆来，立刻吩咐：“军需筹备一事儿，必须加快，万不可缺了东北援军的物资！”
“是。”随侍在圣驾旁的纪盛农是把这事儿给记录下来。
“走，去看你们祖祖。”顾锦里见军需的事情加快了，很满意，带着大狼二狼、小骆游、肖寡妇他们去跟秦老告别。
“祖祖，二狼来啦！”二狼跑到秦老的椅轿前，抱着秦老，说了很多随圣驾出行的事儿。
秦老听得乐呵呵的。
大狼则是担忧的问：“祖祖还疼吗？”
秦老心头发暖，笑道：“不疼了，大狼不担心……不过祖祖年纪大了，所以要卧床养着，不能陪你们到处玩了。”
这是在给孩子们做准备，免得他去了，孩子们会缓不过来。
又怕顾锦里给他把脉，是道：“慧娘还在坐月子，得赶紧回后宫安置了，你们也先回家吧。这两天都太累了，得好好养养。”
顾锦里：“好。”
二狼抱着秦老不撒手：“二狼不回去，要陪祖祖，还要带强强唷！”
“你就是个娃娃，还想奶孩子。”顾德旺把他从秦老身上扒拉下来，笑道：“听话，赶紧回家吃饭睡觉，睡饱了，明天才有精神进宫陪秦老和强强。”
“好吧。”二狼见秦老都打哈欠了，不再闹腾，跟秦老约定好明天见后，跑去看强强，对着襁褓里的强强说了一通交代的话后，又跑去交代罗慧娘一番，才心满意足的上车回家。
天色渐黑，百姓们已经散去，可皇城大道两边依旧有兵士在忙碌着……清理尸体、清洗血迹、缉拿故意放出‘还江山给楚家’的可疑民众。
这些人，可能是潜藏的细作，所以要审问一番，没问题了才能放回家。
因着有御林军护送，车队很快就出了皇城主街，跟小星花一家分开后，没多久就到了秦国公府所在的街道。
顾锦里没回家，而是先送欧阳鸣、徐钟、郑氏等人……没法子，孕妇多，不送到家门口，她不放心。
“小鱼，我们到家了，你们也赶紧回家歇着吧。”欧阳鸣看着顾锦里又肿又青的脸，心疼她杀敌受苦了：“事情都了了，这几天你就好好养着，什么事都不必管。”
顾锦里笑着点头：“嗯，听嫂子的，这几天我就吃喝玩乐，啥也不管。”
杀敌，累够呛，接下来怎么享福都是她应得的！
&
欧阳鸣笑道：“合该如此。”
徐钟、郑氏等人也过来给顾锦里道谢：“多亏了小鱼，我们全家才能平安，才能见到夫君。”
“都是亲戚，说这些干啥。你们好好休息，有事儿就给秦国公府送信，我们先回家了。”顾锦里再次登车，带着孩子们跟肖寡妇、纪贞娘等一大批人回家去。
可再次看到秦国公府，她又心塞了：“破成这样，怕是要花不少银子修葺。”
杀千刀的宁狗，仿佛她家掘了宁家祖坟，是派了好几批人来攻打秦国公府，把好好的宅子给打得稀巴烂。
不过，得亏宁狗把人都往秦家派了，这才让章、孟、齐等人家幸免于难。不然章延家、齐大人家、孟鸿家怕是不保。
肖寡妇给她出主意：“放着，别主动修，最多个把月，陛下一定会派工部的匠人来修。”
这可是国公府，还是陛下的舅父家，一直破烂着，陛下也丢脸。
纪贞娘连连点头：“对对对，让陛下派人修，能省一大笔银子！”
顾锦里笑了，这笔钱，她得捡啊：“你们说得对，就这么办……至于省下的银子就换成军需，给秦小哥送去。”
纪贞娘听到一句，立马叫道：“头晕，想吐，怕是吸了毒烟……我先带孩子们回院休息了，不用送！”
是赶紧溜了，生怕被顾锦里逼捐。
肖寡妇憋笑，等纪贞娘走远后，才跟顾锦里道：“宁、荀、宗政、全氏一族，那么多人家都被抄了，这抄出来的金银足够支撑东北一战了，哪里还用得着咱们捐军需？可她就是太笨，想不通这一点。”
为了不捐产，还装中毒，差点没把肖寡妇笑死。
顾锦里竖起大拇指：“兰舅母就是聪明，看得透彻。”
抄家，确实能发财。
而逗纪贞娘，也能让人心情大好。
虞嬷嬷带着二庆等人在旁边听着，也笑了起来，又道：“夫人、舅夫人，饭菜跟安神药都备好了，早些吃好，早些休息吧。”
可不能再熬了。
两人点头，各自领着孩子回各院去了。
三个孩子都睡着了，可他们还没喝安神药，顾锦里怕他们做噩梦，等到居住的主屋后，把他们给摇醒了。
二狼有起床气，哭了一场，把大狼跟小骆游给哭清醒了。
“吃饭，杨桃可是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给你们，瞧瞧，我吃得多香。”顾锦里当着他们的面，把一碗颜色好看的彩色芋圆羹给吃了。
二狼被馋得立马开吃：“嗷嗷，这个炸肉球球好吃！”
臭小子还是最爱吃肉。
大狼跟顾锦里一样，吃了彩色芋圆羹。
“大狼要多吃肉，才能长高高。”顾锦里给他塞了两个鸡腿。
小骆游历来懂事，是肉菜蛋都吃了不少。
吃饱后，被抓去洗澡，洗完后，一个个是困得头点地。
“先别睡，先把这碗甜甜汤给喝了。”顾锦里赶忙把安神汤药分给他们。
二狼闻到味道后，赶忙捂住嘴巴：“娘骗人，不是甜甜汤，是苦苦药，二狼不吃！”
顾锦里：“不吃晚上会做噩梦的，必须吃。”
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不压压惊，会发烧。
又道：“赶紧的，不然娘就把你不敢喝药的事儿告诉强强，让强强笑话你。”
当小哥哥后，好面子了，听罢是哭着把安神药给喝了，还控诉顾锦里：“娘只会威胁二狼！”
顾锦里惊道：“二狼，你竟然知道威胁两个字了，恭喜你。”
第3191章 全文尾声，庆余生【3】
“恭喜弟弟，又长进啦，夸夸。”大狼已经很会帮娘哄弟弟了。
二狼很高兴，仰着小肉脸道：“二狼是小哥哥了，要给小宝宝做好榜样，不怕苦唷。”
“嗯，对对对，我们二狼最不怕苦了。”顾锦里笑死，臭小子真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又夸了大狼跟小骆游：“我们大狼跟游哥儿都是省心的好孩子，不用哄就把安神药给吃了……来，奖励你们水果糖。”
是一人给了一颗水果糖，让他们甜嘴巴。
可水果糖还没吃完，小骆游就困得睡了过去。
顾锦里怕他噎到，赶忙把他嘴里的糖给抠出来，把他抱回里屋的大床上，让他舒坦的睡着……这两天两夜，小骆游真是吃了大苦了。
“哦哦，乖乖睡觉唷~”二狼学着顾锦里的模样，抬手轻抚小骆游的脑袋，把顾锦里给气得差点想揍他。
“小声些，你们游哥哥很累很累了，得好好休息，不可以吵醒他~”顾锦里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又道：“你们也上床睡觉吧。”
“嗯呐。”
“呐呐。”
两个崽崽是站好，让顾锦里抱上床，又轻轻地躺下，盖好被子，齐齐看向小骆游……啊哈，没有吵醒游哥哥，我们好厉害。
游哥哥睡着了真好看。
想戳游哥哥的脸，可是不行，会醒的！
顾锦里快被他们笑死。
没多久，两人也睡着了。
顾锦里检查他们的嘴巴，见糖都吃完后，才放心。
等他们睡熟后，她起身去洗澡。回来后，又去拿秦三郎的信，可太困了，还没看完就睡着了。
因着吃了安神药，她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小家伙们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嘿哈嘿哈的打拳。
“每天都会练练的，没断过，二狼好厉害！”
臭小子是夸着自己。
顾锦里笑了，睁眼起床。
虞嬷嬷跟二庆听见声音，询问一声，得了允许后，进了里屋。
“夫人受苦了，是老奴们无能。”虞嬷嬷看见顾锦里青肿的脸，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小侯爷放在心尖护着的人，可小侯爷刚走没几个月，夫人就遇到生死之难。
“嬷嬷，我没事儿，就是打斗过程的一些碰撞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顾锦里无奈摇头，又道：“我跟宁霁不合，是一直提防着他，可他惯会装模作样，又占了长辈跟恩情的便宜，是让我处处憋屈。这回他终于作乱，我们得以把他的势力给打杀了，往后都不用再提防他，可以过安心日子了，爽！”
真的太爽了。
否则宁霁一直装的话，她怕是得提防他一辈子，那真是太恶心人了。
“嬷嬷，秦小哥的信呢？”
“老奴怕二公子弄坏，给收起来了，这就去给夫人拿。”虞嬷嬷是赶忙去给她拿信。
杨桃把早饭给提了来，摆在外屋的炕桌上。
顾锦里看着琳琅满目的早饭，对杨桃道：“这也太好看了，我都舍不得吃了……下餐不必做这么多，你们也累了一场，得多休息。”
杨桃笑道：“夫人放心，奴婢们有好好歇着，倒是夫人辛苦了，所以奴婢才想让夫人吃得好一些。”
夫人吃美了，心情就会很好，她想让夫人开心。
“娘，早唷。二狼好饿，要吃饭！”二狼最先跑进来，洗了手后，吭叽吭叽爬上坑，拿起肉包子就咬：“吃完要去看强强哒。一晚上没见，强强一定想我想哭啦。”
哭啦。”
顾锦里嘴角抽搐，告诉他：“小宝宝要满六个月后，才能认人。”
强强现在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可能会想你？
又把大狼抱上炕，摸了摸小骆游的额头，见他没有发烧，很是高兴。
二狼听罢呆住了，片刻后，鼓着腮帮子道：“哼，娘骗人，强强可聪明了，早就认识二狼啦！”
“你还不信？行吧，等你长大后，就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搞笑了。”顾锦里捏捏他的小肉脸蛋，跟他们一起开心吃早饭。
陶女官是个很会办事的人，等顾锦里他们吃完早饭后，才过来拜见。
顾锦里把她迎进小偏厅，瞧着她笸箩般的大肚子，道：“你就快生了，就别搬来搬去了，国公府里产房、医女、奶娘都有，你就在这里生，等孩子满月了再回孟府办满月酒。”
经过宁霁祸，陶女官也怕了，没有推辞，答应下来，又说了身边丫鬟的事儿：“叫香娘，是小王氏送的，夫君说留下，我就留了……怎知出事儿那晚，她逼我投靠宁贼，我才知道她是宁贼的人。我怕全府性命不保，只好假意答应，可我还没获救，她就怕得投降，如今已经被送去五城兵马司，做逆贼处理。”
特地说了一句：“香娘不认识药材。”
顾锦里懂了，那香娘应该不是药人或者东庆细作，只是宁霁借着小王氏的手，塞进孟家的普通盯梢人。
陶女官又问顾锦里：“夫人，府里很多下人都是别家送来的，我想把他们都送去五城兵马司审问一遍……实在是怕了，不知道里头有没有敌贼同党？”
孟鸿知道卫岐要给西北武将塞人，为了帮秦三郎跟西北武将，他是收了很多眼线进孟府……反正他混不吝，是收多少人都不怕。
顾锦里答应了：“成，你把下人名单给我一份，五城兵马司会按照名单抓人，趁机帮你把孟府清干净。”
又道一句：“你们夫妻辛苦了，多谢。”
陶女官松了一口大气，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又忙道：“夫人言重了，于公于私，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且是我该谢谢夫人才对，您救了我们。”
顾锦里笑道：“别谢来谢去的，太生分。”
又喊二狼：“快去跟小宝宝打招呼，再过不久，小宝宝就要出生了。”
二狼早就等不及了，赶忙跑过来，对陶女官的肚子打招呼：“三宝宝，你要快点出生唷，慢慢的话，你就要成四宝宝啦……”
他给所有小宝宝排了号，先出生的钟宇家的孩子是大宝宝，强强是二宝宝。
又问陶女官小宝宝是男是女？
可陶女官还是说：“要等生出来才能知道。”
二狼小小失望了一把，可这不妨碍他说帮小宝宝娶媳妇、找婆家的话。
顾锦里服了，孩子都没出生，你就能聊到娶媳妇跟找婆家这一步？
历来克制的陶女官也被他逗得连连发笑，不过她知道顾锦里忙，只待了两刻钟，把可疑的下人名单给了顾锦里后，就告辞了。
“二狼送你。”是颠颠地跑去送人家，还交代人家：“婶婶要吃肉肉、菜菜、蛋蛋，不可以挑食唷，还要多睡觉，小宝宝才会长得壮壮哒。”
你自己最挑食！
顾锦里再次仰头长叹：我跟秦小哥多正经严肃的人啊，为啥会生出这种脾气的崽？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算了，不想了，反正这个崽超可爱。
“大狼二狼，快来看你们爹爹的新信，还要给他写回信，他都等急了。”顾锦里招呼着他们，进屋前，把陶女官给的名单递给二庆，让她派人送去五城兵马司。
“嗷嗷，二狼来啦，给爹爹写信，给爹爹亲亲印子！”
第3192章 全文尾声，子车兴到京
很快的，三个小的就在外屋齐齐坐好，等着顾锦里给信。
顾锦里把涉及机密的、夫妻密话的信给挑了出来，把写给三个孩子的信给小骆游：“游哥儿来念，你们两个小的听着就成。”
二狼不干，举着小手道：“二狼也要念信。”
顾锦里瞅他：“你都看不懂，怎么念？”
一记暴击，二狼气得差点哭了。
可没办法，谁让你小子现在还是个文盲呢？
顾锦里揉揉他的脑袋，道：“好了，别闹了，听你们游哥哥念信吧。”
小骆游拆开信，念了起来……距离远，有时差，所以秦三郎还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儿，这封信上，依旧是满满的父爱，以及路上的一些见闻。
可为了不泄露行军路线与进度，这些见闻也是有时差的，写的应该是一个多月前路过的地方了。
不过崽崽们还是听得很开心，长了一些见识，知道了一些不同地方的风光与人情风俗。
也夸了小骆游，还特地针对小骆游的学习进度，给了一些教导与指点。
最后，秦三郎还让他：“游哥儿还是小娃娃，要多撒撒娇，或者多生生气，没关系的。”
小骆游念到这里，脸蛋有点红了。
二狼看得嗷嗷叫，去摸小骆游的脸蛋，还拉着大狼的手一起去摸，三人闹作一团，打翻砚台后，才消停下来。
小骆游忙道：“表舅母，对不起，我这就收拾。”
“不用，二庆她们会收拾。”顾锦里抬手摸摸小骆游的头，笑道：“小孩子就该这样玩闹……只要不是损害他人或者自己的事儿，都能做，不必拘着，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骆游应着，又笑了起来，说道：“表舅母不用老是担心我的，我在京城很开心，一点也没有偷偷哭。”
虽然爹娘不在身边，可大家都很疼他。
可表舅母总是觉得他小小年纪就离开爹娘，晚上一定会躲在被子里哭鼻子，是让同住的大狼二狼多注意他，结果二狼很开心的把这事儿说给他听了。
二狼猛点头：“嗯呐，知道了，二狼也很开心唷！”
顾锦里：“……”
你哪天难过过？
又道：“好了，都坐好，我给你们念这封很重要的信。”
宁霁曾经预言秦三郎会在前往东北的路上遇刺，而秦三郎当真遇到了刺杀，且还是两次：“估摸着是第一次失手后，所以来了第二次，可惜两次都没成功，还被我趁机除了不少死士跟药兵。”
第一次刺杀是为了圆预言而设计的，有做戏成分，所以并不凶险。
第二次刺杀发生在永泰府生乱的第二天夜里，应该是见永泰府事败，所以真想弄死秦小哥，特地用了药兵，结果秦小哥早有防备，是灭了药兵，还活捉了几个细作，大获全胜。
“爹爹打趴吼吼怪了，好厉害，喜欢爹爹！”二狼夸着自家爹爹，小肉脸上满是自豪。
小骆游则是问：“表舅母，表舅是用什么法子除掉药兵的？”
“游哥儿是问到重点了。”顾锦里回他：“你表舅是用火攻……依托地势之利，把药兵引进山凹里，再用火攻，外围还有强弩车与铁链等着，一旦药兵跳出来就用强弩箭给打回火坑里，跳远的，就用铁链拴住。”
强弩箭是射不穿药兵，可强大的力道却能打飞药兵，再以烈火焚烧到动弹不了为止。
小骆游听得两眼都是崇拜的光：“表舅真厉害，第一次见到药兵这种东西就能打败他们。”
顾锦里笑道：“为将帅者，看的就是实地对敌的能力……就像你在御兽园里利用信狼来掩护自己一样，你已经摸到门道了，好好学，将来一定比你表舅厉害。”
小骆游很高兴，又郑重应道：“嗯，我会好好学的。”
“二狼也会好好学唷！”臭小子又来凑热闹。
“好了，信念完了，咱们写回信吧。”顾锦里把信收起来，拿来信纸，一大三小开始给秦三郎写信。
“嗷，给爹爹写信！”二狼开心极了，给爹爹写了几张鬼画符后，又涂上红口脂，吧唧吧唧，在信纸上印下亲亲印子。
折腾完后，他又闹着要出门：“娘，要去看祖祖啦，还要看强强，说好了哒。”
“好，这就安排车送你们去。”顾锦里安排马车跟人手，送他们出门后，回屋继续看秦三郎的信。
已经看了三遍，可还是会不自觉的笑起来……秦小哥真是越发会说甜言蜜语了，这回还提了要求，要她也说些夫妻间的甜蜜话。
或者，在信上跟他吵架也行……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不过他们都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所以顾锦里想宠着他，就顺着他的意思，以吵架的口吻，给他写了一封脸红心跳的回信。
又写了宁霁祸的事儿，以及对付药兵、破解东庆毒药的法子，足足花费一个多时辰才写好……生怕秦三郎被东庆细作用毒，不敢耽误，立刻命人用信鹰把信给送走了。
……
快到下午的时候，顾锦里喊上纪贞娘跟肖寡妇，去皇城接上孩子们后，一块去章家看韩氏母女。
韩氏跟毓姐儿得知她们来了，赶忙来迎。
“章嫂子，毓姐儿！”顾锦里看见她们都安好，很是高兴，又抓起她们的手，给她们把脉。
韩氏哭笑不得：“看见你们，原本是想哭的，可你一来就给我们母女把脉，我这……实在是哭不出来了。”
二狼忙道：“不要哭，不要哭，要开心唷，二狼今天就好开心，因为强强又有名字了，叫阿疆唷！”
卫霄给强强起了大名，叫卫疆。
可二狼说得不太清楚，所以韩氏听得有点懵。
毓姐儿笑了，低头看着他问：“可是大皇子？”
“嗯呐，他们也叫强强皇子。”二狼说着，又抱住毓姐儿，安慰道：“毓姐姐不怕唷，吼吼怪没了。”
毓姐儿听得鼻头一酸，差点哭了，忙道：“嗯，毓姐姐不怕的，二狼也不要害怕，敌贼都被除了，咱们平安了。”
“二狼才不怕，可勇敢了，跑赢了吼吼怪唷。”二狼是跟毓姐儿说着地道里逃命的事儿。
他很是能说，还手舞足蹈的，硬是把毓姐儿给整得眼泪没了，还笑出声来。
顾锦里见状笑道：“这就对了……劫后余生是一大幸事，就该这样笑，最好是杀猪宰羊的庆贺一番。”
二狼听得来劲了：“宰羊，吃烤肉肉庆贺！”
韩氏忙问：“二狼想吃烤肉了吗？正巧，家里有只羊还活着，这就命人宰了，咱们今天好好吃一顿。”
那羊也是命大，竟然没死，是活了下来。
可顾锦里拒绝了：“章嫂子别忙活了，我就是过来见你们一面，等会儿还要去钟家看钟夫人母子、去齐家看齐夫人、再去姜夫人家看看……”
还要跑好几家呢，时间紧，所以不留了。
第3193章 全文尾声，给足面子
“还要去城门看奕哥哥！”二狼是一直记着这事儿。
“好，今天一定带你们去看奕哥儿。”顾锦里又交代韩氏：“章嫂子，你这胎虽然养得好，可还是有些动了胎气，得吃足半个月的安胎药才行，可以正常活动，但不可劳累。”
韩氏三十多岁了，实打实的高龄产妇，得多注意一些。
韩氏笑着点头：“好，我会好好养着，按时喝药的，你莫要担心我。”
可顾锦里看了看毓姐儿，还是有些担心：“如今还乱着，务必要守好门户……我让大庆派两个人过来帮忙吧。”
毓姐儿笑道：“秦婶子放心吧，我的弓弩术可不是白练的，且我进出都有贴身女婢护着，这些女婢的本事，秦婶子是知道的，不必再派人过来了……大庆姐她们也累了。”
秦婶子家需要庇护的亲戚跟武将女眷众多，要是再给她家人手，秦家的人手就更不够用了。
顾锦里听罢，想着韩氏家曾经是大楚勋贵，家里是养有死士的，是没有再坚持，嘱咐一句：“要是人手不够，或者有事儿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派人跟我说。”
“放心，真有需要的时候，我可不会跟你客气。”韩氏心里暖烘烘的……即使她的娘家没人了，可小鱼、纪贞娘、匡氏却给足了她娘家人的依靠感。
顾锦里她们赶时间，很快就离开章家，去了钟家。
“大宝宝，二狼哥哥来看你了，不怕不怕，坏人都没了唷。”二狼一到钟家就跑去跟钟宇儿子聊天，说了他逃命、打吼吼怪、去皇城楼、照顾强强、跟卫霄坐车出巡的事儿。
太聒噪了，把小宝宝都给吵哭了。
“哦哦，不哭不哭。”二狼哄着小宝宝，还哄得有模有样的，把楚清晖都给逗乐了，而最神奇的是，二狼竟然把小宝宝给哄好了。
楚清晖惊了一把，夸他：“二狼真厉害，真的把庆余给哄好了。”
又对顾锦里道：“大哥给孩子起了名字，叫庆余。”
肖寡妇听了直夸：“钟庆余，这个名字起得好啊……家有余庆，这是要保佑钟家代代有余福呢。”
“……”纪贞娘：“我，我也想这么说的！”
肖寡妇给了她一记白眼：“呵，那你怎么不早点说？文盲就文盲，还非要装博学闺秀。”
纪贞娘快气死了：“谁说我文盲了？我可是跟女先生上过十年学的，礼记春秋都读过，就是脑子慢，一时没想起家有余庆四个字而已！”
顾锦里是由着她们吵，只逗着襁褓里的小家伙，对楚清晖说一句：“这孩子名字好，你们家以后的日子也一定会越来越好。”
因着楚家的关系，楚清晖是连生子都害怕被卫朝皇帝猜忌，可经过皇朝门大朝会后，楚家算是半个受害者，楚家人的日子会比以前好过一些。
楚清晖听得直想哭，可她忍住了，笑道：“多谢夫人吉言……咱们能在劫难里活下来，都是好命之人，我很满足了。”
知足才能常乐，而楚家人最需要的就是知足。
不过，她跟孩子能平安，还得多谢谢大哥。
大哥早就把一切给安排好了，密信一到皇城，钟家的死士首领就把她们母子护送进密室，因此出事的时候，她们没有受到一点波及，就是极其担心夫君的安危。
好在，夫君最终逢凶化吉……今早还抽空回家见了她们母子一面，只是乱后事情多，夫君又去忙了。
&
“啊哈，大宝宝有名字了！”二狼听见大人们的对话，知道小庆余有名字了，高兴得不行，招呼他的小伙伴们，一起围着小庆余，说夸奖话：“要夸夸的，娘说多夸夸，小宝宝才会长得快。”
小谢瑞觉得二狼说得好对，第一个开夸：“小庆余好好看，小庆余好胖呼，小庆余好聪明，长大了一定能考中状元，当大官。”
是把纪贞娘念叨他的话，说给小庆余听。
小青云则是道：“还要发财，我娘说，没钱很惨的。”
小家伙们是对着小庆余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又把小庆余给弄哭了：“呜呜，呜呜！”
“好了，已经看完小庆余了，咱们赶紧走吧，还得赶去下一家。”顾锦里生怕他们伤到小庆余，赶忙把他们拉走，对楚清晖道：“别送了，先哄孩子吧。”
“诶。”楚清晖应着，可还是抱着孩子送了顾锦里一行人。
顾锦里她们离开钟家后，去了齐家、姜万罡家，还去看了苏氏跟秦淑……
各家都受了些苦，不过都平安，女眷们也没有遇到什么歹事儿，顾锦里是放心了，对崽崽们道：“走了，去看你们奕哥哥。”
“嗷嗷，看奕哥哥啦！”二狼高兴极了，紧紧抱着食盒：“奕哥哥要睡城墙，好惨，给奕哥哥送肉肉吃。”
顾锦里笑了，带着孩子们去城门……路上到处是将士，以及救人的百姓们，路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还看见一批人在杀猪，听他们谈话的意思，是要祭祀死者，以及庆贺劫难余生。
总之，京城还乱着，无数兵马是奔出京城，前往各地缉拿敌贼，可活着的人照旧在过日子。
二狼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孩子，见到有人在哭，问明白是那家有人死掉后，也跟着哇哇哭，是低落了一路。
等见到奕哥儿后，才又开心起来，跟着奕哥儿玩到天色黑透，约定好明天还来后，才乘车回家。
刚到家，虞嬷嬷就道：“夫人，国公爷的新信到了。”
顾锦里失笑：“又有新信，这都连着送三天了，他的信鹰够用吗？”
宁贼作乱那晚，其实秦三郎有信送回来，只是顾锦里正在地道内杀周于机，等大败周于机跟药兵后，才顾得上秦三郎的信。
而从那晚起，信就没断过，可见他的担心。
“走，看信去。”顾锦里拿过信，招呼孩子们回屋，又叹道：“在你们爹爹收到咱们的回信前，他的信怕是都不会断。”
果然，往后几天，秦三郎的信是日日不断，顾锦里都没信鹰给他回信了。
而这几天里，京城是天天都有事情发生。
京城内外，抓了不少宁贼余孽。
邬长方跟周簧领兵南下，去清剿宁霁在南方的同党，以及潜伏的东庆细作。
欧阳家欧阳劭的新婚妻子阖氏被赐毒酒死了……朝廷跟欧阳家没有瞒着，直接公布了阖氏是东庆细作的事儿。
真相一出，全城哗然，百姓们纷纷感叹：“真是防不胜防啊，谁能想到阖家女竟是东庆细作！”
“得亏发现得早，不然欧阳家全府什么时候被这女细作毒死都不知道！”
“她爹是个逆贼，她是细作也不意外……就是可惜了欧阳大公子，好好的长子嫡孙，世家公子，突然成了二手鳏夫！”
京城人很是议论了欧阳家一番，不过很快的，又被另一件大事儿吸引：“青马王的儿子到城外了，听说明日就要进城，正式拜见陛下。”
第3194章 全文尾声，能装与认亲
杨举人家的小厮听到这话，立马接口：“什么听说？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我家老爷专门坐车去城外看，青马小王爷他们的驻扎地就在城外三十里！”
这话一出，惊飞半条街的人，大家伙纷纷问道：“青马小王爷长啥样？真来了三千铁骑？那铁骑跟咱们大卫的有啥不同？”
杨家小厮哪里知道子车兴长啥样，也没见到三千铁骑，不过他会吹啊：“小王爷自然是长得丰神俊逸的……三千铁骑呼呼过，跟刮大风似的，把路边柳树枝都给刮得变了个方向……还有那三千匹骏马，跑起来的时候，方圆几里地都在动，光是叫声都惊走一片飞禽！”
聚拢过来的人们听得惊呼连连：“诶哟，天老爷啊，这也太壮观了，要是能看上一眼，这辈子算是值了……你小子有福气啊，竟是见到了青马小王爷！”
小厮很得意，吹完后，又说了两句实话：“青马小王爷很敬重咱们陛下，到驻扎地后，是卸甲交兵器，三千铁器无一人带刀，全给咱们的副将保管了。”
“为了让咱们放心，还求陛下赐迷药，等他们服药卸掉武力后，再进城拜见陛下。”
众人惊呼：“求赐迷药？卸武力？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青马王部的人就不怕没了武力后，会被他们宰了吗？
“怎么不可能？青马小王爷求赐药的书信由御林军送往皇城了，主街那边人人都知道，不信你们自己去问！”杨家小厮又道：“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我得回家拿画具，我家老爷要画青马归顺图，这是要传世的佳作，耽误不得！”
青马王部归顺，这可是名留青史的大事儿，很多擅丹青的读书人都出城围观了，一个个的都在作画，只为记录这百年难遇的盛景。
“诶，急什么，再跟我们说说呗！”好几个人想拉住杨家小厮，可杨家小厮泥鳅般滑溜，几下就摆脱众人。
“不成，这等百年难遇的大事儿，我得出城看看！”有人是顶不住了，趁着城门还没关，是撒腿就跑。
有不放心家里的，也跑去主街那边打探消息。
通往皇城的大主街已经沸腾了，全都在议论青马王部：“这青马王部当真是归心似箭，求药被拒后，又送信来求第二回……不知道咱们陛下这回会不会答应？”
有人说：“肯定不会答应，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有人反驳：“青马王部又不是客人，是归顺者，是陛下的臣民，陛下就该给他们赐药，万一他们当中混了恶戎细作怎么办？须知青马王部曾经是恶戎的地盘！”
啊这？
四周一静，很快就有人开骂了：“混账东西，青马郡跟胡杨郡自秦时就是咱们的地盘，大奉覆灭后，青马郡武将不想归顺楚帝，这才划地跟楚朝对抗，如今是大卫了，而这代青马王又是顾家的舅姥爷，因着年纪大了，又思乡情切，所以递书归顺。你们竟然还怀疑青马王别有用心，你们还是人吗？还是说，你们想把青马王部再推给戎贼，你们安的什么心？！”
没错，说的话正是卫霄的托儿。
没法子，青马王部曾经被大戎抢走过，这一归顺，肯定会有人怀疑青马王部的居心，卫霄只能派一批人假扮百姓，引导大众话头。
这番话一出，果然起了效果，百姓们纷纷点头：“对对对，可不能把青马王部推给恶戎！”
“这子车可是秦时就有的古姓氏，青马王部就是咱们的人，同祖同宗，得把他们留住，可不能被恶戎抢了去！”
舆论扭转，九成人都接受青马王部的人，欢喜他们的到来……毕竟这对于大卫、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极其长脸面的事儿。
而子车兴很会做人，放低青马王部的姿态，把大卫、把京城捧得高高的，求药的书信是递了三回，直到卫霄同意赐药后，才算罢休。
药送到城外驻扎地的时候，更是亲自跪迎，高呼：“草民子车兴，叩谢陛下赐药！”
小王爷竟然自称草民！
听到的人，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很激动，与有荣焉。
不少老儒是痛哭出声，甚至当场摆香案，告慰祖宗，说是青马郡跟胡杨郡回来了！
一时间，哭声震天、烟雾袅袅，有聪明的小贩已经在这里摆起摊来，卖吃喝、卖纸笔、卖祭品……告慰祖宗，祭品太好卖。
礼部官员见了很无奈，可青马王部归顺是大喜事，如今的卫朝、京城太需要喜事了，就没赶人，只是跟兵部说了情况，让多派兵马护卫。
因着子车兴他们到来，这一晚，京城内外是灯火通明，家家户户的门上都挂上红布、备了五谷包……这是京城旧俗，专门给归家游子准备的。
还有人家备了喜鼓跟其他乐器，因此翌日刚刚黎明，城内外就响起阵阵乐声，当真是喜庆热闹得不行。
京城人太热情了，子车兴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是拒绝乘车，说是民见君，理应步行前往。
大卫急需喜事儿，且三十里地不算太远，步行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欧阳章大人是同意了，与他一起步行，往京城走去，是轰动了一路。
消息传回城内，还有人不信：“走路来拜见陛下？不太可能吧？”
“还不可能？这都走十几里地了！”
“要是不信，咱们就开盘打赌，敢是不敢？！”
说得这般笃定，肯定是步行觐见，谁还跟你赌啊，早溜了。
“都后退，不可推搡，不可携器，不可越过盾阵！”五城兵马司的人是来回巡逻大喊着，把跑到大道中间的小儿们给揪出去。
热热闹闹的，到了巳时，楚卫人认定的最吉祥的时辰，子车兴他们也来到了京城门外，是按照礼仪，先跪地叩拜了当今皇帝一番，喊了一番游子归家的话。
又喝了米浆酒、戴了五谷包，折腾半个时辰，才算把礼仪跟习俗给走完。
可子车兴并没有立刻进城，而是道：“欧阳大人，能否给我一个盒子？来时家父交代了，要给他送一盒家乡土去，以解几十年的思乡情。”
围观的百姓听罢，纷纷惊道：“是咱们楚卫话，青马小王爷竟然会说咱们的话。”
“何止啊，小王爷还懂咱们带家乡土的习俗！”
再看子车兴……嗯，跟他们楚卫人长得一样，模样还很俊朗，再看他带来的青马王部将士，也是他们楚卫的长相，立马觉得亲切无比。
就连先前怀疑和害怕青马王部的人，也不再排斥他们。
而子车兴要的就是这样。
“来人，给小王爷拿盒子。”欧阳章大人吩咐着，立刻有礼部小吏拿来盒子。
子车兴接过，亲自跪下，把城门土一捧一捧的装进盒子了，模样是相当虔诚。
第3195章 全文尾声，能装与认亲【2】
这般模样，看得大家伙由衷感叹：“这般赤城，可见青马王一家都是念旧爱乡之人。”
有人学了起来，也蹲下挖土，生生把城门口这一片的土给挖去不少……礼部的官员看得头疼不已，又不好大声斥骂，只能让将士们悄悄去阻止。
还有人问起青马王的身世：“青马王姓啥来着？老家在何处？”
“我知道，我知道！”立刻有人回道：“青马王原本姓费，是西北军户出身，可打戎贼的时候，几兄弟都战死了，家里只剩下老娘跟妹妹。”
有人惊道：“费家是军户？这么说来，青马王也是抗戎英雄。”
“正是呢，实打实的满门忠烈。听说青马王是打戎贼的时候，伤重昏死在战场上，同袍误以为他死了，没成想被青马郡的人给救了。后来被当时的青马王看上，招做了女婿，这才留在青马王部，最终当上青马王！”
“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青马王是个有大福气的，就是可怜了费氏……听说费家男儿战死后，费老娘是怕了，不想女儿再嫁军户，就托人给女儿找了个识字的后生为婿，还把儿子们的抚恤银子给女儿做了嫁妆，想着女儿嫁妆厚，以后定能过上好日子。怎么顾老爷子那个杀千刀的，是吃着费家的抚恤银子，养着潘毒妇，还被潘毒妇蛊惑，两人合伙把费氏给害死了！”
这话一出，全是咒骂顾老爷子的声音：“太他娘的无耻了，吃着抗戎将士的抚恤银子还敢谋害人家妹子，那两个畜生的坟在哪？老子要去挖坟鞭尸！”
大家伙气得不轻，又心有余悸，小声说着：“得亏费氏的儿孙们都活着，还出息了，不然青马王不得领兵来打死咱们？”
子车兴听到了，心里满意几分，也领卫霄的情……卫霄故意派人当众把这些话说了，一是给青马王部正名，二是给姑母费氏出恶气。
那老顾家就该时时刻刻被人唾骂，太他娘的招恨了！
子车兴终于装满了一盒泥土，又拜了拜后，才由程哥儿跟戚康明扶着起身。
“表叔，我来帮您拿着吧。”程哥儿道。
“好。”子车兴笑着把盒子递给程哥儿，看着他的目光满是慈爱，又夸了戚康明两句。
大家伙见状，对青马王部越发放心了……青马王家在大卫可是有亲戚呢，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子车兴对欧阳章笑道：“让大人久等了。”
“无妨，兴公子也是一片孝心。”欧阳章客套一句，看向礼部官员，官员立刻大喊：“青马郡子车兴进城拜见陛下！”
咚咚咚！
鼓乐声再次，子车兴跟着欧阳章一块迈进城门，沿着大道，一路往皇城走去。
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皇城门前。
子车兴又跪下了，对着皇城门叩拜三下，高呼：“草民子车兴，携青马郡族人前来觐见陛下，多谢陛下召见之恩！”
这番言行很快就被传开，止步于皇城大道口的百姓们听说后，再次沸腾起来：“咱们卫朝人今日真是太长脸面了……能做卫人、能做京城人，此生不亏！”
“岂止不亏，是大赚了，试问古往今来有几人能见到这等旧地归朝的盛景？也就咱们命好给碰上了！”
百姓们都很高兴，一直堵在皇城大道口不肯离去，想再听听青马小王爷觐见陛下的后续。
卫霄要用青马王部归顺的事儿，冲淡宁霁祸的影响，因此下令不得驱赶百姓，不过为了安全，今日京城各城门是午时就关闭了。
&nb
/>
可城内依旧热闹非凡，几乎所有人都待在街上，翘首望着皇城，等着传令兵的新消息。
“烙饼，刚出炉的烙饼，五十文一个！”
“水，刚打出来的老井甜水啊，五文钱一碗！”
这？
整条街的人一愣，接着跳脚大骂：“奸商，一个烙饼竟敢卖五十文，你那饼子是银子打的？！”
“破井水都敢卖五文钱一碗，你们真是想钱想疯了！”
小贩们道：“水是不值钱，可它不会自己长腿跑到你们面前来啊。我们可是忍着错过百年盛景的大痛，边哭边辛苦的给你们挑来的，就这，它不值五文钱一碗吗？我们可都没见到青马小王爷呢！”
啊这，好像值吧。
“三个饼，两碗水，赶紧送来。”聪明的已经开买了。
“我们这边要六个饼，三碗水，快点！”
“我们也要……”
是抢起吃食和水来。
两边的店铺更绝，做起了出恭的生意……人有三急，这种事儿憋不得，所以很是赚钱，不过一个时辰，就有店家赚了十几两银子。
……
子车兴已经到了思安殿内，低着头，朝卫霄跪下：“草民子车兴，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是给卫霄磕了九个响头。
今日，子车兴是给足了大卫脸面，卫霄自然不会端着，如今他也没有端着的资本，是道：“青马王子不必多礼，起身吧。”
又道一句：“说来咱们两家是亲戚，朕还要随秦国公喊你一声表叔，今日就当亲戚见面，不用太拘礼。”
子车兴惊了一把，看来大难过后，卫霄是放下傲气，愿意与人亲近了。
不过子车兴没有得寸进尺，依旧恭敬道：“陛下是天子，草民不敢造次。”
又故意解释一句：“家父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因此来时特地交代草民，务必要遵守中原规矩，恪守君臣之礼，不可僭越。”
这话说得漂亮，卫霄很满意：“青马王不愧是咱们楚卫人，多少年了都还守着中原的规矩。”
不过……
“咱们是君臣，也是亲戚，今日大喜，不必拘谨，松快行事便可。”卫霄说着，看向殿内一隅，道：“二狼，这就是你一直闹着要见的表姥爷，过去跟他说话吧。”
卫霄要的是跟青马王部亲如一家的相处，而不是互相提防，因此是用孩子来拉关系。
二狼早就忍不住了，立刻跑向子车兴，仰着脑袋看他：“表姥爷，你是二狼的表姥爷吗？你怎么没有白胡子？怎么不是老爷爷的模样？！”
子车兴明白卫霄的意思，而且二狼很可爱，他是真的喜欢小家伙，一把把他抱起，笑道：“我就是你跟大狼的表姥爷，不过我出生晚，所以年轻。”
大狼：“这个叫辈分大，像青云小表叔一样。”
子车兴一愣，看向大狼，惊喜道：“大狼真聪明，来来来，表姥爷抱抱。”
是一把捞起大狼，也抱在怀里。
“表姥爷好厉害，可以抱两个唷！”二狼很高兴，可没多久他就皱眉道：“好挤。”
“哈哈哈，咱们久别重逢，挤挤更亲近。”子车兴是收紧手臂，还跟二狼碰额头，把二狼高兴得直乐呵。
殿内众臣将见状，心情是松快不少……这接待亲戚可比接待归顺部族的王子要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