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1章 陵墓深处（4）
夜明珠正好就在其中。
所以她只能问澹台瑶了。
“找到了，我这刚好有两颗。”澹台瑶顺手拿了出来，一手一个握住，不解地问道：“云姐姐，这有什么用吗？”
这话刚一问，就已经不需要云落回答了。
两团柔和的白色光芒忽然亮起，一左一右，驱散了一方黑暗。
夜明珠的光芒很有特点，只要进入昏暗的环境就会发亮，而且环境越是漆黑一片，它就越是明亮，能照耀的范围也就越大。
等到了有光的地方，夜明珠就会渐渐变得暗淡，直到不再发光。
此时此刻，她们所在的地方正好是一片漆黑。
所以，澹台瑶拿出的两颗夜明珠，光芒也格外明亮耀眼，一下子照亮了她们两个人的身影。
澹台瑶惊愕地睁大眼睛，看着手里两颗夜明珠：“这……这居然能亮？”
云落的灵火都被压灭了。
普通的毫无灵力的夜明珠，竟然能够正常照亮？
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的果然没错。”比起澹台瑶的惊愕，云落反而松了一口气，有种猜测成真的安心感。
她伸手拿过一颗夜明珠，随意地照了照四周，发现脚下的地面与石门外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因为温度太低，地面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霜，看起来更加冷了。
“云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猜到什么了？”澹台瑶大惑不解地问道。
“这里禁火。”云落解释道：“或者说，这里的环境对火属性克制非常强，是火元素禁区！”
澹台瑶依然没听懂：“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解释清楚一点？”
因为澹台瑶并不是火属性的武者，云落刚才体会到的压制感，她很难真切感受到，自然也就不太能理解。
“其实很简单，在这个地方，一切与火元素相关的东西都会遭到压制和排挤，不管是天材地宝，武者灵力，还是天地灵火。只要是跟火属性有关，全都无法使用。”
云落详细解释道：“我刚刚召唤出的火焰被强行熄灭，体内的灵火甚至无法召唤出来，就连经脉里的火系灵力，流转速度都比在外面慢了好几倍不止，有种明显的凝滞感……这些都足以证明，这里的环境在压制火属性。”
所谓的属性禁区，顾名思义就是在特定环境下，某种属性无法使用，被天然禁止了。
“我明白了，这里压制火属性，但是对正常光源没有限制。所以，云姐姐你想用来照明的灵火会熄灭，但同样有照明作用的夜明珠却可以正常使用，是这个意思吗？”
澹台瑶看着手里格外明亮的拳头大小的明珠，恍然大悟道。
“没错。”云落赞许的点点头：“不止如此，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里应该还是水域。”
水火天然相克。
冰系也是水系的变异。
在水属性格外浓郁霸道的地方，自然而然会克制火属性，从而形成元素禁区。
云落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特殊环境导致的问题，并不是太大问题，总比是其他东西捣鬼要好。
第2642章 陵墓深处（5）
“那我们要继续往里走吗？”澹台瑶握着手里的夜明珠，迟疑地问道。
“走吧。”云落点头说道，顺便举起了手里的夜明珠，让光芒照射的范围能再扩大一些，方便看清前路。
“我感觉到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看看吧。”
“好。”澹台瑶先是答应下来，随即又紧张问道：“会有危险吗？”
“应该不会，我没感觉到有危险气息。”云落顿了顿，又补充说道：“应该是死物。”
“那就好……”澹台瑶由衷松了口气。
因为这个地方的诡异，她现在已经不指望能在这里找到什么宝贝了。
只希望不要有危险，能平安出去就很知足了。
这样一想，澹台瑶心里不由有些沮丧，嘀咕着吐槽道：“不是说越不起眼的地方，越有可能有宝贝吗？怎么这一次就不灵了……”
“你在嘀咕什么呢？”云落拉着她往前走，听到她嘴里的碎碎念，不禁好笑。
“我在感叹我们这次的运气怎么那么差……”
澹台瑶幽幽地叹息一声，“别人进门洞，虽然说遇到了危险，但好歹也收获不菲，拿到水元素精华了。可我们呢？都进来这么久了，除了黑漆漆的屋子和阴森森的鲛人灯，居然什么也没找到。”
真是浪费了她一腔期待。
云落笑道：“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你那一套开奖逻辑根本说不通，运气也不是这么归类的。”
“但是我以前都是这么选的，每一次都比瑾堂哥运气好啊！”
“……”云落哭笑不得地道：“你这个话，可千万别跟南宫瑾说，不然他得被你气死不可。”
澹台瑶扑哧一笑，耸耸肩：“瑾堂哥那个倒霉运气是天生的，我们早就知道了，就他一直不肯承认，非要说自己运气好，结果每次打赌总是他……”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夜明珠的光芒扩散性地往前方照去。
澹台瑶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就在这时——
夜明珠散发的光芒仿佛照到了什么东西。
漆黑一片的视野里，有银色的流光一闪而过。
仿若游鱼在水中划过，银色的鳞片折射出粼粼闪光，一闪便消失了。
澹台瑶和云落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澹台瑶惊讶地睁大眼，愣了一下问道：“云姐姐，你看到了吗？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闪过去？”
“我看到了。”云落举起手里的夜明珠。
白色的光芒一晃照过去。
霎时间，前方的黑暗里闪出一片粼粼银光。
像是灯光照耀在水面上，水波摇曳起伏，波光粼粼，美得安静又梦幻。
“那是什么东西？水吗？怎么好像漂浮在半空中……”澹台瑶惊疑地喃喃道。
“靠近一点看看。”云落拉着澹台瑶往前走，两人手里的夜明珠同时照亮，一点点驱散了眼前的黑暗，终于露出了那片银色闪光的全貌。
澹台瑶本来是直视前方的，渐渐的，她抬起脑袋，目光震惊地晚上看去。
“这……这到底是什么？！”
第2643章 棺中树（1）
云落同样抬起头，目光往上看去，带着一丝震惊。
“这是……”她喃喃开口，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在两人手中夜明珠的光芒照射下，前方不远处，隐藏在一片黑暗里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全貌。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石棺。
石棺呈长方形，静静安放在一座圆形石台上。
石台下方内圆，四面都有台阶，整体仿佛是用一种极为坚固的石块打造，又似乎年代久远，石块上已经有了大大小小的裂纹。
这里的空气温度很低，石台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白霜，看起来就像覆盖着冰雪一样。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石台与石棺之上，有一棵树。
一颗无比庞大、梦幻般晶莹剔透的树！
它的树干、树枝、树叶都呈现出冰蓝色的半透明状，犹如冰雪雕刻，又像是海水凝结而成，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却让人感觉瑰丽又壮观。
丝丝缕缕的寒气从树叶上散发出来，凝聚成一团团冰冷的云烟，扩散在四周。
云烟缓缓漂浮，寒气无孔不入。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景象和东西都被笼罩在这层云烟里，显得若隐若现，犹如幻境一般。
云落看到这里，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环境显得格外阴寒了。
原来就是这棵树的缘故。
至于她们之前看到的粼粼闪光，其实也不是别的。
而是夜明珠的光亮不小心照到了树上，通过树枝和树叶的反射，形成的点点光芒。
又因为这棵树实在太过高大，她们远远看去时，只觉得闪光仿佛漂浮在半空中，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澹台瑶震惊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
云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树。
如水晶一般透明，又泛着强烈的寒气，关键是她没有在这棵树上感觉到任何生命气息。
云落是火木双属性的武者，又是炼药师，精神力感知很强。
如果这棵树是活物的话，她应该一早就能感知到了。
但是没有。
从进入这座陵墓开始，除了她和澹台瑶以外，她没有察觉到任何生命气息。
“难道是死物？”云落微微蹙眉，不禁纳闷了。
“但如果是死物的话，怎么会散发寒气？”澹台瑶不解地问道：“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很多，应该就是这棵树的缘故吧？”
“我想应该是的，但这棵树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上来。”
云落想了想说道：“站在这里看不太清楚，我们走上去看看吧。”
澹台瑶点点头：“好。”
两人便走到石台前，小心翼翼地踩上台阶，往石台上走去。
台阶很长却并不陡峭，足够四五个人并排行走，倾斜向上。
不一会儿，两人便登上了石台。
越是近距离观察，越能感觉到水晶树的庞大，无数冰晶般的树叶层层叠叠，密布在头顶上，周围笼罩着云雾一般的白烟，有一点光线照过去，便闪烁出一片细细碎碎的光点，美如繁星。
第2644章 棺中树（2）
澹台瑶仰着头，目光惊艳地望着头顶上：“这也太美了吧……没想到在这么阴森恐怖的陵墓里，居然有一棵这么美的水晶树，叶子就像星星一样。”
“确实很美。”云落也抬头看了一圈，目光却没有被水晶树的叶片吸引。
她的目光顺着树梢一路往下，最后发现这棵水晶树的树干竟然与石棺融为一体，仿佛根系深深扎在石棺与石台之中。
空气里的阴寒气息浓郁无比，几乎到了一般人难以忍受的程度。
偌大的石台都笼罩在白色的寒气之中，视野明显变得模糊不少，可见度也降低了。
“这东西是不是一棵树还不好说，但肯定不是活物。”云落不由伸手搓了搓胳膊，皱眉说道：“这石台上的寒气也太重了，一般正常的植物根本没办法在这种低温环境下存活。”
澹台瑶打了个寒颤：“也是，这里也太阴冷了。”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目光被水晶树的树干吸引，不由得纳闷道：“如果不是树的话，那它会是什么？树根居然扎进了棺材里……该不会是吸收棺材里的尸体才长出来的吧？”
“确实有这个可能。”云落的目光落在那座庞大的石棺上，若有所思。
“这也太……”澹台瑶脸色僵了僵，不禁感觉有点恶心了。
明明看起来那么纯净梦幻的一棵树，居然是用尸体做肥料的？实在有点突破下限。
“小瑶。”云落忽然叫了她一声，凝眉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棺材看起来怪怪的？”
“嗯？”澹台瑶茫然地看过去，“哪里奇怪了？不就是普通的石棺吗？”
云落拉着她又靠近了一些，伸手比划道：“它看起来确实像是普通的石棺，但是大小不太对，比正常的棺材至少大了三四倍。”
澹台瑶闻言立刻衡量了一下，惊讶道：“还真是，大了都不止一圈！”
只是因为石台的面积宽大，扎根生长在石棺上的水晶树也很庞大，所以衬托对比下，才没有显得石棺大的有些不寻常。
“一般用来下葬的棺材，尺寸大小都是有规格的，就算有很多陪葬品也不会超出太多。”云落拧眉观察着，越看越觉得奇怪：“但是这个棺材的尺寸，未免也太大了……什么样的人才会需要这种尺寸？”
“会不会是因为这座陵墓的主人，生前是个大胖子，所以才打造了这么大的棺材？”澹台瑶猜测问道。
“那墓主人得胖到什么程度？”
云落比划了一下石棺的宽度，难以置信地道：“这差不多有五米宽，十几米长了，如果是给一个人用的，那这个人起码得是个巨人吧？”
澹台瑶灵机一动：“那会不会是合葬棺？不止有一个人？”
“两个人的合葬棺也没这么宽啊……”
云落百思不得其解，收手的时候不小心，手指拂过了棺材表面，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异样。
“咦？这棺材上刻了东西？”云落的手指明显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痕迹。
第2645章 棺中树（3）
“刻了什么东西？”澹台瑶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摸到了一些痕迹，但是看不太清楚。”云落一边回答，一边凑近去看。
石台上的温度比下面还低很多，又有无穷无尽的白色寒气笼罩。
人若是在这里待久了，连体内的血液流通都仿佛变得滞涩起来，只能感觉到一阵阵的泛冷。
正是因为如此，石台上到处都凝结着白花花的寒霜。
从台阶到地面，再到石棺表面，到处都是冰雪一般的白，放眼望去什么也看不见。
要不是云落的手指碰巧触摸到，恐怕还无法察觉到石棺上刻着东西。
澹台瑶闻言也凑过来看，但却发现石棺上的雕琢痕迹都被寒霜覆盖了，凹凸不平的缝隙都被填满了大半，根本看不清楚。
“这冻得也太严实了，要不刮一刮看看？”澹台瑶咋舌，提议说道。
反正也没有别的线索，云落想了想就同意了。
一般在主墓室里留下的雕刻图画，都会跟墓主人有直接关系。
比如描写墓主人生前景象，人生经历，身份等等。
考古学科挖掘古墓时，也会将壁画和雕刻作为重要的参考依据。
但是就云落的观察，这间墓室四周的墙壁都是干干净净的，石台和台阶上也没有任何纹路，就只是光秃秃一个台子。
既然石棺上有凹凸痕迹，那正好刮干净看看，也许能从中得到什么线索。
云落拿出随身的匕首，小心地沿着石棺表面上残留的凹凸痕迹，刮干净上面的白色寒霜。
原本也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一把灵火烧过去，围着石棺环绕一圈，就能把这些寒霜融化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残留。
但是这里的环境却偏偏对火元素有着强大的克制性。
即使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云落都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火系灵力运行艰难，想要用火灵力攻击几乎是不可能的。
无奈之下，她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用匕首一点点的刮。
只要刮干净上面的白霜，能看清雕刻的图案就行了。
“云姐姐，我跟你一起吧，两个人动作快点。”澹台瑶见状也没有闲着，同样拿出匕首。
“好，你动作小心一点，别把上面的图案破坏了。”云落点点头，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我会慢一点的。”
澹台瑶放慢了动作，学着云落一样，沿着图案的凹凸线条慢慢清理。
她们两个人都是高阶武者。
即使是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高阶武者对力道的掌控力也是十分精细的，很少会出现失误的情况，动作起来又快又麻利。
大约花了十分钟左右，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石棺表面上厚厚的白霜就被清理了一大片。
原本被白霜覆盖隐藏的纹路，也逐渐显露出来。
云落和澹台瑶一开始还没看出端倪，但是渐渐的，随着清理的范围越来越大，各种精细复杂的线条组合在一起，慢慢便构成了一副图画的冰山一角。
第2646章 棺中树（4）
虽然还不是全部，但已经能看清楚图画上的内容了。
“云姐姐，这个是……”澹台瑶不由得停下动作，迟疑地看着棺盖上的图案，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
云落也同样停下了动作，接上她的话：“这是鲛人。”
澹台瑶顿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两个人的目光落在棺盖上。
刚刚被清理出的一片图案，赫然是一条漂亮的鱼尾。
鱼尾上鳞片精细，旁边还有点缀的水草和水波，刻画得栩栩如生。
因为上半部分还没有被清理出来，只能看到鱼尾，所以澹台瑶一时也不敢断定。
但是云落认得出来。
这确实是鲛人的鱼尾。
这座石棺上刻画得竟然是鲛人？
难道，这是一座鲛人墓？
云落心里本身产生了这种猜想，但是很快，她又把这种猜测推翻了。
原因很简单。
如果这真的是一座鲛人墓，但墓穴的走道里就不可能有那么多鲛人灯。
甚至连进入主墓室的机关都被设置在鲛人灯里。
鲛人灯……
这可是用活生生的鲛人提炼出来的身体油脂作为燃料的。
只有人族才会喜欢。
而对于鲛人来说，这种灯简直就是邪物，看见都会觉得恶心，更别提是放在身边了。
打个比方来说，这就像普通人绝对不会把人类的尸骨放在自己家作为装饰品一样，又不是心理变态……
更何况，鲛人崇尚海洋。
生于大海，死于大海，这才是鲛人族的传统，它们自身是没有建造坟墓这个概念的。
既然如此，那这座陵墓又是怎么回事？到处都有鲛人的痕迹。
难道是墓主人格外喜欢鲛人的缘故？
云落心里不解的思索着，暂时想不出答案，只好道：“先全部清理出来看看吧。”
澹台瑶点点头。
两个人随即加快了动作，忙碌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把石棺上的白霜清理干净了。
石棺上雕刻得完整图画，此刻终于展露在她们眼前。
“这……”澹台瑶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云落也难得有些愣神。
虽然猜到石棺上雕刻的是鲛人，但即便是她也没想到，完整的图画居然是这样的。
石棺分成两部分，棺盖和棺身。
上面雕刻的内容也同样分成了两部分。
棺盖上的图案一切正常，就和她们刚进主墓室时，所看到的石门上的图案一样。
一条条鱼尾曼妙、容颜妖冶的鲛人在水中游动，看起来悠闲又快乐，显得栩栩如生。
然而在棺身上，雕刻的图画却完全变了样子。
依然是鲛人，但图画上却变成了一具具恐怖的骸骨，每一具骸骨都是人身鱼尾，形态狰狞痛苦。
它们有些已经完全变成了骨头，有些却还是半腐烂的姿态，可怖的鱼骨交缠在一起，伸出手臂，仿佛在痛苦挣扎一半，栩栩如生的半腐烂的妖冶脸庞上，怨毒与仇恨的表情看起来生动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雕刻里冲出来，杀死仇人一样。
第2647章 棺中树（5）
因为雕刻得太过精细和生动，乍一看去时，这些死去的鲛人仿佛像是重新活了过来，满满的怨毒之意扑面而来。
“好吓人的画……”澹台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般的棺椁上，是不会刻这种图画的。”云落也不禁皱起眉，“有点邪门了。”
“这墓里什么东西都挺邪门的，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澹台瑶一边说着，一边左顾四盼。
忽然，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神情微变道：“云姐姐，你看这里！”
“怎么了？”云落循声望过来。
澹台瑶手里拿着匕首，沿着棺材的边缘刮了刮。
白花花的冰霜掉落下来，露出下方一抹不同寻常的颜色，幽蓝如水。
云落微微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她们之前刮掉白霜，露出来的石棺是灰白色的，这种幽蓝颜色明显不是石棺本身。
“有点古怪，我再清理一下看看。”澹台瑶说做就做，立刻拿着匕首仔细清理。
随着被清理下的白霜越来越多，那抹幽蓝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清晰，逐渐露出了真容。
“这是……树根？”云落震惊不已。
只见这些幽蓝色并不是单单一道，而是许多密密麻麻的根系，彼此纠缠在一起，一头探入了石棺中，另一头则与石棺上的水晶树紧紧联系在一起。
因为根系实在太多，太密集，上面又笼罩着厚厚的白霜，所以乍看上去时，水晶树和石棺仿佛融为一体，看不出间隙来。
“树根怎么会是这个颜色？”澹台瑶疑惑不解，用手里的匕首戳了下根系。
结果没想到，“咔嚓”一声。
看似坚固冰冷的幽蓝色根系竟然直接碎开了！
一丝丝、一缕缕幽蓝色，如水银般的液体缓缓渗透出来，凝聚成一团，缓缓往下滴落。
一种腥咸的味道蔓延开来，如同鲛人灯里的油脂气味。
澹台瑶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这怎么就碎了？我没用力啊……”
云落微微凝眉，用匕首轻轻沾了一点幽蓝色的液体，仔细闻了闻。
“这是什么啊？”澹台瑶惊疑不定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从来没见过。”云落摇了摇头。
她对鲛人族的了解都是来自于云梦珠。
但云梦珠本身也只是云梦大陆的一枚碎片，包含的内容并不完整，云落自然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就在这时，黑团子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这是鲛人精血。”
云落一怔。
黑团子从云梦空间里出来，化成一团黑雾，落在云落的肩膀上。
澹台瑶惊讶地看着它：“云姐姐，这不是你的灵宠吗？你怎么把它也带进来了？”
说完又意识到不对，澹台瑶纳闷地看了看四周：“我刚刚怎么没看到它？它都藏在哪了？”
云落汗颜了一下：“呃……”
还没等她回答，黑团子一跃跳到石棺上，走到那些深蓝色的根系前，仔细嗅了嗅，毛绒绒的脸上就变得严肃起来。
“没想到鲛人族灭绝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看到这种东西。”
第2648章 远古万族（1）
“你知道这是什么？”云落立刻看向它。
“当然知道。”黑团子仰起脑袋，看着冰冷巨大的水晶树，神情严肃又怅然。
“那你快说说，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澹台瑶顿时顾不上纠结黑团子的来历了，满心好奇地问道。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黑团子没好气地道：“这些蓝色液体，都是鲛人族的精血。”
“那其他的呢？这座石棺是做什么用的？上面的雕刻画是什么意思？还有这颗水晶树，它真的是树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还有，这座陵墓是鲛人墓吗？”
澹台瑶简直有一肚子的疑问，此刻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黑团子无语地转头看着她。
澹台瑶催问道：“你快说啊！”
“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你哪一个？”黑团子蹲坐在石棺上，满心无语。
“你就不能一个个回答吗？”澹台瑶理直气壮地说。
她以为黑团子是云落收服的灵宠，又长得毛绒绒的，娇小可爱，因此也不怕它。
虽然不知道黑团子是什么品种的灵宠，又为什么会说人话……
但澹台瑶也没有多想，只一心想解答心里的疑惑。
云落对此也同样好奇。
她走过去，伸手戳了戳黑团子：“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吧，这座陵墓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看着总感觉哪里都很奇怪。”
黑团子冷哼了一声：“当然奇怪了！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陵墓。”
澹台瑶不解：“不是陵墓，怎么会放着棺材？”
“你怎么知道它是棺材？你见过有人用这么大的棺材吗？”黑团子反问道。
“确实没见过……”澹台瑶如实说道。
“那不就得了？它之所以被打造得这么大，根本就不是用来做棺材的，充其量就是一个炼化炉。”黑团子厌恶地说道。
“炼化炉？”云落心里一惊。
结合黑团子先前所说的话，她很快就猜到了：“是用来炼化鲛人的？”
“没错。”黑团子严肃地点点头：“这个地方并不是陵墓，应该是某个人为了提炼鲛人精血，特意建造出来的。这个石棺，还有这颗鲛人树，都是炼化精血的工具。”
云落有些不明白：“工具？什么意思？”
“这就要从很久以前说了。”黑团子叹了口气，“在远古时代，大陆上并不只有人族一种智慧种族，还有妖族、灵族、魔族等等诸多种族，全都拥有和人族一样的智慧，万族并存。”
云落心里知道。
黑团子所提到的大陆，并不是指现在的九州大陆。
而是曾经的云梦大陆。
“万族并存又怎么样？”澹台瑶好奇地问道。
“在那个时候，人族并不算顶尖强大，也不是大陆上的绝对主宰，有很多强大且具有智慧的种族生灵与人族为敌，甚至以人族为食。”黑团子淡然说道。
澹台瑶倒吸一口冷气：“以人族为食？”
“对啊，就像你们人族猎杀妖兽，吃妖兽的肉一样，在那个时候，很多种族都是吃人的。”黑团子不怀好意地说道。
第2649章 远古万族（2）
“尤其是人族的高阶武者，个个体质纯净，体内不含半点杂质，皮细、肉嫩、骨头脆，不知有多少异族喜欢呢！”
澹台瑶听得脸色发青，胃里有一种翻涌的感觉。
云落皱了皱眉：“这跟这座陵墓有什么关系？”
“别急，我这不正要说吗？”
黑团子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在远古时代，强大的智慧种族太多，又有各自的血脉天赋。而人族虽然是万灵之长，天生适合修炼，但对修炼资质要求很高，能成为顶尖强者的人万中无一，跟其他种族比起来，人族有很长一段时间地位很低，不得不在夹缝里生存。”
澹台瑶不服气地说：“人族哪有你说的这么差？我在古书上看到过，人族的强者明明很多！”
而且个个都很强，远远超过现在的宗师级强者。
“那是因为你们人族繁衍能力强！即使一万个人、十万个人里只出现一个强者，加起来数量也多了。但是跟人族本身的数量相比，强者的数量不值一提。”黑团子冷静地说道。
“哪有你说得这么……”澹台瑶还想反驳。
黑团子没好气地道：“现在的九州大陆上有多少人？强者又有多少个？你自己不会算数吗？”
澹台瑶被噎了一下，继而说道：“可不管怎么样，人族也是有强者的，你凭什么说人族被其他种族欺负？”
当然是因为我亲眼看到过。
黑团子心里直翻白眼。
但是这话，它可以跟云落说，却不好跟澹台瑶说。
“你爱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这样，在远古早期很长一段时间，人族都是万族的猎物，是在夹缝里求生、险些要灭族的存在。”
黑团子懒得跟澹台瑶多争辩，她是人族，当然会帮着自己的种族说话。
这是休戚与共、一荣俱荣的种族羁绊。
但黑团子却不属于万族中任何一种，它本身就是中立客观的，不会偏袒任何种族。
自然也不会偏袒人族。
“万族各有各的天赋和长处，妖族体质强大，拥有血脉天赋；灵族天生地养，最能与天地灵气共鸣，因此修炼速度最快；魔族寿命漫长，对元素之力有极强的掌控力，是天生的战士……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小族群，都有它们独树一帜的长处。”
黑团子慢吞吞地说道：“相比之下，身为万灵之长的人族，是先天条件最圆满、但也最平庸的存在。
论肉身体质，人族不如妖族；
论精神识海，人族不如灵族；
论存活寿命，人族不如魔族；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人族都不够优秀突出，就是论繁衍能力，人族都比不上其他的智慧小种族。”
澹台瑶听得脸色一阵阵发青，憋了半天才道：“照你这么说，人族简直是百无一用，没有任何优点，那最后为什么是人族称霸大陆，而不是你口中的其他智慧种族？”
“人族不是百无一用。”黑团子否认道。
“人族的中庸其实就是最大的优点。”云落同时开口道。
第2650章 远古万族（3）
“这话怎么说？”澹台瑶不解地看向云落。
云落道：“正是因为人族各方面都很平均、中庸，没有任何突出的优势，自然也没有任何致命的弱点。所以人族才是万灵之长，也是天生最适合修炼的种族。”
澹台瑶听得似懂非懂，茫然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打个比方说，妖族天生体质强大，还有血脉传承的力量，几乎不需要多努力修炼，就能自然而然继承父母的强大力量，这是人族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云落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正因如此，妖族的繁衍才格外艰难，很多妖族一辈子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后代，即使艰难生下来，幼年夭折的几率也很高。甚至还有一些特殊妖族，如果想要生下后代，就必须损耗母亲的寿命，一命换一命！”
澹台瑶睁大眼：“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云落道，“所以在远古时代，妖族格外重视子嗣，像人族这样自然而然的生育后代，对妖族来说简直如同做梦一般，想都不敢想。”
“没错，这是妖族最大的弱点。”
黑团子也点点头道：“因为繁衍艰难，族群数量日渐稀少，即使妖族天生实力强大，在上古时代称霸一方，最后还是选择与人族达成同盟，裂土分疆，各占一方。”
“原来如此。”澹台瑶似乎有些明白了。
随即她好奇地问：“那灵族和魔族呢？他们的弱点是什么？”
“灵族天生亲近灵气，灵识强大，但是身体却很弱小，一旦被近身，即使是最普通的人族武者都能轻易杀死它们。再加上灵族大多喜爱和平，厌恶血腥与杀戮，所以在万族之中存在感不高，属于自己不惹事，但一般也没人敢惹的存在。”
黑团子慢悠悠地科普道：“至于魔族嘛……他们和灵族就正好相反！身体素质极强，有着天生的元素掌控力，并且性格凶猛，酷爱战斗，是天生勇猛的战士，可弱点就在于，他们的灵识很弱，只要被攻击，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你说的灵识是指什么？”澹台瑶不解地问。
“呃，灵识就是灵魂之力，就是你们人族炼药师所掌握的精神力。”
黑团子随口说道：“要知道在上古时代，你们人族的炼药师可是强者辈出，丝毫不比武者差，灵武双修的强者才是真正的人族最强！只可惜……”
“可惜什么？”澹台瑶问。
“可惜，有这种资质的强者太少了，十万个人里能出一个就不错了！”
黑团子翻了个白眼，道：“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人族在上古时代也不会混得那么惨，为了变强不折手段了！”
云落心里一动。
灵武双修？
将炼药师与武者的力量融为一体，这不就是她走的路吗？
澹台瑶眨了眨眼睛：“怎么不折手段了？”
“这个地方。”黑团子举起爪子，环顾四周，指了指身下的石棺，又指了指与石棺紧密相连的水晶树，“就是人族不折手段的方式之一！”
第2651章 远古万族（4）
“这里？”澹台瑶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仍是不明白：“这怎么就不折手段了？”
她实在好奇，便戳了戳黑团子：“你就别卖关子了，说清楚一点。”
“你怎么这么笨？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黑团子嫌弃地看她一眼。
“我哪里笨了？”澹台瑶不满地抗议。
“都听不懂人话了，这还不叫笨？”黑团子语带嘲笑。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谁能听得懂？”澹台瑶不服气地双手叉腰，“不信你问云姐姐，她听懂了没有？”
一人一兽同时朝云落看过来。
“呃……”云落感觉压力山大。
她汗颜了一下，委婉地表示：“我也没太听明白，要不你再说得清楚一点？”
“听到了吗？明明就是你没说清楚，还怪我笨？”澹台瑶顿时得意洋洋。
黑团子无语：“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们人族一般见识。”
云落耸耸肩。
澹台瑶翻了个白眼。
黑团子只好解释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在上古时代，你们人族各方面都不够有优势，敌不过其他智慧种族，只能在夹缝里生存，随时面临万族压迫的危险。
但是，你们人族从来不是一个甘心人命的种族，庞大的族群数量、强大的智慧，再加上顽强的种族天性，使得人族几乎每隔一两代就会出现帝王级的强者，率领人族想方设法地活下去。”
“那是当然！”澹台瑶与有荣焉地道，“我们人族虽然各方面都不是最强的，但绝对是最百折不挠、什么种族都打不到的！”
“这个确实。”黑团子难得没有反驳她，点点头表示认可。
“人族是万族之中最难缠的种族，哪怕将你们屠杀到几乎要灭族，可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你们总能死灰复燃，要不了百年时间，又很快发展起来了。”
“你这到底是夸还是损啊……”澹台瑶听着不对味，皱了皱眉头。
“我是夸你们。”黑团子没好气地说：“除了人族之外，再没有其他智慧种族，能在短短百年内重振旗鼓，妖族、魔族、灵族，都办不到。”
澹台瑶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人族寿命短，成长速度也快。一个人族幼童，只需要短短十几年就能成年，如果资质足够优秀，一旦踏上修炼之路，很快就能成为强者，但是换成其他智慧种族，这么短的时间完全是不可能的。”
黑团子淡淡道。
无论是妖族、魔族还是灵族。
这三大智慧种族的共同特点，都是天生优势强大，但成长速度慢。
人族百年就能更新换代，十几年就能让一代人成长起来，这在其他种族完全是不可能的。
黑团子继续道：“就拿妖族来说，他们天生血脉强大，不用修炼就能继承父母的力量，只要能顺利成年，几乎个个都是强者。
但是妖族在幼年期时，成长速度非常慢，有些甚至要几百年才能进入成年期。
而且，幼年期的妖族十分弱小，无法发挥血脉力量，所以很容易夭折，能顺利活到成年的少之又少。”
第2652章 远古万族（5）
“原来是这样。”澹台瑶恍然大悟，很快又忍不住面露得意，“照这么说，我们人族还是很有优势的嘛。”
“是啊。”黑团子淡淡道，“虽然人族寿命短暂，但是成长速度快，这本身就是人族最大的优势，如果能沉下心来好好发展，族群未必不能强盛，只可惜，你们人族并没有这样的耐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人族现在不是发展得很好吗？”澹台瑶不服气地道。
“那是现在，我说的是以前，是上古时代。”
黑团子没好气地道：“那个时候的人族发展可不怎么样，否则也不会不折手段的走上邪路了。”
澹台瑶一脸茫然：“？”
邪路？什么邪路？
云落听得若有所思，不禁看了一眼石棺和水晶树：“你说的邪路，是指这个？”
她伸手指了指石棺。
“差不多吧，这只是方式之一。”黑团子趴在石棺上，淡淡道，“人族繁衍能力强，族群数量庞大，其中不乏脚踏实地的天才，但也从不缺少野心家。”
“因为人族当时的处境实在堪忧，各方面对比其他智慧种族而言，劣势实在太大——而这些劣势，又是导致人族被其他智慧种族欺压的关键原因！”
云落听到这里，心神一动：“所以就有人走上歪路了？”
“没错。”黑团子点点头。
云落似乎明白了什么，面露思索。
澹台瑶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歪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相比起妖族、魔族和灵族，人族的缺陷很明显，第一没有强大的身体，第二没有漫长的寿命，第三则是修炼太过依赖于天赋。
前两者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天赋。这是与生俱来、无法选择的东西。
很多人族不是不够聪明，却偏偏缺少修炼上的天赋，导致寿命不过短短百年，最后含恨而终。”
黑团子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那颗巨大的水晶树，神情有些惆怅。
“以人族的聪明和贪婪，在发现天赋对自身的限制之后，自然而然就会想要寻求解决办法——就是在排除天赋之外，人族还有没有其他变强的方式。”
这是上古时代的人族一直在拼命钻研的问题。
“排除天赋之外的变强方式？”澹台瑶听得睁大眼睛，“意思是说，除了修炼之外的方式吗？”
“是的。”
“这怎么可能？”
澹台瑶一听，脱口而出：“除了修炼以外，普通人还能怎么变强？”
“这就是以前的人族想要知道的问题。”黑团子没好气地道，“他们用尽各种方法，不折手段也要找到能让普通人变强的方法，为此不惜残害其他种族，鲛人族就是其中之一。”
澹台瑶愣住了。
所谓普通人，就是指没有修炼天赋，无法成为武者的人。
这样的人别说是在上古时代，就是在如今的九州大陆上，依然是人族里的大多数。
能成为武者的才是少数。
再加上九州大陆以武为尊，普通人就算身份地位再高，也远远不及武者强大。
第2653章 远古万族（6）
而划分武者和普通人的界限，就是天赋。
天赋是与生俱来的，生下来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无法强求。
这是大陆上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即使是在如今的九州大陆上，妖族、魔族和灵族都已经没了踪影。
人族成为了真正的大陆统治者，再凶残的妖兽，在面对人族的强者时，下场也只有一个。
正因为有武者的保护，清理和驱除妖兽，普通人才能安居乐业，在大陆上正常生活，一代一代的繁衍。
澹台瑶是九州大陆上土生土长的人。
在她的观念里，这些事情都是再自然不过的，就像武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更是天生注定、无法更改的一样。
她从来没想过还有其他可能。
就如同她从小开始修炼，长大后自然而然成为武者，压根没想过自己如果是一个普通凡人会如何一样。
可是现在，黑团子却告诉她，在很久以前的上古时代，情况并不是这样的。
人族不甘心用天赋、修炼之类的方式来划分强弱。
甚至想要寻求其他变强的方法。
这在澹台瑶听来，不亚于是天方夜谭！
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那人族最后找到办法了吗？”
“找到了。”黑团子说。
“是什么方法？”澹台瑶不由捏着拳头，激动地问。
“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就是取长避短。人族的劣势在哪里，就用其他种族的优势来弥补。”黑团子冷淡地说，“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这个地方，就是你们人族不折手段的方式之一。”
澹台瑶还是没听懂。
云落却明白了。
她不由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的人族提炼鲛人精血，是为了获得鲛人的力量？”
“获得力量？”澹台瑶惊愕不已。
黑团子点头道：“这是人族一开始的想法。”
“不止是鲛人族，还有许多其他种族，人族一直在研究他们，从他们身上寻找办法，为此做出了许多残忍的事，提炼精血只是其中之一。”
“这么做真的有用吗？”云落皱眉问。
“当然有用。”黑团子道，“人族通过仔细筛选，最后将妖族作为主要目标，鲛人族就属于妖族。”
澹台瑶下意识问道：“为什么是妖族？魔族和灵族不行吗？”
“对于人族来说，妖族是最适合的对象，因为妖族体质强大，又有天生的血脉传承，不受天赋限制。更何况，妖族的力量来源就是血脉和妖丹，这都是很好夺取的东西。”
黑团子顿了顿，“至于缺陷，妖族繁衍艰难的问题，在人族看来也不算什么。所有的智慧种族里，就属人族的繁衍能力最强，刚好能克制。”
“原来是这样！”澹台瑶一脸长知识的表情。
“人族一开始研究妖族，只是想从妖族身上寻找获得力量的方法，等发现妖族的力量来源于血脉之后，人族里的一些野心家，就开始走上歧路了。”
黑团子讥讽道：“他们嫉妒妖族的成长方式，只需要继承血脉，不需要修炼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所以他们也想要。”
第2654章 远古万族（7）
澹台瑶听它这么说，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只要拥有血脉、不用修炼就能变强……就听起来也太爽了吧？”
武者修炼多辛苦啊。
不说从小的基本功，动不动就要闭关。
正式参加战斗后，还有受伤死亡的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丧生在妖兽口中了……
正是因为这种危险和辛苦，有些人明明天赋不错，但是修炼到中阶武者后就不愿意努力了，安安心心的享受着武者特权，过人上人的日子。
武道艰难，越往上越难。
能真正攀登顶峰，成为最强者的，无一例外都是拥有大毅力的人。
而这样的人，往往是少数中的少数。
百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试想一下。
如果成为强者不需要努力，整天躺着就能变强，吃喝玩乐之余，一成年就是顶尖强者……
这种好事谁不想要？！
简直就是躺赢！
澹台瑶只是想象一下，都不禁双手捧脸，心里生出浓浓的向往。
黑团子对她的表情毫不陌生，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嘲讽道：“是啊，不止你这么想，上古时代的人族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不用修炼，不用考虑天赋。
只要吃吃喝喝张大成年就能成为强者。
天底下简直没有比这更爽的事了。
“那后来呢？人族找到办法了吗？”澹台瑶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不由问道。
“找到了。”黑团子指了指身下的石棺，凉凉地说，“这不就是人族想到的办法吗？”
“这……”澹台瑶看了一眼石棺，茫然道，“怎么做？”
“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还想学吗？”黑团子不善地看她一眼。
“我当然……”想学啊！
澹台瑶本能地想点头，但话没说完，她突然想到黑团子对这种方法的形容词。
歧路。
能用“歧路”来形容的方法，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准是外表光鲜、后果凄惨的毒药。
于是澹台瑶赶紧把话咽了回去，讪讪地笑道：“我当然……只是好奇啊！你就跟我说说呗，到底怎么弄的？”
黑团子冷哼了一声，眼神凉飕飕地瞥着她。
澹台瑶心虚地眨眨眼睛，露出讨好的笑容，心里却止不住腹诽。
云姐姐养的这只灵宠到底是什么品种？会说人话，还这么聪明，眼睛一扫就仿佛看穿了她一眼。
……就是性格太讨厌了！
一点都不可爱！
“黑团子，你就直说吧，我也有点好奇。”云落打岔道。
黑团子这才放过了澹台瑶，舔了舔爪子，继续说道。
“人族羡慕妖族的强大，又发现妖族的力量来源，是它们体内的血脉和妖丹，于是就想出了各种方法，将妖族体内的精血提取出来，与人族自身融合。”
“如果能顺利吸收，人族就能获得妖族的一些能力，从而让自己变强大。
这种方法一开始是很成功的，只要人族体质不错，无论是否有天赋，都可以进行尝试。
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人族就用这种方式制造出了大批的强者，然后又利用这些强者，去捕获更强大的妖族，提炼他们的精血，为人族继续制造强者……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第2655章 远古万族（8）
“这怎么是恶性循环呢？”澹台瑶小声嘀咕，“人族的强者越来越多，处境也越来越好，这不是好事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是好事了？分明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自寻死路！”
黑团子不满地指责。
澹台瑶脖子一缩，嘀咕道：“会用成语了不起啊……”
黑团子：“……”它真不想跟笨蛋说话！
“它说的没错，这确实是自寻死路。”云落蹙眉开口道，“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一味依赖外物和捷径，想方设法的投机取巧，最后一定会遭到反噬。”
“没错！”黑团子用力点头，满意地看了云落一眼。
“还是你比较聪明，我以后再也不说你笨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它以前还管云落叫笨女人，现在有了澹台瑶的对比，黑团子惊喜地发现，原来她不算笨，至少比澹台瑶好多了！
要是云梦珠选择的主人是澹台瑶，黑团子非得被她气死不可。
澹台瑶郁闷不已：“为什么会反噬？你们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云落看了她一眼，冷不丁地问：“你平时修炼辛苦吗？”
澹台瑶一愣，点头：“辛苦啊。”
“危险吗？”
“危险啊。”
“如果有一个速成的方法，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成为顶尖强者，既不辛苦也不危险，你愿意尝试吗？”
澹台瑶睁大眼睛，脱口而出：“当然愿意！”
还有这种好事？
“就是因为这种方法太过容易，没有人会拒绝，才最可怕。”
云落严肃道：“你试想一下，如果所有人都用屠杀妖族、提取精血的方法来强大自己，还有谁会辛辛苦苦的修炼？久而久之，人族的修炼方法也会渐渐断绝、被人遗忘。再有朝一日，妖族灭绝了，人族失去了这条捷径，以后又该怎么办？”
习惯了走捷径，也习惯了不劳而获，还有人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的修炼吗？
这个问题不用想也知道。
澹台瑶愣住了，“这……”
“更何况，妖族不是妖兽，他们是和人族一样的智慧种族，你觉得他们会坐以待毙，任由人族屠杀他们来变强吗？”
云落皱眉道：“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有妖兽通过吃人来提高实力，你觉得人族会不抵抗，任由它们吃吗？”
“当然不会……”澹台瑶下意识回答。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明白云落的意思了。
“走捷径是会害死人的！”云落笃定道，“尤其是修炼一途，任何想要走偏门的方法，最后都一定会付出代价。”
这就是她说的反噬。
澹台瑶哑口无言。
“现在听懂了吧？”黑团子得意地看着她，“你就跟上古时代的那些人族一样，笨的可怜！”
澹台瑶恼羞成怒道：“我只是一开始没想清楚而已！”
“省省吧。”
黑团子翻了个白眼，“以前的人族也不乏聪明人，他们想的可比你清楚多了，但最后还不是一条道走到黑？不见棺材不掉泪，最后可好，玩崩了，大家一起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