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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传全文阅读

作者:水刃山     九皇子传txt下载     九皇子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一章 西戎使臣

    呼察冬蝉冷哼一声,气恼不语,惹得帐中诸将一阵笑声。

    “不错,两军交战,除了护国之外,莫不是为了逐名求利,利字当头,谁人会嫌财宝沉么?呼察将军去过朔夕,朔夕城号称天下共商,不缺的就是钱财之物,回蒙和拜火怎会白白放过这块肥肉。”

    赫连城弦大悟道:“原来如此。”说罢赧然一笑,局促不言。

    李落微有些萧索,淡然应道:“与回蒙拜火明言,先攻下朔夕者,许他在朔夕城中劫掠三日。”

    “遵令。”众将应道。

    商议过罢,云无雁离帐安排传信之事,诸将兴高采烈,厉兵秣马,以备再战。

    狄杰开怀大慰道:“玄楼,你这领军之法军中少见,群策群力,本帅还担忧你少年气盛,刚愎自用呢。”

    李落自谦一笑道:“叔父过誉了,这也是沈先生指点玄楼的,人力有穷尽之时,为将为帅,想要面面俱到,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狄杰哦了一声,看着沈向东,赞道:“沈先生才智,放眼天下,也难有几人比肩,玄楼有你相助,本帅就放心了。”

    沈向东一笑置之,转言道:“狄帅,今日定计可都在李将军心中啊。”

    狄杰惊讶的看了李落一眼,摇头叹道:“本帅不服老是不行了,以后天下就看你们了。”

    三人互望一眼,纵声大笑。

    果然不出李落所料,三日之内,卓城传来朝旨,若西戎归降,准许称臣。李落看罢。放在一边,命迟立回报卓城,受命领旨。

    再过一日,军中探马传报,果见西戎使臣递来呈请,欲入营面见李落。李落暗中令呼察靖率军而出。将西戎一干人等带入营中看守起来,鹰愁峡中只见呼察靖率部出入,但不知所为何事。

    西戎的使节却是李落的熟人,羌摩。

    入帐之后,羌摩率先跪倒在地,高呼道:“西戎使节羌摩,见过李大将军,狄大将军。”

    “哦,是羌先生。你我也算故交,在卓城见过数次,不必多礼,起来说话,来人,给羌先生看座。”

    羌摩连声称谢,起身坐下,向帐中诸将一一见礼。极是谦恭。

    呼察靖见状道:“嚯,原来是羌大人。对了,羌大人在狄州的庄园如今在哪里?不是要带我们去你的庄园尝尝你们自酿的好酒么?”

    羌摩局促不安的搓了搓手,道:“这位是呼察将军么?还请莫要怪罪羌某当日有眼不识泰山,出言无状,得罪了将军。”

    呼察靖冷哼一声道:“知道我是呼察靖,看来羌大人早有准备。”

    “呼察将军名满天下。羌某就算瞎眼,也知道将军威名。”

    李落截断道:“羌大人,如今你我两国在战,不知羌大人有何贵干,若没有什么事。就请离营吧,不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李落有通敌卖国之嫌。”

    羌摩急忙说道:“大将军息怒,羌某此次前来正是奉我西戎国君之意,前来和贵军议和。”

    “议和?”李落轻轻一笑道,“怎么个议和法?”

    羌摩从怀中取出一卷锦帛,展开念了起来,却是一篇檄文,先是赞颂大甘国风,朔夕内外何如仰慕云云,接着便是接篇论说,大意是指西戎边陲小国,冒犯天颜,不知轻重,特向大甘朝廷赔礼论罪,并欲瞻仰上国风采,愿为大甘属国,年年进贡,还不等羌摩读完,狄杰猛一拍桌几,大喝道:“我等粗人,听不懂你们这些官话,说明白些,你们西戎想要怎样?”

    羌摩一惊,戛然而止,微微清了清嗓子,道:“狄将军,西戎冒犯贵国,我主让小人代为致歉,从今往后,西戎愿向大甘称臣,特命小人带来贡品,以后每年都会向大甘献上贡品美女,我西戎国君若见大甘圣上,行子侄之礼。”说完便从怀中又掏出一个锦帛,双手呈上。

    李落微微示意,倪青从羌摩手中接过,交予李落,李落扫了一眼,递给狄杰,狄杰打开,念道:“白银一百万两,黄金十万两,各类象牙珠宝五十箱,西域贡品十箱,延年益寿的药材十盒,侍女一百名,哼,好大的手笔,看来朔夕真可以称得上是富甲天下。”狄杰一念完,帐中诸将皆都呼吸一沉,这般大的数目,确属少有。

    羌摩躬身谦道:“狄将军说笑了,西戎不过化外之国,怎能和大甘相比,拿出这点财物,都已经掏空了朔夕上下,不过在狄将军这里,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狄杰扔下贡品礼单,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李落不动声色道:“羌大人,这礼单上的财物已经很丰厚了,不过不知贵国国君有无他言?”

    羌摩又再一礼,谦卑回道:“大将军,我主并无他求,只请大将军昭告天下,我西戎愿为大甘属国,以后每年我西戎都会为大甘送上贡品,以示诚意。”

    “哦,我明白了,不过,”李落微微一顿,接道:“如此大事,李落不便做主,还要回报朝中知晓,倘若圣上应许,我等自然愿和西戎化干戈为玉帛,结百年之好。”

    羌摩一愣,道:“这……大将军,还要报于贵国朝中么?”

    李落讶声说道:“自然该当如此,难道羌大人已知道大甘朝中知道此事了?”

    羌摩张口结舌,半响道:“小人离城之前,我主确实已经派人向贵国传达归降之意,若没有差错,大将军应该收到回信才对。”

    “原来如此,不过朔夕和卓城相隔万里,难保路上不会有什么差池,我总要和朝中大臣说一声才对,你说呢?”李落反问道。

    羌摩无奈,只好连说:“那是应该,那是应该。”说完便满脸希冀的看着李落,急道:“大将军,小人这次过来,路途不顺,不敢招摇,只带了三成贡品,以表诚意,余下的小人会传信回朔夕,让他们尽快备齐。”

    “不急,羌大人稳妥一些没有错,再说这么多财物,万一我们几人见财起意,私吞贡品,羌大人可就不好交代了,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出兵朔夕

    羌摩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道:“怎么会,小人信得过大将军。”

    李落展颜一笑道:“羌大人远来是客,且现在营中住下,等朝中回信后,我再和羌大人商议。”

    羌摩眼珠一转道:“小人谢过大将军,不过我主担忧小人路上会有什么意外,既然已到大将军军中,小人该派人回报我主一声。”

    “不用了,书信往来鹰愁峡花不了多久,羌大人安心住下,等到卓城之中回信,一并告知贵国君主,岂不更好。”

    羌摩一呆,念头急转,谢过李落,不再多言。

    李落命呼察靖将羌摩护送回营,随后传令刘策,一定要隔断羌摩与他人的联系,不可让消息走漏,刘策领命,离帐布置。

    狄杰等羌摩走后,笑道:“玄楼不愧是大甘皇族,官场说话如此老道,狄某真有些汗颜。”

    李落轻轻一笑,连称放肆。

    云无雁接道:“大将军,狄帅,羌摩随行确带来了不少财物,末将着人查点了一番,数目与羌摩所说的还多出一成,不过……”

    “怎么?”李落问道。

    云无雁脸色微微一红道:“除了财物之外,尚有一百名女子。”

    狄杰嘿了一声,道:“这个羌摩果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竟然贿赂起军中主帅来了。”

    云无雁见李落似有些神游物外,轻咳一声,唤道:“大将军?”

    李落嗯了一声,望向狄杰,道:“叔父,该如何处置?”

    狄杰微一沉吟,道:“军无二主。你看着办吧。”

    李落想了想道:“财物暂且放入营中军库之中,不要让将士们知晓,至于这些女子,让她们去术营,命牧蝉郡主多加留意,营中将士问起就说是从鹰愁峡的奴隶贩子手中救出来的。一定要提防这些女子,不要让她们随便走动,让郡主带人严加看管。”

    顿了顿,李落接道:“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女子,倘若其中有西戎奸细,比羌摩更难防备。”

    “末将遵令。”

    “还有,军中商议之事,除了各部主将外,不可外传。违令者,军法论处。”

    “是。”众将齐声应道。

    狄杰叹道:“西戎真是算准了卓城这些人的软肋。”

    李落眼中一暗,长叹无语。狄杰促狭笑道:“不过话说回来,玄楼难道没有动心?”

    李落哑然失笑,稍稍露了些少年心性道:“叔父怎会这样想,玄楼也是男人啊。”

    帐中几将听罢大笑起来,与李落的隔阂愈加淡薄。

    再过几日,回蒙和拜火传回消息。对李落提议颇为意动,商议一同举兵。瓜分西戎。

    次日,李落帐中点将,率云无雁,呼察靖,石冲,赫连城弦。迟立,武塔六将,军中抽调大半越骑,屯骑,射声。步兵,虎贲五营将士,合十五万之众,出兵朔夕,沈向东随行,鹰愁峡留狄杰和刘策几将戍守,大军浩浩荡荡奔向朔夕。

    羌摩众人还蒙在鼓里,羌摩想尽办法欲传出消息,怎奈刘策暗中布置,羌摩没有找到丝毫机会。狄杰不时找羌摩聊聊天,下下棋,羌摩数次探听狄杰口风,都无结果,羌摩心急如焚,怎奈还要陪脸迎笑,在营中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大军自离开鹰愁峡,一路之上势如破竹,几近无人之地。

    西戎王室大惊失色,急忙传信卓城,再花了些钱财女子之后,卓城朝中传书鹰愁峡,责问缘由,狄杰依计,只说没曾见过西戎使节,不知西戎有归降之心。

    原本照着狄杰的意思,将这些人暗中杀了,做的天衣无缝,就说是被盗匪之流截杀,西域诸地,匪盗多于牛毛,神不知鬼不觉,也没人可说什么,只是李落于心不忍,特意求情,狄杰只好作罢。

    这一耽搁,李落已兵至朔夕城外。

    回蒙和拜火见李落出兵,加紧攻势,西戎布兵捉襟见肘,几乎派不出整军阻挡李落,只不过在李落大军离朔夕百里之外时,才从城中派出一支骑兵,被呼察靖和赫连城弦一通冲杀,狼狈逃回朔夕,再也不敢出城。

    李落率军到达朔夕城下,安营扎寨,并未进攻,朔夕数次派人入营求见李落,都被云无雁赶了回去。

    同日,回蒙攻破陈河谷,大军进入平沙川,向朔夕急赶而至,拜火大军也逼退了西戎残军,挥师朔夕。

    秋至,西域之地已见萧瑟。

    城外,三军齐聚,围困朔夕。朔夕守军,不足两万之众,回蒙兴师十万,拜火也增兵八万,加上李落的十五万大军,共计三十三万大军,将朔夕围得水泄不通。

    三支大军各攻一门,不过都只是试探,谁也没有倾力强攻。再围了几日,李落传信,邀拜火回蒙主帅一叙,两军答应,回蒙大军后撤三十里,三军主帅各带两人齐至朔夕北门之前,状若无人,可叹西戎已成惊弓之鸟,竟不敢派兵出城。

    李落和楚影儿迟立两人赶至朔夕以北,回蒙和拜火两帅已在此相候,三人相视,打量了一番。

    回蒙主帅看似相貌已过四十,虎背熊腰,威猛不凡,只是眼睛有些细长,颇显阴厉。

    拜火主帅年纪要更大些,和大甘中府之人相差甚远,在卓城倒能不时遇见这般模样的西域来客,发须金黄,微有些卷曲,最引人注目的当是一双眸子,竟然是墨绿之色,隐在满是风沙的脸上,就似一弯深潭。

    迟立看罢,皱了皱眉,别过头去留意两将同行侍卫。

    回蒙和拜火主帅端详了李落良久,虽无异色,但难掩心中震撼之情,李落刚及落冠,天下人皆有所闻,但闻名不如见面,如今见到李落,却别有一番感触。

    回蒙主帅更是死死的盯着李落,一眨不瞬,眼中阴晴不定,意味难明,反观拜火主帅倒显自然,只是颇为惊讶,略带些赞赏,再无其他。

    李落淡然一礼道:“大甘李落,累两帅久候,还请莫要见怪。”

    拜火主帅哈哈一笑,道:“李将军来得不晚,是我们几人来早了,本帅拜火穆宗,有幸见到李将军,李将军果然是那个英雄什么来的。”声音很是生硬,不过好在是大甘之语,李落还可听得明白。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三巨聚首

    李落微微一笑,这拜火大将军,看似对大甘没有多少深习,不过也点头回礼,以示谢意。

    “回蒙紮别。”回蒙主帅惜字如金,只说了四个字便不再多言。

    紮乃回蒙大姓,在蒙厥也有不少紮姓大族,李落不免多望了紮别几眼。

    “李将军,今天让我们过来,有什么商量?”穆宗直言问道。

    看了看两人,李落微微一笑,三人俱是聪慧之辈,也不必再兜圈子。

    李落朗声回道:“现今朔夕已被我们三军围困,羯罗无力回天,但若还是这般只围不攻,李落明言,我大甘诸军不能在西戎久待,半月之内,攻不下朔夕,我军即刻退回鹰愁峡。”

    紮别冷哼一声道:“李将军果真要退回鹰愁峡?朔夕城中的如山珍宝和美女,李将军难道想要拱手相送?”

    李落洒然一笑道:“朔夕城中的钱财珍宝美女,尚在羯罗手中,何来李落送出之说?再者我军陈兵鹰愁峡已久,狄州虽胜,但漠上城还在蒙厥手中,李落怎好再待在平沙川。”

    李落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紮别一眼,紮别双目一寒,没有作声。

    穆宗打圆场道:“紮将军稍安勿躁,李将军也不必着急走,如今这么好的时候,要是走了,白白便宜了羯罗。”

    紮别稍稍缓了缓颜色,道:“穆帅有何高见?”

    “没有高见,只有低见。”穆宗连连摇手说道,却似真的不懂多少大甘言语,以为高见之下便是低见。李落和紮别也无笑话,微微颔首,示意请穆宗直言。

    穆宗晃了晃脑袋。看着李落,道:“李将军早前传信,只要攻下朔夕,陈河谷以西的土地都是拜火和回蒙两国的,李将军只取鹰愁峡之前一百里之地。”

    “确是如此。”李落点了点头道。

    “陈河谷以东至鹰愁峡以西一百里外,怎么算?”穆宗目不转睛的盯着李落问道。

    李落大笑道:“那就要看谁的本事大了。不过穆将军紮将军放心,我大甘志不在平沙川,守住鹰愁峡,破西戎,夺回狄州,此战即终,李落说过我大甘只取鹰愁峡前一百里,便不会再多一分。”

    紮别冷喝一声道:“李将军好算计,让我回蒙和拜火相争。你们大甘好坐收渔人之利。”

    李落哑然失笑道:“紮将军何出此言,陈河谷以西之地,占平沙川近六成,足够紮将军和穆将军经略,难道紮将军想把这六成的平沙川都收入囊中不成?”

    紮别语塞,作声不得,眼中厉芒一闪,喝道:“本帅说的是陈河谷以东。”

    李落轻轻的看了紮别一眼。面容转冷,淡然说道:“平沙川除了朔夕。鹰愁峡,陈河谷和木括古道外,几无险可守,紮将军,将陈河谷以东之地交给你,你回蒙可敢守么?”

    紮别厉芒暴涨。狠狠的瞪了李落一眼,道:“李将军果真不图平沙川?”

    李落漠然看了紮别一眼,没有说话。

    穆宗哈哈一笑,道:“大甘富饶,想必还看不上平沙川。李将军既然如此说,本帅倒是信得过,我们还是以朔夕为重。李将军当日言明先攻下朔夕者可纵兵入城三日,此话当真?”

    李落微微点了点头,道:“若是穆将军或是紮将军先攻破朔夕,李落守诺,三日之内绝不派一兵一卒入城,不过,朔夕三门,应由各军把守。”

    穆宗点头道:“该是这样,守将人数不能超过一万,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好。”李落率先应道,话音一落,李落穆宗两人齐齐望向紮别,紮别脸色微微一变,寒声道:“听说这几天都有西戎使者求见李将军,不知道是什么事?”

    李落轻轻一笑,见穆宗也是一脸肃然,转头看着自己,李落也无隐瞒,直言道:“不错,这几日都有西戎派人入营求见,不过是没有入营罢了。”

    “西域都传西戎有向大甘称臣之心,不知李将军怎么说?”

    “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将在外,并不知君令如何,如今西戎仍是我大甘死敌,倘若朝中传旨,李落身为人臣,自当遵从。”

    “大甘何时会传旨?”紮别逼问道。

    “大甘何时传旨李落不知,这还要看西戎何时欲降,不过最好是在城破之后,你说呢,紮将军?”

    紮别冷哼一声,虽看似不以为然,但心中暗生警惕。

    倘若西戎破釜沉舟,开城迎李落入城,借朔夕地势,外有大甘十五万大军,回蒙和拜火除了退回陈河谷以西,再无作为。

    念及城中如山的财宝,还有西戎自四处搜刮而来的美女,紮别也不愿如此轻易撤军,大喝一声道:“好,本帅愿同两位一起,破朔夕城。”

    穆宗只手向天道:“既然如此,本帅立誓,与李将军紮将军同心攻城,有违此誓,必死于乱军之中。”

    紮别冷笑一声,也起誓明志,李落洒然一笑,抽出长刀,内劲微吐,长刀寸断,道:“李落若违此誓,犹如此刃。”

    穆宗眼睛一亮,赞道:“李将军好深厚的内力。”

    紮别眼中惊色一闪即逝,一提马缰,喝道:“一个时辰之后,三军攻城。”

    “好。”穆宗点头应道。

    李落轻点了点头,微笑道:“两位将军想必在朔夕之中多有经营,不妨多些攻城之便。”

    紮别冷冷的看了李落一眼,纵马离去,穆宗向李落一礼,也调转马身,回营而去。

    待两将离去,李落稍停留了片刻,率两人归营。途中迟立问道:“大将军,为何不说明白城破之后,朔夕再当如何?”

    李落淡淡说道:“三军俱是各怀鬼胎,我大甘也不例外,如今合力攻城,不过是看着朔夕城中的金银珠宝罢了。说的太尽,谁也不愿再出兵,城破之后,各凭手段吧。”说完看了近在眼前的朔夕城墙一眼,暗叹一声,不再多言。

    回营之后,李落命军中将士安排妥当,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大军进攻朔夕东门。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三军攻城

    攻城之战,骑兵难有作为,李落命步兵和虎贲两营主攻,射声护住两翼,骑兵尽出,屯兵朔夕城上弓箭所及之外,若有异动,先行破敌。

    时辰刚到,三军依诺猛攻朔夕,朔夕数面受敌,只听城墙之上的守将撕声呼喝,李落并未留力,步兵营和虎贲营架起攻城器具,除了渡壕外,临冲,撞塔,云梯,投石尽皆逼入朔夕东城近处,军中步兵和射声两营将士前仆后继,疾攻朔夕东城。

    许是大甘声势太巨,竟然吸引了过半的西戎守军,回蒙和拜火见状,加紧了攻势,朔夕城岌岌可危。

    李落和云无雁亲自督战,李落更是数次率军出战,最甚一次,李落只身杀上城墙,不过随后便又退去,惊出了西戎守军阵阵冷汗。

    午时刚过,三军轮番攻城,朔夕城下战事未得半刻停息,到了傍晚,各军攻势渐缓,西戎残军才得来喘息时机,遥看朔夕城墙,旗帜东倒西歪,守城将士已无余力整理军旗。

    云无雁自营中传回军情,死伤士卒已逾五千,攻城之战,犹是朔夕这等大城,想要破城,死伤必重。

    李落听着云无雁报来死伤之数,心中苦涩难明,即便是数倍于守城将士,但若想攻下一城,也是极难,还好回蒙和拜火分散了不少敌军,若不然,今日半天下来,恐怕死伤将士就有过万之数了。

    午夜,三军又再攻城,直到天明,复又散去,如此七日,回蒙拜火和大甘互传消息。同时攻城,西戎守卒疲惫不堪,城中回蒙和拜火暗伏死士趁机纵火扰乱西戎阵势,朔夕内忧外患,摇摇欲坠。

    又是一番攻城刚落,李落。沈向东和云无雁看着朔夕城墙,云无雁长出了一口气道:“大将军,朔夕城不保了。”

    “嗯,”李落点了点头道:“再有一战,三处城门,必有一处将破。”

    沈向东抚须道:“羯罗现在最恨的怕是没有早些向我大甘归降了。”

    李落一呆,涩声回道:“沈先生,我是不是有些不择手段?”

    沈向东知李落念及连日来西戎朝廷都派人求降,李落不允。还曾当回蒙与拜火信使的面前,将西戎使臣逐出大营。

    沈向东微笑摇头道:“李将军不必做此想,两军交战便是如此,守着这些陈规旧矩,到头来还是苦了大甘的百姓,战祸不消,只是为了国之羽翼,为祸必远。如今局势,不必为了朔夕一城。交恶拜火。这些年大甘为了自惜声名,吃了不知多少苦头,便是蒙厥,也有过向大甘称臣,哪又如何,如今还不是想出兵便出兵。可叹朝中那些迂腐文人,还总是洋洋自得,竞口相传我大甘如何有****之风。”

    云无雁点头道:“历朝历代,倘若文人误国,比这一府一州的得失为祸更烈。大将军。此战一终,我大甘可保西府二十年安宁,如今之举,也是值了。”

    李落苦笑道:“只是西戎的百姓要受苦了。”

    沈向东也是一叹道:“话虽如此,但两国交战,不是西戎惨败,便是我大甘百姓流离失所,但有野心之辈在世一日,总会重起战事,李将军久在卓城,当也知道,便是卓城之中富裕至此,也免不了勾心斗角。”说完似是念起什么,看了李落一眼,止住话语。

    李落萧索一笑道:“不错,太师之乱,李落记忆犹新,胜者王侯败者寇啊。”

    正在三人说话之间,呼察靖策马飞奔而来,大喊道:“大将军,拜火攻城了。”

    云无雁讶声道:“这么急。”

    呼察靖望着李落,急道:“大将军,拜火没有知会我们,先行攻城,我们也出兵么?”

    李落摇了摇头道:“不急,等等看。”

    呼察靖一愣,云无雁笑道:“怎么,呼察将军记挂城中的财宝美女么?”

    呼察靖嘿嘿一笑道:“身外之物,还不看在我眼里,不过我军死伤不少,怎能白白便宜了拜火和回蒙。”

    沈向东笑道:“得失不能只看一城之地,若想攻下朔夕,昨日李将军率军攻上城墙时,我军便有把握破开朔夕东门。”

    呼察靖略作思量,明白过来,颇为叹服的看了三人一眼道:“末将明白了。”说完一顿道:“那末将传令营中将士准备,倘若城破,我军也攻下朔夕东城。”

    李落点了点头,呼察靖领命而去。

    云无雁望着呼察靖的背影赞道:“大甘上下俱传呼察大将军有勇无谋,可真是瞎了眼,纵观军中诸将,也没有多少人能如呼察将军这般智勇双全的。”

    沈向东抚须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两人相视而笑,只余李落一人神游物外。

    拜火攻城之后不久,回蒙也尽起大军攻城,大甘最后出兵,并没有如前几日般倾力强攻,似是在等着拜火或是回蒙先行攻破朔夕。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破了。”

    军中几将抬头望去,城墙之上,果然一阵大乱,西戎将士哭喊声绕作一团,云无雁叹了一口气道:“西戎依靠两万残军,竟然能力敌三十余万大军七日有余,就我大甘诸部死伤者都已过西戎守城将士全军之数,这城啊,果然还是最难攻的。”说完看了李落一眼,微一沉吟,低声说道:“听闻前日紮别擒来祖山上不少人,在城前逼西戎打开城门。”

    李落黯然道:“我已知道,云将军不必忌讳,迟将军告诉我了,长宁姑娘不在其中。”

    云无雁一怔,没有说话。沈向东接道:“紮别做出这等令西戎族人深恶痛绝的事,日后怕是会后悔。”

    李落双眉一展道:“是谁先破城的?”

    身旁一将道:“回大将军,是回蒙。”

    “这么巧?”云无雁讶声说道。

    李落淡漠一笑道:“我们也走吧,北城既破,想必东城不会长久,去看看赫连将军和武塔有没有攻下来。”

    几将朝朔夕东门奔去,见不等走到近前,呼察靖纵马疾驰而至,道:“大将军,城门已破,西戎残军四散而逃,回蒙已纵兵入城。”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朔夕城破

    李落压下心中烦闷,朗声说道:“好,入城。”

    大军入城,李落守诺,领呼察靖,赫连城弦,武塔三将,率军中将士一万,守朔夕东门,命沈向东,云无雁和迟立驻守在外,并未派将士入朔夕内城。

    回蒙最先破开朔夕城门,紮别麾下将士如饿狼般扑入城内,四处烧杀抢掠。

    朔夕这座百年雄城,却似哭泣一般,任人蹂躏践踏。

    拜火也不甘示弱,虽说稍稍晚了些,但也纵兵强抢钱财女子,紮别大怒,兴兵与穆宗理论,穆宗也不甘示弱,言道是自己先破城,两军屡起冲突,死伤数千,只有李落淡而观之。

    不过朔夕城中藏物极丰,紮别也不欲错失良机,兼之李落雄兵虎视眈眈,若再起波澜,恐生变数,便强压下心中怒气,与穆宗谈和,两军各自抢夺,不过军中将士私下少不了摩擦,三日下来,死伤者也有数百之众。

    李落并未率兵入内城,但回蒙和拜火大军都有顾忌,抢掠之时避开东城之地,朔夕残众见状,俱都涌向城东处。不少乱民走投无路,跑至李落军前求助,李落也不阻拦,但有所求,便许西戎族民出城,传令云无雁将这些人围至一处,看管起来,麾下将士,秋毫无犯。

    朔夕城民虽不知李落会如何处置,但总好过惨死在回蒙和拜火将士刀下,三日下来,城外竟聚集了数万难民。

    三日之后,李落率兵入城,紮别和穆宗急忙收拢将士,应对李落。

    连着几日,回蒙与拜火已见交恶,待李落率部入城。都暗自忐忑,不过这三日中两军大肆搜刮,盆钵皆丰,两军主帅虽传令军中将士归营。但仍有不少士卒抢红了眼,还在城中四处劫掠,便是两将麾下将士也都意犹未尽的望着朔夕之南的皇宫院落。

    朔夕虽破。但西戎残军据守皇城,尚余几处没有被回蒙和拜火攻占。入城之后,两军将士心思大多放在抢掠财物上,谁也不愿耗费时日,攻占朔夕皇城,都知晓皇城之中的钱财美女定是朔夕最丰之处,但城中的便已足够,若是强攻,两军皆忧心会否被他人算计。如此耽搁,倒让羯罗苟活了下来。

    李落率军行至内城,回蒙和拜火两军严阵以待,李落率部不过万余,但紮别和穆宗都不敢小视,此次大甘军力之盛,与以往大是不同,强如羌行之。也只能饮恨收场。

    紮别和穆宗谨慎望着李落,紮别看着李落一脸镇静。心中莫名涌起一阵不安。

    还不等李落出言,突然从道旁不知何处冲出数人,跪倒在地,高呼大将军,从怀中掏出一封血书,呈给李落。原来是朔夕城中的刀下游魂,集城中残民请愿,归降李落。

    李落接过血书,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紮别和穆宗两将。

    紮别怒道:“李落,你这是何意?”

    李落淡淡回道:“朔夕城民请愿,愿归降我大甘。”

    紮别恼羞成怒,握紧手中兵刃,一语不合,便要传下战令,还不忘回头看了穆宗一眼,若合两军将士,倒有把握围歼李落。

    穆宗脸色数变,突然大笑出声道:“李将军真是信人,守城三日,没有派一兵一卒入城,本帅佩服。”

    紮别疾言怒色道:“穆将军,你……”

    穆宗大声说道:“李将军千金一诺,这等人物本帅还想深交,他日李将军有机会前来拜火,请一定知会本帅一声,本帅要和你大喝三天,不醉不归。”

    紮别脸色大变,寒声说道:“穆将军,难道你要放弃朔夕城?”

    穆宗呵呵一笑道:“紮将军言重啦,朔夕本就不是我拜火的,何来放弃之说,再说本帅想交李将军这个朋友,既然现在朔夕归降李将军,本帅带着儿郎们待在这里,算怎么回事,那个不什么不什么的。”说完又是一阵仰天大笑。

    紮别脸色青白不定,气的说不出话来。穆宗只做没有看见,抱拳一礼道:“李将军既然已经入城,本帅也该走了,兵甲在身,这次不能和李将军共谋一醉了,只愿他日你我重逢之时。”

    李落回了一礼,微微笑道:“谢过穆将军,今日之情,李落铭记在心。”

    穆宗摆摆手,调转马头,狂笑着离城而去。

    秋风一起,紮别只觉得身上一冷,看着一脸淡然的李落,心中愈加发寒,涩声说道:“李将军,你想怎样?”

    李落望着紮别,静静说道:“放心,李落有言在先,你我尚属盟友,今日李落不会做违誓之事,今日之后,自有天定。”

    紮别怒火冲天,但也无可奈何,倘若穆宗真与李落联手,恐怕朔夕城外下一具尸体便是回蒙将士。

    李落漠然说道:“紮将军,这三天,你恐怕只看到了朔夕城中的钱财,忘了朔夕之外。”

    紮别心中一凉,大喝一声道:“全军退出朔夕,违令者,斩。”说完急急率军退出城外,入营之后,疾驰向北而去。

    众将移步,在城头看着远去的回蒙大军,相视一望,大笑起来,紮别匆忙撤军,一来恐李落与穆宗设谋算计,尚且还要和拜火争平沙川诸地,万般不愿,却只能将朔夕留给李落。

    沈向东抚须笑道:“云将军唱了一出好戏啊。”

    云无雁付诸一笑道:“紮别只知道纵兵劫掠,不知道这三天我军早已和拜火达成密议,若不是想留他一条狗命,朔夕便是他的葬身之地。”

    沈向东接道:“现今之时,拜火最大的敌人便是回蒙,我大甘与他还有数国相隔,如此两利之事,拜火不可能不与我大甘结盟,以后在平沙川说不得我们还要帮上拜火一帮。”

    云无雁正颜回道:“帮多帮少,这还要请大将军定夺。”说完几将开怀大笑,声音飘荡在朔夕上空。

    大军入城,云无雁传李落将令,一如鹰愁峡般,不可惊扰百姓,并命人扑灭城中火势,将城外难民带入城中。西戎族民见还能再回家中,几疑梦中,不少人痛哭出声,对李落诸人感恩戴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再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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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落心生愧疚,望着这些跪倒行礼的西戎族民,心中刺痛,殊不知这场变故的始作俑者便是众人眼前的大甘来将。

    呼察靖和迟立对望一眼,驱散朔夕族民,房屋尚存者令他们各自归家,无处容身的西戎族人,暂到城中诸如客栈或是亲朋好友处借宿,待城中安定下来,再行修葺居所。

    各营将士或是戍守,或是安定流民,朔夕城中渐渐平稳下来,井然有序,西戎族民终是放下心来,拖儿带女各自离去。

    有不少人在人群之中高声呼喊亲人名字,有些找到的,免不了相拥哭泣,但这劫后余生的些微喜气被更多的悲伤冲散,不少人在残砖片瓦中找到亲人尸首,痛哭垂泪,还有很多家中亲人已不见了踪影。

    李落和迟立,楚影儿缓步走在残城之中,不必细加分辨,也听得出来是父母呼唤女儿,幼子找寻母亲,只不过但凡伤心之人,都不敢大声哭喊,只是压低了声音抽噎,在大甘将士手中森寒的刀剑之下,分显残弱。楚影儿杀气愈加浓烈,寒声说道:“该杀!”

    迟立看了楚影儿一眼,嘴唇微动,没有接言。云无雁和呼察靖再传军令,命大甘将士入城之后,不可骚扰城中百姓,违令者,军法论处。

    大甘将士尽领军令,未见欺辱西戎百姓之事,李落看罢,心中稍稍好受了些。

    见城中乱势将定。各处城门都有大甘将士驻守,李落微带悲怆的看了西戎皇宫一眼,率同麾下几将缓缓向朔夕之南走去。到了近前,众人抬头望去,皇宫苍凉犹胜城中,回蒙和拜火大军一时不易攻下。便四处纵火,西戎值此大变,无人救火,好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半数竟已在浓烟之中。

    宫门处被大甘将士把守,众人入宫,虽说宫中各处都已是疮痍满目,但也看得出当日的金碧辉煌。

    正中大殿,尽被烟火笼罩。风过烟散,可瞧见腾龙飞凤,气派非常。两侧宫殿鳞次栉比,绵延数百丈,远些的尚还完整,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众人信步探去,间或一瞥。还可看到浮萍满地的黄叶流水,虽比不上大甘皇城的飞檐斗拱。但也是少有的佳地。

    西戎数代君主,在这朔夕皇宫之中,怕是耗费了不少的心力。

    见李落诸将入宫而来,侥幸未死的西戎宫人,俱都伏在道旁,抖若筛糠。犹是女子,更是心惊,缩成一团。

    呼察靖飞马奔来,道:“大将军,殿中仍有两处之地。西戎残军宁死不降,赫连将军派军围了起来,请大将军定夺。”

    跪倒在地的西戎众人听到来将唤大将军,抬起头偷偷看了过去,却见李落正自望着众人,忙不倏的又低下头,伏身更低。

    李落哦了一声,道:“一处该是羯罗,另一处是皇宫库府么?”

    “不是,好像是一群人护着西戎的一个王爷。”

    “王爷?”李落一愣,道:“过去看看。”

    “末将遵令。”呼察靖带路先行一步,李落几人跟了过去,此处在正殿以东,一座小些的殿堂被赫连城弦率兵团团围住。

    赫连城弦未看到李落几人,正自大声喝骂,麾下几将急扑而出,刚抢上宫墙,宫内跃出一人,身着儒衣,手中长剑绽出数朵剑花,将大甘几将迫退,但下手极有分寸,并未伤得一人。

    云无雁惊咦了一声道:“好剑法。”

    赫连城弦怒气冲冠,大喝道:“放箭,给我射下来。”

    大甘将士弯弓搭箭,向宫墙上的儒衣男子射了过去,李落眼眉一挑,猛地闪了出去,后发先至,追上箭矢,疚疯吞吐,将弓箭扫开。赫连城弦一惊,大喝道:“什么……哎,大将军?”

    李落倒持疚疯,稳稳立在宫墙之上,似有些惊讶的看着儒衣男子。呼察靖也是一呆,道:“怎么是他?”

    云无雁讶声问道:“呼察将军认得此人?”

    呼察靖点了点头道:“认得,年初之时和大将军在去朔夕的路上碰到的,算是熟人,怎么他会在这里?”

    李落惊色一闪而过,看着眼前这个气息散乱的男子,缓缓说道:“徐少侠,是你?”

    男子微微一愣,不过未见多少惊诧,和颜笑道:“大将军,别来无恙。”却是李落六人当日在三岔口遇见的蜂后帐下徐残歌,虽在重兵围困之中,雍容洒脱,风采依昔。

    李落看了一眼身侧宫殿,轻轻一笑道:“你们都在?”

    徐残歌一笑道:“都在,不过少了滕峰。”

    李落微皱眉头道:“滕护卫去哪里了?”

    徐残歌苍然叹道:“死了,就在昨日,死在回蒙将士手中。”

    李落默然无语,徐残歌哈哈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滕峰先走一步,今日若不是遇到大将军,恐怕残歌也要随滕峰一行了。”

    李落面容平静,望着微露狂傲的徐残歌,问道:“殿中还有何人?你们为何不降?”不等徐残歌回言,转身淡淡说道:“赫连将军,收刃。”说完展颜一笑道:“烦请徐少侠通报一声,长青求见。”

    徐残歌一怔,大笑出声,道:“好,还请吴公子稍候片刻。”说完翻身跃进宫墙之中。

    李落飘然而下,立在殿门处,军中几将急忙赶到李落身前,赫连城弦略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将军,这是些什么人?”

    李落微微一笑道:“以前结识的故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赫连城弦哦了一声,好奇的望着眼前殿门处,徐残歌屡次拒敌,剑术精绝,但并未伤大甘将士一人,赫连城弦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若不是久攻不下,惹得心头火气,倒也不愿伤了徐残歌性命,不过要是李落几人再来的晚些,恐怕就难两说了。

    云无雁举目微微一扫,见沈向东和呼察靖两人已无敌意,便知此事已定,放下心来,望向殿门处,猜测是何人物。

    众人稍等了片刻,殿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几人,当先一人,竟是一女子。似柔云蔽月,又似清风扶柳,婷婷袅袅,一脸笑意,不见半分局促,香唇微吐道:“大将军,你骗得奴家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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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个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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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将一愣,赫连城弦更是按捺不住,看看眼前美若天仙的女子,又看看李落,心念急转,竟然开始揣摩起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

    李落微微一笑道:“李落确有得罪,还望蜂后莫怪。”

    蜂后抿嘴一笑,盈盈一礼道:“奴家青桑,见过大将军。”

    身后一人,长笑出声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大甘李落,苍洱潜龙,牧州呼察靖,还有这位姑娘也在,只是不见两位小兄弟。”说话者是一老者,正是祝行帆。

    话音刚落,军中将士已怒喝出声,手扶刀柄。沈向东上前一步道:“祝老一向可好。”

    “好好,”祝行帆口中说好,却连连摇头,道:“好是好,不过想起当日相聚,老夫几人还自吹嘘,如今想起来,真是无地自容,让几位看我等笑话了。”

    沈向东正颜一礼道:“祝老言重,当日出于无奈,并非有意隐瞒,再说对几位的佩服之心,沈某却无虚言。”

    祝行帆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军中几将实不知此老何意,但见李落和沈向东与之相熟,便挥手令将士稍安勿躁。

    呼察靖瞧了瞧,道:“你们守着这座宫殿做什么?难道里面有宝贝?”

    李落淡淡问道:“谁在里面?”

    青桑神色不变,柔声应道:“西戎贤王羯可天。”顿了顿,接道:“还有羯罗幼子羯涅槃。”

    诸将恍然大悟,怪不得众人拼死守护,原来是西戎的两个王爷在宫殿之中,不过诸将多有些不以为然。鹰愁峡一战,羯可天素有贤王之名,却连李落的面也没有见上一见,便仓皇逃回朔夕,若只是为了此人,倒有些兴师动众了。

    李落看了青桑一眼。沉声问道:“你和羯可天?”

    青桑婉然一笑道:“大将军莫要乱猜,奴家清清白白,可没曾入过宫门。”

    “哦,那你何故如此?”

    青桑叹了一口气道:“奴家身受贤王大恩,无以为报,恰逢乱世,怎能一走了之,总要护他周全才好。”

    李落微一沉吟,扬声说道:“请贤王出殿一会。”

    殿门之后。寂静无声,良久也不见有人现身。呼察靖颇为不忿,喝道:“羯可天,出来,亏你还是西戎王爷,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英雄好汉。”

    青桑玉容转冷,娇叱道:“呼察将军,奴家敬你是大甘豪杰。怎可如此出言无状?”

    诸将一愣,云无雁讶声说道:“你这女子。看着娇弱,豪气倒是不让须眉。”

    青桑一语不发,往后退了几步,徐残歌和祝行帆微微一叹,但也护在青桑身侧。李落叹息一声,和声说道:“青姑娘要和羯可天共进退?”

    青桑燕语莺声。其意却绝,点了点头道:“青桑虽是女子,但也不会做出弃诺之事。”

    李落萧索说道:“如此也好,赫连将军。”

    “末将在。”

    “护住此殿,派人送些清水膳食。”

    “末将遵令。”

    李落又看了青桑一眼。缓声说道:“既然青姑娘意绝,请暂回殿中,李落尚有他事,容后再聚。”

    说完不再理会蜂后诸人,翻身上马,正欲离去,突然远处一行人急奔而来,远远一将闷声喊道:“大将军,俺来了。”众将望去,却是武塔从远处率步兵营将士赶了过来,肋下还夹着一人。武塔走到李落身前,单手将铁棍猛力插到地上,就听一声闷响,石板炸裂,铁棍无锋,但竟深刺入地几近半尺,诸将一阵咋舌,武塔勇力之盛,实属军中之最。

    武塔将肋下之人双手一扶,晃了晃,只是此人被武塔拿捏的昏昏沉沉,半响也没有动静,众将以为只是一具死尸,武塔眉头大皱,顺手惯在地上,来人闷哼一声,武塔嘿嘿笑道:“还以为你死了呢,怎么半天也不吭一声。”说完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又看看被诸军将士围困的偏殿,望着赫连城弦咧嘴一笑道:“你还没有攻进去啊。”

    赫连城弦脸色一黑,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武塔。

    李落微微伏了伏身,端详了地上来人片刻,疑惑问道:“武塔,这是谁?”

    武塔低头看了看,憨憨一笑道:“俺也不知道,好像是个大官,俺带着兄弟们杀进去,占了那个大房子,看西戎的人都护着他,俺顺手就把他拿过来了。”

    众将莞尔,武塔勇猛,憨直忠厚,这西戎兵将护卫之人想必身份不低,但在武塔看来,不过如一物般幸手取来。李落抬头看了武塔一眼,身上伤痕累累,方才一战,恐怕不易。

    迟立走了过去,抓起来人衣襟,提了起来,李落心中一动,来人面如死灰,了无生气,却又几分眼熟,就听青桑掩口惊呼道:“大王。”

    “大王?”呼察靖一愣,醒过神来,问道:“羯罗?”

    蜂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身侧几人,俱是一脸震惊,反观大甘诸将,倒是不以为意,赫连城弦也转过头来,似是不相信的问道:“这人是羯罗?”

    大甘诸将面面相觑,只是谁也不曾见过羯罗,不知道这西戎国君生的何等模样,不过李落倒信了几分,相貌与当日一瞥的羯可天颇有相似之处,便算不是羯罗,也当是西戎皇室中人。

    李落直起身来,缓缓说道:“武塔,战事如何?”

    武塔已退到一边,身旁步兵营几将正帮着武塔包扎伤口,闻言一礼道:“大将军,这帮小子手底下不弱,营里死伤了不少兄弟,俺冲了进去,弟兄们把他们都放到了,里面还有不少娘们,哭哭啼啼的,听着心烦,叫弟兄们看着,俺先逃出来了。”

    诸将听罢,笑了起来,武塔不惧千军万马,倒让一群妇道人家的哭声逼得如此狼狈。李落颇为落寂的点了点头,没有出声。突听青桑身后的殿门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哭声:“父王。”

    迟立扶着的中年人浑身一颤,勉强转过头,看了哭喊出声的男童一眼,嘴唇微动,似要说话,却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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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倒数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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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扑倒男子怀中,哭了起来,大甘众将没有阻拦,皆都暗叹一声,迟立缓缓将男子放倒在地上,退了几步,立在一旁。

    男童不住的抽搐哭泣,男子抬起手,轻抚了几下男童后背,李落几人认出,眼前幼子正是当日在西戎兵器铺前为外族兄弟解围之人,西戎族人唤作羯哲的少年。

    少顷,男子回过气来,缓缓起身,男童紧紧倚在身边,男子宠爱的拂了一下幼子发髻,抬头看着马上端坐的李落,涩声道:“没想到会这样见到你们。”

    李落下马,走进了几步,道:“你是羯罗?”

    男子哈哈大笑,悲苦之意经久不去,男童似是受惊,抓着男子的手轻轻摇了摇,良久男子止住笑声,喘着气道:“不错,我是羯罗。”

    李落看着眼前这枭雄迟暮的西戎国君,心中恻隐,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静静的站在羯罗身前。

    羯罗脸上一片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身形不住颤抖,仿佛随时便将倒下,如此雄才大略之人,被武塔这般相待,虽无外伤,但此时只怕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苟延残喘。

    李落脸色平平静静,缓声说道:“沙场之事,胜负难料,如今朔夕尽入我大甘之手,你可愿降?”

    “降?”羯罗须发怒张,微一挺背脊,枭雄霸气呼之欲出。却瞬又隐去,自嘲道:“如今降与不降又能怎样?可叹我羯罗一世英雄,到头来便是归降也要求人,哈哈,老天对我怎会如此不公。”说完狂笑起来,眼中泪水闪现。只是不曾流下来,喉中梗塞,笑声戛然而止,大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一口鲜血猛喷了出来,溅了一声,就连身旁男童脸上也沾了不少血迹,男童大哭。喊道:“父王,父王,你怎么了?王叔,你快来啊。”

    李落几将静静的看着,谁也不曾上前,西戎大甘经年交战,若是大甘战败,羯罗怕是不会如李落这般心软。

    羯罗身躯摇摇欲倒。男童勉力支撑,脸上一片血红之色。

    李落微微一动。却又止住身形,青桑突然从一旁走了过来,扶着羯罗,扬起俏脸,双眸一眨不瞬的看着李落,徐残歌轻声呼唤。青桑置若罔闻,轻吐玉唇道:“心间事,说与他,早言两罢。”

    李落萧索的看了青桑一眼,道:“早言两罢。好,西戎若降,我李落立誓,善待朔夕之民,留西戎皇室不杀。”

    青桑微微欠身,道:“奴家谢过大将军。”

    李落喝道:“羯可天,你若还躲在殿内,休怪我大甘无情,众将听令,十声之内,倘若殿中之人还不现身,大军强攻,死活不论。”

    “末将遵令。”众将齐声领命,雄豪之声冲天而起,震的青桑娇躯微颤,徐残歌和祝行帆见大甘将士如此威势,脸色阵阵发白,四目齐齐望着李落,似是才认识这天下闻名的大甘将军。

    赫连城弦大声计数,数到五时,从殿中走出数人,中间一人,身着王袍,惶恐不安,比之羯罗更是不济,众将望去,正是羯可天,身后还跟着十余护卫,皆是一脸惧色。

    羯可天走前几步,看了大甘诸将一眼,望着李落,深深一礼,颤声说道:“西戎羯可天,见过大将军。”显是被李落杀寒了胆,一脸惊惧神色。

    李落静静的看了羯可天一眼,淡然说道:“是降是战?”

    羯可天浑身轻抖,惶恐的看了李落一眼,转头扫了一眼身旁虎视眈眈的大甘诸将,涩声唤道:“王兄?”

    羯城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不去再看羯可天,枭雄已近末路。

    羯可天躬了躬身,低声回道:“羯可天愿降。”

    “赫连将军。”

    “末将在。”

    “率军随西戎贤王入宫,传令西戎残众,归降大甘,若有执意相抗者,斩无赦。”

    “末将遵令。”赫连城弦大声领命,身侧两将上前几步,提过羯可天,西戎众侍卫俱都解下兵刃,垂头丧气的呆立当场,一语不发。

    大甘将士簇拥着西戎贤王纵马入宫而去,传令归降之声遥遥飘了过来。

    “云将军,迟将军。”

    “末将在。”

    “率军中将士扑灭大火,将朔夕宫中余众聚与一处看守。”

    “末将遵令。”

    李落微微一顿,缓声说道:“青姑娘和西戎国君以礼相待,莫要为难他们。”

    云无雁和迟立对望一眼,齐声领命。

    李落没有回头,转过马身,向皇宫宫门处缓缓走了过去。青桑扶着羯城微移几步,坐倒在一处石阶上。幼子羯涅槃值此大变,伏在羯城怀中不住抽噎,青桑神伤不已,玉容凄惨,柔荑拂过一缕散开的秀发,抬头望着李落远去的背影,怔自出神。

    大甘众将领命各自行事,沈向东向着蜂后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暂且休息片刻,李将军令下,军中不会留难,沈某还有他事,容后再聚。”

    青桑福了一福,谢过沈向东,却没有说话。

    徐残歌喃喃自语道:“一身战千里,一骑当万师。”祝行帆在一旁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入夜,无云无月,疏星弄寒芒。

    李落独自站在朔夕皇城宫门前,眺望眼前朔夕大城内外,身侧大甘军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火把忽明忽暗,映得李落的影子时近时远。突然李落和声说道:“青姑娘还没有歇息?”

    李落身后轻轻的走出一人,人未至,一丝淡淡香气,已先飘到李落鼻尖,正是蜂后青桑。

    青桑朱唇微吐,轻声说道:“睡不着,出来走走,大将军怎么也没有睡?”

    李落转过身来望着青桑,展颜一笑道:“许是年少时贪睡,从军以后,反倒更不易入睡。”

    青桑掩嘴娇笑道:“大将军,你年岁不大吧,何来的年少时之说。”

    “哦,青姑娘不是说我老气横秋,像个老学究么?”

    青桑脸色一红,娇嗔道:“哎,大将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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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空气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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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落微微一笑道:“自入西府,每日里都是刀光剑影,想睡却睡不踏实,习惯了出来看看。”

    青桑似有些心疼的看了李落一眼,瞧着李落鬓间白发,清声说道:“大将军执掌三军将士,一言一行便是风起云涌,容不得差错,不过却苦了你了。”说到最后一句已如蚊吟一般,若不是李落内力深厚,几不可闻。

    李落萧索一笑,淡然道:“谢过青姑娘挂念。”

    两人沉默片刻,青桑狡黠一笑道:“大将军以前唤奴家夫人,怎么如今却唤起姑娘来了?”

    李落哑然一笑,没想到青桑心思这般慎微,朗声道:“青姑娘不是以前也称我为公子么,现今怎么改口只叫我大将军了?”

    青桑一拂秀发,轻声说道:“大将军言辞犀利,却也不让着青桑。”

    李落一愣,苦笑无语。青桑莺舌百啭,缓缓接道:“大将军贵为大甘皇子,入得俗世,便是公子,纵横战场,尊为将军,归于朝堂,也是大甘皇室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不像青桑,年幼时已在这红尘中求生,心百伤,身亦是残花败柳,哪里还当得上姑娘之称。”

    李落静静的看着青桑,只觉得眼见的玉人似有无尽心事,所遇人中,却从未有如青桑一般的女子。李落沉声说道:“悲欢离合,生死得失,红尘之中本就难有满全之事,只不过人来人往。花开花谢,月还是月,星还是星,便是这朔夕城,若有一天化为尘土,也还是朔夕。”

    青桑一怔。良久,嫣然一笑,秋波微转道:“奴家也要谢谢大将军苦口良心呢。”说完一顿,带些调皮的问道:“这么说来,青桑在大将军眼中尚算可近之人啦。”

    李落笑道:“与青姑娘相识,是李落幸事,姑娘有胆有识,以女子之身,乱世求存。兼又生的如此美貌,值此一处,便已极难,更莫论青姑娘有情有义,若不然如徐少侠、祝先生这般豪杰也不会追随姑娘,倘若有一日,我与青姑娘为敌,李落也难生怨恨之心。”

    青桑娇笑连连。珠圆玉润般回道:“青桑从不知大将军能这般哄女儿家开心,大将军啊。卓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佳人对大将军魂牵梦绕呢,不过青桑可不愿与大将军为敌,若不嫌弃奴家轻狂,能和大将军为友,青桑足慰平生。”

    李落也不气恼。淡然说道:“青姑娘言重了,李落不过一介凡人,能与姑娘相交,我求之不得。”

    “当日奴家还曾让人在朔夕找过大将军,只不过大将军行踪不定。青桑难以得偿所愿。后来听闻城中传言,奴家几人都为大将军担忧,却不知原来早已在大将军谋算之中,待到狄州落草山一战传出,奴家才知公子竟是大甘九殿下,残歌还长吁短叹,引未能和大将军把酒言欢为憾事,没想到这么快我们便又再见了。”

    李落微微一笑,问道:“青姑娘怎会在朔夕逗留这么久?”

    青桑苦笑一声道:“奴家也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过自大将军离开朔夕,羯城便下令城中商旅不得擅自离城。奴家曾与大将军结伴同行,羯城多疑,数次审问奴家几人,若不是王爷从中斡旋,说不定还要被当做奸细关入大牢。”

    李落微一错愕,没有接言。青桑轻轻笑道:“大将军不必多心,羯城生性本就多疑,当日朔夕之中有不少行商都被抓了起来,严加盘问,非是青桑一人。再过不久,西戎和大甘交战,狄州战事未息,奴家也不愿转道途经回蒙回錾两国,便耽搁下来了,不过幸亏有此耽搁,要不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大将军了。”

    李落叹了一口气,两国交战,受苦最深的还是这些无辜百姓。李落虽不明青桑为何不愿借道北进,但见青桑似是不愿深谈,便不多问,微一沉吟,略有些赧然道:“李落尚有一事,还请青姑娘莫怪。”

    青桑奇道:“什么?”

    “当日青姑娘赠与我的玉佩,出城之后,我便让沈先生毁去了。”

    青桑惊呼了一声,眼中闪过遗憾之色,呢喃低语道:“毁了呀。”说完抬头望了李落一眼,抿嘴一笑道:“大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当时当日,情势紧迫,奴家还要感激大将军庇护青桑之心。”

    李落展颜笑道:“下次若我拜见青姑娘,想必也无需再持佩求见了吧。”

    “大将军说笑了,若得大将军到访,青桑欢喜还来不及呢。”

    李落微微一笑,应了声好。沉默片刻,青桑悠悠说道:“今天,谢谢大将军了。”

    李落微一错愕,淡然回道:“青姑娘客气了,我本意也不愿杀他们,只是借姑娘情义做台阶罢了。”

    青桑轻轻摇摇头道:“奴家并非指此事。”

    “哦?那是何事?”李落诧异问道。

    “大将军今时不同往日,军中众将以大将军马首是瞻,大将军自然不能轻易下得军令,万事都要以军中战事为重,青桑固然感念,不过,”青桑微微一顿,美目涟涟,朱唇轻吐道:“大将军今天为青桑动怒了,青桑很高兴。”说完脸色一红,垂下头摆弄衣角,不去看李落。

    李落一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两人俱是不知如何接言,少顷,青桑微一跺脚,娇嗔道:“不说啦,奴家先回去了,大将军也早些休息。”说完似是逃避般疾步离去,只余下李落一人还自出神。

    良久,李落长叹一声道:“楚姑娘,你来了。”

    城边暗处走出一人,正是楚影儿。

    李落微微苦笑,方才与青桑一席谈话想必都落入了楚影儿耳中。果然就听楚影儿冷冷说道:“我一直在。”

    楚影儿自行军之始便暗中保护李落,几近寸步不离李落,李落心存感激,数次着楚影儿不必如此,只是楚影儿却仍是我行我素,并未有一刻松懈。

    两人生死相依,李落原本以为两人当不会再有主从之感,岂料楚影儿伤愈之后便又如同往日一般,李落哭笑不得,也就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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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魔门媚功

    楚影儿走到李落身边,冷冷说道:“大将军,此女方才所言不尽不实,还需多加留意才是。”

    李落微微一笑道:“你察觉出什么了?”

    楚影儿略作思索,抬头目不转睛的望着李落,一字一句道:“属下倒没觉出有什么破绽,只是似有些不同寻常,这女子言谈之中有些我琢磨不透的意味。”

    李落嗯了一声道:“楚姑娘所觉不差。”

    楚影儿眉头一皱道:“大将军,你看出来了?”

    李落轻轻一笑,道:“魔门媚功。”

    “什么!”楚影儿双眸一寒,冷声说道:“她对大将军施魔门媚法?”

    李落轻轻点了点头,望着楚影儿,展颜一笑道:“不错,我师承所传,楚姑娘也有所耳闻,魔门秘法我大约也知道一些,此女功法虽说纯熟,但仍有迹可循,才被楚姑娘瞧出异常来。”

    楚影儿冷冷哼了一声,寒声道:“不知死活,大将军,我去擒下她。”

    “哈哈,不用了。”李落忙摇摇头道,“青姑娘施展的魔门媚功不过只是让人对她有所好感罢了,并不是江湖中传言的那般十恶不赦。魔门源远流长,几近千年,门中良莠不齐,并非都是坏人,她一介女子,乱世求存,也是不易,只要不是别有用心,由她去吧。”

    楚影儿看了李落一眼,垂下目光,没有再言。

    李落淡然接道:“魔门媚功听闻传有三支,其中一支讲究随性而为,无欲无求,化天地万物归于无一,顺势而行,淡泊红尘争斗。青姑娘似是出此一脉。不过身入江湖,有了争斗,功法便达不到化境,到头来恐怕要自食其苦了。”

    楚影儿应了一声,似还有些恨意道:“用这等手段不免让人齿冷。”

    “魔门秘法虽说被天下人传的神乎其技,但媚功一脉。若不是他人心有所乘之处,也难有作为,而且施术者还有反噬之危,哎,天下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在卓城王府之中,怎知道天下间还有这等匪夷所思的事。”

    “雕虫小技。”

    “楚姑娘不要小看魔门媚功,若有防备。确属可有可无,但就怕以有心算无心,倘若祸起萧墙,为恶之烈,更甚贪官污吏。”

    楚影儿吸了一口凉气,道:“大将军,你是指?”

    李落微一点头道:“纵观历朝数代,国之将亡之时或多或少都有魔门身影。确称得上变幻莫测,防不慎防。”

    “大将军。既是如此,怎还留这些人遗祸后世?”

    李落萧索一笑道:“遗祸倒也不见得,百家争彩本是好事,除却一些伤天合的功法外,余下的实无善恶之分,只不过在用功法的人罢了。你我怎知便是我大甘先祖当年与残商决战天下时,没有用到这些手段?只不过时过境迁,总有些人要背负上祸国殃民的罪名,有些人甘心于此,有些人怕是情非得已。”

    楚影儿一愣。道:“大将军思虑果然异于常人。”

    “哈哈,若我的想法说出去,恐怕是离经叛道,大逆不道了。”李落微微一顿,接道:“魔门这一支,习功男女若想功法大成,须得保持处子之身,我才以姑娘相称,但愿她能守着她的心念。”

    楚影儿疑问道:“大将军,若是如此,史书所载的那些女子怎能祸乱宫墙?”

    李落眼中一痛,轻声道:“那便是魔门另一支了。”

    楚影儿哦了一声,见李落似是不愿深谈,不再追问,两人随意闲聊了几句,楚影儿便催促李落早些安歇,李落心中一暖,点头应下,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朔夕,叹道:“万家缟素,却无灯火。”

    楚影儿顺着李落目光所及,朔夕城内一片死寂,除了城中牧天狼军中巡查将士和城墙亮起的火把外,城中竟然没有多出来的亮色,就是有几缕微光,透过缝隙小心的撒到屋外,也被西域残风吹的若隐若现,飘飘摇摇。

    夜里,朔夕下起了沥沥小雨。

    清晨,雨罢,天气转寒。

    西戎皇室残众一夜无眠。天色刚亮,羯可天便带着一行人求见李落,牧天狼将士见到羯可天诸人,俱是一副惊诧模样。羯可天低垂着头,一脸谦恭,不敢正视牧天狼将士,身后众人也都如羯可天一般,惶恐不安。

    少顷,牧天狼中军侍卫回报,着羯可天随倪青倪白前去,所行众人也未留查,一并带入。

    定北军中四卫如今也都身负军职,倪青战功颇著,封游击将军,朱智封归德郎将,倪白和钱义官至昭武校尉,虽受迟立和呼察冬蝉辖制,但身份特殊,直接听命与中军帐下。

    倪青倪白两人带着羯可天一行,绕过正殿,向侧旁宫殿之间的空处走去,羯可天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将军,我们去哪里?”

    倪青笑道:“你们不是要见大将军么?”

    “啊?”羯可天心头一跳,不知道倪青欲将众人如何,不过现今已沦为阶下之囚,也不敢多言,只好压下心中惊恐,跟着倪青两人疾步走去。倪青倪白相视而笑,微微摇头,没有再做解释。

    转过墙角,眼前一亮,却是到了一处空旷之地,倪青低声说道:“到了。”

    羯可天打了一个激灵,抬头望去,眼前正是朔夕皇宫之中一处偏殿广场,往日里西戎皇族中人习武或是戏耍时会过来此处。

    场中并无多少大甘将士,羯可天举目四望,广场右侧石阶处,约莫二十余人正围聚在一起,低头看着地上一物,不时有争论之声传出。

    羯可天看了倪青一眼,正要出言询问,倪青摇摇手,示意稍等片刻。西戎随行之人悄悄望去,石阶上下竟都是大甘军中大将,不知在为何事争论,侧旁一人,却是李落,手中拿着一只干粮,边吃边自聚精会神的看着地上。

    羯可天心头大震,一时呆在当场,直直的望着李落,李落似有所觉,转头一望,看到羯可天诸人,将干粮用一块白布包起来,收入怀中,起身遥遥说道:“可天王爷,你来了。”

第二百零一章 宫中之人

    众将止住争论,纷纷起身,看着羯可天一行,迟立将地上的物件收起来,却是一张地图。

    倪青微微做了一个请势,领着羯可天众人走到李落近前。李落踏前几步,走到羯可天身前,和声问道:“王爷,清早来见,不知所为何事?”

    羯可天急忙跪倒行礼道:“大将军,西戎已是大甘属国,还请直呼可天名字,可天万万当不起王爷称呼。”身后皇族中人亦跪倒拜礼,高呼大将军。

    李落扶起羯可天,示意众人起身,和颜道:“王爷不必如此,西戎仍在,不论今后如何,你还是西戎贤王,朔夕大乱,王爷更该担当起来,与城中军民共度难关。”

    羯可天一呆,似有些颇不明所以,李落一笑道:“你我沙场相争,有胜有败,但西戎百姓却是无辜,还望王爷体恤朔夕城民,李落多言,既然你我已属盟国,以后还请王爷莫要轻言战事,若不然你我只能再战沙场了。”

    羯可天一震,急急接道:“不会,不会,可天谨记大将军今日之言,我西戎今后绝不和大甘再起战事,愿同贵国接百年之好。”

    李落哈哈一笑道:“以后的事你我都难预料,不过倘若真有这一天,李落别无所求,只愿王爷三思而行。”

    羯可天微微有些狐疑,不过还是恭敬应下,身后西戎众人也不知李落话中何意,只以为李落是试探羯可天归降之心。李落看罢,一笑置之,望着羯可天道:“王爷,此次来见,不知有什么事?”

    “大将军。朔夕山野之地,不比大甘天府之国,可天生恐怠慢大将军和诸位将军,昨夜与族中长辈商议,西戎身受大将军厚恩,无以为报。今日特遣族中子女前来侍奉诸位将军,略表心意,还请大将军莫要怪罪。”

    李落暗叹一口气,方才望见西戎众人,李落便知所为何事,除羯可天外,只有三两长者随行而来,余下数十人尽是女眷,容姿姣好。身着薄缕。

    昨夜秋雨刚落,天气渐寒,李落几人身负武功,不觉得如何,这些女子寒气侵体,却都微微有些发抖,只是不知是秋意多些,还是惊惧多些。

    李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众将。众人一时百感交集,心绪复杂难明。李落轻轻笑道:“王爷,我等行伍之人,从军在外,没有那么娇贵,也不惯有人侍奉,王爷好意心领了。若没有别的事,还请诸位回去歇息吧。”

    羯可天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身后一年长者微微上前一步,深深一礼道:“大将军。这是王上的一片心意,没有别的意思,朔夕地处边陲,不能和大甘相提并论,不过这些都是我朔夕宫中最是善解人意的侍女,要是大将军不嫌粗鄙,还望笑纳。”

    “侍女?”李落扫了一眼,淡然回道:“如此仪态,若只是侍女,你朔夕宫中果然是人间仙境。”

    长者又再一礼道:“大将军明察秋毫,有几人是宫中之人,这样才能配得上大将军尊贵身份。”

    眼前众人,在朔夕宫中不乏身份尊贵之人,数日之前大多也是锦衣玉食,呼风唤雨之属,如今却与当日城中行市所见一般,在大甘将士面前瑟瑟发抖,惊恐不已,犹有几名女子在西戎长者说完之后苦苦忍住眼中泪水,一如无根残叶。

    李落黯然无语,若有一日卓城城破,敛玉,自己敬重的兰妃,再或是那株海棠树下的孤单身影会否也落得这般下场。

    李落怅然,良久也没有应声,西戎众人也不知李落在想什么,静悄悄的呆立当场。羯可天和方才出言的长者对视一眼,长者面显忧色,羯可天更是忐忑不安。

    云无雁低声唤道:“大将军。”

    李落回过神来,略有些倦意道:“都回去吧。”

    “这?”羯可天一脸难色道。

    “还有事?”李落漠然望着羯可天问道。

    羯可天抬头看了李落一眼,只见李落双眼清清冷冷,瞧不出半点心思,羯可天周身一寒,心中狂跳不已,猛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回道:“大将军,王兄命可天连夜备了些贡品,一定请大将军收下,转交大甘圣上,以示西戎臣服之心。”

    李落哦了一声,云无雁低声传音道:“大将军,这里人多眼杂,传回卓城对大将军不利。”

    李落微一沉吟,缓声说道:“入殿。”说完转身向侧殿走去,微微一顿,道:“你们都进来。”

    这一处偏殿尚且完好,幸免于战火波及,李落入殿之后也未就坐,站在殿中,沈向东和云无雁几将分列左右站定,看着羯可天和西戎皇室众人。

    羯可天不待李落出言,便躬身行礼道:“大将军,西戎上下都愿归降大甘,绝无二心,每年年关之前送上贡品……”说完微微一顿,惴惴不安的看了李落一眼,道:“贡品礼单早先已派人交给大将军,不知道大将军有无收到?可否满意?”

    李落淡淡应了一声,略略沉吟,道:“见到了,只是……”

    羯可天见李落踌躇,以为嫌弃贡品之数,急急接道:“大将军,若是少了,可天还可再加上一些。”

    李落惊疑的看着羯可天,讶声说道:“少?贡品之丰,就是天南诸地也相形见绌,不过如今西戎战事刚罢,你们能拿的出来这么多财物么?”

    羯可天一滞,微显颓然道:“可天谢过大将军挂怀,只要能让贵国圣上相信我西戎归降之意,就是吃糠咽菜也要凑齐贡品,请大将军放心。”

    李落长叹一口气道:“好了,不必多言。”说完和沈向东与云无雁低声私语几句,西戎众人惶恐不安的看着李落几人,现今境地,就是将当日礼单上的贡品凑足,都已万难,倘若真要再加,恐怕就不止是要吃糠咽菜了。

    李落转头望着羯可天,缓声说道:“王爷。”

    “臣在。”羯可天慌忙径自称臣道。

    “

第二百零二章 钱财贡品

    “朔夕如今量力而行,礼单之上的贡品可拿出多少?”

    “能拿出,能拿出。”羯可天连连接道,转头叫道:“殿伊,将贡品拿过来让大将军过目。”

    “是。”羯可天身后一人应了一声,向李落一礼,疾步向外走去,大甘诸将略一诧异,没料到一夜之间,西戎皇室竟然能备齐贡品,诸将面面相觑,这西戎富庶,果然名不虚传。

    李落微微示意,倪青朱智两人跟了出去,少顷,大甘将士抬着几口大箱进殿,看着吃力模样,分量不轻。

    将士将箱子放下,抱拳一礼,退出殿外,方才出殿的西戎殿伊快步走到箱子前,将箱盖一一打开,李落扫过,不多不少,正好十箱,已被西戎皇室连夜准备妥当,放在殿外。

    箱盖刚一打开,阵阵珠光宝气迸射而出,映得大甘诸将一阵色变,比之当日羌摩所带成色更佳。诸将齐齐吸了一口凉气,相顾骇然。李落上前几步,看着箱中财物,羯可天在一旁恭声说道:“大将军,可还入眼?”

    李落探手从箱中取出一物,放在眼前细细端详,是一个玉镯,做工材质俱佳。羯可天和西戎殿伊对望一眼,羯可天小声说道:“大将军,要是喜欢就请留着,可天再命人补上。”

    李落看了羯可天一眼,没有出声,走到一名西戎皇族女子身前,将手中玉镯微微一伸,道:“这是你的?”

    女子一惊,慌忙跪倒,颤声回道:“大将军,不是的。”

    李落黯然一笑,方才拿出玉镯之时。这女子微微拂了一下手腕,却没有逃过李落的冰心诀,显是这女子常带之物。李落微微弯下身,将玉镯放入女子手中,没有说话,转身回到羯可天身前道:“朔夕先后被拜火回蒙侵袭。便算不是十室九空,但如今也是一片残垣断瓦,你们将钱财都充作贡品,城中百姓和你们如何过活?天已入秋,经年大战,粮食恐怕也没有积存多少吧?”

    羯可天嘴唇抽搐,一时也不知该是如何应答,若在城破前拿出这些贡品,倒还有几分余力。今时今日,却已是捉襟见肘,但若是不补足贡品,又不知李落会怎样处置西戎皇族中人,至于城中百姓,羯城和羯可天都已经顾及不得了。

    李落看了沈向东一眼,沈向东微微颔首,李落淡然说道:“入朝钱财贡品。三年之内,减去三成。”

    “这。这…….”羯可天乍闻李落之言,险些喜极而泣,愣在殿中,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过贡品之中需增补两物。”

    “请大将军示下。”西戎殿伊见羯可天心绪还自不稳,恐惹恼李落,忙接言道。

    “三年之内。每年向大甘进贡上等战马五千匹,武器五千把,三年之后,增为两万。”

    西戎众人皆是一愣,一时不明白李落为何不要钱财。三成贡品换下五千战马,五千兵刃,绰绰有余,便是三年之后的两万战马和两万兵刃也用不了这些财物,不过当值此时,却不下于济西戎之困,羯可天诸人不及细想李落言中之意,齐齐大礼称谢,不少女子都哭了出来,便是羯可天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李落恻然,毁人家园,取人财物,不过是要的少些,却犹如慈悲神佛,受这番大礼。

    李落侧过身子,不受西戎众人礼拜。少顷,待众人稍稍平息下来,温言道:“先前你们遣来的使者已带来四成贡品,今年再补齐三成就好,若有余留,好好照料西戎族人吧。”

    “啊,羌摩已经送到了,怎么会这么晚?”羯可天呆呆说道。

    西戎殿伊急急干咳一声,止住羯可天追问,拜首谢恩道:“西戎上下谢过大将军恩泽,从今日起,朔夕城中供奉圣上和大将军尊位,朔夕一日不落,香火一日不断。”

    李落心中一阵发苦,烦闷欲吐,摆摆手道:“不必了,你们下去吧,宫中女子都回去,莫要再送来。”

    “谢大将军。”一众女子喜出望外,放下心中大石,尽都破涕而笑,一幅劫后余生的喜气。

    西戎众人拜谢李落,陆续起身,脸上惊惧之意淡了些许,多了几分活意,羯可天见李落不欲多言,正要带众人离殿,李落突然出声道:“你们王上病了?”

    羯可天一惊,朔夕皇城之中些微小事都已落到李落眼中,急忙回道:“是,昨夜病倒了,今晨已下不了床,特命可天前来。”

    “嗯,好好调养,五日之后,请王上一见,商议战后事宜。”

    “可天领命。”说完带着西戎众人退出了侧殿。

    等到西戎诸人离开侧殿,云无雁叹了口气道:“以前在梦中时时想着能有朝一日踏马朔夕,今天在这里了,反倒高兴不起来。”

    沈向东抚须笑道:“知何为战,为何战,一战将定,以前侯爷总说战场之上可胜可败,唯心不乱,胜不骄败不馁,以常心度之,云将军看来也知其中三味。”

    云无雁哈哈一笑道:“沈先生过誉了,无雁还差得远。”

    “侯爷?听着怪怪的。不过说起来沈先生也是侯爷了。”李落展颜一笑道。

    “侯爷,这名字不错,不过没有大将军气派,末将还是叫大将军吧。”呼察靖怪笑道。

    殿中几将齐声笑了起来。李落虽有笑意,但却难掩眉宇间的消愁,长声道:“但愿羯城能明白。”

    沈向东和云无雁对望一眼,云无雁道:“羯城应该能明白大将军此举涵义,西戎若想自立,依靠我大甘诸军,保的一时,也保不了一世,大将军如此冒朝中怪罪之险,给他们留下喘息之机,羯城枭雄半生,不会看不明白,如今只余此途,西戎才不至亡国,再休养生息些年月,或能勉力维持。”

    沈向东接道:“西戎也不是没有机会东山再起,西域战事百年来从未休止,平沙川还好些,再往西行,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小国兴起,又有多少亡族灭国。”

第二百零三章 一介女子

    “这西戎要是死灰复燃,又是我们大甘的心腹之患。”迟立一脸忧色道。

    “不错,不过西戎此战元气大伤,想要缓过气来,最少也得十年光景,若还想东进,西戎还要先尽收平沙川,拜火和回蒙当不会轻易让西戎得逞,这又是数年时日啊。”云无雁沉声说道。

    “二十年后,若我大甘还是如今一般,天意如此,我们也莫可奈何。”李落淡淡接道。

    呼察靖嘿嘿笑道:“二十年?二十年够我们做好多事了,你说呢,城弦。”

    赫连城弦看着呼察靖,抿嘴一笑,道:“呼察大哥到时该有三妻四妾了,不过看你这豪爽气概,恐怕养不起,天天要受气。”

    众将捧腹大笑,呼察靖脸色一黑,喝道:“你这小子,我看你打光棍算了,嘴这么损,谁家姑娘会喜欢你。”

    赫连城弦见呼察靖向自己走过来,急忙讨饶,笑道:“我么,不娶就不娶,要是能终老军中最好。”

    李落笑着止住两人,道:“二十年后,若我们还在,到时找一处地方,一起牧马放羊,我还可以给呼察小靖讲讲当年我们纵横天下的事。”

    “大将军,怎么你也取笑我?”呼察靖不满道。

    “说的是,也算老夫一个,可以教教小靖读书写字,不过就怕老夫活不到那个时候。”沈向东连连点头道。

    “沈先生。”呼察靖气结,见石冲也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环目一扫,见武塔一脸苦思,急忙叫道:“你们看,就武塔实在。不取笑我,武塔,武塔,你说说……哎,你想什么呢?”

    呼察靖连唤了武塔两声,武塔才醒过神来。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武塔一脸迷茫,愣声说道:“俺在算到时候俺要修多少房子。”说完掰着手指算道:“大将军两间,沈先生一间,云将军也要两间,石冲一间算了,城弦和迟立小哥估摸也要两间,呼察将军一间,两间。三间……”

    石冲插言道:“等等,呼察靖这么多,我怎么只有一间?”

    武塔茫然道:“他不是老婆多么,一间怎么够?”

    “噗。”殿中几人实在忍不住,尽都大笑起来。呼察靖一脸黑气,闷声道:“不说了,去巡营。”说完转身离殿,武塔拽过铁棍。跟着呼察靖走了出去,边走边问道:“慢点走。慢点走,你给说说,俺帮你修几间啊?”

    呼察靖没有慢下来,反倒越走越快,转瞬间出了大殿,隐隐还能听到武塔独自一人的絮叨之声。殿中诸将俱都大笑不已。却没料到武塔会有这般言语。

    朔夕渐稳,城中四处在大甘将士巡查之下,井然有序起来,城中残民在大甘士卒帮衬下将烧毁的屋舍稍作修葺,暂能栖身。

    朔夕城内。除却城东好些外,城西城北几乎家家都有悲事,西戎残余皇族重臣也都忙着整点城中杂事,虽说忙乱,但有大甘诸军将士在,倒没有出什么事端。

    李落这几日和倪青几人也在城中四处探视,间或和大甘将士一起清理城内残物。

    城中留民见李落如此,都放下心来,一些不及出城的商旅见状,也都帮着朔夕城中相识人家,还有人拿出财物分给朔夕族人,不过多数都不愿久留,辗转请托,望大甘将士可准许出城。李落得知,也不留难,但有所请,便让他们自行离城,取道鹰愁峡还好些,若要前往陈河谷,生死祸福,李落便不得而知了。

    如此几日之后,朔夕城中仅余西戎族人,他国之人几近一空。

    一日,李落和倪青朱智几人刚从城西赶回,路过一处,聚了数百西戎族民,朱智看了一眼,道:“大将军,不少城中百姓无家可归,军中和西戎朝廷划出了多处屋舍,让他们暂时住下。”

    李落嗯了一声,正欲离去,倪青突然低声唤道:“蜂后。”

    李落拉住战马,转头望去,果见蜂后青桑正穿梭在人群之中,分发粮食,徐残歌和祝行帆也在。李落问道:“她没走?”

    “没有,和大将军相见之后,蜂后和她的商队就在城中留了下来,前些天蜂后还联络了数家商户,向城中民众散了些钱粮,帮了不少忙。”

    楚影儿听罢,冷冷的哼了一声,自从知道青桑是魔门中人,竟还敢向李落暗施媚功,李落虽不在意,但楚影儿心中早已不喜,岂料青桑知机,自与李落夜谈之后,第二天便不顾羯可天挽留,执意搬到皇宫之外。

    这几日楚影儿跟随李落四处忙碌,没有留意蜂后,今日一见,按捺不住心中怒意,冷冷的看着青桑。

    朱智不知楚影儿心中所想,赞道:“这个蜂后,不简单。”

    楚影儿转头看着朱智,寒声道:“怎么不简单?”

    朱智一凛,微微侧开少许,回道:“朔夕大乱,她一介女子,竟然敢留在城中,还带人帮着西戎族民重建,这份胆量见识,在商旅之中实属罕见,待朔夕安定,蜂后的商旗恐怕无人能及。”

    楚影儿看看青桑,冷声道:“心思狡诈。”

    朱智挠挠头,不明白楚影儿为何有此评语,不过商机一如战机,稍纵即逝,蜂后能留在朔夕,也是看到朔夕值此大难,若能和西戎族民共度难关,今后在朔夕的声望,商旅之中将一时无二。

    几人稍作停留,徐残歌看到李落几人,向正和西戎族民交谈的青桑低语几句,青桑抬起头,一脸惊喜,起身快步向李落走了过来,徐残歌和祝行帆也紧跟而出。

    李落翻身下马,看着青桑身旁一个紧紧抓着青桑衣角的幼童,问道:“这是?”

    青桑爱怜的看了幼童一眼,轻抚了扶幼童头顶,轻声说道:“前些天奴家在倒塌的房屋中找到的,父母都已不在了,也是命不该绝,屋顶塌下来,她竟然毫发无伤,只是饿的厉害,不停的哭,吃饱了就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认奴家了,这几天奴家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奴家见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若找不到亲人,打算收养下来。”

    “夫人真是好心肠啊。”倪青赞道。

第二百零四章 白衣男子

    青桑拂过几缕秀发,却不知手上沾上黑泥,将凝脂玉容惹上几丝痕迹,倪青嘿了一声,青桑望着倪青,微微一笑,兰芷轻吐,道:“说起心肠来,奴家怎比得上大将军,奴家留在朔夕,不过是有大将军在,才敢留下来,要不然奴家几人也早早走了。”

    朱智一怔,没想到蜂后竟然直言不讳,端详了蜂后几眼,暗自点头。李落望着青桑,如今已无锦衣华服,只穿了些寻常粗布衣物,但难掩天姿国色,李落和声道:“听闻青姑娘散尽钱财,朔夕城中要是多些青姑娘这样的人就好了。”

    “助人就是助己。”青桑霁颜回道,见李落打量自己的衣物,抿嘴轻笑道:“衣物也和离城的商旅换了钱粮啦。”

    李落淡然一笑道:“青姑娘须得要你的风采相配,那些衣物反倒有些画蛇添足。”

    青桑盈盈笑道:“大将军啊,奴家谢谢你了。”

    楚影儿身形微微一动,李落哑然一笑,岔开问道:“青姑娘是要长居朔夕,还是打算离城?”

    青桑美目连闪,秀眉轻蹙,道:“大将军有何打算?”

    李落微微一笑,这青桑果然聪慧,也便不再遮掩,直言道:“再过几日,我们要返回鹰愁峡。”

    “哦?”青桑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落。

    李落也不多做解释,拱手一礼,向徐残歌和祝行帆微微颔首,道:“诸位请自便,李落还要赶回营中,若有什么事,请知会一声。”说完便要上马离去。

    “哎,大将军。”青桑唤道。

    “怎么?”李落停了下来。转身问道。

    青桑思量片刻,咬了咬朱唇,轻声细语道:“大将军,回军之时,可否让青桑同行?朔夕一战,商队护卫死伤过半。奴家忧心一路荆棘,恐节外生枝。”

    李落看了看青桑,展颜道:“好,回军之时我让倪青过来找姑娘。”说完上马离去。

    青桑三人站在路边,看着李落远去。祝行帆道:“夫人,方才之言有些孟浪了,换做他人,怕是会心中不喜,这少年将军虽说颇为看重夫人。但与我们并无深交,落入有心人眼中,夫人有借势之嫌啊。”

    青桑轻轻一笑,道:“大将军明白的,奴家也没有隐瞒,没有不允,也是还我们一份情谊,青桑很想和大将军结为朋友。”

    徐残歌接道:“大将军真会弃城?”

    “会的。大甘之敌在内不在外,他连拜火。拒回蒙,只是想在西戎诸地维持平衡而已,最终还是要回去卓城中的。”

    祝行帆和徐残歌互望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叹息。

    待得离蜂后远去,朱智率先出言道:“大将军,真要和蜂后一起离城?”

    李落点了点头。倪青咂舌道:“真是看不出来,这个女子心机这般深沉。”

    朱智笑道:“你也不想想,能以女子之身在西域闯出一番名号来,没有过人之处怎么可能,刚才说话时没有半分遮掩。嘿,厉害。”

    李落突然出声道:“你们看到门口倚在柱边的男子了么?”

    倪青和朱智低头思索,半响也没有忆起李落所说之人,楚影儿猛然接言道:“大将军是说坐在屋外,身穿白衣,带着斗笠的那个人?”

    “不错,我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楚影儿微一沉吟,摇摇头道:“属下不记得了,大将军,他是何人?”

    李落眉头微皱,随即展开道:“有几分熟悉,或许是我记错了,走吧。”

    倪青一吐舌头,向朱智做了个鬼脸,朱智摇头苦笑,自己怎也及不上李落和楚影儿两人,事无巨细,入眼不忘。

    五日后,朔夕皇宫。

    羯城率众求见李落,同行尚有多日不见的羯烽火,见到李落诸将,羯城一脸淡漠,行朝拜之礼,待李落回礼之后,起身站在下首处,萧索无语。

    大甘众将望去,不过几日,这西域枭雄竟已潦倒至此,脸色惨白,一片灰暗之意,虽站在殿下,却似感觉摇摇欲倒一般。

    李落也无心思与羯城多言,朗声说道:“王上,大甘诸部三日后离城,今日与王上相见,李落想知道你们以后如何打算?”

    西戎众人都是一惊,没料想李落竟然这么快就要弃朔夕而去,一时面面相觑,惊喜交加。

    羯城缓缓抬头,看了李落一眼,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道:“西戎幸得大将军护佑,方能残喘,大将军又赦免了三成供奉,朔夕上下感念大将军厚恩,羯城作茧自缚,没有颜面再称王上,今日之后,西戎国君便是可天了。”

    “王上!?”西戎残众疾呼道。

    羯城摆摆手,止住众人言语,喘了几口气,道:“大将军,西戎现今一片狼藉,拜火和回蒙虎视眈眈,蚕食平沙川诸地,大将军离城,朔夕能否守得下来也不得而知,还请大将军指点。”

    沈向东饶有兴趣的看着羯城,便是枭雄末路,这羯城也不像眼前模样般浑噩,个中三味,恐怕已知晓明了。

    李落淡然一笑,道:“王上不必忧虑,朔夕号称日落之城,数年之内,当无大碍。再者朔夕之外,还有数支贵**队驻扎,虽兵败拜火回蒙,但也有数万之众,待我军离城之后,想必也会重回朔夕,守住朔夕,非是难事。”

    羯城略作吃惊之色,良久黯然回道:“如此要谢过大将军,为西戎留下一战之力。”

    李落见羯城一副俯首听命的模样,殿下众人也无人敢出言,随即长身而起,直言道:“西戎既已臣服大甘,便算我大甘盟友,我大甘诸军不会坐视不理,拜火与我有盟约,会在平沙川钳制回蒙,不过平沙川西北两地如今被两国所占,我不欲再起战事,朔夕以东之地就留给你们,我大甘也会一同守住此处,鹰愁峡一地增设商市,凡是西戎商旅,三年之内税赋减半。”

    “谢大将军恩典。”西戎殿中众人齐声回道。

    “早先你们已派人送来一些贡品,余下三成三日内补齐,离城时我军一并带走,可有难处?”李落看着羯城问道。

第二百零五章 退出朔夕

    “贡品已经备齐,战马和武器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比礼单少了三成,朝中会不会?”羯城小心问道。

    “王上无需担忧,朝中自有我去说。”

    “大将军仁厚,西戎族民必将感恩戴德,铭记于心。”羯城深深一礼,谢恩道。

    李落索然无味的看着羯城作态,微微有些疲惫,打断西戎众人行礼,道:“还有两事。”

    “请大将军明示。”

    “王上随我回卓城,三年之后,再返朔夕,另朔夕东侧城墙削低三丈,可有异议?”

    羯城一滞,行礼的手僵在半空,身后众人窃窃私语。羯城苦涩一笑,道:“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不必谢我,到了卓城,福祸难料,王上雄才大略,李落不敢留王上在朔夕。”李落清冷的看着羯城沉声说道。

    羯城身后一人上前跪倒道:“启禀大将军,西戎战事刚歇,百废待兴,王上要是去了卓城……”

    羯城打断道:“不要说了,败军之臣,岂有说辞,如今已是西戎最好的结局,羯城领命。”

    “王上。”身后众人悲呼道。

    “好在还有三天时日,也够我将王位传下去了。”羯城看了羯可天一眼,微微笑道。

    李落见羯城这般洒脱,倒有些意外,李落回首看了沈向东和云无雁一眼,两人也微微有几分诧异。羯城也明白,李落与己商议,也不过是给西戎留了几分颜面,若是不然,朔夕已在大甘将士掌握之中,城内城外。还不是任人鱼肉。众人又再向李落几人大礼拜过,羯可天搀扶着羯城,缓缓退出大殿。

    大甘诸将看着西戎众人远去的背影,云无雁突然出声道:“大将军,羯城会不会自杀?”

    李落微一错愕,道:“应该不会吧。”

    沈向东哂道:“怎会。羯城这等狼子野心之人,岂会轻易了生,以老夫看,到了卓城,也是一个变数,可惜了,倘若城破之时能多些时日,当能断此后患。”

    云无雁点点头道:“这羯城只字不提羌摩,看来已猜到我军意图。就怕到了卓城会中伤我军。”

    “仅靠他一面之词,朝中不会尽信,我军大胜,此际不会有人拂了皇上的兴致,不过云将军所言不可不防,难免朝中没有小人作梗。”

    李落漠然说道:“羯城不能再回朔夕。”

    “就怕朝中有人不知深浅,羯城也绝非善类,要是暗中施些手段。确如沈先生所言,是个变数。”云无雁寒声说道。

    李落吐了一口气道:“国之成国。仅靠一两人不足成事,要想西戎没有异心,我大甘必先兴盛,这才是最不易的。”

    沈向东点头道:“李将军所言甚是,大甘强盛,四境之内。何人敢捋虎须。”

    李落一扫眉宇间的愁色,朗声说道:“三日后,我们退回鹰愁峡,经略西府。”

    “末将遵令。”众将齐声应道。

    大甘将士陆续退出朔夕,城东一侧的城墙炸毁了三丈有余。城墙之上残砖断石,修缮完好,恐怕也要数月光景。

    羯城随大军动身,城中残民站在道旁,送羯城远去,不过看在李落以国君之礼相待,都高声谢恩,除却少数有识之士,谁也无暇在这生计艰难之际,琢磨其中隐情。

    李落亲命羯烽火率西戎侍卫同行,立羯可天为西戎国君。鹰愁峡和朔夕两战,这西戎贤王已被李落杀寒了胆子,兼之爱民多过征战,李落几人也就放心留他在朔夕。

    只是羯城不过风闻几次,竟舍得传位羯可天,心机敏锐,平添了李落和沈向东几分忧色。

    此番前去卓城,羯城带了不少家眷,所带皇室中人除了唤作羯哲的羯涅槃外,余下大多都是女子,便是自己的妻妾侍女也带了不少,粗略看去,有过百之数,人群之中还有李落赠还玉镯的女子,不少人在离乡愁容中还有几分雀跃期待。

    李落微叹,卓城怎样,恐怕没人比自己清楚,这些女子进得卓城,恐怕就似丢入泥潭的石子,沉的无影无踪。

    羯烽火备好行仗,和羯城前来向李落回报。李落淡淡的看了羯城一眼,道:“鹰愁峡还有百余侍女,王上一并带入卓城算了。”

    羯城心中微微一寒,忙回道:“那些是送给大将军的,贡品已经备妥了。”

    “贡品?”李落语气转寒,看了羯城一眼,策马而去,遥遥传音道:“启程。”

    羯城和羯烽火互望一眼,眼中厉色一闪即逝,转身返回行仗之中,准备出城。

    李落来到阵前,看到倪青,问道:“青姑娘也来了么?”

    “回大将军,已经知会他们,在前面相候。”

    “嗯,不要让羯城看到。”

    “末将遵令。”倪青一礼,打马先行一步。

    李落看了云无雁一眼,微微颔首,云无雁提气大喝道:“全军出城,返回鹰愁峡。”

    大军缓缓拔营离城而去,这几日里西戎民众身受大甘将士恩义,不少人备了吃食,也不管是否相识,硬塞到大甘将士手中,将士只是不受,推辞一二,快步离去。

    入城之后,大甘将士严令之下,对西戎百姓秋毫无犯,较之拜火和回蒙有天渊之别,又送回了祖山圣引,西戎族人只以为李落麾下诸部将士是济困解围,没有多少敌意,沈向东和云无雁见此都甚是满意,除了军中大将和朝中重臣明了其中缘由外,李落几人倒留了一个好名声。李落听闻后,索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大军离城数里,青桑率众早早相候,只有不足十人,看来朔夕皇城一战,为保护羯可天,也折损了不少人手。见到李落,几人遥遥一礼,李落策马缓步走了过去,楚影儿几人相随,军中诸部未做停留,在赫连城弦率领下向鹰愁峡驰去。

    李落轻扫了一眼,道:“怎么没有马车?”

    青桑笑道:“都留在朔夕了,怎敢拖慢大将军呢。”

    “哈哈,辛苦青姑娘了,这就赶路吧,倪青,你带青姑娘他们和沈先生一行。”李落颔首回礼,调过马身,正欲离去,突然一白衣男子蓦然立在李落马前,李落微微一惊,一提马缰,战马长嘶,前蹄跃起,转到一边稳稳踏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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