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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刃山     九皇子传txt下载     九皇子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谋事在人

    李落展颜一笑道:“不错,蒋先生如此入神,李落所遇人中还未曾得见,蒋先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蒋先生这等赤忱心性,李落愧不自如。”

    蒋浦急忙起身,回了一礼,急忙说道:“大将军谬赞了,老朽不知轻重,竟然擅自占了中军大帐这些日子,还请大将军恕罪。”

    李落哈哈一笑,起身将蒋浦扶入座下,道:“蒋老言重了,何罪之有?枕上片时游梦,行尽漠北数万里,离了西席,远了寒窗,我已不知多久不曾像蒋先生这样,如今挑灯看剑时多,习文时少,蒋先生,现在我便是想读一本书,也没了心思。”

    “大将军军务繁忙,执掌西府数十万大军,哪里来的空闲时间啊。”

    李落淡淡摇了摇头,岔开话题,没有询问蒋浦关于木括死卫一事,只是和他随意聊了些无关紧要之事,蒋浦渐渐缓下了心绪,脸色虽仍苍白,但灰色淡了些许,显了几丝生气。

    正在两人说话间,帐帘一动,倪青入帐一礼,道:“大将军,沈先生到了。”

    “哦,请。”

    沈向东入帐,向李落躬身一礼,看了蒋浦一眼,惊容微闪,长声笑道:“蒋大人,数日未见,可有什么心得?”

    蒋浦急忙起身回礼道:“参军大人来了,老朽不过一介粗鄙军医,不敢称大人,沈先生唤老朽名字就好。”

    “哈哈,蒋老好心性,不必客气,你我份属同僚,叫什么都无关紧要,且听听蒋老有何见解。”沈向东微微一笑。也不虚套,拱手一礼,径自入座。

    蒋浦整了整衣襟,端坐桌前,望了二人一眼,一敛心绪。肃言说道:“大将军,鬼老医术深奥难测,这几日老朽细细研读,也还是不能领悟鬼老惊世之才,不过木括死卫解法,老朽倒是瞧出了几分心得,今日与大将军和沈先生一同参详参详。”

    “嗯,蒋老但说无妨。”李落点了点头,示意蒋浦直言。

    “这木括死卫训练之法。若真是如鬼老猜测,实是大违天合,初时选一些根基不凡的男女童子,以金质面具,辅以倒钩之物刺入血肉之中。年岁渐长,面具便深入骨肉之中,待孩童长大,这面具铠甲便和死卫融为一体。再难取下。虽说终了威力惊人,但孩童之时打造的面具铠甲总归要大些。习武时牵动血脉,这种疼痛,老朽不过读上一读就觉难忍,实在是想不到是什么人能想出这般丧尽天良的法子。最后能活下来的恐怕到不了百之一二,哎,老朽只是想想这些年幼孩童终年躲在铠甲下面。浑身就觉得不寒而栗啊。”

    沈向东面容一肃,沉声接道:“不错,李将军与老夫也曾揣测木括死卫训练之法,再借流言秘史印证,从当年的木括死卫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中推断。鬼老猜测便是不中,也不会相差多少。据传这木括死卫身形有异常人,畸形之人比比皆是,状若鬼怪,木括死卫声名传与天下,除了自身战力超凡外,和他们的模样也脱不了干系。”

    蒋浦看了李落一眼,面有难色,沉吟少顷,赧然说道:“沈先生所言甚是,依鬼老之言,木括死卫的盔甲该是由几处缝合而成,腿脚为一,腰腹为二,胸背为三,手臂为四,颈为五,首为六,每一处若想取下,恐怕都难于登天,老朽实在没有什么把握。”

    李落轻轻点了点头,道:“蒋老不必忌讳,之前我已思虑一二,营中女子并非全如书中所载的木括死卫一般,腿脚和腰腹处并没有铠甲。木括亡国,就算是有几个侥幸未死的木括亡魂,也绝不能如当年的木括古城一般大肆训练死士,西域诸国虎视眈眈,残存至今的多不过是当年的漏网之鱼,如有一丝机会,我也愿试上一试。”

    蒋浦微一错愕,抬头望了一眼沈向东,沈向东与李落相视一笑,沈向东抚须道:“蒋老无需多心,李将军与老夫想法一样,只是想解了这谜团,便是知道木括死卫的训练之法,我牧天狼军中断然不会有人做出这有伤天合之事。”

    蒋浦啊了一声,窘色微显,急忙说道:“岂敢,大将军和沈先生都是人中豪杰,老朽岂敢如此揣测。”

    李落微微摆了摆手,轻笑道:“蒋老请宽心,倘若能医治,李落自会传下军令,木括死卫一事军中不可外传,也不能有只字片语记载,既然木括已经亡国,这死卫的秘密便随他们去吧。”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蒋浦松了一口气,搓了搓手,道:“大将军,不知道能不能看看那位姑娘?”

    李落眉间忧色一闪,略作思索道:“我最是担心的便是她了,医治之法风险极大,你我几人都不过是纸上谈兵,结局怎样,谁也难以预料。也罢,便将个中事宜都说与她听,她若愿试,我们便试,若不愿……”李落长叹一声,接道:“尽心就好。”

    “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正如李将军所说,但求无愧于心也就是了。”

    李落双眉一挑,朗声道:“倪青,传无名女子过来帐中。”

    倪青在帐外应了一声,疾步离去,片刻便带着无名女子前来,一如往昔般无名女子居后而行,离着倪青三步之遥。

    入帐之后,女子也不言语,静静的立在帐中,眼中空洞无物。李落和沈向东见惯,尚还好些,蒋浦着实吃了一惊,不住的打量眼前女子。

    寒冬未尽,女子身着一袭大裘,将手臂也尽数拢在衣下,颇显臃肿,只露出脸上的青幽面具,望之生寒。

    帐中几人一时默然无语,倪青躬身一礼,退出大帐。

    良久,李落轻轻说道:“今日唤你过来,是想借助沈先生和蒋老二人之力,一同解你身上的铠甲面具。

    医治之法从未有医书记载,我等三人自当全力而为,但个中玄机我们也未猜透,祸福难料,如今将医治之术一一道明,你自可定夺,倘若不愿,我不强求与你,日后若有机缘,再行医治,你可明白?”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成事在天

    无名女子听罢,动也未动上一分,似是李落言语之中所说于己无关一般。李落看了沈向东和蒋浦一眼,微一颔首,道:“两位请直言,其中利害之处不必遮掩。”

    蒋浦看了沈向东一眼,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沈向东长吸一口气,出言道:“可否请姑娘解下外衣?”

    女子置若罔闻,仍是淡漠禁言,李落见状,无奈一叹,和声说道:“还请姑娘解下外衣,我们三人须得看过之后才能商议医治之法。”

    话音落罢,女子仍旧如老僧入定,若不是李落和沈向东耳力不凡,听到无名女子悠长细微的呼吸之声,几疑眼前的不过是一尊雕像罢了。

    良久未见动静,蒋浦神情黯然,只以为无名女子不愿医治,正要说话,突然女子伸手解开衣襟,取下衣物,衣衫滑落,映入三人眼中的便是一副狰狞丑陋的幽暗铠甲,伏在女子身上,比之面具,还要幽暗几分。

    李落虽说当日在朔夕时有所得见,不过其时尚有要事,也不曾瞧的真切,今日望了过去,只见腰腹之上尽都罩在铠甲之中,肩肘手腕各处有数根铁链相连,以备常日里活动自如,颈间也被铠甲遮住,李落和沈向东凝神看去,铁甲下端已是刺入锁骨之中,上端与脸上的面具相接,尚瞧不出内中机关。

    女子腰肢纤细,铠甲之下露出的几分白若羊脂,若不是这一身铠甲,想必也是一个水沉为骨的窈窕佳人,只可惜腹部与这铠甲相接之处已是红肿不堪,还有几处渗出脓水,夹杂着数支入肉的铁钩和几丝暗红的血气。

    蒋浦望去。倒吸了一口凉气,虽说早先已有猜测,但此际亲眼目睹之下,也是心生骇然。

    李落三人细细打量了一番,未敢错过丝毫异状。

    蒋浦道了声得罪,正欲走到女子身前查探一番。李落轻闪,倏然立在无名女子和蒋浦之间,蒋浦一惊,只觉眼前一花,李落便已到了身前,蒋浦张口结舌道:“大将军,你是何时……”

    李落淡然一笑道:“蒋老请自便,我也再仔细瞧瞧。”

    数刻之后,蒋浦落座。沉思不语。李落捡起方才女子解下的衣物,递了过去,女子呆了一呆,伸手接过,随意披在身上。

    帐中骤然一静,三人各自思索。半响,蒋浦抬起头来,面色凝重。沉声回道:“大将军,难啊。”

    “哦。愿闻其详。”

    “大将军,沈先生,老朽粗通医术,献丑了。”蒋浦轻咳一声,接道:“看这铠甲,怕是和鬼老书中所写一般无二。外面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内里却是用倒钩深入血肉之中,与骨脉相连,日后就算是失手被擒,不知其中手段。强自破开铠甲,也不过是一具死尸而已。虽说老朽对这创法之人深恶痛绝,不过只说此人对常人周身穴位经脉精通于斯,老朽自认难及万一。此法最难之处应属打造的面具铠甲诸物须得与受术之人相辅相成,倘若大了,一时不慎,定然会撕开经脉,内伤不治;若是小了,怕是会爆体而亡,这人仅凭孩童骨骼便可揣测数年,甚或是十数年之后这些人的身型胖瘦,端是了得,倘若用在正道上,医术之高,老朽难及项背。”蒋浦悠然感叹,怔怔出神。

    沈向东洒然一笑,低咳了一声,惊醒了蒋浦。蒋浦老脸微红,忙道:“老朽失言,老朽失言。”

    李落展颜笑道:“蒋老不必拘礼,此人便是医术再高,心术不正,也不过区区一介凡人而已,如此说来,你我更要和这等人斗上一斗了。”

    蒋浦眼中神光一显,连连点头,道:“大将军说的不错,有施术之人,自当有解术之人。老朽方才查看,这女子身上的铠甲倒不似传言之中那般精巧,或许只是半成之物,腰腹处业已化脓,再拖些时日,恐怕会有伤风败血之症。”

    沈向东点了点头道:“蒋老所言甚是,这幅铠甲打磨手艺略显粗糙,细微处尚不及我牧天狼军中的工匠,再者打制的手法并不是数十年前西域诸国的冶炼之法,倒似和近几年这一带工匠打制的器物有相似之处。”

    李落接道:“不错,犹是她头上的面具,几种花纹样式流传西域多者不过十年上下。据传木括死卫的铠甲皆为黄金辅以他物炼制而成,黄金太软,独不可成型,但辅之赤铜,寒砂,青铁等物,打制之后要轻上不少,寻常兵刃更是难伤分毫,还可阻其锈蚀。但这幅面具之上如今已有锈点,淬火铸型技艺粗浅,据我猜测这施术之人财力不过尔尔,面具成色暗哑,黄金当是不会有了,更莫论寒砂这等稀有珍品,最多也只是赤铜掺杂青铁了事,我曾请教军中数名手艺精湛的铁匠,若是以这两物打造而成,这面具距今不过五年上下。”

    沈向东眼中一亮,疾声说道:“这姑娘年岁该是在双十左近,如此说来,她带上面具的时候已有十五岁了。”

    蒋浦大喜道:“要真的是十五岁,那经脉骨血和常人不会差的太多,这样一来,倒多了几分把握。”说罢极是佩服的看了李落和沈向东一眼,赧然回道:“老朽只知医治,却不曾想过从别处诊断,受教了。”

    李落轻轻摇了摇手,淡淡一笑道:“蒋老言重了,这也是我欲一试的缘由之一,不过就算是我们知道面具制成年岁不过五六年时光,但如何解下,仍需谋定,再者铠甲平日里有衣物遮蔽,便是有了锈迹,也做不得准,现在不好断言会否早于面具。”

    “老朽问问她?”

    李落苦笑道:“我与她相识已有一年有余,从未曾听她说过一句话,也不曾见她写过字,还是算了吧。”

    蒋浦再看了看女子衣衫下隐约的铠甲,颇显苦恼的说道:“铠甲倒刺,可这铁质之物难以和血肉相容,时间久了,定然会有炎燥败血之症,常人怎能忍受得了这等痛楚?”

第二百二十三章 医治之法

    “老夫早年时,偶然听闻在十万大山之中,有些部族中人会将周身刺穿,佩挂金银珠宝诸物,不过多是用在祭祀敬神,像木括这般训练死士的实属异类,医治之法倒也简单,用一些秘制的药物熬制成水,隔上几日便要将整个人泡入药池之中。当年木括古城内外对死卫一事守口如瓶,虽无记载,不过依老夫看来,也无外乎取天下诸法其一而已,未必如传言一般,诡秘胜乎妖魔鬼怪。”沈向东淡然接道。

    “如何入手?”李落双眉一张,不急不缓的问道。

    “老朽以为先要断开铠甲相连铁索,将铠甲割成手臂,胸背,脖颈和头首四处,逐一设法去除。”

    “蒋老此意与我不谋而合,整幅铠甲若想取下,几不可能,唯有先行割裂为数块,或可多出几分把握来。”李落点点头道。

    “老朽可以让术营工匠用锯齿将铁索小心锯断,不伤及这位姑娘。”

    李落微微摇头,轻笑道:“不用。”

    蒋浦一愣,沈向东笑着接道:“蒋老莫不是忘了李将军有一把大甘赫赫有名的神兵,若持剑之人剑术不算太差,刺断铁索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蒋浦惊呼一声,道:“星宿剑!?”

    李落嗯了一声,沉声说道:“这四处铁甲,当以胸背一处略微简单些,颈首两处风险最巨,手臂次之,医治之时先行解开胸背处铠甲,沈先生和蒋老留神施术之人的手段,由简入繁,倘若胸背可解,其他三处尚有一搏之机。”

    蒋浦不住点头道:“不错,胸背处铠甲所借之物依老朽猜测。多是胸肋之骨,心肺要害应不会受其牵连,若不然除非是鬼老亲为,老朽还想不到天下间还有谁人能有这般手段。”

    “不过便是如此,胸背之上穴道颇多,不少亦是死穴。任脉之上,膻中穴,鸠尾穴,巨阙穴三个死穴尽在铠甲之下,犹是鸠尾穴和巨阙穴,极易震动气血,一时不查,恐有血滞而亡的风险。”李落眉头紧锁道。

    “确是如此,不过万幸这幅铠甲还不曾将神阙穴。关元穴,气海穴,中极穴和曲骨穴五穴罩住,若不然想取下此处铠甲势必将难上数倍,不过老朽最是担心的是鸠尾穴,此穴系任脉之络穴,周遭有两支倒刺深入血肉之中,取出时倘若震到。就算是治好了,怕也是会……”蒋浦看了无名女子一眼。猛然收口。

    “蒋老但说无妨。”李落双目微微一张,静静回道。

    “这,”蒋浦略作为难,便即直言道:“轻则武功大打折扣,重则经脉俱散,以后便是一个废人了。”

    帐中骤然一凝。半响,沈向东长叹一声道:“不止如此,除任脉之外,尚有足阳明胃经、肝经和足厥阴肝经之上的鹰窗穴,乳中穴。期门穴和章门穴四穴,稍有差池,损伤也是极大。这还只是胸前诸穴,背部足太阳经和督脉之上亦有几处要穴,肺俞穴、厥阴俞穴、心俞穴命门穴、志室穴和气海俞穴也尽数在铠甲之下,如今只能看到铠甲之外,尚不知这铠甲之下会否有别的玄机,万万不可大意。”

    “我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

    “大将军说来听听。”蒋浦神色一振,急急问道。

    “以星宿剑从侧肋处破开铠甲,辅以玄丝,定住铠甲,避开这些要穴,将铠甲碎成数段,你我几人将碎开的铠甲一一取下,若要穴左近没有倒刺,那便是最好了,若有倒刺,割开血肉,从下处拿出。”

    蒋浦和沈向东对视一眼,蒋浦揪了揪胡须,重重一击桌几道:“只能如此了,不过玄丝须得紧紧扣住铠甲,不可有半分松动。”

    “可让术营中善机关的将士辅以为助,不算太难。”沈向东沉声回道,“可要老夫唤术营中人过来?”

    “先不急。”李落轻轻摇了摇头道,“手臂处该如何应对?”

    “手臂处只要避开肩井穴和太渊穴,这位姑娘手臂处的铠甲在腕、肘和肩部三处俱是铁索相连,依老朽之意,不如依法炮制。”

    沈向东轻抚胡须,苦思道:“护臂乃是木括死卫进击常用之物,断然不会这般简单,李将军,蒋老,会否有横刺之物,将护臂锁在臂骨之上?”

    蒋浦一愣,低头思索,片刻抬眼望着李落道:“大将军,沈先生所虑不是没有可能,要真是这样,肩井穴还好,但这太渊穴属手太阴肺经,肺之原穴,百脉之会,不可不防。”

    李落微微一笑道:“此处我也有一法。”

    “哦?”沈向东和蒋浦一脸惊讶之色,凝神聆听。

    李落也不故弄玄虚,直言道:“借内力高深之人,以内力灌入足少阳胆经和手太阴肺经,游走手臂,若是经脉之间有异物,在破开铠甲之前可先行得知。”

    “好法子。”沈向东大喜道,“不过这样的人物军中不多,并非内力高强之人可行,首先须得内力精纯才可,老夫自荐,算的一个,李将军内力之深,犹在老夫之上,当是最佳人选,不过此法耗力极巨,最少也得四人才可以,两两相助,剩下的两人不知李将军可有人选?”

    李落苦笑一声道:“我的内力虽不算弱,不过精纯一处便做不得数了,太过庞杂,现今之时,恐怕会有损这姑娘的经脉,除了沈先生外,我倒是想到几人。”

    沈向东微一错愕,不明白李落为何说自己内力不够精纯,不过也不好多问,接言道:“李将军意属何人?”

    “云将军,刘将军和楚姑娘。”

    沈向东略作沉吟,点头道:“不错,云将军和刘将军两人的内力与老夫相差无几,或许还在老夫之上,不过楚姑娘……”

    李落轻轻一笑道:“沈先生不必自谦,军中内力深厚精纯者,当以沈先生为最,云将军和刘将军也是其中翘楚,除你三人之外,本来冷公子定能算上一位,不过此番破开铠甲,可执掌星宿剑的除了冷公子外,其他几人都要差上一筹,只能是楚姑娘了,沈先生放心,楚姑娘内力虽说不见得深厚过你们三人,但精纯一处,不在你们之下。”

第二百二十四章 止血神药

    沈向东轻轻颔首,思量一番,道:“好,就这般。”

    蒋浦不善武学,李落和沈向东商榷之时一直没有插言,见二人意定,小心问道:“大将军,沈先生,既然手臂之上可以如此,那胸背之处是否也能依此法而行?”

    沈向东启颜笑道:“蒋老不知,习武之人任督两脉最是难开,倘若外力及体,会与受术之人自身内力相冲,震动经脉只是小事,重些的会撕裂经脉,武功全失,有性命之虞,除非能散开受术之人的内力,以高深内力打通任督二脉,如此一来,受术之人不但内力无损,反而会深厚不知几许。”

    “打通任督二脉很难么?”蒋浦追问道。

    “难,以外力打通任督二脉,施术之人必先通此两脉,这等人物放眼江湖之中也没有多少,大多都是宗师之属。能通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的已是少有,老夫苦练武功多年,任督二脉也未能全部打通,外人恐怕也不会为了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如此自损内力。”

    “哦,原来如此。”蒋浦恍然大悟,颇是遗憾的望了无名女子一眼,女子却仍是静立不动,似是神游物外。

    “大将军,护臂既然能取下,只剩下这颈部和……哎,大将军?”蒋浦正要与李落商议余下两处,却见李落一脸沉思,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蒋浦连身呼唤,才回过神来,看了两人一眼,字斟句酌道:“蒋老此言倒是提醒了我,此次医治,她周身经脉难免受损。不若借此机会,打通她的任督二脉,疏通经脉。”

    “这,李将军可有把握?”沈向东微微一震,随即明白过来,眼中惊色一闪即逝。

    “只我一人殊无把握。不过若是有一人相助,我有七成把握打通她的任督二脉。”李落淡然说道。

    “李将军果然深不可测,如此年纪竟然有这般深厚内力,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老夫坐井观天了,不知另外一人是谁?”

    李落脸上并无傲色,似还有几分落寞,闻言萧索回道:“若能得冷公子相助,此事便可多出几分把握。”

    沈向东长叹一声。苦笑道:“英雄出少年,哈哈,好,好,牧天狼卧虎藏龙,实乃大甘之幸。”

    李落一整心绪,道:“不过是否可行还要问过冷公子才好,若他不愿。也就算了。”李落说罢,微微一顿。接道:“余下颈首处最是凶险,我们须得慎之又慎。”

    “颈部穴位倒是容易避开,只要小心哑门穴、风池穴和人迎穴便可,只是这颈部最是柔软,经脉之外,血行之道也多。且多盘杂,倘若有半分损伤,施救无路啊。”蒋浦连连叹息道,“其实不止是颈处,手臂和胸背处血行之道亦是此番施术的疑难之处。”

    沈向东哈哈一笑道:“这点蒋浦倒可宽几分心思。早前老夫和李将军也曾揣测过,木括死卫能有如此盛名,想必在训练死卫之时也定要思量,倘若倒刺之物离得血行之道太近,恐怕不及伤人,自己便会被铠甲所伤,正如蒋老所言,可就真的是施救无门了。如此想来,依附之物该是以骨骼经脉为主,血行之道次之,若我们能避开周身要穴,血行之道只在施术之时多加留意便可,尚不足为虑。”

    蒋浦一怔,思量再三,也自放下心来。

    李落接道:“鬼老医书之中对血行之道详加研述,至于最后一处,无骨可借,说难最难,说易最易,百会穴、神庭穴、太阳穴、耳门穴、睛明穴和人中穴六穴,虽说要穴,却不见得与铠甲相连,所虑者只是耳门之下,铠甲贯穿之处了。”

    蒋浦点了点头道:“鬼老医书所载,木括死卫头首处的铠甲,多是保护眉心穴、头额前穴、枕骨穴、藏血穴和厥阴穴等数处死穴,该是难做机关。嘿,这幅铠甲,可是漏了好几处死穴,若是能将水分穴、商曲穴、章门穴、七劳、鹤口穴、海底穴和涌泉穴这几个死穴尽都罩住,才算是大功将成。”

    沈向东连声咳嗽,蒋浦醒悟过来,脸色一红,嚅嗫道:“大将军,我……”

    李落展颜一笑,朗声说道:“医者当不能少了蒋老这般涉猎之心,不过此次我等只为医治,并非为研习木括死卫训练之法,此事终了,便止于此。”

    “老朽遵大将军令。”蒋浦急忙应道。

    “此次施术,除了依仗诸位才识外,鬼老的医术不可或缺,施术为一,其中尚有几处也需先做打算。”

    “大将军是指止血和败血之症?”

    “不错,蒋老可有良策?”

    “止血一事大将军且放下心来,老朽定能办妥。”蒋老一脸得意,连连晃头道。

    李落和沈向东哑然失笑,少见蒋浦这番少年人神色,沈向东笑道:“蒋老别吊着我和李将军的胃口了,不知蒋老法将何出?”

    蒋浦一脸狡黠,压低声音道:“大将军,沈先生,有一物,名为塘荷脂。”

    “塘荷脂?”李落和沈向东一脸惊异,倒不是两人不知此物,只是此物在天下诸物之中止血最是神效,色泽白中透青,取少许敷在伤口,数刻之间便可在伤处凝结成脂,阻气血外流,还可有防败血之效,伤处愈合之后,塘荷脂便会自行退出伤口。

    只是用过之后便失了药效,不能再用,再者炼制之法极为繁杂,大甘朝廷数十年前便曾遣人讨来药方,欲自行炼制,不过前后耗费了十数年时光,花费的人力财力难以计数,最后仍旧无果而终。

    大甘数州之中,只有镜州镜湖宁家才能炼出塘荷脂来,不过每年流出宁家的塘荷脂最多不过斤余,便是卓城皇室之中,此物也极是稀罕,牧天狼军中倒是有一点,但也不过数两而已,用作此番医治,不过是杯水车薪。

    沈向东大吃了一惊,骇然道:“蒋老,莫不是你可炼制塘荷脂?”

    蒋浦连连摇手,道:“老朽又不是鬼老,何来这等能耐?”

第二百二十五章 精炼之法

    李落也是颇为疑惑,接言道:“此物的炼制之法鬼老也未曾猜透,不知蒋老提到此物是何用意?”

    蒋浦直了直身形,猛咳几声,复又压低了身子,悄声说道:“老朽虽不知此物如何炼制,不过老朽找到一个法子,可将用过的塘荷脂复原。”

    “什么?”沈向东倒吸了一口凉气,便是李落也是神色震动,两人目不转睛的望着蒋浦。

    蒋浦嘿嘿一笑道:“也是老朽无心得来,提炼之后,药效与镜湖宁家的塘荷脂一般无二,只不过一斤用过的塘荷脂只能炼出五两上下。自到军中,老朽让戚将军暗中帮忙收集些用过的塘荷脂,幸得大将军下令,戚将军对老朽颇为照顾,虽说老朽没有言明此物何用,但戚将军也不曾推诿。这些日子不知用什么法子送给老朽十斤左右的塘荷脂,老朽已炼出了三斤还可一用的塘荷脂,本想炼完之后再报于大将军,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蒋老,沈某佩服。”

    蒋浦连连摆手,只是难掩眼中得色。

    李落大为叹服,赞道:“术营之中人才辈出,屈就蒋老了,如此炼制,可用几次?”

    “除了首次提炼之后,药效尚存外,第二次若再提炼,止血之效只不过是原来塘荷脂的两成左右,比寻常药物强不了多少。”

    “足够了,蒋老,狄州事罢,不妨走一趟镜湖宁家,你可与他们切磋一二。”

    “大将军,这个法子不留在我们军中么?”蒋浦愕然说道。

    李落轻轻一笑,道:“怎么,蒋老不愿将此法授于镜湖宁家?”

    “那倒不是。老朽都一把岁数了,还能把这法子带进棺材不成。

    只是若只有大将军知道此法,以后说不定还能派些用场。”

    李落轻轻摇了摇头,道:“此物为宁家所出,若是能精练塘荷脂,我们不必瞒着他们。再者人无贵贱,倘若塘荷脂能多出一些,也能多救几人的性命。”

    蒋浦仔细瞧了瞧李落,衷心赞道:“常人都说医者父母心,大将军,你也是医者。”

    “我?呵呵,我杀的人倒是很多,医人今日尚属首次。”李落自嘲一笑道。

    “老朽不是说大将军医人,大将军医的是天下。”蒋浦重重说道。

    李落和沈向东俱是一愣。沈向东颇为欣慰的望了李落一眼,李落心中一暖,轻声说道:“蒋老过誉了,李落当不起。”起身一礼,道:“李落谢过蒋老。”说完不等蒋浦回礼,接道:“有了蒋老的塘荷脂,止血一事便再无疑难,败血之症也多了五分把握。再辅以鬼老的灵丹妙药,此两事可成。”

    “余下还有一事。胸背处的铠甲可借李将军的星宿剑和冷公子的剑术,不过手臂和颈部两处的铠甲不能以星宿剑破开了,冷公子剑术精绝,破开铠甲不伤及这位姑娘倒是不难,不过难免不会牵动经脉。老夫前些日子在术营时,营中执掌军械的将领名为宋子轩。此人极善机关,改良了玄丝,新制一物,取名为相思,可割开铁质之物。极为锋利,还曾与老夫有过长谈,想打制一种贴身可藏的武器。我们可用此物破开手臂和颈部的铠甲,不会伤及这位姑娘的经脉。”

    “看来老天爷也要成人之美了,这个宋子轩老朽也很是欣赏,机关才学在军中不做第二人想,大将军,既然沈先生如此说,该是可行。”蒋浦喜道。

    李落点头道了声好,蒋浦望着沈向东,问道:“沈先生,可否用他这个相思破开胸背处的铠甲?这样还能再多几分把握来。”

    “这个恐怕不行,手臂和颈处的铠甲略微单薄,但胸背处的铠甲太过厚重,用相思割开太耗时间,医治之时须得先行封住穴道,时间久了,经脉损伤太大,得不偿失。”沈向东略作思量,沉声回道。

    “如此,便先由冷公子持剑,我们先行取下胸背处铠甲,再用相思割开手臂和颈部两处。”

    “好,就按大将军所言,不过老朽尚有一事,如沈先生所述,这位姑娘身具内力,若和施术之人相冲该如何是好?封住穴道只能暂解一时,时间久了,怕有变数。”

    “蒋老不必忧心此事,老夫和李将军已有一法。”沈向东抚须笑道。

    “如何解法?”蒋浦急忙问道。

    沈向东看了李落一眼,道:“有一物,名为幽宫,想必蒋老也有所耳闻。”

    “啊,幽宫,这个……”蒋浦颇为狐疑的看了李落一眼。

    李落微微一笑道:“药无善恶,只在用药之人,幽宫虽说是声名不好,但用在此时恰到好处。”

    蒋浦慨然叹道,显是对皇宫之中用于女子身上的药物颇有微词,不过正如李落所言,用在此地,恰能化解了无名女子的内力,医治之后再行服下解药,比之封穴之举,损伤还要小些,然李落明言幽宫不可多用,若不然会有散功之险,最多也不过两个时辰罢了。

    议罢,三人俱是长吁了一口气,心绪稍定。沈向东哈哈一笑道:“鬼老在天之灵也可得慰藉,有李将军和蒋老,鬼老医术当有重现天下之时。”

    蒋浦也是极为欣喜,能得鬼老之助,亦是行医之人莫大的荣耀。

    蒋浦双手紧握,道:“老朽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借鬼老之才,施术之法若按鬼老所书,再加上方才大将军和沈先生一番解说,老朽估计少说也有八成把握,鬼老的医术真是凡人无法揣测,老朽行医这么多年,医书所载之法有些听都不曾听过,只是换血之术,换做老朽,这辈子都想不出来。”

    沈向东点头道:“确如蒋老所言,没有鬼老相助,这木括死卫怕是无人可医,便算是创立此术的人,也不见得可解。”

    李落长身而起,走到无名女子身前,和声问道:“方才我三人定下医治之法,你听得明白?虽说有几分把握,但个中凶险仍在,你若是不愿,我们也不会强求。”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只为救人

    无名女子听罢,似是动了一动,良久也没有声息,沈向东和蒋浦心中多少也有几分忐忑,倘若女子不愿医治,依着李落心性,断然不会用强,犹是蒋浦,极为迫切的望着无名女子。

    少顷,女子突然跪倒,向着三人深深一礼,沈向东和蒋浦急忙起身,双手虚扶,李落微一侧身,扶住女子手臂,道:“不必如此,你且起来吧,若能解你身上铠甲,也算是我应了当日之诺。”

    沈向东这才放下心来,道:“李将军,此事还需得他人相助,不如请他们过来,再行商议一番,也好将医治之法说与他们。”

    “沈先生言之有理,来人。”李落向着帐外唤道。

    “大将军。”帐帘一动,倪青入帐,躬身一礼应道。

    “请云将军和楚姑娘、冷公子过来,还有术营军械领将宋子轩,蒋老,可还需术营之中再派人前来?”李落回头望了蒋浦一眼道。

    “大将军,让倪将军去请云将军和楚姑娘,老朽亲自回去术营一趟,少时和宋将军同来,还要再找军中几位善医的帮手,早作准备为好。”蒋浦回道。

    “如此甚好,半个时辰后请中军帐中一叙。”李落微一仰首,倪青和蒋浦齐身一礼,转身出了大帐。李落留下沈向东,又再商议了军中几件杂事。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云无雁和冷冰先一步来到中军帐内,见到无名女子,俱是一愣,不过谁也没有出言询问,行礼之后各自落座。

    只是这女子见到冷冰入帐,几不可查的微微退后了半步。帐中诸人皆都武功不凡,见状微微吃了一惊,这女子竟然敏锐至斯。冷冰双眉一扬,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作声。

    云无雁和冷冰刚一坐定,楚影儿、蒋浦连同术营几人前来中军帐内。除了蒋浦之外,尚有三人,其中一人三十上下,眼神灵动,手指修长,脸上总似有一副笑意一般,见到李落,跪倒行礼,正是宋子轩。

    余下两人。一男一女,男子却是蒋浦营中副手,也是善医之才,另一女子李落早前见过,礼罢之后,李落望着这名女子,笑道:“怎么是你?”

    女子脸色一红,小声回道:“啊。大将军,你还记得我?”

    “记得。你我在浅溪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你留在军中了。”李落和颜笑道。

    女子嗯了一声,低头不敢再看李落,伸手摆弄着衣角,李落见状,浅浅一笑。突地帐外传来一声马嘶。一声娇喝自外传来:“大将军,冬蝉求见。”

    “哦,郡主来了,请进来。”李落扬声道。

    帐帘轻闪,呼察冬蝉一身戎装。入帐之后见帐中已有不少人,眼中讶色稍显,抱拳一礼道:“大将军,请恕冬蝉晚来之罪。”

    众人望去,呼察冬蝉脸上还残有汗珠,盔甲之上也粘了不少泥泞,显是正在练兵。

    李落轻轻一笑道:“郡主辛苦了,不必多礼,请坐。”原来是李落顾忌医治女子之身诸多不便,唤了呼察冬蝉过来,医治之时倘若有他人不便之事,呼察冬蝉可代为行事。

    呼察冬蝉点了点头,随意坐下。李落扫了座中诸人一眼,朗声说道:“请诸位过来,是有一事相商。”

    “大将军请说。”云无雁以为李落有军情相传,扫了蒋浦几人一眼,率先出言道。

    “今日相邀,是欲借诸位之力,医治这位姑娘。”李落看了一眼无名女子,沉声说道,“此女是我当日与沈先生朔夕一行时,从贩卖奴隶的商人手中赎出,其时她便伏着这身铠甲,据我与沈先生猜测,该是西域木括古城遗民或是别有用心之人想要重练木括死卫,但不知为何却让这位姑娘流落民间,辗转多地,最后到我牧天狼军中。狄州一战,西戎右帅羯城便是被她袭伤,命丧鹰愁峡,也是与我大甘有缘,这几天与沈先生、蒋老揣测个中玄机,想一试解开这女子身上的铠甲,特请诸位相助。”

    “果然是木括死卫,这木括死卫据传天下无人可解,大将军,可是也想一探其中秘法?”云无雁明白过来,凝神问道。

    李落一笑,摇了摇头道:“这位姑娘未必便是当年的木括死卫,只是有几分相似,我也不敢断言,再者这木括死卫的操练之法有违天合,此次医治,只为救人,不为他求,医治之事不论成败,除帐中诸位外,不得外传。倘若我牧天狼军中有人暗中研习此法,军法论处,便是我,也不得例外。”

    “这?”云无雁一怔,看了沈向东和无名女子一眼,朗声应道:“该是如此,末将遵令,只是末将不懂医术,此次医治末将可是能做些什么?”

    李落看了蒋浦一眼,微微颔首,蒋浦知机,便将三人商议之法向帐下众人一一详解,言及鬼老医书所载的精妙秘法,帐中众人俱都大为叹服。

    有些医术早已绝迹江湖,有些更是闻所未闻,众人听罢,俱是心绪震动,便是冷若冷冰,脸上也露出惊容。

    如此繁杂的医治之术,若是传出牧天狼大营,天下皆惊。

    “这是蒋先生想出来的医治之策?”云无雁一脸骇然,极为震惊。

    “老朽何德何能,这等惊世骇俗的医术老朽想都不曾想过,是……”蒋浦微微一顿,看了李落一眼,道:“是大将军说与老朽的,老朽只不过在这之中稍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冷冰眼中精光一闪,盯了李落一眼,随即隐去。

    云无雁望着李落,怔怔出神,良久才叹道:“大将军,没想到你竟有这般精湛的医术,无雁佩服。”

    李落淡然一笑道:“云将军言重了,医理李落粗通一二,但论及医术,难及蒋老十一,医治之法,是我借前人之策而已,非是我所能及,这个人想必你们也有耳闻,他便是大甘第一神医鬼谷老人,李落蒙鬼老垂青,曾在鬼老身前行走数年,如今医人尚属首例。”

第二百二十七章 重塑经脉

    “鬼谷老人!?”帐内几人除了沈向东、蒋浦和楚影儿外,皆都惊呼一声,便是冷冰,也不曾例外,讶声问道:“可是生死人,肉白骨的气死阎罗鬼谷老人?”

    “不错,若没有鬼谷老人的医术,我也不敢一试。”李落直言回道。

    “若是鬼谷老人,确可一试,末将愿为大将军效力。”云无雁抱拳一礼道。

    李落轻轻颔首,看了众人一眼道:“此事让军中劳师动众,李落先行告罪。”

    “这有什么,哈哈,末将戎马半生,从来都是上阵杀敌,还不曾有机会医治他人,也算是为自己积些阴德。”云无雁哈哈一笑道。

    术营几人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听到云无雁如此说话,急忙一礼,齐声说道:“愿为大将军效力。”

    李落回了一礼,道了声谢,转头望着冷冰,和声问道:“冷公子,不知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冷冰默然无语,看不出在想什么,听到李落询问,扫了帐中诸人一眼,又回头瞧了瞧无名女子,冷然回道:“破开铠甲倒也不难。”

    李落轻轻点了点头道:“如此有劳了,李落另外尚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取下铠甲之后,我想借机重塑这位姑娘的经脉。”

    “重塑经脉?大将军是想要打通这姑娘的任督二脉?”冷冰双目微张,冷冷的看着李落说道。

    “正有此意。”李落缓声回道。

    云无雁几人又是吃了一惊,虽知冷冰武功高强,但只知他剑术精绝,没曾想内力竟然也是深厚如斯,任督二脉若通。在江湖之上,开宗立派的高手也未必能有这般高深的内功。

    冷冰冷哼了一声,没有应声。

    李落轻轻一笑道:“我也知此言不妥,冷公子若是不愿,李落绝不强求。”

    冷冰双目微闭,旋即睁开。寒声说道:“打通任督二脉,耗费内力极巨,若只凭在下一人,恐怕力有未逮,大将军的意思?”

    李落展颜一笑道:“不错,若是时日长些,或能借外力之助,通任督二脉,不过此番是借医治之时。重塑经脉,最多不过几个时辰,冷公子一人确属勉强,因此李落才有相求之言,欲借冷公子之力。”

    冷冰眼中寒芒暴涨,冷哂道:“大将军贵为大甘皇子,为一个不相干的女子不惜自损内力,冷某怎好拂了大将军好意。自当同行,不过医治好这位姑娘后。在下要试一试传闻之中的木括死卫是否名副其实。”

    李落一怔,面有难色道:“此事我不便做主,还要看这位姑娘的意愿。”

    “哼,她不必呈我之情,冷某别无所求,等她伤好之后。在下定当邀她一战,大将军,若没有别的事,冷某先行告退。”冷冰冷然回道,起身一礼。不理术营几人震惊神色,便欲离帐。

    李落几人都已见惯冷冰这般模样,也不在意,呼察冬蝉眨了眨眼睛,扬声唤道:“冷少侠,晚些我将星宿剑送去给你,你好先试试手。”

    “不必。”冷冰冷冷的看了呼察冬蝉一眼,转身离去。

    呼察冬蝉吐了吐舌头,娇声说道:“冷冰冰的,像个木头。”

    众人听罢俱都一笑,冷冰离帐之后,这帐内似是暖了几分,呼察冬蝉目不转睛的瞧着李落,喃喃说道:“大将军,你们两个都练通任督二脉了呀。我家老爷子都练了一辈子了,还差得远呢,这要让他知道,还不得撞墙,回去了我就告诉他。”

    众人莞尔,没想到赫赫有名的牧州侯呼察赐会被自己的女儿这般说,李落也笑了出来,道:“还是不说为好。”

    说完看了看径自隐在一旁的无名女子一眼,朗声说道:“好,此事便依法行事,诸位请早作准备,犹是术营,此番医治,诸位还要多留心些,若有良策,不妨说出来。”

    众人交头私语,李落见状,扬声道:“如此就先请诸位回去再做思量,半月之后,解开这木括死卫之谜。”

    众人起身一礼,道:“遵令。”随即告退,离开中军大帐。

    待众人离去,云无雁一礼道:“大将军,末将休书一封,请刘将军回来,鹰愁峡中大将军你看派谁戍守?”

    李落略一沉吟,道:“让邝将军和迟将军去吧,有他二人在,鹰愁峡当不会出什么乱子。”

    “末将遵令。”云无雁接令,看了静默无语的无名女子一眼,低声说道:“但愿她知道大将军的一片苦心。”

    李落萧瑟一笑,没有说话。众人离帐之后,女子又再留了一会,仍旧未有言语,李落轻笑一声道:“姑娘,你和楚姑娘回去歇息吧,这几日多多静养。”

    女子起身走到帐帘处,顿了一顿,复又离帐而去,楚影儿躬身一礼,随她出帐。李落长叹一声,猛然一阵咳嗽,良久才平息下来。

    半月之后。

    蒋浦率术营将士连夜赶制鬼老书中所载的数种药物,除了塘荷脂外,备齐了地生丹、化血散和岐黄散,还有两种药物军中无法炼制,蒋浦随即找来其他几种药物暂代。

    宋子轩也不曾闲着,备妥了玄丝和相思,苦思之下还打制了数种固定玄丝之物,诸事思之再三,唯恐有分毫遗漏。

    刘策得云无雁传书,快马赶回贯南大营,入营之后,见过军中诸将后便即安顿下来,调息内力。

    蒋浦依照鬼老之法,新制了两顶帐篷,帐布皆在沸水之中加入特制的药物,煮了一个时辰,一应器物都分开煮沸,帐外各处蒋浦命人辅以石灰等物,严防施术之后会有败血之症。

    李落授意,宋子轩穷尽才智,打造了一把大甘从未得见的术台,除却铁质台架之外,蒙以药物泡制过的鹿皮,术台四周可接玄丝等物,且尚可旋转,以便解下无名女子背部铠甲。

    入帐诸人,皆都换过衣物,蒋浦按鬼老医书所载,尽都一丝不苟,侵入药水之中煮沸,口鼻处罩以白布,只不过冷冰所携长剑亦须煮沸,冷冰颇为不耐。

    不过只是皱了皱眉头,便让蒋浦依法炮制,长剑入水,原本深褐药水之中突然绽出一阵碧幽之色,映得剑旁几人眉角处亦泛起了青幽之色,李落和沈向东望去,眼中微微闪过讶色,随即隐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术台之上

    万事俱备,帐中诸人,李落、沈向东、蒋浦、云无雁、刘策、楚影儿、冷冰、呼察冬蝉和宋子轩皆严阵以待。

    术营之中也同来三人,一人名为何医,是营中医术仅次于蒋浦的医官,此次与蒋浦一同执刀,与李落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度小月也来到帐中,辅助蒋浦二人,另一人是术营机关高手,受宋子轩相邀前来相助。

    众人皆是如临大敌一般,帐中一时落针可闻,便是淡泊如李落,狂傲如冷冰,也少见的多出了几分凝重。

    听到帐外倪青呼喝之声,命营中将士不得靠近医帐十丈之内,沈向东启颜笑道:“我等几人纵横沙场多年,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谨小慎微,营中将士恐是也要随我们一般提起心来了。”

    众人听罢都微笑出声,稍稍缓解了几分紧张之情,蒋浦示意众人准备停当,望向李落,沉声唤道:“大将军。”

    李落微微点了点头,道:“好,万事小心,开始吧。”

    蒋浦应了一声,取过幽宫调制的药水,向着无名女子道:“姑娘,请用药。”

    女子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微微一退身,李落轻轻说道:“放心,有我在。”

    女子略一迟疑,上前几步,接过药水,定定望着李落,猛然举起碗一饮而尽,蒋浦低喝道:“起沙漏,扶她躺下。”

    呼察冬蝉和度小月上前将女子扶到术台上躺下,蒋浦旁若无人一般聚精会神的望着沙漏,一刻之后,猛地出声道:“宋子轩,定住术台和这位姑娘。”

    “遵令。”宋子轩疾步走上前,沉喝道:“鲁谋。动手。”

    两人近前将术台之上的固定之物一一拢住无名女子手脚,女子稍显慌乱,手脚微动,李落见状,上前几步,抓住女子手臂。

    入手一阵冰凉。李落和颜轻声说道:“莫怕,我们都在,若是疼了,你便告诉我说。”

    女子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双眼一眨不瞬的望着李落,分显孤单。

    李落轻抚女子手臂,细声宽慰,道:“不知你还有没有亲人在世,我出身大甘卓城。家中尚有一个幼妹,我离家时还自咿呀学语,你若是不嫌,取下铠甲后我带你回卓城,求我母亲认你为义女,可好?”

    女子听罢,也不知是否明白李落言中之意,手微微张开。李落微笑出声,轻轻握住女子扶着铠甲的手。女子缓缓闭上了眼睛,李落径自静静望着无名女子,淡然说道:“蒋先生,帐中诸人皆可施令,一切从简。”

    “老朽领命。”蒋浦躬身一礼,随即长身而起。扫了帐中众人一眼,道:“老朽得罪了,小月,取下衣物。”

    度小月取过剪刀,解下女子衣物。除了沈向东和蒋浦外,其余众人尚是首次见到,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犹是这腹部入肉的倒刺四周已是一片暗红,夹杂着渗出的脓血,端是丑恶。

    冷冰见罢,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抚着剑柄的手微微一紧,便自松开。

    蒋浦微微吃了一惊,不过半月光景,伤口竟然又恶化了几分。蒋浦一敛心绪,道:“移开双臂。”

    宋子轩鲁谋两人轻摇术台,将无名女子双臂伸开,蒋浦看着宋子轩急言说道:“定住胸背处铠甲,切记不可有半分移动。幽宫的药效只有两个时辰,不能多用,药效一旦过去,疼痛难忍,到时必将功亏一篑。”

    宋子轩与鲁谋两人已来不及领命,急忙将玄丝借术台缚住,双手极是灵动,几息之间,便定住了无名女子胸背处的铠甲。蒋浦和何医顾不得男女之防,伏在铠甲旁细细查探。

    少顷,何医道:“蒋老,此处最薄,应是铠甲相接之处,从这里破开吧。”

    蒋浦额头已微微有些细汗,闻言道:“好,就选此处,你我便赌上一赌,若是输了,老朽便为姑娘赔命。”说完也不理会众人惊愕之情,喝道:“冷公子,破开此处,定要同时斩开,不能伤及到她。”

    冷冰冷哼一声,双眉一挑,抬头望着李落,李落仍自望着无名女子,似有所觉,淡然一笑道:“冷公子,我信你,犹胜你手中的剑。”

    冷冰冷叱道:“说得好。”

    碧光突显,帐中诸人只觉眼前一亮,碧光未落,一声脆响便响了起来,黑幽的铠甲之上裂出一道细纹,却不见一滴鲜血流出,蒋浦顾不得喝彩,扬声道:“挂玄丝。”

    宋子轩和鲁谋两人急速将铠甲稳住,玄丝定住裂口,蒋浦一抹额头细汗,喝道:“探!”

    两人小心翼翼将一根玄丝探入铠甲之下,自外向内缓缓探去,宋子轩两人俱是一脸紧张,双手却不见一丝颤抖,宋子轩更是将耳伏在玄丝之上,帐中众人皆都屏住呼吸,移至数寸,宋子轩突然扬声道:“停,有倒刺,入玄丝。”

    鲁谋取过两根玄丝,再探入铠甲之下,缚好之后向蒋浦颔首示意。冷冰不及蒋浦出言,碧光再现,铠甲已被破开,何医眼疾手快,接住破开的铠甲一角,与蒋浦相视一眼,缓缓取了下来。入眼之中却是干裂如树皮一般,似还有几只不知何物的虫子在缓慢蠕动,呼察冬蝉和度小月瞥见惊呼了一声,蒋浦叱道:“敛声,这只是褪下来的死皮,挂玄丝,再探。”

    宋子轩与鲁谋急忙探入玄丝,再进数寸,宋子轩喝道:“定。”碧光复现,又再破开少许,如此再三,无名女子胸背处的铠甲终是在众人齐力之下断了开来。

    施术之人还好些,旁观诸人都已汗湿了衣物,见铠甲破开,蒋浦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道:“三成已定,四根倒刺,这天杀的木括秘法,身上该有多少倒刺啊。”

    何医取过药物医刀,看了一眼倒刺,皱眉道:“蒋老,这倒刺该如何处置?”

    蒋浦看了一眼刺入血肉之中的倒刺,问道:“冷公子,怎样?”

    冷冰微微伏了伏身,摇头冷言道:“会震到经脉。”

第二百二十九章 换血之术

    蒋浦一滞,李落沉声说道:“玄丝上下定住,用相思割开,云将军,你和宋将军一起,我和鲁将军,先定两根倒刺,蒋老,起出倒刺。”

    “好,”众人齐声应道,李落和云无雁接过玄丝,依宋子轩之前行事,将玄丝绕过倒刺,上下定住,宋子轩取过相思,几人瞧了过去,比之玄丝细微不知几许。宋子轩望了李落和云无雁两人一眼,道:“大将军,云将军,小心些,相思很是锋利。”

    两人点了点头,伏下身子,与宋子轩和鲁谋两人各自分开,缓慢加劲,割开倒刺,一刻之后,倒刺应声而断,李落和云无雁初试相思,俱被相思割破了手,云无雁讶声说道:“这相思,果真是件异物。”

    蒋浦喝道:“子轩,再探。”

    宋子轩一怔,沈向东向刘策微一扬首,两人上前接过相思,沈向东道:“宋将军,时日无多,你们快些定住铠甲,老夫和刘将军割断余下倒刺。”

    帐中众人无人得闲,李落四人取过玄丝和相思,一边以玄丝缚住倒刺,一边用相思割断。

    宋子轩与鲁谋凝神探得倒刺,便即用玄丝固妥,冷冰长剑如鬼斧神工,碧芒幽幽,恰恰破开铠甲,却不曾伤到无名女子分毫。

    蒋浦与何医两人着手取出倒刺,度小月也未得一丝闲暇,与楚影儿、呼察冬蝉擦拭无名女子身子,露出倒刺入肉之处,帐中一静,只听得蒋浦几人急促的呼吸之声和间或传出的铠甲迸裂的响声。

    初时几人还稍见生疏,数刻之后,便各自熟络起来。出手或如急电,或稳如磐石,不过也是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女子胸背处的铠甲尽数取下。

    除却前胸之处的八根倒刺,背部亦有四根,难怪当日这无名女子与李落同行之时。从不曾见她倒卧歇息,最多也不过是靠在一旁,稍稍小憩罢了。

    蒋浦已无暇念及此术凶险,与何医两人小心翼翼的挑开血肉,尚需探得刺勾朝向,万幸受术之时年岁渐长,这刺勾尚且不算太过深入血脉。

    取下倒刺之后,蒋浦便依鬼老医书所载,用岐黄散冲洗伤口。何医在一旁以野羊肠为线,将伤口缝合起来,度小月端过蒋浦备好的塘荷脂,敷在女子伤口之上。

    莫论这塘荷脂极为稀罕,便是蒋浦依法炼制的地生丹、化血散和岐黄散,也俱是添加了不少珍惜药材,此番医治,着实耗费了众人不少的心血。

    幸是宋子轩打制了别具匠心的术台。省了众人不少时光,李落几人取下女子背部铠甲之时。不曾耽搁蒋浦二人,便是如此,前后近一个时辰才勉强除尽,蒋浦何医两人也不过拿出了六根倒刺,术台之上尽数被鲜血染红,无名女子呼吸之声已渐闻杂乱。

    沈向东看了李落一眼。沉声说道:“再这般流血怕是撑不到取下脖颈处的铠甲了。”

    李落嗯了一声,疾声说道:“蒋先生,先行换血。”

    蒋浦看了无名女子一眼,转头对度小月喝道:“取血来,快。”

    这换血之术也是鬼老书中所载。借溶血之法得他人可用之血,取出之后,以鹿肠为管,混入受术之人血脉之中,增补血气。

    此法大违常理,更是有悖人伦,便是李落和蒋浦诸人,未得这万里闲云之前,也从不曾听闻。

    蒋浦本是不愿,不过鬼老医书之中明言,医者,解天下难解之症,创天下可创之术,救世间当救之人,细想之下,也自顿悟,救人为上,颇有几分破而后立的意味。

    军中不乏轻生死的将士,蒋浦欲施换血之术,不少将士自荐而来,愿助蒋浦一臂之力,反倒不曾遇到疑难,几日之中,便依法找到可换之血,施术之前,俱已备妥。

    此时见无名女子血气溃散甚巨,蒋浦急忙令度小月引沙鹿肠衣,将以溶血之术筛选出来的可用之血渡入无名女子体内,血一入体,帐中众人猛然一滞,手中皆是一顿,定神望向只闻喘息之声的无名女子。

    半刻之后,冷冰眉角一扬,李落疾声喝道:“溶血之术有效,我们还需要再快些。”

    蒋浦闻言大声说道:“大将军,老朽分不得心,余下几处你和沈先生自行决断。”说完便与何医专心取出女子体内的倒刺。

    度小月边是将伤口止血,一边尚要留意换血之术,不过数刻,已是娇喘连连,幸得有呼察冬蝉从旁相助,稍稍透过几口气来。

    呼察冬蝉轻功不凡,咫尺之间飘忽腾挪颇有独到之处,便是紧紧盯着冷冰手中的长剑的楚影儿也被呼察冬蝉的身法所引,不免多看了几眼。

    只是还不待细查,就听得李落沉声喝道:“云将军,灌力足少阳胆经,楚姑娘,内力入手太阴肺经,沈先生,刘将军,封三阳三阴经,倘若云将军和楚姑娘内力不济,即刻出手接过,冷公子,断开腕肘肩三处铁链,宋将军,定铠甲。”

    “是。”宋子轩应了一声,话音未落,长剑先至,宋子轩骇了一跳,退开了一步,再望过去,几处铁链俱已被冷冰斩断,只是却不曾看到剑从何处,也不曾瞧见是何处的铁链先被斩断。

    宋子轩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下心中震惊之意,急忙和鲁谋上前绕过玄丝,定住女子手臂处铠甲。

    以内力游走习武之人经脉之中,风险极大,好在先行服下幽宫,无名女子的内力已被散了七七八八,云无雁与楚影儿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内劲渡入女子经脉之中。

    只是要探到是否有倒刺横穿手臂却是极难,两人平心静气,内力缓缓寸进,若经脉之间或是经脉之外有异物,便可察觉出来,只是差别极是细微,倘若内力不够精纯,自然也便察觉不到了。

    这般施术耗力极大,只是两人,难以长久,李落这才不远千里让刘策赶回贯南大营,相助于己。

    两臂铠甲已尽数取下,除了手掌之中的两根倒刺外,手臂之上亦有四根倒刺,好在手臂之处经脉和血行之道甚是明显。

第二百三十章 秘术逆拂

    蒋浦与何医二人依鬼老书中所载之法,避开血行之道和几处经脉便可,比之胸背之上的倒刺反是易上半分。

    宋子轩和鲁谋定住铠甲,李落得冷冰相助,破开手臂上的铠甲,待双臂之上的铠甲俱被取下,几人都已见疲惫,冷冰双手也被相思割伤,云无雁喘了几口气,笑道:“真不曾料到这医人之术这般耗力,便是战场之上的厮杀也不过如此。”

    李落一笑道:“确是如此,救人比之杀人,不知要难上几许?”说罢微微一顿,看了沙漏一眼,神色一凝,道:“时日无多了,只剩下半个时辰。”

    沈向东扫了几人一眼,道:“李将军,事不宜迟,出手吧。”

    “好,此处若是如我等猜测,当不会再有倒刺之物,宋将军,鲁将军,先行定好铠甲,切莫有松动,相思割锯,脖颈之处唯玄丝之力可借。”

    宋子轩应了一声,与鲁谋先行将术台微做转动,再将脖颈处的铠甲用玄丝定住,楚影儿和云无雁内力稍逊一筹,破开手臂铠甲之后亦顾不得外物,径自走到大帐一旁,席地而坐,调息内劲。

    冷冰看着手上被相思割伤的伤口,脸色愈是更寒了几分,也不多言,取过相思,与李落一起割开脖颈之上的铠甲。

    帐中诸人各行其事,谁人也不曾有闲暇之余谈说。

    只是不知怎地,宋子轩心中隐约总有一丝空落,好似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一般,只是细细想去,却又不知是何处不妥,眼看着李落与冷冰便要将脖颈处的铠甲隔断,宋子轩眉头缩成了一团。神情恍惚,定定望着无名女子脖颈处的铠甲。

    突地一声极细的闷响传了出来,李落与冷冰二人耳目过人,心中一凉,手中俱是一顿,抬头互望一眼。眼中闪过异色,沈向东也听到声响,微微吃了一惊,疾声问道:“何处的声响?”

    李落皱眉道:“不知割断了何物,有异响,宋将军?”

    宋子轩置若罔闻,脸上苦色再重几分,突地神色一滞,大喝道:“大将军。快住手!”

    李落与冷冰皆是一惊,不过牵着相思的手仍旧稳如磐石,冷冰寒芒乍现,冷喝道:“出什么事了?”

    宋子轩一脸焦急,已顾不得打扰旁人,扬声急言道:“大将军,书中所载西域有一种打造秘术,名为逆拂。原本是用做锁死囚的,若被外力所破。器物会逆向旋转,撕裂囚犯要害,不治而亡,极是阴毒,只是此法六七十年前已在西域失传,大将军。这……”

    鲁谋倒吸了一口凉气,骇然道:“逆拂!?方才那一身微响莫不是已经割断了玄关?”

    宋子轩呆在当场,苦涩道:“怕是如此。”

    帐中一静,虽说众人除了宋子轩和鲁谋外,皆不知逆拂和玄关为何物。但只瞧两人的神色,便已知事关重大,鲁谋更是一脸死灰,宋子轩悔恨之色显于颜表,猛砸了心口一拳,沮丧回道:“大将军,都怪我,早先没有想到,玄关一破,逆拂无物能锁,不过半刻,就会割断姑娘的脖子。”

    李落心中一凉,眉头一皱,随即展开,道:“还有半刻,可有解法?”

    宋子轩一愣,略一思索,摇了摇头道:“若是有时间或可多用些相思撑住玄关,但如今玄关已断,末将实在想不出法子了。”

    冷冰寒声说道:“何为玄关?”

    “玄关便如锁扣一般,逆拂之中,玄只有一个,但关却可有几处,打造之时将利刃压入玄关之中,有几把利刃便有几关,玄一断,关便开始收紧,利刃逆转,刺入血肉之中,关破的越多,利刃入肉愈快,方才只断了一关,才有半刻时间,倘若断的多些,这位姑娘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宋子轩急急回道。

    一旁的呼察冬蝉突地娇声喝道:“大将军快看,流血了。”

    众人急忙看了过去,无名女子脖颈之下已有一缕鲜血流了出来,铠甲尚无异变,李落和冷冰相望一眼,冷冰微一颔首,两人内力沿着相思缓缓递出,冷冰脸色一沉,道:“不错,铠甲之下有一物在收紧。”

    李落也察觉出来,神情凝重,帐中诸人俱是神色紧张的看着李落和冷冰二人,楚影儿和云无雁也走了过来,站在一旁。

    众人屏息禁气,谁也不曾料想到了如此关头,竟然会功亏一篑,度小月更是掩住玉口,眼中隐约已有泪光。

    李落吸了一口气,看了冷冰一眼,淡然笑道:“行险一搏?”

    冷冰一笑,似是万古寒冰小心翼翼的露出一角,映在日光之下,晶莹剔透,少见的语气和暖道:“正有此意!”

    李落也不多言,道:“冬蝉,星宿剑。”

    “嗯。”呼察冬蝉应了一声,身形急转,应声未落,已经星宿剑取了过来,幸是此次施术之前呼察冬蝉也将星宿剑带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没料想真的派上了用场。

    李落接过星宿剑,叹了一口气道:“早知今日,便多练练剑了。”说完望着宋子轩展颜一笑道:“宋将军不必如此,世事难料,谁也不能算无遗策,逆拂失传六十余年,一时没有想起也是情理之中,若不是你,恐怕我们连放手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将军。”宋子轩微微哽咽,低声唤道。

    “楚姑娘,冬蝉,云将军,我与冷公子出剑之后,你三人以最快的手法将断开的铠甲拿下,沈先生,刘将军你二人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阻住一处利刃刺入脖颈之中,余下我和冷公子各破一处,宋将军,西域逆拂最多可有几关?”

    “这?大将军,末将不曾亲眼目睹逆拂,不过据传技艺精湛的工匠可在手腕粗细的逆拂中打造九关。”宋子轩急言回道。

    “好,我们便赌三处俱有三关,冷公子,怎样?”

    “六剑。”冷冰眼中厉芒暴涨,冷声接道。

    “冬蝉,冷公子比我多出一剑,起先两剑是要破开铠甲,其后一剑斩断玄丝,三剑之后,你须得马上将铠甲拿下,可有把握?”李落微微笑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异族女子

    呼察冬蝉望了楚影儿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落转头望着楚影儿和云无雁道:“楚姑娘,云将军,你二人可先行扶住铠甲,玄丝一断,便即取下。”

    “末将遵令。”云无雁沉声领命道。

    楚影儿轻轻点了点头。

    “宋将军,再定三根玄丝。”

    “末将遵令。”宋子轩拍醒鲁谋,两人急忙上前取过玄丝,以方才李落冷冰还未割断之处三分,定住铠甲。

    看着宋子轩两人忙碌,李落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等几人自行其事,切莫为他人所扰。”众人闻言俱都点头应是,莫论是谁出了差错,此番医治,便就前功尽弃了。

    宋子轩定好玄丝,与鲁谋合力,将术台立了起来,女子头部也用帐中早已备好的布索缚起,以免挡住几人目及之处。

    待到准备停当,半刻之数已过了多半,女子脖颈之下的鲜血愈流愈多,诸人都已站好了位置,蒋浦,何医和度小月三人退到一边,屏住呼吸,深恐打扰了几人。

    李落扫了众人一眼,道:“我数到三数,一起出手。”

    “一,二,”李落缓缓沉声念了出声,众人猛地提了一口气,许是内劲在帐中游动,度小月止不住连退了数步才自站稳,捧住心口,蹙眉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三!出手。”李落沉喝一声,星宿剑急挑而出,身旁冷冰手中的青幽剑光灵动更胜星宿剑一分,众人已无暇分辨剑光及处的脆响之声,死死盯着无名女子脖颈处的铠甲。

    冷冰虽多出一剑,却也不慢于李落。与李落不分先后挑断玄丝,楚影儿,呼察冬蝉和云无雁三人同时运劲,电光火石之间已将断开的铠甲取了下来。

    李落与冷冰手中长剑剑光闪现,几声剑击利刃的声响连成一线,不过眨眼一瞬。利刃俱被格飞,挑开的利刃带着冰寒内劲四散而飞,一支划过李落面颊,带出了一缕血色。李落挑飞的一支利刃却也刺入了冷冰左臂,两人皆是寸步未动,齐齐望向沈向东和刘策二人。

    沈向东与刘策面色阴沉,各出一手,按在女子颈部,帐中似是凝结了一般。良久,沈向东吐出了一口浊气,略微有些颤抖道:“幸不辱命!”

    帐中众人欢呼出声,李落和冷冰也放下了心头大石,李落抚了抚微微有些僵硬的手臂,吁了一口气,退后一步,甚是疲倦的说道:“蒋先生。快看看。”

    蒋浦和何医疾步上前,细细检查女子颈部的伤口。几人面面相觑。忍不住都笑了出声,只是多已可见眼中的后怕之意。

    沈向东与刘策摊开手掌,利刃入肉,掌中一边血红,沈向东接下了两支利刃,刘策接下了另外一支。果然如李落所想,逆拂之中暗藏九支利刃,形若半月,颇为锋利。

    刘策把玩了一番,随手扔到一旁。道:“这等技艺,称之鬼斧神工也不为过。”

    宋子轩跑到一旁,捡起断开的铠甲,细细瞧了起来。沈向东见状一笑,递过手中的两支利刃,道:“不必心急,有的是时间琢磨。”

    宋子轩脸色一红,李落笑道:“宋将军,此次施术,多亏有你和鲁将军在。”

    宋子轩嚅嗫几句,没有说出话来。

    度小月上前为受伤几人略作医治,走到冷冰身边时,冷冰皱了皱眉,侧开身子,冷冷说道:“不用。”说罢,右手轻抚而过,左臂之中嵌入的利刃应手而飞,落到一旁。

    蒋浦欣喜叫道:“大将军,没有大的损伤,不过要是这些利刃再多刺半寸,除非是大罗金仙下凡才可医治了。”

    李落轻轻点了点头,回头看了沙漏一眼,道:“时日不多,还有不到两刻须得给她服下幽宫的解药,蒋先生,你先行止住颈部流血,手臂之上的几根倒刺随后再取出来。宋将军,放下术台,我们几人除去这最后的一处铠甲。”

    诸人稍稍喘了几口气,各自忙碌起来。

    头部铠甲最是风险,好在施术之时,无名女子年岁已长,反倒难做手脚,不过是将铠甲附在头骨之上。

    破开颌骨处的铠甲后,女子身上的最后一处铠甲便即取了下来,映入众人眼帘之中的却是女子一头刺目白发,再看女子脸庞,虽说污垢遮住了原来颜色,不过鼻高目深,竟然是个异族女子。

    呼察冬蝉惊咦了一声,道:“这是?”

    沈向东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道:“异族之人,看似故乡之地还在木括以西。”说完侧目望了楚影儿一眼,许是内力损耗颇巨,楚影儿言语之中已没了往日的冷傲,轻轻应道:“不是现今西域诸国中人,发白胜雪,出生之地还要远些,须是落日山外来人。”

    “落日山?这么远!”帐中诸人一阵惊愕。落日山以内便属西域,只是这落日山在西域之中竞口相传,但少有人去过此处,神秘莫测,便是极西之地的西域小国族人也不过多是听闻先辈传言罢了,离这鹰愁峡怕是也有万里之遥,是不是真的存在也未得可知,难怪楚影儿语出刚落,便引来帐中众人一阵惊色。

    李落沉声喝道:“快给她服下解药,时辰已到。”

    一语惊醒众人,度小月急忙取来幽宫解药,和呼察冬蝉一起将解药灌入女子口中。李落抬头看了冷冰一眼,缓缓说道:“冷公子,可好?”

    冷冰点点头,冷声说道:“好。”

    “我灌力任脉,冷公子打通督脉,小心些。”李落沉声说道。

    冷冰看了李落一眼,道:“百会再见。”

    李落和冷冰不再多言,一前一后,各自将内力渡入无名女子任督二脉中。

    少顷,两人脸上已见汗意,脸色先是一阵晕红,随即便愈加苍白,两人内力相近,俱是阴寒之力,不过半刻,帐中便似跌入冰窟之中,度小月不识内功,冷得直打哆嗦,还好呼察冬蝉相护,才稍稍好了些。

    初时汗滴还曾沿着两人面颊流下,数刻之后,汗珠还未落,便已结成冰晶,挂在眉角颌下。

第二百三十二章 海纳百川

    突地女子一阵抽搐,连连吐出几口污秽之物,惨哼一声道:“疼!”

    冷冰长啸,大喝一声:“破!”李落剑眉怒张,冰心诀内劲暴涌而出,贯出任脉,与冷冰内劲聚之百会,无名女子身子猛然一颤,两人齐声闷哼一声,嘴角处迸出一丝鲜血。

    李落沙哑说道:“归引!”两人缓缓收回内力,将女子服下幽宫解药之后渐生出的内力引入任督二脉之中,再过了一刻,才将内力撤出女子体内。

    手刚离开女子背部穴位,冷冰便连退数步,险些打翻了药皿,呼吸急促,身子微微发抖,连声喘息,李落也是一般,若不是楚影儿从旁扶住,怕也是站不住了。

    李落望了一眼静静躺在术台之上的女子,涩声说道:“蒋先生,余下之事还请操劳了。”

    “老朽定当尽心竭力。”蒋浦躬身一礼道。

    李落略显艰辛的摆了摆手,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出大帐。

    到了帐外,日光刺目,竟逼得李落流出了清泪,终是再也撑不住,和衣坐倒在地上,靠着大帐喘息。

    倪青见到李落出帐,正要出言询问,就见李落缓缓坐倒,惊出了倪青一阵冷汗,疾声问道:“大将军,怎么了?”上前相扶,入手衣裳已尽数被汗水打湿,倪青惊道:“大将军,怎会耗力如此之甚?”

    李落只是喘气,却说不出话来,如此疲倦模样,倪青跟随李落这些时日以来从未得见。

    就在这时,帐帘挑动,沈向东,刘策。云无雁,冷冰鱼贯而出,几人出帐看见席地而坐的李落,晃了几下,一起倒坐在地上。

    云无雁见状大笑起来,笑了几声。猛地咳嗽起来,喘着气说道:“真惨,若是让旁人看到我等这般狼狈模样,不知该作何想。”

    刘策匀了几口气,接道:“连日厮杀也不见得这般累人。”

    冷冰眯着眼睛,望着斜日,道:“在下从没想过就这样坐在地上原来是如此舒服。”

    云无雁猛拍了拍冷冰肩头,笑道:“冷冰,往日见你。都是一副冷傲样子,还是现在好些,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冷冰本欲闪开云无雁拍过的手掌,只是倦意难挡,微微一动,苦笑一声,便随云无雁去了。李落转过头,望着冷冰左臂。淡然说道:“冷公子,方才伤到你了。”

    冷冰侧过头。看了李落一眼,举手指了指自己面颊,道:“扯平了。”

    众将齐声笑了起来,倪青一头迷雾,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些什么。云无雁拍拍地,道:“倪青,站着做什么,你也坐下来。”

    倪青摸摸头,应了一声。见李落正自笑着瞧着自己,也坐了下来。

    过了半响,众人内力稍稍平息下来,冷冰突然出言问道:“大将军,你尚且年幼我几分,怎地内力如此之强?”

    李落一怔,微微叹了一口气,萧索说道:“营中众将有此疑问的怕也不在少数,这也不算是什么隐秘之事,我出身大甘皇族,年幼之时,宫中御医便时常为我配制一些增补药物,奇珍异宝不知凡几。有些寻常人间一辈子都不曾见到的药物却也不过是用来沐浴之用,七岁之后,我父淳亲王传唤天下高手,为我推功过穴,九岁时,便有人传功与我,少年时,我便算是一个内家高手了。”

    “传功?”冷冰讶声问道。

    李落自嘲一笑道:“不错,纳川**,想必你们也曾有所听闻。”

    “海纳百川?这……”云无雁一惊,看了沈向东一眼,没有再说。

    李落径自接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名字虽好,却不过是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罢了,可笑我还不曾得知,以为是别人相助与我。年长之后才知晓,莫不都是威逼利诱之下不得已而为之,要么便是天牢之中的囚徒,或是为了一口残羹剩饭,或是为了家中的妻儿父母不受欺辱,不得不将内力化功与我,我的一身武功便是鱼肉他人而来。”

    沈向东与云无雁刘策二人这才明白为何李落对自己一身内力缄默少言,原来是这般缘由,三人互望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冷冰颇不以为意,淡然接道:“武功一途,若无天分,纵是有他人传功,也不过一介武夫而已,世间事,本就是物竞天择。”

    李落轻轻一笑,没有接言。

    “大将军,方才在帐中,你没有疑虑么?”冷冰突然冷冷说道。

    “疑虑?”李落微微一顿,反问道:“我为何要有疑虑?”

    沈向东三人俱是才智高绝之辈,听出冷冰言下之意,方才帐中诸人只有冷冰持剑,倘若冷冰心存他念,依着冷冰剑术,便是李落,也断难幸免。

    冷冰破颜长笑道:“大将军刀法精绝,不在冷某长剑之下,日后若得机会,定要领教大将军绝艺。”

    李落轻声回道:“好,冷公子入我营中,多是想与我一较高下,以后还请冷公子不惜赐教。”

    冷冰傲然一笑,长身而起,看了李落一眼,一字一句回道:“如今,也不全是了。”说完朝着自己的行帐走去,步伐虽见缓慢,但背脊挺拔,似是冰雪之中的一株苍松,在几人目光之中缓缓离去。

    三日后,蒋浦来报,无名女子伤势稳定下来,未再恶化,内息已见平缓,塘荷脂果然是天下少有的止血奇药,再辅以鬼老的灵丹妙药,过得一天,这女子的伤势便即好上一分。

    李落传下将令,此番医治木括死卫之事,军中不可外传,只说是众人合力解了一桩疑难杂症。

    宋子轩得了西域逆拂,甚是欣喜,连着几日与鲁谋细加钻研,倒是摸着了几丝头绪,在术营之中忙的不亦乐乎。

    李落见无名女子伤势好转,便暂且放在一旁,与呼察冬蝉一起操练长水一营将士,李落将习自宫中藏书殿的骑兵兵阵一一书写下来,与牧天狼几将不分昼夜,推算演化,窥得了无智将军的兵书之中的个中三味,论起精妙,尚在淳亲王李承烨的定北军之上,只是火候稍有些欠缺罢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血战八法

    半月之后,无名女子已能下地行走,大难不死,兼又得李落与冷冰合力打通任督二脉,内力激增,在这天狼骑中,武功只在冷冰之下,比之楚影儿还要胜上一筹。

    狄州午间已有燥热之意,早晚时还算好些。

    李落自步兵营回来,原是武塔见军中将领苦练兵法阵势,耐不住寂寞,也从军中选出大力之士五百余众,央着蒋浦,命术营打造了巨斧重锤之类的兵刃,操练起来,不求兵阵,只求在战场之上纵横开阖,携万夫不当之勇,攻城略地。

    李落得知,便抽了些时日,将血战八法授予武塔诸人,没曾想少了兵阵之累,这支步兵劲旅竟然战力骇人,沈向东和云无雁看罢都暗自咋舌不已。

    倘若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一时之间确无人可挡,只不过这般拼杀,耗力极巨,操练了近月,只有不到三百人勉强支持下来,若想在军中找到第二个像武塔这般的勇猛将士,却不过是痴人说梦,便是这样,也已让军中各将领侧目。

    李落将血战八法尽数传授,间或又加了些变化,更适战场之中斧锤之用,与军中流传的血战八法大不相同,只不过隐约能瞧出几分原来的影子。

    武塔不觉什么,不过看在其他几将眼中,都佩服不已,如此武功,便可信手拈来,纵是没有宗师之境,也是相差无几了。

    李落离了步兵营,没有回去中军大帐,随意找了处遮阴背光之地坐了下来,看着目及的牧天狼营帐和营中将士,漠然无语,呆呆出神。

    李落如此神态。营中将士已司空见惯,不知这大甘皇子,御封的定天侯神游之时在想些什么。

    李落正自恍惚之际,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惊醒了李落,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女子面缠白纱。身形高挑,轻轻走了过来。李落一愣,才醒悟过来是伤势渐愈的无名女子,这些日子李落军务繁忙,只嘱托了蒋浦多加留意,自己倒不曾抽出闲暇前去探望,这时见女子步伐稳健,呼吸之间错落有致,李落展颜说道:“好些了?”

    女子静静站在李落身前。良久,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李落细细打量了无名女子一番,轻轻一笑,道:“好些了就好。”

    一时之间谁也不曾说话,李落坐在地上,女子静立李落身旁。和风细语,不知是不是说了些旁人听不见的话语,有几缕微风不安分的扬起了女子衣衫。又再轻手轻脚的放了下来。

    女子突然生硬的说道:“谢谢你。”

    李落双手抱住膝盖,将头枕在手臂上。看了看无名女子,和声说道:“不止我一人。”

    女子未出声,却是一副固执模样,李落哑然失笑,道:“你原来是会说我大甘族语的。”

    女子嗯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瞬的望着李落。缓缓开口说道:“我只有一个人。”

    李落坐直了身子,含笑道:“你可有什么打算?”

    女子说话渐渐通畅起来,看着脚下,低语道:“你说话算数么?”

    李落一怔,站起身来。走到女子身边,这女子比之李落还要高出寸许,大甘之中少见这样身姿的女子。李落面容平静,淡然说道:“我叫李落,大甘卓城人,你若是愿意,随我回去卓城,我请母亲大人收你为义女。”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李落不解,疑惑的看着眼前女子,女子抬起头,眼神清亮如皓月,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没有母亲,也不是谁的女儿,在这里,我就只有你。”

    话语之中虽说生硬异常,只是听在李落耳中,分觉心酸。李落伸出手,想要抓住女子手掌,不知怎地,却僵在半途。女子看了李落一眼,神色一暗,道:“你帮我起个名字吧。”

    李落心中一痛,微微动了动嘴唇,往日的出口成章化作黯然无语,李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莫名颤抖起来。

    猛然间,李落纵声长笑,笑着笑着眼泪依着脸庞一珠一粒的滑了下来,半响才止住笑声。李落摇头叹息道:“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残梦。”

    女子受了一惊,不明所以,李落一扫萧索之意,朗声说道:“你长我几岁,便是我义姐,若没有名字,你便随了我姓,每相逢、月夕花朝,自有怜深意,你我朔夕相遇,缘自在,就叫李缘夕吧。”

    “李缘夕。”女子喃喃自语,念了几声,眼中一阵欣喜之意,“李缘夕,我有名字了。”

    李落一声长笑,引得不少营中将士探头张望,倪青远远奔了过来,见到李落一脸笑意,行了一礼,奇道:“大将军,有什么喜事?”

    李落牵过无名女子手掌,向着倪青说道:“从今日起,我多了一个义姐,李缘夕。”

    倪青一怔,醒悟过来,眼中异色一闪即逝,躬身一礼,笑道:“恭喜大将军,这个,属下是不是该称郡主?”

    李落摇摇头道:“不用,她是我义姐,却不是郡主,你唤她名字便可。”

    倪青明白过来,嘻嘻一笑道:“末将倪青,见过缘夕姑娘。”

    女子似是一时不甚适应,略显局促的看了倪青一眼,又看看李落,少顷,才说道:“啊,这,嗯,见过了。”

    倪青笑了起来,李落责怪的看了倪青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声,道:“好了,回去吧。”

    “等等,”李缘夕突然唤住李落。

    “怎么了?”

    “我想让你看看我的样子。”

    李落一愣,还不待李落接言,李缘夕便缓缓解下脸上的白纱,只是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担忧,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去瞧李落的神色,等了许久,也不见李落说话,李缘夕忍不住睁开眼睛,问道:“我长得什么样子?”

    入眼之后,李落还算好些,只是颇为惊讶,倪青已是一脸震惊之色。李缘夕心中一乱,追问道:“怎么样?”

    倪青回过神来,看了李落一眼,低声说道:“大将军,这是?”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很漂亮

    李落看着李缘夕,和声问道:“难道你从未见过你自己的模样?”

    “我还小的时候就带着面具,要是摘下来,他们看见了会用针扎我们,还用火烧的铁烫手和脚,我不敢拿下来,一直都没有见过。”许是铠甲被取了下来,李缘夕也不再如以往沉寂,少有的露出心悸害怕之意。

    李落听罢,岔开回道:“以后不会了,你相貌和我大甘族人确是不同,首次看见,或许有几分惊讶,不过仔细端详一二,却别有一番风情,只是略显苍白了些,将养些日子该会好些,恕我难做说辞,不过我猜,在你故里,想必也是出众人物。”

    “这?我听不明白呀。”李缘夕沉吟半响,赧然低语道。

    “呵呵,你很漂亮。”李落启颜一笑道。

    “真美。”倪青喃喃自语道,李缘夕听到,脸色莫名染上一抹嫣红,雪白长发映在日光之下,透出丝丝银氳,柔如月,却难掩分毫,眼眶虽说深了些,但美目流彩,合着碧幽之色,分外动人心魄,倪青看了几眼,急急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军中将士听闻,纷纷前来中军大帐恭贺李落,见过李缘夕后,惊叹之色显于颜表,赫连城弦私下与呼察靖惋惜不已,暗自神伤,怎也没有李落这般艳福。

    李落不知赫连城弦与呼察靖竟会有此念头,平日里多是忙着军中事务,少有空闲,或有闲暇之余,李落也便找些别的事情来做,似是不愿让自己稍事歇息一般。

    自医治李缘夕之后已近数月,狄州早已是仲夏。州中诸事有条不紊,颇见生气,牧天狼大营之中也是一派生机,与回蒙在临夏一带数次交锋,虽说将士俱都不过数千之数,但牧天狼大军战力不凡。胜多败少,几度交手,回蒙皆都铩羽而归,渐渐熄了与牧天狼争雄之心,全力经略平沙川。

    李落独自待在中军大帐,看着眼前卓城传信,万隆帝连番催促李落早些返城,便是太后也命人休书数封,让李落早早回来。自然也少不了洛氏的书信,言及狄州风沙物燥,牵挂李落,命李落快些回来卓城。

    李落看罢,虽是心暖,但不知为何,却总是不愿返回卓城,随手拿起枢密院一封密函。又再看了看,叹息一声。拿起纸笔,又自放下,怅然无语,隐入桌几之后。

    孤丘,残垣,独栈。风卷黄沙。

    一个慵懒沵迤的女子声音传了出来:“狗儿,把大门栓好了,窗户都给我关严实。”

    忽明忽暗的火光像是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许是怕了屋外的狂风。一个劲的往屋子深处躲。

    应着女子声音跑出一个伙计模样的少年,灰头土脸,手里拽着一根横木,边走边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奶奶的,什么破天气,还要不要人活了。”

    “你再磨蹭,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狗腿剁下来当门栓。”女子声音突地转厉,尖声呵斥道。

    少年一缩脖子,嘟囔几句,急忙跑到大门口,将大门掩上,栓好之后,出气般的踢了大门几脚,哪知用力大了些,踢疼了脚,蹲下身子捂着脚哼哼唧唧,半响没有起身。

    只听得女子声音又再传了过来,只是这次却是甜甜腻腻,柔若无骨:“呦,狗儿,踢疼了么?过来奴家给你揉揉。”

    唤作狗儿的少年郎打了个激灵,忙不倏的站起身子,也不及答话,便自一溜烟的跑了进去,没了踪迹,惹得屋中之人一阵大笑,听着声音,竟有不少人聚在这残破客栈之中。

    其中一个大汉,猛地跺了一下脚,大声说道:“哎呀,踢疼了,踢疼了,妖娘,来给我揉揉,别管那条癞巴狗,怎比得上老子善解风情,这等美人儿放在眼前,要是天天能给老子揉揉,老子折寿十年都情愿。”

    楼上房门吱吱咯咯,一道身影自上而下扑了下来,直直向着说话男子的怀中压了过去,男子张开手一把抱住掉下来的人影,却是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瞧不出年岁,云髻高束,媚眼含羞,丹唇逐笑,衣着甚是单薄,只瞧得酥.胸半露,羊脂**也不曾掩在裙下,一身装束极是大胆,也只有在卓城的索水河畔或才可得一见。

    男子将这衣着大胆的女子搂在怀里,用力嗅了几口,赞叹道:“好香的一个美人。”

    女子咯咯笑了起来,一手轻抚男子脸庞,另一只手探进了男子怀中,男子一副色.欲魂消的模样。

    正要动手动脚,女子娇笑一声,身如游鱼,滑了出去,扭着腰肢,在堂中走了一圈,不时与座中诸人调笑几句,说到兴致处,这女子便是笑得花枝乱颤,春光似露未露,更是引人遐想。

    方才说话的男子见女子与旁人调笑,一脸阴霾,甚是嫉妒,身旁一人见状笑道:“天鹰,看来你善解风情还是不够,还要是善解人衣才行,不过你要是能让妖娘乖乖脱下衣服,我给你倒一个月的夜壶。”

    话音一落,屋中几人都笑了起来,惹得妖娘转过美目,婷婷袅袅走了过来,瞧了几人一眼,抿嘴笑道:“几位英雄好汉在说什么,也叫奴家听听。”

    “这个嘛,还是不说为妙。”天鹰身旁之人轻佻回道。

    妖娘啐了一口,娇嗔道:“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说也罢,免得听了脏了耳朵。”

    “哦,恐怕不是脏了耳朵,是痒了心肝吧。”男子肆无忌惮的调笑道。

    妖娘脸色一红,恨恨的剜了说话男子一眼,也不着怒,腻声说道:“你这只沙漠狐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男子怪笑道:“我是狐狸,又不是狗,怎会吐出象牙来,不过,妖娘你么,倒真的是能吐出象牙来。”

    说完色眯眯的盯着妖娘裙下的一双**,妖娘一声娇呼,急急去掩住衣裙,却不知不掩还好,掩了之后反而露得更多了些,引得众人不住打量,只是妖娘似是不觉屋中男子的眼神,依旧我行我素。

第二百三十五章 沙漠客栈

    客栈不大,也不算太小,上下两层,大堂之中杂乱的摆了十余张桌子,一半是木头桌椅,一半干脆便是石块砌成,半数都坐满了人,想不到这西域古道旁的落魄之地,竟能有这般热闹。

    也不知立店之人从哪里找来数根环臂粗细的木柱,撑在堂中,支起客栈屋顶,落脚处也不甚平整,高低错落;屋中墙壁上横七竖八的挂满了铁制之物,有些干脆叫不出名堂来;楼上便是客房,算上妖娘住的一间,倒是还有十数之多。除了两间尚还开着门外,余下俱都房门紧闭,不知是无人暂住,或是房中客人早早已经安歇。

    堂中落座之人,似是江湖豪客,又似是风尘行商,鱼龙混杂,早先说话的唤作天鹰的大汉一行五人,除了曾调戏妖娘的年轻男子外,同座之中还有一名老者,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和尚,颇显突兀。

    唤作天鹰的大汉长相颇为威猛,豹环眼,络腮胡。

    方才插言的沙漠狐狸在五人之中最是年轻,生的也算白净,只可惜左脸之上有一条数寸长短的疤痕,泛着暗红,双眼细长,乍眼望去,分觉丑陋。

    老者是堂中少有的几个不曾被妖娘所惑之人,一脸苦相,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不时用枯若鹰爪的手抓起几粒花生,扔进嘴中,也不去壳,便嚼了起来。

    中年男子相貌平常,低头看着地面,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像似别人欠了他多少银两一般,只有在间或望去妖娘的眼神之中才爆出深悉内功的精芒。

    坐在一边的和尚一脸馋像,抓起桌几上的骨头旁若无人的狼吞虎咽,边吃边用手摸着沾满油腥的大口。不顾旁人的厌恶神色,竟也是个酒肉和尚,瞧着头顶上没有戒疤,兴许只是个野游之辈。

    座下诸人除了这五人颇为异类之外,还余一桌坐着几个商人模样的男子,一团和气。斯斯文文,小声的说着话。

    另有三人显是江湖豪客,随身带着兵刃,不过似是颇为忌惮的看了几眼座中的五人,便即低下头不再说话,闷头喝酒。同座之中还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物,随行之中亦有三人,俱都穿着道袍,衣着很是宽大。面冲里屋而坐,瞧不真切。

    火光不及的暗处尚有两桌也坐着旅客,三三两两,随意聊了些闲话,不过是在抱怨这西域多变的天气罢了。

    屋外风沙愈演愈烈,狂沙拍打屋门的响声越加响了起来,夹杂着隐隐传来的雷声,惹人心烦。

    突地一个大些的石块猛然砸到上闩的屋门。发出一声巨响,骇的众人一跳。正自伏案大嚼的和尚气急大力拍了一下桌子,瓮声瓮气的骂道:“操他姥姥的,老子一斧头砍了这贼天爷。”

    妖娘见状娇笑一声道:“大和尚,风沙看得见摸不着,你和它生什么气,省些力气。莫要拍坏了奴家的桌子。”

    和尚一想也是,问候了几句老天的祖宗,又自抓起一只羊腿啃了起来。

    妖娘话音刚落,就听屋外传来啪啪的拍门声,众人一愣。俱以为听错了,谁人会在这等天气里赶路,还不待说话,敲门声又再响起,和尚大怒,提起手边的斧头,朝着门口喝骂道:“哪个鸟人,老子砍了他。”

    妖娘一闪身,飘到和尚身边,玉手轻探,压住大斧,嗲声说道:“爷啊,莫要吓着奴家的客人。”说完转头向里屋尖声喝道:“狗儿,来客了,还不快些来接客。”

    狗儿从里屋跑了出来,边跑边小声咒骂,经过妖娘身边,妖娘气极反笑,提脚踢了狗儿一记,还未落实,狗儿便即大声呼痛,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冲淡了妖娘几分怒气。

    白净些的唤作沙漠狐狸的男子调笑道:“妖娘什么时候能亲自接客?”一双眼睛滴溜溜在妖娘身上打了个转,妖娘没好气的白了沙漠狐狸一眼,却也是风情万种。

    说话间狗儿取下了门栓,风沙随着几道人影抢进了屋中,压得火光一抖,屋中一暗,狗儿急忙掩住门,风太大,一时关不上屋门。

    刚刚入屋的一人随手轻摆,将屋门合上,狗儿急急挡好门栓,回过头来看了几人一眼,猛地一滞,张大了嘴,用手指指点点,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

    入屋四人都带着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屋中诸人没有看到几人相貌,见狗儿这等模样,提起了兴致,齐齐望向刚及进来的四人,便是屋中深处的几桌商旅也止住谈说,瞧了过来。

    妖娘暗骂了狗儿一声,纤腰如清风摆柳般向四人走了过来,人还未至,声音便先传了过去:“呀,几人大爷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赶路,快进来坐。”

    领先一人取下斗笠,轻轻吐了几口沙子,和声回道:“贪了几个时辰路,没料到西域天气说变就变,若不是有掌柜这家客栈,今次可真是险些遇难了。”说罢抬头看了妖娘一眼,微微一笑,眼中不曾有分毫异色。

    妖娘一愣,说话者竟是一个年少男子,面容清秀,只是白了些头发,如此风沙之中,虽说颇显狼狈,但也是一副平常神色,见到自己,只是颇为有礼的点头道谢,未见别的神情。

    身后几人摘下了斗笠,妖娘目光穿过男子落到身后几人身上,吃了一惊,掩口微微惊呼一声,这才明白为何狗儿这般痴呆模样。

    男子身后一男两女,男子年岁稍稍大些,面若寒冰,俊的异常,冷的却也更甚,妖娘只看了一眼便觉刺目,忙不倏的移开目光,转到两位女子身上。

    其中一个女子还好些,身着斗篷,面带青铜面具,立在几人最后,另一位女子一头白发,面容娇美,竟是个异域的人儿,煞是惊艳,难怪狗儿会这般馋态。

    妖娘眼珠一转,稳住心神,娇笑道:“稀客稀客,奴家还以为我这小店只有这些粗老爷们才会来,不想今天给奴家送来了几个俊俏的客人,奴家可要好好款待几位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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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传介绍:
我本书生郎,错生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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