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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刃山     九皇子传txt下载     九皇子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巴勒神兵

    嘿嘿,哈哈,阁下的一把剑值得上别家近百件兵刃,只是我不知道,想请教请教在场的诸位,究竟什么样的兵刃才值得上一千两银子?”

    “哈哈,要值得上一千两银子,那得是巴勒招牌上写的神兵才行。”果然一位西戎工匠面露嘲讽,讥笑回道。

    “不错,不错,要是神兵,那就得花一千两,就像是大甘的七大神兵一般,要一千两都是少了。”声音微微一顿,接道:“不过有一事在下不甚明了,还要请教方才的兄台。”

    方才说话者没有应声,这声音自顾自的说道:“但不知什么样的兵刃才能算得上是神兵?兄台在这一行里淫浸时日想必不短了,不知能否帮我们解答一二。”

    巴勒恶狠狠的望着刚才接话的工匠,不过这个工匠的技艺在这条街上数一数二,名望远不是自己能及,再加上平日里巴勒趾高气昂,就看敢用这个牌匾就可略窥其行迹。

    这个工匠打了个哈哈,说道:“要成为神兵,第一为顺,第二为韧,第三要利,这第四嘛叫做灵,只有合了这四处,方才算是神兵。”

    “哦,原来如此,兄台果然知之甚深,不知这四点,这把长剑能占几点?”

    这个工匠扫了一眼长剑,眼中闪过嘲弄之色,没有说话,不过旁人都看得出来,这把剑恐怕是那一点都不符合神兵之属。

    巴勒脸色阵红阵白,指着人群骂道:“谁在这里说话,给大爷站出来。”

    声音不理会恼羞成怒的巴勒,接着道:“巴掌柜,你觉得你的剑哪处像是神兵?”

    “我说是神兵就是神兵,哪来的这些乌七八糟的说法......”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方才说话的工匠耻笑道:“原来天下的神兵都是你巴勒说出来的,明个我也说几件神兵出来。”周围人群听罢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巴勒脸色转青,不理会嘲笑自己的工匠,目光凶狠的在人群中寻视,方才说话的声音明明就在左近,巴勒和店中的伙计伸长脖子在人群中搜寻,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言之人。

    这懒散的声音又再传了出来,叹息道:“原来神兵是巴掌柜自己封的,这可了不得了,以后天下兵刃就以这间神兵利器阁居首了,大家都要以巴掌柜马首是瞻,赶的巴掌柜高兴了,也封一两件神兵出来,好卖上个白银千两。”

    围观众人都大笑起来,这些人大都来自五湖四海,与西戎交恶者比比皆是,见西戎工匠出丑,莫不横加嘲讽。

    虽说诸西戎工匠中也有人略觉不对,不过巴勒方才盛气凌人,口不择言,这些人随即将心中疑虑抛开脑后,只看着巴勒受窘。

    声音话锋一转接道:“巴掌柜,既然你说这是神兵,不妨让我们开开眼界,瞧瞧这神兵是个什么样子,也好让这两人年轻人心甘情愿的拿银子。”

    倒在地上的年纪稍长的男子心中不免暗暗叫苦,自己却从哪里找来这一千两银子。

    巴勒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将手中长剑抽了出来,剑身黯淡,着色竟然还有参差,不及星宿剑万一。

    果然剑刚一拔出来,就有人大声说道:“这把剑怎么能值得上千两银子。”众人交头接耳起来,对巴勒指指点点。巴勒脸色青红变幻,此事若是传开,在朔夕恐怕再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声音又道:“看着卖相倒是不起眼,不过好多兵刃都是其貌不扬,但实则金玉其内,不知道巴掌柜能否试上一试?”

    巴勒暗暗咬牙,阴声说道:“怎么试?”

    “当然是用你的神兵和诸位中任一人随身所带的兵刃相击,若是你的兵刃能斩断别人的兵刃,这把长剑就是神兵了,不过若是没人敢上前,那大家自然是怕了你的兵刃,也算你这是神兵,两位小兄弟自然要买。”

    巴勒听罢,不等两人回话便急急接道:“好,谁敢来试上一试?”说完舔了舔嘴角,阴狠的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果然,众人围着看热闹尚可,一旦要上前,一时却无人有这个胆量,西戎的工匠也不愿为了两个外人平白接下梁子。

    不过此时朔夕风云际会,少不了浪子游侠,只是听到方才有人说话,眼见巴勒被套入话柄之中,也都乐的在一旁静观其变。

    巴勒阴笑道:“既然没人敢试,那我这把长剑就是神兵,当值得上一千两银子。小兔崽子,方才你二人也承认了,快去给老子拿银子来,要不然就送你们进大牢。”

    方才说话的声音突然没了踪迹,人群中数人都眉头大皱,显然没料想到会是这般结局。

    正在这时,突然人群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年轻男声道:“胡说八道,这把剑丢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去捡,怎能值一千两银子?我西戎长宁节本是普天同庆,你这店家,好没道理。”

    人群闪开,一名身着华贵服饰的少年郎走了进来,面容清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挂着几丝病态的晕红。

    身周跟着三名侍卫,将少年围在正中,有眼尖者看到侍卫腰间的铁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悄悄退了出去。

    巴勒正要破口大骂,不过见少年似是身世不凡,强自忍住,辩道:“他们两个已经认了我这是神兵,就得按方才说的,拿一千两银子来买,你这娃娃,少管闲事。”

    一名侍卫冷哼一声,也不见什么征兆,突然闪到巴勒身前,抽出腰刀,向巴勒面门砍去。

    巴勒大惊失色,好在这侍卫似是出刀并不快,急忙拿起手中的长剑一挡,就听一声脆响,巴勒手中的长剑连带着剑鞘,被侍卫手中的长刀一斩为二。

    巴勒大怒,招呼店中伙计就要上前围攻,侍卫杀气大盛,手指微微一动,这时方才出言讥讽的西戎工匠突地跪倒在地,高呼羯哲。

    巴勒一愣,回头看了看跪倒在地的工匠,又再转头仔细打量了几眼侍卫,突然看到侍卫腰间的铁牌,脸色巨变,浑身抖若筛糠,瘫跪在地上,软成一堆。

    少年让兄弟两人起身回去,随后似是在责骂巴勒什么,李落几人已经远远走开,不过听到不时传来的欢呼声,想必这少年说的话深得人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收到密函

    李落向楚影儿问道:“羯哲是什么意思?”

    “西戎的族语,意思是尊贵的王子。”

    “咦,这几日不是西戎王族拜神的日子么?怎么还有个王子在朔夕城里瞎逛?”呼察靖讶声问道。

    楚影儿冷冷的看了呼察靖一眼,没有接话。

    沈向东微微一笑道:“我看这个王子先天不足,身子骨有些单薄,祖山听说颇为险峻,必是族中长者不让他去吧。”

    呼察靖装作没有看到楚影儿的神情,径自点点头道:“叔父说得有理,不过那三个侍卫的身手真是了得,方才出刀的那个,武功应该在倪青之上,怕是和钱义不差上下了,嘿,当然比我和长青还是要差些的。”

    沈向东心中暗赞一声,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看着呼察靖说道:“吴靖,方才长青的传音入密,你可做的出来?还有那个少年郎在人群外逗留,恐怕你就没有留意到,若不是长青阻住你,斩断长剑的就不是那个少年的侍卫了。”

    呼察靖摸摸鼻子,讪讪一笑,摇了摇头,心中也暗自诧异李落竟然有如此精纯的内功。

    李落回头看了一眼,轻笑一声道:“我们回去吧。”

    随后两日,李落待在客栈中没有再出去,只是让朱智找了家店铺,讨了讨价格,将随身的两辆马车上的货物卖了出去。马车上只是大甘寻常的丝绸以及织物,没什么特别之处,行商西戎的商旅十中有三都会带这类货物,毫不出奇。卖出之后,李落将所得银钱交与呼察靖几人,嘱咐不可生事,便让他们自去游玩。

    第三日,用过早饭,李落着几人入房议事,进了李落的房间,就看见桌上放着几封密函,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沈向东一礼,李落点点头,请了几人坐下。沈向东看了一眼密函,问道:“长青,这是?”

    李落示意几人看过密函再说,沈向东拿起密函,仔细看了一遍,脸色微变,将密函交与呼察靖,呼察靖一脸狐疑,接过后一看,惊咦道:“这如何得来的?”

    李落没有应声,等到倪青和朱智都看完后,将密函烧毁,沉声说道:“此事就我等六人知晓,切不可传与第七人知悉。”

    沈向东神情凝重,点头道:“好。”

    李落抬头看了几人一眼,接道:“密函来自枢密院安插在朔夕的内应,不会有假。诸位怎么看?”

    呼察靖望了望沈向东,没有说话。沈向东轻叹一声道:“这枢密院果然名不虚传,杨万里此人素有才名,枢密院在他手中才算是物尽其用,此番与西戎交战,枢密院举足轻重。”沈向东顿了顿,接道:“西戎左右两帅不合,我们或可在这里做些谋算。”

    呼察靖颔首接道:“不错,末将也以为若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未必不能破羌行之百战百胜的神话。”

    李落望了望楚影儿,问道:“楚姑娘深悉西域诸事,不知有何见解?”

    “我?”楚影儿一愣,没有想到李落会问自己,想了想回道:“说起运筹帷幄,属下远不及沈先生。”说完看了一眼呼察靖接道:“也及不上呼察将军。”

    呼察靖坏笑一声,楚影儿眉头一皱,没有理会,接着说道:“不过祖神殿在西戎地位崇尊,西戎国君也不见得能得偿所愿。”

    “哦,说来听听。”李落来了兴致,追问道。

    “属下以前在西域时,听闻祖神殿的圣引都是女子担当,殿中另有四位长老辅佐。这圣引必是才情高绝的佳人,且是终身不嫁,以示对祖神的尊重,年岁长些便传位于其他的年轻女子,自己隐身祖神殿,任长老一职,若无大错,定会终老祖山之上,百年来从无例外。照着枢密院的密函,现今西戎国君有意娶圣引为妻,依属下看恐怕有不实之处。”

    李落哈哈一笑道:“这个国君,果然很有野心。”

    沈向东低头沉吟半响,缓缓说道:“以次入手倒也未尝不可,长青可有定计?”

    李落微笑道:“方得到密函,我们还需从长计议,一切等回去再说吧。今日我欲启程祖山一行,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呼察靖急急接道:“好啊,咱们赶了一次长宁节,怎么也要上祖山看看,才算不虚此行。”

    沈向东摇头叹道:“吴靖,我们不是来西戎游山玩水的,与西戎一战迫在眉睫,羌行之绝不会放任我牧天狼陈兵沙湖,最多半年,必有一场恶战,我们要小心为上。”

    呼察靖讪讪一笑,嘟囔道:“我也没有不小心啊。”

    众人莞尔,李落展颜道:“恐怕等不到半年。好了,一切照着叔父的意思,小心为上,午间一过,我们就动身往祖山一行,好在路程不算太远。”

    朱智恭声回道:“公子,客栈的房间还是留着么?属下担心若我们返回朔夕,怕是各处都已经人满了。”

    李落点点头道:“嗯,你交些银两,留到长宁节过罢即可。”

    朱智领命,转身出了客房,沈向东几人又再闲聊几句,各自散去,收拾行装,准备赶路,留下李落在屋中独自沉思。

    午间刚过,六人收拾好行囊,也没有告诉店家要往何处,牵过坐骑,缓缓出城而去。

    出了客栈,就见街上不少的西戎族民都备了不少包袱,幼子妇孺一起,熙熙攘攘的往城外走去,也是赶往祖山祈福,有好些已经早早上路,剩下的多是家中颇为富足,有马车可乘的人家,便不用贪早赶路。

    李落几人没有骑上马,快马行程到祖山不过日余时光,李落也不着急,随着人群向城外走去,同行的也有些他国的商旅,去往祖山看看热闹。来到城门处,人流突然拥挤起来,呼察靖皱眉道:“不出城,堵在这里做什么?”

    旁边一个西戎老妇低斥道:“年轻人,小声些,前面是西戎小贤王,等他走了我们才能出城。”

    呼察靖连声称谢,别过头,一脸嘲讽道:“什么小贤王,好大的架子。朱智,这人是谁?”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祖山拜神

    朱智微礼道:“公子爷,西戎小贤王叫羯可天,在西戎素有名望,文才武略俱都不凡,西戎传闻下代国君便是此人。”

    呼察靖讶声问道:“这个羯罗都有子嗣了,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楚影儿实在忍受不住,急赶了两步,越过众人走在了最前。朱智哑然失笑道:“公子爷,西戎贤王羯可天并不是羯罗的儿子,是他的弟弟。西戎自来都是皇室血脉中德才兼备者才有望立为国君,并不是如我大甘一般。”

    呼察靖这才知晓自己说错了话,讪讪不语。沈向东回头看了看呼察靖,摇头叹气,一幅怒其不争的模样,呼察靖脸色发红,斜眼一瞥,见朱智和倪青正暗自偷笑,喝道:“笑什么笑,快些赶路。”

    突地李落低声说道:“从侧边走。”

    几人一愣,不明所以,倪青眼利,低呼道:“蜂后!”

    沈向东几人抬头微微一扫,羯可天正自和身旁一人低声谈笑,这人身姿窈窕,面蒙白沙,正是蜂后青桑,身后还站着两人,众人认出是徐残歌和滕峰。

    呼察靖惊讶道:“传说不假啊。”说完垂下头,跟着李落和沈向东从侧边悄悄逸出人群外,绕过羯可天的护卫,出了朔夕。

    蜂后几人虽说留意人群,但城中民众实在过多,加之羯可天在一旁,也不便让西戎的这位贤王窥出端倪,虽有心想再遇到李落几人。殊不知却与几人擦肩而过。

    出城之时,西戎守卫倒没有多加为难,出了城。李落几人翻身上马,朝着祖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了第二日傍晚时分,六人已到了祖山山脚,眼前景象,就是素来狂放的呼察靖也惊的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祖山有多么气象不凡,祖山并不高,远远比不上西戎他处的崇山峻岭。就是在大甘,比这祖山秀丽高耸的大山比比皆是。

    虽说山上苍松劲柏,郁郁葱葱。积雪皑皑,倒也算得上赏心悦目。不过看惯大甘的名山,眼前的祖山丝毫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就是山顶的祖神殿。忽隐忽现的藏在松柏苍石之中。也不见多么雄伟壮观,比之索水沿岸的官山都颇有不及。

    真正让几人吃惊不已的是祖山四周前来朝圣的西戎族民,此时已将祖山围的水泄不通,仅留出一条可过两辆马车的窄道,而这些族民全都朝着祖神殿的方向焚香叩拜,一脸的虔诚。

    有些年过花甲的老人伏在雪地之中,喃喃自语,祈求祖神保佑。还有一些幼童。也跟着族中长者趴在雪地中,冻得浑身瑟瑟发抖。却也没有起身的意思。更多的是西戎青壮男女,叩头行礼,皆都一丝不苟,没有半点怠慢之态。

    营地各家的帐篷搭建的参差不齐,大小各异,贫富显露无疑,不过在这祖山之下却没有一个人彰显富贵,都安静的向着祖神殿叩拜,没有半点嘈杂之声,就是说话也都是低声细语,唯恐惊扰了祖山之上的神灵。

    李落几人相顾骇然,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没有料想到会有眼前这番景象。李落几人早早下马,缓步走到一边,在一处空地处安扎了几顶帐篷。

    许是被这些西戎族民所感,几人在搭建帐篷时都轻手轻脚,尽量不惊扰到他人。旁边有几位西戎族民见到李落诸人搭建帐篷,走过来帮忙,搭好帐篷,李落言谢,几人都微笑摆手,也不多话返身回去。

    沈向东暗叹一声道:“都说西戎族民是些方外蛮族,未经教化,不过要是看了今日这般情形,谁还能说他们只是嗜杀的蛮人。”

    李落看着眼前这些西戎族民,眼中未见喜怒,平静说道:“论起民心,犹胜大甘不知几许。”

    倪青挠挠头道:“那我们拜么?”话刚说完,就见几人投来诧异的眼神,急忙闭口不言。

    “拜吧,”李落淡淡说道,“莫论是非,守得一方安宁,就当得起我们一拜。”

    几人一愣,沈向东看了看李落,沉思不语,倪青嘿嘿一笑,招呼朱智取来出城时稍带的香烛,学着西戎族民的样子,也是一丝不苟的礼拜起来。科库族向来只敬天地父母,呼察靖不便叩拜,和李落沈向东站在一旁,看着倪青和朱智焚香,倪青嘴中念念有词,隔得远些,也不知在说什么。

    等到两人拜完,李落也向着祖神殿的方向深深一礼,呼察靖拉过倪青问道:“你刚才嘟囔什么了?”

    李落转头看了倪青一眼,莞尔一笑,倪青一呆,嚅嗫道:“属下祈求我们牧天狼可大胜西戎左帅部众。”

    呼察靖嘿了一声,说道:“你让西戎的神灵保佑你,要这么灵验,我们该把祖神殿搬到卓城才对。”

    倪青一脸窘色,沈向东看了看李落,心中更是觉得李落深不可测,方才倪青喃喃自语,沈向东离得倪青与李落相距几乎一样,却也没有听清到底倪青在说什么。

    正在这时,方才帮李落几人搭建帐篷的一个西戎族民走了过来,呼察靖止住说话,颔首示意。西戎男子带来一坛西戎当地出产的烈酒,递给呼察靖道:“我看你们几个穿的都不多,这西戎晚上风大,喝点酒驱驱寒气。”

    呼察靖谢过,接过酒坛,西戎男子接道:“晚间祖山上是不能去的,只能等到白天殿中圣引早事过罢才会放开山路,让我们上山。”

    呼察靖皱眉道:“这么多人,少说也有数万,这要上了山,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西戎男子苦笑一声道:“祈福的最少也有十万多人,当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上山。”说完回头看了看身后远处的一个老妇,叹息道:“阿妈每次长宁节都来,每次都没能上得了祖山,身子越来越差了,恐怕这次是阿妈最后一次来祖山,神灵护佑,但愿阿妈能偿了心愿。”

    李落几人转头看着远处佝偻的身影,呼察靖心中不忍,问道:“怎样才能上祖山?”

    男子回道:“要碰运气了,像你们这些不是西戎族民的人也有机会上祖山,就看这些接引会选中谁。”

    李落问道:“我们不是西戎族人,祖山之上也能容他人礼拜祈福么?”

    男子笑道:“好些像你们这样来祖山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不过祖神都是一视同仁,只要心诚向善,祖神都会保佑,管他是哪里来的。”

    李落点点头,没有再问,男子说了一会话,祈福的人陆续都起身回了各自的帐篷,有些人家家境贫寒的,干脆就和衣靠在别人的帐篷外,不过也有不少人被同来祈福的他族众人请进帐篷内避寒,祖山之下,再无纷争。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祖山圣引 第二更求订阅

    方才送酒过来的男子也告辞回了自己的帐篷,搀扶起还跪在地上的老妇,送她回去歇息。沈向东一叹道:“世间难得净土啊。”

    有几人见李落等人的帐篷颇为扎实,过来告了声叨扰,靠着帐篷坐了下来,呼察靖看了一眼,心中不忍,转头对李落说道:“长青,叔父,你看......”

    李落淡淡说道:“把酒给他们御寒。”说完转身回了帐内,“今夜无需守夜。”

    呼察靖一呆,看了看沈向东道:“叔父?”

    楚影儿难得的没有冷言冷语,低声说道:“靖公子,把酒给他们就好。”

    沈向东拂须道:“吴靖,莫要多言,长青心中生怒,可惜了这些西戎族民。”

    呼察靖低叹一声,走过去将方才得来的烈酒送与这几人,几人连忙起身道谢,呼察靖摇摇头,回到沈向东身边。

    沈向东收住声音,缓缓说道:“祖山神殿弃了如此多的族民,却为西戎豪族留出这些时日,难怪长青生怒,再者恐怕多少对大甘也有不满吧。”

    楚影儿垂首道:“公子向来以人为重,只是所遇之事,多违其心意,不论再怎么才智高绝,公子也都不过刚刚落冠。”

    呼察靖看了看紧靠在一起西戎族民道:“叔父,要不要让出一顶帐篷来?”

    沈向东轻轻摇头道:“夜了,都去睡吧,明日且看看这祖神殿到底如何。”

    第二日天色微亮。李落便被帐外私语之声惊醒,出了营帐。这些前来祈福的西戎族人早已收拾妥当,齐齐望着祖山山峰。男女老少尽都引颈而盼,满脸热忱。沈向东几人出了帐篷,围在李落身旁。

    少顷,远远从祖山之上走来一群人,该是晚间西戎男子口中所说的接引。

    李落驻目望去,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身着朴素棉衣,沿途所遇西戎族人,都躬身行礼。这些接引倒也一一行礼。不见丝毫盛气。

    走过人群中,间或会驻足停留下来,与族民攀谈几句,这些被问到的西戎族民莫不是欣喜若狂。祖神殿的接引便在所问人群中挑选出一些来。记下名号。准许他们上山礼拜,被选中的族人都是大喜过望,跪倒在地,高呼祖神巴罗。

    也不全是被问到的都能有机会登上祖山,没有选中者占了多数,不少人低声抽泣,悲喜之色形于言表。

    李落几人所处之地已然靠外,不过几刻。选中的西戎族人已有过千,已经有不少接引带着选中之人朝着祖山走去。

    西戎男子大失所望。回头看了一眼母亲,老妇眼中含泪,身子微微发抖,呼察靖暗叹一声,别过头不去看她。

    突地,近处一阵骚动,呼察靖定神望去。原来是一名祖山接引到了近前,周围人群全都一脸希冀,老妇眼中乍现喜色,挣开儿子搀扶的手臂,微颤颤的走前几步,望着接引,一脸的祈求。

    这接引看到老妇,微笑上前,拉住老妇的手说了几句,想来是西戎古语,李落几人都没听清是什么。

    老妇嘴角抽动,泪沿着眼眶流了出来,隐入沧桑的皱纹中,只是这接引仅是说了几句,便松开老妇向他处走去,并没有问老妇姓氏,准她上山。

    老妇失魂落魄的站在当地,西戎男子心中悲苦,上前揽着自己的母亲,低声开解,但凡见者,莫不心酸难以。

    呼察靖大忿,正欲出言,沈向东低喝道:“吴靖,不可。”呼察靖悻悻收声。

    接引四望之时,看到李落几人,李落一脸淡然,静静立在一边,余下几人各具风采,但都颇为不凡,接引脚步一顿,转向李落而来,走到近前,看着李落微笑问道:“几位不是我们西戎族人吧?”字正腔圆,竟是大甘的腔语。

    李落一礼,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回道:“不是。”

    “哦,那为何而来?”

    李落洒然一笑,走开几步,抽出腰间的长刀,在雪地之中写了一个心字,略一思量,又在旁边写了一个信字,收回长刀,没有说话。

    旁人一脸的惊诧,不知道李落为何要在地上写两个字,接引也是一愣,凝神看了看雪地之中的字迹,讶然惊叹道:“好一手行云流水的字!引刀成心,以心为信,这位公子别有一番意境,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苍洱吴长青,这位是我叔父吴用,另一位是我堂兄吴靖,余下几位都是我家中族人。”

    “原来是天南来客,不知可愿祖山一行?”话音刚落,周围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没想到这个接引竟会选中几个外来之人。

    李落道了一声谢,回道:“这位先生,长青有一事相求。”

    西戎族人一片哗然,向来被接引选中之人都是感激涕零,还从未有人敢在当面直言所求。这中年接引也是一呆,不知李落所求何事,应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李落缓言回道:“我要带这位老婆婆上山。”

    “啊!?”人群中不少人发出惊呼声音,西戎男子也没有想到,惊讶的回头看着李落,感激之情显于颜表。

    “这,”接引沉吟片刻道:“没有这样的先例......”

    李落朗声道:“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若不违祖神殿中训诫,无中自可生有,想必祖神不会怪罪吧。”

    接引思索少时,看着李落说道:“这位公子说得不错,祖神并无戒律不可如此。只是苦灯不解,不知这位老婆婆是公子什么人?”

    “算起来也是昨日才见过。”

    “哦?原来如此,公子心地良善,苦灯佩服。”

    说完这位名叫苦灯的接引和颜说道:“祖山之上,原本也没有这些规矩,只不过族民逐年越来越多,上山的人也越多,如果不是选一些人上山来,恐怕祖山山口早早就被挤满了,如此一来,能上山的人却又更少了。”

    “先生所言不差,上的祖山的不愿下来,山下的人自然就上不去,像这样每日里上山些,再下山,确能让更多的人拜一拜祖神。”沈向东插言道。

    苦灯微微一笑,道:“此为善举,也是她的善缘,苦灯怎好再做有违祖神圣意之事。苦灯只是一个小小的接引使者,各位请唤苦灯的名字吧。”说完转身走向西戎母子身边,老妇还自哀伤,孰不知峰回路转,终于能了了心愿。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秘女子 第三更求订阅

    西戎男子看到苦灯走来,恭敬一礼,低声说道:“阿妈,阿妈,别哭了,接引许我们上山了。”

    老妇一愣,抬头看着儿子,沙哑颤声问道:“能上山了?”

    “嗯,能上山。”男子含泪说道。

    老妇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直到苦灯走到身边才确信是真的,老妇急忙擦了擦眼泪,恭恭敬敬的行了拜礼。

    苦灯扶起老妇,面对众人说道:“上得了祖山和上不了祖山的,都是祖神的族民,你们的诚心,祖神都会看到。不管身在何处,山上山下,西戎四境,想来却来不了的,祖神都会佑护你们,保佑我们西戎风调雨顺,长寿平安。”

    西戎族民齐声颂歌,高呼祖神圣灵,虽然人人都想进祖神殿参拜。

    不过看到别人得偿所愿,自己无缘上山时,出奇的没有半点嫉恨之意。固然遗憾神伤,多的却仍是祝福,仿若心中的阴暗在祖山之下荡然无存,莫论贫富贵贱,年长年幼。

    沈向东心中暗暗一惊,怪不得当日看到枢密院的密函,李落会对羯罗与祖神殿圣引一事多加留意。若此事成真,西戎部众人和之利,绝非大甘能及。

    沈向东望向李落,李落一脸风轻云淡,安静的看着远处的祖山,猜不出心中在想什么。

    祖山,山腰。

    在山脚解下兵刃,李落几人隐在人群中,缓缓向山顶走去。

    虽说浅雪残存。不过李落几人都是身手高强之辈,似是闲庭信步般边走边欣赏四周的景色,间或还要分心照顾周身老弱一二。

    西戎男子扶着自己的母亲走在李落几人身后。李落着楚影儿在旁搀扶,省却了不少时间。

    老人一路不停的向沈向东和李落称谢,断断续续的向几人讲述祖山的传说,呼察靖听的津津有味,不时还要评上几句,一幅游玩的闲情逸致。

    祖山上山的路仅有一条,最窄处仅容一人而过。一路行来,巨石耸立,石间长满了苍松劲柏。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低矮丛木,在西戎干旱之地确属少见,如今积雪未化,点缀其中。别有一番景色。

    李落难得的放下心中思绪。随着西戎族人的欣喜,朝着祖神殿方向缓缓拾阶而上。

    石阶零散,布满暗痕,看来有些年月了,修筑的颇为坚实,不过没有多少修饰,若不是遇到这些西戎族人,初见之时。还以为只是哪里年久的深山古庙。

    天色刚亮时开始登山,到了午间。才来到山顶祖神殿前。

    眼前的祖神殿便如这山路一般,朴素异常,背靠祖山的最高峰,殿前有一块开辟出来的空地,最多不过能容数百人。

    殿左是一些石屋,应是这些接引和圣引长老们的居所,殿后有一条崎岖山路通到祖山最高峰祖峰处,祖峰上便是圣引观天象,聆听祖神圣谕的地方。除了圣引和几个长老外,绝不许他人踏足,就是西戎的国君亲来也不能上这祖峰,论起神圣,还在祖神殿之上。

    李落一行来到殿前,老人已是气喘吁吁,若不是楚影儿一路扶持,恐怕上山都难。

    刚一看到祖神殿,老人连气都不及喘上一口,便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伏在土石地面拜了起来,再看周遭众人,莫不都是一般模样。

    李落暗叹一声,轻轻抚了抚老人背脊,悄然将冰心决内劲缓缓度了少许,老人的呼吸才平伏下来。

    西戎男子以为李落只是宽慰自己母亲,也没在意,只是感激的看了李落一眼,跪在母亲身边,低声祷告起来,祈求祖神垂怜,保佑家人安康。

    殿前虽说聚了千余人众,极是拥挤,不过相比之下山却更是安静,祈福之声几近可闻,深恐惊扰了神灵。李落心中微动,不知道远在卓城的母亲是不是也是这般每天都向着神灵祈求自己能平安归来。再看呼察靖几人,都似怀着心事,脸色变幻,便是沈向东也不例外。

    沈向东低声说道:“我们站的远些。”说完轻轻侧身,移到人群外,若不然几人站在这里,确显得突兀。

    李落微微点头,跟着沈向东移到了人群之外。殿前的西戎族人逐一被接引引入殿中,少顷又再出来,都似换了一个人般,喜笑颜开。

    沈向东低声道:“若是圣引令下,西戎族人怕是连命都可交与祖神殿。”

    李落微微颔首,不少族人上山之时都带着大小行囊,出殿之时都已不见,想来是贡奉了一些财物。

    这些西戎族民都是心甘情愿,未见半分勉强,传言祖神殿可决西戎皇位,非但传言不虚,恐怕犹有过之。

    正在几人凝神观望之际,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轻灵女声问道:“几位怎么不到祖神殿中看一看?”

    沈向东一惊,来人近身丈余,自己竟然没有察觉。猛然抬头向李落望去,李落脸上微显讶色,许是众人诚念所引,也不曾发觉有人走到自己身后。

    沈向东收敛心绪,转过头去,就见一个素服女子,一脸笑意,静静的看着几人。

    楚影儿身形一动,挡在李落身前,倪青和朱智护住李落身侧,呼察靖上前几步,与沈向东成掎角之势。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女子出声,话音刚落,阵势已成。

    女子眼中惊色一闪即逝,随即抿嘴轻笑道:“惊扰几位,罪过。”

    几人这才定神打量了眼前女子,看着不过双十年岁,身着麻衣素服,双手拢在袖中,悄然站在几步开外。安然静怡,几人莫名的心中一松,李落虽没有什么异色,不过心中却极为震撼。

    眼前女子不见任何异动,只是静静的站着,一股祥和之气已然充斥在天地之间,李落微运冰心决,没有丝毫异状,竟似这女子天性便是如此。

    两缕青丝随意的披在肩旁,轻眉皓目,嘴角带着一丝浅笑,面容如鬼斧神工般不见半点瑕疵。肤白胜雪,若不是出现在祖山,谁人都以为是个水乡佳人,轻轻柔柔,如同一幅大家的书画一般,让人一望之下,就心旷神怡。

    容颜娇美,未施粉黛,周身上下不见金石之物,便是发梢,也只是用麻绳随意的扎在一起,清丽脱俗,李落望去,犹是这悄然而立的神态,仿佛与那株海棠下的人儿叠到了一起。

第一百二十章 再次偶遇 第四更求订阅收藏

    李落脸上落寂之色稍显,便即隐去,不过却落入了素服女子眼中,女子微微诧异,不知李落想起什么,年纪青青却有这幅神态。

    李落定了定心神,回道:“我们不是西戎族人,能上祖山,已是大幸,怎还好厚颜入殿,再说我们怎及殿前族人的诚心,还是莫要惊扰祖神为好。”

    女子嫣然一笑,不过显然不信李落所言,轻点玉首道:“不错,心中无念,不拜也罢。”

    呼察靖问道:“姑娘也是上山拜祭祖神的么?好高明的轻功。”

    “公子过誉了,只不过是几位心神为外物所引,一时没有察觉。”

    “姑娘可是祖神殿中的侍奉?”李落突然开口问道。

    “正是,这位公子是如何知晓的?”女子讶声说道。

    李落没有回答,目光微微一转,方才几人退出殿前,无意间移到殿左边缘,恰是祖神殿中的侍奉居所之前。

    祖神殿处地势险峻,除了正殿所对的一条路外,其他各处几不可落足。若单凭轻功,想欺到李落几人身后,恐怕整个天下都找不几个来。

    女子见状抿嘴轻笑道:“几位请自便,我不打扰各位了。”说完微微一礼,向祖神殿中走去。

    待走得远了,沈向东才缓缓说道:“看来这个祖神殿没有那么简单,卧虎藏龙啊。”

    朱智接道:“不错,西域原多战事。西戎自建国到今日,这战祸就从未断绝过。祖神殿能屹立百年不倒,单凭西戎族人。恐怕力有未逮,乱世求存,没有自保之力一切都是空谈。”

    沈向东赞许的看了朱智一眼,朱智慌忙躬身一礼,呼察靖拍拍朱智的肩膀,哈哈笑道:“不错不错,那个叫什么什么子可教来得?”

    朱智微微一笑。回道:“是孺子可教,属下大胆了,还请公子和叔父见谅。”

    李落轻笑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必多礼。”

    几人转头望向祖神殿,女子身影已隐入殿中。

    等西戎男子和他母亲拜祭完祖神,一道和李落下了祖山,天已近午。祖山之上还有近半族人没有入殿拜祭。

    楚影儿扶着老妇。下山之时快了许多,不多时,已能看到山下还没散去的密麻人群。一路上老人止不住的向李落几人称谢,西戎男子也很是感激,极力邀几人到他族落中做客。

    李落只是笑笑,言道若得了空闲,自会去他处走走。

    在西戎,离得祖山远些的族落。长宁节祈天之后,族中的节日由族中长者决定。并不像朔夕般紧随着祈天之礼,尚可往后延些时日。

    到了山脚之下,李落辞别了西戎男子准备回城。老人拉着李落,神采焕发,又再嘱托了一次族落所在之地,言道李落几人一定要去待些时日,李落一一应下。

    倪青朱智取回众人的兵刃,几人翻身上马,离开祖山,返回朔夕。

    才走出不过三刻,道旁的一个纤弱身影,身后背着一个包裹,徒步向朔夕方向走去。

    刚越过这名路人,李落突地勒住马缰,掉转马头,回头问道:“你也要去朔夕?”

    沈向东也停了下来,回首望去,正是在祖山之上询问李落几人为何不入殿祭拜的女子。

    女子一愣,也没有想到会再碰到李落几人,双手合什一礼,微笑道:“嗯,没想到又碰到几位了。”

    李落还了一礼,呼察靖接道:“你怎么也不找辆马车,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天快黑了,一个姑娘家孤身赶路多不安全。”

    女子嫣然一笑道:“怎会不安全?这一路都有人家,又没有什么野兽。”

    呼察靖和倪青朱智面面相觑,倪青小心的问了一声:“姑娘是第一次出远门?”

    女子点点头,俏然望着李落几人。

    呼察靖长出了一口气道:“这个么......野兽倒不怕,就怕有人心怀不轨。”

    女子皱了皱眉头道:“我以前在书上也有看到,这世间的坏人很多么?”

    “书上?”呼察靖惊讶道。

    “是啊。”女子轻轻一笑道:“我从六岁入殿侍奉祖神,从未下过山,今天是第一次呢。”

    呼察靖苦笑一声,抬头看看李落,李落也是有些诧异,向沈向东微微一颔首。

    沈向东策马踏前几步,拂须说道:“天色不早了,姑娘这般走法,到朔夕恐怕要有数日,不如和我们同行吧,到了朔夕后,姑娘再自做打算。如今战乱四起,匪盗横行,以后最好能与别人结伴。”

    女子神色一暗,低声说道:“在祖神殿中时常听到族人祈求四海升平,或是远在军中的亲人能平安归来,只是慢慢听到越来越多的却是希望亲人在天国能长宁安康。南征北战,最后都是百姓在受苦,成就的功业又有何用。”

    或是这女子悲悯的心性,李落几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

    良久,沈向东才接道:“姑娘心地善良,只不过人心的贪念恒古便有。若要能天下太平,实则难之又难,我们不过都是凡夫俗子,做事无愧于心,但凡力所能及之事,莫论功名利禄,便做上些,总归是好的。就如姑娘一样在祖神殿中祈求祖神护佑西戎族民,以善小而为,集则成大善。”

    女子俏目连闪,看着沈向东,又在看看李落几人,微微一笑,似是百花齐放,道:“先生所念,乃天下人之福。”

    沈向东哈哈一笑道:“乱世求存,哪来的福分。天色不早了,姑娘可愿与我们同行?”

    女子微一思量,便即一礼谢道:“如此长宁就谢过诸位了。”说完女子定睛看着李落几人,却见几人只是还了一礼,未见有任何的异色,女子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沈向东将众人略作介绍,李落对倪青和朱智说道:“倪青,你与朱智同乘一骑,空出一匹马来让与长宁姑娘。”

    还不待倪青答应,长宁略微带些羞赧道:“我没有骑过马。”

    “我带着你。”楚影儿冷冷说道。

    李落看了楚影儿一眼,微微一笑。楚影儿伸手拉过长宁,坐在自己身前,几人掉转马头,朝着朔夕继续赶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奴隶市场 第五更

    次日回到朔夕,又再交了些银两,守城的士卒才放几人入城。

    进了朔夕,长宁四处打量,兴趣盎然,凡所见人与物,都细细打量,不时和楚影儿低声说上几句。所过之处,人人流连驻目,只是长宁端庄祥和,旁人多生出亲近之心,倒无人上前搅扰。

    李落心中一紧,几人急急向客栈走去,长宁也不知去哪里,跟着楚影儿也来到了李落落脚的客栈,进了客栈才好了些。

    呼察靖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众矢之的味道可不怎么好受。”

    长宁歉然回道:“靖公子受累了,长宁也没有料到世人多重色相。”

    呼察靖哈哈一笑,连声说道无妨,随即接道:“长宁姑娘,别总世人世人的,听着姑娘好像是出家人一样。”

    长宁轻轻一笑道:“我自幼侍奉在祖神殿,以后也会终老祖山,说是出家人倒也不差。”

    呼察靖打了个哈哈,招呼店小二端些茶水解渴。

    店小二一脸狐疑的望着李落几人,更多的时候不停的打量长宁,显是想不到李落几人出去几日,同行却多了一位貌美如花的佳人。

    李落和沈向东对望一眼,谁都没想到一时兴起,却给自己找了这么多麻烦。

    随便用了些饭菜,李落便着倪青和朱智出去问问何处还有空房,只作没有看到两人一脸的遗憾神色。长宁起身推辞,只是李落话音一落。两人虽是百般不愿,不过还是恭敬一礼,离了大堂。

    不过数刻。店中已聚了不少人,与几人有数面之缘的商客,莫不借故过来攀谈几句。长宁一脸歉意,不过李落和沈向东没有半分不耐,一一作答,只是楚影儿和呼察靖就没有这么好的性子,冷着脸默然不语。

    少顷。倪青和朱智赶了回来,倪青回道:“公子,这附近的几条街属下和朱智都问了一遍。连一间空房都没有。”

    “人有这么多?”沈向东皱眉问道。

    “是,属下也没有想到。”倪青恭声应道,声音之中颇有几丝喜意。

    沈向东轻轻摇了摇头,问道:“姑娘在朔夕可有什么亲朋好友?”

    长宁含笑回道:“多谢几位好心相助。长宁不便再作打扰。我自有去处。”说完起身辞别几人。

    又再向楚影儿道了一声谢,正欲离去,呼察靖突然出声笑道:“叔父,这客栈里愿意收留长宁的人恐怕不少吧。”

    果然呼察靖刚说完,就有人上前,愿空出一间客房来。

    长宁婉言谢绝,拿起行囊,向几人微一颔首。转身向店外走去,刚走几步。就听沈向东扬声说道:“姑娘留步。”

    长宁本不愿久待,不过从祖山到朔夕,路上幸得几人相助,也不好不去理会,只得转过身来,轻声道:“吴先生,还有什么事么?”

    李落低头不语,这个唤作长宁的女子虽说涉世几近于无,不过却是个才智高绝之辈,谈吐不俗,众人说起什么,往往一点便知,极是聪慧。

    李落几人不愿惹人注意,落在长宁眼中恐已经生疑,再加上几人久在军中,举止和世家商族颇为不同。

    这一路上长宁虽没有说什么,更不见有半分异色,只是怕也猜出一些意味来,这才不愿再麻烦几人,执意离开。

    方才呼察靖似是无心之言,听在李落与沈向东耳中却不尽然。

    两人初时只想早早避开旁人耳目,但若让长宁离开,落到有心人耳中更令人起疑。

    沈向东唤住长宁道:“城中商旅云集,客栈怕也差不多都人满了,再说姑娘一人出去,恐怕不方便,姑娘不妨和楚姑娘住在一起,多少还能有些照应。”

    “长宁已经烦扰多时,怎好再留下来,多谢先生好意,长宁心领了。”

    沈向东摆摆手道:“些许小事,姑娘切莫放在心上,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我们再过几日就离开朔夕了,没什么打扰,姑娘不妨先住下来再作打算。”

    “这?”长宁略一迟疑,一时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楚影儿起身走过来,淡淡说道:“你和我住在一起。”说完拉过长宁,向李落微一施礼,返身回了房间。

    大堂中的商旅都有些意味索然,闲聊了几句,各自散了。

    沈向东问道:“长青,可有不妥?”

    李落摇摇头,笑道:“叔父安排极为妥当,我们稍作休整,早些离开朔夕,迟恐生变。”

    沈向东点点头,向呼察靖三人嘱咐了几句,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依着楚姑娘的性子,鲜有能这样的,仿佛还似与生俱来,不见半点做作,就能让人生出亲近之心。”

    李落看了看呼察靖、倪青和朱智,三人一脸窘色,和声说道:“长宁姑娘在祖山之上地位怕是不低,不论是修习的内功身法,或是敢以长宁为名,在祖神殿中若没有一席之地,当属异数。听闻祖神殿中常选些天赋异禀的幼童上山,这样能让人无意间生出亲近之心的也就算不得稀奇。”

    呼察靖连连点头称是,随即几人聊起了在朔夕的见闻,李落在旁静静的听着。

    突然接口说道:“明日里我们去看看贩卖人口的行市。”几人一愣,随即想起当日在途中所闻,朔夕奴隶多以大甘子民居多,且是买卖奴隶的多是大甘的商旅。

    呼察靖眼中杀气一显,再看李落时,李落已经别过头,望着窗外。

    次日午时刚过,朱智出外稍事打听,得知今日恰有一场奴隶买卖。

    这在朔夕算不上遮掩的行当,没费多少功夫就打听清楚。

    回到客栈,朱智向李落几人禀明,几人略作收拾,正要动身。长宁出了客房,见几人正欲出门,向呼察靖问道:“吴公子,你们要出门?”

    呼察靖嗯了一声,见长宁一幅想同往的神色,为难的看了李落和沈向东一眼,长宁见状盈盈一笑道:“我在客栈等你们。”

    李落直言道:“我们去看朔夕买卖人口的行市。”

    长宁一愣,惊讶的问道:“什么?在朔夕可以买卖人么?”

    “不错,”呼察靖接道,“在朔夕买卖人口已有些年头,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奴隶交易 第六更

    长宁眉头大皱,极为震惊,良久心绪才平复些,语气转淡道:“哦,是我孤陋寡闻。”香唇微张,忍不住问道:“几位也要去买么?”

    呼察靖苦笑一声,道:“长宁姑娘怎会这么想,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们还不屑为之,只不过是去看看罢了。”

    沈向东微微一笑,招呼一声,就要离开,长宁咬了咬嘴唇,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沉声说道:“我也想去。”

    呼察靖愕然的看着长宁,楚影儿劝道:“这种地方藏污纳垢,长宁,你留在客栈等我们回来。”

    “不,”长宁执拗的摇摇头,美目一瞬不眨的望着沈向东,一脸坚毅,下定决心要跟随几人前往。

    沈向东暗叹一声,瞧着长宁微咬朱唇的模样,不忍拒绝,看了李落一眼,为难说道:“好吧,一起去,倪青,你与朱智多加留心。”

    两人应了一声,众人出了客栈。朱智在前带路,长宁情绪颇为低落,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初入朔夕的兴致已荡然无存。

    楚影儿在旁不时宽慰几句,呼察靖也在一旁说东道西,想散散长宁的心思。长宁冰雪聪明,明白众人也是好意,不过心中苦悲,只能勉强笑笑,以示谢意。

    呼察靖看在眼中,心头火气,恨不得将朔夕这些买卖奴隶的商人全都杀个干净。

    一路上长宁多低着头,省却了不少路人的注意。不多时便来到了买卖奴隶的处所,呼察靖抬头打量一番,皱眉问道:“朱智。是这里?”

    朱智也有些疑惑,细细打量一番,道:“没错,属下打听到的就是这个地方。”

    几人站在行市之前,心中颇不是滋味。

    数排杂乱简陋的石屋连在一起,有些地方已经破败,干脆就用些毡布稍稍围了起来。

    风吹过。扬起布帘,已看不出颜色,不少的围布都破烂不堪。如此寒冬。和旷野几无分别,比起朔夕的马市差了不知几许。

    刚到近前,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李落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地上到处都是泥泞。似有些残羹剩饭。混着泥土,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更甚的还有不少的黄白之物,一眼望去,令人作呕。

    若非从里面不时传来尖叫之声,几人都以为来到了一处死地,不同于长宁目中含泪,呼察靖几人眼中都是杀气大盛。

    沈向东淡淡说道:“我们进去。”

    走进石屋。里面的景象与外面截然不同,倪青惊的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奴隶买卖已经开始,难怪外面没什么人走动。石屋之中,比从外面看起来大上许多,能容近千人,布置的富丽堂皇,地上铺着色彩艳丽的毯子,窗户都用兽皮蒙起来,无怪里面怪叫不绝,外面听起来反倒不甚明显。

    墙壁各处点着火把,正前方有一个石阶平台,下面有一个大火盆,炭火烧的正旺,不少人袒胸露背,撕声喊叫。

    靠前些,摆着几行桌椅,此时已全都坐满,看着穿着,是些家财颇厚的豪客。再后面些,各处的商人浪子都围在四周,尽都死死盯着平台之上,不时从人群中爆出喊价声。

    还有不少穿着暴露的女子,手中或是端着茶水,或是提些干果吃食,在人群之中挤来挤去,不时和身边的商旅调笑放肆,********不绝于耳,竟然还有人当众狎戏,一派****腐朽的气味。

    李落几人刚进石屋,就有女子迎了上来,径直向呼察靖黏了过去,呼察靖厌恶的挥手挡开。

    女子娇呼一声,退开几步,突然看到一旁一脸惊容的长宁,猛眨了几眼,正要惊呼出声,一股冰冷的寒意压住胸口,一口气怎么也出不来。

    楚影儿踏前一步,挡在长宁身前,寒声喝道:“走开。”

    女子忙不倏的闪开,楚影儿带过长宁,向前都去,等到几人离开之后,女子才吐出胸口的闷气,跺足骂道:“什么东西......”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前面的朱智突然回过头来,急忙闭口,匆匆跑去一边。朱智哂然一笑,别过头不再理会。

    长宁黯然,看了李落一眼,向楚影儿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多谢。”

    李落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平台上不时有人推搡着奴隶上来,略略介绍一番,便开始竞价。

    或是精壮男子,或是妙龄少女,幼童也有不少,间或有些上岁数的男子,必是身有一番技艺的,也有不少人出价。

    不过大多都是年轻女子,有些姿色的,便惹得石屋之中一阵嘈乱,出价者比比皆是。令几人吃惊的是,竟然还有不少身怀武艺的江湖中人也被推上石台,也不知是何原因被人囚禁起来。

    石台上的奴隶,在商家说完之后,还要按着商主的意思做些活计,稍有怠慢,便是一顿毒打。

    有些女子身无寸缕,站在台上,还要强颜欢笑,年纪最小者不过十余岁,还有不少男童,台下不断有人怪叫,极尽羞辱之能。

    李落和沈向东还好些,呼察靖几人怒目切齿,手紧紧的抓着兵刃,若得李落令下,便要出手。

    石屋右侧,还有一些小门,不时有侍奉的女子请前排桌椅中的豪客过去,私下进行些交易。

    不过数刻,就已经有十余人被买走,除了一位身怀艺业的男子外,余下全是年轻女子,李落扫了几眼,淡然说道:“我们回去吧。”

    呼察靖强忍怒气,狠狠的吐了一口,道:“禽兽不如。”

    沈向东轻拍呼察靖肩膀道:“吴靖,稍安勿躁,走吧。”

    长宁已平静下来,玉容波澜不惊,沈向东怜惜的看了一眼,向楚影儿微一示意。

    楚影儿点点头,揽过长宁,几人向屋外退去。突地台上传来一声大喝:“诸位,下面这一位可要看好了,为了抓到她,我们迭贺可是折损了数十高手,绝称得上是今天最好的奴隶之一。”

    李落身形一顿,转身问道:“迭贺?”

    朱智回道:“公子,迭贺是西戎最大的贩卖奴隶的匪盗之流,在西域横行无忌,传闻他们和几股马贼都有联系,背后更有西戎皇室支持,搜刮美女进贡王族或是卖给各处的商旅。”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木括死卫 第七更

    “嗯。”李落停下身来,石台下的人群已然沸腾起来,合着女子的尖叫声,连成一片。

    迭贺之主少显于人前,神秘莫测,不过手下网罗了不少亡命之徒,贩卖的奴隶最多,向来自称奴隶中最美的女子和最强的高手都出自迭贺。

    最使迭贺声名鹊起的莫过于五年前,竟然将西域云梓国的一位公主抓做奴隶,卖给了一个神秘富商。

    云梓在西域虽算不上是实力雄厚的大国,但也不容轻视,皇室震怒,屡派高手东进,势要铲除迭贺。不过就看迭贺的势力近年越来越大,结果不想而知,自此迭贺便坐稳了贩卖奴隶的头把交椅,惹得一些小国人人自危。

    台下众人一片混乱,皆都猜测此番是何人物,年纪轻的大叫起来,催促台上的中年男子快些拉出来,男子稍等了片刻,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大声喝道:“拉上来!”

    石台侧旁的小屋中走出四人,手持着铁链,拽出来一个奴隶,拉到台上,呼察靖一滞,道:“这是?”台下人群先是一静,又再嘈杂起来,有人喊道:“这是个什么玩意?”

    石台上的奴隶,应是个女子,不过出奇的是多半个脸和双手手臂都被黑色金属覆盖,看不清长相,身型高挑,竟还比迭贺的四个武士最高的还高出半个头来,身上的衣物都被撕去,此时****的站在台上。

    台上的中年人呵呵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诸位可不要小瞧,这个女奴可是大名鼎鼎的木括死卫。”

    台下一片哗然,呼察靖惊道:“木括死卫!?怎么可能?”

    无怪呼察靖惊呼,就连沈向东也是吃惊不小。

    木括古城八十年前显赫一时,扼守平沙川西进要地。东接西戎诸国,西靠西域其他的十三国,商贸之盛,犹胜大甘三分,最出名的除了富甲天下的财宝就是这木括死卫。

    木括古城当年能在西域立足,全凭死卫的威势。木括死卫在西域至今仍是一个谜。

    无人知道有多少人,也没人清楚这些死卫是怎么训练出来的。只知道一旦被这些死卫盯上,便是不死不休,手下从无活口,莫论是一国之君还是一方豪强,死在木括死卫手中的不计其数。

    这些死卫身手了得,皆都能以一当百,性情极为坚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每个都以面具遮脸,据说若是摘下面具的一天也就是将死之日。

    八十年前,中秋一夜之间,这个名传天下的古城突然变成了一片死域,城中几十万人无一活口。世传风云,却给后人留下了更多的迷雾,木括古城的财宝和死卫尽都神秘的消失。只留下了一座空城,如今成了鬼怪横行之地。

    果然台下就有人高声呼道:“怎么可能?木括死卫都失踪了八十年了。现在怎还会有?”话音一落,台下不少人都附和起来,显是不满迭贺这般行事。

    中年男子脸色一沉,阴声说道:“怎么,还有人觉得我迭贺在骗你们不成。”

    杂声一顿,私语声又再响起。这时台下最前一排的中间位置处,一个老者轻声慢语道:“鸠兄,也不怪大伙起疑,木括死卫最后一次出现江湖还是在六十年前,老夫那个时候还正学着走路呢。这死卫刚一显身就被几国群起而攻,斩杀于平沙河畔,在这之后,可就再没听说哪里还曾出现过,你这拉来一个说是木括死卫,谁都得猜疑猜疑。”

    鸠姓男子看了一眼老者,两人看似相识,这老者的地位也是不低,无惧迭贺声威。

    男子见老者发话,也不好再逼迫,打了个哈哈道:“陆老果然是火眼金睛,不过这次恐怕要走眼了。”

    朱智在一旁低声说道:“公子,这个陆姓老者应该是拜火城拜火教中之人,属下看到他袖口有拜火教的标记。”

    “嗯。”李落点点头,拜火教是西域第一大教,教中高手如云,难怪不买迭贺的帐。

    “哦,说来听听。”陆姓老者也不生气,抿了一口茶接道。

    “这女子是我们在刺棵原遇到的,这地方想必诸位都知道,除了沙子,就是不能摸也不能吃的刺棵,连个虫子都看不到。我们发现时,她都不知道饿了多少天,竟然在嚼着刺棵充饥。就是这样,我们抓她时还死伤了数十高手,这才把她擒下,这些天每天都只是喂点水,若不然这四根铁链可锁她不住。”

    呼察靖见众人都是一脸怀疑的望着鸠姓男子,不解道:“这刺棵是什么东西,不能吃么?”

    沈向东微微一笑道:“刺棵是西域特有的东西,你要问这个,得请教楚姑娘了。”

    楚影儿不等呼察靖转过脑袋,极快的说道:“刺棵是长在刺棵原的一种植物,坚硬如石,无花无叶,形如圆球,周身遍布尖刺。”

    呼察靖谢了一声,就听台下的陆姓老者接道:“原来你们抓她这般辛苦,照你这个说法,没准还真是木括死卫,哈哈。”说完老者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不过听着腔调,怎么也不是真心实意。

    旁边一个躺靠在艳女怀中的年轻男子,哼哼几声,直起腰,气喘吁吁的说道:“老鸠啊,这姑娘身子看着倒还不错,凹凸有致,该挺的挺,腿也够长。不过脸上和手上都戴着怎么个东西,看都看不到,更别说亲了,这买回去,晚上找乐子的时候不小心咯了牙如何是好?”话刚说完,旁边便传出一阵淫笑之声。

    鸠姓男子眉头一皱,其实他自己也不知这女子到底是不是木括死卫,只是看着像是,再说当日这女子已经饿的神志不清,抓她时仍死伤多人,不过只是没有数十之数罢了。

    陆姓老者又再接道:“老夫听说这木括死卫又叫作金卫,脸上和双手的面具都是黄金打造而成,不过看着这个,像是木括铜卫多些。”

    鸠姓男子脸色又是一沉,突地抽出马刀,回手便砍到女子的脸上,溅起了几点火星,女子连晃几下,若不是四肢都用铁链扣住,恐怕已倒在地上。楚影儿身形一动,又自定了下来,寒声道:“该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即刻启程

    女子抓过衣物,略略调息一下,站了起来,身子还微微有些颤动,不过还是稳稳站定。看着李落,只是火光萦绕,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李落下了石台,站到沈向东身后,倪青将手中的银两交给迭贺的一位武士,武士看了看银票,向鸠姓男子微一点头。

    鸠姓男子哈哈大笑道:“今天先借了吴老的光,开市大吉啊。”

    沈向东微一颔首,道:“鸠先生客气,如此吴某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怎么,吴老不再看看了?后面还有几个奴隶,可都是万中无一的精品。”鸠姓男子讶声问道。

    “今日就先别过,老夫还有些别的俗事,鸠先生,我们后会有期。”说完一礼,再向台下众人抱拳一礼,带着李落几人出了石屋。

    屋中本有些做无本买卖的流寇,不过看到李落出手,都将心中贪念压下,低头不去看几人。

    女子蹒跚着下了石台,临走之时顿了一下,跟着李落也出了石屋。

    到了屋外,朱智三人已等在外面,几人长出了一口浊气,朱智上前问道:“公子,叔父,没出什么事吧?”

    呼察靖眼睛一横喝道:“会出什么事?”

    朱智嘿嘿一笑,没有接言。沈向东看了李落一眼道:“长青,此地不可久留。”

    李落点点头,回头看了看走出来的女子,道:“叔父,长青莽撞了。”

    沈向东摇摇头道:“那倒也不是,我辈行事怎能见死不救,再说你方才露了一手,应该吓退了不少浑水摸鱼之辈。不过朔夕此时风云际会。藏龙卧虎之辈不知凡几,事后定有人追查下来,我们须得马上出城。碰到这种事,难作壁上观啊。”

    李落应了一声是,沈向东又道:“长青争取了些时间,事不宜迟。马上返回客栈,准备行囊,即刻出发。”

    说完对着长宁道:“姑娘,你先与我们回客栈再做打算。”

    长宁打量了几眼离几人三步之遥的女子,嗯了一声,一行人向客栈走去,女子不疾不徐,跟在众人身后。

    刚要出行市大门,从对面走来一行人。衣着不俗,还有几人身着官服。

    竟然是西戎的权臣,也来这行市中凑热闹,沈向东让过,与来人擦肩而过。突然听到对面人中有人惊咦一声,站定当街,回首向李落几人望去。

    呼察靖刚要回头去看,就听李落沉声说道:“莫回头。”等到几人远去。听到方才人群之中人声隐隐传来,似是有人询问同行之人看到谁了。

    转过几条街。呼察靖低声问道:“长青,可有熟识的人在里面?”

    李落看了身旁低着头的长宁一眼,道:“没有,走吧。”

    几人回到客栈,倪青和朱智便开始整理行囊,准备赶路。

    店中商客见李落几人出去又带回来一个奇异女子。都指指点点,几人耳目聪灵。

    听到已有人在怀疑李落几人是不是也在做些贩卖人口的勾当,呼察靖哭笑不得,摇摇头,自去整理行装。

    李落让店家拿来些清水和饭菜。示意女子过来吃点。

    女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又再看了看李落,实在忍不住饥饿,抓过饭菜,也不用筷子,便向嘴里塞了进去。

    长宁不忍,拿过清水,和声说道:“慢点吃,这里有水。”

    女子戒备的看了长宁一眼,伸手抢过长宁手中的水壶,退开一边,狼吞般吃了起来。

    沈向东和李落对视一眼,讶色一闪而过,这女子即便不是木括死卫,怕也是个身怀武艺的杀手。

    进屋之后,所立之地,以及和众人分开的距离,恰是刚好能逸出客店的位置。

    李落若想出手,还要绕开两人中间的桌椅,看似身经百战,不知为何当初在迭贺竟然让这些奴隶贩子看走了眼。

    李落未加理会,径自向长宁说道:“长宁姑娘,不知有何打算?”

    长宁看了看边吃边提防几人的女奴,淡淡一笑道:“吴公子好厉害的眼力。”

    李落微微一笑,方才发出惊咦的人显是看到了长宁,才会吃惊出声。而长宁显然也是认出来人,身形微有一滞,李落冰心决早已心映外相,自然是逃不过,这才有此一问。

    沈向东拂须叹道:“长宁姑娘,这朔夕虽大,不过都在王室官府之中,若不早做打算,迟早要与他们见面的。”

    长宁苦笑一声道:“几位都是人中龙凤,长宁自然瞒不过几位,长宁祝福各位一路平安,早日返乡。”

    言下竟然要与几人就此分别。呼察靖刚收拾完行装,走了过来,听到长宁说话,惋惜道:“长宁,你不和我们去大甘看看么?”

    “不了,已是打扰多日,诸位准备好了早些上路吧,朔夕非良善之地,吴公子早些启程为好。”

    呼察靖虽说莽撞,但也不是愚笨之辈,略一思索,已明白过来,看了李落一眼,没有再说话,出店去看倪青朱智两人收拾的怎样了。

    “我们虽是萍水相逢,但也算兴致相投,若有难处,长宁姑娘不妨直言,能尽绵薄之力的,我和叔父当不会坐视不理。”

    长宁微微侧过玉首,看着李落轻轻笑道:“这一路凡事看似都要请吴老先生定夺,不过这最后拿主意的还是吴公子,呵呵,几位不愿暴露身份,何苦为了长宁冒这么大的风险?”

    沈向东莞尔一笑,道:“姑娘也是好眼力,不错,老夫虽是族中长辈,不过长青地位崇尊,老夫只是提点一二罢了。”

    楚影儿开口说道:“长宁,不愿待就随我们离开,西戎地广,出了朔夕再想找到我们几人,就算是西戎王室也不见得能有这等能耐,再说你与我们几人同行而归,旁人定然留意,加上你的容色,不想引人注意都难。”

    长宁听罢看了一眼店中偷偷张望的客旅,黯然说道:“世人多重色相,这副皮囊又有什么好的。”

    李落展颜道:“容貌天生,没什么干系,凡事若看别人心意,掣肘太多,终是误人误己,但求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死卫传说

    长宁俏目微转,看了几人一眼,李落一脸坦然,沈向东和楚影儿不置可否,也是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长宁也不再客套,直言道:“那长宁便再麻烦诸位几日,不过若是途中遇到什么事,诸位请自离去,不用管我。”

    沈向东哈哈一笑道:“长宁姑娘莫要担心,这天下间还没有多少事是我们几人应付不了的。”

    沈向东虽说言语之下颇为狂傲,不过豪气更是逼人,反倒无人觉得反感。长宁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当日在祖山之上,几人进退法度森然,显然不是一般的豪门大族可比,如此风采,倒是应了几人的威势。

    这时呼察靖三人走了进来,倪青向李落和沈向东一礼,回道:“叔父,公子,行装都收拾妥当了,可以启程。”

    沈向东长身而起,道:“好,我们上路,长宁姑娘也与我们同行。”倪青和朱智大喜过望,挠挠头傻笑不已。

    呼察靖看看站在一旁吃东西的女奴,道:“这姑娘怎么办?”

    说话间的功夫,店家端上来的饭菜已全被女子吃完,似还有些意犹未尽,将盘中的残汁也舔了个精光,见呼察靖望着自己,放下手中的盘碟,微一撤步。

    李落上前了几步,看着女子,问道:“我说话,你能听明白?”

    女子见到李落,眼神一闪,只是看着李落,却不回答。

    李落嘴角一挑,和颜说道:“你和我们一起回大甘。”说完转身向倪青问道:“马匹够不够?”

    倪青忙回道:“公子,我备了十匹马,除了来时的六匹外,前些日子属下和朱智又去马市挑了几匹好马。轮换着脚程够用了。”

    “好,我们走。”沈向东一声令下,出了客栈,女子也不知有没有听懂李落说话,见李落离开,也在后面跟上。

    李落牵过一匹马。将马缰交给女子,女子一愣,接过马缰,见几人已动身,也自牵马跟上。

    路上不再耽搁,到了城门,倪青上前与士卒言谈一番,竟又再交了些银两才放几人出城。

    当着长宁节的管口,来朔夕怪客颇多。虽说女子相貌颇为怪异,不过这些士卒都见怪不怪,随意问了几句,便不再盘问,任几人离开。

    长宁用毡帽遮住了半边面容,跟在几人身后,也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出了城门,楚影儿与长宁同乘一骑。余下几人翻身上马,向着鹰愁峡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女子果然马术精湛。不在李落几人之下。

    旁晚时分,倪青和朱智没有找到客栈,几人便在路旁找了一处背风地方,安扎下来。在平沙川内,西戎之境到还算太平,不想谷外马贼多如牛毛。呼察靖生起了一堆篝火,烤了些肉食,分给诸人。

    严冬未过,露营在外,还有些刺骨寒意。呼气都结了白雾,不过好在几人都身怀内功,倒也不惧。长宁衣着不多,面容不显寒意,内功颇为不俗。

    几人围坐在火堆旁,谈起在西戎的所见所闻,特意避开贩卖奴隶和欺行霸市之事。

    只捡些趣闻乐事说说,长宁面带浅笑,仔细的听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几人。

    倪青招呼女子靠的火堆近些,这女子默不作声,也不靠前,还是离着几人三步之遥。长宁走过去送了些熟肉,女子接过,也不言谢,便在一旁吃了起来。

    或是天性使然,长宁近身之后,这女子出奇的没有躲闪,警惕之色也淡了许多。长宁轻声嘱咐慢些吃,将水囊递过去。

    片刻女子便吃了个干净,吃完之后,将水囊放在一旁,也不再要,低头静静的待在一边。

    倪青见状,正要再送些过去,李落摇头道:“不用了,久饥之后,一次不能吃的太多,慢慢来。”

    呼察靖问道:“叔父,你看她真的是木括死卫么?”

    沈向东回头看了女子一眼,也不避讳,说道:“关于木括死卫,我也只是听闻,没有见过,就想那陆姓老者所说一般,最后一个确有其事的木括死卫出现江湖还是在六十年前,只不过行踪刚一暴露,便被西戎还有其他几国群起围追,后来身亡平沙河畔,在这之后,便没有听到再有木括死卫出现,就是有的,不过也是有人故意扰人视听,做不得准。”

    倪青奇道:“木括亡国都已是八十年前的事了,怎么还有人对木括死卫这么仇视,非得要干净杀绝?”

    沈向东笑道:“当年木括靠死卫立国,这些死卫纵横西域,神惊鬼惧,无人敢拂其缨,这其中的秘密谁人都会眼红,围剿是假,擒下这个死卫才是真意,只不过这些人都心怀鬼胎,互相牵制,这才落得两空之局,其中恐怕大甘朝廷和蒙厥这等大国也暗下了不少的手段,不让这死卫活着落到西域一国的手中,若不然,无论是谁,有一支这样的军队,踏马天下,绝非空言。”

    倪青恍然大悟,道:“叔父说的是,不过死卫恐怕不是常人轻易能训练出来的,要不然当年木括早都开疆立邦,也不会局限在木括古城周边了。”

    沈向东赞许的看了倪青一眼,道:“不错,就看在西域不时有类似死卫的武士出现,就知这些年西域诸国从未断过死卫训练之法的探究,不过这些死卫最多只比寻常武士厉害些,远比不上当年的木括死卫。不过六十年前最后一个死卫身亡,倒也让世人多少知道些死卫的秘密,这个死卫的面具和护臂皆是黄金所制,而且深入头骨臂骨之中,即是盔甲,又是武器,端是了得。”

    倪青和朱智倒吸一口凉气,骇然说道:“什么!?兵器入骨?这有几人能忍受的了?”

    沈向东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只为权势,却要这么多人受苦,能熬过这刻骨之痛的人又能找出几人来,一个死卫身后也不知要留下多少具白骨。”说完惋惜的看了一眼身侧暗影中的女子,这个女子怕也是个苦命之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西戎追兵

    长宁突然插言道:“吴公子,你为何要赎下这位姑娘?”

    李落淡淡一笑:“我没想过。”长宁一愣,再看沈向东几人,倒是一脸平常,仿佛司空见惯,长宁霁颜一笑,也不再问。

    一夜无语,次日清晨,天又下起了细雪,又再冷了几分。女子身上还穿着迭贺护卫拿来的衣物,稍显有些单薄,身子还没有恢复。寒风一吹,浑身有些发抖,呼察靖找了一件羊毛大衣,扔给女子穿上。

    几人又再向大甘行进,如此五日,离着鹰愁峡已过半数路程,一路上过了最少三道关卡。

    倪青卖出丝绸织物的钱财已剩下不足百两,虽说几人入朔夕时带的财物不多,在朔夕也花费了些,不过这么重的赋税确属少见,难怪商人都冒着风险从陈河谷转往三岔口入关,省些银两。

    到了第六日,几人找到一处城镇,买了些粮食,继续赶路。

    正午时分突然从身后遥遥传来呼喝马蹄之声,听着比李落几人还急。

    呼察靖仔细分辨,说道:“好像是西戎的军队。”

    沈向东微一皱眉,说道:“我们在道旁避一避,让他们先过。”几人勒住马,隐到路边。

    马蹄声越来越近,呼察靖忽道:“不对,军阵散开,是冲着我们来的。”

    倪青和朱智抽出腰间长刀,策马上前几步道:“公子,叔父,你们先避一避,我俩先打探一下。”

    长宁内疚说道:“是我连累了你们,吴先生,你们快走吧。不用管我,我想办法脱身。”

    说完正欲下马,被楚影儿拉住,冷冷说道:“你不会骑马,江湖历练又少,怎么脱身?”

    呼察靖笑道:“别急。先看看,还不知道来者何人,再说我们现在走也来不及了。”话音刚落,就听后面蹄音一沉,身后追来的骑兵转过山丘,与李落几人不过百步之遥,人数却倒不多。

    倪青望去,点算正好二十二骑,扇状将几人半围了起来。到了众人身前十步处停了下来。

    领头一人,正是当日在奴隶行市外见到长宁惊咦出声的男子,身着金黄铠甲,手持着一柄长枪,年岁三十上下。

    此时看也没看李落几人,径自向楚影儿身前的长宁半礼道:“殿下,属下来的迟了,还请恕罪。”

    几人一愣。都转头看了长宁一眼,不知长宁到底是何身份。竟有殿下之号。还让这个看着官职颇高的西戎武将自称属下,呼察靖狐疑的看了看长宁,转过头去没有作声。

    长宁秀眉一蹙,轻声说道:“我不是殿下,羯将军也不用自称属下。你可是来找我?”

    “那还不是迟早......”武将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长宁面色不愉。急忙住口,道:“殿下,您这一走,可把大家都急坏了,兄长差点亲自跑出来。苦劝之下,这才忍住,不过责令烽火一定要把您带回来,兄长一连发了七道将令,烽火是最先出城的。”

    “那日在朔夕,你认出我了?”

    “是,”男子苦笑道,“只是当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后来说给兄长听,这才传书过去。可笑偌大的祖山,竟然没一个人知道殿下已经离开,殿下的布置委实让烽火心服口服。”

    长宁脸色一沉,微带不喜道:“我不过是祖山上的一个侍奉,不是什么殿下。”

    说完又自叹了一口气,微微有些凄苦,转即抛开,浅浅笑道:“这几日打扰吴先生、吴公子了,还有倪青朱智,你们也多保重,楚姐姐,多谢你,可惜这么快就要分开了。”

    羯烽火一提马缰,这才打量了几人一眼,冷漠说道:“这几位想必就是大甘苍洱吴家的几位客人吧,我朔夕也有吴家的商号,出城之前,本帅也打听过,不曾听说吴家有阁下几位。几位到底是什么人,来我朔夕有何居心?”

    沈向东微微一笑,也不见礼,缓缓说道:“苍洱吴姓是大姓,在朔夕的吴家不过是苍洱千族中的一个罢了,老夫也从没说过是我们是哪个吴家。”

    “牙尖嘴利,望之便不是善类,最可恨的竟然胆敢诱骗殿下,罪无可赦,来人,给我拿下。”羯烽火大喝一声,一扬长枪,骑兵上前将几人围了起来,只是李落几人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视若无睹。

    长宁叱道:“羯将军,你做什么?他们都是我在途中遇到,结伴同行的朋友,何来诱骗一说。”

    羯烽火告了一声罪,回道:“殿下,如今正值长宁节,人多眼杂,良莠不齐,也难免他们不是狡诈阴险之辈,骗得您的信任。”

    长宁静静的看着羯烽火,羯烽火一滞,一提马缰,微微退后了半步,长宁轻轻一叹道:“我如果不下祖山,就不会知道在朔夕人原来可以卖来卖去,还有,你为什么会和一些别的人去奴隶行市?”

    看着长宁一双清澈见底的双眸,羯烽火心中一慌,强笑道:“烽火只是听闻有人在那里行凶伤人,这才赶过去看看的。”

    长宁微微摇头道:“在行市里,就是当众杀人,也没人会过问,不要说还惊动了你。”

    羯烽火似是略有些尴尬,不过难掩眉宇之间的傲色。

    长宁接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族中有急事要赶回去,你不要为难他们,让他们离开吧,我随你回去。”

    呼察靖正要开口说话,耳中传来李落声音:“不急,听听这个西戎武将想要怎样。”

    羯烽火眼珠一转,恭敬回道:“殿下,一来出城之前,兄长一定要我将殿下以及殿下同行之人带回,如果是心怀不轨之辈,看在殿下说话的情分上,烽火也不能和他们计较,如果真的是心地善良的商人,自然少不了兄长的奖赏,总不能让大甘的商人笑话我们不懂礼数,二来这几位都是商人,来朔夕不过是求财,倘若殿下安全回到朔夕,烽火担保朔夕之中定有诸位商族的立足之地,以后在西戎行商,税赋减为原来的三成,几位意下如何?”

    沈向东哈哈一笑道:“多谢将军了,不过我等几人确有要事,需要赶回家中,去的晚了,恐怕是会出别的事端,将军的好意我们无福消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强行扣留

    羯烽火脸色阴沉下去,道:“诸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竟敢戏弄西戎将士,奉劝各位还是乖乖的和我回去一趟。”

    长宁正要说话,呼察靖大声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们又没有偷盗拐骗,本本分分行商,你怎么不让我们回家呢?”

    羯烽火杀机一显,寒声说道:“好狂妄的小子,还从没有敢这么和本帅说话,今天你们几个哪里也去不了,和本帅回朔夕,若不然别怪我西戎军威无情。”

    李落踏前几步,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道:“这是我们来朔夕行商所得的钱物,悉数交与将军,我们只愿能平安返回大甘,别无所求,还望将军能网开一面。”

    羯烽火脸色阴沉道:“本帅让你们回去你们就回去,怎么这么多废话,推推拖拖,难不成确是心怀叵测的奸细,那本帅更不能让你们离开了,识相的最好乖乖和本帅回去,莫不然刀枪无眼,本帅也难保你们几个周全。”

    长宁不知李落为何要拿出银票贿赂羯烽火,眉头一皱,显然看不惯李落此等行径。

    李落淡然回道:“将军一路辛苦,这只是我等几人心意,回了朔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返大甘,还请将军体谅。”

    羯烽火满脸不耐,若不是长宁在场,恐怕早就下令擒下几人了,冷哼一声道:“无需多言,随我们回去。”

    长宁正要出言,就听沈向东一声长笑道:“将军不妨说的明白些,何苦绕圈子呢。”

    长宁若有所思,一双俏目望着羯烽火,羯烽火一时不愿用强,冷哼一声道:“无知狂徒。对你们几个还要用本帅动什么心思。”

    李落淡淡一笑道:“不错,对我们几人实是不用动心思,不过长宁姑娘怕会心中不喜了。”

    说完看了长宁一眼,接道:“长宁姑娘在西戎想必地位崇尊,此番出城,竟然无人识破。将军兄长连下七道将令,在西戎也必是位高权重,盛怒之下,总要有人拿来平息尊兄怒气,我们几人当值此事,恐怕已是不二人选了,若跟着将军回了朔夕,不外凶多吉少罢了。”

    长宁一滞,寒声问道:“羯烽火。此事当真?”

    羯烽火见李落年纪轻轻,竟然洞悉自己的心思,一时不知怎么答复,正在思量是否要撕破脸皮,动手擒下几人,突然异变突起,身旁一名侍卫大呼道:“大帅小心!”

    羯烽火急忙抬头,只见方才说话的李落已不见踪影。羯烽火心中一冷,就听身后有人淡然说道:“将军可是在找我么?”

    羯烽火心头一凉。李落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后,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这时身边的护卫在抽出兵刃,只是刚才羯烽火下令包围几人,护卫分散太开,看见李落出手。却没有人能阻止。

    身边一位亲卫暴喝道:“大胆狂徒,还不速速退开。”

    李落置若罔闻,缓缓说道:“你们全都下马。”

    羯烽火脸色阵青阵白,咬牙一字一句说道:“下马!”

    侍卫投鼠忌器,只好下马。倪青和朱智纵马将一种西戎骑兵的战马赶至一处,一扬马刀,望向李落和沈向东,若得令下,便要杀了这些战马,对下马之后的二十一名武士看也没有看一眼。

    羯烽火定了定心神,强笑道:“真没有想到,竟然碰到了几位深藏不露的高手,烽火失敬了,苍洱吴家果然卧虎藏龙,以前烽火也与吴家行商有数面之缘,不曾想小小一个商族竟有这等人物。”

    李落淡淡说道:“请将军下马,我们几人非是将军往日碰到的苍洱吴家之人,日后将军若得机会,自然知道我们是谁。”

    羯烽火没有听出李落的话外之音,不过人为刀俎,只好下马。转过头去,李落正站在马股之处,一双眼睛看不出喜怒,静静的看着羯烽火。

    羯烽火心中莫名一寒,脸颊抽动,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位公子好高明的轻功,不知几位想怎样?”

    不待李落出声,长宁插言道:“吴公子息怒,烽火不过是遵令行事,请公子手下留情。”

    李落看了长宁一眼,纵身下马,脚下战马一声长嘶,颓然倒地,抽搐几下,口鼻处渗出几丝鲜血,眼见不活。

    羯烽火心中一痛,这匹宝马是自己磨着父亲,好不容易求来的,在西戎虽说名气及不上宁厄尔峰的雪云踏月,但也是千里无一的良驹。

    本想骑着此马纵横沙场,建不世功业,没想到惨死在李落脚下。不过羯烽火心性凉薄,更担忧李落会对自己下毒手,垂着头看也不看一眼,眼中怨毒一闪而过,暗暗发誓定要让李落百倍血偿。

    长宁惊呼一声,旁边倪青和朱智已然出刀,呼察靖也扑了过去,人影纵横,二十一匹战马皆都死在几人刀下。

    西戎侍卫发指眦裂,长刀所向,就要和几人拼命,只是李落身法鬼神莫测,羯烽火还在李落身侧,侍卫投鼠忌器,只得将满腔的怒气压下,双眼欲焚,死死的盯着几人。

    长宁怒道:“吴公子,马儿无辜,你这是做什么?”

    李落只是静静的看着羯烽火,半响有些萧索的说道:“西戎的祖神果然只是保佑西戎的族人,我们这些人,就是拜过祖神,也不过是过客而已。”

    长宁怫然,脸颊因为怒气升起一阵红晕,道:“强词夺理,我会让烽火放几位离去,你们......”

    沈向东一叹道:“长宁姑娘,非是长青出手狠辣,便算羯将军让我们几人离去,恐怕也出不了西戎地界,长宁姑娘一旦随他们离开,这羯将军定然会遣人追杀我们,到那个时候,我们势单力薄,在西戎境内,除了战死一途,无有他局。”

    长宁一愣,委实没有想到人心竟然如此险恶,转过头问道:“可是会这样?”

    羯烽火急急辩解道:“殿下,不要听他们胡说,烽火虽算不上一言九鼎,但也是守诺之人,我们西戎的将士向来说一不二,怎么会做背信弃义的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长宁身份

    呼察靖哂道:“好一个一言九鼎,这些心计,我们见得多了,你还好意思说你们西戎将士如何,当年在大甘西府......”

    沈向东截道:“吴靖,多说无益。长青,你意下如何?”

    李落看了看天色,轻声说道:“此去鹰愁峡快马昼夜疾行,还有近五日的行程,杀了他们,应该能争取一天多的时间,抢在传信之前,倒有五成把握冲出鹰愁峡。”

    羯烽火闻言肝胆俱裂,颤声说道:“你,你们几个不想活了么?”

    呼察靖耻笑道:“放了你,我们几人就能平安出西戎?”

    突地楚影儿一声厉啸,声音未落,就听一声惨呼,一名西戎骑兵已血溅当场,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倒在血泊之中,楚影儿已立在西戎骑兵左近,寒声说道:“谁还想试试?”

    西戎骑兵一阵骚乱,如临大敌般将兵刃齐齐对准楚影儿,方才一个侍卫想趁乱放出信鸽,没想到被楚影儿看到,一刀追魂,身法之快,比李落有过之而无不及。

    羯烽火这才明白过来方才李落几人只让他们下马,而不卸刃,只是怕这些侍卫分散逃开,己方二十余人,在李落几人看来不过是案上鱼肉。

    “住手!”长宁翻身下马,走到几人中间,玉容清冷,看了看楚影儿,眼中神伤之色微微一闪,望着李落和沈向东,静静说道:“放了他们,我送你们出西戎。”

    羯烽火急忙喊道:“殿下,不可啊!”

    长宁看了羯烽火一眼,叹气道:“我怎能眼看着你们因我身死,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不会置身事外。”说完平静的看着李落。宝相庄严,令人不敢正视,缓缓说道:“用我为质,诸位当可放心,长宁保几位平安离开西戎。”

    羯烽火正想说话,不过看到如追命罗刹般的楚影儿。深深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沈向东也没料到会有此结局,叹口气道:“我们也不愿这样,只是事关重大,稍有差池,老夫几人纵百死也难辞其咎。”

    长宁一拂眉边几缕秀发,摇头道:“吴先生不必多想,错在长宁,长宁愿一力承担。”

    微微一顿,接道:“长宁本不愿欺瞒诸位。我是祖神殿圣引,在西戎薄有些地位,有我为人质,几位可放心离去,请不要再做杀孽。”

    说完看了看李落,微带些悲苦说道:“祖神殿怎也要护佑我西戎的族民。”

    倪青和朱智面面相觑,没想到同行这么多日的长宁竟然是西戎赫赫有名的圣引!就算是沈向东也吃了一惊,只料到长宁在祖神殿中地位不低。没想到竟然是这一代的圣引。

    羯烽火眼眶一红,低声呼道:“殿下。”

    余下西戎骑兵乍闻长宁竟然是祖神殿圣引。也不管楚影儿长刀相向,跪倒在地,齐声拜倒:“参见圣引。”

    长宁轻声说道:“你们起来吧。”说完看着李落,道:“倘若吴公子还想兵戈相见,长宁虽说武功不及诸位,也誓与我西戎将士共存亡。”

    西戎骑兵悲呼出声。握着兵器的手又再紧了紧,士气暴涨,誓死也要护长宁周全。

    李落淡淡说道:“你不怕我们出了西戎挟持你?若将你交给大甘军队,高官厚禄定然少不了。”

    羯烽火狂喝一声:“贼子尔敢!”一提长枪,不管李落站在自己身旁。就要上前厮杀。

    李落一扫羯烽火,羯烽火闪身退开几步,和西戎骑兵站在一处,李落也不出手,只是看了看,微微一笑,随即望向长宁。

    长宁淡然一笑道:“如此只怪长宁识人不明,怨不得旁人,不过真到图穷匕见之时,长宁虽不敢说全身而退,但绝不会拖累他人。”字正腔绝,竟已抱了死志。

    “好,好,”李落看也没看剑拔弩张的西戎将士,纵身上马,背对长宁说道:“请圣引与我们同行。”

    羯烽火急急上前,走到长宁身前单膝跪倒道:“殿下万万不可。”

    长宁微微一笑,扶起羯烽火道:“圣引令下,族民必奉,你们回去吧。”

    羯烽火看着长宁,不知说什么为好,转头对沈向东几人狠狠说道:“倘若殿下少了一根寒毛,我羯烽火立誓,不论天涯海角,我定会取尔等狗命。”

    呼察靖打了个哈哈道:“好说,好说。”

    楚影儿冷冷说道:“将一应传信之物全部扔在地上。”

    羯烽火大怒道:“莫要欺人太甚。”

    李落淡淡说道:“算了,再怎么隐藏行迹也无济于事,我们快些赶路,只要杀不了他们几个,传不传信都无关紧要了。”

    一行人不再理会呆立当场的西戎将士,策马扬尘而去,转瞬便出了视线,羯烽火脸色阴晴不定,这时旁边一名侍卫低声说道:“大帅,我们怎么办?”

    “速速传信,让大军在沿线设防,定然不能让他们将殿下带出西戎,要不然我们谁也难逃一死。”

    “是。”侍卫打了个激灵,急急传信而去。

    羯烽火看着李落几人远去的方向,咬牙切齿道:“目中无人,本帅定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们走!”大喝一声,率众向大道奔去。

    李落几人埋头赶路,再无初出朔夕时的心情。

    几人都闷声不语,谁曾想长宁竟然会是西戎圣引,在这将出西戎之时碰到西戎追兵。虽说西戎军队暂退,不过几人心知不过是一时之局,前方定然遍布荆棘。

    如今行踪已露,若让西戎得知李落的真是身份,不知还会用何等手段,沈向东这才有万死难辞其咎之说。

    到了晚间,几人本意连夜行进,尽早赶往鹰愁峡,李落突然勒住马缰,呼察靖问道:“长青,怎么了?”

    李落缓缓说道:“我们安营休息,明日再赶路。”

    “这?”呼察靖看了一眼沈向东,白日里不杀西戎追兵,呼察靖心中就有些担忧。

    不过李落心中已有定议,自己也不好再说,只是事态紧急,李落还欲休息,呼察靖望着沈向东,暗施眼色,让沈向东劝阻李落,星夜启程。

第一百三十章 分头行动

    沈向东暗暗一笑,都说这呼察靖是一员虎将,有勇无谋,不过这些日子下来,粗中有细,可不似风传一般,随即笑笑道:“也好,我们暂且停一停,商议一番,再做打算。”

    呼察靖无奈,翻身下马,低喝道:“倪青,朱智,快些安扎营帐。”

    李落轻轻一笑道:“搭两顶帐篷就好,稍作歇息你们还要继续赶路。”

    呼察靖一愣,沈向东急急说道:“长青,不可!”

    李落摆摆手,下马说道:“无妨,先吃点东西,稍时我们再说。”

    几人翻身下马,呼察靖还猜不出李落想怎样,长宁却似看出李落的意图,俏然望着李落,不知在想什么。

    几人都没有什么心情,匆匆吃了几口干粮,李落也不再耽搁,唤过沈向东和呼察靖,走入一边的帐篷中,商议行事。

    楚影儿待在外边,看着远处的点点残星出神,突然长宁悠悠的叹口气,说道:“楚姑娘,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楚影儿似是一愣,半响回道:“没有,你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好,能遇到你,很高心。”

    “可是,如果没有我,你们这一路也不会生出这些事来,说不定再过几日就能回家了。”

    “回家?”长宁的话勾起了楚影儿的心绪,少有的也叹了口气道:“天下之大,还没有能称得上是我家的地方,这一路的风雨,就是我的家。”

    长宁讶然无语,舒展了一下腰肢,也望着天边,轻声说道:“要是我还活着。我一定送你们出西戎。”

    楚影儿别过头来,看了看长宁,夜色渐深,也无明月,楚影儿就着星光目力所及,长宁脸上似有一丝无奈。更多却是遗憾,朦朦胧胧的罩在似水的容颜上。

    楚影儿轻声说道:“你不用多想,世事难料,我们也不曾怪你,就算是身死异乡,到头来不过都是一样的一堆白骨。”

    长宁微微一笑,似是自言自语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楚影儿沉默不语,坐得久了,长宁转动了一下身子。说道:“这位姑娘你们打算怎么办?”

    楚影儿也不曾细想,这女子一路跟来,从不说话,也不知能不能听懂几人言语,只是让她走便走,给东西就吃,见到什么都视若无睹。

    若不是长宁问起,楚影儿险些都忘记随行还有这女子。此时正隐在黑暗之中,没有半点声息。

    楚影儿想了想道:“不知道。公子自会安排。”话音刚落,李落三人出了营帐,倪青和朱智急忙起身迎上,楚影儿也站起身来,方才三人在营帐之中密谈,帐外听不见一丝声音。显然三人都运起内功,所谈之事未入第四人耳。

    呼察靖面色沉重,见倪青上前,低声喝道:“倪青,你和朱智收拾行装。准备动身。”

    倪青一愣,问道:“公子,你呢?”

    “我也走。”

    倪青哦了一声,和朱智将马牵了过来,行装都在马上,没有打开。

    倪青看了一眼沈向东,又看看李落,欲言又止,呼察靖也不多做解释,向李落深深一礼,又再向沈向东行了一礼,翻身上马,低声道:“长青,保重。倪青朱智,随我走。”说完双腿一夹马身,狂奔而去。

    倪青和朱智不明所以,急道:“公子,叔父,这?”

    沈向东点点头,倪青和朱智不再多说,也是一礼,上马紧跟着呼察靖没入黑暗之中。

    沈向东看着李落,语气颇为凝重,道:“长青,此事凶险,你可有万全的把握?”

    李落哈哈一笑道:“叔父放心。”

    沈向东一顿,长出一口气道:“世间事难有万全,老夫倒不及你看得开。”随即向楚影儿说道:“公子这一路就靠你了。”

    楚影儿没有询问,嗯了一声。沈向东转身走到女奴身前,道:“姑娘,不知我说的话你听不听的懂,此行凶险,你随我先走一步,到了前方城镇,有我的族人可照顾于你,我这里有些银两,够你几年的用度。”

    女子悄然无语,沈向东又再说了一遍,见女子还是不语,又再踏前几步,刚要说话,女子突然起身,沈向东一凛,微微后退半步。女子抬头,看了一眼沈向东,直直的盯着李落,李落暗叹一声,和声问道:“你可是要跟着我?”

    女子呆了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沈向东愕然,不知这女子是何意思。

    长宁突然接口说道:“她不要你的银两,要跟着吴公子。”

    “是么?”沈向东问道。

    女子静静的站着,半响没有动静,沈向东无法,只好和李落商议道:“长青你看?”

    李落长叹一声道:“算了,叔父动身吧,此行叔父极是凶险,带着她徒增变数,就让她留下来,我和楚姑娘会设法带她平安离开西戎。”

    沈向东微一沉吟,拱手一礼,拉过马,准备离去。

    突然又回过头来,向李落说道:“长青,千万小心,事不可为之时,定要平安回到大甘。”

    “嗯,长青记得。”李落也回了一礼道。

    沈向东看着楚影儿,嘴唇微动,传音楚影儿,嘱托小心这个女奴。

    说完之后,看了长宁一眼,微一颔首,上马离去,看着方向,却和呼察靖三人稍稍错开了些。

    营地之中倏地冷清了下来,只留下李落、楚影儿、长宁还有这不知姓名的女子,李落有些怅然若失,呆呆的站在夜里出神。

    长宁轻声说道:“吴公子,你大可不必遣开他们四人。”

    李落哈哈一笑道:“能走得了一个是一个,不过有圣引相随,想必我们几个能平安回到大甘。”

    “也不尽然,”长宁幽然说道:“吴公子若在大甘是一位大人物,恐怕长宁是回不到祖山了。”

    李落一愣,微微吃了一惊,长宁初下祖山时对这世事还几无所知,不过几日光景,竟也洞悉人心丑恶。

    如果李落身份泄漏,西戎定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斩杀李落,至于长宁,香消玉损恐怕比救回西戎作用更大,一旦民愤群起,西府必会再兴战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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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传介绍:
我本书生郎,错生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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