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纪有点懵，莫文熙来找他，究竟是不是为了说服皇帝。
要是为了说服皇帝，理应和他站在一道。
可是莫文熙在说皇帝打算不合情理的同时，也在提起皇权。
皇权不兴，确实会把大梁带入万劫不复。
可是要向皇帝进言，就得实话实说。
激怒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虑皇权，很可能会造成有话不敢说的局面。
他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莫文熙问道：“你来见我，到底想说什么？”
“我来见祖父，为的就是劝说陛下。”莫文熙说道：“陛下的这一决定，很可能会造成朝堂震动。”
“不是很可能，而是一定！”陈纪说道：“你每天去见陛下，给他出了不少主意，陛下如今也是最看重你。朝臣对你早就不满，再把这件事闹出来，所有人都只会指向你，而不敢多说陛下什么。”
“孙女婿明白。”莫文熙也知道，陈纪愿意说这些，肯定是为了他好。
已经娶了他的孙女，如今是他孙女婿，俩人之间的关系，早就不再像是以前那么微妙。
“再大的官，也是大梁的臣子。”陈纪叹道：“你虽然贵为副首辅，却不是动不得。万一朝堂真的震动，人人都要拿你开刀，你认为陛下会保着你，而与整个天下为敌？”
陈纪这番话，把莫文熙说的后脊梁发冷。
他也早就有这样的感觉。
自从投效孟昶，做了大梁的官员，他确实很不受同僚待见。
皇帝屡屡给他赏赐和封官，又为他赐婚。
按理说，他已经得到所需要的一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得到的多，莫文熙越觉得心里不安，总感觉以后会发生什么。
直到陈纪说出这些话，他才想明白。
得罪了整个朝堂，必要的时候，孟昶也不一定会保全他。
弃卒保车，是很多当权者在遇见难以解决的问题时，都会做的选择。
以前陈纪不和他说这些，那是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只是同僚，说了得罪他，不说反倒各自相安。
如今成了亲人，有些话，陈纪也会说出口。
当然，莫文熙不可能把这些话告诉孟昶。
不过他和陈纪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如今的大梁皇帝，手里握着青羽社和紫玉阁。
乾清宫内，伍秋站在孟昶面前。
孟昶问她：“你的人确实听见陈纪这么说了？”
“因为牵涉首辅，臣不敢不谨慎。”伍秋说道：“核查数次，确定首辅说了，才敢向陛下禀报。”
“做的很好。”孟昶摆手：“你先退下吧。”
伍秋退下后，罗玉翔对孟昶说道：“陛下，陈纪怎敢背后说这些话？”
“你以为别人说的少？”孟昶说道：“陈纪是个老狐狸，他从来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表露出真实的想法。明明反对朕的很多决策，却还在朝堂上一力支持。他要的是明哲保身。”
“如此大逆之言，绝对容不得他。”罗玉翔问道：“陛下难道不加以惩戒？”
“有什么好惩戒的。”孟昶笑了：“首辅不过说几句实话罢了，朕还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