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宣宁就是那位见过胡天养数次的官员。
他返回馆舍的时候了，甄选还在进行。
胡天养仍然在回廊上来回走动，倾听着每一个甄选现场传出的声音。
“胡大人。”马宣宁来到他面前：“甄选可还顺利？”
“托大人的福。”胡天养回道：“还算顺利，只有少数几个人，说话让人觉得轻浮，不像是能办事的，其他都还好。”
“有没有特别好的？”马宣宁问他。
“有。”胡天养说道：“有几个，一开口就能听出，他们是实干派。”
“从哪里听出来的？”马宣宁又问。
“话不多。”胡天养说道：“不是那种侃侃而谈，说了半天都是虚而空套话的。他们只要开口说话，切入的都是主题。像这样的人，一旦办起事情，可不会让我们失望。”
“胡大人看人精准，我很佩服。”马宣宁笑了：“我去而复返，其实是有一件事，想问问大人的意见。”
“大人请说。”马宣宁胸前佩戴的徽章，是正五品官员专属，胡天养在他面前，还是规矩的很。
差了四个品阶，他可不想得罪这位比自己官阶高的人物。
“暴力机构。”马宣宁问：“北方执政府发生民间纠纷，都是怎么解决的？”
“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纠纷。”胡天养说道：“那里地广人稀，拿跟棍子丢出去，根本连个人影都砸不到。资源丰富没有争端，执政府也就没有致力于立刻成立警察机构。”
他又补充了一句：“在北方执政府辖区，还有两艘北海海军的军舰。即使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找海军帮忙。”
“海军帮忙只是一时。”马宣宁说道：“他们隶属于北海舰队，只要舰队一声令下，立刻就会离开你们的辖区。没了海军坐镇，再没有属于自己的暴力机构，胡大人认为发生状况，凭执政府能够很快解决？”
胡天养点头：“其实执政官已经想到了这些，只是那边环境太差，人口稀少，所以没有提上日程。”
“征募的这些人，你们打算怎么用？”马宣宁又问。
“建立商业区域。”胡天养说道：“让他们在那里从事各种经营，虽在极北，人们也需要有地方去才成。”
“问题来了。”马宣宁笑着问：“商业区域，人口会不会集中？”
“当然会！”胡天养点头：“要是东一块西一块，在当地生活的人购置东西也不方便。”
“人口一旦集中，各种矛盾就会出现。”马宣宁说道：“人与人不同。这些被征募去的移民，大部分是奉公守法的。可我们却不能保证，其中没有刁钻的小人。有刁钻的人在，麻烦也会接踵而至。我认为警察机构，应该尽快落实。”
“敢问这是大人的意思，还是副首辅的意思？”胡天养问道。
“副首辅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马宣宁问道：“难道胡大人不这么想？”
“不！”胡天养连忙辩解：“我也认同这种做法。我只是想不到，从哪里征募到警察。”
胡天养也认同为北方执政府征募警察。
只不过他却没想到从哪里征募。
从各个警局调人，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他却相信，强行调到北方执政府的，一定不会尽心尽力办事
想要那些人尽心做事，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让他们心甘情愿。
“征募警察的事情，交给我好了。”马宣宁淡然一笑：“不知胡大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马宣宁话中有话，胡天养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他疑惑的问：“大人是不是也要去北方执政府？”
陈四海要马宣宁别把这件事告诉胡天养，他当然不会承认：“并不是，只是副首辅想到了这些，特意吩咐我为北方执政府把事情办了。”
他虽然矢口否认，胡天养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倘若他不是被安排到北方执政府，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
“甄选大概需要多久？”马宣宁问胡天养。
“五百多人，估计得有三四天。”胡天养回道。
“甄选完毕，打算什么时候返回？”马宣宁又问。
“还得给他们一些时候准备。”胡天养说道：“启程前往北方执政府，大概得在半个月后。”
“那还来得及。”马宣宁微微一笑：“征募警察的时候，我也希望胡大人能够在场。”
马宣宁的说辞，更让胡天养感觉事情有些微妙。
他不肯承认，胡天养也就没再追问，只是应下参与甄选。
离开馆舍，马宣宁直奔陈四海的住处。
陈四海还在莫文熙那里没有回来。
站在前院，等了足有一个时辰，陈四海这才姗姗来迟。
见到陈四海，马宣宁迎上前见礼：“见过副首辅。”
“怎么样？”陈四海问他：“胡天养什么反应？”
“此人不简单。”马宣宁说道：“我只是问起要不要征募警察，他就想到可能会是我去做警察总长。”
陈四海一愣：“你有没有说漏了，让他听出什么？”
“绝对没有。”马宣宁回道：“在官场这么久，什么话该怎么说，下官还是知道一些。他也只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并没有追问。”
“没有追问，就不用多理会。”陈四海点头。
“他倒是提出一个问题，下官寻思着，确实是个麻烦。”马宣宁说道。
陈四海问他：“什么麻烦？”
“从哪里征募警察。”马宣宁说道：“北方执政府环境恶劣，下官寻思，要是从其他地方调用，只怕到了那里，不会尽心尽力办事。要是征募，恐怕没几个人会愿意过去。”
陈四海笑了：“你忘记大梁有一个群体，让他们做警察，绝对会趋之若鹜。”
“副首辅是说……”马宣宁恍然明白。
“退伍军人。”陈四海说道：“穿了军装这么久，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也成习惯。离开军营，很多人心里都是空落落的。警察虽然与军人不同，却也是大梁的暴力机构，可以配备武器。他们中的不少人，根本不会在意环境有多恶劣。”
“副首辅说的是，下官敢问，什么时候开始征募？”马宣宁问道。
“立刻着手。”陈四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