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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二章 哥伦布之蛋(五)

    洪堡和他的助手邦普兰是从巴黎出发的,他们绕着地中海沿岸一圈前往西班牙的马德里,他们随身带着在德国产的精良仪器,包括一个水银气压计。

    一路上他们克服了许多困难,坚持进行测量,当他们到达马德里时终于绘制出一副精密的西班牙内部高地地形图,由于这一成果,他们获得了西班牙国王的恩准,前往西属美洲“自费”旅行。

    经历一个多月的航行,他们终于到了委内瑞拉,经历了崇山峻岭、还有热带雨林后,回到了委内瑞拉的起始点,然后乘船去古巴,再从古巴乘船去哥伦比亚。

    由于此时巴拿马运河还没开通,他们乘船溯马格达雷那河而上,到达南美大陆靠近太平洋的这一边。

    他们沿着安第斯山南行,经过秘鲁境内荒凉的海岸到达利马,这是他们此行的最南端,在这里进行了短期考察后,他便取道太平洋向北进入墨西哥,并在墨西哥进行了广泛的研究调查,接着横渡墨西哥湾,到达美国费城,转回欧洲,在波尔多港进入法国。

    他看起来40岁,实际上只有30出头,或许是因为他才结束长途旅行的缘故,波拿巴刚从埃及回来的时候也是晒得黢黑。

    与他交谈确实是很愉快的,虽然乔治安娜可能无法介绍他和拿破仑认识,却可以给他换个宽敞一点的住所,摆放他30多箱标本和资料,她初步决定就是巴黎植物园。

    到了下午3点,拉普拉斯提醒她该走了,然后他们就在市政卫队的护送下前往香榭丽舍大街,她所计划修建的“太阳城”选址就在这条街的旁边。

    她觉得挺遗憾,因为她更希望将它修建在蒙马特高地。

    在17世纪修建的香榭丽舍花园旁边,有一个新修建的广场,那里有一个圆形歌剧院,是勃艮第商人捐资修建的,仿造的橡木桶造型,被全巴黎人民公认得丑陋。但它里面的音响效果出奇得好,建筑师马里尼借鉴了建筑十书中古希腊剧院的设计,可惜从建成之日起就没什么客流量。

    全景画就是要的这种形状的建筑,而且剧院老板还打算将一些“道具”放在舞台和全景画之间,构成更真实的体验。他们初步打算将埃及的金字塔之战的场面复原,因为方形阵中的士兵们也是和观众一样站在原地不动的。

    那个老板一直提“压迫感”、“宏伟”之类的词,他的双手一直在挥舞,就像是一个指挥家。

    乔治安娜祝福他,希望他生意兴隆,就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一个士兵走了过来。

    “夫人,将军给您的信。”那个士兵笑着将一封信递给她。

    乔治安娜接过了信,走到一边去看。

    你该感到惭愧,我想了你一整天,你一个字都没有写给我。你占据了我全部的思想,让我懊恼,让我快乐,让我感到被爱折磨。你真是个坏人,还有什么事比你写信给我还要重要呢?

    她忍着肉麻,翻看了一下信封,上面确实有第一执政的标志,才确定这封少女感十足的信真的是他写的。

    接着她看向那个士兵,他看起来好像不是普通的传令兵,他一直看着乔治安娜,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事。

    “你是什么军衔?”乔治安娜问他,他穿着一身海军参谋的制服,却没有任何能代表军衔的标志。

    “我本来该成为路易斯安那远征军的军需总长,夫人,将军让我到您这里报到。”那个参谋说。

    “你叫什么名字?”

    “佩鲁斯·纪尧姆·约瑟夫,我曾随将军前往埃及,与英国签订从埃及撤军的条约是我签的。”

    乔治安娜大感惊讶,因为她听说……

    “我当时是梅努将军的秘书,康华利勋爵在向华盛顿的投降仪式上感到身体不适,由奥哈拉代替了,我跟他一样。”佩鲁斯说。

    他看起来没有丝毫的耻辱,好像还挺高兴的。

    “只要不是0,再小的概率也会发生。”拉普拉斯说“我也没想到会是英国军舰将我们的远征军送回来的。”

    她干巴巴地笑着,其实英国人对这件事很恼火,哪怕那个条约是西德尼擅自做主与法国人签的,他们还是执行了,只是把罗赛塔石碑给运回了英格兰。

    “我听说您这里缺一个出纳?”佩鲁斯说。

    其实乔治安娜已经有奥古斯丁了。

    “不是我缺出纳,是伏尔甘宫缺一个。”乔治安娜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合作愉快。”

    佩鲁斯没有行吻手礼,而是和乔治安娜握了手,然后介绍起自己的履历来。

    他原本在卡尔卡松的神学院学习,后来加入东比利牛斯军队担任秘书,随后被国库征用,前往土伦作为财政总长的职员。

    他参加了埃及探险,首先担任埃斯特夫的秘书,后来被克莱贝尔任命为私人秘书,直至将军去世,后来担当德赛将军和梅努将军的秘书。

    回到法国后他加入了民政局,负责管理民事领事名单,接着被任命为路易斯安那远征军的军需总长,现在到乔治安娜这里报到,当伏尔甘宫的出纳了。

    她没想到,佩鲁斯是这么定义那次埃及远征的。

    接着她又想起了在另一本教会图书馆里看到的图书,对阿兹克特人来说,欧洲的“探险者”们带来的却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有一张版画上描绘了一个阿兹克特妇女感染天花后的样子。

    在前往南美之前,洪堡接种了疫苗,在下莱茵有疫苗接种点,等他们在那里接种完后就从马赛出发,开始探险了。

    她不觉得该给服丧期间的波拿巴一封热辣的回信,之前她那么写是不知道他在服丧,就像她不知道法国人要去圣多明戈恢复奴隶制。

    现在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尤其是听说克莱贝尔的名字后,她记得他是被暗杀的。

    如果她也死了,是不是会被安葬在威尼斯?克莱贝尔现在还没下葬呢。

    “我们换一个地方吧,这里没有写信的地方。”拉普拉斯说“你有什么主意?”

    香榭丽舍大道距离波琳娜的住处很近了,她可没被邀请参加明天在植物园举行的派对。

    如果她要说服波琳娜,这是最后的机会。

    德赛……马伦戈……

    她怎么感觉死神近在咫尺了?

    “你还好吗?”拉普拉斯问。

    她感觉害怕,不是以往那样,因为波拿巴被盯上了感到担忧。

    就像有一枚箭头瞄准了她的心,有人想要她的命。

    其实,她还是想过那种简简单单的生活。

    她不需要珠宝,也不需要出风头的机会,安稳就够了。

    “带我去波琳娜那儿。”乔治安娜痛苦地说。

    她其实也可以去波莱特家躺一会儿,什么都不做。

    她终归只是个随波逐流,任凭命运掌控自己的人,而不像其他人那样与命运抗衡。

    就让一切交给命运去安排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漏洞百出的和平(上)

    太阳西斜,如果从20世纪的杜伊勒里宫沿着香榭丽舍大街的方向看,就会看到太阳穿过凯旋门。

    但是20世纪已经没有了杜伊勒里宫,19世纪初也没有凯旋门,这种景色只会在法兰西第二帝国时能看到。

    波莱特家的仆人和街道上的点灯人一起,点亮了家里的烛灯。和太阳王路易十四时期比起来,巴黎的“光明”少了一半,道路变得更加漆黑。

    波莱特家的灯具与乔治安娜上次在雷卡米耶夫人沙龙看到的灯具很像,都是“埃及复古风”。

    她记得在大特利亚农宫看到过一种落地烛台,它们都是张开嘴的大蟒蛇,灯罩就在蟒蛇的嘴里,从风格来看不像是“复古”,倒像是从某个古埃及神庙里拿来的,并且很有可能是下埃及。

    “这种灯可真特别。”奥热罗看着人身蛇尾的蒙眼少女造型青铜灯说“在哪儿买的?”

    波莱特轻蔑一笑,拿起葡萄酒喝。

    勒克莱尔去世的消息才公布一个月,乔治安娜、拉普拉斯和佩鲁耶登门时,奥热罗已经在波莱特家了,他带了不少新奇好玩的礼物,但波莱特对他毫无兴趣。

    “我们也要用这种灯吗?夫人。”佩鲁耶问。

    “不是有水晶灯了吗?”乔治安娜说,虽然她一直觉得那么大的灯安在钢架上看着摇摇欲坠。

    “何不装煤气灯?”拉普拉斯说“我听说蒙塔利维给艺术桥上装了这种灯。”

    蒙塔利维是下属内政部的公共工程部长,上次在塞纳河管理局他和乔治安娜见过面,他还负责乌尔克运河的修建。

    同时他还是地籍登记处主席、邮政和电报管理局总经理、桥梁和道路总委员,现在可能还要加上水文监测站总工程师。

    这次去比利时除了谈成了制糖的事,还有价值5000万法郎的比利时煤矿进口,主要矿源是在列日。

    虽然现在的化学家们不知道化学方程式,却还是知道焦炉炼煤会产出煤气的,不需要她特意提醒。

    但要是在伏尔甘安装煤气灯,就要铺设煤气管道,过去的装修就要撬起来,不只是大理石毁了,还会延长工期。

    “先看了报价和方案再说。”乔治安娜说“而且还要注意防火和安全。”

    “出纳员”点了点头。

    “我这儿也要安呢?”波莱特立刻说。

    “那就要重新装修了,以前的房子没有留预埋的管线。”乔治安娜说。

    “我也要。”波莱特当着儿子的面任性地说。

    “那就一起弄吧。”乔治安娜无奈地说。

    这下“公主”满意了,她看奥热罗也顺眼了起来,开心地表示那盏青铜灯送给他了。

    奥热罗立刻凑过去,邀请波琳娜到他家去,看灯放在哪里好看。

    德尔米德看奥热罗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勒克莱尔的坟墓还没修好呢。

    乔治安娜暗自摇头,她小声叮嘱佩鲁耶,不要把波琳娜家的每一个房间都装修了。

    “勒克莱尔将军的遗物呢?”佩鲁耶低声说“要怎么处理?”

    乔治安娜看着在奥热罗大秀殷勤下笑得很开心的波琳娜,而德尔米德才只有4岁。

    “先放我那儿吧。”她无奈地说。

    “我觉得最好问一下第一执政,勒克莱尔将军的遗物里可能有涉密的资料。”拉普拉斯说。

    佩鲁耶仔细观察着乔治安娜的表情。

    “还是您想得周到。”乔治安娜对拉普拉斯说。

    这时波莱特家的侍应生端着菜来到了餐厅,他们都是从巴黎最好的餐厅里挖来的,这一次喝的不是玉米浓汤,而是龙虾奶油汤。

    “享受这美好的时光。”波莱特说。

    奥热罗这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德尔米德不再瞪着他,像是和龙虾有仇似的用勺子“肢解”它,大人们都没有理会一个小孩闹脾气。

    “给我一杯水。”乔治安娜对侍应说。

    很快她要的水来了,乔治安娜学着波拿巴的样子,将水掺进了酒里。

    她的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

    但乔治安娜很淡定地喝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波莱特问。

    “我的新习惯。”乔治安娜微笑着“酒神说,只有神才能喝不掺水的纯酒。”

    波莱特无所谓地笑着,用喝酒的动作掩饰嘴角的讥讽。

    “我喜欢这个说法。”拉普拉斯说,也让适应给他来了一杯水。

    奥热罗和佩鲁耶都没有动作,至于德尔米德,他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呢。

    “波拿巴的小龙虾”们还在外面,即使是走夜路,有他们护卫应该挺安全的。

    乔治安娜一边喝汤一边想着,等喝完了汤,第二道菜果然是羊肉,她早就闻到味了。

    同样是羊肉,意大利菜和法国菜有很大区别,虽然现代法餐的餐桌礼仪是美第奇家族带来的北意大利风格,是由亨利二世的王后凯瑟琳·德·美第奇带进来的。

    西弗勒斯以前住的公寓楼下有家西西里餐厅,它提供的是南意大利菜,而且她也吃过威尼斯文艺复兴时期的菜,香料放得非常多,毕竟以前威尼斯垄断着整个欧洲的香料生意。

    法国人从埃及撤走后,英国人立刻有所动作,除了占领了埃及的一部分土地,他们还占领了丕林岛,它位于红海海口曼德海峡,是一个光秃秃的火山岛,一直以来无人居住,主要是岛上没有淡水喝。

    这个位置不仅方便进攻埃及,还可以控制苏伊士运河,如果运河修好了的话。

    以前波拿巴让她在圣克劳德装修一个会客室接待波斯来的客人,那么在伏尔甘也要装修一个会客室么?

    考虑这么“长远的”话题确实容易忘记当下的危机,她看了眼对着波琳娜献殷勤的奥热罗,比起那些“小龙虾”,奥热罗看着倒更像是个可靠的保镖。

    拉普拉斯不做考虑,虽然琴纳先生也是个斯文人,他还是会舍身保护乔治安娜,哪怕坐在他对面的是拿破仑。

    拿破仑还是很敬重琴纳的,即使琴纳是个英国人。

    有拉普拉斯的地方几乎很难看到拉格朗日,而拉格朗日以前是在经度局干过的。

    拉普拉斯的概率分析中,有些地方是“借鉴”了拉格朗日的……

    总之现在法国使用煤气灯没提专利费的问题,也没人找他们要,索霍公司正在和德国人扯皮。

    法国人买断了安德鲁·米克尔脱粒机的专利,给了他一份2000法郎的年金,他高兴地不得了,毕竟他差点饿死在苏格兰的农场里。

    瓦特不管销售,他只是负责蒸汽机设计和组装,销售和管理都属于博尔顿,另外就是收专利税,每一台蒸汽机卖出去,索霍都要收专利税。

    为了躲过这笔费用,理查德·特里维西克才发明了“喷气的魔鬼”。

    英国的竞争过于残酷,动不动就被告侵权,“喷气的魔鬼”才跑到了发过来发展,现在他要解决的是保持蒸汽压力的问题。

    这么一想她就明白为什么法国会用压缩空气传递邮件了。

    “对了,你们昨天的实验怎么样?”佩鲁耶问。

    “什么实验?”拉普拉斯问。

    “好像是用光传信号。”佩鲁耶说“就像我们以前用炮声传信号。”

    “你们一条讯息要放多少炮啊?”乔治安娜问。

    “就三、四炮,我们会事先约定好,发射4炮代表冲锋。”佩鲁耶说。

    “曼图亚不是被围了?”乔治安娜立刻问。

    “有热气球啊。”佩鲁耶说“我们在埃及还放了一个。”

    乔治安娜呆若木鸡。

    这时下一道菜,法式火焰博饼上来了,一股浓浓的橘子味扑面而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漏洞百出的和平(中)

    巫师会使用扩音咒,在波莫纳号上,乔治安娜看到过海军传达命令,他们会用到扩音器这种笨重的工具。而陆军很明显是无法携带那么沉重的东西的,他们会用各种各样的乐器,比如鼓、号角以及小号,它们在激烈的战斗中不只是起到传令的作用,铿锵有力的节奏也会鼓舞士气,在军队日常生活中,也有起床、熄灯、狩猎、致敬等作用。

    这些都只适合短距离传输,理论上军刀是所有轻骑兵都佩戴的,但将军的副官规范制服中不包括军刀,取而代之的是“邮箱”。别看拿破仑成为第一执政后许多人争着当他的副官,事实上副官的主要职能是携带急件,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穿越敌人的远程任务,又或者在两军互相炮击或者两个骑兵冲锋之间游走。这些副官都是有丰富经验的士兵,至少有中尉军衔。

    拿破仑喜欢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是专业信使,他们大多数都是旧时代的贵族子弟,为了荣誉而奋斗,努力完成自己的使命,直到力所能及的极限。曾经有一个叫马尔伯特的副官四十八小时内就在巴黎与斯特拉斯堡往返,一名来自达武的副官在不换马的情况下在敌国十九小时内跑了一百七十公里。

    这些孤立的信使冒着很大的风险,“消耗”也是很大的,据说被俘或被杀的信使超过一百人,这导致高质量的信息传输代价非常高昂。

    炮声传讯适合中短途,就像某人和别人约定好暗号,敲三下短促的门,一下长的。

    在曼图亚,一开始是规定的四声间隔均匀的警报炮,每天中午十二点发炮弹,这代表准备好进攻。然而奥地利人又不是笨蛋,他们摸清了这个规律,也发射了四声警报炮,差点让曼图亚的守军钻进了陷阱里。

    长短、短长、长短短、短长长。在滨海布洛涅,波拿巴还发射过一次星型照明弹,强烈的光线照亮了城镇和港口几秒钟,连公海上的英国军舰都被照亮了,当时乔治安娜还以为他放的是烟花。

    旧时代放飞热气球是为了娱乐,是一个比较昂贵的玩具,但在反法同盟战争中却被应用在了战争里。

    菲涅耳拒绝加入军队,他设计这种透镜的目的是用于灯塔,虽然他也不反对将这项技术用于水文站传递情报。

    它现在很明显很复杂,就像艾奇沃斯的电报,传递讯息并不高效,为了发射一句话要半个小时。

    “Sos”信号就是固定的三短、三长、三短,它通常被理解为“saveourship”,例如一艘船突然触礁要沉船了,不过除了这个信息外还需要报上自己的坐标,否则别的船只接收到信号也不知道去哪儿搜救。

    与洪堡谈话的时候,乔治安娜从他那里听说了“磁坐标”这个词,它不是根据地图标注的子午线和赤道来决定的,而是磁赤道和磁经线。

    整个西欧的地磁都偏向西,只有1632年时伦敦的磁极指向正北,1669年巴黎指向正北,帕多瓦大学的伽利略注意到磁偏角现象,并且认为磁偏角会不断变化。

    1799年洪堡在南美旅行期间遇到了多次地震,人们传说地震来临前,动物会有异常表现,实际上并不总是如此,有一次地震发生时,洪堡注意到磁偏角发生了变化,周围的动物一切如常。

    航海会用到很多仪器,不只是罗盘,还有经线仪,如果地磁真的如此善变,那么用它来绘制海图就会经常更新,反而变得不方便了。

    然后他们就聊起了地球形状的问题,在牛顿《自然哲学之数学原理》中提出地球是个均匀的椭圆,并将地球的扁率设置在1/230,人们采用了三种办法探究地表曲度:曲度测量、单摆运动和月球轨道。

    这是拉普拉斯提出的,通过算得月球不规则性确定地球扁率,这是局部单摆和曲度测量无法达到的。

    地球南北半球唯独地表曲度看似大致相同,用单摆和曲度测量测出来某些区域的地表曲度相差甚远,因此得出地球的真实形状不是一个规则的椭圆,它更像是一颗“巴洛克”,即形态不规则的珍珠。

    洪堡认为,地球形状保持稳定的一个前提条件是,地球内部物质密度保持恒定不变。太平洋有很多活火山,波莫纳在20世纪看到的书里,看到这些区域的密度与其他地方不同。有一个叫柏松的人,他认为地球的温度取决于太阳系运动时的宇宙空间温度,所有的热量都是由外而内进入地球的。

    火山活动受阻会引发地震,同样,地震也会对火山现象加以影响。

    乔治安娜和洪堡聊了四个小时,午饭都忘了吃。要是她先遇到他,肯定会和他一起周游世界的,而不是如现在这样被人赶来赶去。

    作为一个博物学家,本来就要经常到处走走,而不是留在一座城市里。

    她所要的“安稳”,不一定是呆在一个固定的住处……好吧,她承认洪堡长得挺好看,但和他私奔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洪堡说,经历过地震的人会在地动山摇的一瞬间摧毁之前的幻想,原以为我们赖以为生的自然界沉稳静谧,在经历了那毁灭性力量统治的未知疆域,我们会倾听每一种声音,即便是空气中最微弱的颤动也不漏过,抬脚落步也不敢相信土地的稳固。

    虽然她很反感媚娃被划分为兽类,但可能是因为一直处于危险的环伺下,这种本来沉睡的预警能力好像苏醒了。以前在霍格沃茨的时候虽然也有惊险,但那都是短暂,在危险过后,她很快就放松了。

    她一直相信霍格沃茨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她所执迷的安全感不论是西弗勒斯还是拿破仑都无法提供给她,吃过晚饭后,乔治安娜就一个人呆在小客厅里想着怎么回信,其他人都在陪着波琳娜玩,他们的笑声感觉很遥远。

    她要在自己不安的情况下安抚别人,幸好这件事她不是第一次干了,于是她拿出钢笔,开始写回信:

    我今天过得很充实,有一个人告诉我安第斯山脉的火山在雪线以上,每次火山喷发都会引发地震,地下的穹顶洞穴顷刻都会被震开,水、鱼、凝灰状的泥泞从缝隙中倾泻而出,基多高原的原住民会看到火山喷发鱼的奇异景象。之前他拿了一块贝类化石给我,他跟我说这块化石是火山喷发裹挟的威力带来的,我本以为他异想天开,什么火山喷发能将带着贝类的岩石喷上18000英尺的山峰上去,于是我开玩笑跟他说,是海鸟叼着牡蛎飞到山上去的。

    我听说米兰紧挨着阿尔卑斯山,一出门就可以看到……

    她写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保护她的猎骑兵就在阿尔卑斯山区,如果她从马赛出发的话,恐怕只有回程才会遇到他们。

    她看似有选择,可实际上别人已经帮她做选择了。

    普罗米修斯因为盗取火种被束缚在高加索山上,每日都有鹰啄他的肝,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在杜伊勒里宫前,有一尊赫拉克勒斯与九头海怪徐德拉搏斗的青铜雕塑,如果赫拉克勒斯选择酣睡的话,普罗米修斯此刻还被铁链束缚在山上。

    于是她提起笔,接着写到:

    我希望此次旅行的第一站就在米兰,回程时乘船可以吗?

    写完了信以后,乔治安娜等墨干了,就用火漆信封将它封上,用了自己的蛮牛徽章。

    信写好后她就打算交给市政卫队送去,接下来她就要思考怎么才能让波莱特配合,难不成绑架她的儿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漏洞百出的和平(下)

    有一句法国谚语是这样说的:午餐与朋友一起吃,晚餐要讲究礼仪,下午茶是为儿童准备的,夜宵时间则属于爱人。

    奥热罗看样子是想把时间硬拖到吃夜宵,但乔治安娜却想起来意大利大使馆曾经请她去吃下午茶,但后来被别的事打岔给忘了。

    虽然她可以和洪堡聊4个小时,可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和波琳娜开口。她仪态优雅得半躺在躺椅上,就算头发剪了依旧美丽动人。

    可她这个样子怎么参加社交活动?现在的女性还不流行留短发,倒是男人留长发的多。

    公馆为他们提供了咖啡,理论上喝了这玩意儿是睡不着的,除非她也想和部长们一样11点被波拿巴叫去开会。

    但她还是喝了,希望等会儿她去意大利大使馆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睡觉。

    如果说法国人是没有授权就不能行动,那么英国人就有很大的自由,在攻占丕林岛后,有一个名叫霍姆·波帕姆的爵士被派去攫取摩卡咖啡的垄断权。

    很显然自圣多明各收回失败后不只是乔治安娜一个人琢磨过这件事,其他出产咖啡和糖的岛屿,比如古巴都属于英国的管辖范围。

    但古巴咖啡采用的是日晒法而非水洗法,它简单、便宜也是咖啡最传统的处理方式,靠近红海的摩卡港缺淡水,他们哪儿会用珍贵的水去清洗咖啡豆呢?

    水洗法要经过发酵,据说会让水果香味进入咖啡豆里。不过乔治安娜是拿铁爱好者,她实在尝不出所谓的果香味来。

    总之用水洗法需要脱壳机,即发明脱粒机后,那个苏格兰工程师又有了新的活要干,他要发明一种便宜的咖啡脱壳机,现在的咖啡脱壳机要用很多金属件,导致它造价昂贵,种植园主们更愿意用奴隶手工剥。

    巴西理论上可以种植咖啡,但洪堡提出了“植物维向水平带”学说,他还把草图给乔治安娜看了,整个巴西北部所处的亚马逊雨林地区与中非差不多,适合种咖啡豆的地区在巴西南部,比如圣保罗、里也热内卢等地,这些地方的气候与西印度是差不多的。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比如乔治安娜画的那张棉花带的图,全部都是海岛棉,如果是陆地棉要扩展三分之一的面积,关键是没有密苏里河这种“自然边界”了。

    夏普塔尔的工作除了发展工业,还包括视察医院,在巴黎有一所名叫圣路易的医院,它是1605年亨利四世为了容纳黑死病人而修建的,这个建筑完全被城墙包围起来,人员只能通过警卫室进入。

    那个地方现在人满为患,尽管巴黎城中没有黑死病爆发。

    夏普塔尔将医院里的精神病人先安置到了别处,然后将孕妇和孩子安置到了郊外的修道院里,预计要设立专门的儿童医院,但现在选址什么的都没定,还处于议会讨论阶段。

    这个圣路易让人不免想起另一个“圣路易”。

    不过乔治安娜瞧了波琳娜半天,决定不论是奥热罗还是自己今晚上都可能没戏,于是就告辞了。

    她本来以为奥热罗还要继续磨,没想到他居然出来了,他看着乔治安娜好像有话要说。

    她让佩鲁耶和拉普拉斯先走了,在波琳娜家门口的台阶上站着,看他想说什么?

    “你也是女人,能不能帮我选一件珠宝当礼物?”奥热罗干巴巴地说。

    她确实挺像女人的,虽然她不如波琳娜那么婀娜多姿。

    “行啊。”乔治安娜爽快地答应了“上次在梅赫伦多亏了你。”

    就耽误了那么一会儿功夫,一个骑兵风风火火地跑来,正是那个乔治安娜在修道院里时,那个骑术很好的骑兵,他将一封信递给了乔治安娜。

    这次她没有和上次一样拒绝拆信,她站在院子里,借着波琳娜家透出来的灯光看了起来。

    你见到缪拉,就告诉他,他的信我已经收到了,这样的言论和行为都不是脑子正常的人所能做出来的。

    我的第一个要求是对法国友好的、稳固的政府,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的一切行动就只能听凭法国的利益来决定了。

    法国军队不会开进意大利,但瑞士答应我提供一支军队,如果缪拉不听命令你可以动用他们。

    警察应完全听令于司令长官及所属军官,另外我授予你替换南阿尔卑斯山共和国国务委员会成员的权力,根据宪法规定,普通大学授课15年的教授或者律师可以顶替国务委员资格空缺。

    不要忘记,你即将占据的舞台上,你的一举一动都是被大家关注的。如果有人要你向我提出什么请求,你就说你什么都不是。等光荣的波涛把我们早期的污点涤尽以后,用光彩、纪念建筑和奇迹交织起来,就没什么能阻碍我们的命运相连了。

    吻你。

    1803年2月10日,于圣克劳德。

    乔治安娜放下了信,看着奥热罗。

    “想去意大利吗?”

    “当然。”奥热罗笑着说。

    “等会儿我们去和平街买了礼物后去大使馆,我答应过要和意大利人一起喝下午茶的。”

    “没问题。”奥热罗说。

    于是乔治安娜上了拉普拉斯的马车,奥热罗和市政卫队一起给她开道,趁着还没关店前买礼物去了。

    马车上她又拿出信看了起来。

    如果瑞士接受了法国的调停,那它现在算是个主权国家,哪怕他的军队过去是雇佣军。

    她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黎塞留处理的那次外交事件,那条可以翻阅阿尔卑斯山山隘的路,除非巴黎准许,否则除法军外任何国家军队都不准通过。

    瑞士人并不愿意割让瓦莱州,任何一个主权国家都不愿意那么做,如果按照让·博丹《论主权》的话来说的话,主权是不可分割的。

    她觉得还差点什么,然后她看到了信上的另一条。

    她刚想问拉普拉斯,马车已经停了。

    和平街在20世纪是市中心,现在看着还有郊区的感觉。

    她知道有一家珠宝商,他们曾经为路易十三的母亲玛丽·德·美第奇服务过,一直到玛丽安托瓦内特都是王后们的珠宝商。上一次他们拿着设计图和样品给乔治安娜看,并不是用的真的钻石,只是人造玻璃,那条项链就已经很夺目了。

    这里似乎也进行了改造,到处可见里沃利街同款的铁制阳台,却没看到拱廊,街上还有另外几家珠宝行。

    那条项链让乔治安娜很心动,不过她记得那条项链的真实用途。

    她同样没想到波拿巴居然会摘下星型勋章,戴上和她一样的橄榄石胸针。

    这只是个梦而已,别太当真了。

    当奥热罗付钱的时候,乔治安娜想着,那条项链哪是一个普通士兵买得起的?

    旧时代的国王们在廷臣身上花了很多钱,却没有给士兵们应得的奖赏。

    她不喜欢站在舞台上,虽然她知道很多人喜欢被人关注感觉。

    她拿起了自己脖子上眼睛形状的项链,洪堡说那块橄榄石就像是“燃烧的眼泪”,没准不是地球出产的,而是来自外太空,因为陨石里也有橄榄石。

    她确实没有问过这块石头来自何处,直觉地认为来自埃及的红海。

    “我们走吧。”奥热罗说,那条项链还没做好,只需要将上面的玻璃换成宝石就行了,明天就能送到波琳娜的手里。

    奥热罗走在前面,乔治安娜跟在后面。

    当他们走出店门口时,她看到阴影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普鲁士蓝外套的男人,立刻下意识地用了盔甲护身。

    那把尖锐的匕首停在了距离她的眼睛三寸左右的位置。

    她刚要掏魔杖,奥热罗已经一脚踹开了那个刺客,接着又有两人从建筑物的阴影里窜出来,他们其中一人拿着铲子,当头朝着乔治安娜拍了过去。

    市政卫队呆若木鸡,好像他们并不是从经历过大革命的国民卫队中选出来的。

    她的直觉果然没错。

    “去死吧,妖妇!”那个被踹开的刺客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再次刺杀。

    随着一阵金属碰撞声,奥热罗的剑出鞘了,他用的不是马穆鲁克弯刀,却一样犀利,轻而易举就荡开了那把匕首。

    他以一敌三,看着游刃有余。她立刻躲进了店里,和店员一起将门给锁上。

    女人都是希望被爱的,谁会想被人恨呢?

    虽然匕首没有真的扎在她身上,却还是扎进了她的心里。

    外面响起了叫喊声,很快宪兵来了,萨瓦里不是个仁慈的人,他带的兵也是一样的,他们轻易将三个刺客扑倒了。

    等他们被制服住了,乔治安娜从珠宝店里走了出来,俯视着地上的人。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她平静地说,她以为自己已经尽力做正确的事了。

    “是你让我们的城市道德败坏,我们的经济和财政也一团糟。”那个穿普鲁士蓝的男人说。

    “我们是爱国者,这么做是为民除害。”另一个刺客说“不是因为你是女巫。”

    “你呢?你有什么好说的?”乔治安娜看着沉默的第三人。

    他一直不说话,眼神中只有刺骨的恨意。

    她自认与这人无冤无仇,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那么恨她呢?

    她没有心情去喝“下午茶”了,但还是让市政卫队传个信,那么接下来她要去哪儿呢?

    这时拉普拉斯下车,将她带回了车上,车又开始在巴黎中世纪似的黑暗街道上前进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果园之梦(一)

    波莫纳曾经在威尼斯圣马可广场上的花神咖啡馆喝过咖啡。

    据说巴黎也有个花神咖啡馆,在旅游杂志的介绍中很有人气,不知道19世纪初的巴黎有没有。

    她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可能是因为睡前喝了咖啡的原因,感觉似梦似醒。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拉普拉斯又把她送回了植物园,其实这样挺好,下午开派对的时候不需要赶到这里了。

    昨晚的刺客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惊吓,不过是三个麻瓜而已,她只是失望市政卫队的防卫能力,居然就这么让他们溜进来了。

    关于“道德败坏”的问题,从乌尔克运河建设之日起就一直存在了,人们担心充足的水源在满足了日常生活所需后就会被滥用,就像罗马人奢华的浴室一样。

    在工地上有一个浴室,那是给运河工人们干完活后洗澡的,工人们洗澡前把脏衣服脱了后,可以直接给洗衣妇洗,“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运河周围的小旅店开了一家又一家,后来不只是洗衣妇,巴黎人不需要等到水通往家家户户,提前就能看到这种东方的生活导致的堕落了。

    中世纪欧洲人澡都不洗了,除了基础设施落后以外,这也是原因,代表维纳斯的五角星都变成恶魔的象征了。

    乔治安娜伸了个懒腰,虽然她好像还有很多事要做,但她打算去做个瑜伽。

    阿奎纳认为,人是所有造物里唯一具有理性的,只要心灵能够理性地思考,上帝就会在他的良心中说话。

    以前西弗勒斯租的公寓楼下有个西西里餐馆,餐馆老板的侄子在那里当服务员,他就很不愿意听顾客或者老板的命令行事。

    当士兵后就不用听谁的命令都听了,甚至还可以自己下命令,因为他是将军了。

    至少缪拉不像奥热罗和内伊,动不动就把巴达维亚共和国和瑞士的议会解散了。

    南阿尔卑斯山共和国采取的是一元制共和国,总统就是元首,当然换成一元制君主国区别也不大,重要的是“一元”没有变。但朱利安乌弗拉尔说过,无政府状态对征服者是不利的。

    截止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些市民被煽动了,维斯孔蒂等家族都没有参与。即便这些家族已经不如奥地利统治前了,至少不像梳羊毛工人起义时那样在背后推波助澜,争夺“正义旗手”的职位。

    1801年南山共和国建国时就已经有了政策方针,如果意大利人自己制定宪法,肯定会引起争论和骚乱,而波拿巴出现就是停止争论和骚乱。

    意大利建国时曾面临共和制还是联邦制的选择,塔列朗给了他们一部联邦制的宪法,意大利人没有接受,但副掌玺大臣的权力还是在塔列朗那里,他现在在布鲁塞尔,如果要他盖章下命令的话,来回一次至少半个月。

    这次派的人,缪拉是他的妹夫,阿里吉是他的表弟,朱利安是他的法律老师。

    说是国事,也是家事。

    他给予意大利相对独立是因为他的“仁慈”,所有人都该钦佩、尊重和感激,如果不领情就是另一种结果。即便不像贝利萨留说的,“一手握着躲不过的毁灭,一手握着和平与安宁”,放弃这种慷慨也是不明智的。

    他让乔治安娜上舞台,就像那些芭蕾舞演员背后的金主,那只“天鹅”最后还是属于他的。

    这不是法国大革命那样命运的大考,更像是随堂考试,事发突然,让人猝不及防,但要是考得很好的话,还是会让人觉得开心的。

    那个在红海附近到处和a拉伯国家谈判贸易的霍姆·波帕姆实际上只和亚丁苏丹取得了成功,拿破仑的头衔除了克米尔苏丹之外,还被称为padishah,这个词根源自于波斯,居鲁士大帝一统巴比伦、亚述、波斯、安善、米底等国后,阿契美尼德王朝众王都自称padishah。等波斯帝国覆灭,帕提亚帝国的皇帝们都自称为阿契美尼德王朝的后裔。

    虽然她不晓得亚丁苏丹为什么会同意和他贸易,但霍姆·波帕姆继续在红海谈判贸易成功的希望很渺茫。

    不过“百折不挠”成功的希望还是比浅尝辄止大的,没准他也能来一个绝处逢生呢。

    当她打开卧室的门,贝尔坦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了,她手里拿着两条裙子。

    它们都是爱奥尼亚式的,区别在于颜色,一条粉红,一条紫色。

    乔治安娜无论如何都不会穿粉色的,就在她准备伸手去拿那条紫色的时,贝尔坦却躲开了。

    “这条是给波琳娜公主穿的,您穿的是这条。”贝尔坦说。

    乔治安娜看着那条可怕的粉色纱裙。

    “你既然要让我穿这条,干嘛还让我选?”乔治安娜抱怨着。

    “您要不要和这条一样,加点蝴蝶?”贝尔坦展示着手里那条装饰着一排蝴蝶的裙子。

    乔治安娜很怀疑波琳娜会不会穿这条,她在家里穿的都比这个时髦。

    “你用什么理由让她穿?”乔治安娜问。

    “她回来三个月没出门了。”贝尔坦轻松地说,像是信心十足,接着从小桌子上拿起了另一身衣服“您要的衣服做好了。”

    那是一身男士的燕尾服,里面是变幻的红金色马甲,外面是黑色的外套,灰色的翻领配上金色的扣子。

    “你不觉得太花哨了?”乔治安娜看着那身衣服说。

    “您看过第二执政穿的?”贝尔坦问。

    她脑海里出现了“金灿灿”的康巴塞雷斯,顿时觉得这一身还算低调。

    “我听说,第二执政好像在吃一种名为麝香药的药,是从埃及带回来的。”贝尔坦压低了声音说。

    “那药是干什么的?”乔治安娜问。

    “好像是让人情绪安定放松的,第一执政让他不要吃,他还是吃,说这是单身汉的乐趣。”贝尔坦说。

    要和已经出柜的康巴塞雷斯结成伴侣确实需要勇气,别说这个时代了,200年后阿不思都带着他和格林德沃的秘密进了坟墓,等他死后她才从两人的通信知道的。

    “别去管别人的闲事。”乔治安娜说,拿起了那条粉色的裙子。

    谁会信呢?现代恺撒、padishah居然会喜欢粉色。

    她实在不想穿这身衣服,但他喜欢她就穿吧,大不了以后再也不穿这一身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果园之梦(二)

    凤凰社在邓布利多死后就散了,原本能坐在一起开会的人们彼此不信任,尽管按照魔法契约,他们所有人都成了保密人。

    乔治安娜趴在桌边继续写稿子,这是她要去米兰后的演讲稿,如果她是演员的话,背台词就行了。

    威尼斯有一座叹息桥,拜伦在诗中说“我站在桥上,总督府和监狱在两侧”。

    按照马基雅维利的说法,威尼斯应该是混合均衡政体,但从处罚实体的角度来看又是一元的。目前山南共和国的上诉是人民自己提出,将争议移交给上诉法院,这又是二元制度的了。

    在卢梭的山中来信里,调停法案提起了人们必须遵守对曲解教义的人所采取的诉讼程序。

    正当程序可作为任何审判正当性的根本来源,在审判贞德的案子里,就存在许多纰漏,比如她是否符合引渡条件。

    引渡不仅仅是要和赫悌人一样签署引渡协议,还要……

    “夫人,有客人来了。”奥莎娜说。

    “谁来了?”乔治安娜问。

    “一位说英文的先生。”奥莎娜说。

    考虑到她刚来,乔治安娜也就不做计较,她来到了小房子的客厅,梅里先生正背着手看着窗外的风景。

    “早上好啊,梅里先生。”乔治安娜笑着打招呼。

    “早上好,我来送东西给你。”梅里先生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证件。

    这是一张安全证书,或者说是护照,不过和20世纪的护照不同,它不是一本小册子,真的就是一张写满了字,盖了国玺的纸。

    “伯爵跟我说,你马上要去意大利了,让我把它交给你。”梅里先生说“我们用的是史密斯先生的姓氏。”

    她看到自己的新名字了,乔治安娜·史密斯。

    “怎么……”

    “我们一直都默认你是英国人,但你好像从来没有出示过自己的身份信息。”梅里先生笑着说“你的学生倒是把情况跟我们说明了,不过她不记得学校里有你这样一位老师。”

    “帕德玛现在情况怎么样?”乔治安娜问。

    “她现在很安全。”梅里爵士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霍姆·波帕姆的审讯记录。”

    “什么?”她莫名其妙地问。

    “他在加尔各答维修船只时虚报了费用,现在正在被调查。”梅里爵士看着她“在1791年时,他和一个法国人、一个瑞士人合伙装载了价值50000英镑的货物,但在奥斯坦德被扣押,并因违反东印度公司章程被认为可能在走私,他最终获得了25000英镑的货,因为没有续签休假,他被从中尉名单中除名,1793年他被任命为奥斯坦德运输代理人,因表现优异,约克公爵请求海军部任命他为内河航运总监,并晋升为司令,但这个任命并没有施行,他获得了‘约克公爵海军上将’的绰号,1799年到1800年他曾为沙皇服务过,也就是说他在红海的一切行动都与英格兰没有任何关系,与亚丁苏丹的贸易条约据他自己说是接受的东印度公司的委托。”

    可是他在加尔各答被举报了。

    乔治安娜心想着。

    “我知道你有一张法国给你的通行证了,但那只是一张通行证,没有给你国籍,在国际法中,无国籍人士是不受保护的。”梅里爵士低声说“昨晚上你遇到了袭击,是吗?”

    乔治安娜将护照收起来了。

    “因为你没有国籍,我们没有管辖权,而且我要提醒你的是,这次在米兰发生的事与英格兰无关。”梅里爵士说。

    “你怎么说话忽然那么干脆了?”乔治安娜笑着说。

    “丕林岛不适合人类生存,包括能修灯塔的暗礁,法国人认为我们对它的主权是无效的,另外还有大陆架的问题,我们承认西班牙对南美的控制是1763年巴黎和约,布干维尔对圣马洛的殖民是那一年开始的,我们希望别和乌德勒支条约扯上关系。”梅里爵士缓缓叹了口气“另外条约中之提起了永不侵犯安妮女王级后嗣的权益,没有说保护他们的权益,这对维持和平没有好处。”

    “我明天就要走了。”乔治安娜对梅里爵士说。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法国会面了,希望以后能在英国见面。”梅里爵士说。

    战争一旦爆发,第一件事是驱逐大使,但是随从人员也要驱逐吗?

    她将梅里爵士送到门外,然后回到了小书房。

    如果说《乌德勒支条约》划分的是欧洲各国疆界,那么现在则是对海洋进行划界,或者是确定是“陆地统治海洋”原则,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则。

    上一次她听说这个话题还在讨论潮汐线,退潮时的“陆地”算不算领土。

    她想了一会儿,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那是介绍罗马担保法的:添附是质物的自然增长,如果将一块土地抵押,此后该土地由于洪水冲击而有所增长,那所有的土地都是质物,即无论该物发生有利有害的转变,添加给质物的,都归债权人。

    罗马人将建筑附属于土地看作动产附属于不动产,土地是不动产,房屋是动产——建筑材料所构建的物,按照“土地吸附一切”的原则,土地所有权人获得该物所有权。

    解释是一门“艺术”,如果法国成了瑞士的债权人,瑞士用土地做抵押,在土地上修的路就属于债权人的,瑞士的军队可以留在自己的国土守卫,不用再跑到国外当雇佣兵了。

    可惜信上没写清,瑞士是答应给法国还是给拿破仑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可以是外籍军团,也可以像哥特人那样保卫君主和王宫。

    她现在后悔地要命,早知道她就不被那什么“男子气概”给迷惑了,还是和正常女人一样,喜欢高大英俊的吧。

    演讲稿她写不下去了,反正从巴黎去米兰的路上还可以写,她去看看会场布置得怎么样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果园之梦(三)

    大温室的布置从昨天就开始了,乔治安娜到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忙,其中有个角落特别热闹,她忍不住好奇过去查看。

    列日原本是个主教区,自中世纪以来一直都是自治的,但法兰西共和国成立后,列日的自治权就不复存在,1795年后更是将列日并入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版图。

    瓜分波兰的时候有过这样一个故事,腓特烈大帝说玛丽亚·特蕾莎女王哭了,却还是收下了。

    列日的煤矿不只是法国独享,随着须耳德运河重新通航,它不只是成为进出安特卫普的航道,英国船只也可以在安特卫普把货卸下,运上平底船后,再装煤回去了。

    美国实行的是双元制司法制度,州地方法院和联邦法院有不同的管辖权。比如佛罗里达州吉迪恩案里,初审是州法院,虽然吉迪恩以偷窃罪被指控,涉案金额不大,还不足以需要联邦法院直接管辖。

    佛罗里达规定只有死罪才会给被告免费律师,吉迪恩的罪行远不及死罪,并且因为他认罪态度不积极,在为自己抗辩失败后,他被判处了量刑范围内最重的刑罚。

    因为没有律师,吉迪恩连州上诉法院在哪儿都不知道,要上诉需要准备资料,吉迪恩选择了自己自学,自己写申诉书,自己搞明白了申诉流程,有没有律师并不是必须的。

    可是他如果不上诉的话,那就只能在监狱里服刑,直到刑满释放。

    大陆法的初审判决后法官会问被告是否上诉,如果被告选择“是”的话,那么初审法院会把资料提交给上诉法院,哪怕是死刑犯也一样可以上诉。

    卢梭在《山中来信》中的假设,小内阁直接跳过初审,按照刑事案件判决是肯定不行的。

    但初审,尤其是涉及外国人的初审肯定有遵循的规则。即使乔治安娜自己不想把事情闹大,追究那三个行凶者的罪责,有些事还是躲不掉。就像她现在即有英国护照又有法国通行证,这种状况肯定不会长久。

    意大利这边,他们的法官采用了英式的治安法官……这些她还没看完。

    欢乐的笑声还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女孩们围绕着一个英俊的医生,乔治安娜认识他,他叫尼古拉斯德耶,他是塞纳河省健康与卫生委员会成员。

    巴黎有红十字会,他们主要负责对溺水者进行心肺复苏,就像让人起死回生似的。

    他最近发表了一篇关于母乳、牛奶、山羊奶、绵羊奶、驴奶和马奶的物理及化学特性论文,英国皇家医学会还给了他一等奖。

    德耶和迪罗克关系不错,圣克劳德城堡组建一个了药房,据说约瑟芬也很喜欢他。

    德耶一出现,女孩们就围着他,他还是法兰西学院物理和数学班化学组的成员,在药学院教授化学。除了他是个旧贵族,弟弟是保王党,被送上革命法庭用断头台处死之外,一切都无懈可击。

    正常女孩看到他不是脸红心跳,就是忽然变得拘谨,希望在他面前展示自己最优雅动人的一面。

    乔治安娜看到他却毫无反应,可能是因为她真的不正常。

    桌上准备了柠檬水,她倒了一杯就喝,她估摸着不会有人往那么多人喝的水里投毒,于是“咕噜咕噜”得喝了一大口。

    她抬头看着头顶的玻璃,今天天气不错,不知道地中海的天空有没有那么蓝。

    “夫人。”

    她循声看去,英俊的德耶医生离开了女孩们的包围,走到了她身边。

    其实仔细看的话,德耶不如西里斯布莱克英俊,尽管他也长得很耀眼。

    “早上好啊。”乔治安娜礼貌地朝他笑着。

    “你们这次去意大利,需要带医生么?”德耶直接说道。

    这一点她确实没有想过,尽管这次去意大利的人员年纪都不很老,也没有什么疾病。

    “我想,您会需要人普及种痘。”德耶说。

    他说的理由很难拒绝,但乔治安娜却想起了英俊的龙骑兵夏尔。

    “我会考虑一下的。”乔治安娜微笑着说,然后转身就走。

    背后那些嫉妒的眼神快把她后背点燃了。

    中途她遇到了福克罗伊,1793年他接替了被暗杀的马拉进入公共教育委员会,现在他是法国内政部公共教育部长。

    她不知道这些大人物们怎么讨论教育的,作为曾经的一个教师,她所要面对的首先是上课不专心,私下讨论自己的话题,然后动手时出差错的学生。还有折磨学生,也折磨教师的家庭作业,其实大家都知道谁都没认真做,为什么要花时间在这上面呢?

    罗伯斯庇尔还提出开设5-12岁儿童的寄宿学校,尽管大家热烈鼓掌,却没有人实施,罗伯斯庇尔可能考虑的是灵魂塑造的问题,如果乔治安娜很不幸分到了那个学校里,她头一件事就是检查多少人没有生活自理能力。

    西弗勒斯不会自己洗衣服,他最多把脏衣服丢进脏衣篓里。

    马齐跟她说的时候,她很难相信……但要是不想花钱让别人洗的话,那好像是唯一的办法。

    “你怎么不用魔法对付他们?”

    就在她即将踏出温室时,一个美国雇佣兵说。

    “还是你怕把他们震碎了?”肃清者说。

    有人担心滥用水,就像有人担心滥用魔法。即便是很好的东西,滥用了也会变得糟糕的。

    但她不认为这个肃清者会理解的。

    圣奥古斯丁在《论教师》里说,最重要的教导就是提醒人们某事,通过回忆来学习。

    伏地魔的灵魂如此残缺不全,它受不了接近哈利那样的灵魂,就像舌头粘在冰冻的钢上,皮肉接触火焰。

    “灵魂?我们谈的是思想(mind)!”

    古德语的minne,意思是爱,最初是珍爱的回忆。

    她并不希望别人想起她,总是和地震这种毁灭的力量联系起来。

    “我有骑士。”乔治安娜笑着说“就像公主一样。”

    肃清者看着她笑,就像看到了猎物的猎人。

    她并没有像兔子一样逃走,这里人来人往的,何况他也不可能和大混乱时那样,趁乱干点什么。

    和平和秩序永远是适合女人的。

    其实按道理来说,意大利的初审法官应该将上诉资料提交给上诉法院,不过,最后的“女巫案”里,一切程序都是按流程走的。

    培根爵士说,一次犯罪不过污染了水流,而一次不公正的司法却污染了水源。

    这时她想起了一件事,朝着植物学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果园之梦(四)

    图书馆今天是亨利·雷杜特值班,他是“花之拉斐尔”皮埃尔·雷杜特的弟弟,曾跟随拿破仑一起前往埃及。

    因为现在图书馆里有了机密,需要有人值班。植物园其实距离“鹌鹑之丘”不远,乔治安娜去过一次,那是巴黎的印染业和皮革业的集中地,有许多工人在那里上班,也导致他们会就近找住的地方。

    植物园以前没什么值钱的,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惦记,现在需要加强防御,尤其是关于陆地棉的消息。

    其实美国现有的90%的领土已经覆盖了海岛棉棉花带,过了97度经线只有一小块区域还可以种植,尤其是小石城到圣路易那一块,那里没有密苏里河和雷德河防御,只能靠界碑划界。

    她来到了大会议室,墙上挂满了地图,搞得和作战指挥部似的,这让她看着很烦。

    她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雷蒙特兄弟经常去马尔梅松的温室写生,那些花看起来都是娇嫩的、需要人呵护的。

    霍格沃茨有地牢,在中世纪时,领主可以在审判后将囚犯关押在自己的城堡里,根特的公爵城堡也是这样。

    威尼斯的叹息桥将法院和监狱联系在一起,在大小夏特来城堡之间有一座“交易桥”,它是因为12世纪兑换业兴起而建造的。

    一开始只有小夏特来城堡是监狱,后来等小夏特来也装满了囚犯,在小夏特来接受过审判的犯人就会沿着交易桥到达对岸,在大夏特来被关押。

    目前那个地方已经成了全巴黎最臭的地方,除了有肮脏拥挤的集市,以前的监狱有一部分被改建成了堆尸场,不论是从塞纳河里捞起来的死尸还是死因不明的尸体都被送到了那里,还有牲口屠宰场,屠夫们会把血、动物内脏往阴沟里扔,这些半凝固的东西被阴沟冲到了附近的大街小巷里,导致整个地区都蔓延着一股腐烂的气味,马车都绕着那个地方走。

    但它又位于塞纳河边、里沃利街旁,按照规划,即使隔着一条河,左岸的波旁宫也要与右岸的玛德琳教堂对称,更别提同属于同属于右岸的大夏特来了。

    要把它拆了重新修成意大利式歌剧院需要大量的拆迁和规划,当然乔治安娜也只是和方丹提个建议,他可以去找别的地方。

    她从卷起来的地图中,选了一份欧洲地图铺在了桌上。

    丘吉尔曾发表过“铁幕”演讲,要从波罗的海斯德丁到亚得里亚海边的的里雅斯特,将欧洲分为两个区域。

    的里雅斯特很好找,它就在威尼斯的旁边,过去这里是奥斯曼帝国的边境。

    接着她看向了阿尔卑斯山北,莱茵同盟、瑞士在法兰西和奥地利之间近乎于形成了一个“缓冲带”,不再直接接壤了,但威尼斯却是奥地利的。

    那些到处发的诗上写着将威尼斯划给奥地利是“背叛”行径,这“背叛”是指的背叛了谁呢?

    督政府是不愿意将威尼斯交出去的,和威尼斯比,的里雅斯特更适合做奥地利的出海口。

    那片区域还有个名字叫达尔马提亚,在拜占庭帝国灭亡后成为了威尼斯的领土,在此期间曾多次在威尼斯和匈牙利之间易手,再顺着bora的风往南,就是阿尔巴尼亚。

    这图她光看就头疼,转头拿出另一张世界地图。

    布干维尔设立的那个殖民地本来是没有什么商业价值的,因为它位于南美大陆的南端,要越过麦哲伦海峡,如果有苏伊士运河能通行,为什么要绕去好望角呢?

    但如果说法国人和西班牙人一样,从太平洋的岛屿往南美航行,他们不去麦哲伦海峡就去墨西哥湾,这里要通过巴拿马,虽然现在没有运河,可以修木轨路通行。

    麻烦的是进入加勒比海后,出海口就那么几个,佛罗里达海峡被拿骚掐住了,接着就是圣多明戈的向风海峡,以及特立尼达。

    在签署《亚眠条约》的时候,英国人曾提出用特立尼达换几个城市设置自由港,这些城市都位于南美大陆上。

    它们是自由港,英国船只靠岸不算违反西班牙对南美的控制权,不过法国人拒绝了,谁会用那么多城市换一个没什么价值的特立尼达?

    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出不去,只能走麦哲伦海峡了,然后才有了大陆架划界的问题。

    其实也可以尝试穿过亚马逊河,不过那意味着要穿过热带雨林了。

    秘鲁寒流是因为风吹走了海水,而不是因为蒸发,有风对风帆时代的船只来说是一件好事。

    等以后有了别的动力源,赤道无风带才不会令人不敢驶入。

    1800年富尔顿来巴黎试运行鹦鹉螺号潜水艇时,乔治安娜挺想把他收罗过来,就算不开发潜水艇,也可以尝试汽船。

    后来那么多事她忘了,等她通过布干维尔问起法国海军意向时,他们说“那是阿尔及利亚人才用的手段”。

    听说富尔顿去了伦敦,也遭遇了闭门羹,他又回到美国去了。

    她叹了口一气,产生了一种沉重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门口站着一个人,他看起来就像是个鬼魂。

    “这就是那个发生奇迹的房间?”那个文人打扮的人说。

    “你是谁?”乔治安娜问。

    “一个医生。”他看着乔治安娜一边走一边说。

    “你也是来应聘工作的?”她问。

    “算是吧,我听说要成立儿科医院。”那个医生看着桌上摊开的地图。

    “这些可不是儿科医生该看的。”乔治安娜说,将地图翻了过来。

    他像是想说什么,最后轻柔地笑了。

    “我叫艾蒂安·穆勒,也去过埃及,勒克莱尔顶替了我的位置。”

    “我可没听说勒克莱尔是医生。”乔治安娜警觉地说。

    “那是因为那时我是士兵,现在我想当一个医生。”艾蒂安·穆勒缓缓得说“我在埃及差点死了。”

    一个人在经历了生死后确实会大彻大悟,但她对他没有好感。

    不是刚才看到的德耶医生那样心无波澜,就像一个喜欢安稳的人,对改变的厌恶。

    “你喜欢音乐吗?”穆勒问。

    “要看是什么音乐。”乔治安娜冷冷地说。

    “我的业余爱好是作曲,你应该听过我的作品。”穆勒说。

    “是吗?”乔治安娜讥讽地笑着。

    “马赛曲。”穆勒无比平静地说“尽管它原本叫莱茵军团之歌。”

    她不笑了。

    “您听过吗?”穆勒问。

    “你是弗朗索瓦·穆勒。”乔治安娜说。

    “我的全名是艾蒂安·弗朗索瓦·穆勒,我说过,我死了一次,所以我叫艾蒂安·穆勒,是一个儿科医生。”穆勒回答“您算说对了,我是来应聘的,您觉得我能得到这份工作吗?”

第一百二十章 果园之梦(五)

    洪堡的这次探险之旅受到了欧洲的瞩目是因为法国的期刊对他的行踪进行了跟踪报道,但等他回到欧洲后,却惊讶地发现他已经死了3次了。

    拿破仑知道穆勒的死讯也是通过阵亡名单,事实上穆勒也确实希望波拿巴以为他已经死了,他的父母教导他成为一个正义、勇敢和严谨的人,然而从军后的一些事让他难以接受。

    1798年1月,没有领到军饷的士兵劫掠了罗马,这一举措被督政府大力支持,尤其是在贝尔蒂埃贝召回法国,马赛纳接替他后。

    穆勒和他所处的“北方军”盘踞在万神殿里,反对马赛纳和其他意大利将军的命令,坚决反对一切形式的劫掠,最终督政府作出了让步,派达勒曼将军前去平息局势。

    后来他跟着贝纳多特去了伊巴赫,在卡尼奥拉发现了一个秘密的汞矿,15世纪时人们已经在伊德利亚发现了水银,一开始没有被重视,直到混汞法提取银的方法被发现。16世纪伊德利亚矿就直属哈布斯堡的统治了,正是因为这些水银,提高了银矿的产量,间接导致了墨西哥和秘鲁的银矿产量提高。

    暴利让当地的居民即使发现了汞矿也没有报告,他们秘密开采了很多年,直到穆勒无意中发现了它。

    随军的还有一个叫科洛的供应商,他给了穆勒所在的支队师级军官一人一张一万一千英镑的汇票后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拿破仑。拿破仑一个人分了一百万英镑,贝纳多特和缪拉一人五万,拿着这笔钱穆勒买了一栋乡间别墅,拿破仑则在巴黎的“青蛙呱呱叫”大街买了房子。其实他可以用那笔钱买地段更好的房子,但那意味着要花更多的钱,而他用这笔钱巩固了约瑟芬为他搭建起来的人脉。

    一开始穆勒以为在马赛登船真的是去英格兰,直到他们到了马耳他岛,到了那里后拿破仑才告诉他们要去埃及。穆勒当时就提出该去夺取西西里,而不是踏足埃及,结果拿破仑拒绝了这个方案,他指责穆勒缺乏勇气,并撤回了他的指挥权,用勒克莱尔代替了他。

    穆勒和一个普通的士兵一样在亚历山大港登陆,穿过沙漠,参与了金字塔之战,整个过程没有预料中那么顺利,贝都因人一直在骚扰他们,却没有在井里投毒。但贝都因人很会设陷阱,有一次穆勒骑着新买的a拉伯马去检查前哨基地时中了埋伏,他们一行四人都被剥光了,被当成奴隶卖给阿尔及利亚人。

    因为穆勒会看病,他一直呆在别伊的宫廷里,直到1802年多国组成联军打击“柏柏尔海盗”,胜利后拿破仑让阿尔吉尼亚别伊释放一些“基督徒”,穆勒这才重返法国。

    当时他的财产已经由父母和兄长继承,他也无意再恢复弗朗索瓦·穆勒,这位马赛曲作者的身份,接着他就和许多年轻人一样,来到了巴黎找工作。

    入市税12世纪就已经有了,并且饱受争议,大革命爆发后除了巴士底狱,第一个被推倒的就是包税人城墙的城门。

    它本来是个小亭子还好,修得越华丽交税的就越恼火,然而入市税却是和医院直接关联的,没有了入市税医院就会因为失去财政而一贫如洗,现在的医院都是靠慈善捐赠运营的。

    靠这点捐赠当然不能完全维持那么多医院,而且教会自顾不暇,这才导致了如圣路易医院那样人满为患,却又无处转移病人的情况。新成立的儿童医院是特别拨款的,孕妇和儿童优先入驻。

    亚历山大·洪堡在巴黎的住处其实是属于他哥哥威廉·洪堡的,目前威廉洪堡在普鲁士,和亚历山大·洪堡谈话都让乔治安娜忘了他是个普鲁士人。

    他就像是个矿,不断涌出新奇的见解。实际上他也确实是个“矿”,他的这次探险活动是受西班牙支持的,不只是植物学、动物学和文化考古的非凡成就,他还收集了该国有史以来对南美洲最详尽的地图和矿山数据,杰斐逊在白宫午宴招待他时也注意到了,甚至还接洪堡到蒙蒂塞罗庄园招待。

    即便不看金银矿,波哥大也出产大量绿宝石,还有治疗疟疾的金鸡纳树,南美洲不一定要和非洲一样绕过去,亚马逊河是世界上最大的河流,不论水量还是流域面积都足够发展水运。

    但她一直没有问洪堡这些问题,一直到要走的时候,洪堡才跟她提了一下。

    杰斐逊在洪堡到费城之前就已经派出探险队沿着密苏里河进行勘探,他希望洪堡也能到路易斯安那进行探索。

    洪堡跟他说,贵国知道自己的国土上有哪些矿脉吗?

    至少杰斐逊没有因为那些南美矿脉的地图将洪堡给扣下,而是送他回了欧洲。

    巴黎植物园是居维叶管理的,乔治安娜要问过他的意见后才能决定是否让洪堡的植物标本在植物园展出。

    今天的主要是人,也就是收到了奖学金的青年人们,展出植物标本恐怕要等下一次了。

    秘鲁寒流带来了很多鱼,水产资源非常丰富,不止吸引人类捕捞,海鸟们也会在那里捕食。

    洪堡在墨西哥档案馆里呆了一段时间,根据文献记载,印加帝国存在时很重视鸟类和鸟粪的保护,每个部落都分配了一座固定的岛屿,还颁布了严格的法律,在鸟类繁殖期间登上鸟岛的人都会被处死。

    严格的法律让更多鸟粪落到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于是玉米、辣椒、烟草、土豆等都茂盛起来,当然还有陆地棉。

    1796年美国发布了《土地法案》,它与1785年的土地法案最大的不同之处是购地人可以获得少量贷款,与此同时公地必须由政府测量。

    1800年国会为了刺激土地标卖又通过了另一个土地法,允许以四年信贷,并规定现金交易可以得到8%的折扣,分期付款收取年利6%的利息。

    也就是说欧洲的投资人让种植园主们提供测量的信息再提供贷款是符合美国法律的,绵花带的分布超过了密苏里妥协案规定的北纬39度,即便同样在北纬39度以南,处于棉花带的州,也不是所有都和南卡罗莱纳、北卡罗来纳、佐治亚一样种植棉花。

    路易斯安那州还没到手,就先要把自己的机密泄露出去?

    投资人也有自己的考虑,如果棉花的产量不能无限增长,那么他们扩大产能也会面对材料紧张,这样就需要开辟新的原材料产地或者在其他地方投资。

    提高棉花亩产就需要投入资金,那就和低成本背道而驰了。

    清理巴黎城墙外的粪山如今变成了一种苦役,囚犯都不愿意去,哪怕用粪肥可以加工肥料、制作火药。

    罗马四大暴君之一的卡拉卡拉下过敕告,所有罗马境内自由民授予平等的公民权。

    愚公能移山是因为“山不加增”,巴黎城里那么多人吃马嚼,当然会产生新的排泄物。如果不引进奴隶去清理它,就只能整改下水道,让生活污水排走,又或者多修点公共厕所,将粪肥“回收”。

    考虑这些当然不如考虑水果和鲜花舒服了,但尼罗河不泛滥,就没有肥沃的土壤耕种,水太多了,也会造成洪灾。

    古罗马法中,关于洪水的理解是与暴风雨有关的,当暴风雨阻碍人出行,或者桥梁被冲毁,或者船只无法航行,导致一个人无法出庭,可以得到赦免;如果由于洪水遭到了损害,可以得到救济。

    还有就是河流涨水,1801年的大洪水巴黎没有下雨,洪水一样漫到了爱丽舍宫。

    塞纳河上的桥应该具有预警的效果,即使不看报纸,等它形成了一种常识,不用人提醒也可以通过水位预判了。

    防洪沙袋已经准备好,该撤离的撤离,该去搬沙袋抗洪的抗洪。

    当粮食连续七年丰收了,法老可以用来酿酒,也可以储存起来,抵抗七年的灾荒。

    乔治安娜打算找个地方,划拨一片区域盖房子给运河工人成家。

    就算自己不在意,长时间不洗澡周围的人也会闻到那股臭味。喷香水是能掩盖,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霍乱和疟疾已经逐步代替天花,成为最致命的疾病,巴黎城内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埋尸体了,大夏特来的停尸房放到郊外去,又要和郊区用地产生冲突,将鹌鹑之丘的化工区迁到郊外,本来郊区人门前的水是干净的,那些印染工厂一来就脏了,他们浇花种菜的水怎么解决?

    巴黎人会高价买蔬菜,那是郊区果菜农们谋生的东西,不发生矛盾才叫怪事。

    但她明天就要走了,这些事有别人担心,于是她收好了地图,离开了图书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果园之梦(六)

    当乔治安娜回到大温室时,波琳娜已经来了,她果然穿着那身紫色的纱裙,不过她搭配了一顶很好看的帽子,看着充满了田园风情。

    奥热罗在陪着她散步,可能是因为实在太久没有出来了,她活泼的天性展现了出来,奥热罗也笑得很开心,即使波琳娜没有戴那条华贵的项链。

    那条项链上有很多宝石,适合晚宴和舞会上佩戴。不论是布干维尔还是洪堡都说过,在巴西除了钻石之外,所有的宝石都可以自由买卖,并且不算走私,因为它们是属于矿主的。

    任何东西多了都会变得不值钱,不论是西班牙的银币,还是欧泊,甚至连她佩戴的橄榄石也是,在法属圭亚那还有一个绿色的海滩,被海水冲上来的都是橄榄石。

    传单上的诗歌还有一句是这么写的:我将击碎你那脆弱的权杖,让命运臣服于我的脚下。

    也许意大利人不在乎“背叛”,法国盗贼“身覆王室之血”什么的,意大利又没有国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英国人想要的是印度,他们刚占领了迈索尔苏丹的土地,什么都没有稳定,怎么可能抽出兵力去征服埃及,或者这个时候搞咖啡垄断。

    但霍姆·波帕姆不同,如果事成了,他自然财源滚滚,能和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一样在马德里过挥金如土的奢侈生活,他干的就是为西班牙国王运送皮亚斯特银币的业务。

    要跟乌弗拉尔玩在一起必须要钱,戈丹普瓦特温果然还是干了走私,不过他不是在法兰克福。英国运到安特卫普的货卸下来后,送到河对岸,贴个别的生产地的标签,再运过来就不用收那么高的关税了。

    乔治安娜一个子儿都没有收,哪怕缉私局人人都以为她有巨额财富,是装出来的清高。

    在国富论里曾写道,英国的葡萄酒和黄金都是从葡萄牙进口的,并且葡萄牙还是英国毛纺织品的倾销地,这个条约被视为英国商业政策上的一项杰作,1787年条约现在也有了个名字,叫《伊登条约》,取自伊甸园。

    根据梅休因条约的附加条款,英国还应见面葡萄牙葡萄酒三分之一的关税,否则葡萄牙国王可以禁止英国呢绒及其他毛制品进口。

    如果葡萄牙国王真的那么做了,那他们在欧洲可能真的没法继续呆了。橘子战争后葡萄牙与西班牙和法国签订了《巴达霍斯和约》,不仅割让了奥利问萨给西班牙,还将美洲亚纳河左岸领土给了法国。

    按照教皇子午线,这块割让的土地位于巴西,而非靠近太平洋的那边,和法属圭亚那几乎快连在一起了。

    从这个地方出发的贸易线会经过马德拉岛,它又被英国人占领了,这个岛距离摩洛哥很近。

    不过嘛……乔治安娜看着铺在自助餐桌上的亚麻,它怎么看怎么像爱尔兰产的。

    她想起了那些穷到只剩下猪粪和马铃薯的爱尔兰农民,以及小威廉皮特签署的《联合法案》,以前小威廉皮特反对路易斯安那州购地案被抨击,阿丁顿出于工业家的角度支持购地案。

    马耳他一开始英国是不愿意“割让”的,阿丁顿签署了条约,希望能尽快达成和平。

    他在里士满公园附近有一所房子,是乔治三世送给他的。不久前一个下议院的议员拿这件事嘲笑了阿丁顿,说他住在美第奇别墅里。

    美第奇别墅是伽利略在罗马住过的地方……

    关于里士满公园里阿丁顿和巴林银行行长的谈话,帕德玛并不知情,但是另外一个当事人,从事高利贷放贷业务,娶了两姐妹的丈夫却是知道的,可惜乔治安娜记性不好,把他的名字忘了。

    如果他被控谋杀成立,那肯定是绞刑,谁能想到鬼魂也可以作证了。

    她祝福帕德玛走运,对于一个格兰芬多来说,此刻没有什么比走运更重要的了。

    这时乔治安娜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要是美国这时发现金矿了呢?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消失了,没有西进运动,哪儿来的金矿?

    很快她就发现这里没有她什么事了,在悠扬的长笛声中她离开了温室,又在门口遇到了波琳娜,她居然是一个人。

    “我是喝了福灵剂了吗?”她感叹着,马上朝着波琳娜走去。

    波琳娜正在用一个小镜子检查妆容,可能通过镜子看到了乔治安娜来了,她回头看着乔治安娜。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外面挺冷的。”乔治安娜说。

    “你管这叫派对?”波琳娜抱怨着,自顾自地走了。

    她们去了那个开满了蝴蝶兰的温室,波琳娜没有去那个鸟笼下的小桌子边坐着,而是脱了鞋,将脚放在了水里。

    “管它呢。”乔治安娜也有样学样,将鞋脱了,跟着波琳娜并排坐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波琳娜不等乔治安娜开口就说“我会去米兰的。”

    “你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昨晚上多大的阵仗吗?”波琳娜问。

    她估计着不会和上次马赛纳在巴黎时那样全城戒严。

    “只是三个毛贼而已。”乔治安娜轻描淡写地说。

    “不!”波琳娜立刻说“他们是有人指使的。”

    “谁?”她漫不经心地问。

    “皮什格鲁。”波琳娜说。

    乔治安娜冷笑。

    “他被英格兰驱逐了,你知道吗?”波琳娜问“他觉得是你干的。”

    这一次乔治安娜无法反驳。

    “他不跑到世界尽头,反而跑到巴黎来找我寻仇?”乔治安娜问。

    “他往东跑了,你觉得他会去哪儿?”波琳娜问。

    乔治安娜想象不出来。

    “拿波里把马耳他送给沙皇了。”波琳娜压低声音说。

    乔治安娜如遭雷劈。

    “哇!”

    身后传来一阵大吼。

    她吓得跳起来,转头看向罪魁祸首,波拿巴正一脸恶作剧得逞似的看着她。

    “你……”她气得直哆嗦,随手拿起什么东西丢他,他敏捷得躲开了。

    乔治安娜记得,威灵顿博物馆里有一尊雕塑,那个人长着拿破仑的脸,却高大匀称,如同阿波罗,不过他手里拿着一个金苹果。

    帕里斯王子给的东西不能随便接,哪怕是个苹果呢。

    “喔唷,你这个坏东西。”乔治安娜哀嚎着。

    “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吗?”他笑着说,却不像在开玩笑。

    要是他一直能这样,当阶下囚就当吧,反正1816年火山喷发,又要来一个“无夏之年”。

    饥荒真的难熬,她不想再经历了。

    她扑进了小她很多岁男人的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他好像在安慰她,却将她的下巴抬起来,像在欣赏艺术品。

    “我害怕。”她抽泣着说。

    “你不想去米兰了?”他平静地问。

    “我不是害怕这个。”

    “那你怕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

    “要是少了我们这样的麻烦,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不会比现在更荒唐。”他笑着说,然后吻了她,如同烈焰燎原。

第一百二十二章 苏丹美妃

    约瑟芬有一个种植了很多玫瑰的植物园,雷杜德会用细腻的画笔将她们给描绘下来,其中有一种玫瑰是从荷兰引进的,它被称为maheka,意思是苏丹美妃。

    帕瓦蒂和帕德玛的名字连起来总让波莫纳想起16世纪一首苏菲派史诗,这位美艳绝伦的斯里兰卡公主让德里苏丹和古希腊人一样,攻打她丈夫所在的城堡,但海伦最后跟着斯巴达国王回去了,而这位苏丹美妃却在城破时选择了自尽,德里苏丹最后还是没有得到她。

    通常没有得到的东西往往会让人念念不忘,乔治安娜将波拿巴黑色外套上的白色线头给拍掉了,也让外套穿在身上更挺括。

    和在意大利战争时候比他壮了不少,这个版型的也撑得起来了。

    “怎么样?”他整理着袖口,看着镜子问。

    她忽然觉得,那红色和金色渐变的布料不该藏在外套里面,而是在外面,但那就和那身红色的检阅服一样了。

    “你的胸针呢?”乔治安娜问,她觉得别上华丽的珠宝会好看点。

    “碎了。”他平淡地说,整理着脖子的围巾。

    她也觉得向日葵胸针戴在胸口不适合,他还是戴着星形的荣誉军团勋章更好。

    衣领的尖角其实可以配宝石,比如橄榄石加金橡树叶。

    突然她意识到自己在打扮他,这本来不该是她该做的。

    围巾的一角有丁香的图案,好像某人在宣布其存在和“主权”。

    他可能从镜子里看到了她表情的变化,转头看着她。

    “怎么又不高兴了?”他耐着性子问。

    “你在信上说我什么都不是,那我是什么!”她气急地问。

    这下他反而高兴了,搂着她的腰,捧起了她脖子上的橄榄石项链。

    “那个老狐狸上午来给了你什么?”

    她挣脱了他的手臂,将霍姆·波帕姆的审讯笔录给了他。

    “波帕姆在红海的行动都是他自己擅自做主,与英格兰无关。”

    他看都不看那个笔录一眼,直接丢在了地上。

    “想跳舞吗?”

    从远处的大温室传来了小提琴的声音。

    与格拉西尼一起跑到沙俄的小提琴手名叫皮埃尔·罗德,他本来是一个音乐神童,虽然不至于像莫扎特那样擅长作曲,却是音乐学院的首席演奏家。

    不做音乐老师时会在普罗旺斯伯爵赞助修建的意大利歌剧院里演奏,现在这个剧院被腓特烈大帝的宫廷大提琴手给占据了。

    到了沙俄,亚历山大任命他为索菲亚教堂的院长,格拉西尼现在还在莫斯科的歌剧院演唱。

    可能是她一直没回话,他直接带着她跳起华尔兹来,他们的这身打扮倒和巴黎的中产阶级没有什么区别了。

    她看着满脸笑容的舞伴,仿佛在做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梦。

    沙皇的“沙”,取自凯撒,第一位沙皇伊凡四世1546年称帝,彼得大帝1721年加冕后将沙俄改为俄罗斯帝国,那一年彼得大帝赢得了与瑞典的战争,获得了波罗的海出海口。

    此外保加利亚的国王也自称过沙皇,因为他们都认为是拜占庭皇帝的继承者。

    自叶卡捷琳娜二世以来,俄国一直想得到地中海的落脚点,但即便是最早的沙俄皇帝也和十字军东征没有关系,而马耳他骑士团是十字军东征时建立起来的。

    霍姆·波帕姆在为保罗一世服务期间被授予了马耳他骑士头衔,他也真敢要。

    但保罗一世去世时,《亚眠和约》没有签订,马耳他归属还没确定,现在拿破仑将马耳他送给了亚历山大。如果亚历山大接受了,那他就会加入拿破仑的阵营,尽管他曾经在另一份条约上签字,承认英国在波罗的海的权力。

    布干维尔殖民的那个岛在南美大陆架上,但南美又不是只有西班牙的殖民地。

    亚历山大六世仲裁的子午线,后来移动过,总共有3条,最后的那条位于现如今西经46度的子午线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甩了教皇后,在一个名叫托德西拉斯的小镇签署的,这一份《托德西拉斯条约》确定的子午线与教皇诏令明显不符,但是教皇尤里斯二世还是在1506年进行了追认,那条“教皇子午线”准确的叫法应该是“托德西拉斯子午线”。

    沿着这条线往南延伸,拉丁美洲的一部分归了葡萄牙,现在它称为巴西,再往南,也就是布干维尔殖民的那个“群岛”的位置大概就在那条分界线上,它的坐标在西边,那就是属于西班牙的,东边就是属于葡萄牙的。

    哦,教皇,你们总算想起他来了。

    当然过了那么多年,这条子午线连西班牙和葡萄牙都当它不存在了。亚纳河(jurua)是亚马逊河的一条支流,葡萄牙人沿着亚马逊出海口逆流而上找到了它,它位于南纬10度,西经67度附近,早就超过分界线了。亚纳河左岸是一大片没有勘测过的地区,很适合拍摄狂蟒之灾这类的电影。

    英国人会去么?既然不会去,那么《巴达霍斯和约》里规定的承担义务禁止英国船只停靠葡萄牙港口就形同虚设了。

    里斯本是自由港,自由港当然是所有船都可以去,怎么就英国船只不能去呢?

    沿着托德西拉斯子午线往北,大概在加拿大尖角位置,有一个圣皮埃尔和密克隆群岛,还有一处名叫新斯科舍,它们在一个大陆架上,却分别属于英国和法国,如果以海岸线到马洛群岛的长度来算,新斯科舍应该属于法国,而它原本也是属于法国的,是《乌德勒支条约》中与直布罗陀一起割让出去的。

    即便绕开“继承人”的问题不谈,按照《威斯特伐利亚和约》123条的规定:如果发生任一规定被违反时,受害者首先应告诫违反者不要采取敌对行动,并将案件提交给一个友好人士组成的组织或采取通常的司法程序。

    这个友好人士组成的组织可以理解为“第三方介入”,比如《亚眠条约》签订过程中教皇特使卡普拉拉参与了整个和约签订过程。

    英国与美国签订《杰伊条约》时,成立了一个5人委员会,英美各提名2人,1人由4人提名,再抽签确定,这并不能算国际仲裁。

    《杰伊条约》中规定了英国和美国在密西西比河的航行自由,那么法国和西班牙船只的航行自由呢?

    好望角在《亚眠和约》中向国际开放了,那么密西西比河不向国际开放?

    安特卫普向英国开放,是因为《坎坡福米奥和约》中没提起封锁港口的事,同时奥地利允许法国扩张至莱茵河“自然边界”。

    然后在大陆架问题后,又有了界河问题了。

    《巴达霍斯和约》没有第三方介入,但要从《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签订后仔细算,有多少条约不是按照程序来的?

    没有必要深究就不要再提出疑问,就像西班牙发空白特许证,英国说停止特许证,也没人去深究停没停,反正锡兰还在发的。西班牙总督没有看到西班牙国王颁布的特许证就不放船只离开新奥尔良,美国人买了可以通过,英国人没买就可以继续在密西西比河内“自由航行”。

    Continuousvoyage这个词本来是针对美国在战时避开法国和殖民地运载货物的禁令,把货物托运到中立国港口,然后再转运到欧洲,那是《杰伊条约》签订后的事。《杰伊条约》签订前,美国是中立国,为和平解决争端,英国按照条约从美国西北地区撤军,美国也禁止在美国港口针对英国的私掠船,同时确定英属加拿大的边界问题。

    乔治安娜一直觉得女人不该参与政治,有人爱吹捧自己的祖先,有人爱吹捧自己的成就,骑士公交的售票员也会在媚娃面前说自己是吸血鬼猎人。

    没人想当失败者,但一场游戏肯定会有输家和赢家。

    当伽利略住在美第奇别墅时,别墅实际上是牢房。

    可能在那个下议院的议员眼里,阿丁顿首相好像已经住在监牢里了。

    又或者是别的解释,像她这样的笨蛋怎么会理解呢,所以她远离政治,“议员”也和她说只要被爱就行了。

    可是要是哪一天梦醒了,她还是那个又矮又胖的斯普劳特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就哭了,波拿巴连忙停止跳舞。

    “你又怎么啦?”他耐心地哄着,他以前明明说他看上她是因为她年纪大,情绪稳定。

    人果然都是会变的。

    “我要是哪天不好看了怎么办?”她抽抽嗒嗒地说“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像是听了天方夜谭般无法理解。

    “去你的。”她被他推开了,坐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他走到了她身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话。

    其实她觉得自己可以戴上一对曼陀罗纹的耳环,不过她觉得他是不会理解她所描述的,她想要什么还是找珠宝设计师吧,他们是专业的,最懂女人喜欢的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狼与牧羊犬

    在拉·封丹的寓言集中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持续了一千年的战争后,狼国和羊国终于缔结和平。这显然是双赢,狼虽然吃了许多迷途的羔羊,牧人也用狼皮做了不少衣裳。

    无论羊群吃草,还是狼寻肉食,双方从来都没有自由,吃东西也总是胆战心惊。

    现在交换了人质,狼国交出狼崽,羊国交出牧羊犬。这件事由双方代表调停,交换仪式也按常规进行。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狼崽长成了大狼。它们趁着羊圈没有牧人,就咬死了一半长得最肥胖的羔羊,他们叼着羊羔钻进了树林。他们早已和同伙秘密串通,牧羊犬在狼国相信狼的保证,就放心地休息了,却在睡梦中丢掉了性命。

    还有一个故事,一条狼饿成了皮包骨,它遇见一只大狗,大狗不小心迷了路,他又英俊又强壮,又肥胖,皮毛又光亮。狼真想袭击这只丧家犬,恨不能将他撕成碎片。但是这难免一场厮杀,而牧犬个头儿又那么大,肯定要奋力抵抗。狼大人只好上前耍花腔,低首下心地恭维几句,说狗长得富态令他艳羡不已。

    牧犬一听心下喜欢:“尊敬的先生,要像我这样壮完全取决于您的意愿,离开树林吧,您会大不一样。您的同胞在林中多悲惨,只因毫无保障,没人供吃喝,一切全得靠武力抢夺。跟我走吧,您能过上美好生活。”

    狼就问道:“让我干什么?”

    狗回答:“几乎什么也不必干,就是赶一赶拿棍子行乞的人,迎合家里人,讨主人的欢心,您也就能相应地拿到工钱,也就是各种残羹剩饭,还不算能得到多少ai抚。”

    狼已经开始憧憬这种幸福生活,激动得流下眼泪,行走间狼发现狗脖子上的毛犬脱落了,就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狗说。

    “怎么就没什么?”

    “这种事也不值一提。”

    “那究竟是什么事?”

    “您瞧见的这个部位,也许是我戴的项圈磨的。”

    “戴项圈?”狼又问道,

    “您就不能随便跑?”

    “不能总乱跑,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您所有那些饭食,都与这项圈有关。”

    “说什么我也不想要,即使换取一件珍宝,以这种代价我也不干。”

    狼先生说罢撒腿就跑掉了。

    即便在发生了那样的事后,皮埃尔·罗德在音乐学院的登记册上,与他的名字相对的是“旅行”而非“流亡”。

    现在的长途旅行者们都知道,不可能一天就能到达目的地,洪堡花了88天才到达南美。航线上有许多可以停靠、供补给的地方,比如圣赫勒拿岛,它就是东印度公司的一个补水站,那里没有秀丽的风光,除了商船才会停靠。

    Continuousvoyage的另一重意思便是如《乌特勒支条约》上写的,要保证东西印度公司贸易顺利进行,修复破坏的港口,以便通航。也可以扩展到其他海上贸易,在这些贸易线上并不总会遇到陆地。

    如果遵循大地统治海洋的原则,那就要先确定土地主权。比如红海上的丕林岛,它虽然是一块陆地,却没有水,也不像圣马洛岛那样有水、植物、动物生存,还有泥煤做燃料。

    因为它无法让人类生存,所以英国对它宣布有主权是无效的,一如那些暗礁,这些“土地”的主权不存在了,领海也就不存在了。

    在《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签订的时代,有一个名叫格劳秀斯的瑞典驻法大使,他写了一本名为《战争与和平法》的书,里面提到这样的内容。

    以自然法区分,条约可以分为“令人满意的”和“令人讨厌的”两种。

    令人满意的条约基于平等,旨在促进共同利益。

    令人讨厌的条约则是不平等,一方对另一方施加过多负担。

    法国与葡萄牙签署的《巴达霍斯和约》就是不平等条约,这是源自于缔约双方力量强弱不等,强者强迫弱者接受所造成的“主权侵害”。

    葡萄牙与英国签订《梅休因条约》是在1703年,表面上看葡萄牙获得了实惠,占据了英国的葡萄酒市场,法国红酒从来就没有真正进入过英国,哪怕关税已经很低了。

    英国本土也有啤酒、威士忌、朗姆酒,再加上很多人喝酒就是喝的烈酒,而不是拿着高脚杯“品”。

    法国葡萄酒可以放在酒窖里储藏很多年,有些人看准了机会,觉得这种低关税不会很长,就一桶一桶得购买,然后储藏起来,等关税恢复了再卖。

    就算这样还是卖不赢波尔图酒,波尔多红酒一般说宫廷和贵族的首选,查理二世很爱喝,那段时间法国出口到英国的红酒很多,但这种局面对法国人来说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针对红酒的消费税出现了。什么产区、工艺,都比不上酒精浓度,烈酒和淡酒消费税是不一样的。

    罗马在毁灭了迦太基很多年后允许其自治,自由的是“人”而非城市,因此迦太基得到的是有限制的自由。

    割让一块未探测的土地对葡萄牙人来说看似不亏,毕竟那里根本就没人类定居过。

    圣马洛群岛一样没有测量过经纬度,现在出现领土争议了,要确定它的坐标,谁来负责仲裁和测量呢?

    这就涉及到罗马法的“事实之诉”,测量员把本来属于业主的土地给测到不是属于他的了,就像将一枚本来属于业主的戒指给扔了,测量员没有拥有那枚戒指,可是戒指也不在业主的控制下了。

    按照1782年独立宣言的内容,美国人应该和英国人一样享受过去的权利,亚当斯在《巴黎条约》中确认了这一点,那么英国和美国该共享北大西洋渔场的捕鱼权,美国就不能独享沿海渔业的权力了,至于英国会不会不经美国同意侵占领水主权,那就不是可预料的了,毕竟谁能想到英国军舰把法国渔船给扣了呢。

    按照格劳秀斯的说法,解释条约不论是出于“目的”还是“约文”,都要达到某种“正义结果”。

    乔治三世想当流亡者的保护人,亚历山大据说想当欧洲的保护人,拿破仑……他又重新将那身黑衣穿上了,不过他摘掉了那条围巾,好像他看出来它让她心情不好。

    “你要小心。”他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记得用你的小木棍,别管什么保密法了。”

    她没有力气去纠正他了,那不是木棍,是魔杖。

    他看她的眼神,即痛苦又悲悯,像是在看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她握着他的手。

    上帝真不该给他好记性,他的记忆就不会成为所有人的坟墓了。

    “你去看地图,看了些什么?”他平静得问。

    “铁幕。”她轻柔得说“还差的里雅斯特那一块。”

    他露出那种鹿一样的表情。

    “殴仁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都可能是她的梦,真实的历史……

    “塔列朗说我疯了,要把意大利国玺给你,他才是笨蛋。”他讥讽得冷笑着。

    “我不需要,你给我那把剑了,那把镶嵌了另一半摄政王钻石的铜剑。”乔治安娜说。

    “你要是真的就好了。”他忽然说。

    “我当然是真的!”她莫名其妙得说。

    他却站起来走了,好像抛下什么眷恋。

    但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

    “你会要我的心脏吗?”

    “你是指像勒克莱尔那样放在翁里?”她问“好好放在胸腔里不更好吗?”

    他冷哼一声,这下真的走了。

    等他的脚步声走远了,她才躺回床上。

    在卢浮宫里,她看过一幅画,画的是潘多拉。

    在希腊语里,“魔盒”其实是一个瓮,它就放在潘多拉的手边。

    她又想看那封信了,不过前提是回塞纳河管理局,搞了半天她都不晓得今天的监护人是谁,没有马车她怎么在天黑后回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讨厌的旅伴

    厄尔巴岛在地图上看距离科西嘉很近,同时也是托斯卡纳的主岛,也正是因为它离托斯卡纳很近,拿破仑才能趁着看守他的守卫去托斯卡纳见情妇的时候逃走。

    当她来到植物学迷宫的门口时,两队骑兵正在那儿守着。

    一队是贝尔西埃和奥热罗率领的法国骑兵,另一队则是“夜莺队长”率领的英国骑兵,他们穿着红色的外套,泾渭分明得隔着一辆黑漆马车围成圈子聊天。

    看到乔治安娜出来了,他们都将烟给扔了,一起上了马。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这场面心想着。

    就在她准备开口询问时,马车的车门打开了——上面有她的徽章,一只金色的牛——波琳娜正在里面等着,她看起来很不耐烦了。

    “快走吧,就等你了。”波琳娜说。

    她呆呆得上了马车,发现德尔米德也在里面,母子二人坐在乔治安娜对面的沙发上,车里一个“监护人”都没有。

    其实回忆起来,她在比利时也有自己的马车,只是到巴黎后这个权利被剥夺了。

    “明天记得来接我。”波琳娜抚摸着德尔米德的脑袋说,他有着和他父亲一样的金发。

    她对德尔米德的感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拿破仑在为自己的妹夫服丧,可是其他人却不是那么看的。

    西弗勒斯跟波莫纳说过,仁慈是属于胜利者的权力。

    当他被詹姆波特吊起来羞辱时,他没有请求詹姆放过他,何况他说了,正在“惩罚邪恶”的詹姆会听进去么?

    斯莱特林渴望力量,力量让他们不需要请求仁慈,面对黑魔王时除外。

    格劳秀斯认为,如果一个国家变为王国,条约继续有效,即使国家首脑换了,国家本身没有,通过君主行使的事人民主权。

    如果人民不喜欢,即便是国王也不能无视舆论进行统治,甚至国王与王国都已经在法国被掀翻了。

    公元前4世纪的马其顿还是个贫穷的国家,古希腊人眼中的蛮族。但在亚历山大开辟出一个横跨欧亚非的帝国前,他的父亲菲利普二世为他奠定了基础。

    菲利普二世的青年时代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他国人质,等他回国后,他并不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还有一个哥哥,幸运的是他们不需要上演宫廷阴谋的戏码,哥哥战死了,菲利普继承了王位,并开始对国家进行改革。

    除此之外他还与周围国家签订条约,格劳秀斯便以这些条约为例,亚历山大大帝以战争爆发为由拒绝执行那些维系和平的条约。

    从某个角度而言,乔治三世以查理二世的法律为基础,颁布了新的人身保护法,算是强调了合法继承人的身份,虽然汉诺威是詹姆斯一世的孙女的后代,而非直系男性后代。

    按照罗马万国法,避难者应该被接纳并受到保护,但只适用于那些因为不幸而不是因为犯罪而遭到痛苦的人。

    皮什格鲁是被驱逐,而非引渡,如果是引渡按照英国法律需要进行引渡听审。如果他在庭上抗辩,那么调查真凶又会引起别的波澜,何况他自己如何从卡宴跑回欧洲也需要解释,他可以随便指认,甚至法国自己,唯独不是英国,因为英国船只不能在南美洲登陆。但英国又宣布过对圣马洛群岛的主权,它已经离开南美海岸线那么远了。

    大陆架藏在海底,不会随着潮汐露出。大洋洲由许多小岛组成,可是这些岛与澳大利亚共享一个大陆架。

    有个叫尼古拉斯·鲍丁的探险者带着30名植物学家、地理学家、动物学家、绘图员、医生等探索这片广阔的区域,上次布干维尔只是穿越过它,完成了环球旅行,当时很多区域已经被库克船长探索过,并且还被英国人占领了。

    尼古拉斯也去过埃及,却没有回法国,他送了不少植物种子和标本回巴黎植物园,像是送缴获的战旗。

    殴仁·博阿尔内特其实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可是他却在别人的口中存在着,反而波拿巴刚才说她是不存在的。

    她确实不存在于19世纪的法国,只是存在于这个梦里。20世纪时她只是快速阅览了他的传记,还是英国人写的,她也不在意传记的内容真实性,一个麻瓜皇帝和巫师有什么关系,背他的历史又不会在考试时加分。

    据鲍丁的回复,失去美洲流放地的英国人将不受欢迎的人口都流放到了这片海岸,由军官负责管理他们。

    路易十六曾经派一个名为佩鲁贾探索过这片海域,但他却在珊瑚礁迷路了,并且再也没有出现在人类社会,路易十六上断头台前都在挂念他。

    迷失,是因为你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徘徊。

    在《阿提卡法》中,如果一个人因为暴力而死亡,其近亲和亲戚有权抓捕人质,直到对方支付罚金或交出凶手为止,抓捕的人质最多不超过三名。

    共和国七年的人质法规定了每杀害一名“爱国者”,就要流放四个人质,参加暴乱的人,除首脑外,只要投降或放下武器,不予判罪。

    可是夏多布里昂的亲人却尽数被杀,虽然他确实在比利时参军过,不过只有少数人知道,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是从美国回来的。他放下了卢梭主义,研究起了英国法律,他以为在里面发现了自由和尊严。

    可惜夏多布里昂没有在伦敦或工业城市呆过,他一直呆在田园诗一样的农村。

    他没有在那里定居,成为德·孔堡先生,而是选择了“回家”。

    动物会看到食物中陷阱被捕获,“家”对一些人是一种诱惑,还有些人却恨不得离家,去外闯荡。

    阿不思说,决定一个人成为什么人的是他的选择。

    她一度这么认为的,直到她发现衣柜里的衣服早就已经有人帮她选好,又或者她以为可以从马赛出发和去米兰之间做选择。

    厄尔巴据说是维纳斯身上戴的项链跌碎后的碎片掉入海中形成的。

    她送他的胸针却碎了,它本来该是保护他的。

    看到马车外的英国骑兵时,她想起来她也打算保护过西弗勒斯的心,希望他永远有一丝少年的纯真。

    她谁都不想伤害,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为了这个目的绞尽脑汁了。

    她曾想过用别的办法破坏《梅休因条约》,让波尔多红酒和波尔图公平竞争,却忘了别的不平等。

    爱情不只是让人盲目,还让人偏袒。

    不过在升起悔过之心,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前,她想起了罗马,明明迦太基可以提前把战争欠债还完,罗马却故意不让迦太基那么做,以方便他们每年提醒迦太基。

    “失败者”总是怀疑自己,怀疑着怀疑着,不止自己怀疑自己的存在,周围的人也当他不存在了。

    做正确的事,因为它是正确的。

    至少她现在确定不能用“家”来诱惑波拿巴,他以前因为害怕没人爱自己,才让约瑟芬掌控了一切。

    她在马车的储物箱里找出一张纸,用钢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坐标系,然后随手画了一个心形的图案。

    这看起来是笛卡尔的心形函数,实际上却是无解的。

    她将它折叠好,然后递给了车窗外面的法国骑兵。

    “把它给第一执政。”她对那个士兵说。

    他将它放进了枪匣里,然后让马掉头走了。

    等做完这一切,她觉得舒服了不少,然后看着波琳娜。

    “我爱你的哥哥。”她恬不知耻地说。

    “我知道。”波琳娜面无表情地说“所以我觉得和你待在一个马车里还能忍受。”

    “去科西嘉之前我想去厄尔巴岛,可以吗?”乔治安娜问。

    “那是什么地方?”波琳娜问。

    “你老家对面的一个岛。”乔治安娜说。

    “去那儿干什么?”波琳娜问。

    是啊,去那儿干什么?说不定这次当囚徒,不会被关在那里了。

    “我就是想去。”她强硬地对波琳娜说。

    “真是怪人。”波琳娜抱怨着,却没有拒绝。

    “以后我们俩要做伴了。”乔治安娜看着波琳娜苦笑着。

    “还要加上我们德尔米德。”波琳娜将德尔米德抱在怀里“对吧,儿子。”

    德尔米德看着波琳娜,又看着乔治安娜。

    “我不和女孩一起玩。”他一脸严肃的说。

    “哦。”乔治安娜和波琳娜一起抱怨起来。

    德尔米德一脸向往地看着窗外的骑兵,好像自己也想成为其中的一员,完全不理会她们俩的抱怨。

第一百二十五章 梅萨王的花园(一)

    在格劳秀斯所著的书开篇就写道:什么战争理由可以被称为正当理由。

    格林德沃所举的例子是阻止麻瓜毁灭世界,格劳秀斯则举了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埃涅阿斯和图努斯之间的战争起因是对一头牡鹿的伤害。

    倘若詹姆波特对斯内普动手仅仅是为了对付情敌,那也不至于那么多人看着他为所欲为,却只有莉莉一个人出面阻止这个“玩笑”。

    即便是亚历山大大帝,也不能说“因为要发动战争,所以和平条约无效”这样的话出来。

    战争的理由就像房屋的基础、船舶的龙骨和其他关键部分,应当建造地最坚固,需要符合正义和真理。

    只有正义在我们这一边,军队的实力才能保证获胜的希望,相反,即便取得了期望的初步战果,我们也无法保证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将正义之剑交给一个愤怒的人只会带来糟糕的后果,圣奥古斯丁在《论上帝之城》中写道,假如国家放弃了正义,那它除了是个巨大的强盗集团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西里斯、詹姆、莱姆斯、虫尾巴组成的帮派名叫劫道者(marauder),当然他们最初会想到取这个名字不是因为自己打算当强盗,而是因为他们和危险的狼人一起四处游荡。

    亚历山大大帝的出生地位于小亚细亚的西北角,距离特洛伊不远,它和附近的阿塔罗纳乌斯都受贝鲁美尼亚国王的支配。他所处的时代希波战争已经结束,雅典和斯巴达同盟之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也已经结束,但世界并没有因此和平,反而进入更为动荡的时期,或者说希腊世界分为南方和北方。

    于是在公元前338年,马其顿国王菲利普二世在打败希腊联军后,邀请了所有温泉关以南的国家派代表岛科林斯开会,除了斯巴达之外,所有被邀请的国家都参加了同盟,于是这个同盟就像提洛同盟一样称为科林斯同盟。

    当时有一个叫狄摩西尼的学者,他很有先见之明地看到马其顿以后必然会成为雅典的大患,于是在雅典城中奔走相告,不要把一切防御都假雇佣兵之手,否则雅典就岌岌可危了。

    马其顿是当时第一个设置常备军的国家,菲利普结束人质生涯回到马其顿时那里一片混乱,王位的继承并不是完全根据直系亲属来确定的。

    反正因为马其顿的不断壮大,公元前340年雅典和底比斯组建了联盟,科林斯联盟的主要对手就是他们,反而菲利普与波斯国王缔结了和平友好条约,马其顿与波斯言明互不干涉,由此马其顿对付希腊就不受波斯牵制了。

    另一方面,菲利普又与贝鲁美尼亚签了秘密军事同盟,这个“秘密”很快就被波斯获悉,接着波斯就发兵攻占了贝鲁梅尼亚。

    为什么波斯不制裁背信弃义的马其顿呢?在东经29度,北纬41度,有一条博斯普鲁斯海峡,它是现在的亚洲和欧洲的分界线,战略位置非常重要,更何况菲利普的外交手段层出不穷,他往往会收买对方的重要人物,或者是利用对方的心理。还是那个叫狄摩西尼的学者,他正在组建反马其顿联盟,他甚至打算把波斯也一起给拉进联盟里来。

    那时亚历山大还跟随者亚里士多德在佩拉西南的山中,一个非常宁静的、开满了玫瑰的山谷里读书,他对植物学和动物学很有兴趣,他和同学们对诡谲的政治毫无想法。

    等希腊和底比斯同盟建成,亚历山大刚好16岁,他被菲利普叫到宫中,希望他能分担一些国事,自己则率兵出征了。等亚历山大十八岁时,菲利普就带着他一起去。

    菲利普在回国后不久就认识到马其顿的骑兵不够好,于是他就建立起一支能够对抗底比斯、雅典和斯巴达的步兵,马其顿也是菲利普建立起来的。他征召士兵时会以马其顿人为基干,陪色雷斯人、伊利里亚人等部落,再次从同盟国中招募士兵。

    伊利里亚人有瓮葬的习俗,喀罗尼亚之战后,雅典与底比斯的联军失败,马其顿大获全胜。但马其顿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开了科林斯同盟大会,与希腊和底比斯签订了条约,条约中规定雅典将它的海上同盟解散,自动放弃博斯普鲁斯海峡的霸权,成为马其顿的一个忠实盟国。

    而底比斯则免于毁灭,虽然它本来是马其顿的盟国,却背叛了马其顿,同时菲利普释放了俘虏,让他们恢复自由,没有要求他们拿出赎金。

    还是根据格劳秀斯所写的《战争与和平法》,即使是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的希腊人,仍然克制自己不在夜间袭击和杀戮,并且不抢劫农夫的牲畜。一些以抢劫为生的民族,从海上返回后会带话给被抢劫财物的主人,告诉他们如果愿意,可以以公平的价格把这些财务买回去。

    总体来说菲利普给的条件在当时是比较慷慨了,接着就到了公元前335年,菲利普遇刺身亡,南方许多被征服的希腊国家觉得这是权力交接时期,可以重新获得独立的机会,其中最突出的国家之一就是底比斯。

    当时传说,亚历山大在北方的战斗中身亡,雅典城中一部分底比斯流亡者认为这是推翻马其顿的绝佳时机。希腊人虽然去年选举他成为希腊统帅,却是碍于马其顿军队的压力,斯巴达始终对他怀有敌意。

    总之亚历山大迅速进军,导致底比斯人尚不知晓的情况下穿过了温泉关。

    对比父亲菲利普在步兵上的改革,亚历山大则是对攻城器械上做了改革,他在那些攻城器械上安装了4个轮子,使得他们能和野战炮一样跟随部队。

    按照老普林尼的说法,巨弩是叙利亚人发明的,它相当于安装在平台上的巨型弓弩,推力来自于绑在弓背上的绳子或动物的筋,弓弦与绞盘相连,发射时则用一块弹簧释放。

    亚历山大将一条绳子改成两条,获得更大的力量同时也得到了“保险”。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个指挥官在亚历山大没有下命令之前发动了进攻,进而开始了全面进攻。

    这一次底比斯被夷为平地,剩余的人口全被卖为奴隶,这是科林斯联盟做出的判决,因为“底比斯”的叛乱违反了神圣的条约。

    当乔治安娜回到塞纳河管理局的住处时,菲丽尔告诉她布鲁塞尔送来了一封信,是塔列朗给她的。

    她到了桌前将它打开了:

    我听说巴黎有了一种新的时尚,大家都开始穿黑衣服了,黑色的羊毛、黑色的丝绸、黑色的羊毛长袜、黑色的羽毛。我想我不需要换衣服,我在这里看到了很多羊,他们本来是白色的,因为太过靠近煤灰变成了黑色。

    人们欣赏母爱的无私,认为这是罕见的品德,他们甚至不愿去看那些被认为没有灵魂的生物,也会保护自己的幼崽。

    前几天有个比利时人问我,能不能和列日那样出口煤矿。我跟他说,禁止列日出口商品的禁令是1066年列日大主教颁布的,那一年征服者威廉颁布了末日审判书。教士的地位提高是因为保持独身,切断与世俗的一切往来。于是他们对我十分冷淡,好像我是个外人,不得不面对我似的。

    我的残疾让我无法参加很多游戏,无法长时间站立而不感到疲惫,我独自一人呆在一边,被人忽视,只有那个西班牙小孩陪伴着我。

    人的灵魂是没法在黑暗中开花结果的,心肠或是碎了,或是变得像铁一样硬。后来我权衡利弊,我还是血肉之躯,我应该等待时机,时机一到就采取行动。

    现在请您告诉我,那个时机何时才能等到?

    乔治安娜看完了信之后撇嘴,谁叫塔列朗用内幕消息低价购买了奥地利的债卷,比利时人才会孤立他。

    不过她想了下,塔列朗的两条弓弦已经断了一条了。

    于是写下了一个字条,将它递给了菲丽尔。

    “把它交给马齐,不要用邮政,用电报传到里尔。”乔治安娜说。

    菲丽尔拿着它走了。

    处理完这件事后,她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在《乌特勒支条约》中出现了“势力均衡”这个词,和约让大国形成了“均衡”,而英国在海上成为主宰。

    西班牙王室算是波旁旁支,刚才在马车上,波琳娜就告诉她,科西嘉波拿巴已经在1759年被认为是托斯卡纳波拿巴家的分支,而厄尔巴岛是属于托斯卡纳的。

    她只要一想到他把马耳他送给了沙皇脑袋就疼,希望塔列朗能跟她一起分享这份痛苦。

    然后她就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梅萨王的花园(二)

    圆舞曲之王小约翰施特劳斯曾写过一首曲子,名叫蓝色多瑙河,传说它就像是一条蓝色的飘带,将欧洲十几个国家联系在一起。

    那确实是一条很美的河流,不仅美还能航运,不过在亚历山大所处的时代,这片区域并不宁静,它曾被多个部落占领,希罗多德曾到此游历,但只留下了描述,没有地图,而且许多地名在现代已经无法考证了。

    其中有个国家名叫西徐亚,他们的国王阿提亚斯曾考虑收养菲利普,让他作为西徐亚王国的继承人。

    西徐亚人生活在多瑙河下游,以擅长骑射闻名。亚历山大袭击底比斯的先头部队按照阿里安的记录,好像是一支轻装骑兵,他们在底比斯人关城门前冲入城中,导致底比斯人只能在竞技场抵抗。

    这支部队下手狠绝,但希腊诸邦却没有谴责他们,因为在希腊与波斯的战争中,底比斯多次背叛希腊,休战期间他还侵占了普拉太,将全城人都贬为奴隶。伯罗奔尼撒战争中,斯巴达曾建议将雅典全城人贬为奴隶,底比斯投了赞成票。

    所以人们说底比斯这次大祸到来是有预兆的,只是当时人没有注意到而已。

    西徐亚分为王国西徐亚和游牧西徐亚,他们大概以流经基辅的第聂伯河为界的东岸生活,色雷斯则位于多瑙河的南方。公元前335年菲利普遇刺后,多个部落发生了叛乱,底比斯人以为的北方前线就是这里。

    叛乱地区主要集中在色雷斯自由部落以及现在的阿尔巴尼亚沿海地区,有两条道路可供亚历山大选择:其一是沿阿克修斯河(Axius)北上,进入忠于自己的阿吉里亚人领地;另一条路则沿着东部海岸穿过色雷斯自由部落的领地,进入赫布拉斯(Heburs)山谷和哈伊莫司山脉,从东方直接攻击特里巴利人。亚历山大选择了后者,因为这条道路途经欧德利西亚人领地,可以沿路安抚这个举棋不定的民族。亚历山大还命令一支舰队从拜占庭起航,准备沿多瑙河上溯,与他自己的陆军在合适时间会合。公元前335年早春,亚历山大踏上征程,决心一劳永逸地解决多瑙河以及伊利里亚边境上的纷扰。

    菲利普的外交方案大概是“远交近攻”,西徐亚与马其顿关系有多好历史上没有记录,但如果西徐亚要踏过界河支援马其顿要通过多个部落的领地,再不然就只能从海上走,可亚历山大没有派拜占庭海军去接他们。再好的娘舅也是外人,英法百年战争的起源不就是爱德华三世想以外甥的身份继承王位么?

    多瑙河沿岸有许多城堡,这些城堡不都是用来上演王子与公主的爱情故事的,它们有军事用途。有的是用来防阿提拉、蒙古人的,有的是防邻居的,总之那是一条国际河流,在十八世纪末、法国大革命以前就称那些途经国际河流的国家为沿河国,在没有特别条约的情形下可以完全拒绝外国船舶驶入该河流经过其领土的部分,或在任何规定的条件下准许外国船舶驶入。

    这就好比一个人年满18岁就被视为法定成年,但在神圣罗马帝国需要议会确定,才能准许一个贵族少年成年,哪怕他25了,没有满足这个条件,他还是未成年。

    斯凯尔特河曾经在1648年因为荷兰和西班牙的《明斯特和约》而被完全封闭,随后1792年法国国民议会命令斯凯尔特河和马斯河对所有沿河国家的船舶开放。

    然后到了《亚眠和约》,好望角完全向国际开放。

    密西西比河只有英国和美国有航行自由,另外在路易斯安那州购地案成交前,它还有界河的作用,通过几个国家的界河河非国内河流,沿岸国可以各就其所有的那一部分河流,对于在河流上的航行加以管理,除非有特别条约的限制外,他们肯定可以完全拒绝非沿岸国的船舶驶入。

    英格兰不是斯凯尔特河的沿岸国家,但它还是驶入了安特卫普,只是他们不能进入内河。

    煤矿是不可再生资源,一颗能长大成桅杆的橡树都要长那么多年,何况是煤层。

    如果以密苏里河为界出售路易斯安那,那么从圣路易斯到新奥尔良这块还是法国的,“除非有特别条约的限制外,他们肯定可以完全拒绝非沿岸国的船舶驶入”。

    美国是密西西比河沿河国,理论上他们可以自由出入,要不要通行证都无所谓。

    可是法国给他们设置了高关税,除非又用continuevoyage,在中立国停泊,再转运到欧洲,否则关税壁垒就够拦住他们了。

    有了西班牙的通行证,他们就可以自己填了。而西班牙国王卖空白特许证卖得飞起,西班牙开空白特许证是用来运送银币的,但“空白”就是没写运送什么,加布里埃尔还加了一个条件,所有的风险西班牙国王承担,他自己的运银船还可以夹带三分之一的私货。

    英国人喊停了,他们什么特许证都不认,逮住了就是走私,霍姆·波帕姆当时还是英国海军,他的船就被扣了,50000的货还了25000给他。

    渔船、用于当地贸易的小船按照十六世纪的一般习惯拥有豁免权,还有就是探险船,不论是布干维尔的布达斯号和星辰号还是库克船长的决心号和发现号,英国和法国都给了豁免。

    不过渔船的豁免权在十七十八世纪中发生过多次反复,有时会因为战争取消这种豁免,有时为了人道主义放松了限制。

    英国则是按照海军部训令执行的,可以拿捕也可以撤销。但法国渔民又不是在远洋捕捞,这就涉及到领海和公海的问题了,如果法国赢了,英国就要将法国领海缉拿的法国渔民放了。

    英国傲罗是国际刑警么?如果不是,他们以什么权力管辖法国的内务?

    捉拿格林德沃?格林德沃一直在暗中活动,除了在演讲时,如果捉拿恐怖分子是合情合理的,法国人也可以去英国逮捕皮什格鲁,英国还要全力配合。

    他是从卡宴跑了,跑到哪儿去了?还有人说他在汉堡。

    乔治安娜不用亲眼看见,她都能想象得到法国魔法部的人“接待”英国傲罗时脸色有多难看。

    乔治安娜被默认为是英国人,但她的身份信息一概没有,只除了梅里爵士给她的护照。

    如果她没有用处,这个护照也可以当它不存在,以后不论她发生什么英格兰都不管了。

    而她要获得法国国籍也简单,嫁给一个法国人就行了,以后一切都要听“国王”的安排,就像旧时代的国王情妇,嫁给某个想要加官晋爵的贵族,或者想获得一块富饶封地的骑士。

    在睡醒后,她的桌上多了一份文件,可能是昨晚她睡着后放在上面的,是询问大夏特来的停尸处迁移到哪儿的。

    在读巴拿马运河开凿史时,她看到过这样一段记录,人们将死去的工人尸体放在大桶里腌制起来,过个几天没人认领就卖到各个国家的医学院去。

    伊利里亚有瓮葬的习俗,打开“潘多拉之盒”,看到的或许不是希望,而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她提起笔在纸上面写:

    1、找到尸体后公告10天,包含体貌特征,在此期间用冰块保存。

    2、10天后无人认领,送医学院解剖,以为人类科学进步和医学贡献者身份埋葬。

    等写好后,她把菲丽尔叫来,让她把这个东西交给需要它的人。

    她可以要一块封地,就在厄尔巴,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研究洪堡的资料,小岛微薄的税收无法过奢侈的生活,却应该可以资助探险队,她以后不用被谁赶来赶去了。

    至于她占了那块地方后拿破仑沦关那儿跟她没关系,托斯卡纳群岛那么多,随便挑哪个。

    办完这最后一件事她就离开了塞纳河管理局,不过在临走时她又叫住了一个办事人员,让他去找第一执政取一套他穿的衣服和三角帽,等他取来了她就走,她会在马车上等着他的。

    除了拿破仑给她的那把剑,她什么都没有带。

    亚历山大远征波斯前,他将所有的财产分给了臣下,大臣问他,陛下,你带什么启程呢?

    亚历山大说,把财富留给别人,把希望留给我自己,她将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财富。

    山不到我这里来,我就到他那里去。

    山与山不相逢,人与人总相遇,就看看这次她会遇到什么人事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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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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