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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七章 new castle(六)

    波莱特的住宅沙罗斯公馆非常豪华,据说它曾经是某位亲王的寝宫,拥有一个广阔的花园。

    尽管处于服丧闭门谢客阶段,这里还是有许多工作人员,包括秘书、总管和宫女。

    当乔治安娜牵着德尔米德的手在宫里出现时,那些好奇的视线让她感到非常恼火,于是她干脆带着德尔米德去了不远处的爱丽舍宫花园。

    虽然西城治安要比东城好很多,但还是有一群卫兵守在他们的身边,这导致就算有公民带着小孩出来玩,看到这个阵势也不敢接近德尔米德了。更何况来爱丽舍公园散步的人不多,这里一直都不是个时髦的游玩场所,没有玩伴,而且花园里只有草坪,也没有滑梯之类的玩具,德尔米德也不知道跟着她出来玩什么。

    乔治安娜则在想是不是用魔法在这里给他变一个树篱迷宫出来,用不了太复杂,只是这样一来就要使用魔法了。

    Labyrinth和maze都能指代迷宫,其中labyrinth是在岩石中开凿而成,它只是一条错综复杂的、循环的通道,有点像指纹的图案或者人脑的结构。maze则曾出现在克里特岛的硬币上,另一面是牛头怪物弥诺陶洛斯。

    波莱特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她从不穿同样的衣服,永远艳光四射,这也导致了拿破仑对她立下了严格的规矩,就像她自己说的,她连自己的马车都没有。

    没有马车,她总不能穿着绸面鞋在巴黎街头步行,可是衣帽商人们会找上门来,她的奢侈程度和卡洛琳不分轩辕。

    头一次乔治安娜招待她们,她们就当着男裁缝的面宽衣解带,确实把乔治安娜给吓了一跳。

    这家的女人还揪着她的手,让她表演魔法给她们看,一点都不怕她是会下诅咒的女巫。

    拿破仑希望她能管管她们,她管的着她们么?

    勒克莱尔在外驻扎期间,波琳娜就有很多情人,虽然她绯闻层出不穷,至少乔治安娜听说她邀请过一个英俊的法兰西喜剧演员到她家里纠正她的仪态。

    有段时间她去外省疗养,认识了一个普罗旺斯贵族,她很快就被对方忧郁的气质吸引,两人热烈地相爱了。

    这些乔治安娜都很不喜欢。

    但是现在她站在这片冥界乐园,那里据说是一片宁静的平原,渡过冥河的人们在这里等候审判。

    有个叫伽亚谟的诗人写过:

    我的灵魂穿越隐形之城,

    拼写出另一个世界的文字。

    灵魂慢慢回归于我,

    宣称说“我自己就是天堂和地狱”。

    罪大恶极的人怎么能活得开心,他们应该活得无比痛苦、终日受良心责罚才对。

    当波莫纳看到赫敏在学校里组织的那个“呕吐”俱乐部时,赫敏也很孤独,周围的人都不理解她为家养小精灵解放事业做的努力,连哈利和罗恩都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支持她。

    但这个学校实际上是靠家养小精灵们运转的,阿不思给过多比报酬,那其实毫无意义。

    即使阿不思死了,学校还要继续运转下去,波莫纳就是那个负责让学校运转起来的人。

    霍格沃茨就像是伊甸园、乌托邦,来过的人都不想离开,萨拉查斯莱特林阻止麻瓜种进入学校……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红光,接着是彼得佩迪鲁的脸,钻心咒带来的疼痛感击中了她,她无法继续站立……倒在了地板上。

    她曾尝试着集中精力,拿起魔杖抵抗,但她虚弱极了,仿佛怀孕让她失去了力量。

    据说人在弥留之际会产生一些幻觉,比如灵魂飞出身体之类,又或者是穿越隧道,有的是漩涡型的,有时是线性的。

    那些柯林斯柱头上的草,原本是长在放在坟墓前的花篮里的,它们有的就是漩涡型的。

    她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接着就闻到了刺鼻的嗅盐味。

    她“活过来了”,却没有感到丝毫轻松。

    救她的不是护卫,而是一个陌生人,他气喘吁吁,像是从远处跑过来的。

    “很高兴认识你,塞弗尔夫人。”陌生人用英语说道。

    “你是谁?”乔治安娜下意识地问。

    “格兰维尔·夏普,我是塞拉利昂贸易公司的负责人。”夏普和乔治安娜握了手“久仰大名。”

    这个人长得挺俊俏,不过让乔治安娜在意的不是他的面容。

    “你是恰巧出现在这里的?”乔治安娜问。

    “我一直在找机会。”夏普说“在废除奴隶制的事业上,你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努力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从1783年就开始干这个了,相信我,对付那帮混蛋没那么简单。”夏普平静地说。

    “就你一个人?”乔治安娜问。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夏普用坚定的语气说,接着将她给搀扶起来。

    不一会儿护卫过来了,夏普退后一步,像是个助人为乐的路人般离开了草坪。

    “妈妈,他是谁?”德尔米德牵着乔治安娜的手问。

    她想对德尔米德说“我不是你的妈妈”。

    但如果波琳娜再婚,她又恰巧沉迷在热恋中,谁来照顾这个孩子呢?

    于是她蹲下来,看着德尔米德的眼睛。

    “你不可以当着你真正的妈妈面前那么叫我,而且,你的爸爸永远都是勒克莱尔。”乔治安娜慎重地说“记住了?”

    德尔米德拥抱了她,就像小猴子似的。

    不一会儿,她感觉有人靠近了,发现是她的监护人布干维尔。

    “第一执政传唤您,夫人。”布干维尔说。

    “传唤”这个词用得可真重,像是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似的。

    “我先把德尔米德送回去。”乔治安娜缓慢地站起来。

    “他们会把他送回去的。”布干维尔看着周围的护卫说。

    乔治安娜刚松开手,德尔米德就握紧了她的手。

    “我会回来的。”她柔声对这个黑发的孩子说,他没有继承父亲的金发。

    “你发誓。”德尔米德说。

    她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理会孩子的要求,跟着布干维尔上了早已在一旁等候的马车。

第九十八章 new castle(七)

    塞拉利昂在葡萄牙语中的意思是“狮子山”,平时塔列朗称呼拿破仑都用雄鹰,这次他让约瑟夫转交的信上却用了雄狮,毕竟鹰的叫声再响,也不如雄狮咆哮的声音可怕。

    “他的心情怎么样?”乔治安娜上马车后问布干维尔。

    “你先看看这个。”布干维尔将一份地图交给了乔治安娜。

    她下意识地将它打开。

    这是一副世界地图,不过关键是它是椭圆的。

    “我上一次执行环球航行任务的科考目的之一,是测量地球扁率,1672年的时候,有几个物理学家被派往卡宴,他们确定了这种认识,接下来被牛顿证实了。”布干维尔说“国王还派过移民去卡宴,而非仅仅流放人,他试图通过各种途径弥补因为忽视海洋而长期蒙受的损失。”

    乔治安娜将地图放了下来。

    布干维尔搓了搓手。

    “上次我提起了直布罗陀的新总督,他叫查尔斯·本内特,过去法国的军官都是贵族,而且几乎都是仪表堂堂,他也是一样的。”

    “除了外表,他还擅长什么?”乔治安娜问。

    “他是个音乐家。”布干维尔说。

    “音乐家?”乔治安娜惊讶地问。

    “直布罗陀守军士气低迷,约克公爵认为他可以提高士气,另外他为人清廉,可以协助海军大臣对直布罗陀防务进行整顿。”布干维尔说“上一任总督倒卖了不少物资……”

    “我知道,他还赌债去了。”乔治安娜将地图给卷起来。

    “西班牙人打算趁这个机会抢回直布罗陀。”布干维尔说。

    乔治安娜看着他。

    “你不怕我把这个情报告诉英国人?”许久后,乔治安娜问。

    “您觉得这可能实现吗?”布干维尔问。

    乔治安娜又把卷起来的地图展开。

    直布罗陀海峡有两个角,英国人占领的是位于西班牙领土上的一块,海峡的另一边则属于摩洛哥,那片区域还有个名字,叫马格里布,意思是“日落之地”,在很长一段时间被认为是世界的尽头。

    “两个日不落帝国在日落之地开战,真有趣。”乔治安娜冷笑着“这么有创意的主意是谁想的?”

    “您认为呢?”布干维尔问。

    乔治安娜不觉得西班牙会听拿破仑的话真的去夺直布罗陀,就算它现在的总督是个白痴。

    所以她如果告诉了英国人,西班牙人有这个计划,并针对这个情报有举动,那么没有想法的西班牙人反而会认为英国人要搞事情,比如那位姓氏中有斯图亚特的阿尔巴公爵。

    撒丁岛并非一直以来就有皮埃蒙特的主权,而是萨伏依王朝根据伦敦条约,建立了一个几乎统一了亚平宁半岛的意大利王国,国王并非拉丁贵族,而是迁徙来的勃艮第人。

    西班牙人失去直布罗陀也是因为条约,他们遵守了条约,不像英国人,签署了亚眠条约却不从马耳他撤走。

    “他要气死了。”乔治安娜低声说。

    布干维尔却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她气愤地反问。

    不过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马车已经停在了海军府的门口。

    “到了。”布干维尔轻松地说,推开车门下了车。

    那是一幢洛可可风格的建筑,当布干维尔出现的时候,“路过”的海军都盯着他们看,连手头干的事都不做了。

    她瞪了其中一个人一眼,然后加快脚步跟在布干维尔的身后上了二楼。

    在一间会议室里,波拿巴一个人在里面抽着烟斗,表情阴沉地像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乔治安娜小姐来了,元首。”布干维尔在门口说。

    “需要我请她进来吗?”波拿巴挑衅一样问。

    布干维尔让开了半步,将乔治安娜推到了前面,然后自己离开,将门给关上了。

    这时波拿巴站了起来。

    之前在酒店里她没注意到,现在才看出他确实在服丧,穿的外套是黑色的。

    他本来不高的,因为背光站着,影子特别高大,好像一下子长高了几英寸。

    “你什么意思?”他质问道。

    “什么什么意思?”乔治安娜问。

    “朱利安乌弗拉尔,你跟他说了些什么?”他“耐心”地问。

    “你问过他吗?”乔治安娜问。

    他没说话,默默地吐出一口烟,看起来像是即将喷火的龙。

    “伊壁鸠德说,任何形式的享乐自身绝不是恶,但后续带来的痛苦比享受到的欢愉强烈地多,这样的享乐就是恶。”她看着他的眼睛“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他平静地说。

    “招惹我这样的女人。”她冷着脸说“除了长得漂亮外,你还看上我什么?”

    他冷笑起来。

    “不要转移话题,你把话交代清楚。”

    “我跟他打赌,让他学你一样往酒里兑水,他不愿意,于是我给了他不能拒绝的理由。”乔治安娜走到一张椅子边坐下“于是我们聊起了圣路易,还有酒神的规则。”

    他吸了一口烟,然后也坐下了。

    “你为什么让他学我?”波拿巴问。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跟我说说,你之前在怀疑什么?”乔治安娜问道“我中午才和你睡一觉,转头又找别的人?你当我是什么人呢?”

    他哑口无言,没有刚才那种恐怖的气势了。

    “我感谢你的慷慨,利昂,但你要是让我去主持伏尔甘,你肯定会经常听到类似的事情,我不想总是被怀疑,也不想你不怀疑,因为狼来了喊多了,真的有狼来了,再喊就没人信了。”她翘起一条腿坐着“等从意大利回来后,让波琳娜来主持怎么样?”

    “你随意。”他冷冷地说。

    “我不是拒绝你的好意,而是人心这种东西经不起实验。以前西弗勒斯给我自由,他以为那是我想要的,可是那种人人想要的东西,不一定是我想要的。”乔治安娜挑战一样看着波拿巴“我以后也要往酒里掺水喝了,土包子。”

    他没有和读书时那样跳起来和人斗殴,而是静静地观察她。

    “因为圣路易的节俭,还有酒神的节制,如果有人再嘲笑你的话,你就这么告诉他,我敢肯定他看的书没你多。”乔治安娜说。

    他笑了起来,朝她招手。

    “过来。”

    她摇头。

    “我可以忍受和你一起被人嘲笑,但没有办法忍受奴隶制,我给那些士兵制作护身符,是因为我以为他们去收复失地,没人跟我说要恢复奴隶制。”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不会和一个奴隶主过日子,不论他有多迷人。”乔治安娜站了起来“作为家人,确实该容忍彼此,但我有一个朋友,他选择了离家出走,在外面他一样找到了家人。”

    “你不需要到外面找家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平静地说“这次你和波莱特出去玩注意安全,我派猎骑兵保护你们。”

    “马穆鲁克呢?”乔治安娜问。

    “他们不敢,以为我要把他们送回埃及。”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生活不全是幸福和胜利,也充满了辛酸和泪水,与其担忧酒喝多了会不会宿醉头痛,我更怕连开酒的勇气都没有,哪怕是苦酒,我一样会干了,胆小鬼。”他揶揄地说,像是在报她叫他“土包子”的一箭之仇。

    她朝他做个鬼脸,然后离开了。

    但当她把门打开时,门外全是偷听的。

    “也不怕我们说的是军事机密。”乔治安娜怒气冲冲地对他们说。

    周围全是起哄的口哨声。

    她挽着布干维尔的胳膊离开,他也满脸笑容。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回去?”布干维尔问。

    “不,我要找一个人。”乔治安娜冷着脸说。

    “谁?”

    “约瑟夫·富歇,他今天在警察局吗?”

    布干维尔严肃起来。

    “你不知道他在哪儿,还是不敢去找他?”乔治安娜冷笑着“船长?”

    “别质疑你的船长,水手。”布干维尔笑容满面地说“走吧,我刚好看到他。”

    接着他就带着乔治安娜离开了海军部,却没有上马车,而是朝着卢浮宫走去。

第九十九章 niche king(上)

    查尔斯·班内特的履历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他出生于德文郡,是第四代男爵,他还有个继兄弟,是父亲和第一任妻子所生,但据说没有长大。后来他在伊顿公学和莱比锡大学接受教育,1761年他在家族所在的自治市担当议员期间,他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爵位和一笔80000磅的遗产。

    在结婚后,他从妻子那里获得了80000磅和另一笔财产,然后他就成了枢密院议员。

    国王们早在十三世纪就通过捐官制度来筹钱了,起初只是短期的任命,后来他们发现人们愿意为了永久享受诸如王家官员这样的权力付出更多的钱,官职售卖就成了一种制度,人们感到自己购得的官职所有权有保障时才会愿意去买官。

    有很多人分析过罗马的衰落,包括孟德斯鸠在内,却很少有人从公职的“私家化”去分析。

    西塞罗曾列举,最低级的官吏被称为十夫长,因为最小的军事单位就是十人一组,他们在长官手下干最脏最累的活,通常是奴隶和自由人共同担任的。

    然而一旦担任这些职务的小吏们打算洗手不干了,或他们的继任者出售这些职位的话,总有人乐意省吃俭用攒下钱来购买这些头衔。纵使他们是最小的官,他们也拥有自己的集会场所和剧场里的固定座位,罗马人连非公民穿托加都要指摘,一些白手起家,或来历不正的人希望自己在罗马世界里受到尊敬,于是就看上了这些小官的专属位置。

    他们当然不会去干那些脏活累活,这就导致了官职的权利和义务被分开了。

    圣奥古斯丁出生在罗马帝国晚期的北非,年轻时他也曾经生活放荡,直到母亲的死让他幡然忏悔,成为一个神学家。

    有一次布道时,他曾说自己在意大利寻找进身之路的经历“如果你想当法官,却又缺乏相应资历,那你就会去行贿,如果你想对社会有用处,于是就去买下一个能够派上用场的法官头衔。”

    他曾经打算迎娶一位富有的意大利女子,以便攒足够的钱购买法官的官职。

    本内特成为枢密院议员时英国正值七年战争后元气大伤,又即将开始与美国战争期间,这种情况很常见,1784年他成为皇家学会和古物学会的会员,被认为是罗马道路方面的专家,接着他就被派往了南非担任总督。

    自达伽马绕过好望角开辟了新航道后,好望角港口做为中心的新航道没有立刻快速热闹起俩,而是冷清了足有100多年。如果说有800艘船绕过好望角,那么回程经过好望角的只有400艘,300艘留在印度洋和太平洋上,100艘永远沉没在海底。

    1652年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好望角建立一个补给站,这并没有引起葡萄牙多少对抗,因为葡萄牙人从没有在此地逗留过多时间,更不用说建立什么殖民地了。

    在好望角有一个“桌山”,山下有一个海湾,被称为桌湾,荷兰经过好望角的船舶都会停泊在那里,到了17世纪50年代,荷兰东印度公司觉得有必要在开普敦半岛建立一所补给站,它位于南纬31度东经23度,具有地中海气候,气候十分宜人。

    补给站建立后,公司招来一批职员在开普敦办农场、生产新鲜水果蔬菜,不久就证明这类劳动不与经济效益挂钩的体制农场经营完全失败,多劳不多得,公司便让部分雇员和家属以“自由市民”的身份经营苗圃和农场,自负盈亏。

    随着“自由市民”增多,雇员变少,“补给站”逐渐变为城市,好望角田园诗一样的发展过程也结束了。

    肉食不仅能提供更多能量,并且肉的口感也要比蔬菜水果好得多,一开始南非开普敦的殖民者同当地的科伊人进行牲畜贸易,就像在北美同印第安进行毛皮贸易。

    他们同样用烟酒等物资,与科伊人交换牲口,一次可以掠走2000头牛或2500只羊。

    这样“经商”与劫掠无异,科伊人赶着牛羊躲进了深山老林里,一见到欧洲人就马上躲起来。

    然而开普敦的土地扩张是缓慢的,一直到18世纪初,他们扩展的区域一直处于地中海气候的地区内。

    首先是欧洲的战争结束,不论是八十年战争还是后来的英国内战和西班牙王位战争。

    其次是英国对木材的需求,除新英格兰外,南非也是重要的海军军需来源。

    奥地利王位战争期间,英国与法国在印度开战,英国舰队频繁进驻开普敦,由于科伊人的牲畜已经被完全榨干,于是南非版的圈地运动开始了。

    按照东印度公司制定的“租地农场制度”,农场主只需要缴纳名义上的“租金”,就可以无限制地“租地”,南非高原上土地无限广阔、直至天际,由于可以无限侵占,一半农场的规模均在7000英亩以上,有的甚至达到了2、3万英亩。

    然而只要离开了“冬雨地区”,就会进入干旱的卡鲁地带,“卡鲁”为科伊语,意思为“无水”。

    这里雨量稀少、水源不足、道路缺乏、交通闭塞,只适于养羊,7、8月份是北半球的夏天,却是南半球的冬天,当白雪覆盖南纬31度的牧场时,农场主们就会把牲畜赶到卡鲁地带过冬。

    七年战争英法在印度再度开战,法国也驶进了桌湾搜求供给,开普顿所有的肉类都卖完了。等七年战争以英国在美洲、印度多处胜利结束后,英国在南非的势力明显增加。

    美国独立战争期间,法国舰队在开普敦驻扎期间肉类消耗也很大,为了搜索肉类,新的土地扩张开始向东发展了。

    查尔斯本内特在南非一直呆到1794年,接着他就会到了伦敦,成为了战时大臣。

    战时大臣与战争部长不同,它可以被理解为是仅次于国务卿的职位,但偶尔还是个内阁级别的职位,对陆军的管理和组织负有一定职责,但不负责军事政策,战争部长负责管理战争办公室。

    直布罗陀的秩序很糟糕,本来部队就经常喝醉,上一任总督不仅不禁酒,还开了更多酒吧。查尔斯到达直布罗陀后提出了169项新法规,他有点像邦迪号的船长,希望水手们能过“健康”的生活,然而他的做法没有给军队留下深刻的好印象。

    1797年除了英格兰海峡舰队发生哗变,西南部的普利茅斯军港所在地的海军也拒绝执行出港任务,要求与海军部谈判,提高待遇、改善舰上条件等,他们的要求得到满足,事情和平解决,兵变参与者被赦免。

    可能是受到了这件事的刺激和鼓励,当年泰晤士河出海口的停泊地,诺尔的15艘军舰也拒绝执行任务,并封锁了出海口,阻断了伦敦向外的商贸通道。

    这些舰只来自不同的海军基地,前海军大臣帕克在不知晓的情况下被选为领导人,负责组织协调各舰与海军部谈判。

    但因为双方立场差距太大,惹怒了海军部,断绝了船上食品与饮用水,两周后部分军舰宣布退出,还剩下10艘船继续顽抗。

    1689年《军纪法》中,由于一个哨兵向试图接近军舰的船只发射实弹,导致一人死亡,审判结果是哨兵有罪但不受罚,因为死者试图发动兵变,哨兵的行为是保护军舰的必须。当一个军人接受法院指控时,服从命令不再作为抗辩理由。

    而在1797年时,这部法律被废除了,议会快速通过《煽动兵变法》,将煽动不忠罪定为重罪,将试图故意引诱武装人员擅离职守和对国王不忠的煽动者定罪,诺尔兵变以绞死29名兵变代表告终,其余参与者入狱或鞭刑,大部分参与士兵获得赦免。

    奥哈拉有过一个未婚妻,她是一名女作家,不过她在听说奥哈拉要去担当直布罗陀总督时没有跟着去,而是留在伦敦,继续与公爵的情妇做至交好友。

    后来也是通过她的关系,查尔斯·班内特得到了推荐。

    他确实擅长音乐,不仅自己作曲,而且还会吹长笛。

    福克斯的弟弟一直在波士顿驻扎,美国独立战争结束后在新不伦瑞克殖民地工作,接下来他在约克公爵驻佛兰德斯参谋部担当军需将军,随后担当征兵部门监察长,等梅诺卡岛从法国人手里夺回后,成为除直布罗陀以外所有地中海舰队的总司令。

    《亚眠和约》签订后,好望角对所有船只开放,查尔斯本内特也就不愿再回南非当总督了。

    其实乔治安娜多心了,能进入“餐桌”共享大餐的永远都不会是如洛哈特那样的人。

    现在她需要考虑的是,为什么两个殖民地总督会竞争直布罗陀总督?

    明明西班牙大不如前,为什么英国人还是和南海泡沫是一样,要得到西班牙的同意才登陆?

    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西班牙和法国试图从英国手中夺取直布罗陀,对直布罗陀进行了三年七个月的围攻,西班牙人负责陆上,他们修了庞大的堡垒和炮台,西班牙和法国的联合舰队实施封锁,英国海军多次试图对这个基地实施营救。

    拿骚的海军基地虽然是刚建成的,却实在太重要了,谁控制它,不只是控制了美国的出海口,更是会让墨西哥湾成为“内湖”。

    乔治安娜写信给波拿巴,告诉他巴哈马群岛有一种名为卢卡斯,住在蓝洞里的海怪,他就在海军府问所有人,怕不怕海怪?

    海怪都不怕的水手,怎么会害怕约瑟夫富歇?

    他现在闲在家里,像个老实巴交的乡下贵族,平时读读书、听新妻子和朋友们演奏音乐,或者带着他的三个孩子平静安详地在草地上散步,刚才布干维尔还在杜伊勒里花园的草坪上看到他,没想到那么一会儿他人就不见了。

    要不然说法国人懒呢,如果是英国人为了让草坪看起来整齐完整,会用割草机,而法国人则放了羊,让它们随便啃,把草地啃得跟癞痢头似的。

    找吧,继续找。

    她和布干维尔转头去了卢浮宫,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快到闭馆时间,她可不想去富歇家里去做客,何况波琳娜还说了要招待她吃晚餐呢。

第一百章 niche king(中)

    傍晚时的卢浮宫里没有人,走廊上空荡荡的,只能听到乔治安娜和布干维尔的脚步声。

    中途他们路过了红衣主教黎塞留的画像。

    在乔治安娜来这个世界后所看到的宫廷秘录里,黎塞留曾担当过路易十三的外交大臣,他曾坦陈地承认,国内的软弱不允许法国在国际上采取任何稍微坚决一点的行动。

    当时正值联省独立期间,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边吸引了,很少有人注意到威尼斯和神圣罗马帝国之间的关系。

    那次外交事件大概是这样的,1612年威尼斯与哈布斯堡家族的亲王、德国皇帝未来的继承人费迪南·德·斯蒂利亚大公起了冲突,而威尼斯一向都是用雇佣兵的,他们在瑞士伯尔尼州和苏黎世州招募了一批雇佣兵,但他们只能取道由格里松斯人控制的阿尔卑斯山山隘才能抵达威尼斯。

    格里松斯这个小小的共和国不属于瑞士各州联邦,它多年前同亨利四世签订了一项条约,保证除非巴黎准许,否则除法军外,任何国家的军队都不准通过。

    路易十三的母亲是玛丽·德·美第奇,当时法国的波旁家族已经背负巨额债务,美第奇家族的巨额嫁妆不仅帮助波旁家族偿还了债务,同时还将大量艺术家和意大利歌剧带入了法国。

    玛丽·德·美第奇是小提琴的真正鼻祖,当时格局即是重要的外交演出手段,展示本国的力量和权势,也是王室实力的综合体现,举办一场歌剧花费巨大,同时歌剧的形式也日渐复杂,融合了作曲家、表演家、音乐家等各种艺术形式。

    在亨利四世遇刺身亡后,由她来担当女摄政,路易十三亲政后依赖红衣主教黎塞留,这导致了两人关系紧张。

    玛丽不只路易十三一个儿子,她的第三个儿子奥尔良公爵于1619年发动叛乱支持母亲,吉斯公爵也对她进行武力支持,然而这一切都发生在那场外交事件之后了。

    在亨利四世遇刺前一天她被加冕为王后,第二天亨利四世就遇刺了,紧接着她就把亨利四世的首席情妇卡特琳逐出宫廷——就是那尊明明不是处子,却让雕塑家为她雕刻阿忒弥斯神像的那位。

    尽管与亨利四世的婚姻不愉快,他们还是生了很多孩子,玛丽将一个女儿嫁给了西班牙的哈布斯堡家族,于是路易十三同意了盟友威尼斯共和国的请求,那么就会让他的母亲玛丽德美第奇非常不愉快。

    黎塞留采取了拖延战术,威尼斯驻法国大使不断提出借道要求,而黎塞留则派了拉罗什富科伯爵——也就是利昂库尔公爵的祖先去西班牙,利用西班牙的哈布斯堡家族向维也纳的哈布斯堡家族施压。威尼斯人认为,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在巴黎,而是在马德里,于是请求西班牙居中调停。

    黎塞留对威尼斯人的行为表达了无法掩饰的失望和愤怒,他把威尼斯大使招来,问他们“今后当你们同意大利有麻烦时,你们也要去找西班牙国王吗?这是前所未闻的大不敬,从前人们能料到你们共和国会有这种做法吗?”

    接着黎塞留又说“目前陛下确实懦弱,但也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法兰西王国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从前的活力,并使周围王国敬畏。”

    路易十六曾在杜伊勒里宫挖了一个小储藏室,里面放了个铁柜,柜门打开后除了那些众所周知的文件,还有一封信明确指出,德拉波特曾将塔列朗的一封信转呈给路易十六。

    他觉得,国王会赐予“我们”私人顾问职务,拉法耶特获得陆军部,巴纳沃会得到司法部和内务部,外交部属于塔列朗,财政部属于“小弟”,海军部属于“大哥”。

    那天在贡比涅,也不知道塔列朗是怎么“撮合”的,本来富歇看起来倒台倒定了,如果他真的已经彻底被褫夺了权力,会被逐出巴黎,去外省的某个地方“养老”,而不是带着孩子在杜伊勒里闲逛。

    他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他还会回来,更何况卢浮宫和杜伊勒里宫是相通的。

    一开始乔治安娜打算找富歇,是打算给他加点“节制”,秘密警察的权力过大无异会造成灾难,这两天她接二连三地被波拿巴怀疑,都是监视人汇报造成的。

    那个人可以选择不说,格拉西尼和小提琴手的关系是富歇亲自告诉拿破仑的,乔治安娜和朱利安乌弗拉尔发生了什么?不过是捏了一下脸颊而已,有格拉西尼那么夸张?

    也许有人在传递一个消息,乔治安娜的生死捏在他们的手里,所以她要听他们的摆布,他们让她在拿破仑面前说什么就说什么。

    所以她不想被摆布的话,最好这时候干点什么。西弗勒斯以前在谍报组织,他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她知道有一点,警察的拦截-搜查权是被限制的,除非遇到紧急情况,谍报部门则隶属安全局管辖,这是为了应付第一次世界大战,在1909年成立的,隶属于陆军部。丹宁爵士在1963年对安全局的权力进行划分,安全局可以依赖技术和资源进行初期调查,然而一旦存在逮捕的可能性,他们只能将情报交给警察,由警察实行逮捕。丹宁爵士可不只是会弃妻衡平而已。

    由于银行无法收回抵押的房产,他们贷款的时候就会谨慎,不会和美国的房地产市场一样,谁都能贷款买房。

    雅各布贷款创业就很难,他信心十足地将面包店开在大萧条时期的布鲁克林,大家都排队领救济食品去了,谁会买他的面包。

    总之她可以给富歇套上“项圈”,不过刚才布干维尔的话让乔治安娜意识到,富歇已经不是问题了,他总归是一个警察总监,一旦军事管制他就没用处了。

    就像热纳维耶芙说的,他变得更强大了,真正需要被限制的是拿破仑。

    他需要被阻止,不论是谁,甚至包括英国人。

    就在她转地晕头转向时,看到了墙上出现一幅画。

    这幅画就像小孩子的涂鸦,好像不该出现在卢浮宫的墙上。

    它名叫《大碗岛的星期日下午》,游人们聚集在阳光下,在河滨休息,有的散步、有的垂钓、还有人在远眺风景。

    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桌上放着一本书,它的名字叫《悲惨世界》。

    “看来他回去了。”布干维尔说“我们要去他家吗?”

    “不,我们回去。”乔治安娜冷冷地说,转头离开了这个装满了强盗战利品的宫殿。

第一百零一章 niche king(下)

    “今年塞纳河不会又涨水吧。”约瑟夫问布干维尔。

    “水文站没接到消息。”布干维尔说“您放心好了,您的仓库肯定不会被淹的。”

    两人说话间,沙罗斯公馆的服务生已经将开胃汤端上来,放在餐桌边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一盘玉米浓汤,据说是最近在巴黎流行起来的,不过普通家庭多半是玉米加浓汤,波莱特的厨子在里面加了黑松露,一道普通的小菜一下子就昂贵奢华了。

    “请享用美食吧,为来之不易的好生活。”波莱特仪态优雅地说。

    等她宣布后,所有人才拿起勺子开始吃饭,德尔米德也坐在椅子特意为他设计的椅子上,没有被保姆带走。

    他的吃相比他叔叔好多了。

    乔治安娜看着德尔米德心想着。

    接着拿起汤勺刚要喝汤。

    “你怎么不把我儿子和阿希尔拉开。”波莱特忽然凑过来说,她的表情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优雅。

    “什么?”乔治安娜莫名其妙地问。

    “你看到他被打输了,怎么不把他们拉开。”波莱特说。

    “合着他打赢了缪拉的儿子,我才不该把他们拉开?”乔治安娜不敢置信地问。

    “你怎么做家庭教师的?”波莱特说。

    乔治安娜顿时觉得头发根根倒竖。

    合着在这位公主眼里,她就是个家庭教师?

    “代我给卡洛琳问好。”约瑟夫说“还有告诉她,妈妈一切都好。”

    波莱特被岔开话题,转头和约瑟夫说话去了。

    乔治安娜气地饭都快吃不下了,哪怕玉米浓汤里放了松露,她不但不觉得开胃,反而觉得反胃。

    在20世纪的密特朗图书馆河对岸就是贝西地区,它现在被改造成了公园,参照的是纽约中央公园的案例,法国财政部大楼就在公园里,通过图书馆的窗户就能看到。

    不过19世纪它是个仓库区和货物集散地,同时还是个葡萄酒市场,1910年巴黎发了一次大洪水,塞纳河水灌入这一带的存储设施中,许多酒桶被冲到了主河道里。

    那是波莫纳看图书馆里文献发现的,当时巴黎的天气和去年一样晴朗,洪水是从上游来的。

    布列塔尼地区风雨交加,汹涌的海水冲击着海岸,低气压穿过英吉利海峡给法国北部和低地国家带来了冬季暴雨,土层已经被浸透了水,不可能再吸收别处来的洪水了。

    这导致了新年第二周,暴涨的河水漫过塞纳河及其支流的堤岸,情况和1801年冬天差不多,不同的是那场暴雨应该更大,因为巴黎1910年已经有下水道和排水系统了。

    疏通河道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甚至修堤坝都不行,距离巴黎大概100英里的地方有个叫特鲁瓦的小村庄,它从古罗马时代就存在了,呼啸的河水冲决了河堤,许多村民从睡梦中惊醒,连夜跑到地势高的地方。

    塞纳河下游的巴黎人民依旧过着正常生活,没有关注上有城镇和村庄的受灾情况,即使不像那幅画里的人们一样到大碗岛度假,也在争论学校该不该从宗教里分离出来进行辩论。

    如果有人认真思考,上游的洪水肯定会造成洪峰,巴黎的桥梁也有测量水位的功能,其中有一座桥头有四尊士兵雕塑,从洪水淹过他们的小腿和脖子的速度就知道水涨得有多快了。

    那时巴黎有一种空气压缩泵,压缩空气不仅为邮政服务,还是巴黎街道和住户的钟表动力源,由于压缩空气站被河水淹没了,钟表的时间停在了晚上10点53分。

    她会记得这个时间是因为哈利三年级时用时间转换器冒险,他11点回的医疗翼,10点53分刚好和11点差七分钟。

    这时巴黎可以进入紧急状态了,不过抗洪抢险的却不是军人,而是巴黎的警察。

    书的作者认为当时的警察局长雷平是维克多雨果所写的《悲惨世界》里沙威的原型,维克多雨果发表悲惨世界是1862年,雷平当时都没出生,但沙威和雷平确实有不少相似之处。

    雷平是个正直的警察,他希望给巴黎带来安全和秩序,为了扩大警察的管理范围,他创建了一支自行车警察队,可以到达暴徒和恶棍潜伏出没的巴黎郊外。

    骑警一直都被视为是国王的治安部队,在1870年时曾短暂出现,因为城里已经非常乱了。

    富歇的警察组织也没人骑马,那都是骑兵和宪兵才有的权力。

    当时塞纳河上下游设立了许多观测站,每天通过简报对水位数据进行共享,风平浪静的时候用邮政或电报,遇到特殊情况,比如发大水将路和电报站给冲垮了,那分享数据就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任务,哪怕工程师冒着生命危险,顺着梯子到达设在河里的观测台看数据,一旦失手工程师就会被洪水冲走。

    乔治安娜则想起了圣叙毕尔斯教堂塔楼的沙普系统,这种利用光传递信号的装置在那样的情况会派上用场吗?

    拿破仑在意大利只挂名一个总统的头衔,就像乔治安娜挂名缉私局局长,她一天都没有去过塞纳河管理局。

    预测水灾来临不需要和格林德沃一样有“天眼”,她觉得这个提案应该可以通过,因为拿破仑在埃及也预测过尼罗河的涨水情况。

    她希望这么做能唤醒他一点良心,一点人道主义精神,狮子说到底也是禽兽,他要是还是个人的话就干点人该干的事,别一天到晚就想着战争和侵略。

    “我听说勒布伦的女儿在圣彼得堡和一个剧院经理的秘书结婚了。”波莱特兴致勃勃地对约瑟夫说“勒布伦夫人气疯了,和女儿断绝了母女关系,勒布伦知道这件事吗?”

    “我和他只聊公务。”约瑟夫谨慎地说。

    “你去打听打听。”波莱特怂恿着。

    “他知道怎么样,不知道怎么样,反正她们母女不会回巴黎。”乔治安娜冷冷地说。

    气氛一下子冷了,如同北极刮过来一道寒风,将所有春的气息都吹走了。

    乔治安娜觉得自己和意大利人会相处得很糟,这一场旅行会以灾难收场。

    为了不倒大家的胃口,她离席走了,虽然她晚餐一口没吃,而她是为了晚餐赶过来的。

    布干维尔说了句抱歉,也跟着她走了,毕竟他是她的监护人,没有他,乔治安娜也没有马车可以乘坐。

    当她走到餐厅门口时,她感到自己的裙摆被人拉住了,她低下头,发现德尔米德抱着她的腿。

    “你明天还回来吗?”德尔米德仰着脑袋问。

    她想说不来的。

    “你们还要去那个什么协会?”波莱特问。

    “是巴黎农协会。”布干维尔说。

    “那在什么地方?”波莱特问。

    “圣日耳曼德佩。”布干维尔说。

    “那怎么行,那里都是流亡者,我儿子被他们绑架了怎么办?”波莱特说。

    “你想怎么样?”乔治安娜冷冷地说。

    “换一个地方。”波莱特说“反正巴黎那么多宫殿。”

    “是的,殿下。”乔治安娜挖苦着,走的时候顺走了波莱特家的一瓶香槟。

第一百零二章 大地钟声

    乔治安娜打开了巴黎地图,在地图上搜寻了一番,找到了所谓的“大碗岛”。

    这个地方位于包税人城墙外面,确实是“郊区”,塞纳河右岸是布洛涅森林,接着她就在森林里找到了巴嘉蒂尔城堡。

    她询问了塞纳省管理局工作人员关于这个城堡的信息,这里是法国大革命前玛丽安托瓦内特和阿图瓦斯伯爵打赌修的,修这个城堡总共用了64天,尽管它以小巧精致著称,也算是很快的了。

    徭役制度对法国农民来说是一场不亚于天灾和兵灾的灾难,路易十四修建凡尔赛时征发徭役,根本不管什么农忙农闲,每个农民每年需要义务出工10天到30天,自带牲畜和推车等工具,即便施工地点离家很近,也禁止民工擅自回家。

    乔治安娜让人去查看这个地方的损毁情况,接着拿出其他地图,让人在大桌子上将整个塞纳河水系都给拼出来。

    从里尔到巴黎的沙普系统是沿着大路修的,水文站沿着塞纳河沿岸修,它平时可以用来检测水文,到了特殊时期可以用来传递情报。

    它不需要修很大,一个磨坊就够了,而且也可以招附近的居民当检测员。

    除了修凡尔赛,路易十四还爱修大路,有了它确实很方便,何况它也是沃邦防线的一部分。

    在她的背后有一个陶瓷钟,那应该是利摩日产的,有一个利摩日来的地方银行家来巴黎农协会旁听了两天,然后他就找到了前任塞弗尔陶瓷厂的厂长。

    利摩日出产高岭土,它确实是烧陶瓷的好材料,不过在1768年发现高岭土之前那里是法国最穷的地方,除了大路两边的人会说法语,其他人连法语都不会说。

    黑太子爱德华来过这里,1369年法国的查理五世向他宣战,爱德华三世对利摩日屠杀了3000名男女老幼,这便是他的“政治教育”。

    但这一政策并不有效,他经过的每一座城市,都构筑工事、派兵防守、囤积粮食,做有利的抵抗。黑王子只有转向广大的乡村,焚烧谷物,夷平荒凉的农家。

    他所到之处,钟声就会响起,听闻钟声的人们立刻离开村庄或躲藏起来。

    13世纪时利摩日其实就可以烧制透明珐琅,与佛兰德斯的彩色玻璃一争高下,但是一直到15世纪窑厂才重新开烧。

    田地荒芜、兵士们的双脚代替了犁耕,战场流的鲜血代替了施肥,在这种情况下贵族还要征收50%的税,其中10%还要给教会。

    1761年杜尔戈被任命为利摩日的地方首长,他花了13年时间让这个昔日穷困的地方变得富有,他赢得了平民的爱戴,也换取了贵族的怨恨。他不断地、也是徒然地向国家议会请求减低税率。他改善了税的摊派,补救了不公正,组织了一个民众服务站,开放谷物贸易,修筑了450英里长的路,那是全国性道路修筑计划的一部分。他废除了利摩日的强迫劳役,并建立养路队,从所收的税来偿付工资。

    现在执政府用的修路方式就是这样的模式,只是修路的税不再是由地方征收通行税,而是中央统一征收,维持公路治安的是国家宪兵。

    并不是所有地区对大革命都有参与的热情,来巴黎的这位利摩日银行家在当地陶瓷业、制鞋业及4个周边省份的农民群体中吸引了大批忠实的客户,并建立了13家分支机构和65个兼职办公点。他们同意协助地籍造册,而与他们有紧密联系的图卢兹推行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保王党分为正统派和奥尔良派,正统派代表波旁王朝的直系后裔,而奥尔良派则是波旁王朝的旁系,其中正统派在图卢兹占很强势的地位,富歇的警力网还覆盖不了这个地方。

    图卢兹以玫瑰砖瓦闻名,几乎所有的中世纪城市都是挨着河的,但这条穿城而过的不是塞纳河,而是加龙河,它同时穿过法国和西班牙。

    如果她听说的情报是真的,西班牙确实打算收回直布罗陀,那么对他们关注点总没错。沿着加龙河顺流而上,以前圣日耳曼德佩有秘密警察监视,现在他们搬出来了,谁又来监视呢?

    “砰”地一声,乔治安娜循声看去,发现是波拿巴将她带来的香槟打开了。

    “有酒杯吗?”他问。

    “我怎么知道,我也第一次来。”乔治安娜说。

    他干脆不拿杯子了,直接对着瓶口喝,接着把酒瓶递给了她。

    她觉得一个女孩喝酒该文雅一些,于是没有接。

    “你在干什么?”他把酒放在了大会议桌上。

    “水文站还有情报网。”乔治安娜说“平时他们可以监测水文,预测水位和洪灾……”

    “你想怎么传情报?”他打断了她。

    “白天可以用沙普系统,晚上可以用灯塔。”她下意识得说,不过她要怎么解释莫斯代码?

    “为什么用灯塔?”他又问。

    “风雨交加的时候,邮政肯定不能通,但是大海上的船会根据灯塔的指引,天气不总是那么好的,大雾天也一样可以用。”

    “我们在曼图亚的时候,曾经用炮声传递情报。”他坐在桌上,回头看着地图“可以用炮声的间隔长短来区别。”

    她没说话。

    波拿巴确实是个天才,可是不论是吕西安的剑、约瑟芬的眼泪、莱蒂齐亚的劝告和约瑟夫的长兄地位,都没有办法束缚住他。

    “这瓶酒,是杜布瓦送给勒克莱尔的,你还记不记得他?”波拿巴问。

    “我记得,他还送给我裙子。”乔治安娜说。

    “你今天找富歇干什么?”

    “警告他,别想控制我。”她冷冰冰地说。

    这时她想起来了,还有富歇。

    死亡威胁会产生一定作用,让一个人暂时屈服,但也有可能造成反效果。

    他的不汇报会造成人为的疏漏,下次还会有类似凯尼斯街爆炸案的事发生,所以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束缚他,反倒是他将海军的束缚给解开了。

    舆论关注的是胜利,为了避免舰队损失,海军在该出港执行任务的时候呆在港口里,现在他们到了舆论看不到的地方了,不只是输赢,连他们干了些什么都无人知晓。

    不是所有人都和布干维尔一样文明有礼,或者如奥德修斯一样有“dike”。

    “你觉得,我现在开始教德尔米德荷马史诗可以吗?”乔治安娜问。

    他转头看着她。

    “他会是我的爱弥尔。”乔治安娜看着他的眼睛说。

    “你会失望的。”他无比平静地说,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

    “以前我教过不少学生,他们总有让我失望的,但那种感觉和约瑟夫不一样。”她低垂着眼脸“我的父亲没有经历漫长的痛苦,我也没有经历那种无望的折磨。”

    他很久没说话。

    “我不答应缪拉的请求,是因为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妹夫了。”他抓着她的手说“你这次去米兰帮我劝劝他。”

    她不觉得自己管得住那匹野马,但缪拉和波拿巴总是在一起的,就像方丹和帕西埃。

    接着他就带着香槟的气味吻了她。

    “你在节哀。”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地说。

    “谁能拒绝您的引诱呢?”他用手指触碰着她的嘴唇。

    “我没引诱你。”她争辩着。

    他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

    那是她设计的橄榄石和虎眼石项链,看起来像落泪的荷鲁斯之眼,用白金的项链取代了石榴石珠串。

    它很简单,可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好了。

    他拿着那条项链,像佩戴勋章一样挂在她的脖子上。

    “幸福是得偿所愿。”他用欣赏艺术品的眼神看着她“快乐是尽享所有。”

    她没打扰他诗人的煽情,等他恢复理智后,他就去看那张地图去了。

    她不知道他要留到什么时候,但她没有留他过夜的打算。

    “当当当。”

    瓷钟整点报时的声音响起,已经晚上八点了。

    这个时候巴黎的夜生活才刚开始,不去享乐,反而在这里看地图不无聊么?

    她无奈苦笑,拿出以前的记事本,在他绘图时向他汇报那些城市的势力情况。

    “要不然我们做个大浮雕吧。”乔治安娜突发奇想说“把法国地形图刻在木头上。”

    “等你做出来再说。”他看着地图说。

    她记得有句话是如此说的:地理是历史的舞台,人类是其中的演员。

    再好看的戏,重复着看也会腻的,不如换个剧本来演吧,就像很多人演恺撒,谁演得最好呢?

第一百零三章 变化莫测的光(一)

    乔治安娜以前幻想过,要修一条轨路到西班牙和葡萄牙,但她忘了一个问题。

    从植物园到巴士底狱的桥是民众自发修建的,他们拆巴士底狱的时候无比热情,用那些石头修建供人践踏的桥时也一样不计工本。

    利昂库尔担当塞纳省高官,波拿巴让他修什么他就修什么。除了里沃利街以外,同时进行的项目还有卡斯蒂廖内大街、审计院和葡萄酒交易市场。

    其中葡萄酒交易市场1802年遭遇了火灾和水灾,除了葡萄酒交易外还有战略储备粮仓的功能,她让利昂库尔将还没启动的卡斯蒂廖内大街整改项目停了,将格列夫广场的沙子全部装进口袋里,用来做防洪用的沙袋。

    那条街有很多住户,如果要让他们迁走肯定要花不少钱。1801年的洪水差一点把爱丽舍宫给淹了,如果他们当时住在杜伊勒丽也一样会被水淹,只是他们当时住在大特利亚农宫的温室里才毫无察觉。

    修防波堤肯定是安全的,可是如果修了防波堤就会破坏海岛的风景,到时候游客都不来了,旅游产业还怎么发展呢?

    最好的办法是扩大珊瑚礁,让它们起防波堤的作用,不过人类的活动会影响珊瑚礁的形成,它形成需要千万年,破坏只需要一百年就够了。

    这种沙袋做的临时防洪墙符合人们的审美,等洪水过后再拆掉就不会破坏塞纳河的风景,就是每一次都要等洪峰来前垒,需要预警机制和专人负责指挥。

    杜伊勒里宫和卢浮宫当然是首先要保护起来的,然后是奥赛码头,大本营都被洪水淹了还要怎么指挥抗洪。

    这个地方现在被分成了两半,西侧属于缉私局,东侧属于塞纳河管理局,当初修它的时候没想到要容纳那么多人,本来它只是负责运河项目的。

    以后这里还要增加一个通信部,预计要有一百多人,七十间办公室根本就不够分,乔治安娜只好把自己的房间给贡献了,自己继续住植物园。

    但当她提出这个建议时居然没有人同意,忙不迭地挽留,甚至有人愿意自己到外面租办公室或者与其他人共享办公室。

    “空间挤一挤就有了。”一个会计说,他负责清点收缴的走私货并制作成册。

    杜布瓦作为缉私局局长期间是出名的心狠手辣,不过干走私的本来就和海盗差不多,现在的人也没有刑法的概念,从1731年到1771年期间,瓦朗斯特有162名走私者被判了死罪,其中65人判了轮刑。

    杜布瓦不像富歇曾经是教士,富歇经常在自己的办公室和沙龙里招待宾客,尽管那些客人都穿着肮脏的亚麻衬衫。杜布瓦不搞“文明”的这一套,他就是送礼。

    大革命后由于人权宣言,许多酷刑已经禁止了,但在督政府时代,在重新对消费行为收税时就已经放弃了过去的承诺,执政府也恢复了对食盐的关税,包税人城墙的关税在1798年也恢复了。

    要是光是水文监测,波拿巴也不会亲自去画图,法兰西学院那么多院士,还有桥梁工程学院。

    每一个水文站都需要一个站长,荣军院里那么多军官,他们虽然残废了,但他们的纪律性和忠诚度都足够,他们不懂工程可以找会的人,就像杜布瓦,他不懂法律就雇佣律师处理走私法庭的事,反正每年都有那么多学生毕业。

    勒布伦以前跟过莫普,对高等法院进行过改革。用律师为自己辩护是很多的常识,但用了自然公正原则后人们就不一定需要律师为自己辩护,他们可以为自己辩护。

    还有一个原因是自然公正原则下被告可以和证人质证,不能和女巫审判似的,被告不知道谁告了自己。

    波莫纳在威尼斯跟西弗勒斯开过一个玩笑,把写有自己行踪的信放进以前向十人议会告密的箱子里。

    对于那时的他们来说,那已经是历史的一部分了。可贝纳多特却因为一封密扎从前线被召回,密扎的内容本来是秘密,现在也不再是秘密了,多年革命很多人都累了,巴拉斯打算自己当大公,把路易十八迎回来,贝纳多特也有过一样的想法,这个潜在的保王党成员到到处都是保王党的雷恩去……

    从英国进口的钢铁用途主要用于拱廊等人们会在下面穿行的建筑,它质量再差也不至于连雨都防不住。

    除了政府下令,私人也会集资修拱廊,巴黎大堂都是用的英国进口的钢铁修的,它本来还要扩建,直到乔治安娜被赶出杜伊勒里。

    这次她必须要走,哪怕波拿巴像雄狮一样吼叫,还是有人面不改色。

    至于她走了什么时候回来没人知道,可能她要永远呆在意大利了。所以她走之前最好把事情都处理好,她可不能和缪拉一样,擅离职守自己回巴黎,哪怕她根本就没职务。

    曼图亚要塞三面环水,一面挨着陆地,非常适合以少战多。何况要对曼图亚第二次解围时,要塞里有23000个奥地利人,拿破仑的战略回旋余地很小。

    在那张棉花带的图出现之前,“战略回旋余地”也是一样的,现在的棉纺织商人想要棉花带的种植园主们测量土地,估算每年能生产多少棉花。

    艾奇沃斯打着她监护人的名头给爱尔兰捞了不少好处,亚麻不属于毛呢法案限制的织物,不过欧洲生产亚麻,欧洲各国并不是那么需要爱尔兰的“高级亚麻”。

    但艾奇沃斯提供了新的纺织机技术,或者说比英国出售的机器要好一点的图纸,以前也有法国织布商买过英国机器,效果并不见好。

    要放以前艾奇沃斯肯定会面对死亡威胁,实际上他在新婚回家的路上也确实收到了。

    在棉花产量不能提高的情况下,盲目扩张会面对原材料紧张,有一段时间棉花还没有到港口清关就被买走了。

    不过美国种植园主们不会那么轻易同意测量自己的土地,哪怕用银行贷款威胁。

    按照法国1793年的《人权宣言》,所有权是享受和随意支配自己的财物、自己的收益、自己的劳动和勤勉的果实的权利。

    《民法典》第544条说:“所有权是以最绝对的方式享受和支配物件的权利,但不得对物件采用法律和规章所禁止的使用方法。”

    这两个定义可以追溯到罗马法的定义:它们全都承认所有人对于物件有一种绝对的权利;至于《法典》所增加的限制——但不得对物件采用法律和规章所禁止的使用方法——它的目的不是限制所有权,而是防止一个所有人的支配权去妨碍另一个所有人的支配权。

    福克斯觉得北美殖民地不可能收回来了,美国人也不想受英国人支配,不论以任何形式。

    在爱国热情面前,别的爱都要摆在次要位置,路易十六都是以叛国罪处死的。

    戈丹写的歌剧里,刺杀马拉的夏洛特曾唱:他是个好人,却是个坏国王。

    事实证明她担忧地太多余,总会有力量限制他的。

    所以,还是做一个常胜将军吧,毕竟大多数人都是爱胜利和成功的,别和失败者混在一起。

    认命吧,我的狮子。

第一百零四章 变化莫测的光(二)

    在大规模扩建之前,伦敦其实是一座很适合散步的城市,柯南道尔小说里的福尔摩斯很喜欢散步,连路易十八到了伦敦后也打扮得和英国人一样,在泰晤士河边散步。

    有一次波拿巴带着乔治安娜去了肖蒙山丘公园散步,杜伊勒里花园的人太多,卢森堡公园里到处都是“熟人”。

    他有一个梦想,在巴黎建设一条享有盛誉的豪华步行场所。

    在旧时代,就已经有了开辟一条从东到西,贯穿巴黎的凯旋路线,但实际上从未实现。

    不过波拿巴并没有打算将里沃利街当成凯旋的路线,有一天迪罗克睡得半梦半醒,忽然被外面施工的动静给惊醒,从杜伊勒里宫往外一看,方丹和柏西埃正在破土动工,当时是凌晨五点。

    他们大概500来人,干劲很足,当迪罗克穿好衣服问他们怎么回事时,原来前一天晚上11点,波拿巴召见了方丹和柏西埃,让他们修一个凯旋门,这么短的时间当然没有预算和设计图。

    塔列朗说,不要随便盖章,不要随便把他的意志发布出去就是这个意思。

    里沃利街的建设从1801年就开始了,方丹和柏西埃的规划,是以里沃利街做一条中线,做完全对称的新古典主义建筑,严肃中流露着优雅。

    卡斯蒂廖内街是一条短街,和浩大的里沃利大街比只是个小工程。

    葡月暴动的时候拿破仑就在这条街的拐角所处的圣奥诺雷街与平民激战,西耶斯写的宪法中明确指出军队不可以袭击平民,他用大炮轰击了平民。

    当时他因为曾加入过雅各宾派而闲赋,如果按照正常进程,这片区域全部都会拆毁,包括雅各宾派俱乐部所在的多米尼加修道院。

    原本没有卡斯蒂廖内街,在里沃利战役期间有个叫卡斯蒂廖内的战场,同时这个名字是一个意大利作家,他写了一部《廷臣论》。杜伊勒里宫的房间都是给部长们准备的,他们半夜都会被叫起来开会,以前旧宫廷很多廷臣都会住在距离宫殿不远的地方,那条街的建筑将来都是给“廷臣”们准备的。

    方丹他们还打算给这些建筑间加设拱廊,这样的长街拱廊所需要的钢铁就不是蒙马特高地的全景拱廊那么一点了。

    不论是波拿巴还是乔治安娜都预计错了一点,英国矿工和钢铁工人不会因为活太多而罢工闹事的。

    重新恢复钢铁进口征税,甚至是高关税壁垒可能导致的结果是更多英国议会议员不再倾向和平,因为钢铁和煤矿的领地一般都是贵族所有,不论是英国还是法国。

    炮弹和大炮重铸的工作都没耽误,反正做都做好了,那就用。

    从南非实行的租地农场制来看,广袤的农场只适合发展畜牧业,不能和英国的圈地运动一样农牧业一起发展,当然这和美国得到新土地后怎么发展没什么关系,在自己的土地上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偷地图是间谍的工作,从来没有听说谁主动把自己国家的地图献给外国人的,而且还是用精密的测量技术勘测过的。

    美国南方人虽然在南北战争中输了,他们的警觉性和军事素养还在。献地图和献城基本上是一个意思,有个“图穷匕见”的成语,荆轲带着割让的城池地图接近秦王,把鱼肠剑藏在地图里面。

    独立战争好像是美国人赢了,奥哈拉还把剑给了华盛顿将军。

    长期与意大利人做生意的英国人已经感觉到了,公制单位和英制单位换算起来多么不方便,艾奇沃斯其实也是在变相推广英制单位。

    但乔治安娜预料肯定会有人将勘测的地图交给银行家们得到贷款,参加过战争的人很难回到日常生活里去了,巴黎街头那么多流浪的士兵,有一次他们碰到了一个缺了一条腿的士兵,波拿巴让他自己站起来,不要再躺在地上乞讨了。

    他后来加入了烟草公司,干起了手搓卷烟,和荣军院里做制服的残疾军人差不多,他只是脚没了一条,双手还是好好的。

    那些水文站基本上都选在富庶的地方,如果有一根弦永远紧绷着,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放松,那就去干需要警戒的活。等荣军院里空出位置,街上的老兵就能进荣军院里修整了。

    “无政府”并不总是坏事,比如英国工人为了自救而组建的合作社,那是他们自发形成的,他们互相帮助、共渡难关。

    街上的流浪汉也是“自由的”,不过普通市民更觉得他们影响市容,需要警察将他们赶走。

    这一点富歇也没干,比起这些老兵聚集起来,他们就这么闲散着在街头呆着与他毫无关系。

    少管闲事是一种生存方式,如果英国傲罗不跑到法国来抓捕格林德沃,莉塔莱斯特兰奇一个待嫁新娘还会死么?

    是莉塔莱斯特兰奇毁了格林德沃的骷髅头,如果有骷髅头在,格林德沃的恶魔之火或许不会失控。

    还有,巴黎是法国人的城市,需要外国人的保护?

    现在想来,即便巴黎又要陷入大混乱,甚至波及整个欧洲,和一个住在地图上无法标注地方的人有什么关系?

    她不像德斯塔尔夫人那样需要巴黎,巴黎也不需要她,那她走就是了。

    但是当她看到脖子上的眼睛形状的挂坠,又觉得恋恋不舍。

    昨晚波拿巴是她那儿睡的,却什么都没发生。

    他不希望再失去一个妹夫,缪拉的请求他不会答应,哪怕缪拉跟困兽一样,在米兰豪华的宫殿里转来转去。

    这样的驻军司令肯定会出事,乔治安娜都想改行程,从瑟尼山路到米兰,然后从随便哪个港口坐船回马赛。

    那些“正统派”、“奥尔良派”其实很容易理解,国王回来了,以前的那些特权也会回来,他们之间的区别,在于奥尔良派与伦敦的联系。

    马丁先生说乔治安娜让他想起了贞德,真是胡言乱语,谁见过英国来的贞德,间谍还差不多。

    交代完“后事”,乔治安娜就离开了塞纳河管理局,去往巴嘉蒂尔花园。

    洪水需要一个泄洪口,它紧挨着塞纳河边,周围又没有住宅区,应该很适合。

    好像她以前想过,如果要逃走也要在巴嘉蒂尔乘船,为什么是巴嘉蒂尔呢?明明有那么多宫殿。

    她坐在马车上回头看了眼杜伊勒里宫的方向,心里有许多不舍。

    但是时候该走了。

    她掉转头,看着前方。

    这一段法国之行是她人生中最宝贵的回忆,她不会删掉它的,不论为了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变化莫测的光(三)

    可能是因为位于郊区的森林里,并且还没有凡尔赛那样的名气,巴嘉迪尔花园的受损情况并不严重,大多数地方收拾一下就能用。

    这里最出名的是玫瑰园,进来劫掠的人对它们不感兴趣,它们自由地生长着,如今已经荆棘丛生,反而成了一道“围墙”。

    也许再过段时间,这些玫瑰就会开放,到时候会很漂亮,不过乔治安娜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看到。

    她来到了玫瑰园外的赛马场,这里同样杂草丛生,却可以看出地势平坦,很适合做泄洪区。

    她眺望着塞纳河上的小岛,就像那些大碗岛上的人们在岛上眺望对岸的风景。

    在沙威,不对,是雷平对法国警察进行改造以前,侦探们并没有保护现场的概念,他们更倾向于猜测、直觉和找人证,而非科学和专业的手段,比如指纹匹配和轮胎痕迹辨别等手法进行刑侦。

    那个在格列夫广场找到的梅塔特隆立方是找不到从哪儿来的。

    以现在里沃利街的工程进度,可能还要两三年才能修到那里去,前提是没有别的因素打扰。

    乌克尔运河修建理论上可以创造很多就业岗位,其中不乏那些手脚健全的退役老兵,但他们干不了这样的活,虽然挖运河本质上和挖战壕没有多大区别。

    连爱尔兰人在克里米亚都不愿意挖战壕,虽说挖战壕修工事可以空耗时间,不用上战场去拼命。

    很多人都对战争神往,南方人在听说要与北方人开战时跃跃欲试,好像建功立业的机会近在眼前。

    可是对斯嘉丽来说,战争是亚特兰大广场上陈列着的一具具人体,他们有的活着、有的死了,活着的进医院,死了的需要埋葬。

    另外就是闯进庄园里的逃兵,或许斯嘉丽在开枪之前可以和他沟通一下,也许他并不打算伤害庄园里的人,只是想要点吃的。

    “我以为,收复圣多明各会很顺利。”波拿巴在临睡前说,他们就这么躺着纯聊天,就像他和乔治娜一样。

    乔治安娜“抓住”乔治娜不是第一次,以前约瑟芬也在杜伊勒里宫里抓住过他们,她估计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并非所有年轻女孩都和她一样,奥坦斯就很谨慎,虽然她以前攻击过乔治安娜,为了她的母亲。

    奥坦斯已经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她有点自嘲地笑着,在内心深处她居然有点嫉妒奥坦斯。

    奥坦斯和约瑟芬不同……

    阿布基尔海战后,督政府并没有再派海军过来救援埃及的远征军,军中蔓延着一种绝望的气氛,他们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女人被抛弃也会陷入深深的绝望里,就像被忒修斯放在岛上的阿里阿德涅,不愿意醒来面对现实。

    那个她曾经帮助并深爱着的男人,居然因为一个梦将她抛弃了。

    埃及没有他们想象地那么好,他们开始想家了,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回法国。

    然而还是有人在埃及留下了,他们成了阿里帕夏军队的教官和顾问。

    古罗马的殖民地是为了安置老兵才有的,其实以当时的人口和土地面积来算,每平方公里还不到一个人。

    可是土地还是不够分,如果让一个人真的置身无人区,他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鲁滨逊一个人流落荒岛,却并没有被孤独和绝望感打败,他拼尽全力求生,让自己过得舒服点。

    乔治安娜觉得这和波拿巴在埃及的所作所为差不多,尽管埃及不是一个荒岛。

    战争不意味着胜利和荣誉,还会有失去。

    他其实不是那么爱勒克莱尔,至少不像爱德赛那样,因为德赛的死动都不能动,仿佛打在德赛身上的子弹打在了他自己身上。

    这种痛苦让邓布利多也从格林德沃制造的幻觉中清醒过来,他那一晚不只是失去了阿里安娜,他还失去了阿不福斯,在阿里安娜的葬礼上他还挨了一拳。

    以邓布利多的力量,恢复扭断的鼻子不难,可是他却留着它,尽管那让他变得难看,不如照片上那个表情温柔的少年那么俊美了。

    乔治安娜从颤抖花里取出了魔杖。

    利昂给了她力量,她不想继续当梅兰妮了,包容和宽恕是她在那个世界上的求生方式,即使她知道了丈夫和斯嘉丽的事情。

    你不能怪我,西弗勒斯,没有给你应得的东西的不是我,你那么卖命得到了什么?

    连洛哈特和狼人卢平都得到了梅林勋章,你却没有,除了你和莉莉的爱情得到了世人的承认。

    波莫纳拒绝接受,所以她才老是想把他赶出去,随便找哪个能接受他这段忠贞不渝的爱情的女人。

    这是女人的直觉,一如这种直觉让她拿起了魔杖。

    但她很快又放下了,她缓缓回头,一个系着红色围巾的英国水手正站在赛马场的草地上看着她。

    “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还有史密斯先生。”那个水手说“你可以称呼我约翰。”

    “你好,约翰。”乔治安娜警觉地说。

    约翰叹了口气。

    “很遗憾没有陪他走到最后,我的手下被赏金诱惑,差点出卖了他。”

    “你的手下呢,怎么一个人?”乔治安娜问。

    “他们只许我一个人过来。”约翰示意布干维尔所在的方向“你有什么话要我带回去的?”

    她也叹了口气。

    “小心这是个陷阱。”乔治安娜说。

    “谢谢你的提醒,还有没有别的?”约翰问。

    “西班牙人打算夺取直布罗陀,我听说直布罗陀的驻军老是喝醉,而且新来的总督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乔治安娜说。

    约翰平静地看着她。

    “小心这是个陷阱。”她又重复道。

    “你还爱他吗?”约翰问。

    “什么?”她惊讶地问。

    “你是史密斯夫人还是塞弗尔夫人?”约翰问。

    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这个问题随便哪个路人都可以问么?

    “你很漂亮,比我上次看到你时漂亮多了。”约翰笑着“他对你很不错。”

    乔治安娜很不喜欢这个笑容。

    “我们还会再见的。”约翰说,然后转身离开了赛马场。

    她恼怒地挥舞着魔杖,塞纳河里顿时激起了巨大的水花,就像有炸弹爆炸了。

    本来相安无事的化学物质,在1910年大洪水的时候融合在一起,以至于人们听到那爆炸声,以为阿尔玛桥爆炸了。

    可是塞纳河上现在是没有那座桥的。

    “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她身后传来了那低沉的嗓音。

    当时她被困在一个不断重复的梦里,直到这个声音将她唤醒。

    有一个无政府主义者是这么形容的:情人是占有人,丈夫是所有人。

    可是她的法国情人却说他是她的丈夫,当然正常女人也不会将他当成幻想的对象。

    难怪他们都说她不正常。

    她抓了抓头发,正打算离开,远处传来动物的叫声。

    她循声走了过去,看看那儿有些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变化莫测的光(四)

    乔治安娜走进了“剧院”。

    那其实是上次她独自一人迎战龙的地方,虽然那条龙只是条相对温顺的威尔士绿龙,不过当时她戴着禁魔环,同时在这里她完成了阿尼玛格斯变形,变成了一只天鹅,挣脱了环的束缚。

    此时圆形剧场里没有观众,只有十几个笼子。

    “我们打算建一个奇幻动物园。”

    乔治安娜转头,发现是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

    “您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拉巴斯坦问。

    乔治安娜转头看这那些笼子,它们虽然长得很神奇,却不是神奇动物。

    “这些?”拉巴斯坦说“是波琳娜公主带回来的。”

    “为什么关在这儿?”乔治安娜问。

    “原来准备关在艾立克动物园,不过大革命时里面的动物都被吃了。”拉巴斯坦皱了下鼻子“所以我们把它们暂时放在这儿。”

    西印度群岛其实没有大型生物,她想分辨是哪个笼子里的动物发出的叫声吸引了她,可是她一靠近,它们就都安静了。

    “这里以前是拉法耶特建的。”拉巴斯坦看着周围的木头城墙说“原本打算建成监狱。”

    “城里的监狱还不够多吗?”乔治安娜讽刺着。

    “不,和那种监狱不一样,对了,您不是在比利时要建一个差不多的吗?”拉巴斯坦说“边沁的那种圆形监狱。”

    乔治安娜默不作声。

    虽然边沁本来的目的是为了互相监视,避免酷刑和虐待发生。

    但监视本身其实就是一种酷刑,谁愿意和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围观呢?

    “拉法耶特也读过边沁的书?”乔治安娜随口说。

    “不,拉法耶特帮边沁弄到了法国公民的身份,您可以在档案馆里找到资料。”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乔治安娜烦心地问。

    “我想问这一次去意大利,法国魔法部是不是要派人随行。”拉巴斯坦问“以后还会不会有意大利魔法部?”

    “你可以叫你侄女来。”乔治安娜说。

    “她恐怕来不来,她要照顾我的孙女,她给我生了一个重孙,对了,他还没有取名字呢。”拉巴斯坦说“您有什么好建议?”

    她看着拉巴斯坦。

    虽然她觉得机会很渺茫,但她还是想试一次。

    “我和我丈夫曾经计划,如果我们有了男孩,给他取名西格力斯,也就是天鹅座,英国那边的纯血巫师都是那么取名的。”乔治安娜说。

    “但是……”拉巴斯坦犹豫着。

    “我是媚娃,不可能给他男孩。”乔治安娜转身看着拉巴斯坦“第一执政说,刺刀会在真正懂得自己说什么的人面前放下,他之所以主宰法国并非他是将军,而是他有文治的能力,士兵和人民会服从有良好头脑的人。”

    “但他不是巫师。”拉巴斯坦略显倨傲地说。

    “我知道他不是巫师。”乔治安娜一字一顿地说“军人也并非所有都是军人的子孙,并非所有的纯血都是与麻瓜无关的。”

    “我知道有人会与麻瓜通婚,就像有人会和妖精、巨人甚至家养小精灵共寝一样。”拉巴斯坦说“但我的家族不是这样。”

    乔治安娜冷笑。

    “我们家族所有的一切,都是与国王有关的,就像英国那边的马尔福家族,他们也曾为征服者威廉服务。”拉巴斯坦说“但我好像听说国际保密法规定,要避免和麻瓜接触,我们能把魔法部搬到别的地方去吗?圣日耳曼德佩一下子涌入了4000家贵族,已经很挤了。”

    “不,我们还在老地方,只是到地下去。”乔治安娜说。

    “这里有足够宽阔的地方。”拉巴斯坦说。

    “我也不喜欢现在魔法部的屋顶,我要把它改成拱顶。”乔治安娜冷冷地说“趁着这段时间工程多,我们和里沃利街一起改了。”

    拉巴斯坦不再劝了,好像他面对的是一个国王,而非归为兽类的媚娃。

    “你记住我的话,不要卷入麻瓜的混乱里,也不要参与任何与麻瓜有关的战争。”乔治安娜徒劳地说。

    “我记住了,夫人。”拉巴斯坦立刻说,她反而觉得他没有记住。

    “你要是需要人手,就找塞纳省的高官,记住完工后消除工人的记忆就行了。”乔治安娜说。

    “您什么时候回来?”拉巴斯坦问。

    乔治安娜摇头,没准她永远都看不到修好的新魔法部了。

    “把这些动物都送到巴黎植物园吧,以后那里也会有个动物园。”乔治安娜说“这片区域以后少让人来。”

    “是的,夫人。”

    然后乔治安娜就离开了这个没有完成的监狱。

    上了马车后他们就往建筑学院去了,她要找方丹和柏西埃,看看他们能不能设计出她满意的拱廊屋顶。

    但是到了建筑学院后,她发现方丹和柏西埃并不在这里有工作室,聚集在这里的都是年轻的设计师。

    他们争相向她推荐自己的设计图,以至于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布干维尔和两名海军将他们给推到一边,乔治安娜趁机走了。

    谁能想到呢,斯文人也有这么恐怖的时候。

    她跑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办公室里,里面有个人正在专心画图,看到有人进来了才抬起头。

    “我能在这儿呆一会儿吗?”乔治安娜尴尬地笑着。

    “请便。”那个设计师说,低头继续画自己的图稿。

    乔治安娜走了过去,发现他画的就是她在找到玻璃穹顶。

    “你叫什么名字?”乔治安娜问。

    “阿尔伯特·托马斯。”设计师回答。

    “你是英国人?”乔治安娜用英语说。

    这次轮到他惊讶了。

    “乔治安娜。”她朝着阿尔伯特·托马斯伸出手。

    他恍惚了一下。

    “你就是……”

    “我想要你的设计。”在阿尔伯特发出惊呼前,她说到。

    阿尔伯特看着自己的图纸。

    “我不觉得这是可能的。”阿尔伯特说“穹顶下面没有支撑结构。”

    “你说是像圣索菲亚大教堂?”乔治安娜问。

    “这是个空想。”阿尔伯特说。

    “明天你就去塞纳省高官那儿报道。”乔治安娜取下了一枚有自己徽章的戒指“有印泥吗?”

    阿尔伯特木讷地看着她,接着就从书桌上的一堆杂物里寻找起印泥来。

    “你怎么不留在英国?”在他翻找的时候,乔治安娜随口问。

    “我还在学习。”阿尔伯特面无表情地说。

    她看着图纸。

    其实想想伏尔甘里太多男性元素,不像是个女人住的地方,反而是男设计师设计的房子有女性的特质。

    就在阿尔伯特找到印泥的同时,门再一次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方丹。

    “夫人。”方丹客气地说“您怎么来了?”

    “你明天带着他去找拉罗什富科。”乔治安娜指着阿尔伯特说。

    “遵命。”方丹说。

    “书房的设计我要改,把负责木雕的人叫来。”她一边说一边走出了阿尔伯特的办公室。

    她后来去了方丹在这条街上的工作室,它已经是一个公司了,有里沃利街、凯旋门等负责公共项目的,还有一些私人设计,房地产商也希望自己的建筑和新巴黎的总体基调一致。

    她在这里面试了了不少人,包括从巴黎高等工艺学院来的,最后选中了一个名叫莫里斯·拉马齐的,他的木雕装饰有不少曲线线条,融入了一些洛可可的元素。

    其实洛可可不要太繁复、追求细节,她觉得还可以接受。

    接着又来了几个设计墙布的,她选中了一个设计飞鸟和花的,他用的是对称结构,深灰色的丝绸上有渐变的色彩,非常绚丽。

    可能是她闹的动静太大,拉普拉斯也来了,为装修引起的忙乱才结束。

    他带了一个名单过来,是后天举行派对时的“青年才俊”,他们都解开了拉普拉斯设置的考题。

    其中有个年轻人叫纳维,他在欧拉的基础上建立了流体平衡和运动的基本方程。

    她都忘了,洪水的流速过快会对泄洪设施产生破坏,所以必须要控制水流的速度和流量。

    “明天上午让他到塞纳河管理局去。”乔治安娜说,接着她就回温室收拾行李去了。

    等派对开完她就要离开巴黎了,让她想想,她还有什么“后事”没安排妥当的?

第一百零七章 变化莫测的光(五)

    佛罗里达海峡洋流是全世界最强劲的暖流,墨西哥湾的暖流从这里启程,裹挟着暖意袭卷了整个大西洋,它携带的热量是地球所有河流散发热量的100多倍。

    南北赤道的洋流从加勒比海源源不断地进入墨西哥湾,形成顺时针洋流从佛罗里达海峡流出,巨大的流量一下子涌入海峡,尤其是与从东南来的安的列斯暖流回合后,势力更加强劲。

    这就是教科书上所写的内容了,波莫纳不是教地理的,她也就记得这么多,在来这个世界前,她连拿骚在哪儿都不知道。

    拿破仑有一个老师,他曾经是拿骚的轻骑兵,后来到了桥梁工程学院当教官,这个拿骚位于德国莱茵兰。

    巴哈马群岛的拿骚从新大陆发现之日起就是海盗聚集的场所,海盗们有的是外来者,有的是拿骚生活的农民,他们劫掠船只,或引诱船只跟着他们围着礁石群打转,等船不幸触礁后再在失事的船上去劫掠财物。西班牙和法国一度定期派出本国舰队袭击和踏平拿骚,然而不顾法制的人们在拿骚被破坏殆尽后会卷土重来,将这个港口城市再度兴建起来。

    1718年英国宣布巴哈马群岛是直辖殖民地,并任命曾经是抢掠者的罗杰·伍德为总督,接着这位总督就将所有的海盗赶出了拿骚,又重新确立了法律,重建社会秩序,并且建立起了新的堡垒。

    美国革命期间,反对美国独立的英国人迁居到拿骚,乔治安娜觉得法国人很难得到这个地方,反而更容易被“引诱”。

    上次回来所带的行李基本上都用不着打开,因为这次他们去的是地中海,那里气候很暖和,不需要带适合在比利时穿的厚重衣物。

    可是她还是带走了两身男装,她觉得有可能会用得上。

    等她收拾好行李,太阳已经落山了,她回头看了眼住了一段时间的小房子。

    其实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她留下了玛蒂尔达和雷拉留在巴黎为自己打理,她们一个负责巴嘉迪尔,一个负责伏尔甘,雷拉年纪虽然小,却比玛格丽特机灵得多。玛格丽特好像安心当她的侍女,没有多大的野心。

    然而,她还是被一股“洪流”裹挟着,离开了植物园,又一次回到了塞纳河管理局。

    她回来的时候有客人来了,是早已在此等待的马齐,除此之外他还带来了一个少女。

    这个女孩儿很平凡,亚麻色的头发梳成了辫子,五官没有出色的地方,表情也是诚惶诚恐的,但她的父亲曾在鲁昂救过乔治安娜一命,她是他最后的骨血。

    “你这里缺人手,带上她吧。”接着马齐就把这个叫玛丽的女孩交给了乔治安娜。

    作为拿破仑副官的马齐现在即要负责地籍局的工作,又要负责通信办公室的组建,他找了一间最靠近杜伊勒里的办公室作为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就拿出了一套设备放在了窗户边。

    “这是干什么?”乔治安娜问。

    “实验。”马齐说,接着就点燃了蜡烛,将它放在了菲涅尔透镜后方。

    不一会儿杜伊勒里宫的方向也有了光传来,可能是光不够强或者距离有点远,看着有点模糊。

    于是马齐拿出了望远镜,他拿出一张纸铺在桌上,一只手拿着望远镜,另一只手则在纸上记录。

    “你在学校里也这么帮过他?”乔治安娜问。

    “没有,我跟他不熟。”马齐说,在纸上写下一个字母。

    那么久才传一个字母?

    乔治安娜觉得他们该改进一下,于是找了椅子坐下,想着还有什么事没有做。

    “他在学校的时候,总是自己刷衣服。”马齐说“我们都是付钱让洗衣妇帮我们洗。”

    “为了省钱?”乔治安娜说。

    “外面的人洗衣服不如自己洗干净,而且如果有重要的东西放在口袋里,他们是不会还的。”马齐说。

    她想象不出来。

    “你会帮他洗吗?”马齐问。

    她更偏向把衣服扔洗衣机里,除非是必须手洗的衣服。

    “你们有谁的女朋友帮你们洗衣服的?”乔治安娜问。

    “他跟我说,百折不挠才能获取胜利。”马齐说。

    乔治安娜觉得难以置信。

    “如果他只是想找个女朋友给他洗衣服,他可以换个简单的点方法。”她冷冰冰地说。

    “别忘了跟他写信。”马齐说“还有别忘了想他。”

    “我该给你装上一对翅膀,丘比特。”乔治安娜挖苦着。

    “那个叫菲涅尔的男孩,他拒绝加入军队。”马齐说“他还跟我们说,不想我们把他的技术用于战争。”

    乔治安娜沉默着。

    那个用于制造核弹的方程式,其实一开始也是为了时空旅行而产生的。

    她还是没能想到阻止格林德沃的方法,除非杀死他,可是谁能刺杀像他那样实力强大的黑巫师呢?

    “我要在巴黎地下创建一个防洪工程,你……”

    “嘘。”马齐示意乔治安娜噤声。

    她不耐烦地等着,过了一会儿后马齐把纸条递过来。

    Paradis

    这是法语的天堂。

    她本来还以为会传来更肉麻的讯息。

    “你要回他什么?”马齐问。

    以这样的效率,她觉得不可能传递太长的消息。

    但她还是写了一串字符。

    写好后,马齐接过去看。

    “阿卡迪亚?”马齐念叨。

    “乌托邦。”乔治安娜说“而且也是赫耳墨斯出生的地方。”

    “因为他负责传信?”马齐问。

    “想喝点什么?”乔治安娜问“信使”。

    “咖啡就可以了。”马齐说。

    “这么晚了还喝咖啡?”乔治安娜问。

    “做实验。”马齐一本正经地说。

    于是乔治安娜不去理他,让管理局的人给他准备咖啡,自己则去看那个新来的侍女。

    她回套房的时候,贝尔坦正在打量玛丽,像是在看一块没有雕琢的石料。

    哪怕是摄政王之钻,刚挖出来时也是不起眼的,需要打磨和设计才会成为艺术品。

    乔治安娜不再管那边,她回到了书房,从刚才打包好的行李中找到了那封没来得及完全销毁的信。

    它被火烧焦了一部分,看着宛如火焰杯吐出来的纸条。

    现在她的信纸经过加密和各种特殊工序,都快和纸币一样了。

    但她的信应该也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一样,可以换回500万法郎的项链。

    她将那封信放回了抽屉,拿出了记录信纸编号的本子,将它拿给马齐看。

    这不算是漏题,只是提醒,除了字母以外还有数字,他们可别忘了。

第一百零八章 哥伦布之蛋(一)

    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故事,据说哥伦布刚从美洲回来应邀参加了一次晚宴,在这个宴会上一些西班牙绅士鄙夷他的成就,说任何人都会成功、任何人都会发现美洲。

    于是哥伦布要求他们一个鸡蛋立在桌上,他们都失败了,开始挑战哥伦布,哥伦布轻轻敲破了鸡蛋的一端,然后就将鸡蛋笔直地立在桌上了。

    1893年芝加哥,尼古拉特斯拉为了演示他的交流电设备,创造了一枚金属蛋,它在磁场力可以真的站立起来,而不需要敲碎蛋壳,这是重力和陀螺效应产生的现象。

    第二天一大早,纳维就在拉普拉斯的陪同下来到了塞纳河管理局,他对欧拉流体力学的见解是在通过拉普拉斯的测试后提出的,他其实还处于一知半解的阶段,还没有达到可实用的水平。

    他目前在综合理工求学,和来年入学的萨迪·卡尔诺算是校友。

    乔治安娜也没太失望,毕竟不可能总是那么走运,每次都被她找到金矿。

    但她还是和纳维聊起了水利工程对流体力学的需求,希望他好好学习,将来报效社会之类的场面话。

    纳维满头都是汗,等拉普拉斯允许他走后,他马上就跑了。

    接着拉罗什富科夫人就带着一个女孩来了。

    这个女孩名叫奥莎娜·德·哈考特,今年和雷拉一个年纪,她希望可以陪乔治安娜去意大利见风土人情。

    奥莎娜有着一张光彩四溢的容颜,如蛋白石一样耀眼。以前好像有过一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当过乔治安娜的侍女,但是她觉得那个女孩对她来说是一种威胁,于是将她给辞退了。

    波拿巴和马齐昨晚上玩那个游戏玩到12点,她半个小时过去一趟,马齐发给他的消息有一半是他自己编的。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们上学的时候就写过“关于爱的对话”了。

    反正她都要走了,巴黎发生什么都不关她的事。

    接着她又想起来,1788年好像发生过塞纳河水位过低的事,不仅船只无法通航,连磨坊都没法使用。

    她又跑到了水文站办公室,提醒了他们。

    路易十五曾打算修一条运河,用卢瓦尔河的水注入塞纳河,让塞纳河能通航的时间延长至10个月。

    总之,拉普拉斯送走了纳维,又把方丹给引进来,方丹这次不是拿着图纸来的。

    波拿巴命令他在巴黎“找个地方”修一个意大利式歌剧院,却没指明在什么地方,他想问问乔治安娜的建议。

    她没有丝毫犹豫,就指着里沃利街旁边,紧靠着塞纳河边的大夏特来监狱,关于这个地方的恐怖传说快赶上巴士底狱了。

    关于边沁通过拉法耶特获得法国公民权的事她需要去核实,但因为那篇文章,导致对监狱“人道设施”的关注却是在巴黎的沙龙和知识圈中讨论过的。

    石墙、黑暗、地牢构成一个恐怖阴暗的空间,人们希望打破遮蔽光明的黑幕,摧毁那些见不得人的场所。

    但如果蛋壳被敲碎,蛋白蛋黄都会流出来,再想倒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法国的审计法院也是拿破仑创立的,预算可以超支、追加,而审计法院的作用就是严格监察预算支出和合理使用,必要时他们可以关闭预算线和信贷。

    这是个准司法机关,目前主要是负责引导大多数公共机构的财务和法定审计,它就位于圣母升天教堂的旁边,与卡斯蒂廖内街是邻街。

    里沃利街的工程停了它都不能停,1790年法兰西共和国成立了翻案法庭,这是法国最终的民事、刑事上诉法院,如果有一个人欠了债不履行还债,债权人就可以去审计法院上诉或翻案法院上诉。

    乔治安娜在朗布依埃的农场里学了一段时间会计,即便是第一执政领地里的会计一样会被监察。不过能监察他的都是国家会计,地方监察人把这份“荣誉”送给了上级部门,哪怕农场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

    修魔法部的账目要补上,不然就算消除了参与建设的麻瓜工人的记忆,查账还能查出来的。

    从伦敦修到霍格沃茨的铁路,因为消除了麻瓜的记忆和大量的隐藏咒而掩盖起来,但是材料费和人工费可不会因为魔法而消失。

    英国也有审计署,那么大一笔钱去向不明总要有人吃牢饭的。

    所以她觉得巫师不适合统治世界,不论是黑的还是白的。

    等送走了方丹,拉普拉斯又问怎么安排理查德·特里维西克和他的团队,是安排在巴黎理工大学还是高等技术学院。

    她觉得还是让他和方丹一样成立自己的公司,有足够的自由,发明家和工程师最看重的就是这个。

    处理完这些事,上午就去了一半,接着杜布瓦就出现了。

    他接替了富歇的位置,缉私局的事还在管,就在她以为他为了迪耶普缉私的事情来时,他将一个小册子放在了乔治安娜面前。

    “夫人,米兰造反了,事态紧急,你们这次别去伦巴第玩了。”杜布瓦说。

    她那儿有心思想玩的事,拿起了小册子看。

    “法国盗贼‘身覆王室之血’高呼着‘自由或死亡’,却用自由换来暴政!”

    “将威尼斯划给奥地利是‘叛国’行径。”

    “意大利人民站起来淹没这虚伪的恩人和他危险的礼物。”

    这已经写得非常直白了,乔治安娜想马上动身,却被拉普拉斯给按了下来。

    “先把准备做好,除了猎骑兵你还要带别的部队吗?”

    “像谣言里说的那样,带三万大军吞并皮埃蒙特吗?”乔治安娜气得把小册子摔在地上“马上通知阿里吉和布干维尔,改路线。”

    “波琳娜小姐知道吗?”拉普拉斯问。

    “她知道有什么用?”乔治安娜问。

    “您的任务是陪她散心,除非您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第一执政,改变这次行程的目的。”拉普拉斯说“没有命令,米兰就算真的燃起来,您也不能救火的。”

    差点忘了,现在的法国是专制集权。

    “那也要准备马车什么吧!”乔治安娜气急败坏地说。

    “事态紧急,您还带那么多行李?”拉普拉斯说。

    她决定不跟拉普拉斯吵架,实在不能说服波莱特她就用夺魂咒。

    但这似乎意味着波莱特又要卷入战争之中了。

第一百零九章 哥伦布之蛋(二)

    外交的成功是建立在语言能力和文化浸润的基础上。理想的外交官应该能够如当地人一样讲派驻国语言,并融入到当地文化中,从而能够像当地人一样思考,当然也不要忘记自己并不是当地人,他在派驻国是代表自己国家利益的。

    大部分的外交政治分析涉及过滤“噪音”,目的是分离出真正的信息,换句话说就是区分重要的和不重要的信息。在大多数当代社会中,外交官被大量信息所包围,但是对于外交工作来说,大多数都是“噪音”。外交官的工作就是在嘈杂的声音中听到主音。

    拉普拉斯首先问杜布瓦,那份小册子是从哪里来的,因为南阿尔卑斯山共和国不在法国警察组织的管辖范围内。

    当杜布瓦汇报他怎么得到这份小册子时,乔治安娜也冷静下来了。

    她没有命令就不能擅自行动,那么杜布瓦也一样不能行动,阿尔卑斯警务大区刚成立不久,或者说对南阿尔卑斯山共和国的监视,拿破仑并不使用警察组织,而是驻军司令缪拉。不论缪拉干得多糟糕,警察组织在获得拿破仑授权之前也不能越过阿尔卑斯山。

    哪怕她急匆匆地赶过去,缪拉不搭理她,那么她赶去了也没用。阿里吉和波琳娜都会说意大利语,但缪拉不会听阿里吉的,即使阿里吉是拿破仑的亲戚,他的军衔只是个上校。

    反而是波琳娜,她和卡洛琳是亲姐妹,卡罗林的话缪拉总要听的。

    西弗勒斯说,拿破仑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他总是在其他人毫无准备的时候第一个认真做了准备开战的人。

    走之前她要做好准备,这样哪怕一翻过阿尔卑斯山看到的不是秀丽风光,而是一片混乱,她也不会惊慌失措了,甚至还忙中添乱地晕过去,还要别人用嗅盐救她。

    恐慌会让人作出不理智的判断,哈利看着哪里像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可是在密室事件时,因为大家都看到他在决斗台上使用蛇佬腔,于是谣言就散播开了。

    波拿巴不擅长过滤“噪音”,比利时的舞会上,人们恭维他是现代查理曼,可查理曼在阿尔卑斯山以南拥有领土,这块地现在是属于南阿尔卑斯山共和国的。

    尽管“证据”就在面前,但它也可能毫无作用,谁会把街头发的小广告内容当真?

    第二塞勒姆坚持不懈地向人们宣传世界上有女巫存在,但根本没有人把他们的小传单当真,于是他们才找到了小亨利肖家经营的报纸,这才是有“杀伤力”的东西。

    比利时有保王党经营的报纸,意大利却只有诗歌的复印件。

    拉普拉斯除了教拿破仑数学,他还是个概率论学家,主攻对风险的评估,对风险可能造成的后果和影响进行预测。

    概率分析来看,伦巴第的情况并没有“十分糟糕”,危险到乔治安娜和波莱特不能去玩的地步。

    对于杜布瓦的咋咋唬唬,乔治安娜并没有十分生气。如果一个人被吓唬住了,那么她就会六神无主,别人说什么就干什么。就像绑票人质的匪徒向家里人索要赎金,让家属把钱放在哪儿就在哪儿,还不许找警察。

    迪耶普的情况就是这样,许多船长的家属被扣在了英国,另外就是利益的驱使,导致迪耶普成了一个烟草走私基地。

    拿骚的海盗法国和西班牙剿了一次又一次,还是会死灰复燃。

    海明威曾说,与西班牙人相处,给男人香烟,给女人安稳日子。

    只是当我们越过了一切屏障来获取安宁,安宁又变得无法忍受了。

    这里有拉普拉斯坐镇,乔治安娜就可以去对付另外“一对”,她估计再过不久缪拉的信也会传到拿破仑的手里了。

    乾隆皇帝处理“叫魂”案件中,也有一个地方总督,皇帝表示怀疑,他就设法满足,哪怕没有嫌犯,他也用屈打成招的方式创造出了嫌犯认罪,导致事情越演越烈。

    教会在意大利的影响力,导致拿破仑可以戴上意大利的铁王冠。

    在法国他就只能戴月桂叶的皇冠,而非查理曼王冠。

    在他留下的画像中,他曾手持“正义之手”和查理曼之剑,正义之手是圣路易的标志,遗憾的是圣路易不是个军事领袖,但即便他对外战争输了,他在法国依旧是“君主典范”。

    如果说缪拉此刻是拿着红布的斗牛士,波拿巴就是那头被激怒的公牛。

    卢梭曾在山中来信中提起《调停法》,这是他在日内瓦的故纸堆里发现的,而不是迦太基和罗马故纸堆里的法律依据。

    《调停法》要求国家法律应尽快把所有的条例汇编成册发给公众,但它却搁置了26年才印发。

    没有成文的大陆法还叫什么大陆法,但这玩意儿一旦印刷出去就不能随便改了,商法典和民法典不同,如果说民法典是按照孟德斯鸠、伏尔泰等启蒙思想汇编的,商法典则是按照1673年的《商法》和1681年的《海商条例》编纂的。

    正常女人也不会去看这东西,波拿巴却乐意教她,她也乐意去学。

    在13世纪兰登大主教安德利亚斯编撰的法律中,有一条关于暗杀的奇特条文,控方可以迫使9个人进行烙铁神判,如还不成功,他只需要提供12名宣誓人起誓,就可以迫使第十个人继续受审,如果最终被告被审判无罪,这12位共誓人将会判处3马克的罚金。

    “最后的女巫”安娜·果尔迪被指控投毒,她当然会在“铁证”面前否认,为了洗刷自己的罪名,她就要经历沸水神判,民意认为神判是所有疑案中最可靠的解答。

    是教士将这些档案公布在报纸上的,在当时并没有对非致命性投毒而判处死刑的法律。

    那么安娜是怎么死的呢?

    投票处决她的是法官,如果普通老百姓组成的陪审团不懂法律乱投票,还不至于造成整个神圣罗马帝国的愤怒。

    而这是果尔迪的已婚雇主在她威胁要揭露他们的婚外情后滥用权力导致的。

    要么她就别管,和波莱特沿着原来的路线,一路从科西嘉玩到米兰,等她们到的时候,差不多事件就平息了。

    要是想管,就别搞砸了,所以拉普拉斯才让她别急。

    乔治安娜回到了自己的套房,中途她看到了新来的两个侍女,她们都很平静地看着乔治安娜。

    玛丽就是一个孤女,她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奥莎娜来自哈考克家族人丁兴旺,或者说少了她,家族不会毁灭,反之如果她成事了,就是一次有利的投资。

    拉普拉斯的概率论中提出了赌徒输得精光的概率和赢得一切的概率。

    投硬币看似是二分之一的概率,却因为硬币的材质、重量不同,这二分之一的概率不是绝对的。

    有人听了格林德沃的演讲,觉得巫师可以统治世界,为了爱、自由和真理。

    在历史的车轮前有的是螳螂,有的则是金刚石,铁轨压过去它不但不会被压得粉碎,还会让疾驰的火车出轨翻覆。

    莫斯科燃烧时,沙皇亚历山大还不是看着它燃。

    所以乔治安娜躺在了床上,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这样她才能让利昂也保持安静。

    不急,平常心,深呼吸~~~

    其实这时候很适合做瑜伽,早知道这样她就不从植物园里搬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哥伦布之蛋(三)

    大夏特来之所以有名,是因为1715年到1721年期间曾在巴黎存在过的一个团伙,他们的首领名叫卡图什,与阿尔萨斯-洛林地区到处流窜作案的强盗卡图什是一个名字,不同的是巴黎的卡图什是一个箍桶匠的儿子。他们遇到了密西西比河泡沫,许多人都因为约翰·劳的体系崩溃而陷入赤贫,法国的经济也陷入了因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后最严重的困境中。

    卡图什的成员们来自各个阶层,有人负责偷窃,有人负责销赃,他们下辖多个分布,据说有千分之五的巴黎人都加入了。

    在住满郊区工人、遍布下等酒馆的地方,民众“友善”地藏匿着卡图什们,就像阿萨斯-洛林地区的农民,他们也藏匿那些专门抢劫放高利贷者的强盗。只是巴黎警察不需要在广阔的田野和农村追那些骑着马,来去自如风的盗贼,他们鼓励被抓捕的卡图什分子互相揭发,就像囚徒困境里那样,供出同伙或者帮凶,自己就没有罪了。由此拉开了诬告的序幕,有700多人被告发,329人被审判,其中大多数被判处死刑。

    作为回应,警方将行刑呈现于公众面前,甚至巴黎喜剧演员们还编排了一部名为《卡图什或小偷们》的剧目,行刑即断头台的场面不断重复上演。

    但那时的人们并不觉得恐怖或悲惨。

    伏尔泰为了传播万有引力定律编了个牛顿和苹果的故事,接着有人就真的在牛顿家乡找到了那棵苹果树。

    除了派出宪兵和骑警追捕卡图什强盗外,拿破仑还颁布了敕令,暂停多个部门对“非贸易农民”的判决。

    这是他在圣克劳德发出的:根据向我们提供的情况,在我们国家的几个东部省份,有些人除了放高利贷外没有从事其他职业,通过积累最无节制的利益,使得许多农民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我们认为我们必须帮助他们,因为不公正的贪婪会使他们陷入这些不幸的极端。同时这些情况使得我们意识到,恢复公民道德的感情是多么急迫,他们中太多人已经丧失了公民道德,长期处于退化状态,我们无意维持或更新这种状态,因此对这些省份暂停判决。

    查理曼除了擅长打仗外,他也将教会法律引入了他的法律之中,原本不允许借债收利息是教会法律,查理曼将它推广向世俗,有偿借贷被禁止。

    但这也限制了整个中世纪的经济发展,在《威尼斯商人》的故事里还是有人在借高利贷的,人们看到夏洛特倒霉,没有不拍手叫好的。

    约翰·劳最后死在了威尼斯,乔治安娜也曾说希望被埋葬在威尼斯。

    卡尔诺上次来植物园的时候,也提起了向农民借贷的事,毕竟是他编撰的法律,而利摩日的银行家已经拿到了特许经营证,向他的忠实的客户们提供贷款了。

    一开始乔治安娜提出这个贷款计划时,还以为利息低了,银行家们兴趣不大,结果他们蜂拥而至,差点把波拿巴给围困住。

    他直觉地觉得不对,叫停了这个计划。等他们看书看得多了,明白古罗马共和国是怎么灭亡的,以及李维罗马史中那个因为被贷款害得沦为奴隶的百夫长,他们就不提这件事了。

    有个叫尼古拉·伯努利的人提出过一个投掷硬币的游戏,如果a投掷硬币,第一次就出现正面,那么b就要付一个先令给a,第二次投掷出现正面,b付两个先令给a,如果在第三次中才出现正面,则b付a四先令;在第四次中才出现正面,则付给a八先令;以此类推。为了使游戏对于两名选手都公平,在游戏开始前a将多少钱预付给b,a的赌注,或称参加费,才能使这场游戏为公平的?

    丹尼尔·伯努利,也就是尼古拉的弟弟负责研究哥哥提出的这个问题,并在彼得堡的科学杂志社发表,从此这个问题就以彼得堡悖论而著称。

    基于当时的理解,游戏若是公平的,a的赌注应该等于他所赢得的数学期望,这是个无限大的数,因此a必须预付无限多的钱给b。

    这显然是荒谬的,没有任何一个理性的人愿意预付很多钱参加这种游戏,a往往只需要预付比较少的参加费,就可以使得这个游戏是“公平”的。

    期望是这个问题的核心,丹尼尔·伯努利提出要区分两种期望,一种是“数学期望”,一种是“道德期望”。

    人都是厌恶风险的,乔治安娜还添加一条,如果农民不还债,会强制执行。她有个前提,是“丰收”后不还债的。人质法也有条件,执行的时候变成什么样了?

    拉普拉斯用“先验概率有偏差产生的影响”,让那些想收“参加费”的法国财政部官员们闭上了嘴,他用的就是投掷硬币的例子。

    接着就有了“贸易农民”和“非贸易农民”的概念,农民土地有了出产,拿到镇上去卖难道不算从事贸易了么?

    买卖少不了讨价还价,非贸易农民用法语的表示就是“不讨价还价的人”,这种人吃亏了他通常都是闷着,等卡图什来了,他要么加入、要么包庇。波拿巴的敕令下达后,这种人不还钱,放高利贷的只能自己去想办法让他还钱。

    进入农村,尤其是法国农村,就完全不一样了,推行圈地运动的亚瑟·杨差点被吊死,农民才不管什么马拉的犁有多先进。

    法国大革命农村没乱,当时就有人怀疑乔治安娜是英国间谍,看她想出的“毒计”,差点害了法国。

    她将拆掉的大夏特来监狱改名成夏特来歌剧院,纪念伏尔泰的情妇夏特来夫人,而不是如方丹说的冠上自己的名字,她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

    她以前想做女版梅林,现在已经不想了,能不再闯祸就已经够了。

    于是她重新坐起来,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和波琳娜沿着原本的路线去意大利玩,她改变不了任何事,不论是现实里的还是梦里的。

    阿不思和格林德沃都曾想过改变世界,可是阿不思最后放弃了那个梦,回去教书了。

    但他还是没有看破“名”,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想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拉普拉斯也不是什么圣人,他是少数能在这个时候自由出版自己作品的人,他这时候靠近乔治安娜多半是有所图谋……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夫人,大卫先生来了。”奥莎娜说。

    她站了起来,打开门离开了卧室。

    其实,她可以不用活得那么累的。

    她看着走廊的窗外,虽然现在的塞纳河和20世纪比脏很多,还是有人在河上泛舟游玩。

    20世纪时她看到有女孩打扮的漂漂亮亮,在船上餐厅和人约会,而不是偷了餐厅里的食物,跑到维克多雨果的故居去吃晚饭。

    西弗勒斯拯救了那次约会,在无声的音乐里和她起舞。

    她其实可以当自己聋了,不去听外面说的那些,就可以幸福了。

    就像笑面人里的女主角,她看不到笑面人的脸,因为她是瞎子,就可以过得很开心。

    直到笑面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打算娶一个与自己身份匹配的公爵小姐。

    永远有多远呢?

    人们将钻石和永远锚定,好像拥有它就有永恒的爱情。

    英格兰获得直布罗陀是因为《乌德勒支条约》,上面也写着“forever”。

    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不论是爱情,还是王权。

    国王们那么喜欢将钻石镶嵌在王冠和权杖上,它们的个头比女孩戒指上的钻石大多了。

    可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打响,不正是因为马德里的哈布斯堡后继无人么?

    现在的西班牙王室虽然还有子孙,却很缺钱,阿尔巴公爵虽然绝后了,却因为上代阿尔巴公爵夫妻的联姻,成了西班牙最古老、最有钱的家族。

    路易十四能扶持一个旁枝当西班牙国王,波拿巴也就能扶持一个斯图亚特当国王,他为什么可以呢?

    西班牙王室最大的依仗,法国波旁王朝覆灭了,同样路易十四和安妮女王签署的《乌德勒支条约》可以作废了,因为安妮女王姓斯图亚特。

    比起马丁先生说的贞德,她觉得自己更像安妮博林,一个自以为生男孩很简单,却为此掉了脑袋的“才女”。

    很快她就到了会客厅,大卫正和拉普拉斯说话,看到她出现顿时目瞪口呆。

    “有那么夸张吗?”她嗔怒地对大卫说。

    大卫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一点都不夸张。”大卫乐滋滋地说“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她一点都不想当“萨宾妇女”。

    “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乔治安娜问。

    “不,伏尔甘有一个大壁炉,我觉得上面可以放一幅大肖像画,你觉得那幅好?”大卫说,将写生簿拿了出来。

    里面全是拿破仑的速写。

    这不奇怪,在官方场合出现首脑的肖像画和国旗一样正常。

    可是她不敢看,大卫画了他各种“生活照”,像是她介入了他的日常。

    她倒宁可把那幅他戴着桂冠,手拿正义之手和查理曼之剑的画放在壁炉上了。

    “等你回来,画差不多完成了。”大卫像是无意一样说。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乔治安娜问。

    “就这个怎么样?”大卫将一副写生放在她的面前。

    那是他在书房里办公,不过他站着,右手藏在制服外套里面。

    她不喜欢他在书房里穿制服,要是穿的是燕尾服就好了。

    “等会儿我们出去吧。”拉普拉斯说。

    “去哪儿?”乔治安娜问。

    “见一个朋友,亚历山大·洪堡。”

    “不!”乔治安娜立刻大喊。

    “为什么不?”大卫笑嘻嘻地问。

    “我还没准备好……这么无知地去见他多丢人。”乔治安娜紧张地说。

    “见过洪堡的人都会长见识,而且他也想见见你,乔治安娜。”拉普拉斯笑着说“你看过他的书,有什么看法?”

    洪堡是第一个发现秘鲁寒流的人,因此这股寒流也以他的名字命名,却不是他自己封的,而是大家公认那么叫的。

    也是因为洪堡寒流,乔治安娜才想起佛罗里达暖流。

    火山喷发遮挡住了太阳,让爱尔兰有了无夏之年,也因为没有冷热循环,没有降雨,导致了干旱。

    “不能降雨。”乔治安娜说“这股寒流是导致秘鲁沿海地区干旱的重要原因。”

    “我就知道他一定很想见你。”拉普拉斯快乐地说“走吧,别顾忌那么多了。”

    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米兰的事了。

    但要是明天的派对洪堡能来,一定会造成很大的轰动。

    于是乔治安娜和大卫打了招呼,跟着拉普拉斯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哥伦布之蛋(四)

    虽然心里有准备了,可是当乔治安娜看到马车附近的市政卫队时还是忍不住腹诽。

    搞那么大的排场,她本来想低调点的。

    然而拉普拉斯已经亲自帮她把车门打开了,她也只好上了马车。

    波士顿出产一种红色的龙虾,于是这些穿着红色制服的市政卫队被市民称为“波拿巴的小龙虾”。

    除了修市政设施,塞纳省高官还有一个工作,那就是协调巴黎“六军团”。

    行会逐步瓦解后,以商业城镇为基础建立的私人商会又出现了,他们在巴黎都有代表机构,而巴黎本身没有商会。

    1790年制宪会议通过了禁止一切结社的所谓沙佩利尔法,他们打算在主要城市设立行政机构,满足商业和其他公民阶层的一切需要。

    “六军团”是最强大的商会代表的代称,他们可以委派两名商会代表,而其他商会只能委派一人。

    他们聚在一起讨论工业发展、对外贸易、商业惯例等问题,偶尔波拿巴和夏普塔尔会到那边去,但他从来没有到农协会去过。

    他重视农业地很,但他对农业是真的一窍不通,不过他的士兵大多数都是农民。

    négociants这个词在法语中是商人的意思,它最早是指的勃艮第葡萄酒贸易商,他们并不负责葡萄酒的种植、酿造,他们只是将它们装瓶,贴上标签后出售。

    另一种葡萄酒商人éleveur有饲养员的意思,他们会购买葡萄或者没发酵的葡萄汁,并从头开始酿造。

    有时顾客会遇到这种情况,他买了一瓶勃艮第的葡萄酒,打开后却发现不是勃艮第的那个味。

    éleveur购买了别的地方的葡萄,比如阿尔萨斯的黑皮诺,把它运回了勃艮第酿造,这就是为什么你买了瓶“勃艮第”,但味道不是你熟悉的“勃艮第”。

    所以要在购买酒之前确保种植地区,而且还要注意检查葡萄酒中的糖分含量,有些葡萄糖分不足,可能是因为品种或季节不好,éleveur会掺糖进去促进酵母发酵。

    Non-négociants可以是指那些专注于种植和酿造,完全不懂销售的酿酒师、葡萄园主,比如你跑到乡下去,可以用很便宜的价格喝到在城里的餐厅里卖很贵一杯的葡萄酒,自己带着桶去装都没有问题,只要你带得走。

    然后将这个名词扩展后,就是指那些不能说会道的种植者们,英语的谈判“nagotiate”就与法语的négociants很接近。

    按照法国先行的自然公平规则,被告可以为自己辩护,不过一个连讨价还价都不会的人,他怎么吵得赢口齿伶俐的律师呢?

    要到美国的吉迪恩案之后才会有司法援助,Non-négociants穷得已经还不了高利贷了,他拿什么聘请律师?

    所以不论是审计法院还是别的什么部门,在敕令指定的几个省份,涉及Non-négociants的一律不受理,如果有人硬要去收,那回去的路上有可能就会遇到“卡图什”。

    大仲马写过三个火枪手的故事,达达尼昂的形象是法国家喻户晓的平民武士。虽然现在大仲马没有出生,但是卡图什们已经被作家们塑造成类似的角色,反而是宪兵的名声很差。

    有些人贷款的目的就是冲着别人的土地去的,他们的合同里暗藏了许多玄机,阿尔萨斯-洛林本来就因为涉及领主和领土变更而乱成一团,理论上确实是乱中取利的好时候。

    教皇要带三重冕,给农民贷款也有三重限制,第一是准入,第二是监察,第三就是民意。

    当愿意加入游戏的人觉得游戏规则是公平的,就不会有人抱怨。

    5%的利息其实有点高,但不论是贷款的还是放贷的都觉得合适,她还记得20世纪的美联储放1%的贷款出去,房贷公司们以3%左右的利息贷给客户,他们就吃那2%的利息。

    5%的利息只能自己承担,加价给别人,除非是缺钱到了极点的,高利贷都愿意借,但这种人有还钱的能力么?

    当第一船皮亚斯特银币在英国巡洋舰的保护下,从墨西哥开到西印度群岛的时候,乔治安娜还以为丹麦为了获取硬币会到西印度去贸易,应对纸质的丹麦克朗超发的现象。

    皮特是很看重东印度公司贸易的,银币该运动往那里。

    哥伦布第一次到新大陆时,原住民用烟草招待了他们,但最早将烟草带回欧洲的却不是他。

    有一个名叫罗德里戈·德·赫雷斯的人,他带了一些烟草回去,并且在塞维利亚港口的公共场合吸烟,旁观者们看到一个人吐烟,以为是龙——撒旦出现了,赫雷斯被西班牙的宗教审判所关了10年。

    不论是茶还是烟草,都是叶子,在目前印度还没有大规模种植阿萨姆红茶前,武夷山红茶是主要的产地。以亚历山大六世教皇划分的那根子午线,印度和东亚都属于葡萄牙,他们都属于曼陀罗体系里。

    荷兰人明朝的时候去过澳门,登陆的水手们却被葡萄牙人当成海盗绞死了,想讨要说法的荷兰人一直找不到官方渠道,最后只好抛弃21名水手离开。

    再后来有4名水手因为具备手艺,被当成工匠送给了葡萄牙的果阿总督,中途被另一艘荷兰船只“捕捞”,事情的前因后果在截获的信里搞清楚了,这些船货和文件被一起送到了阿姆斯特丹。

    在1796年时法国就测量过经过巴黎的本初子午线,但当时大地测量学家朗布尔只用了27个三角网,拉普拉斯听说要测量经过亚眠和巴黎的子午线长度,在去洪堡家的路上,他就和乔治安娜说起了这件事,他觉得测量精度可以提高,需要用700个三角网。

    这个工作量肯定会大,地籍局要分一部分人出来,但除此之外拉普拉斯还提出,要用他的概率函数取代高斯函数。

    如果高斯函数是一个平滑的山丘,那么拉普拉斯函数则是一个尖峰,然而科学界对高斯函数测量工程是公认的,拉普拉斯函数并没有高斯的影响力大。

    理想状态下,巴黎的新子午线穿过四基点喷泉是最好的,这样政治目的和科学目的都达到了。

    但不完美是一种常态,如果新的子午线确实不在圣叙皮尔斯教堂前的话,她也可以将喷泉移到别的地方。

    能击败流言与迷信的是真理。

    钱可以从塞弗尔陶瓷厂出,她省吃俭用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尽管她没有卡斯蒂里亚女王伊莎贝拉那样丰厚的嫁妆资助哥伦布航行。

    让她不安的是,这么做的后果。

    洪堡书中的阿兹克特帝国已经消失了,只留下金灿灿的文明。

    这时马车在一个小房子前停了下来,很难想象里面住着洪堡那样的大学者。

    在拉普拉斯的搀扶下,乔治安娜下了马车,市政卫队已经将路人给拦住了,他们与她隔着人墙对视。

    她很难形容那种感觉,然后她就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

    拉普拉斯不是第一次来了,他熟门熟路得带着她来到了一户人家前。

    “准备好了?”拉普拉斯戏弄她似的问。

    乔治安娜还是觉得很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拉普拉斯轻轻敲了一下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屋子的采光很不错,不像走廊里那么黑。

    在一室光明中,站着一个40岁左右的德国人,他笔挺得站着,开门的是他的助手。

    “很高兴认识你,塞弗尔夫人。”洪堡用略带口音的法语说。

    “很高兴认识你,洪堡先生。”乔治安娜回应道。

    “我们能进来吗?”拉普拉斯问。

    “当然。”洪堡立刻说。

    于是她走进了洪堡在巴黎的住处。

    客厅、卧室、起居室摆满了书架,它们不是一次做好的,更像是搭积木一样搭起来的。

    书也不多,更多的是卷轴,还有一幅没有完成的油画,有一个架子上放着一只动物标本。

    “那是安第斯神鹰。”洪堡顺着乔治安娜的视线看过去“你觉得它漂亮吗?”

    与其说它是只鹰,其实更像是秃鹫,头部没有羽毛覆盖。

    “我更喜欢它活着。”乔治安娜看着洪堡“你的书上说它会逆风飞行?”

    “只要它们长大了就没有天敌,但它们的雏鸟会被捕食。”洪堡说。

    听起来很残忍,但是自然界中的神奇动物们也和安第斯神鹰一样,尽管有神奇的力量,幼年时它们和普通的动物一样容易被猎杀。

    如果一种动物和人类一样没有天敌,他们很快也会遍布全世界的。

    “看它们飞的话,一定很壮丽。”乔治安娜对洪堡说。

    “没错,确实很美。”洪堡看着乔治安娜说。

    拉普拉斯清了清嗓子。

    “别站着说话了,请坐吧。”洪堡说。

    一张紧挨着窗户放着的小桌上放着泡好的红茶。

    “这是特别为我准备的?”乔治安娜问。

    “我还有别的英国客人,赫歇尔你认识吗?”洪堡说。

    她尴尬得要命,为自己的自作多情。

    但洪堡好像没有别的心思,他只是真的想知道她认不认识赫歇尔。

    “我听说他是星云方面的专家。”乔治安娜说。

    “我和邦普兰曾在安第斯山上发现海贝化石,但我觉得那里并非是被海洋淹没,而是火山喷发的爆发力携带去的。”洪堡说。

    当然了,火山喷发和恒星爆炸的威力不一样,但是贝壳会被喷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还不碎裂?

    “没准是那只吃牡蛎的鸟把它带到那儿去的。”乔治安娜挖苦着。

    “那里有粗颗粒的岩石和成层岩圈,等等。”洪堡一边说,一边去隔壁屋找“证据”去了。

    “很有趣的人,对吗?”拉普拉斯凑过来低声说“介绍给第一执政认识怎么样?”

    乔治安娜没做声,因为即使科学无国界,科学家还是有国籍的。

    于是她喝了口红茶,避免回答拉普拉斯的问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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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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