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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吾不禁夜     哈利波特之晨光txt下载     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六章 深奥的谜题

    狗在经过训练后,会很乖地趴坐在门口,然而猫不论怎么教都不会听话。

    有那么一只猫咪,它曾经生活在埃及,它曾经是自由的丛林猫,但愚蠢的两脚兽非要把它的祖先带回家里供奉起来,当神一样崇拜。

    两脚兽称呼猫咪为“陛下”,猫奴古已有之,从法老到平民都是,他们为猫塑造大量的石碑和雕塑,以至于猫咪的地位比人还高。

    这一只黑色的小猫咪的祖先被以色列人放在篮子里离开了埃及,在荒野里流浪的日子对它没什么影响,反倒是狗的日子变得很不好过。

    狗舔血,狗食尸,狗在无人的夜里游走吠叫,不论死活,狗都一钱不值,以至于以色列人骂人的时候都说“不过是一条狗,焉能行这大事呢?”

    后来以色列人修成了圣殿,也不许狗进去,猫依旧是圣殿里尊贵的客人。

    据说在埃及的时候猫还要戴着很沉重的金饰,在所罗门圣殿里则不需要,没有了这些华丽但沉重的首饰它更加轻松自如了。

    这一天,小黑猫梳好了自己的毛,闲得无聊在到处都铺了金箔的圣殿里闲逛,忽然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动静。

    用橄榄木制作的门上刻着和外殿相同的天使,此时那两扇门没关严实,有光从里面照了出来,它耐不住好奇心走了过去,从门缝里往里面看,绿色的猫眼像镜子般倒影着奇幻的景象。

    紧接着,它的样貌发生了改变。

    皮毛上有各种斑点,耳朵特别大,尾巴像狮子。

    仿佛是一只猫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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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莫娜睁开了眼睛。

    此时她已经回到了圣埃琳娜岛上的新家,只是现在它还没有装修,想住在里面要搭帐篷,她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重新坐直了,这点动静惊扰了正在看书的西弗勒斯,他正在看弗洛伊德的书。

    “我还以为你要打呼噜。”他耻笑着说。

    刚才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以至于不那么想理会他。

    猫狸子具有探察出谁是品德败坏和嫌疑的能力,如同具备分辨善恶的能力。

    巴斯特是最早的下埃及的守护神,曾被视为法老的守护者,但她的地位后来被拉所取代,于是她和其他狮子女神都被视为拉之眼。她的名字也和古埃及人存放香膏的陶瓶有关,所以她有时候也被称为芬芳的守护者。

    为什么她会忽然梦到这么奇怪的场面?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是一个狂热、多情并且嫉妒的情人,在他写给妻子玛莎的信中是这样写的:

    我的公主,我的到来是你的不幸,我将吻得你满脸通红,将你喂得丰满起来,到那时你就会知道谁是强者,是吃不饱饭的温顺小姑娘,还是躯体中含有可卡因的高大疯狂的男人。

    “谁是强者”是一个严肃的玩笑,订婚后的弗洛伊德有很强的控制欲,想要完全控制玛莎。

    在得知她有过一个年轻的恋人后,弗洛伊德说:如果我有力量摧毁整个世界,包括你在内,让一切重新开始,我也将毫不犹豫地这样去做。

    男子的自豪来自于征服,征服和追求的过程是让人激动的,弗洛伊德征服追求玛莎,以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然而征服和追求一旦以结婚结束,这种感情就会发生改变,和结婚前炙热的情人相比,婚后的弗洛伊德是冷淡的,他从来没有把和妻子的关系,说成是幸福的源泉。

    波莫娜不知道玛莎有没有读过弗洛伊德的书,如果读过,那他们倒是可以针对恋母这个话题好好争辩一下。

    弗洛伊德说玛莎喜欢仙客来,那是一种美丽而脆弱的花,花语是内向。

    或许正是因为那种花太脆弱了,难以承受弗洛伊德的爱情。

    又或者是他太专注于科学研究,弗洛伊德是那种会把花给压瘪了,把它们做成标本的人。

    他把自己当作研究对象,也把爱情当作研究对象,他对科学的兴趣超过了爱欲,即便玛莎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

    他很少了解女人,他关于女性的了解是男性天真的偏见理论化的结果。

    在研究了女人三十年后,他还是在访谈中发出一个疑惑:女人想要什么?

    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过来。”她拍了一下床。

    西弗勒斯没有理会她,继续看书。

    毕竟他不是那种主人一叫就会摇着尾巴跑过去的“乖狗”。

    “你觉得是哪一个法老遇上了埃及十难?”她轻声地说道。

    “你睡迷糊了?怎么忽然想讨论这个话题?”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西弗勒斯放下了手里的书。

    “你梦到了什么?”

    “猫。”她趴在床上,托着脸颊说“帮我按摩一下。”

    “不!”他假装正经地拿起书又开始看了。

    “有人说他是拉美西斯二世,我更倾向法老的儿子麦伦普塔,麻瓜发现了他的石碑,讲述了他平息以色列叛乱的事,‘迦南悲哀地被征服,以色列惨遭蹂躏,几乎绝种’,让我们这么假设,法老为了平息叛乱,将原本迦南生活的人都杀死或者带走了,那片土地因此无人居住,而这时从埃及出走的摩西等人正好占领了这片‘无主之地’,于是以色列人才在那里建造了圣殿。”

    “你相信埃及十灾是真的?”

    “你觉得不可能么?”

    西弗勒斯看着天花板,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不好奇为什么猫狸子有那么神奇的力量么?刚才我做了个梦,有一只猫溜进了放约柜的内殿……”

    “你疯了。”西弗勒斯气急败坏得说到。

    “你干什么?”

    “给你熬点魔药。”

    她怒而坐起,追在他的身后喋喋不休地唠叨。

    “为什么你觉得不可能?”

    “如果一只猫看了约柜就有分辨善恶的能力,那些大祭祀为什么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

    “你的证据是什么?”

    她词穷了。

    西弗勒斯曲起食指弹了她脑门一下。

    “别犯傻了。”

    哦,伟大的魔药教授是去熬药治疗她的癔症,她继续跟着他干嘛?看他怎么熬药?等一下喝的时候品味那些稀奇古怪材料奇怪的口感?

    于是她又转身走了。

    此时天色渐渐变暗,她看了一下表,快到晚餐时间了,然后她开始思考一个很哲学的问题:今晚上吃什么?

    以前在霍格沃兹没吃的海鲜这段时间都吃了,她想吃肉排!

    据莫妮卡说,在圣马可附近有很多“很贵”的餐馆,今晚上就在那里吃饭。

    这就是她想的!

第六十七章 长寿的眼泪

    大多数人在感情受挫,痛到极限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捂胸口,心脏随着跳动发出阵痛,呼吸变得困难,就像下一刻就会死去。

    古埃及人相信心脏的重量决定灵魂的去向,胡狼头的阿努比斯会用一根羽毛来决定一个人接下来去哪儿。

    这是一种诗意的迷信,一如古人相信女人的子宫里有7个小房间。

    被解剖的尸体已经死了,那么活着的人心里有没有那么一个地方装灵魂呢?

    那种心碎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

    儿茶酚胺是一种交感神经和中枢神经系统中去甲肾上腺素、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的神经类物质,多巴胺和肾上腺素能让人觉得快乐,不过它要是太多了一样对人是致命的。

    贤者时间是神给予阿当与夏娃的歇息时间,水乳交融后人体内多巴胺会分泌增加,如果不踩“刹车”任凭它分泌,就会产生别的问题,比如抑制不住的兴奋,也有可能会导致精神分裂、血压升高,这时儿茶酚胺就会派上用场。

    然而儿茶酚胺过多也会导致很多问题,甚至造成局部坏死。

    眼泪,是情绪的宣泄,想哭而强忍着不哭,容易导致忧郁症,并且危害生理健康。

    长期以来,根深蒂固的观念都一直教导人们,哭泣是软弱的表现,尤其对男人更是如此。

    这样的枷锁,让人压抑了哭泣的本能,当我们任凭痛苦和悲伤啃噬身体的同时,也同时拒绝了一种健康的宣泄模式。

    婴儿用哭泣来促进肺的成长,女人也因为比男人更擅哭泣而较男人长寿。

    美国明尼苏达州的生化学家做过一个有趣的实验,让一批自愿者先看动人的情感电影,如果被感动得哭了,就将泪水滴进试管。几天后,再利用切洋葱的办法让同一群人流下眼泪,并收集进试管内。

    实验结果表明因悲伤而流的“情绪眼泪”和被洋葱刺激出的“化学眼泪”成分大不相同。在“情绪眼泪”中,蕴含着儿茶酚胺,而“化学眼泪”中却没有。

    儿茶酚胺是一种大脑在情绪压力下释放出的化学物质,过多的儿茶酚胺会引发心脑血管疾病,严重时甚至还会导致心肌梗塞。所以当我们落下“情绪眼泪”时,排除的是有可能是致命的“毒”。

    哭泣是造物者赐予造物们天生的本领,自有它的奥妙所在,凤凰的眼泪能治疗蛇怪的剧毒,那么凤凰又是为了什么而哭泣呢?

    西弗勒斯珍藏的魔药材料里有一试管凤凰的眼泪,那是他想尽了办法从阿不思·邓布利多手里弄来的。

    父亲给了儿子生命,那么父亲杀了儿子,就当纠正一个错误,这是正确的?

    如果西弗勒斯不去霍格沃兹,那么他的人生轨迹就会变得跟现在很不一样,从某个方面来说,阿不思给了他一切,那么阿不思从西弗勒斯手里收走它,这是正确的?

    俄狄浦斯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俄狄浦斯长大后,因为德尔菲神殿的神谕说他会弑父娶母,不知道科林斯国王与王后并非自己亲生父母的俄狄浦斯,为避免神谕成真,便离开科林斯并发誓永不再回来。

    这时在忒拜城内,为了惩治拉伊俄斯对克律西波斯所犯下的罪行,希腊神界的女王赫拉送来了狮身人面的女妖斯芬克斯,全城正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

    忒拜国王拉伊俄斯希望通过神谕找到击退斯芬克斯的方法,在走向特尔斐神庙的途中,与朝着忒拜城方向行走的俄狄浦斯狭路相逢。因为狭窄的道路只能容纳一人通过,而两个人又互不认识对方,国王拉伊俄斯粗暴地命令俄狄浦斯让路,刚从神殿祈祷出来,发誓不再回科林斯俄狄浦斯盛怒之下与拉伊俄斯争斗,最后将其杀死。

    俄狄浦斯进入忒拜城之后,破解了斯芬克斯的谜语:早晨用四只脚走路,中午用两只脚走路,晚上用三只脚走路的动物是什么。

    女妖在羞愧中自尽,拯救了忒拜城的俄狄浦斯受到人民的推崇被选为国王,按照习俗与失去了丈夫的王后拉伊俄斯的伊俄卡斯忒成婚,于是应验了他将“弑父娶母”的神谕。

    俄狄浦斯是个好人,当瘟疫和饥荒降临到了忒拜城,后来受俄狄浦斯统治的国家不断有灾祸与瘟疫。在寻找灾难肆虐的原因时,国王向神祇请示,想要知道为何会降下灾祸。最后在先知提瑞西阿斯的揭示下,俄狄浦斯才知道他是拉伊奥斯的儿子,悲愤不已的俄狄浦斯他用胸针刺瞎了自己的双眼睛,走到市民面前承认自己是杀父的凶手,是娶母为妻的丈夫,是神祇诅咒的恶徒,是大地的妖孽。但底比斯人并不嫌弃这位他们从前爱戴和尊敬的国王。他们对他表示同情,连克瑞翁也不嘲笑他,忙把这位遭到神灵惩罚的人带进内室。

    心灵破碎的俄狄甫斯深受感动,他把王位交给克瑞翁,让他代替自己的两位年幼的儿子执掌王权。此外他又请求为他不幸的母亲建造一座坟墓。他还把无人照应的女儿交给新国王。至于自己,他愿意被放逐出国,因为他以双重罪孽玷污了这块土地。

    此后俄狄浦斯在安提戈涅的牵引之下漂泊四方,后来得到曾击退怪兽弥诺陶洛斯的忒修斯的保护,最终死于众女神的圣地。

    弗洛伊德用俄狄甫斯来比喻人的精神世界对多数人而言这种存在观念对于他们的道德背景简直是一种侮辱,他们很不容易接受这种感觉。

    这种比喻是挺癔症的,弗洛伊德的所有理论都是基于婴孩的本能,这里的**并不是成人之间的**,而是一种对深切的对愉悦感,满足感的渴望。

    婴儿饿了哭泣,母亲给他哺乳,要是把母亲换成狼,婴儿对狼也会有依恋的心。

    人类上厕所也是需要训练的,婴儿刚出生的时候需要用尿布湿解决大小便问题,动物没有这方面的训练,所以它们在野外随意大小便。但是雄性动物到了一定年龄,它们要是再到处撒尿会被年长的动物狠狠教训。

    狮群里的年轻狮子到了一定年龄也要离开狮群,它们要杀死别的狮群对公狮子,占领那些母狮子和领地,这时它们学会用尿来标记自己的土地,如果有别的雄狮随便撒尿,那么它也会和教训它的老狮子一样教训年轻的狮子。

    猫掩盖自己的粪便和爱干净没什么关系,它们把自己的粪便埋起来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不让它们的天敌发现它们在什么地方。

    对于单独活动的捕食动物来说,这种掩盖排泄物的情况并不罕见,但是在发情季节,它们会一反常态,把尿液涂得到处都是。

    “老狮子”还强壮的时候,西弗勒斯还不敢怎么样,等阿不思出现了明显虚弱的状态后,他就将霍格沃兹当成自己的地盘了。

    他一点都不介意别人恨他,接受了“入厕训练”的婴儿再也不是为所欲为,随便撒泼打滚随地大小便的小霸王了,要开始接受一些社会、家庭的准则,要被束缚、被管教。

    佛洛伊德认为“入厕训练”是婴儿从无拘无束到学会尊重准则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此时能控制住自己的肛门不随地大小便就等于尊重父母的规则,就能得到父母的认可,从而得到满足感和愉悦感。

    西弗勒斯曾经尊重阿不思,不过从阿不思要置他于死地开始,这种尊重也就荡然无存了。

    阿不思没告诉别人,西弗勒斯是为了解脱他的痛苦而杀死他的,这个被世人以“白巫师”称赞的“贤者”、打败了格林德沃的“英雄”。

    那是一种罪,如果西弗勒斯没死,哈利没有证明他无罪,他要背着骂名进入巫师史册。

    就算是现在,战争结束七年了,巧克力蛙画片里也没他,明明一些比他更穷凶极恶的人也可以进入画片里。

    比起当诗人,西弗勒斯更喜欢当王子,野心使得他和食死徒走到一起,他一辈子都不会是拉文克劳的。

    俄狄浦斯情结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它强调了婴儿对母亲的依恋,以及这种依恋的转化过程。

    它和社会达尔文主义一样,让人难以接受,但除非那个母亲没有给他奶水,也没有任何奖励,男孩才会对母亲没有任何依恋。

    莉莉很早就死了,不过她照顾了哈利一年,哈利压力大的时候总是寻求女性的陪伴,虽然他竭力让自己成为和詹姆一样强壮的男性。

    伏地魔的母亲除了给了他生命之外,什么物质都没给他,只除了魔法和斯莱特林的血缘。

    有魔法为什么不可以阻止死亡?

    他想不通,死亡让他觉得羞耻,这和普通男人被女性拒绝感到的羞耻不一样,以他的长相,他很容易讨女人喜欢。

    男人把“自尊心”看得比什么都重,自尊心也需要按摩,得知波莫娜要去很贵的餐厅吃饭,鼻涕精一副“你开窍了”的得意劲,丝毫感觉不到她的真实目的。

    能去很贵的餐厅证明一个人的经济实力,该死的奸商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菜的价格贵到让波莫娜觉得钱包正在经历惨无人道的谋杀。

    这里的风景很好,可以看到“欧洲最美的客厅”,镜子是现代常见的,不过这个餐厅里的镜子是18世纪时期的,那个年代的镜子是奢侈品,美第奇红色的墙上还挂着福尔图尼挂毯,地面是水磨大理石,餐具全部都是纯银的,菜谱全部是还原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厨,让人觉得一下子穿越到了文艺复兴时代。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礼服,化了精致的妆,戴着耳环、项链、戒指、手镯,谁能将她和那个浑身泥巴的农妇联系在一起。

    她想念那个有食肉鼻涕虫的菜园,干完了活她可以去三把扫帚喝一杯黄油啤酒。

    她更看重一个人内在的品质,也希望别人也看到她的。

    她想找个简单点的丈夫,小孩子就很听她这个当老师的,西弗勒斯太复杂,她不是他的对手。

    麻烦的是,他们结婚了,他对她的态度更加随意了。

    “你在想什么?”他一边抽烟一边问。

    “如果纯血不再歧视麻瓜种,那么人能停止歧视贫穷的人、有不治之症的人以及智力残缺的人么?”她顿了顿又道“女人可以不介意男人的长相,男人会对梅洛普那样的女人产生兴趣么?就连罗恩也歧视过同学院的女生,却追着芙蓉跑,我要是哪天不漂亮了,你还会喜欢我么?”

    “你总拿我和罗恩比,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有相似之处?”他露出一口黄牙,笑得无比邪恶。

    “或许是因为你们都是那种为了女人拼命的人,就像是中世纪的骑士。”她故意用沙哑的声音说“唯灵主义的圣水浇灌蛮族充满献血和暴力的精神世界,开出最绚丽的花朵,而且你们都对一个理想的女性产生了爱。”

    “你嫉妒么?”他问道“有另一个女人在我心里。”

    如果他说的是艾琳·普林斯,波莫娜没有那种心情。

    “我喜欢你生气,那样很真实,你不需要为了讨好我傻笑。”

    她拿起桌上的香马丁尼,很想将它浇在他的脸上,但最终还是忍了。

    她喝了一口酒,将镶金边的杯子放在桌上,这时他说到。

    “别拿我和罗恩比,你也不喜欢和别人比较,我和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女人结婚了,你也不需要担心自己老了会怎么样,我衰老的速度比你快。”

    “我们……”

    “芥末肉排怎么样?”西弗勒斯拿起菜单说“好久没吃肉了。”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了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清脆脚步声,她循声看了过去,居然是莫尼卡和詹卢卡。

    “漂亮女孩总是和有钱的小子约会。”西弗勒斯冷冷得说“这是永恒不变的。”

    “你知道莉莉不是这样。”她气急败坏地说。

    “你知道要找着一个和你一样的女人多难么?”西弗勒斯怪异得笑着“你为什么要帮情敌说话?”

    她想说她们不是情敌,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你可以嫉妒,也可以无理取闹,你是女人,不是圣徒,老傻瓜的教育还真是成功。”他尖酸地说道。

    阿不思是挺成功的,他成功得让一个17岁的男孩坦然赴死了。

    那对老Gay都挺擅长洗脑,催眠时潜意识会因为求生欲而对自伤命令产生抵抗,反倒是“清醒”的时候,人会“牺牲”。

    你是梦还是醒?

    红楼梦里,贾宝玉半梦半醒,刚要诉説前情,忽又觉有人推他,恍恍惚惚,听得悲切之声。他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看到的却是林黛玉,那个最后于贾宝玉、薛宝钗大婚之夜泪尽而逝的女子。

    相传红楼梦前八十回是曹雪芹写的,写到这一回作家自己也泪尽而逝了。

    也许他写着写着,分不清自己是曹雪芹还是贾宝玉了。

    在梦中,他还在花团锦簇的大观园,清醒了,他还在陋室之中,这样的生活不把人逼疯才怪。

    也许死亡才能让他得到平静,强行续写下去,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第六十八章 末日堡垒

    女人很擅长说谎,就像“忍者松鼠”从高空坠落总是能安全着陆一般,已经是本能的一部分,一眨眼的功夫就订好了计划。

    约会的时候聊弗洛伊德,从一个女孩嘴里说出某些词汇不会让她显得学识渊博,反而会让约会的对象觉得不恰当,所以波莫娜“一眨眼”,就转换了一个话题——讨论歧视的话题都比讨论猫咪发情期到处撒尿要文明得多。

    女人穿衣服,一是遮掩自己的缺点,比如肚子上的赘肉;二是为了突出自己的优点,比如漂亮的锁骨。

    女人美化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让约会对象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然而餐馆里争奇斗艳的女人不只一个,如果约会的对象看着别的女人,文明一点的做法是把餐巾一扔直接走人。

    野蛮一点的则是狠狠踩对方一脚,这适用于结婚很久或者关系已经确定的夫妻或者情侣。高跟鞋很美,会让女人变妩媚,但是被高跟鞋踩一脚,那感觉就不美妙了,现在西弗勒斯正在盯着詹卢卡和莫尼卡那一桌。

    她不想踩他一脚,松鼠做了完美的计划,能不能安全落地就要靠自己的运气。

    同样女人说了谎,男人能不能买账也要看运气,西弗勒斯看似是买账了,詹姆和哈利果然是不愧是“斯内普仇恨吸铁石”,只要哈利出现的地方,几乎没有意外,西弗勒斯都会用死亡视线瞪他。

    这是赫夫帕夫的孩子们观察得来的结果,百试百灵,西弗勒斯此时就正观察詹卢卡和莫尼卡约会。

    他们的组合很像莉莉和詹姆,只是此刻西弗勒斯的表情,与其说是嫉妒,不如说是想恶作剧。

    可能在这个时代,很多女人都喜欢成熟稳重,有责任心的男人为自己遮风挡雨。

    但再成熟的男人也有幼稚的时候。

    预言家日报上曾有一篇文章,有一个男巫乘坐欧洲专列前往佛罗伦萨。

    有时候火车会在一片漆黑的地方停下,月台上长满了草,即没有人上车也没有人下车,它只是按照时刻表停在那里,偶尔会有“呜呜”的轰鸣声传来,那是麻瓜的子弹列车经过了,车厢开始震动,玻璃仿佛被炸裂,就像挨着伦敦地铁的破釜酒吧。

    好不容易到了佛罗伦萨,酒店也非常糟糕,一个115岁的侍者带着他去乘坐世界上最慢的电梯,以至于他怀疑自己用了两天时间才到五楼,这让他想念起了白厅魔法部的电梯,虽然乘坐它要拉着扶手才不至于在它急刹车的时候摔倒。

    明信片上的佛罗伦萨很美,但是真的到了就发现到处都是垃圾,那美丽的风景只能从酒店的窗户里眺望,而且小偷特别多,一个麻瓜小偷差点偷走了他的魔杖。

    他没完没了地抱怨,像是觉得这次旅行完全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美好。

    波莫娜相信意大利也有类似预言家日报的报纸,换成一个佛罗伦萨人到伦敦去,他也能写出一篇满是抱怨的文章。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拿自己的生活和别人比较,当看到别人比自己某方面好时有人忍不住吐酸水,再不然就是自己觉得不舒服,这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罗恩很多地方不如西弗勒斯和哈利,但他有个完整的家庭,孩子们还编了“韦斯莱是我们的王”这首歌,虽然这首歌一开始是德拉科为了讽刺罗恩而写的。

    波莫娜还没傻到西弗勒斯会对莫尼卡产生兴趣,但他这种幼稚的行为真的让她觉得无语。

    詹姆约莉莉的过程太艰辛了,詹卢卡约莫尼卡也是,虽然他在帕多瓦大学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他身上穿着的是莫尼卡给他买的阿曼尼套装,总算不是那身T恤和牛仔裤,那样的打扮总给人没长大的感觉,换上这一身,他看起来成熟多了。

    波莫娜回忆着詹姆有点大人样的样子……

    可是她思来想去,脑子里出现的还是那件有凤凰图案的T恤和飞天摩托,他和西里斯好像永远长不大。

    “你有没有想过世界末日是什么样子的?”她忽然问道。

    西弗勒斯将视线转了过来。

    “我看过一部电影,有一个人一觉醒来,发现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市中心、商场、电影院、银行、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机场,哪儿都没人,为了证实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做梦,他开车撞开了超市,取了水和香烟,坐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发愣,警报响了,却没有人来,他想了一阵,去五金店里拿了工具,撬开了很多门,每家都空荡荡的,然后他觉定回家,你知道他回去之后干什么了?”

    “我不在乎。”他不耐烦的说。

    “他开始打电话,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火警、救护车,都没人接,他崩溃极了,在家里昏睡了一天,第二天醒来还是这样,于是他打算有点改变,他开车去了警察局,拿了枪支弹药,然后带着食物去乡下,将一座房子打造成一个堡垒,它的窗户很小,就像你在蜘蛛尾巷的家。”她在桌下交换了一下交叠的腿,继而说道“改造的过程让他觉得充实,而且让他觉得安全,你也可以这么做。”

    “你不想找建筑师了?”

    “我觉得你开心并且觉得住着觉得安全更重要,美观可以排在第二位,我们都不喜欢洛哈特那样的人。”

    西弗勒斯笑了起来“你想我搭建一座末日堡垒?”

    “你会收容我么?”她用手指撩拨着他的掌心“还有保护我的安全。”

    “你可以为我提供食物。”西弗勒斯说“需要我留地方给你弄菜园么?”

    “我不知道,这要看卢修斯怎么打算,布伦塔的别墅带着菜园,我可以去那里种菜。”

    “那个别墅确实需要建筑师。”西弗勒斯思索了一下说“我觉得卢修斯和茜茜不会去管这种事的。”

    “他们喜欢买现成的。”波莫娜摇头“他们俩根本不知道创造的乐趣。”

    就在这时他们点的头盘来了,饺子是中国的美食,后来传到了意大利。

    外形没有什么区别,馅料却变了,最普通的馅料是山羊奶酪加菠菜,这道复原文艺复兴时期的饺子里是坚果、白芦笋和野猪肉,搭配奶油蘑菇汁,搭配的白酒是这家店自制的葡萄酒。

    虽然她不支持吃快灭绝的野生动物,野猪这种动物却在意大利和欧洲泛滥成灾,它们还毁坏了农民的庄稼,甚至于跑到城市里觅食。

    野猪为数不多的天敌是狼,意大利的狼生存于亚平宁山脉的森林和山地,直到20世纪末期前都被人类大量捕杀。

    因为狼少了,野猪才多了,生态平衡遭到了破坏,所以人类吃野猪肉是被提倡的“环保”行为。

    他们的主菜是芥末腌制的肉排,本来她想点松露石榴烤乳鸽,但他们的汤是罗马牛肉配煎扇贝和黑鱼子酱。

    只要不去考虑价格,这些菜都是很好吃的。

    又是鱼子酱又是松露,她害怕自己会消化不良。

    那个向纽约报纸抱怨用餐费用很贵的伯明翰大学教授真该来这个餐馆来看看,他才花了500多欧,有钱人出手阔绰,小费给得都不只是这个数。

    传说有位球星给了156万美元的小费,所以有钱人世界真的很难理解。

第六十九章 “囤积者”

    公寓的物业管理员打开了房间的门,阳光和灰尘立刻扑面而来。

    “除了警察带走的,他的东西谁都没动,就连专门处理谋杀现场的清洁公司也不愿意来。”管理员说“房主本来想自己处理,但东西实在太多了。”

    “谢谢你的协助。”教区的干事笑着和管理员握手客套,约瑟夫则走进了这个诡秘的公寓。

    原本这个房间非常暗,租客特意把窗户都封上了,仿佛住在里面的不是人,而是吸血鬼。

    现在阳光重新照了进来,将约翰·杜的秘密照得无所遁形。

    严重的囤积症是强迫性人格障碍的一种表现,和强迫症一样很有秩序感,“七宗罪杀手”的房间虽然经过了警察的现场拍照,显得凌乱了不少,看起来像是嘉年华活动后留下的满地垃圾。

    从表面上看约翰·杜是个体面人,和穿着一身宽大嘻哈服饰,如饶舌歌手一样的街头混混相比,穿着衬衫的人要正派得多,这也是强迫症患者的特征之一,要让自己显得一丝不苟。

    而且他总是按时交房租,大多数房客也不喜欢房东跑到自己家里来,否则任谁看到自己的房子里被囤积成了这样,也不会觉得租客没问题。

    “侦探们说,一进入那个浴室电子设备就会出现问题,即便是手电筒。”在将门关上后,干事收起了脸上虚假的笑容“信仰是教导世人宽容,而不是将‘罪人’全部杀光,更遑论是和布置舞台一样布置谋杀现场,他让我们变得像疯子一样。”

    约瑟夫什么都没说,除灵不是第一次,但这是他头一次进入连环杀手的世界,而且这个杀手还和宗教有很深的关系。

    就像窗户重新被关上,黑暗重新降临,约瑟夫不禁捏紧了手中的念珠。

    有强迫型人格障碍的人往往无法容忍别人的缺点,七宗罪几乎涵盖了绝大多数人容易犯的原罪。

    约翰·杜自称自己犯了嫉妒的原罪,实际上却是为了逼迫那个叫米尔斯的警察杀了自己。

    强迫症害人又害己,不仅会毁了自己的生活,还会毁了别人的人生。

    “你的念珠在哪儿?”

    一个声音问,那不是他熟悉的人的声音。

    约瑟夫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手里的念珠像断了线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到了地上。

    等他再抬起头,四周又陷入黑暗之中,那些堆积在房间里的书变成了石头、矿车之类的东西,矿洞外正在下着雨,听起来就像珠子落地的声音。

    “你的念珠在哪儿?”

    那个声音又问。

    约瑟夫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小的时候他接受过这种训练,要分清这些声音是灵体所说的还是幻听很困难。

    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他已经疯了。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他低声念着驱魔经,似乎这么做能给自己壮胆,与此同时他拿起了地上的一个铲子,铁的部分已经锈蚀了,只剩下木头的部分,但手里有武器的感觉让他安心了不少。

    洞穴深处传来八音盒的声音,那声音太诡异了,以至于他不愿意再继续向前。

    “你的念珠在哪儿?”

    那个声音继续问。

    “它坏了。”约瑟夫颤声说到。

    “怎么坏的?”

    他想起了那个前美国陆军狙击手,马特养躺在血泊中,身边到处都是珠子。

    “是你杀了他,还是他自杀的?”

    约瑟夫用木棍挡住了从身后而来的绳索,它想勒死他。

    在一片漆黑中他只听得见呼吸声和心跳声,他唯一的念头是不想死。

    “乓!”

    那一声枪响让他的魂不附体,在杀死母亲后父亲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并没有对准约瑟夫。

    在父亲身后的镜子里,约瑟夫看到了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他穿着父亲制作的套装,看起来非常体面。

    “再稍等一会儿,你就会完完全全地清醒,好,当我数到5时你就会醒来,醒过来之后,你将会感到很轻松、很愉快,精神很饱满。好,我现在开始数1……清醒过来……2……马上清醒过来了……3……已经清醒过来了……4……完全清醒过来了……5……真正醒来了。”

    约瑟夫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正躺在一间书房里,天花板上画着使徒的画像,一个穿着修生黑袍的教士在不远处,而在更远的墙角则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穿着一身白袍,正是教宗本人。

    “我听说你在西斯廷礼拜堂,躺在一个装着水的石槽里。”教宗用沙哑的声音问“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请求启示。”约瑟夫没精打采得坐了起来。

    “你听到什么了?”教宗问。

    “算不上是什么启示,再说你们刚才催眠了我,应该知道得比我更清楚。”约瑟夫抹了一把脸“我能不能找一根新念珠?”

    “当然。”教宗说。

    “我说的是以前圣徒的念珠。”约瑟夫说“除了赎罪卷,购买圣徒遗物也是一种赎罪的方式,他们生前用过的一切东西都赋予了赎罪的功能。”

    “你知道,有一位哲学家曾经做过这样的假设,上帝是否会变成魔鬼,或者以驴和南瓜的形象显形。”

    “伊拉斯莫。”约瑟夫说。

    “缺乏超性的目标,圣物也会失去它最深刻的意义,我们这些受造物最终的目的是天主,真理应为慈悲服务,我们唯有敞开心扉才能接受天主的宽恕,我原谅你的假设,但你不该和世俗一样,过于沉迷神秘学的东西。”

    “每个人的心里面,应该都会有一个永远都无法原谅的人,无法化解的仇恨总是不经意间想起,而想起来的时候,除了厌恶就是恨。”约瑟夫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和你一样宽恕想杀死你的人,Papa,曾有人跟我说,天主赐予我们宽恕的能力,他希望神把这个能力收走,我也曾经想过,是不是因为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带来了诅咒,我失去了原生的家庭,然后有了一个新的更大的家庭,这是上帝对我的安排,我不是传教士,不需要宣传‘真理’,我也不打算宽恕魔鬼,你对我说慈悲和宽恕没用,我是驱魔人,我会以殉道者之血,因主之名,驱逐魔鬼,现在我需要圣徒的血和遗物,我在哪儿能弄到它们?”

    教宗没有回答,他看起来甚至相当愠怒,似乎约瑟夫让他生气了。

    “将我当成士兵吧,天主的士兵,现在我需要‘子弹’,那些圣物与其留着不如拿出来确实派上用场,反正圣徒们殉道业绩创造了远超过救赎他们本人灵魂所需的额外善功,用它们对付魔鬼再合适不过了。”

第七十章 奥秘之室

    梵蒂冈是全世界最小的国家之一,却不是最小的国家,地球上还有这样一个“国家”,它的领土只有两栋三层小楼,并且还是租的,这个国家名叫马耳他骑士团国。

    组成一个国家需要三个要素——领土、人民、主权。

    马耳他骑士团国并没有领土,这是在地图上却找不到这个国家,它位于罗马孔多迪大街68号,一幢占地0.012平方公里的大厦“马耳他宫”。

    但它却与世界上104个国家建立了正式外交关系。

    这个国家不仅在联合国有着一席之地,并且还拥有发行自己的护照、邮票、货币、公共建筑及司法独立等权利。

    三大骑士团,医院,圣殿,条顿骑士团如今只剩下马耳他医院骑士团一个,他们已经去除了自己的武装性质,目前主要从事慈善事业,同时还经营一些教会的产业。

    现代的初等和大学教育源自于中世纪的修道院,在意大利完成统一之后,教会将一部分修道院捐赠出来开办学校。

    教会学校和世俗学校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普通小学生都要表演舞台剧,普通小学表演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教会学校则表演圣经里的故事。

    除此以外教会学校往往还会有个小礼拜堂,礼拜堂上面是钟楼,现代的上下课铃声已经不敲它了,改用柔和的音乐,不过它还是存在着。

    约瑟夫在一所由马耳他骑士管控的小学校长的带领下,从一个小礼拜堂后面的秘密入口来到地下,这里是一座四世纪修建的教堂,尽管大部分的建筑都在1084年诺曼人进攻罗马的时候毁灭了,还是有部分壁画留了下来,描述的是苦路的故事。

    凌晨罗马的街上,如果一人独自行走,就会有种穿越时间的错觉。

    这不仅是身为异乡人的体验,更是每个罗马人的体验。

    这座城市经历了无数的战火,与很多历史事件有关,当约瑟夫穿行在向下的楼梯间时,他的眼角会不自觉地看向那些壁画,那些污渍看起来像是干涸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考虑到楼上是机房,也许是机器运转产生的热量,在穿过了教堂后他们来到了一条古巷子,那是一条一世纪左右的普通居民区,那所四世纪的教堂的地基是建立在整个居民区上的。

    “很像岩层,对吗?”头发花白的校长感叹着说“列奥纳多·达芬奇在罗马的时候很喜欢收集化石,你觉得这个街道像不像是化石?”

    “不可思议。”约瑟夫惊叹不已得说。

    这个街道像是整个沉入地下,甚至于看起来好像还能住人。

    古罗马供水系统可以与希腊的帕特农神庙以及埃及的金字塔媲美,除了那些恢弘的引水道以外,还有搜集雨水的明渠,它们可以将暴雨从罗马城排除。

    对罗马供水有突出贡献的两位工程师是维特鲁威和弗朗提诺,前者著有《建筑十书》,其中多处谈到与输水道有关的问题。后者曾任罗马水务专员,直接领导了输水道的设计施工工作,并著有《论罗马城的供水问题》一书。

    有了水之后,罗马城才能扩建,穷人和富人的住所一目了然,校长带着约瑟夫进入了一个富人的庭院,入口处是一尊雅典娜的神像,然而在富人后院里的一个房间里,掀开地砖后又是一个向下的台阶,这一层是一座密特拉祭坛,上面绘有宰杀公牛的图案。

    “他们留了密道,通往地下河。”校长用手电指着一个洞口,从里面可以听到流水的声音“那个时候奥古斯都的雕塑到处都是,他似乎想学中国的皇帝,将自己神话了。”

    “还有多远?”约瑟夫问。

    “不远了。”校长拿出一块黑色的布“下了楼梯之后我会把它给你带上。”

    “你不相信我?”

    “这是规矩,即便是有教宗的特赦。”

    约瑟夫妥协了,在顺着长满了苔藓,仿佛随时可能滑倒的台阶来到地下水道后,校长将他的眼睛给蒙上了。

    这个时候的罗马夜生活刚刚开始,但身处地下,除了诡异的水流声外他什么都听不见,在踉跄着走了一段后,他被校长推搡着开始攀爬楼梯,他数了一下有28层,然后他来到了一个平台上,随着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一道石门被打开了。

    之所以他知道那是石门是因为他听到了那种电影里模仿的石门打开的声音,那些配音师确实非常敬业。

    “列奥纳多曾经是个军械工程师。”校长说“他发明了不少机械,虽然他在罗马没画多少画,但他设计了这个私人礼拜堂,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这是为了你的生命着想。”

    约瑟夫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列奥纳多·达芬奇曾经为设计很多水力驱动的机器,难怪这个礼拜堂会建在地下河附近了。

    警告完之后,校长取下了他脸上的黑布,周围依旧一片漆黑。

    然而这时校长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条填充了油的沟壑,火光顷刻就点亮了密室,洞壁上是金色的马赛克镶嵌画,描绘的是东方三博士庆贺耶稣诞生的故事。

    “我的上帝。”约瑟夫惊呼。

    “我知道,每个第一次看到它的人都会那么说。”校长得意洋洋地笑着“记着我的警告,别轻举妄动,这个地方超乎你的想象。”

    “给点提示怎么样?”约瑟夫带着恳切问。

    校长指向左边的一个房间。

    约瑟夫走了过去,地上铺满了金箔,就像圣经中耶路撒冷圣殿里一样,金色的地面和金色的马塞克让整个空间都金灿灿的,刺眼得近乎炫目,相比之下那些盛放圣人遗物的神龛看起来就很平凡无奇了。

    很多宗教有念珠,希腊教派用的是皮绳,新教徒以前也不用念珠,现在也开始用念珠了。

    许多驱魔人都是用的玫瑰念珠将魔鬼给绑住的,每天念玫瑰经是一种课业,约瑟夫以前那条念珠是自己的,可惜它在强大的“狙击手”面前根本没什么作用。

    5世纪以前,忏悔是公开的,就像美国戒酒的俱乐部,大家一起分享酒给自己和家庭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后来变成了私下向神父忏悔,这样的做法给有罪的灵魂开了一道方便之门,用金钱来救赎自己的罪过。

    一个人靠斋戒一年赎罪,他雇用十个人,斋戒三天就抵销了,出卖圣徒遗物更是屡见不鲜,就连“耶稣躺过的稻草”这样的东西也有人卖。萨克森候选帝腓特烈有5000件圣人遗物,够他赎50万年的罪了,反正只要神职人员愿意,任何东西都能被当作圣徒遗物。

    这些遗物有真有假,在这间礼拜堂里,只有寥寥几件圣物,但它隔壁还有别的房间,只是这间屋子里放着的都是念珠。

    它们被放在一个金色的匣子上,四周浮雕着天使,约瑟夫伸手去抓其中一串琥珀念珠,却抓了一个空,他再抓了一次,还是没有抓到。

    “这是3D虚像。”校长笑着说道“两个凹面镜放在一起就会形成这样的现象。”

    “什么?”

    “列奥纳多一直想做一个能点火的凹面镜,就像阿基米德点燃进攻叙拉古的罗马军舰一样,在美景宫和他同住的是一个德国助手,他本来应当协助达芬奇制作镜子,但那个德国人是个懒惰、不忠的贪婪鬼,设计好了这个地方后,他偷偷溜了回来,想要盗走一些圣物出去卖,结果他被‘圣光’烧成了灰,贪婪的人下场便是如此,别犯傻,哥们。”校长很诡异得笑着说。

    “你告诉我,不怕我……”

    “继续说啊。”马耳他骑士依旧笑呵呵得,等待约瑟夫继续说下去。

    善功不足的人,会受到炼狱和地狱之苦,对没信仰的人来说,天堂和地狱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相信这个说法的人,才会花钱去买赎罪卷和圣人骸骨,这就和有人相信花钱看医生能治好绝症是一个道理。

    该下地狱的还是要下地狱,只不过买圣物是在腰上系了条绳子,可以补偿内心善意的匮乏,如果堕落的灵魂继续放纵,以为购买善功就能放心大胆地胡作非为,只要付足了门票钱就能进天国,那就大错特错了。

    造物主给予恩宠是看他的心情,创世纪除了7日创世外还有后续,比如所多玛城的毁灭,那也是创世纪里面的内容。

    有创造就有毁灭,那些岩层里的化石就是毁灭的证据。

第七十一章 Room of Angel

    面对埃曼纽尔二世纪念堂,沿右手边的马赛洛剧场大街走大约15分钟,就到了科斯美汀圣母教堂。

    圣母堂的门廊里一个大理石雕刻,类似人的面孔,有鼻有眼,张着一张大嘴,相传,若谁不说真话,它就会咬住他的手。

    这个景点名为真理之口,其实这是一只古罗马时代的井盖,教堂本身的建筑是在6世纪兴建的,教堂前还残留着罗马现存最古老的神殿方特纳神殿的遗迹。

    这面谱是从喷泉移来的希腊神特里同面谱,他是古希腊神话中海之信使,与赫尔墨斯不同的是他长了鱼的尾巴,就像父亲波塞冬,他也带着三叉戟,不过他特有的附属物是一个海螺壳,用来当作号角以扬起海浪。

    当他用力吹响这只海螺的时候,就像一只凶猛的野兽所发出的咆哮,连具有神力的泰坦都为之动容。

    达芬奇设计这个放置圣人遗物的神龛不知道有没有借用真理之口的原理。宝物就在面前,你可以看到它所有的细节,却不能摸到,如果想要碰触实物,就必须将手伸进去,但这么做会触动什么机关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会被地下河的河水淹死,这样的古代墓葬的防盗措施很常见,电影里经常演,就连协助达芬奇搭建这个密室的助手都死了,像约瑟夫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怎么敢轻举妄动呢?

    很多人之所以会犯罪便是抱着这种干了坏事不一定会被抓住的侥幸之心,达芬奇虽然是个画家,而且他的画很女性化,但他却不是个慈悲的人,他也有暴怒的时候。

    列奥纳多的克星是德国人,在米兰的时候,他为公爵装饰房间,结果他的助手,一个“邪恶的德国骗子”却扔下工作和瑞士卫兵一起打鸟,为了给别人干活,背叛了他的私建工作室。

    在罗马美景宫依旧是德国助手,处于暴怒中的列奥纳多是混乱的,几乎濒临妄想症的边缘,很难将那么一个疯子和设计出那些复杂精妙机器的工程师联系在一起。

    曾经有人说,人类之所以需要统一的国家是为了兴修水利和交通,有句谚语叫“条条大路通罗马”,统一的罗马帝国不仅有后人为之惊叹的水利工程,还有很多通往罗马边远地区的道路。

    罗马分裂后,昔日的水利工程全部都荒废了,城市里变得脏乱不堪,成了瘟疫爆发的温床。

    路加福音17:32:在人子显形那日,你们要回想罗得的妻子。

    那个不听劝,非要回头,结果变成了盐柱的女人。

    约瑟夫更相信她变成了石膏像,就像庞贝那般,很多人在睡梦中死去,火山灰落到了他们的身上,将那一刻永远留下。

    所多玛毁灭那日,就有火与硫磺从天上降下来,那很像火山爆发的样子,诺亚与耶和华立下契约,耶和华不可以洪水灭世,但前提是人遵守契约,否则耶和华就会对待耶路撒冷一样,将所有他认为该消灭的毁灭。

    只有那些做了记号的人才得以幸免。

    圣灰日又称为圣灰星期三,此日亦是预苦期的第一天,许多礼仪教会在这一天会进行抹灰或撒灰的礼仪,用以象征基督徒表达悔改与斋戒的意思。

    不只是圣人的血和遗物,连骨灰也有人买的,这和佛教徒购买高僧的舍利子是一个意思。

    缺乏超性的目标,圣物也会失去它最深刻的意义。

    有很多人研究达芬奇,其中不乏有人这么定义他,他用视觉化的方式来欣赏自然规律之后的美。

    有时他会可以模糊科学和艺术的界限,这让他的作品机械像艺术,艺术像科学,虽然有很多不服逻辑的地方,但每个人看到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那种“美”。

    这或许也是一种超性,它和基于物欲诞生的造物是不一样的。

    当天使降临,会有等量的恶魔产生。

    同样当恶魔诞生,会有等量的天使降临。

    当天使到来之际,人可以感觉到勇气和希望,在这个房间里再听外面的地下水声,已经不再觉得诡秘了,反而像是宁静的山泉。

    除了法蒂玛小镇,现任教宗还在法国南部的露德小镇祈祷过。

    在那里有一股泉水,可以治愈病人,19世纪正值启蒙时代,很多人怀疑圣经,质疑教会,所以圣母藉她的显现使人相信超性生命的存在。

    有一个叫伯尔纳德的农家女,在那附近一个叫玛色比尔的地方,她听到有如一阵急风般的声音,稍后在一个山洞中,一位极美丽的妇人在她的面前出现,并且对她微笑。

    那女人身穿白衣,腰束蓝带,右手拿着宝石金链的念珠,脚上有红色玫瑰花,这位妇人站在那儿,约有一刻钟之久,可是伯尔纳德的两个同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吓得一直念玫瑰经,那女人却微笑着赐福给她。

    二月十四日,她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催促着她再去那个山洞;但她母亲不肯答应。幸而她的两个同伴在旁帮她央求才得到她母亲的应允。到了那儿,伯尔纳德一看到那位妇人就像附身一样。

    几日又是同样的力量促使着她,她母亲不准她再去,因为怕她女儿万一被魔鬼欺骗了,他们家岂不是要成为邻人的笑柄?但这次有几位妇人自告奋勇陪伴她去,人们注意到她好像在和某人说话。

    “如果我帮助你,你会为罪人祈祷吗?”

    约瑟夫听到一个女人低声耳语。

    “我只想帮那些还没有无药可救的人。”约瑟夫说“我不会对你撒谎,女士,欲望会让人干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举动,这世上有种人,医生已经宣布死刑,他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露德,有人被治愈,有人没有,他却把过错归到别人的身上,因为他没有如意痊愈,延续自己的生命,他便怨恨那些帮助自己的人,我还没有伟大到为那样的罪人祈祷的地步。”

    “你这是世俗的想法。”女人说。

    “我的工作就是‘驱逐’,我把羊放进来,将狼赶出去,一旦它发起狂来,羊就会遭到伤害,每年有百万人前往露德朝圣,沐浴治愈各种疾病的神奇泉水治疗疾病,然而他们当中,只有百分之一、二的人带着病痛,大多数信徒是为祈祷而去的,他们无私地奉献自己的爱心,我不能让这些人遭到伤害。当那些患者坐着轮椅、躺在担架里乘坐专列火车或大巴来到的时候,自愿服务的男男女女走上前来,推着他们的轮椅、抬着他们的担架,不停地高声诵念着玫瑰经。医学没办法,救不活怎么能怪泉水没用呢?他们大可以躺在家里等死,临死前看着家里的子女为了分家产闹得不可开交,既然来了就要选择天主的生活,而不是达不到目的指控我们是骗子,我不是你这样的圣人,我记得农夫与蛇的故事,好心的农夫救了蛇一命反而被咬一口。”

    “死亡能让人升华,即便他曾经是罪人。”一个男人说。

    “哦,我可不那么想,农夫临死的时候说‘我可怜恶人,不辨好坏,结果害了自己,遭到这样的报应’,恶人是不值得同情的,神创造地狱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请你常怀有与天主结合的善念,这并不是为了逃避现世的苦,炼狱的暂罚,也不是为了逃避地狱的永罚,也不是为了享受天国的永福,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许多人读了这一节经文因信得救了,你该爱人,年轻人。”男人说。

    “我当然爱人,但不是人的人我为什么要爱?”

    “我为我的儿子夜夜以泪洗面。”一个老女人说“我请求天主使他回心转意,天主听到了我的请求,他回来了,还成了圣徒,圣子说……”

    “我知道那个典故,一人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对父亲说‘请你把我应得的家业分给我’,他觉得父亲碍着他的事,对父家的约束已经厌烦,误解了父亲对他的爱护和关怀,分家之后大儿子守护父亲,小儿子带着自己所分的财产花天酒地,将所有的钱花光了。后来那地方大遭饥荒,他就穷苦起来,于是就去投靠那地方上的一个人,那人打发他到田里去放猪。这是最下贱、最卑鄙的工作了。这个青年原以为自由而深自庆幸,现在却作了牧猪奴他已陷于最苦的束缚之中,被自己的罪恶如绳索缠绕,当初诱惑他的美色虚荣已成泡影,一生的黄金时代、智力和青年光明的远景,以及属灵的愿望都被欲火烧尽了,处于困苦境遇中的浪子终于‘醒悟过来’,于是这青年人就离开了猪群,回到了老家,他慈爱的父亲接纳了他,可是他的哥哥却觉得不公平,他弟弟根本没有尽一日赡养的义务,只是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父亲固然是失而复得了一个儿子,无耻的小儿子凭什么受到这样的优待?”

    “父亲终有一日会死在两兄弟的前面,大儿子始终与父亲在一起,倘若有天父亲死了,只剩下大儿子和小儿子,兄长接受一个悔改的弟弟他们还是一家人,不接受的话这个家就分裂了。”女人说“和我们一起为罪人祈祷吧,祈祷他们也会浪子回头。”

    约瑟夫摇头。

    “他根本不是诚心想赎罪,那是他在演戏。”

    “迷失的羔羊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因此上帝派人去寻找,这就是神职人员存在的目的。”女人说,将一条宝石金链的念珠交给他“我们终将得胜。”

    “就是这根么?神父。”校长问道。

    约瑟夫醒悟过来,在他面前没有发光的灵体,而他的手正碰着一串白珠金链的念珠的幻象,与梦中的女人交给他的一模一样。

    “是的。”约瑟夫搓了一下脸,往后退了半步。

    “请出去。”校长说到。

    约瑟夫依言离开了“圣堂”。

    当他重新来到古罗马地下水道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一个关于达芬奇的故事。

    当教会忙着打压“异端”的时候,朱利亚诺·德·美第奇却让达芬奇设计排水方案,将罗马东南的蓬蒂内沼泽变成了良田。

    佛罗伦萨的人们都在追逐权力和荣耀的路上不曾停步,但是美第奇家族和波奇亚是那么不一样。

    在文艺复兴这场思想启蒙的运动背后站着的就是美第奇家族,如果没有这个家族庞大的势力以及财力,赞助和庇护这些思想家以及艺术家们,这场复兴运动可能会成为过眼云烟。

    “JesusChrist!”

    约瑟夫用美国街头俚语的腔调骂道。

    他不知道别人经历了和他一样的作何感想,反正他已经震撼得失去思考能力了。

第七十二章 台伯河畔

    罗马处处都是人类纯净力量和坚定意志的伟大表现。

    ——德国作家保尔•海泽

    带着重新填装的“弹药”,约瑟夫和校长沿着原路返回,离开了过于安静的地下,重新回到喧嚣的地面。

    罗马的地底下就像是文化的沉积层,在最上层的小学下面藏着教堂、古巷、密特拉祭坛和古罗马供水系统,这就像是达芬奇提出那些高耸的山峰曾经处于海底一样让人惊奇。

    那些化石并非是一次大洪水裹挟而来,并且它们先于人类出现,诺亚方舟的故事是假的。

    达芬奇倒是一点都不怕死,不过他敢那么说全仰赖于他的圆滑,他有锐利的洞察力,能看出权力层变幻莫测的角力,因此总是能找到强有力的支持者。

    活着的时候他没事,死了他的墓穴至今无人打扰,不至于像那些圣徒,死了还要担心自己的尸骨被挖出来被人盗卖。

    人要是太善良,死了之后都要被人利用,罪人是无法用慈悲救赎的。

    故事里的那个浪子回头的小儿子真的会痛改前非,不再挥霍浪费么?如果他分家之后在外面过得很好,他还会记着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么?

    达芬奇最后死在法国,并没有回自己的故乡,只有在外面过得不好的时候才会“浪子回头”。

    甚至于有人在外面过得不好也不肯回家,在纽约、洛杉矶这种大城市里经常可以看到这种人,为了成功不择手段往上爬。

    被“七宗罪杀手”杀死的律师就是这种人,只要能打赢官司,即便他知道自己的客户罪有应得他也会开脱。

    “七宗罪杀手”以传教作为伪装,他杀人和折磨人的时候很快乐,在被害者面前他觉得自己是“上帝”,正在对他们进行审判,他将“罪人”送到了地狱。

    然而当米尔斯的妻子崔西请求“七宗罪杀手”放过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时他没有选择慈悲。

    除了摩西十诫以外,天主教还有另外十条戒律,不可杀人,不可邪淫,不可图他人妻子,不可以天主之名发虚誓。

    他在审判别人的同时,自己也是罪人,也许到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被选中”的命运之子。

    也许除了强迫人格以外约翰·杜还有妄想症,他残留在房子里的遗物中有很多空药瓶,和圣经、念珠和子弹放在一起。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疯子,强迫性人格障碍过分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常常由于过分认真而重视细节、忽视全局,面对冲突的时候难以作出决定,弗洛伊德学派认为这是患者无意识产生的防御机制,虽然在智力及生理年龄等方面均已成熟,但其情绪年龄并未成熟,往往太过理智化,过分压抑自己的情绪,而一旦情绪外泄时,恐惧感即占了上风,约翰·杜想出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自己也接受“审判”。

    “我讨厌小孩。”他看着小学低语着说。

    “是吗?我挺喜欢小孩。”校长说“你还好么?神父?”

    约瑟夫没有回答他。

    今天经历得太多,约瑟夫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距离发疯好像不远了。

    刚才他估计和发癔症一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手伸向念珠。

    现代的人和古代对于“礼拜日”的概念完全不同,现代人认为礼拜日是休息日,神也可以休息了,人当然可以休息。

    中世纪时是反过来的,一周六天时间供人劳作,过世俗生活,到了礼拜日则要为教堂服务,这些服务是没有回报的,属于公益的一部分,大家要过集体生活,一起做弥撒,一起吃圣餐,一起做礼拜。

    超性的生活比世俗的生活更难也更累,传教和教化人是很苦很累并且没有任何物质回的,那自然是趁着周末,在俱乐部里随着摇滚乐摇头晃脑、彻夜狂欢的人所不了解的。

    他们觉得信徒很疯,信徒们看着他们在夜店里放浪形骸的样子也觉得很疯。

    “来,喝点吧。”校长将一瓶啤酒递了过去“你看起来需要这个。”

    “你从哪儿弄来的?”约瑟夫看着那瓶啤酒问,校长才离开一会儿,手里就有两瓶冰啤酒了,瓶身上甚至还有水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校长耸了耸肩膀“我的‘秘密生活’拯救了我的婚姻,作为回馈我还有最好的啤酒喝,别担心,这是真正由修道士酿的,保证符合你的戒律。”

    约瑟夫不可思议得看着他。

    “那些圣人的遗物在你们的眼里是珍宝,在无信仰的人眼里则是医疗废物,你拿空瓶子干什么?”

    “那是秘密。”约瑟夫没好气地接过了啤酒。

    入口后这酒散发着巧克力与成熟水果的香味,他就像是劳动了一天的工人一样咕噜咕噜地喝着。

    有一部电影名叫肖申克的救赎,一群犯人和他一样在监狱的楼顶围坐一堆,在阳光下喝着由监狱官请客的啤酒。

    他们仿佛坐在自己家的屋顶一般,体会到了安详与静谧。

    此刻他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感受着台伯河吹来的风,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那些圣人都已经死了,他们哪懂什么是“活着”。

    “那些圣人的遗物对你来说是‘废物’么?”约瑟夫问校长。

    “我与其说是校长,不如说是保安,我听说废车厂也有保安。”校长苦笑着喝了一口酒“很多人都对我这个‘空降’的校长不服气,认为我并不称职,老实说,我觉得那些孩子人虽然坐在教室里,心却不在,我真不知道这样的教学有什么必要改善。”

    “如果不想上课,可以直接离开,就像弥散的时候只来了一个人,心根本不在教堂,想打高尔夫的就去打高尔夫,想去海滩度假的就去度假,这么敷衍了事是浪费彼此的时间。”约瑟夫冷笑着“这就是我为什么会选择成驱魔人而不是司铎的原因。”

    “你看起来过得很糟糕。”校长说“太过异于常人你会过得很苦的。”

    “科学取代了神,有了绝对的话语权,不只是神,炼金术和魔法也被人当成了迷信,而这是因为那些科学家以生命为代价才让少数战胜了多数。”约瑟夫又喝了一口酒说“中世纪时有一个传教士为了证明德国境内的蛮族,把他们象征雷神托尔的树用斧头给劈了,他也是少数面对多数,你觉得他害怕么?人都有害怕被孤立的恐惧,与害怕孤立对应的是从众心理,很多人一到群体中就会丧失自己的判断力,甚至为了获得认同感,抛弃是非观念,去获取那一份认同感。跟大家做一样的事会让自己轻松很多,一起上教堂,一起去学校上课,从众是人们认为的最不会犯错的问题的解决方案。有人在露德做义工,也有人在游行示威时制造混乱哄抢,在这些人看来就算我依附的‘众’错了,那也有大众一起承担责任,就算是死罪,被大家分摊也变成了小罪,法不责众,或许只有末日审判的时候数量更多、蝼蚁一样的人才会被神审判。沙漠不像有热带水果汁供应的海滨沙滩,在沙漠里跋涉的感觉很苦很累,有很多人和动物中途放弃了,最终化为白骨,永远留在了沙海中。当面对魔鬼的时候并不是靠人多势众,而是单枪匹马,尽管人的改变往往是痛苦铸成的,但唯有自此人生才完满,我不会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同而改变自己古怪的脾气和孤僻的行径,因为这是我的风格。”

    “你可真是个美国人。”校长惊叹道。

    “我在美国出生,却不是美国人。”约瑟夫僵着脸说。

    “我听说美国人喜欢‘言论自由’,换句话说就是口无遮拦。”校长意有所指得说到。

    “今天发生的一切我都不会对人说的。”

    “最好是这样。”校长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虽然马耳他骑士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了,但我们还是士兵,我们不像神父那么拒绝双手沾染血腥。”

    “这是你‘秘密生活’的一部分?”

    “我听说你干掉过一个狙击手,让我们瞧瞧下次你有没有那么走运。”校长一抬下巴,随即站了起来“喝了这瓶酒就走吧,然后忘了你曾经来过这儿。”

    约瑟夫目送着那个中年发福的意大利男人离开看台。

    “你在山地师服役过?”约瑟夫冲着校长大喊。

    校长潇洒自如地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下一秒就走进了阴影里,消失了踪迹。

第七十三章 难以挣脱

    在吃过晚餐后,老人们开始集中起来咏经。

    每逢周末志愿者们为会孤寡老人们带去衣物、水杯、蛋糕等慰问品,不过最让老人们感到快乐的是孩子和宠物的到来。

    即便那些孩子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老人们还是会很喜欢。

    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维罗尼卡在活动室的门口看着他们,这些人中的一个就是她的外公,他看起来和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因为畏寒还在身上披了一件墨西哥毛毯,很难将他和法比奥叔叔厌恶痛恨的恶棍联系在一起。

    法比奥叔叔永远无法原谅他的,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找他们。

    可是他还是回到了威尼斯,这个他出生长大、结婚、生子的地方。

    “你给你妈妈打电话了?”康斯坦丁神父问。

    “是的。”维罗尼卡低声回答,养老院里很安静,静得就像是坟墓。

    “来吧,和我们一起祷告。”康斯坦丁向维罗尼卡伸手,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但康斯坦丁却没带着她去活动室,而是到了养老院里的祈祷室。

    新教徒不愿意在仪式上花钱,天主教徒却很舍得,就算是这个小修道院里依旧有一个华丽的祭坛,修女们已经跪成了一圈,她们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维罗尼卡。

    明天维罗尼卡将会乘坐志愿者的船回去,同时明天梵蒂冈也会举行弥撒,在穿白衣的教宗和穿红衣的主教之间还有一个穿紫衣的总主教,一般是教宗兼任。

    但因为教宗身体的原因,弥撒需要人代为主持。

    天主教女性是不能成为司铎和主教的,康斯坦丁戴上老花眼镜,开始翻阅经典,其他人则闭着眼睛在祈祷,这是信仰生活的一部分,无聊又枯燥,自然没有去夜店玩有趣,很多人都受不了这个。

    但是当屋外风大浪急的时候,能在安全的室内为所有人祈祷,期盼危难早点结束是一种善功,当年威尼斯黑死病蔓延的时候女人们,不论是贫穷的还是富有的都在祈祷,后来果然应验了。

    “平安仍归于你们。”康斯坦丁说“今天我们就学圣玛窦福音。”

    “哈利路亚。”修女们回答道。

    “那时候,耶稣对他的门徒说:“你们在路上应宣讲说:天国临近了。病人,你们要治好;死人,你们要复活;癞病人,你们要洁净;魔鬼,你们要驱逐;你们白白得来的,也要白白分施。你们不要在腰包里带金、银、铜钱;路上不要带口袋,也不要带两件内衣,也不要穿鞋,也不要带棍杖,因为工人自当有他的食物……”

    维罗尼卡和修女们一起低头听着,她并不觉得经书上说的都是正确的。

    病人要治好,治不好的病怎么办?死人要复活,复活不是人能达成的。

    电视里演过,有人得了绝症,将自己冰封起来,等待以后科学技术发达了可以治好自己的病,等到那个时候再将自己解冻复活,就连拉乌拉也知道那是个骗局,却还是有人愿意这么做。

    “上主已将自己的正义启示给万民。”就在维罗妮卡走神的时候,修女们齐声念道。

    维罗尼卡看着修女们的面庞,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这样的歪理,你们为什么要顺从?

    她想说又不敢说出声,她总体来说还是世俗的女孩,可以轻蔑地不予理会,转身离开,但是她已经立了暂愿,要遵守神贫、贞洁和服从三愿。

    “你要是现在想后悔还来得及。”

    她听到一个声音说,她分不出这个声音是哪儿来的,既像是魔鬼,又像是她自己的心声。

    “你和男孩接吻过么?”她又听到那个声音说“看看那些老人,你想和他们一样,等待别人的孩子发善心看望自己么?你可以离开,和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孩子,和你的祖母一样老了被子孙环绕。”

    “不!”她厌恶得说。

    “傻女孩。”那个声音又道“性不是一种无耻的行为,每个人都是这么来的,等你试过以后就会知道它的美妙。”

    维罗尼卡将耳朵给捂住了,仿佛这样就能挡住那个谗言。

    “看着我。”那个声音说,同时还有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有一双黑眼睛,更怪异的是他穿着神父的衣服。

    “你才16岁,就像含苞待放的玫瑰,就这么净配了,多么可惜。”

    “走开……”维罗尼卡颤声道。

    “你知道正常女孩是怎样谈恋爱的?”那个男人压低了声音说“你想吃巧克力么?”

    维罗尼卡推开他站了起来,然后在漆黑的修道院里狂奔。

    “傻姑娘,你怎么想去当修女!”维罗尼卡的母亲,阿莉西亚在黑暗中说到。

    维罗尼卡想起了自己家的贫穷,还有邻居们异样的眼光和闲言碎语。

    她只是不想和妈妈一样做错误的选择。

    她本来不该降生的。

    女孩的身体开始发育后,跑步变得非常尴尬,不过体育课还是必须得上。

    她讨厌那些男孩的眼光,甚至为此拒绝上体育课。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另一个女孩,但她们不是一个班的,有一次躲体育课时她们遇到了,于是一起在树荫里消磨时间。

    “你们怎么消磨时间的?接吻?”那个声音又问。

    “离我远点!”维罗尼卡转身说道。

    然后她在一个敞开的房间里看到了自己,还有那个女孩,她们在树荫下无聊得编织蕾丝,这种布料很受欢迎,可以卖给游客。

    “等有了钱,你们可以买冰淇淋吃。”那个声音愉悦地说“或者干你们想干的任何事。”

    维罗尼卡听出了对方的不怀好意,捡起一个石头要扔他。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出现荆棘,将她的手给缠住了,紧接着她被吊了起来,向上失重的力量让她从那个诡异的黑暗的梦里惊醒,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还在礼拜堂,周围依旧是那些修女,只是康斯坦丁的琥珀念珠缠住了她的手腕。

    “献善导之母圣母玛利亚,我献此经,敬祝你循循善诱之心。你子耶稣传教布道云,天国已近,快来悔改自新,接受主福音,活出新诫命。又将真福八端,公布于众,建立和平、正义、真理之国,使天主子民生活于新天新地之圣爱中。”

    别对我念玫瑰经,我没着魔!

    维罗尼卡想向康斯坦丁说,可是她发出的声音却是无意义的咆哮,听起来像是某种发狂的野兽。

    “躺下,快躺下,孩子。”修女们担忧得说,将她强行按倒在祭坛前的地上,看起来就像是只等待献祭的羔羊。

    维罗尼卡不断地挣扎,她有预感有不好的事会发生,可是她却无力站起来,因为她的双手被缚住了,即便那只是一根很脆弱,轻轻一扯就断的念珠。

第七十四章 “轮子”

    “当你想起红色,想到的是什么?玫瑰,鲜血还是苹果。我希望你可以真切地看到红色,脑子里充满了红色,接下来开始想象另一个颜色,橙色,一个新鲜的橙子,一杯橙汁,披着袈裟的和尚,当你看到了橙色,开始想象下一个颜色黄色,任何黄色的东西,鸡蛋黄,雏菊的花心,信号灯,然后你开始想象绿色,绿色的草坪,树叶,还有翡翠……”

    奥沙利文和米尔斯看着电视里那个一直不断说话的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说这就是催眠?”奥沙利文问米尔斯。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不比你多。”米尔斯拿着一沓A4纸打印的资料翻阅“心理医生说这叫脉轮色系催眠法。”

    “那是什么?”奥沙利文莫名其妙地问。

    “好像和瑜伽有关。”米尔斯看着资料说。

    “你在跟我开玩笑?”

    “崔西练过这个,在我们的身体里有七个漩涡什么的。”米尔斯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身体“气,你懂么?”

    “气是中国功夫,和瑜伽有什么关系?”

    米尔斯看着奥沙利文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走廊尽头有一盏灯,现在沿着走廊,走向灯的方向。当你走到灯那里,停下。现在低头看你的脚,在你前面你会看见自己站在一个宽敞的楼梯的顶端。楼梯有21级,一会儿你将沿着楼梯往下走……你每走一步都会让你沉得更深,沉到更深的催眠状态……”电视里的催眠师说。

    “为什么他要下楼梯?”奥沙利文更费解地问。

    “和性有关。”米尔斯大声说,这引来了一个穿制服的女警鄙夷的眼神。

    “我的老天。”奥沙利文挥舞着手“下楼梯怎么会和性有关?”

    “别问我,这是弗洛伊德说的。”米尔斯又翻了两页资料后,一脸暧昧得笑着说“爬楼梯这类有节奏并且重复的活动和性活动类似,不只是楼梯爬梯子也是,你最近梦着这些了么?”

    奥沙利文翻了个白眼,继续看电视里的催眠表演。

    两个侦探当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实很多催眠表演在舞台下还有准备,甚至于还有很多人质疑催眠的真实性,说被催眠者和催眠师其实是一伙的。

    “红色代表的海底轮,它位于脊柱的最底部,并不是橙色所代表的生殖轮,人类的脑波大致可以分为五个模式,分别是阿尔法、贝塔、伽马、德尔塔、西塔,当我们的大脑处于清醒,思考、说话的时候我们的大脑处于贝塔波,那是一个高频率波,而当我们处于冥想状态时,脑波则是西塔波,这是一种非常深层次的放松状态,也就是催眠常用的状态,瑜伽大师通过训练可以长时间达到这个脑波状态,而女性大脑会出现20~45秒钟长的θ波,这时她们会出现癫痫一样的症状,男性出现的时间极短,仅从脑电图的波形记录上,很难辨认出,必须放在特殊的分析仪器上分析,才勉强可以检测出θ波形,这说明了男女的表现和狂喜的质量的不同。这时女性肌电图的指针就会出现幅度比较大,而且频繁的摆动,说明肌肉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女性的肌肉变得坚硬,结实有力,完全不像日常的松软状态,这类似催眠表演时的肌肉状态,就像这样。”随着画面一转,一个女人笔直地躺在两个椅子之间,身上还坐着个男人,一个五十公斤的女人是不可能承受体重比她重的男性的,但这是“催眠秀”的经典表演项目“人体钢板”。

    “处于这个状态,意识已经放弃了自我保护机制,她的身体能达到平时难以达到的状态,激发出潜能,包括肌肉的力量和柔韧度,催眠能使人体发生奇妙的变化,海底轮的频率是最低的,最高的是顶轮,脉轮色系催眠法的原理就是将人处于最高频率的状态沿着‘楼梯’往下,最终到达海底轮,每三级台阶为一个阶段……”

    “想吃点甜甜圈吗?”奥沙利文问米尔斯。

    “是的,谢谢。”米尔斯打着呵欠说,他看起来快睡着了。

    奥沙利文刚站起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伊森·洛根,律师正站在电梯口,满脸不耐烦地看表。

    “探长。”伊森和奥沙利文握了握手,米尔斯将电视给关了,但他没有和伊森握手。

    “现在学催眠是不是晚了点?”伊森有些傲慢地对米尔斯说。

    “你倒是学得不错,却被一个小女孩催眠了。”米尔斯微笑着反讽。

    “我知道,现在很多人认为心理学是一门科学……”

    “没人那么觉得。”奥沙利文干巴巴地打断他。

    “总而言之,他们认为科学和神秘学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伊森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圆盘。

    “杯垫?”米尔斯说。

    “不,这是催眠碟,它和太阳神鸟一样都是漩涡,我以前相信古代巫师和催眠师一样,通过精神药物和催眠碟这样的东西对人进行催眠,从而达到治疗的目的,但是后来我经历了一些事,那让我改变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你知道黑色文件夹么?”

    “什么黑色文件夹?”奥沙利文茫然地问。

    “是的。”米尔斯面无表情地说。

    “我们也有类似的文件夹,每一个案子的资料我们都会和梵蒂冈一样整理,当时我和沃伦小姐在房间里……我唯一记得的是被绊倒了一下,然后那个文件夹落到了地上,那些文件散落得到处都是,可是当我拿起来的时候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全是空白的。”

    “然后你就失忆了。”米尔斯说。

    “我记得她的眼睛,她的瞳孔看起来就像是催眠碟!”

    “兄弟,人要是长了那样的瞳孔……”

    “你们尸检了么?”伊森打断了奥沙利文“你们看过她的眼睛了?”

    “你通知安吉拉的妈妈了?”米尔斯问。

    “有专门的人负责。”奥沙利文答道。

    “我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像是溺水了。”伊森说“她完全有能力可以杀了我。”

    “催眠可以让人停止呼吸?”奥沙利文满脸怪异得说。

    “小心那个女孩,她不是寻常人。”伊森慎重得说到“我接受过专门的培训,不是那么容易被催眠的,但她却轻易地催眠了我。”

    “你还在给自己找借口?”米尔斯不耐烦地说。

    “这段时间我不会离开洛杉矶,如果你们需要我帮助的话我随叫随到。”伊森将一张卡片递了过来“我也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尔斯没有接,奥沙利文接过了,然后伊森抹了一下脸,惶恐不安得转身,和律师一起离开了。

    警察局的每个警探桌上都有堆成山的文件夹,就算奥沙利文不说,旁观者也看得出来,他不会为了一个未成年的少女自杀案浪费太多时间。

    很快她就会像大海中的浪花一样,在更多的新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提是媒体不会介入。

    “你觉得这是一起意外,还是她有意那么做的?”奥沙利文看着另一个审讯室里的司机,他被警察盘问地快崩溃了,而他的律师还不见踪影。

    “我不知道。”米尔斯看着伊森的眼睛,直到电梯门合上,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你想去看安吉拉的眼睛么?”

    奥沙利文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

    “我想先看她拍的录影带。”奥沙利文举着证物袋说“包括她去底特律时拍的录影,这就是你想找的东西对吧,驱魔人。”

第七十五章 “躺下”

    天色暗下来之后,那些巨型邮轮便在海上游弋,没有进入威尼斯运河了。

    第一是入夜后的威尼斯并没有白天那么多彩,第二或许是因为害怕视线不佳,撞上了那些古老的建筑。

    虽然以现代的技术,那些游轮不会和泰坦尼克号一样沉没,可是那些老建筑可真受不了这种撞击。

    看着街头那些带着面具的人们,波莫娜不禁想起了那天在总督宫遇到的威尼斯人,这些人里有不少人是想要从意大利独立的。

    罗马的官僚光想着旅游创造的就业和税收,根本不顾威尼斯的死活,至于那个阻止洪水的摩西计划也根本没什么意义,45亿欧元可不是个小数目,按照“民主”政体在修建苏伊士运河和巴拿马运河等大型设施的过程中常出现的腐败问题,这笔用来“救命”的钱还不知道要养多少蛀虫。

    反正威尼斯已经无法阻止,必然会沉入海底了,这个钱还不如买其他地方的房地产。

    这种诡异的逻辑也是逻辑的一种,现代的教育制度是“优胜劣汰”,老师和家长更看重考试成绩,并没有告诉“失败者”们如何去面对困难和失败。

    卢修斯就是这种家长,他老说德拉科连一个麻瓜女孩都考不过,德拉科六年级的时候才会那么难过,涉世不深的他必须独自一人去承担那些成年人都不见得吃得消的压力。

    如果赫敏·格兰杰不进入霍格沃兹,也许她也会成为麻瓜学校中那些擅长考试的优等生,在一片既定的光明未来之中走向和其他人一样的人生轨迹,穿着漂亮的礼服和高跟鞋,在“上流社会”参加社交活动,断然不会和在魔法世界里一样,和男孩子们一起,穿着巫师袍和靴子冒险。

    女性崇拜者是指那些很容易对女性常生好感的男性。他们不一定花心,但经常会有一种感觉:和女性在一起时要比和男性在一起是快乐得多。这和虚荣是没有关系的,纯粹是为了精神上的满足。

    但不是所有女性都是值得崇拜的,并且使人觉得愉快的。赫敏一开始就显得很盛气临人,很多人都挺受不了她,后来她改掉了优等生的那种态度,她和罗恩、哈利就成为好朋友了。

    身为一个女巫,她居然不相信占卜。

    数字占卜和塔罗牌等占卜原理是不同的,西比尔每次用“天眼”占卜,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声音也变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操控着她。

    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体现了人体的微观世界和世界、宇宙宏观世界的关系,维特鲁威所发现的“黄金比例”被用在了庙宇的设计中,他规定的建筑布局就像是人躺在地上的平面图。

    以人的肚脐画圆,人的手指和脚趾正好碰到圆周,十字架或许是一种刑具,但它是用来固定人体的,因此拥有和人体一样的比例。

    人体比例与宏观世界的可比性创造了列奥纳多·达芬奇世界观的核心,也是文艺复兴时期人本主义的象征,相较于佛罗伦萨学派对“结构”的把控,威尼斯画派则更注重颜色带来的视觉冲击力。

    解刨剧院与佛罗伦萨的解剖学也不一样,那是要收门票的。

    佛罗伦萨的“神性”在身处教堂时能感觉到,威尼斯的“世俗”则是画面刺激所带来的感官体验。但那又和商业电影为了商业需求而充斥的元素画面不一样。

    贝希摩斯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野兽,它就像是人的潜意识,巨大、笨重以及未知,平时匍匐着,河水泛滥,它不发战,就是约旦河的水涨到它口边,也是安然。

    同时它也皮糙肉厚,用普通的兵器扎它一下它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把它扎疼了它又会发狂,想让它听从命令,照着自己的命令奔跑没那么简单。

    80年代的日本人将消费欲望给透支了,那个时候欧洲到处都可以看到日本旅游团。

    现在则看不到他们的踪迹,一方面是没钱,一方面估计是经历了断崖式下跌后“大彻大悟”,生活中还有比“消费”更重要的事情,另外还有对未来的焦虑。

    现在把钱都花光了,以后生病、养老怎么办?

    “心大”的美国人完全没有这个考虑,美国物欲横流的程度比日本还厉害,没钱贷款消费,毫不考虑得往前冲迟早要把自己坐着的那艘船给撞到冰山上去。

    西雅图原本是一个印第安酋长的名字,其原名为“西尔斯”,但因误传而传为“西雅图”。

    白人看上了印第安人部落的地皮,想买,强迫他们接受交易。西雅图为了保住族人的性命,只好同意了,但他写了一封信给想要购买美国西北部的印地安人领地的白人:

    对我们这个民族来说,这片土地的每一部分都是神圣的。

    每一处沙滩,每一片耕地,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每一根闪闪发光的松针,每一只嗡嗡鸣叫的昆虫,还有那浓密丛林中的薄雾,蓝天上的白云,在我们这个民族的记忆和体验中,都是圣洁的。

    我们是大地的一部分,大地也是我们的一部分。青草、绿叶、花朵是我们的姐妹,麋鹿、骏马、雄鹰是我们的兄弟。树汁流经树干,就像血液流经我们的血管一样。我们和大地上的山峦河流、动物植物共同属于一个家园。

    溪流河川中闪闪发光的不仅仅是水,也是我们祖先的血液。那清澈湖水中的每一个倒影,反映了我们的经历和记忆;那潺潺的流水声,回荡着我们祖辈的亲切呼唤。河水为我们解除干渴,滋润我们的心田,养育我们的子子孙孙。河水运载着木舟,木舟在永流不息的河水上穿行,木舟上满载着我们的希望。

    如果我们放弃这片土地,转让给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这片土地是神圣的。河水是我们的兄弟,也是你们的兄弟。你们应该像善待自己的兄弟那样,善待我们的河水。印第安人喜欢雨后清风的气息,喜爱它拂过水面的声音,喜爱风中飘来的松脂的幽香。

    空气对我们来说也是宝贵的,因为一切生命都需要它。如果我们放弃这片土地,转让给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这片土地是神圣的。空气与它滋养的生命是一体的,清风给了我们的祖先第一口呼吸,也送走了祖先的最后一声叹息。你们要照管好它,使你们也能够品尝风经过草地后的甜美味道。

    如果我们放弃这片土地,转让给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这片土地是神圣的。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这片土地上的动物。没有了动物,人类会怎样?如果所有的动物都死去,人类也会灭亡。降临到动物身上的命运终将也会降临到人类身上。告诉你们的孩子,他们脚下的土地是祖先的遗灰,土地存留着我们亲人的生命。

    像我们教导自己的孩子那样,告诉你们的孩子,大地是我们的母亲。任何降临在大地上的事,终将会降临在大地的孩子身上。

    我们热爱大地,就像初生婴儿眷恋母亲温暖的怀抱一样。你们要像我们一样热爱它,照管它。为了子孙后代,你们要献出全部的力量和情感来保护大地。

    我们深知:大地不属于人类,而人类是属于大地的。

    美国人喜欢赌博,拉斯维加斯和大西洋城的赌场还不够,还要印第安部落开赌场,或许正是因为赌博,才那么喜欢赌小概率事件不会发生。

    比起担忧“后天”,“明天”更值得忧虑,波莫娜估计,黄石火山一旦爆发有人就打算“躺平”了,挣扎的心都没有,这种人在“世界末日”来临之际很常见,要不然每逢天灾人祸来临会有那么多人自杀呢。

    纳威·隆巴顿是属于被“淘汰”的那种“学废”,他在魔力上远不如哈利,难怪他虽然也是七月末出生的孩子,却没被阿不思“选中”。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被伏地魔“选中”……

    她回头看了一眼在帐篷里睡得正熟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和隆巴顿夫妇没什么瓜葛,倒是和莉莉·波特是“老熟人”。

    “我想看看他到底忠于谁。”她听到伏地魔的声音在她脑后说“如果我杀了他最爱的女人,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是个邪魔,汤姆。”

    汤姆·里德尔发出一声浅笑,然后悠然说到“他们称呼我是黑魔头,我曾经以为,只有我可以永生。”

    “你现在还想永生吗?”

    没人理会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答案的时候,伏地魔又道“女人忠诚于什么?”

    “爱情。”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是个傻瓜。”伏地魔说。

    “没错,你就是被一群傻瓜打败了。”波莫娜讽刺着“还记得阿不思怎么说你的?”

    这下没人理她了。

    于是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西弗勒斯的旁边,很不要命得把他叫醒了。

    他还没睁开眼睛,眉头先皱了起来,像是经历了很多痛苦,才缓缓抬起眼皮。

    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像无底的“蓝洞”,看不到一丝光明,同时又像是两条隧道,连接着霍格沃兹的城堡。

    “我们让阿不思和格林德沃合葬怎么样?”她异想天开地说。

    “他们都烂成骨头了。”西弗勒斯不耐烦地回答。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和格林德沃是一对!”她开始揍他。

    “是你自作主张把他安葬在学校里面。”他小心躲开她的指甲,避免自己被抓到“你现在知道自以为是的结果是什么了?”

    就像中了石化咒,她一下子停手了。

    没错,如果她不多管闲事,阿不思和其他校长一样埋葬在校外,他们就可以偷偷将格林德沃的骸骨转移到阿不思的墓地里了。

    “这算是你的惩罚?”她可怜巴巴地说。

    “你觉得他对我做的事不该惩罚么?”西弗勒斯很平静得说“他得到他活该得到的。”

    “那我呢?我也得到我该得的?”

    西弗勒斯抿着嘴没说话。

    “你原谅我了?”

    “我不知道。”西弗勒斯说“你觉得你值得被宽恕么?”

    “我不知道。”

    “那就别想了。”他搂着她,让她重新睡在自己的身边“明天我们再整理那些家具,今天我累了。”

    她顺从得躺下了,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却没有闭上眼睛睡觉。

    她看着头顶的帐篷,像是透过它看天花板,虽然她不至于要像画西斯廷天顶画一样绘创世纪,但这天花板最好还是画点什么,毕竟这里是威尼斯,就算要沉入海底,亚得里亚海的女王也该和海葬一样盛装打扮。

第七十六章 晕头转向

    “为什么女人能一边担心全球变暖一边大白天的时候还开灯呢?”奥沙利文回头看了一眼将办公室所有的灯都打开的清洁工,她干这活好像已经很熟练了,噼里啪啦地按了一通,然后推着她的小车车走了。

    “谁拍的录影带?”米尔斯生无可恋得说到。

    画面中的主角是安吉拉,镜头一直跟着她移动,说明这不是固定机位。

    “她的朋友,斯加特·戴维斯。”奥沙利文啃了一口甜甜圈,看着资料说。

    “他们是情侣?”

    “不,他们只是朋友,斯加特的父母不支持他和安吉拉来往。”

    “是吗?为什么?”

    “斯加特是那种以后要进常春藤的人,安吉拉能混进州立大学都要看运气,但是你看就知道了,她很漂亮,哪个男孩能拒绝她的请求呢?”

    电视里的安吉拉有非常灿烂的笑容,她正在废弃的教堂里拍摄植物生长的情景,大谈自然的神奇力量。

    总而言之,人类输了,自然赢了,保护环境不是为了公益,而是保护人类自己赖以为生的环境云云,这是米尔斯看的第二遍了,全程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地方。

    斯坦福大学的研究发现,女性患焦虑症的可能性是男性的两倍,为什么她们会焦虑呢?那是因为她们爱胡思乱想。

    女性有更多焦虑不安的想法,包括对健康、形体、社交等等,天塌下来了有阿特拉斯顶着,紧紧张张有什么用?

    像安吉拉这么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多好。

    安吉拉是典型的“美国甜心”,很难想象她那样给人带来欢欣鼓舞的拉拉队员会走上自杀这条路。

    “她有双蓝眼睛。”米尔斯看着电视说“你觉得看着怪么?”

    “你要不要去停尸房看看?”

    米尔斯看了一眼外面的烈日没有做声。

    “哦,你害怕了!”奥沙利文像是见着了奇观一样大叫道。

    “闭嘴!”米尔斯不耐烦地喊着。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卫·米尔斯么?”

    米尔斯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没有杀我,当时他的枪就瞄准了这里,只需要扣动扳机就行了。”米尔斯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放过我,我当时说了‘不’,我想他的其他被害者也说了同样的话,他完全可以选择不听,我想了很久都没弄明白,如果我死了,崔西和我的女儿会不会活下去,我会成为另一个在执行公务时殉职的警察,等我女儿长大了,她要是活着今年应该有12岁,和安吉拉差不多大,但这样一来那个‘七宗罪杀手’可能还在逍遥法外,她为了给我复仇也许会志愿成为警察,只是这样一来有天她也可能和我一样死在街头,而且还是垃圾桶的旁边,我到现在还记得那股垃圾的臭味,我不想死在垃圾堆里,但是当我开枪的时候,我的眼前闪过崔西的脸,不是血淋淋地放在纸盒子里的脸,而是干净的,没有生气的蓝眼睛。”

    “好了,别说了。”奥沙利文劝道。

    “她看起来不像活人,更像是雕塑,或者是蜡像,不像是真的,但在我眼里,她看起来是那么真实,安吉拉却说,这一切不是真的,她什么意思?”

    “别在意她说的。”

    “不,我能感觉到疼,还有悲伤和恐惧,这些对我来说都是真的,她却说这都不是真的,那么什么是真的?”

    “要不然你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奥沙利文干巴巴地说道。

    “你知道地狱是什么样的么?一群没有头脑的人在黑暗里随着两股漩涡一样的浪潮绕圈,不停得撞来撞去,互相谩骂指责,这些人生前不分善恶死后也面目全非,当时去废弃教堂的是两个人,或者说至少两个人,为什么安吉拉出事了,那个叫斯加特的小子没事?”

    奥沙利文张了张嘴。

    “优等生看起来不像是会干坏事的人。”米尔斯站了起来“我敢打赌斯加特还赢了科学奖什么的,完全不可能和‘迷信’有关,别做被连环杀手愚弄的傻瓜侦探,别让他赢了。”

    “刚才的地狱,你是真的看见了?”奥沙利文问道。

    “不,是别人看了之后给我说的。”

    “谁?”

    “见鬼的但丁!”米尔斯倒退着走出了小隔间“瞧,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大卫·米尔斯了。”

    在转身之后,米尔斯的表情变得冷静沉着,看起来很有老威廉的风范。

    十二年时间够一个人读完小学、初中、高中,也就是说足够让一个文盲变成“读书人”了。

    米尔斯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他抿了一口咖啡,立刻满脸厌恶得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来有些东西没有改变。”他喃喃低语着说,正巧这时电话接通了。

    “她死了。”米尔斯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怎么死的?”电话那头传来底特律牧区署理的声音。

    “从楼上跳下来,然后被车给撞了。”米尔斯说“不过当时在屋里不止是她一个人,而且你绝不会相信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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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的另一头,太阳已经落山,在一阵让人觉得放松的安宁里,维罗尼卡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刻她正身处于修道院长为她安排的房间里,一张还算舒适的床,一张桌子,还有供祈祷用的十字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家具。

    拉乌拉打工挣的钱只够她自己花,她总是抱怨自己没地方装衣服,同时又抱怨自己没衣服穿,但在维罗尼卡眼里,拉乌拉的衣服已经多到每天一件不重样了。

    维罗尼卡虽然不像莫尼卡一样打工给家里补贴,却懂得尽量不给母亲增加负担。

    这个房间虽然简陋,却是她一个人独享,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看着剥落的天花板发呆。

    她是怎么到这来的?

    她尝试着回忆,可是记忆却像餐巾一样洁白,她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了。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维罗尼卡坐在床边低声吟唱,这首歌名叫爱的真谛,来源于《圣经》对《哥林多前书》中爱的真谛篇的解读。

    在她看来,这首歌的歌词所表达的就是关于爱的“真理”了。

    创世纪中上帝是星期一到星期六创造了世界,敬神这样的事情自然要优先,所以放在每星期的第一天来做,于是礼拜日也就是每周的第一天了。

    为什么上帝要创造这个世界呢?真的只是为了惩戒那些“罪人”么?所以这个世界对它来说其实就是一个监狱?

    她握紧了手里的念珠,开始低声祈祷。

    她真心希望这个世界是为爱而生的。

第一章 拒绝行善

    如果我是摩西,那你(荣格)就是约书亚,将要拥有精神医学的应诺之地,而我对此只能从远方遥望。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天文预报显示,4月8日这天南美地区将发生一次‘日环食’天文景观,届时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巴拿马、东南法属波利尼西亚、邦蒂群岛可见环食,其他地区可见不同程度的偏食……”

    礼拜日的清晨,梵蒂冈广播电台在太阳初升的那一刻起就在播报新闻。

    其实这已经不算是新闻了,随着天文知识的普及,很多大学甚至业余爱好者都可以自行估算出日食周期。

    在收音机的播报声中,约瑟夫穿上了黑色的衬衫和长裤,他一丝不苟得整理着领口和袖口,还用发胶将头发梳得无比顺滑,如果不带罗马领,他看起来就像是要去赶赴一次约会。

    等一会儿他要去圣彼得教堂参加弥撒,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这种典礼,如果走正常流程,他可能还要等至少十年,倘若是在中世纪,这个时间还会更长,除非他有个如美第奇一样的好爸爸。

    但鉴于现在他特殊的身份,所以他有资格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站着。

    嫉妒不仅是七宗罪之一,也是很常见的消极情感,它并不与特定的社会结构以及政体拴在一起。

    在从封建主义过度到资本主义的过程中,比较富有的社会成员已经放弃了向穷苦的贫民提供帮助了。

    这和达尔文没关系,而是加尔文主义提倡的财富积累,这与天主教所提倡的施舍济贫是对立的。

    日益增长的不平等现象增加了嫉妒,富人拒绝提供面包和牛奶救济,更增加了穷人的嫉恨之心。

    即便一个人长得不怎么样,只要他穿上了一身漂亮的套装,那也会显得焕然一新。

    英俊漂亮的天然长相如果不会打扮,一样比不上那些会在脸上“施魔法”的人。

    不论是手工套装还是化妆品和首饰,全部都需要“钱”。

    中古时代的钱需要黄金和白银等贵金属,它所代表的不是金银本身,而是面包、布料、肉、酒这些刺激词,它能激发人的潜意识,进而影响人的行为。

    现代的钱是纸张,美元的话是亚麻和棉,已经不是金银了,可是它依旧代表面包、布料、肉、酒这些刺激词,它一样能激发人的潜意识,进而影响人的行为。

    发现新大陆后,西班牙从南美带回去了很多白银,它让人们很是“刺激”了一把,以为面包和银币一样井喷式爆发。

    总而言之,西班牙人并没有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用银币可以想要什么就买到什么。

    亨利八世婚姻破裂后,两国联姻关系破裂,同时西班牙支持天主教,英国却进行宗教改革,西班牙和英国就像离婚的夫妻反目成仇。

    一个铁了心要离婚的男人能让他“浪子回头”么?

    为了达到与凯瑟琳离婚的目的,亨利八世甚至不惜背叛天主教。同样让人们理解钱越多越证明自己有地位和本事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爱尔兰饥荒时新教徒不是想的共度难关,穷人倘若偷了富人一片面包,法官和刽子手就能将窃贼吊死。

    大萧条时牛奶宁可倒掉也不可能给需要的人喝。

    社会达尔文主义是很没良心,但要是自己的利益遭到了损害,那良心也可以卖给魔鬼了,最多完事了之后流两滴鳄鱼的眼泪。

    接任亨利八世的“血腥玛丽”打算通过杀戮的方式将国教改回天主教,成年后她因为拒绝改信新教而几乎被亨利八世推上叛国的审判台。

    后来又与当时天主教世界的捍卫者,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结婚。

    她就像是现实版的灰姑娘,被继母安妮·博林虐待,不仅失去了王位继承权,还成了同父异母的妹妹伊丽莎白一世的女仆。

    身为父亲的亨利八世对此冷眼旁观,全因为玛丽不是男孩儿。

    童子军教导过,在郊外拉屎要和猫一样挖个坑,把自己的排泄物埋起来。

    约瑟夫头一次到理查德的住所时,他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人类排泄物的恶臭。

    仪式有的能带来愉悦,可是强迫自己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举行仪式则会带来负面效果。理查德因为使用了太多自我暗示,而不敢去洗手间,遍地都是他用纸巾包起来的粪便。

    他“作弊”了,并不是考试时作弊,而是为了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向“血腥玛丽”占卜。

    他的父母一直给他“暗示”,读书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似乎除了读书、考试以外他没有别的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他将升学看得很重,甚至于借助魔法、以及寻求巫医的帮助,喝一些开拓智慧的“特效药”。

    药物加上自我暗示,他把自己给催眠了。

    依赖不只是人,也是很多动物的本能行为,哈洛的恒河猴实验让新生的幼猴从出生第一天起同母亲分离,以后的165天中同两个母亲在一起,一个是铁丝“妈妈”和布料“妈妈”,铁丝妈妈的胸前挂着奶瓶,布料妈妈没有。

    虽然当幼猴同铁丝妈妈在一起时能喝到奶,但它们宁愿不喝奶,也愿同布料妈妈呆在一起。

    身体接触对幼猴的发展甚至超过哺乳的作用,只有有饮食需要时,它才去找铁丝妈妈,其余大部分时间则依偎在布料妈妈的身上。

    虽然这个实验的对象是猴子,许多心理学家认为它对人类婴儿同样适用。

    有的小孩会对毛毯和毛绒玩具特别依赖,这种对安抚物的迷恋是爱的缺失。

    理查德对仪式的依赖是为了克服焦虑和安全。约瑟夫让他熏艾草,是让他从一种仪式转移到另一种仪式。

    文化依恋也是一种习惯,要理查德相信它管用,他才会克服那种并非必须的欲望。

    天主教的驱魔仪式对理查德来说是费解的,不如带着一身艾草的气味安心。

    同性恋行为在美国合法却并不被接受,这和亚洲国家不合法却广泛接受是不一样的。艾草的气味在很多美国人看来是怪味,为了掩盖自己的与众不同,他用了艾草精油,它挥发得太快了,那种不安全感又一次笼罩了他。

    所有的动物,性驱力都会对行为产生巨大的影响,性骚扰让理查德把自己的人生毁了,他永远都没有办法成为让父母骄傲的儿子。

    但是他也因此得到了解脱,他没有当成受人尊敬的治人的医生,却成了一个宠物医生,活得比以前开心多了。

    荣格曾经说过,没有经历过激情炼狱的人,永远不可能克服激情。

    理解自己的阴暗,是对付他人阴暗一面的最好办法。

    钱、女人、权力,这三样东西是驱使男人前进的动力,对于钱和女人,约瑟夫都没有那种激情。

    当爱支配一切时,权力就不存在了;当权力支配一切时,爱就不存在了。

    二者互为对方的影子。

    “比起当一个好人,我更愿意当一个完整的人。”

    约瑟夫看着镜子说,就和那些每天上班前对着镜子说“我很棒”的上班族一样,只是这句话不是他说的,而是荣格说的。

    这种自我激励几乎是无效的,因为激励过后往往会在现实中产生很多挫折,只是他们将阴暗的想法隐藏起来,平时还是一副遵纪守法的样子。

    当听到高管落马的消息,或看到明星的丑闻,或知道美国911的惨剧,一些人难免会沾沾自喜,因为他们内心潜藏着摧毁成功者的愿望,这也是嫉妒心在作祟。

    一个有强烈嫉妒心的人既渴望成功,又会特别害怕成功,因为他们会将自己的嫉妒心投射在别人身上,认为别人会要摧毁他们的成功,所以一旦他们成功时,会经历一段非常不安的状态。

    美国心理学动力学家称呼这是“约拿情节”。

    西斯廷礼拜堂的天顶画中就有约拿,他和一条鱼在一起。

    在所有的先知书中,约拿书是最有特色的,亚述帝国是以色列人的强大威胁,而今因罪恶甚大,上帝计划要加以毁灭,岂不是大快以色列人的心吗?何必再给他们一个悔改的机会。

    因此当他接到上帝的命令,要他到尼尼微城传警告,劝他们离开恶道,否则神将会降下灾难,四十天后将毁掉尼尼微城的时候他跑了。

    后来他遇到了船难,被一条大鱼吞到肚子三天三夜,后来主耶稣引用约拿的经使历说明他在坟墓中三天三夜,且从死里复活。

    嫉妒是一种强力的具有破坏力的情感,约翰·杜说他嫉妒米尔斯的时候太冷静了,反倒是他在警车上和米尔斯争执七宗罪的几个死者是否罪有应得的时候非常激动。

    也许约翰·杜不想成为医生,他更想当法官,可是他的父亲如果是医生,并且强迫约翰·杜也跟自己一样当医生的话,那就可以理解了。

    整天把“强迫症”挂在嘴边的人,多数是假的强迫症,因为害怕污物或细菌污染,医生会非常注意清洁,一天可以洗很多次手、淋浴或洗澡。

    理查德那种强迫仪式动作、祈祷也是强迫行为,但和其他的案子相比,理查德的案例比较“重口味”,容易让人印象深刻,所以被约瑟夫拿来当典型案件了。

    理查德并不是“着魔”,但也正是因为他,约瑟夫才成了“明星”。

    “比起当一个好人,我更愿意当一个完整的人。”约瑟夫对着镜子又说了一遍,低头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橄榄木十字架、圣经、以及黄金念珠,那是他昨晚在“圣堂”里取得的。

    天主教就是喜欢这些华丽的东西。

    他冷笑一声,捏着它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关上灯推门离开。

    这个狭小的连窗户都没有的储物间里就像鱼肚子里一样漆黑一片,除了门缝里的一点光以外,根本看不出是白天。

第二章 沉默的羔羊

    有一个年轻人,他一边吹口哨一边走在树林里。

    突然他找到了一个小教堂,教堂很破败,墙基本上都倒塌了。

    他进入教堂,教堂的十字架苦像仍立在那里,那是祭坛曾经在的地方。

    年轻人觉得自己一下子被它迷住了。

    苦像对他说:“请把我的教堂修好吧。”

    年轻人是个实干家,他去了山上的采石场切割石块,把它们运到山下,并开始修复坍塌的围墙。

    任何旅程无论有多长,都有一个起点,任何旅程无论多辉煌,都可能始于一个巧合。

    所以当你感到迷失的时候,不要担心,天主不会放弃你的。

    我们一生会有很多麻烦,把麻烦都丢给圣母是不公平的,还有谁为我们祈祷呢?

    “可真奇怪,不是么?”就在贝尔格里奥的记忆依旧停留在上一次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贫民窟布道的时候,意大利改革派的枢机主教马蒂尼走到了他的旁边说“我们居然会在教宗活着的时候聚集到一起。”

    贝尔格里奥仰望着圣彼得大教堂的青铜华盖,它的后面就是圣彼得的座椅雕塑,雕塑上的光透过华盖,看起来像是天国之门。

    “刚才你吹的是什么赞美诗?”马蒂尼接着问道。

    “舞会皇后。”贝尔格里奥说到。

    马蒂尼愣住了。

    “阿巴乐队。”这位来自南美洲的枢机又道。

    “那是个瑞典的摇滚乐队。”非洲来的枢机主教安霖泽凑到意大利主教的身边说。

    “别在拉辛格的面前吹,瞧瞧。”马蒂尼看着不远处和诸人握手的枢机团长说“一直以来他都被视为约翰·保罗二世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但我们的教堂很漂亮也很空洞,这就是欧洲,也许选不是欧洲的人会更好。”

    “我听媒体说这次选举是你和拉辛格之间的对决。”安霖泽主教说。

    “积累在教堂上的灰很厚了,需要更有力量的人将他吹走,你想吹么?”马蒂尼主教看着贝尔格里奥问安霖泽,后者坚定地摇头。

    “改革需要政治家。”贝尔格里奥说。

    “任何领导者最重要的品质是不想成为领导者。”安霖泽低声说道“把权力交给不想要它的人。”

    “不,请不要这样。”

    “别跟我说,说这话的是柏拉图。”安霖泽看着拉辛格说“我们正在失去民心,教会需要真正的改革。”

    “所以,绝不能是拉辛格,他真的很想当教宗。”

    在一群头发发白,面带皱纹的主教里面,一个年轻人的出现特别引人注目。

    “我不会为了笼络民心而推销。”贝尔格里奥说“我们要的是信仰,不是商品。”

    两个主教都没说话。

    “太多奇迹了。”贝尔格里奥摇头说道“我们不能再用神秘主义让人重归信仰,耶稣钉在十字架上后就没有活着下来,他给世人做的是表率,在那个权威的位置必须受苦,并且死亡,那不是像明星一样是个让人愉悦的工作。”

    “年轻人总是充满热情,就像灰烬下的火焰。”马蒂尼也看着那个年轻的神父说道“我听说昨晚上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一个驱魔员在西斯廷礼拜堂里睡了一觉,说是想要得到启示。”

    贝尔格里奥露出明显不悦的表情。

    “你不相信这世上有魔鬼么?”安霖泽问。

    贝尔格里奥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的记忆又飘到了很多年前,当他还和约瑟夫一样年轻,头发不像现在这么稀疏,并且依旧漆黑的时候。

    1976年3月24日,阿根廷发生了军事政变,总统被赶下台,由军人执政委员会接管政权。

    那个时候,那个在森林中偶然发现了教堂的年轻人,贝尔格里奥成了阿根廷耶稣会司铎的首领。

    每个人都成了嫌疑人,军人会带着枪上街,逮捕任何一个他们觉得踪迹可疑的人,任何不同意新政府的人都消失了。

    有一个女人,她叫埃斯特,她是贝尔格里奥的老朋友,她的女儿也被逮捕了,埃斯特和成千上万个家庭一样,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去哪儿了。

    军政府宣称自己是天主教政府,因此很多司铎被视为武装反抗力量的支持者,但实际上新政府杀害和迫害了很多天主教徒,而普通平民也在暗杀神父。

    贝尔格里奥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工作人员的安全。

    他想要通过谈判,与新政府达成妥协,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处理”了很多书,证明自己站在他们的阵营。

    他获得了信任,得知埃斯特女儿被捕和埃斯特有关。

    她收藏了太多不该收藏的书、小册子,这些是不利于新政府统治的,其中包括《心理分析》。

    荣格曾经说过,许多人正在拒绝用精神分析所提供的超乎寻常的洞见,目的是让自己的道德发展获益。

    同样让人遗憾的是,许多人无视精神分析,而使得自己看不到灵魂深处的深奥和美。

    但这些都不如一些不负责任的人,用哄骗的目的使用精神分析的。

    阿根廷军政府借了400亿美元外债,只修了半条高速公路。1982年第三任军人总统加尔铁里为了转移国人视线,利用阿根廷人的爱国热情,冒险出兵收复马尔维纳斯群岛,结果惨败在得到美国后勤支持的英国远征军手下。

    这个时候阿根廷人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人们持续“失踪”,后来调查才发现,有许多“犯人”是用麻袋装着从飞机上扔进沼泽地的。

    埃斯特责问贝尔格里奥“你还要沉默到什么时候?”

    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贝尔格里奥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司铎,他要用什么对付荷枪实弹的军警?

    他告诉她“如果我说了,我就不能帮助大家了。”

    埃斯特说“不,如果你说了,你就会和我们一样成为战士,还是你更喜欢在上将的豪宅里当座上宾?”

    耶稣的十二个门徒中有税吏马太,当时以色列被罗马人占据为殖民地,不过犹太人聪明,罗马人从他们身上收不了税,为了对付犹太人,罗马人就找了一些犹太人,让他们当税吏,榨取百姓辛苦赚来的钱。

    马太是住在迦百农的一位犹太税吏,他的职业可以说是被犹太人所不齿的,因为他替罗马人工作。

    不论是游击队还是军政府都得到了民众的支持,反而是天主教会被大多数报纸、文章、学者指责——为什么教会什么都不做!

    尽管教会声称自己试图提供帮助,但还是有很多民众不接受他们在,因为有很多信徒自行颁布教会的官方声明支持“肮脏战争”。甚至新政府利用天主教的等级制度,部署天主教的话语来对自己的暴力辩护,让教会在暴力面前保持沉默。

    问题是贝尔格里奥没有真的“沉默”,他警告了其他人,他们被“金发的死亡天使”监视了,他尝试着保护耶稣会的会士,但是在别人眼里,他是“税吏马太”。

    其他人不怕死,他们愿意当殉道者,即便他用高于他们的神职品级命令那些会士回神学院。

    那些人坚持与军政府抵抗,他们失去了做弥撒的权力,也失去了耶稣会的保护,最终他们也“失踪了。

    贝尔格里奥揉了一下湿润的眼睛,平时主持弥撒的是约翰·保罗二世,他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人,在1940年的波兰。

    对年轻人来说那只是历史,但对他们这些老家伙来说却是记忆。

    天主也许有神奇的能力,能忘记人所犯的错误,但是神会忘,他却不会忘。

    教会需要改革,但这世上最没有资格成为教宗的就是他了。

    “是的,我相信有魔鬼。”贝尔格里奥在另外二人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说道。

    可惜我做得不够好。

    那个衰老的少年在心里说,因为他的能力实在有限,只能用砖块修好一座废弃的教堂,而不是所有的教堂。

第三章 魔王的洞府

    一个人终其一生的努力,就是在整合他自童年时代起就已经存在的性格。

    ——荣格

    “大卫·米尔斯先生,欢迎。”

    随着深灰色的门被打开,门后出现了一个翩翩儒雅的男子,他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熨烫妥帖的定制套装,举止彬彬有礼,有一双迷人的蓝眼睛。

    “你就是安东尼·马库斯医生?”米尔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到。

    “是的,就是我。”

    “前印度尼西亚黑市拳击手和你一个名字,他是西伯利亚训练营出色的拳手之一。”

    “我喜欢运动……”

    “不,黑市拳击不是运动,他们会在拳台上杀了对手,你看过《李小龙传奇》么?其中一战中的独臂拳手原型就是他。”

    安东尼·马库斯医生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今天来是和我聊这个?”

    “不,我听说你是洛杉矶最好的心理医生,我有点问题想咨询你。”

    “是不是最好的我不知道,但我却的确是最贵的几个之一,请进。”安东尼让开了门“别站在门口浪费宝贵的时间。”

    米尔斯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心理医生的房间不像普通的门诊医生,办公室到处都是雪白的。

    安东尼的办公室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有整整一面墙都是书,一个铁制的平台可以攀爬到较高的位置,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副照片,那是一个长脖族的女人,这个民族女人在5岁左右的时候,就被被带上铜项圈,往后每年加上一根,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们的脖子渐渐被拉得很长,看起来就像天鹅的长脖子。

    另一面墙上则挂着日本浮世绘的画作,那种画其实就和红灯区的工作者拍摄自己的照片供顾客选择差不多,只是浮世绘画的是“艺妓”,还有一些穿着炫丽盔甲的武士。

    整个房间很通透,并没有什么隔断,两扇落地窗边放着一把极度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躺椅。

    最舒适的椅子不是最柔软的椅子,以前米尔斯和崔西选购家具的时候被那把和美国现代博物馆同品牌Aeron的椅子的价格给吓了一跳。

    此时天色渐暗,那张充满了流畅弧形的椅子看起来就像是个造型奇异的盘子,等着“肉”躺在上面。椅子的旁边有一架钢琴,钢琴的旁边有个明式置物架,上面放着一个节拍器,还有一头鹿形的雕塑。

    “我听说你很难预约。”米尔斯一边观察办公室一边说到。

    “我能知道你是从什么途径知道我的?”安东尼医生问道“我可不是那种在黄页上打广告的‘医生’。”

    “我知道,你只给好莱坞明星看病。”米尔斯的视线落在那张很结实的玫瑰木办公桌上“他们将你给喂得很饱。”

    “不是我所有的客户都是为了看病而来,编剧们有时也会找我咨询,就像你。”安东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米尔斯,就像是猎手在观察猎物“我能不能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需要咨询?”

    “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你不知道我想咨询什么,就同意见我的?”米尔斯站在一张波斯地毯的中间,插着腰打量着安东尼·马库斯。

    “你是个不小的名人,米尔斯先生,是你杀了‘七宗罪杀手’约翰·杜,我相信那不是他的真实姓名,约翰·杜是警方用来称呼无名氏时所用的名字。”

    “所以你想问我关于那个案子的细节?”米尔斯像被激怒的豪猪一样尖锐得说。

    “不,我们坐下来聊怎么样?我在购买沙发上用的钱比买床用得更多,我想坐在上面感受那种舒适而不是欣赏它是对设计者的尊重。”

    米尔斯看了一眼沙发,它是真皮的,毫无疑问的昂贵,只要一想到有很多好莱坞明星曾在那里坐过,他就有种怪异的感觉。

    “那些人都在想什么?”米尔斯怪异得问。

    “你说的‘那些人’是指的谁?”

    “你的客户。”

    “我不能向你透露别人的隐私,这是不职业规范的。”

    “即便你在治疗过程中发现对方有杀人的意图?”

    “在法律上是那么要求,但是我通常不那么做。”

    “为什么?”

    “很多人气极了会说’我想杀了你‘,但也许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忘了,将想法化为行动需要‘动力’,我绝大多数客户都是遵纪守法的人,我存在的意义就像是‘树洞’,‘树洞’可不该泄密。”安东尼顿了顿,又说到“但是在学术研究时,我们可以隐瞒个案的信息,约翰·杜所患的强迫性人格障碍是强迫症中最危险并且具有破坏力的,他应该住院治疗,总体而言,不论男女,非裔美国人对自己的身体满意度要高于白人,有不少女演员,她们患有躯体变形障碍,通常她们不会寻求心理咨询,而是通过整形手术进行‘治疗’,其实不只是女演员,普通的白人女性也有这方面的需求,但是她们不像明星一样可以支付昂贵的手术费用,于是就在家自己做手术。”

    “什么?”

    “对自己下巴的曲线不喜欢,就把自己的牙齿给磨了,另一个女性,觉得自己的几个部位不满意,又没钱做抽脂手术,于是自己在家用刀划开皮肤,想把里面的脂肪挤出来,在日本又是另一个情况,对自己身体不满意,患有变形躯体障碍的则是以男性居多,这种障碍可能会引发自杀企图,不过在亚洲,心理咨询往往会让人觉得羞耻,就像我们的文化中有病的人才戴口罩一样,他们认为有病的人才需要看心理医生,在法律上我应该向警方报告,只是这样一来患者会觉得自己的隐私被暴露了,会加剧自杀倾向,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向警察报告么?米尔斯先生。”

    “男的对自己的身体没自信?”米尔斯费解得皱起眉。

    “孔子曾经说过,食色,性也,**不同于食欲,它不会让身体回到平衡的状态,而且它不是一种必须的欲望,禁食则会威胁人的健康,甚至生命安全,在各种世俗欲望中,食欲是最容易获得并且满足的,亚洲人崇拜食物,祭祀能给他们带来丰收的神灵,创造了非凡的美食文化,在食物方面他们非常有自信,而西方人对自己的身体有自信,在饮食文化方面强调科学与营养,烹饪的方式没有东方那么多,不过在餐桌社交礼仪方面,我们会为女士拉开座椅,东方则是让老人和地位最高的人最先落座,女性并没有最先落座的资格,这便是源自于我们文化中侧重点的不同。”安东尼看了一下表,接着说道“差不多晚餐时间了,你还有别的计划么?米尔斯先生。”

    “呃,没有。”

    “那么,我们共进晚餐怎么样?”安东尼微笑着说“希望你不是素食主义者。”

第四章 “鞑靼牛肉”

    厨房向来都被视为女性的领地,然而安东尼·马库斯却一点都介意腰上系围裙。

    实际上他还相当喜欢烹饪,尤其是摆盘,快餐店洒满了芝士和香肠的披萨是很引人食欲,但在那种场合没什么着装要求。

    当安东尼将菜放在米尔斯的面前时,前警探忽然升起一种自己穿错了衣服的感觉。

    他应该穿正装,而且是向崔西求婚时穿的那一身,但他身上的衬衫已经两天没换了,而且外套上还有番茄酱留下的痕迹。

    “传统的鞑靼牛肉是生食,但它的蛋白质结构没有破坏,体现不出肉的鲜味,用超过高温烹调的食物,肉里面的水分会减少,这样一来就失去了生牛肉独特的口感,于是我尝试了低温烹饪,酱汁在烹饪的时候已经融入了牛肉的纤维,我用的顶菜是三文鱼子和海苔。”

    “就像是寿司。”米尔斯说。

    “没错,很多人相信芥末有杀菌的作用,就像中世纪的人相信焚烧掺了辣味的香料可以消毒,实际上芥末只能抑制微生物生长,除了开胃以外还能抑制食物中的微生物繁衍……”

    安东尼还在长篇大论,米尔斯已经开吃了,他用叉子将一个“寿司”给叉了起来,一口就把它吞了。

    “我的天。”米尔斯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用的是山葵根。”安东尼递了一杯水给他“它的味道比热狗上涂的黄芥末要辣得多。”

    “你干嘛不早说。”米尔斯捂着被芥末冲昏了的头,眼泪汪汪得指控着。

    安东尼微笑着说道“什么事让你回到了洛杉矶?”

    米尔斯“吨吨吨”得喝水,仿佛顾不得安东尼的问题,竖起一根手指让他等待。

    等一杯水见底后,米尔斯恢复了正常,他看着安东尼问道“你会催眠么,医生?”

    “你什么意思?”

    “有一个催眠师,他被本来该被他催眠的人催眠了。”

    “这是一种新流行的舞台表演?”

    “不,被催眠的对象是一个17岁的女孩。”

    “那个催眠师催眠她干什么?”

    “调查一些事。”

    “什么事?”

    “我不想回答,这是隐私。”

    “刚才在办公室里我已经跟你说了,你的秘密在我这里绝对安全,即便你有杀人的打算。”安东尼慢条斯理得用叉子吃鞑靼牛肉,就像是在吃蛋糕。

    “她去了一趟底特律,然后忽然会说拉丁文了。”米尔斯考量了一下说道。

    安东尼顿住了。

    “你是说,就像是‘着魔’?”

    “是的。”米尔斯沉重得说道“你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让一个人忽然说拉丁文么?医生。”

    “你怎么会忽然开始调查这种事?”医生问到。

    “我现在算是在为教会服务。”米尔斯不耐烦得说道。

    “为驱魔调查?”

    “我是来咨询的,该是你给我答案。”

    “咨询是需要收费的,大卫,我找你收费了么?”医生笑着说道。

    “所以你是打算找我收费了?好吧,说吧,给我一个数字。”米尔斯从上衣口袋里掏支票簿。

    “不,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些,聊聊你过去几年发生了什么事吧,就像老朋友叙旧。”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米尔斯抗拒得摇头。

    “我明白了,你很注意隐私。”安东尼医生盯着米尔斯,仿佛他的大脑正在进行极速思考。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低头专心进餐。

    “教会的车以前很招摇,比如在散热器格栅上有圆形的徽章什么的,但现在谁要是在自己的车上装上徽章,就等于是在自己的车上装了靶子,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米尔斯最终没有在支票簿上写任何字,他瘫坐在椅子上,有些没精打采得说道。

    “我明白。”安东尼轻声说道“是宗教帮助你走出了丧妻之痛?”

    “不,是一个神父,准确得说他是个驱魔人,他告诉我那个变态的鬼魂缠着我,怂恿我杀更多的人。”

    “你相信他了?”

    米尔斯不耐烦得说道“你相信这世上有鬼么?医生。”

    安东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个神父叫什么名字?”

    “约瑟夫。”

    “他的姓氏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他好像是个名人,很多人都知道他。”

    安东尼交叉十指,靠着椅背陷入了沉思。

    “你听说过转换型癔症么?”

    “什么?”

    “根据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这是内心潜意识冲突和被压抑的欲望通过转换机制以躯体疾病症状表现出来的,如感觉缺失、感觉异常、失明、失聪、偏瘫、截瘫、抽搐、震颤等,但没有器质性病变作为基础,不能用解剖和生理机制解释。”

    “那个女孩没有你说的那些症状。”

    “我知道,我说的是另外一个案例。”安东尼敷衍着说道“癔症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埃及和希波拉底时期,当时的人们相信得这个病的都是女人,而病因是‘游走的子宫’,‘癔症性’这个词更多是表达缺乏已知脏器病变基础的躯体症状,女性很有戏剧性,尤其是在缺乏爱的家庭里,为了吸引注意力会故意演一些‘歇斯底里’的行为,你不知道女演员有多擅长背台词。”

    “你是说她是装的。”

    “我没那么说。”

    “那你告诉我,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可能将一个职业催眠师催眠么?”

    安东尼沉默了。

    “那个催眠师跟我说什么动物磁力,你认同他说的?”

    “有一些瞬间催眠法,大概十秒钟就能让一个人进入催眠状态,但那需要被催眠者的主动配合,或者是趁对方不注意,2000年的时候街头流行一种拍肩瞬时催眠法,也许你说的那个女孩从街头学会了一些小剂量,然后趁着催眠师不注意催眠了他。”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有一个家伙,他很聪明,他催眠了女孩,并且还让她接受了催眠暗示,如果有人想解开他的催眠,她就反催眠对方。”

    安东尼笑着摇头。

    “让一个人处于催眠状态催眠另外一个人,非常有创意的想法,我想好莱坞的编剧们会很喜欢的。”

    “讲真的,我很不喜欢读书。”米尔斯无比痛苦得说道“见鬼的但丁!但为了查案,我强迫自己读书,为什么有些人那么聪明,却干那么疯狂的事呢?”

    “你是说,你为了打击犯罪而看但丁?”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安东尼无话可说。

    “你知不知道贝阿特丽切是谁?”

    “带着但丁游历天堂的女人。”米尔斯拿起叉子,粗鲁地肢解盘子里的牛肉“从九岁开始他就暗恋她了,但她后来嫁给了一个银行家,24岁就死了。”

    “那你知不知道桑德罗·波提切利?”

    米尔斯一边咀嚼牛肉,一边说道“我知道,他是个名画家,他画了维纳斯的诞生。”

    “还有但丁地狱图,那幅画鲜少有人知道。”安东尼优雅地吃着头盘。

    “你什么意思?”

    “当人失去目标,对未来充满不确定的时候,焦虑会促使他们求助于‘魔法’、占卜这些东西,我看过不少病人,社会和文化对美和身体意象的认知让她们的灵魂扭曲了,躯体变形障碍造福了整形业,其实,那个被割了鼻子的女演员可以通过整形来恢复自己的容貌,她的心理承受力太弱了。”安东尼看着叉子上鲜嫩可口的牛肉说“更可怕的是神经性进食障碍,女演员、模特都很容易得这个病,有人是无法容忍自己的胃里有东西,还有人是过度重视热量摄入,变得非常焦虑,有时我的工作是陪着她们吃东西。”

    “这可真是个轻松的活。”

    安东尼笑着摇头,将牛肉送进嘴里。

    米尔斯继续毫无吃相得狼吞虎咽,安东尼吃饭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一时之间餐厅里充满了快乐的气氛,虽然谁都没有说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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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608/ 第一时间欣赏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 作者:金吾不禁夜所写的《哈利波特之晨光》为转载作品,哈利波特之晨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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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晨光介绍:
赫夫帕夫的学院精神:正直、忠贞、诚实、不畏艰辛
来自谷地的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以擅长与食物的魔咒著称,而来自地窖阴郁油腻的斯莱特林院长则经常处理鼻涕虫这类恶心的魔法材料,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会有任何交际和绯闻产生,但这里是霍格沃滋,连魔法都有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女主文哈利波特之晨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哈利波特之晨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哈利波特之晨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