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god ends here”
历史上的很多名画都是创作者内心的心象,因此他们通过自己创作的话来窥视人类心灵最深处的秘密,比如拉斐尔的椅中圣母,《修女》也是这样的一幅画。
当时女画家正坐在干净的画布面前寻找灵感,突然她清晰地看到一个修女的轮廓。
有一个声音再告诉她,她必须完成这幅作品,模糊的笔触、黑白的色调、少女惨白的脸和微闭着的眼睛,整体氛围像梦一般宁静。
同时那幅画也有一种让人觉得压抑的恐惧感,女画家用了一个月时间完成了这幅肖像画,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展出,她的作品引起了多方的关注,非常受欢迎,很快就卖出去了。
第一个买家是一位单身女老板,她将那幅画挂在卧室的墙上,每当她熄灯之后,在卧室中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若有若无、似隐似现的神秘人物在活动,当她想入睡时,耳畔总会想起脚步声、移物声,于是她就把那幅诡异的画退了。
第二个买家是一个年轻的华尔街投资人,他将那幅画挂在客厅里,这一次修女从画中走下,径直来到他的身旁,他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的气味。他从睡梦中惊醒,跑到客厅去查看,发现那个宁静的修女已经不在画布中了。
他当场被吓昏在客厅里,第二天女佣来打扫的时候才发现他。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后来又发生了几次,他终于崩溃了,这幅画被退回了女画家的手里。
而画家本人因欣赏油画时间过长,精神崩溃,患上了幻听、幻视、幻想等症状。
后来她跟梵高一样住进了精神病院,而她的作品第三次被卖了出去,至于卖给了谁无人得知。
这幅画有很糟糕的名声,因此好事者曾经分析过,画中的修女眼睛位置的颜料特别厚,白天还没什么,看起来像是闭着眼睛,当夜晚光线角度发生变化,修女的眼睛就“张开”了,但这种假设已经无法证实,因为原画已经被买匿名走了,就像列奥纳多·达芬奇所画的《救世主》,有人说它被一个瑞士的艺术品收藏家买走了,有人说它被一个俄罗斯化肥商人买走了。
四亿美元不是个小数目,一个卖化肥的怎么会挣那么多钱?
开发西伯利亚是前苏联一项长期的国策,赫鲁晓夫时代达到了高潮。
俄罗斯在西伯利亚最早发展军工业,后来开始发展农业,要实现机械化、化学化和水利化,那个卖化肥的商人正好赶上了那个好时候。
达芬奇的画在他活着的时候就有很多仿品了,要鉴定它很不容易。造假高手甚至会特别去找古董纸、古董木板和几百年前的颜料绘制。达芬奇的《美丽公主》在佳士得拍卖公司的拍卖会上售价1亿美元,但它却是一副假画,是一个英国的造假高手干的。
花四亿买了大师的真迹还是当交学费这个很不好说,毕竟假的《美丽公主》的底板就是维多利亚女王时期课桌的桌板。
这种拿钱交学费的还算是运气好的,有的是拿命交学费,《修女》那幅画在中村雪看来和“鬼娃娃花子”以及“安娜贝尔”差不多,日本的人偶做得非常精致,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经常有“灵”附在上面,日本的鬼片里经常可以看到类似的情节。
少见才会多怪,习惯了也就这样了,身体是灵魂的容器,“灵”将娃娃当成人的身体附身,伏地魔还用了原身体药剂附身在一个相对弱小的身体里,后来用哈利的鲜血和虫尾巴的手才得以复活。
西里斯的妈妈把自己的灵魂附在自己的画像上了,这和魔法世界的其他画像不同,有的时候人会创造出一些毛骨悚然的东西,那幅《修女》的画以后或许会带来大麻烦,但那不关波莫娜的事,回了英国还有狼人的问题等着解决呢。
就算把《狼人法案》撤销了,狼人想获得“人权”也几乎是不可能的,黑巫师被打败后巫师失去了威慑力,狼人、妖精开始蠢蠢欲动,打算将人类推翻。
话虽然是这么说,然而当她在花神咖啡馆喝咖啡的时候,看到圣马可教堂走出来,几个形迹可疑的神父时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她披上了隐形斗篷,跟着他们上了一艘汽艇,然后朝着外海开去。
他们的手提包里装满了各种十字架、圣水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要干大事。
她溜进驾驶室看了一眼,原来他们要去的居然是玻维利亚岛。
其实她们俩可以在酒店里喝咖啡,干嘛一定要去花神咖啡馆去喝呢?
波莫娜心里一万个后悔,好在她没有带着中村雪一起来。
虽然威尼斯新的市政府打算将那个瘟疫岛开发成旅游度假村,但前任市长们却在岛的附近安装了很多浮漂传感器,只要有船靠近就会发出信号,很快就有海警过来了。
神父们和警察说的是意大利语,波莫娜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很快这艘船就被放行了。
波莫娜不禁好奇,其他人是怎么上岛的?
拉扎雷托可以理解为海上防疫站,波莫娜曾经去过的拉扎雷托岛以前也是用来隔离病人的,不过那个岛和波维利亚岛的黑暗气息比起来相差太远了,就像太阳与火炬,船还没有靠近,波莫娜就感觉到了那种刺骨的寒冷,就算有阳光照在身上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随着小船距离小岛越来越近,慢慢地可以看到岛上的建筑,码头附近就是一幢红砖教堂,还有那个据说保罗医生跳楼自杀用的塔楼。
尽管小岛上绿树婆娑,波莫娜还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地方让她想起阿兹卡班,即便周围并没有摄魂怪。
修士们喃喃低语着祷词,等船靠岸后就提着手提包上岸了。
“你要跟着去么?”伏地魔问。
“怎么做你才停止附身?”波莫娜问。
“要找到你们很不容易,你们隐藏得很好,要不是西弗勒斯胳膊上的黑魔标记,我都不敢相信有人会在那样的荒原里生活。”
“是你操控虫尾巴袭击我的?”
伏地魔没有回答她。
“我想杀了西弗勒斯,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很久后伏地魔说。
波莫娜对此无话可说。
她现在是“人质”,更糟糕的是没人能帮助她。
她希望西弗勒斯别听伏地魔的威胁,给他弄重生用的药水,让那个魔鬼重返人间。
但这是她的希望,能不能实现还是要看西弗勒斯·斯内普,一个死而复活的人,就算是招魂术(Necromancy)也只能召唤阴尸,死而复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耶稣,一个是被耶稣复活的拉撒路,这二者都是借用的耶和华的力量,只是复活拉撒路的时候,耶和华是借用的“人子”的手。
这是一个奇迹,也是信仰的根基,毕竟最后的审判后死去的人要被“上帝”复活的。
第三十六章 黑魔王的魔法课(上)
眼睛就是身体的灯,若你目光单纯,则全身光明;若你目光邪恶,则全身都黑暗。
——路加福音
雪白的祭袍一旦沾上了灰尘,看起来就没那么圣洁了,更何况波维利亚岛的泥土沾满了骨灰,波莫娜远远跟在那些狼狈的牧师后面,觉得有些同情。
很少看到有年轻男性愿意当天主教神父,这种丛林探险的事不适合上了年纪的老人干。
“你为他们觉得难过?”伏地魔饶有兴趣地笑着说“作为一个女巫,你居然为牧师感到难过?”
“我知道。”波莫娜无奈地叹息着,她这种“妇人之仁”给她带来了惨痛的教训,如果她没有心软救虫尾巴,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发生了。
“老傻瓜总是把我放在邪恶、对立的位置,从来没有想过麻瓜愿不愿意我们和平相处,你以为中世纪的猎巫不会重现么?”
波莫娜没有回答。
“一开始,麻瓜不相信魔法,等天气变差了,又将责任推给巫师,等瘟疫爆发了,又说这是巫师施展的黑魔法,海波尔曾经说过,我就像上帝一样伟大,而他就像我一样渺小,他不可能在我之上,而我也不能置身我之下,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
“海波尔的时代上帝就那么出名了?”波莫娜惊讶地说,她还以为那时候最流行的宗教是德鲁伊。
“东方不相信有造物主,西方则一直有个高于人类的存在,不论他叫上帝、耶和华、宙斯还是别的什么,人类自我与上帝之间的联系可以是听到的声音,或者是别的感应,东方人则通过天象来窥探‘天意’,有彩虹或者彩云出现就是祥瑞,代表‘天’很高兴,在脑子里听到声音可不是个好现象。”伏地魔说“除了听上帝的声音以外,人还可以通过别的手段来接近神,比如绘画和雕塑,这也是文艺复兴的精神。”
“哇哦。”波莫娜不自觉地发出感叹,黑魔王居然在给她讲课?
“海波尔蔑视所有的神,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个哲学家、英雄、恶魔和上帝,所有的一切,他认为自己是上帝的反面,有光明就需要黑暗的承托,一张白纸需要一张黑纸的衬托,你们俩总说卢修斯是孔雀,那你知不知道孔雀这种鸟能预知主人的死亡,一如公鸡可以预见天气。”
“什么?”波莫娜惊讶地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公鸡会打鸣?”
“这我真没想过!”
“当太阳升起,世界重新恢复星辰之光的照耀,它就会打鸣,当天空黑暗,白天如同黑夜,公鸡就不会打鸣,所有这些都来自‘先天’,蛇怪害怕公鸡的叫声也是‘先天’,一只鸡在蛇怪面前根本就微不足道,它害怕的也不是太阳光本身,自然界所有的光都来自于星辰,而星辰是耶和华制造出来的,人的光之知识是从内部产生的,而不是晒晒太阳就能装进去,在海波尔的炼金术实验室里,上帝在此止步,走出了炼金术实验室后,海波尔在此止步,和其他星辰比太阳对地球的影响最大,公鸡打鸣会让蛇怪害怕得放下正在做的事情到处逃窜,溜回自己的洞穴,就像此刻那些牧师,这个岛被黑暗的力量控制,已经不属于耶和华的管辖,他们也很恐惧,只是人内在的知识之光会让他们克服恐惧,而蛇怪之类的动物则会顺从本能,黑暗的中世纪是指的人内在精神之光的匮乏,现在,依旧黑暗,只是没有教会垄断知识了,麻瓜们选择了用科学给自己带来便利享乐的道路,发明冰箱是为了冷冻苏打水,他们没有想过用那个力量做更有意义的事,为什么我要和他们和平相处?”
“你赢不了的,汤姆!”
“我知道,麻瓜像蝼蚁一样多。”
“停止自我神化吧,汤姆·里德尔!”
黑魔王笑了起来。
等他笑完之后,他用缓慢而富有某种韵律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想过成神,反倒是你的导师,还有格林德沃相信了童话故事,以为搜集了所有死亡圣器能成为死神的主人,在古典炼金术典籍里,‘神变成身体’是奥秘的基础,那些书是古希腊语写的,你喜欢希腊神话,却不喜欢读那些晦涩难懂的典籍,西弗勒斯比你年轻,进步得却比你快,他能沉下心来钻研那些东西,但自从他回到了学校后,他进步的速度就变慢了,你还不明白为什么造就了现在的情况么?”
波莫娜有些心烦意乱,她记得西弗勒斯说他不懂希腊语的。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没骗你,他读的是我翻译后的资料。”黑魔王好心得解释道“他也算跟我学过一些东西。”
“你不觉得他是你的弟子?”
“他很有天赋,和其他人比起来。”黑魔王带着笑意说道“但他就像是个狡猾的贼,我知道他的心里有别的打算,他没有把忠诚都给我,而我给他的东西足够他交付自己的生命。”
“你觉得这笔交易你吃亏了?”波莫娜问。
“交易?他是我的仆人,我为什么要跟他交易?”
波莫娜试图理清逻辑,终于她想起了老蝙蝠之前说的话。
力量对等才是利益交换,力量不对等只存在掠夺和被掠夺的关系。
“你和西弗勒斯都很有天分,他胜在比你更努力,你胜在接受力更强,为什么你们要玩在一起?”
波莫娜无法回答他。
“压力是让人觉得难受,但压力也能激发出人的潜能,黑魔法之所以强大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攻击力,巫师不同于妖术师,力量由自己产生,炼金术关心的是身体和精神的秘密,在追寻这个伟大奥义的时候,为什么你们一点惩罚、痛苦和死亡都难以忍受?非要每天快快乐乐,却毫无意义得虚度?”
“你看过巫师的毛心脏吗?”
“我看过。”
“对绝大多数凡人来说,你走的路太遥不可及了,两匹马赛跑,如果它们齐头并进,那么它们会争先恐后,越跑越快,然后一起掉下悬崖,如果一匹马跑得太快,快到另一匹马无论怎么追都追不上,落后的那匹马就不会去跑了。”
“真令人失望,你居然愿意当落后的马。”
“我更愿意相信另一个说法,我不想变得像你一样失控,汤姆,你所做的有些事情是没有人性的!你狂暴,而且让人极度痛苦,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为了追求力量简直发了疯!”
“你想被惩罚么?”伏地魔很平静得问,像是在讨论天气。
波莫娜抬头看了一眼前面,从树叶缝隙中透下来的光洒在那些穿着白色祭袍的神职人员身上,他们渐行渐远了。
如果说当年梅洛普敲开的不是孤儿院的门,而是教堂的门,结果会如何?
谁会拒绝一个被大雨淋湿的孕妇呢?
除非开门的人知道,她的肚子里怀的是未来的魔王。
第三十七章 黑魔王的魔法课(下)
波维利亚岛实际上是由三个部分组成,就像是一座塔,有教堂和精神病院的是中间部分,在教堂的对面还有一个八角形的小岛,上面没有任何建筑,看起来像是塔尖,“塔座”部分是一个长条形的岛屿,上面也没有建筑。
“塔座”曾经是与主岛一体的,后来挖了运河一分为二,两个部分只有中部的一条小桥相连,神父们去的就是这座桥附近的林中空地,他们看起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据说当年那些感染者就是在空地上焚烧的,一路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墓地,不全是中世纪的。
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神弃之地,就一定指的是这个地方,只要有瘟疫出现,病人就会被送到这个岛上“隔离”。
除了植物和人外,岛上也没有任何大型动物,连鸟都不愿意在这里停留。
“你觉得圣水对这个岛上的邪灵有效吗?”波莫娜问道。
“你觉得圣水是什么东西?”伏地魔反问道。
“呃……”
“圣水的象征在古典炼金术中就是衔尾蛇,它既能带来杀戮,也能赋予生命,没有水就没有生命,这一点你认同么?”
波莫娜连连点头。
“水代表生与死的循环,知道水与精神的秘密,既是知道死亡与再生的秘密,有很多人想要我重生魔药的配方,却很少有人问我,这锅药的‘基础’我用的是什么水。”
“你用的圣水?”波莫娜打断道。
“每一个炼金术师都应当明白圣水的概念,进入耶和华神国的先决条件是,人必是水和圣灵所生,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波莫娜摇头。
“炼金术中,精神是所有具有挥发性的东西,耶稣将自己和摩西那条用来治愈的蛇等同,而蛇与圣水等同,精神可以通过升华进行提炼,这就意味着不可挥发的东西都不具备进入神国的资格,我的那锅药水加热沸腾却不会蒸发,所以我注定不会去天国了。”
“你没下地狱已经运气好了……”
“贤者之石是不可挥发的,但它却是一种潮湿的空气和精神,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它代表的是隐藏的神。”
“你知道?”
“阿不思和尼克勒梅是好朋友。”
“神下降了,从没有躯体变成了有躯体,除了隐藏的神,圣水还代表物质中隐藏的神,这是他们唯一能带进来的力量了,还记得韦斯莱双生子偷渡进来的‘咳嗽药水’么?”
“哦,你居然知道这个!”
“那个哑炮无法分辨装在瓶子里的是咳嗽药水还是迷情剂,因为他本身不具备魔力,同样在这个地方使用力量的妖术师也无法知道牧师瓶子里装的是普通的盐水还是真正的‘圣水’,它不具备那种灵性,神是个灵,魔也是一样,你说那‘圣水’管用不管用?”
事实证明,她是一个傻瓜笨蛋赫夫帕夫,这一辈子都别想在炼金术领域超过斯莱特林的。
她干的是‘基础’活,可能只有风元素学院的拉文克劳有那个能力明白伏地魔在说什么。
“你居然知道这种小事。”她无比感慨地说。
“德拉科想要毒杀老傻瓜,我当然要留意。”伏地魔说“没想到差点死的居然是个韦斯莱。”
波莫娜想起了罗恩,他昏迷的时候还在叫赫敏的名字呢。
赫夫帕夫学院守则:想不通就别想了。
她从空间袋里掏出了巧克力,在欢欣剂普及前,每次遇到摄魂怪吃甜食是最能缓和情绪的。
魔法师和法官虽然是最接近上帝的人,但不是所有的巫师都接近,或许如同海波尔说的,炼金术士是最接近上帝的。
阿不思曾对他们说过,炼金术士不是靠权威教授的,而是通过自己的经验去感悟的。
米勒娃和波莫娜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西弗勒斯和费利维却懂了,但半妖精对古代魔咒感兴趣,却对妖精擅长的炼金术没什么兴趣。
男性在这个领域有他们独到的天分,很少有女巫能成为顶尖强者,那么枯燥难懂的书波莫娜根本就懒得看,西弗勒斯却啃得下去,只是代价是他像是个实验怪人一样呆在地窖里不出来,除了魁地奇,很少见他晒太阳。
启示录中写道,当羔羊揭开封印,就会有四匹马出现,其中有一匹“绿色”的马,这里的旅不是真正的绿,而是死亡发生后,尸体变成的那种颜色,波莫娜也不确定伏地魔翻译的古代文献会不会有错误,如果有的话就会将后来阅读他翻译文献的人引上歧路。
巫师和麻瓜不一样虽然现在巫师被麻瓜化得挺严重,但是有的东西是只有个别弟子才能学到的。
这些知识交给普通人也接受不了,反而会以为是个寓言,或者别的东西,一如光辉之书。
波莫娜看着那些在空地上忙活的修士。
世俗不信他们了或许是一件好事,他们又重新回到了以前,那个纯灵性的时代,那些不愿意“升华”的就不要去管他们了。
他们活得挺好的,宝贵的精力和时间应该留给值得的人,这些年老的修士让波莫娜想起了阿不思。
她的心情复杂极了,难以用语言表达,毕竟没有那个莽撞的年轻人,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第三十八章 “glory corpus”
凡知道天使者必知道星星,凡知道星星和占星者皆知道整个世界,并且知道如何将人和天使结合在一起。
——《永恒法典》
“最困难的部分,是将灵魂附在身体上。”也许是因为太无聊了,伏地魔没话找话一样跟她聊“升华的过程是通过水、气、火将有形的身体得到’净化‘,回归神国,贤者之石是将无形的转化为有型,那块石头也是一种‘肉体’,它是有生命的,不过它是炼金术创造的完美生命,和神创造的亚当·嘉德蒙原理不一样。”
“原人亚当?”
“海波尔称呼他为‘光之囚徒’,这个人可以在伊甸园里,但必须遵从一个根本的规则。”
“什么规则?”
“亚里士多德一直在追寻第五元素,其实这第五元素我们每天都能看到,那就是光,或者说是星辰之光,亚当·嘉德蒙是光之子,在这个领域人无法和造物主争夺,在黑暗的世界,人占据了造物主的位置,蛇怪对我言听计从,在它的眼里,我不仅是父亲,更是父神,我的一切命名它都要执行,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
波莫娜哑口无言。
“这是渎神的。”许久后她说道。
“我知道。”伏地魔无所谓得说道“我原本尝试将自己的灵魂放回自己的身体,但以我理解的方式无法成功,我原本的身体是依照造物主法则创造出来的,除非我照着他的规矩,否则我无法复活,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创造一个新的身体附着。”
“就像创造贤者之石?”
“没错,你们都知道我想要那块石头,所以才建了一个小孩子的闯关游戏。”
“你像奇洛一样附身在我身上?”波莫娜有些发怵,她可不想后脑勺也长一张脸。
“你没有发臭,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所想的。”伏地魔带着讥讽的口气说道“我复活的源泉是源自于黑暗,那是个无以伦比的身体,你们却只关心我的脸不再俊美了。”
“汤姆,西弗勒斯跟你一样才华横溢,他长得没你好看,挫折比你遭遇到的还多。”波莫娜无奈地说道“你在人世中的经历要比他轻松得多。”
“你很难相信西弗勒斯会死而复生对么?”伏地魔忽然说道“为什么贤者之石不能和复活石一样让人复活呢?”
“你用过它吗?”
“我不像你,有个急于渴望复活的人。”
“我也不像你,需要一个完美的身体。”
“将力量交给不需要它的人,你觉得这是命运还是巧合?”
“你相信命运,所以才对西比尔的预言那么在意?”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伏地魔平静地说道“斯莱特林守则第十三条,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十三真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波莫娜这才想起今天是2005年的3月13日,人们常说黑色星期五,但周日的时候是造物主完成了创世的任务休息的日子,它已经不在了。
“你不是说你杀莉莉是想知道西弗勒斯是什么反应么?”
“犹大为了银币背叛,但他却为一个女人背叛我。”
“或许是他知道跟着你没前途,他背叛你是为了给自己找条后路。”
“即便我可以随时看到你想什么,我还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波莫娜低语着。
她眷恋着那个位于荒原上的房子,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没人会指责她的行为不检点庄重,不像个淑女该有的样子。
罗斯在三等舱时那么开心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她可以自由自在地起舞,还因为有杰克陪着她,她不再是“光鲜的囚徒”了。
乔尔乔内的维纳斯画的是个死人,提香画的维纳斯是个活着的女人,她刚洗完澡,等着她的情人过来幽会,女仆正在给她找衣服穿。
这世上有很多不负责任的父亲,何况西弗勒斯只是德拉科的教父,可惜他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因此他要一辈子照顾德拉科。
而她像个傻瓜一样当德拉科的教母。
爱情真的能让人冲昏头脑。
“偷尝禁果是上帝禁止的,那种造人方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伏地魔打断了她。
“那你觉得刚出生的婴儿有灵魂么?或者说灵魂是如何产生的?”
“人类历史上有很多残酷的实验,以及各种巧合诞生的悲剧,被动物养大的孩子行为像动物,那你觉得他们是没有灵魂的?”伏地魔问。
“我不知道。”
“瞧,你们可以讨论这个话题,而不是讨论‘如果我老了,你还爱不爱我’这种事。”
“你能给我们点隐私吗!”她有点恼羞成怒得吼叫。
伏地魔大笑了起来。
直到这时波莫娜才意识到他居然开了一个玩笑。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森林里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她立刻将兜帽拉了下来。
没多久从森林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衣的面具人。
他身上的白色袍子不是神父们穿的祭袍,而是日本魔法所的校服。
和中国巫师不同,日本魔法所积极参加国际赛事,包括魔药大赛,那时所有参赛的学生都要穿各自学校的校服。
霍格沃滋的校服是根据学院区分的,魔法所则是根据学问水平的高低程度。通常刚入学的新生是粉色的,如果学生在所有的科目成绩都是优秀,则会变成金色,这件校服会随着学生的身高体型变化而变化。
与之相反的是如果学生违反了国际保密法,或者是日本巫师准则,衣服就会变成白色。
在日本巫师界“白化”是可耻的象征,学生不仅会被魔法所开除,还可能会面临审判。
眼前这个年轻的学生“白化”了,但他却不肯脱掉它,而且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个狰狞的面具。
日本有一种名为“能”的乐舞,波莫娜还是看不懂它表演了什么,只是能乐的面具非常精美,看到它波莫娜就觉得背后发冷。
展览的面具有的是女人的脸,有的是男人的脸,也有眼前的这种鬼面具,她记不得这是夜叉还是般若了。
“你觉得,是他干的?”伏地魔说。
“连出什么事都不知道呢。”波莫娜心里默念。
她取出魔杖,开始思量,到底是谁第一个成为巫师的教父的?
第三十九章 “找茬”
在波莫娜的映像里,奇洛是个爱好旅游和压制野花标本,就像松鼠一样伶俐而无害的拉文克劳男孩。
在他的求学生涯中,因为他的腼腆和紧张受到过不少嘲弄。
也幸好他是个拉文克劳,并且生活在伏地魔离开之后的魔法世界,因此他的日子过得没有西弗勒斯那么惨。
黑魔王是强大的,他聪明、博学、力量强横,他第一次死之后他所下的很多魔法禁制都解开了,却并不是全部,最出名的就是那个黑魔标记。
即便是哈利第二次打败了伏地魔,也有人相信他并不是真的“死亡”了。
那个时候因为黑魔王对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这个位置下的诅咒,已经没人想要应聘这个职位了,除了奇洛和洛哈特。
奇洛成绩不错,只是是那种偏理论的,实践能力不行,比起洛哈特他还有点真材实料,于是阿不思选择了他当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一样是在学校里被欺负的人,西弗勒斯·斯内普如今变得所有人都不敢惹,并且他一直都是霍格沃滋的黑魔法防御课代课老师,成了“正课老师”的奇洛要给斯内普一个下马威看看。
他和那些自己微不足道又希望全世界对他刮目相看的人一样,刻意去寻找一切黑巫师留下的东西。
这一半是出于好奇,一半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幻想着自己能成为“吸血鬼猎人”、“猎龙者”、“追捕伏地魔的人”,也许还能从伏地魔那儿学一些很酷的黑魔法,从而一战成名,这样再也不会有人嘲笑他了。
他天真又自大地认为如果遇到伏地魔他能掌握住全局,尤其是在黑巫师势力衰退的时期。
他并非是心甘情愿被附身的,但伏地魔比他强大太多太多了,和体内无比强大又邪恶的灵魂争夺身体的劳损几乎将奇洛消耗殆尽。奇洛和哈利打斗时出现的灼伤是由于哈利母亲为保护他而死时在他皮肤上留下的保护力量,而并不是因为哈利触碰过贤者之石,伏地魔为了保命仓皇离开了奇洛的身体,孱弱的奇洛无力在维持自己的身体,他最后衰竭而死。
奇洛看起来好像是黑魔王忠实的仆人,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交易是实力对等的时候才有的,他实力不济,差点被黑魔王夺走了身体,只能表现得非常恭顺,伏地魔从他的后脑勺指挥他的行动,甚至强迫他杀人。
这个来自日本的“白化”学生香取英树和奇洛一样,周游世界寻找黑巫师的痕迹,但他实力不济,很轻易就被波莫娜给石化了。
赫夫帕夫学院虽然是最不擅长战斗的学院,不过她好歹是个院长,对付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本来就不是什么问题,即便香取英树是个黑巫师。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听说波维利亚岛的名声过来猎奇,和那个被送走的麻瓜冒险者差不多。
奇洛把自己的命给玩丢了,洛哈特变成了医院的长期住客,香取英树的运气好,伏地魔对他的身体不感兴趣,波莫娜也不像贝拉一样以折磨人为乐,在她露出自己的真容,威胁恐吓一番后,他就被放了。
日本也有类似幻影移形的魔法,他们管那叫“缩地成寸”,看到他灰溜溜的逃跑,伏地魔笑得非常畅快,欺负一个后辈他一点都不觉得有辱自己的身份。
难怪他会被当成儿童读物里的大坏蛋。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她不抱希望得问。
“抓住一个牧师,对他摄神取念。”伏地魔干脆利落得回答,仿佛他根本不在乎对方是神职人员。
波莫娜从内心上是抗拒这么做的。
但她还是照着伏地魔的命令干了。
那几个牧师气势汹汹地来,找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眼看着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她才不想在这个恐怖的岛上“夜游”。
她用农夫催长咒让藤蔓疯长,将那几个神父给缠住了,紧接着用毒牙天竺葵的花粉让其中几个睡了过去,仅留下一个清醒的。
那个老头的表情严肃极了,活像他是个殉道者。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找什么?”
“你别想从我这得到答案,女巫。”那个牧师大义凌然地说,然后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伏地魔笑得更大声了。
波莫娜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已经不在头顶了,耶和华应该看不见,所以她不用担心自己被雷劈或者是被圣光烧死了……
于是她举起魔杖,强迫牧师的眼睛睁开,然后对他用了摄神取念。
他的大脑里充满了经文,吵得她心烦意乱,很快她就找最新鲜的记忆,圣马可教堂的办公室里,那个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教区秘书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对他们几个人说话。
“我们有证据,可能发生了附体事件,而且那个人还是从波维利亚岛离开的,那个岛上需要调查,你们愿意去么?”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牧师问。
“有一个修士被杀了。”教区秘书说“他负责照顾那个病人,你们还曾经对那个病人念过玫瑰经。”
几个牧师面面相觑,神色显得很惶恐。
“他变得力气很大,修道院里又都是老神父,幸好门被反锁了,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他说有人曾经往他的脸上撒灰,如果有人在举行恶魔召唤仪式,那就有可能造成灾难,你们必须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事危险很大,也许你们也会遭到诅咒,甚至被魔鬼附体,你们知道魔鬼附体的步骤是什么吗?”
“知道。”一个神父颤声说道“它会找最脆弱的人。”
“不只是心理,还有身体,如果你们不愿意去我可以理解,但你们应该知道,我们不只是要做福传,还要保护好自己的羊,你们见过没有羊群的牧人么?”
波莫娜被推了出来,那个牧师没有学过大脑封闭术还能做到这一点可真让她觉得意外。
“看来像是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伏地魔兴致盎然地说道。
波莫娜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知道那个修道院在哪儿吗?”伏地魔问。
“不。”波莫娜说“只有那个教区秘书知道在哪儿,我把钥匙借给他了。”
伏地魔沉默了,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回去吧。”许久后他说
“你不想去看看?”
“今晚上吃什么?”
波莫娜无语了。
一个没有身体的幽灵他关心这些干什么?
第四十章 “冰桶挑战”
“当我们回到家的时候,那个娃娃就在走廊里坐着,但我们都记得,它被单独安放在一个空房间里。”纪录片中一个金发女孩用带着颤音的声音说“你们一定会觉得我们疯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别人的恶作剧?比如有人有你们公寓的钥匙。”镜头后面一个男人说。
“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人进来过的痕迹。”
“所以你们认为这个娃娃被附身了?”镜头后一个女人说。
“是的。”金发女孩和黑发女孩一起点头,三人中唯一的男生不发一语,也没有点头,他看起来好像神游物外,根本不在这儿。
“加西亚找了个灵媒,她说有个名叫安娜贝尔·希金斯的七岁女孩曾经死在这个公寓里,她很孤独,并且很喜欢我的娃娃,她只是想交朋友。”黑发的女孩说。
“我们听说了这个故事都觉得很难过,我们是护士,帮助人是我们的职责,所以……我们允许她进入了那个娃娃。”金发的女孩搅动着手指,不安地说道,她们看起来很后悔自己一时的心软“然后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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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斯在吉姆·威尔逊的帮助下将衣帽间里的保险柜给搬了出来,然后像“梦”里一样,将保险柜后面的隔板给移开,随即找到了那个装饼干的铁皮盒子。
他带着一双白色的棉手套,将那个布满灰尘的盒子取了出来,正打算将它打开。
“等等!”吉姆·威尔逊说道“我把摄影机打开。”
说完他就去操作那台专门用来“拍摄”鬼魂的低温摄影机去了。
除了伊森·洛根这种收人钱财的驱魔人,民间还有很多类似泰勒夫妇的“幽灵猎人”,只是他们绝大多数都没有被梵蒂冈承认资质,事实上从上世纪50年代至今只有泰勒夫妇是唯一被教会承认的鬼神学家,他们搜集证据时都会用上摄影机。
在洛杉矶除了演员,最容易找到的就是摄影师了,米尔斯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吉姆·威尔逊很乐意帮忙,最关键的是他欠米尔斯一个人情,于是吉姆大半夜就抱着设备来了。
“好了?”等摄像机的红灯亮起后,米尔斯问。
吉姆朝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于是米尔斯将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面有很多硬币,却不是普通市面上流通的硬币,更像是古钱币,在拨弄开那些古钱币之后,米尔斯找到了那个贝壳形状的银盒子。
“你认识上面写的字吗?”米尔斯那着那个盒子问吉姆。
“是的,上面写的是白菊丸,那是个日本人的名字。”吉姆在摄像机后面说。
因为李小龙,“功夫”在好莱坞非常流行,有很多好莱坞影人对东方元素很感兴趣,认识中文的不在少数。
吉姆刚到曼陀罗酒店就对米尔斯开玩笑:“武侠小说中经常有人坠崖,然后获得奇遇,最后练得神功什么的,从高处坠落很少有树枝挡着,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会和这个房间上一个住客一样摔死。”
“日本人?”米尔斯看着那个银盒子。
“它看起来像是个古董,也许是赃物。”吉姆说道“看看盒子里有没有钻石。”
“闭嘴。”米尔斯笑骂着说,将那个银盒子掂量了一下,然后将它放回了饼干盒里“过来,我们把保险柜放回去。”
“把它打开看看。”吉姆怂恿着“瞧瞧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个盒子打不开的。”
“你怎么知道?”
米尔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那个“梦”太怪异了,更怪异的是他真的在保险柜后面找到了饼干盒。
“你能不能查查关于白菊丸的资料。”
“没问题。”吉姆拿起手提电话开始拨打,与此同时,饼干盒里流露出一股很浓的檀香味,还有一种花香,一开始米尔斯没有分辨出来,现在他知道了。
那是菊花的香味,东方人扫墓的时候都会用菊花,不像西方人用玫瑰或者是死者生前最爱的花,每逢“清明”亚裔都会去扫墓,清洗墓碑、在墓碑前摆放菊花是“仪式”的一部分,有时他们还会烧纸、摆上食物。
同时这种花也代表着“君子”的意思,崔西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她认为一个老师该多方面看待事情,这样才能足够客观。
大卫的父辈普遍对日本人存在偏见和仇恨,大卫当警察的时候有很多亚裔的同事,大家相处的时候尽量避免谈及种族问题,亚裔也不是各个都和电影里一样会“功夫”。
在暴力犯罪上亚裔明显低于非洲裔,不过经济犯罪上却偏高,米尔斯很高兴不用分到经济犯罪侦查部门去,对付那些“人精”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
“你确定那是菊花的香味吗?”他听到吉姆说。
米尔斯愣了一下,自己没对吉姆说自己的想法,他怎么知道的?
等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粉红之中。
纽约得中央公园也有樱花,四月上旬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崔西曾经和他约定,等樱花开了就去中央公园野餐。
樱花香气很清淡,据导购说它的气味清淡到就是到一棵开至最盛的樱花树下也闻不到它的香味,那一小瓶樱花味的香水是搜集了很多樱花的滑板后才萃取出来的。
对一对警察和老师夫妇来说那瓶香水太贵了,崔西好像也没有特别恋恋不舍,而他自己和天底下所有男人一样,陪着女人逛街觉得特别不耐烦,只盼望着能早点回去。
人们说时间会改变一切,他只能希望如此,时间会使他淡忘这一切,这样,他从噩梦中醒来时崔西还会在他的旁边睡着。
那是一个晴朗的星期天,樱花应该开了,非常适合野餐。
他的父亲警告他,别吃太多热狗,不然大卫会和他一样得胃癌,那种填充了牛油果和鸡肉的“健康三明治”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至少比酒对胃要好得多。
“我没能遵守约定。”米尔斯听到一个男人带着哭声声说“你呢?”
米尔斯逃避回答这个问题。
他下意识得后退一步,结果脚差点踩空,他惊慌得回头一看,发现脚下就是悬崖,悬崖底部是汹涌的大海。
“我先走了。”他听到旁边的人说,一开始他以为是崔西,等仔细看清楚之后,发现对方是个黑发的亚洲人,对方看起来雌雄莫辨,很像时下年轻人喜欢的那种“美少年”。
还不等米尔斯说话,穿着白色条纹和服的美少年就纵身一跃,跳向了黑色的大海,在激起了涟漪后很快消失了踪迹。
就像之前吉姆说得,跳崖的结局十有八九是死亡,很少有人会像小说里一样有根树枝拦着,并坠入一个山洞中,习得绝世神功,然后纵横天下。
“跳啊,快跳啊。”他听到一个声音怂恿着。
“见鬼,我为什么要跳!”米尔斯大喊着,他能感觉到一股力量推着他向悬崖边。
“这是约定,你没能守住约定!”那个声音歇斯底里得咆哮着。
米尔斯迟疑了一下,一桶冰块忽然从他头顶淋了下来。
那种刺骨的寒冷让米尔斯恢复了清醒,他还在曼陀罗酒店里,吉姆正气喘吁吁得看着他,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装冰的筒,那本来是打算用来冰啤酒的。
“你在想什么!”吉姆大吼着“你想让我拍摄你自杀的场面吗?”
米尔斯糊涂了。
“你刚才想跳楼。”
“不,我不想。”米尔斯说“是有人想让我‘跳海’。”
“海?哪来的海?”
“你查得怎么样了?”米尔斯瞥见了不远处的饼干盒,里面的硬币撒了一地,还有那个写着“白菊丸”名字的银盒子。
“那是一个日本妖怪故事。”吉姆说“有个名叫清玄的和尚和一个名叫白菊丸的男孩恋爱,他们用银盒作为定情信物,白菊丸手里的银盒上写着清玄的名字,清玄的盒子上写着白菊丸的名字,他们俩相约自杀,白菊丸跳海了,但是清玄没有跳,他后来成了一个寺庙的主持,十七年后,一个武士的女儿樱姬到他主持的庙里参拜,她的手天生有残疾,左手无法打开,她的父亲和兄弟都被强盗所杀,她请清玄为她死去的亲人祈福,结果她一见到清玄,左手就打开了,手里拿着的正是白菊丸的香料盒。”
“你这么快就查到了?”
“感谢这个世界有互联网!你刚才在想什么?”吉姆惊魂未定得问。
“这里闹鬼。”米尔斯平静得拍了下吉姆的肩膀“刚才那个和尚想让我跳下去,多谢你的那筒冰水。”
第四十一章 “姬君”
地狱给予的苦难并不会打破一定的规则,好比说饿鬼道的苦难是眼前正要入口的食物化为灰烬,然而,不幸的是人生给予的苦难却远没有那么单纯。
——芥川龙之介
佛教里面自杀也是要下地狱的,除了那些为了拯救绝大多数人而自我牺牲的佛教徒。
清玄和白菊丸却不是为了那么伟大的目标,他们只是为了殉情。
佛教刚传入日本时和中国一样是不允许成家的,别说成家,单独和女性待在同一间屋子里也不行,平安时代日本的和尚也是不吃肉的。
日本的和尚可以结婚还可以吃肉是在明治维新以后的事,这种废佛毁释运动没有中国屠佛那么血腥,却一样削弱了佛教在日本的影响力,明治之后日本寺庙里的“僧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传统和尚的身份,而是寺庙的管理者,寺庙甚至可以继承。
这些和尚在日本称其为“坊主”,与此对应的他们的妻子被称为“访守”,除了比较有钱以外和尚已经和普通民众没什么区别了。
为什么人会对高僧大德以及圣人持有憧憬之心呢?这或许是因为他们“超常”,当他们变得和常人一样,也就没有什么崇拜的必要了。
与白菊丸相约自杀,到最后关头反悔的清玄后来成了清水长谷寺的住持,寺庙里供奉着一架自平安时代流传下来的屏风,这架屏风原本属于一位大公,几经战乱转折被供奉在了长谷寺里,那屏风是平安时代京都一位非常有名的画师画的。
这个画师不画菩萨,也不画美女,专门画的是妖怪,相传他去过长安,见过吴道子在安国寺所绘制的壁画《地狱变相图》,因此那幅屏风被称为《地狱变》。
那位京都被人尊敬的大公对画师说“如果你要画地狱变的屏风,就要下地狱么?”
画师说“是的,我曾经看过大火灾,那时候我看到的仿佛是地狱的业火,描绘不动明王火焰的时候,我看到的就是那场火焰。”
为了绘制这幅屏风,他任凭大火烧死了坐在牛车中最心爱的独生女儿,并且在画成后第二天就悬梁自尽了,自此以后,那架屏风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经常可以看到有鬼怪在附近出没,大公将它捐献给了寺庙,然后它就在各个寺院之间流转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原因,这个屏风总是能带来不幸。
清玄一直很尽责得守着那个屏风,一直到十七年后,吉田家的武家小姐樱姬在仆人长浦的护送下来到了长谷寺,并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从出生起就不曾打开的左手。
吉田家也有代代相传的传家宝,那是一把宝刀,传说它就是罗生门砍断了茨木童子手臂的鬼切。身为女性,并且天生残疾的樱姬不能继承,她的父亲就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她的弟弟身上。
没有人清楚地知道清玄和白菊丸的故事到底是发生在什么时代了,这个妖怪故事本来就是一个故事,但这个故事流传绝不晚于歌川国芳所处的时代。
美国黑船是在1853年到的日本,而歌川国芳是在1863年逝世的,那个时候还没有进入幕末,武士阶级还没有后来那么落魄,可也没有人可以将“吉田樱姬”和长州藩的吉田松荫,以及在池田屋事件中死亡的吉田稔磨完全撇干净。
苗字带刀是武士阶级的特权,平民和商人是不允许拥有姓氏的,一直到幕末时期,德川幕府失去掌控能力,人们才偷偷给自己取名,到了明治时代为了登记户口,人人都必须给自己取名字,没有文化的平民才找庙里的和尚给自己取个姓氏。
吉田樱姬既然有自己的姓氏,那她就不是普通平民,姓吉田的历史名人很多,不过很少有人能与吉田松荫和吉田稔磨那么有名。吉田松荫是吉田稔磨的老师,吉田稔磨与久坂玄瑞、高杉晋作一起并称为松阴门下三秀,他自己本人是个文武双全的人。
但凡是有名的武士,往往都有把很出名的刀,比如冲田总司的加贺清光,以及土方岁三的和泉守兼定,然而吉田稔磨的刀却在池田屋事件后不知所终了。
因为宝刀而家破人亡后的樱姬无家可归,她乞求清玄允许自己在寺中修行,以为樱姬是白菊丸转世的清玄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樱姬在寺庙的附近结了一个草庵代发修行,于此同时,庙里的和尚残月与樱姬的仆人长浦有了不正当的关系。
渐渐得,寺中开始有了流言蜚语,说有私情的是樱姬和主持清玄。
清玄没有去辩解那些流言蜚语,在樱姬的手上有一个纹身,原来在家破的那天,樱姬被一男子侵犯,还悄悄生下了他的孩子。
不可思议的是,樱姬始终无法忘记那个男子,便在自己身上刺了一个和他一样的纹身。
有一天,一个盗贼闯入了樱姬的草庵,他叫权助,身上有和那个盗贼一样的纹身,樱姬很快就委身于他。
最终有一天,事情曝光了,或者说是被迫曝光的,有人想要清玄主持的职位,樱姬和清玄在稻濑川被杖责,于此同时残月和长浦也被人举报,四人一起被赶出了寺院。
被迫还俗的清玄向樱姬提出了结为夫妇的请求,被心中只有权助的樱姬拒绝了,她后来流落风尘,成为了名妓“风铃姬”,可是清玄一直没有放弃对她的爱。他甚至找到了樱姬的孩子亲自抚养,以为这样就可以经常见到樱姬了。
同时他也收留了残月和长浦,随着分别的日子越久,思念之情越浓,一天,清玄从怀中取出装有香盒的袋子紧紧抱住,仿佛他抱着的是樱姬,或是曾经的恋人白菊丸,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这一幕恰巧被残月和长浦看到了,两人以为清玄袋子里装的是金钱,就心生恶念,打算杀死清玄将它夺走。
他们把青蜥蜴煎了,强行灌入清玄口中,喝下毒药后清玄脸立刻变成了紫色。
残月勒住了清玄的脖子,长浦抢走了袋子,可他打开袋子一看,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不值钱的香盒。
人已经死了,就要毁尸灭迹,恰巧这时强盗权助来了,残月就请权助帮忙处理尸体。
就在权助挖好了坑,打算埋掉清玄的时候,樱姬却来了,刚好撞到了这一幕,本来已死的清玄忽然坐了起来,他向她诉说起了香盒的故事,情动之时他抱住了樱姬,樱姬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刻推开清玄,纠缠中清玄掉入坑中,被权助的刀刺穿脖子而亡。
死去的清玄变成幽灵,他告诉樱姬,权助就是杀死她父亲和兄弟,并且抢走她传家宝鬼切的凶手,樱姬在他的说服下终于醒悟过来,有一天趁着权助熟睡,她亲手杀死了权助和有权助血脉的亲生儿子,夺回了传家宝鬼切,再度复兴了吉田家。
米尔斯听完了吉姆的口述,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网上查到的资料,我可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吉姆为了撇清关系一样说道。
“都他妈疯了!”米尔斯不可思议得喃喃低语。
“哪个部分你觉得不可思议?和强盗结婚的樱姬,还是等着樱姬回头的清玄?还是轮回转世?”吉姆喝了一口啤酒,咂巴了一下嘴道“我听说贞洁对东方女性非常重要,她们甚至会嫁给夺走她们贞洁的男人。”
“这个故事根本就不可信!”米尔斯怒视着那个饼干盒,活像X战警里有激光眼的超能力者,把它给烧成灰烬。
“这个故事都够拍电影了,故事要好看才有人看。”吉姆耸了耸肩“你想看你刚才都干什么了?”
“不,我想先静一静。”米尔斯摇手道。
曼陀罗花的香味是有毒,虽然其味道独特,具有迷人的魅力,但是它有着致幻的效果,会让人们分不清是梦是真。
花开的时候花姿倒影在水面上,像是水镜一般,一端是白菊丸,一端是樱姬,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又或者说他们都是虚幻?
清玄修行了一辈子,到了临终看不透,结果一辈子的佛缘没了,反倒成了妖怪。
如果自杀的人要下地狱的话,白菊丸为何要在人间转世成樱姬呢?
“叮”得一声,走廊里传来电梯到了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很像寺庙里的和尚敲击钵发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浑身一震,耳清目明。
第四十二章 “恶囊”
我们从石桥的一端下桥去,那一端恰巧与第八道堤岸相连,那恶囊随即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看见里面有一大堆蛇,令人毛骨悚然,那些蛇形形色色种类繁多,至今我想起来血液依旧会难以循环。
——但丁《神曲·地狱篇》
“砰”得一声,一本很厚的并且积攒了很多灰的卷宗被放在了约瑟夫的面前,他忍不住后退一步,挥舞着手将扑面而来的灰尘给赶走。
“这就是你要的,戈登神父的调查记录。”梵蒂冈秘密档案馆的管理员对约瑟夫说“规矩你都懂。”
“是的,我能找张桌子坐着吗?”
管理员示意约瑟夫请便,于是他就抱着那一沓厚厚的卷宗来到服务台对面的阅览区,那里已经有几个学者围在一起阅读借阅的资料了。
档案馆里什么不许带进去,包括水和食物,也不许带走任何东西,搜身检查的经历让人很不愉快,要保持一天不吃不喝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上任馆长的功劳,那张临摹的莎草纸上写着公元前1480年埃及就发现UFO了,这是个多么伟大的壮举。
普通民众开心一时,他们这些借阅的人日子就不好过了,即便约瑟夫享有一定特权,他也不能将这份资料带走,他只是可以借阅以前他没有资格看的秘密资料。
戈登神父的“奇迹调查报告”放在30年前是主教以上级别才能看的,即便到现在它依旧不是一个普通司铎能看的。
约瑟夫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黑色的文件夹,开头第一页就是目录。
戈登神父曾经当过军队牧师,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因为战争没有进行“奇迹调查”,后来长期与泰勒夫妇合作。
他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但是在他和美国的泰勒夫妇相遇以前他曾经前,曾前往一个位于罗马尼亚的修道院,那里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就连约瑟夫也只是偷听到别人说过有这件事发生。
他满怀希望地查阅目录,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与“罗马尼亚”以及“修道院”有关的事件,他不死心得开始逐页查找,希望能找到当年的事件有关的只言片语。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消遣,至少要比在值班室里看电视有意义得多。
“……城里还有大量捕鼠夹,说明城里鼠患成灾……”
约瑟夫听到不远处的学者们在低声讨论“城市居民害怕被感染,因此他们不得不遗弃城市。”
“他们修建了太阳形的墓地,那一定是有原因的,375年的夏天罗马下起了大雪,如果亚洲也发生过火山爆发,火山灰将楼兰附近的天空遮蔽了,甚至导致全球气候变冷,他们看不见太阳,那它就不是坟墓,砍伐树木也许是为了修建太阳祭坛进行人祭,也正是因为气候变化导致孔雀河干涸,楼兰居民是因为缺水迁徙的。”
“也许是因为缺水和鼠疫一起发生了。”另一个学者说“你们觉得老鼠的频繁活动和气候改变有没有什么关系?”
约瑟夫一心二用地听着,大约在四世纪的时候,曾经盛极一时的楼兰忽然从东西方的文献里消失,一直到20世纪才被一个瑞士探险家再次发现。
很出名的就是“小河美女”干尸,她是在一个“太阳墓”附近发现的,她的尸体姿势看起来很正常,太阳墓里面埋葬的都是男性,他们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在拥抱太阳,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入殓方式。
圣母大殿在罗马市中心,海拔并不是很高,375年的那场雪是局部的气候异常,还是如那几个学者所说的是全球气候变化?
现在公认的黑死病的起源是随着蒙古人入侵传入欧洲,但它的确切证据并没有发现,这些学者似乎觉得四世纪的楼兰就出现黑死病了。
楼兰的位置也确实位于蒙古人的进军之路上,他一边想一边翻着卷宗,一张照片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副画,画里面是一个修女,只有黑白两个颜色,不知道是照片本身就是黑白色的还是因为那幅画只有黑白两色。
画中的修女看起来很宁静,但约瑟夫却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将那张照片从卷宗中拿了出来,翻到了背面。
“Valak。”
约瑟夫念着照片背后的字,不过在这串字符后面还有个问号,似乎写这个字的人也不确定。
紧接着他开始阅读这篇档案,就在他埋头的瞬间,他的对面一个人坐了下来。
阅览区虽然不大,空位却不少,他坐下来明显是故意的,更何况这个人约瑟夫还认识,吃午饭的时候他们就见过。
“下午好,巴杜奇先生,咱们又见面了。”约瑟夫干巴巴地说,科拉多·巴杜奇假惺惺地笑着,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
“下午好。”巴杜奇慢悠悠地说“你不守着教宗,跑这里来干什么?”
“魔鬼不会随时随地都会出现,我到这里来‘填装弹药’。”
“我以为你昨天在‘圣窟’已经填装足够的弹药了。”
“那是物质上的,现在我填装的是精神上的。”约瑟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对戈登神父熟悉么?”
“哪个戈登?”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奇迹调查员’。”
巴杜奇盯着他,解开了外套的纽扣。
“你想知道些什么?”
“关于1950年左右,他在罗马尼亚的行踪。”约瑟夫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听说他去了一个深山里的修道院。”
“你怎么知道的?”
“所以,你也知道?”约瑟夫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不再看那卷档案了“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巴杜奇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得看着约瑟夫。
“如果戈登没有将魔鬼送回地狱,我就要帮他收尾。”约瑟夫勾起嘴角,有些傲慢地笑着“你见过真正的恶魔吗?”
巴杜奇不动声色地看着约瑟夫。
他的手指在桌子下面搅动着,就和他的脑子一样转得飞快。
“你知道我昨天在哪儿吗?”片刻后,巴杜奇问道。
“和你的孙子一起玩积木?”
“我确实是和一个年轻人在一起,不过我们没有玩积木,我们当时在阿尔巴尼亚,一座废弃的城堡里。”巴杜奇说道“穿刺公在敌人的眼里是恶魔,但在罗马尼亚人眼里却是民族英雄,斯坎德培同样是血债累累,不仅他的手上沾满了基督教同胞的鲜血,也沾满了土耳其人的鲜血,这个‘屠夫’同样被阿尔巴尼亚人当作是民族英雄。”
“你去调查他了?”
“不,准确的说是他手下的一个将领,据说他和罗马尼亚的某位大公一样,打算和魔鬼做交易,只是中途被人给打断了。”
“你的意思是……”
“等教宗平安之后,你跟我去阿尔巴尼亚,我就告诉你戈登在罗马尼亚曾经干过的事。”巴杜奇说“我先事先说明,那个地方可不是骗子能去的,你会死在那儿的。”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骗子?”约瑟夫笑着问。
“你很像是个骗子。”巴杜奇上下打量着约瑟夫“或者更糟,像个灵媒。”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你看起来很像一个伪善的人。”巴杜奇很直接了当得说“我会扒开你的伪装,让你露出真面目的。”
“求之不得。”约瑟夫撇了一眼那几个学者,他们依旧在低声讨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我们换一个地方聊吧。”
说完他就合上了文件夹,站起来将它还给了服务台。
第四十三章 隐士之父
作为教宗的密友,巴杜奇在保罗六世酒店里有一个长期租凭的房间。那里的条件比约瑟夫住的那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好多了,不仅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窗户和书桌,客房服务为他们送来了意大利咖啡和点心。
“我没想到我居然还有这待遇。”约瑟夫看着餐车上的食物说。
“人类的文明始于礼仪,接待你是我的素养,想来杯咖啡吗?”
“不,谢谢,我更喜欢喝水。”约瑟夫拒绝道“这是什么糕点?”
“巴巴朗姆酒蛋糕。”巴杜奇拿着小叉子直接开始吃了,看他的样子似乎很饿“请原谅,从昨晚上开始我就没有吃东西了,而且还没好好休息,等会儿我们谈话结束后……”
“我会自己走的。”约瑟夫微笑着说,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以你的这把年纪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呢?”
巴杜奇也朝着约瑟夫微笑。
“在全球通史中收录了保罗六世的一句话,‘我们的时代是一个问题的时代,一个问题很大的时代。在科技的神奇影响下,一切都在经历着变革,如果我们愿意在生活中睁开双眼,每天都有问题等着我们去研究,去解决’,我愿意睁开自己的眼睛,所以,我来解决‘问题’了,即便我在你的眼里已经老了。”
“跟我说说那个罗马尼亚修道院的事情吧,别拐弯抹角,给自己省点力气。”
“在此之前,请把你驱魔用的十字架拿出来。”
“为什么?”
“就像你说的,省点力气。”巴杜奇朝着约瑟夫伸出手,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橄榄木本笃十字架递了过去。
巴杜奇拿着它在手里看了一下,并没有急着还给约瑟夫。
“人类在设计酷刑的时候总是会有奇怪的天赋,古罗马时代处决犯人会被当成表演的一部分在斗兽场上演,给‘圣子’戴上荆棘皇冠也一样,其实他们可以不用这么做,但那些罗马士兵觉得有趣,所以王冠后来成了一种痛苦的诅咒。”
“你想和我讨论因果论?”
“在黑暗世纪,人们发明的折磨人的方式更多,很多城堡里有专门的地牢和审讯室,你去过那些地方么?”
“不。”约瑟夫沉默了一会儿说。
“那你读过圣安东尼传吗?”
“当然读过。”
“那你应该知道,安东尼也和圣子一样接受过‘魔鬼的试探’,并且他还和很多魔鬼交手过,T形十字被现在被称为安东尼十字,但在更早的时候,它被称为‘真十字架’。”巴杜奇将十字架还给了约瑟夫“希伯来最后一个字符在希伯来文里代表着摩西高举有铜蛇的木杖,摩西听神的话将杖放在地上,杖就变成蛇,拿住蛇的尾巴,就变成牧羊的杖,‘杖蛇’合一管教神的子民,在罗马尼亚的修道院里戈登神父曾经用它驱散过魔鬼的侍从,并且用圣安东尼之血将召唤出来的魔鬼封印了,本笃十字架只是类似,用它来驱散一些不成气候的魔兵没什么问题,遇到那些军团长就没用了。”
“书上写了,魔鬼用各类的形状、野兽、声音恐吓、诱惑人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让人产生害怕,放弃抵抗。我们只要用信心和十架圣号就能得胜。如果我们害怕、胆怯、自己恐吓自己,就陷入了魔鬼的攻击中,它会加倍地恐吓我们,让我们心灵愁苦。相反,我们要运用信心仰望耶稣,魔鬼看到我们里面的刚强,勇敢,就会羞愧而逃。你在患难之日若胆怯,你的力量就微小。说说在罗马尼亚的事吧,戈登神父封印了魔鬼,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不,并不是如此,当时进入修道院进行调查自杀案的一共有三个人。”
“修道院里自杀?”
“一个修女自杀了,她将自己吊死在修道院的门口,为修道院送生活用品的村民发现了她,那个‘法国人’也是进入修道院里进行探秘的人之一。”
“还有一个人是谁?”
“一个修女。”巴杜奇又吃了一块蛋糕,然后接着说“准确地说是见习修女,她当时还没有正式许愿,她叫艾琳,是当年的事件中唯一活着的人。”
“那个‘法国人’……”
“他死了,被魔鬼附身之后他回了加拿大,后来他遇到了泰勒夫妇。”
“我以为戈登神父已经把魔鬼送回地狱了。”
“绝大多数是的,但是瓦莱卡很狡猾,它分裂了一部分自己,附身在‘法国人’身上,随着他一起离开了修道院,他本来是想占据修女们的身体,我忘了告诉你,那个出事的修道院是女修道院,住在里面的都是修女,因此梵蒂冈才会指派艾琳修女和戈登神父一起去。”
约瑟夫睁大了眼睛。
“我听说你小的时候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巴杜奇问。
“是的。”
“那你应该知道,全世界和你一样具有非凡能力的人不只是你一个,艾琳还有那个罗马尼亚修道院里所有的修女们都是和你类似的,具有很强灵感的人,在中世纪时人们以‘女巫’的名义猎捕这些女孩,但有一部分人还是被我们保护了,安东尼教导我们只要用祈祷、禁食及信靠神,就可以立刻击败魔鬼,祷告是属灵战争的核心及必要的武器,从中世纪开始,那些住在深山里的修女们无时无刻得祷告,以封印住那股非神圣的力量,直到二战期间,炸弹轰炸了修道院,古老的封印被破坏,瓦莱卡要重返人间,但是它不能以灵体的样子在人间出现,必须附在什么东西上,最好的目标就是那些通灵能力很强的修女,为了阻止它,其他的修女们都死了,维多利亚修女是最后一个,她选择了自杀,用绳索将自己吊死在修道院门口,或者说,这是一种‘牺牲’,直到前来调查的戈登神父、艾琳修女以及‘法国人’到来,瓦莱卡和他的随从们都没有离开那个修道院。”
“那些随从?”
“被公爵当成祭品,献给他的村民。”巴杜奇深吸了一口气“你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过的,很多城堡有地牢和审讯室,那些人活着的时候被折磨死,死后还要被魔鬼驱使,有一次安东尼去墓穴,魔鬼带领很多随从,这些随从用鞭子狠狠得打了安东尼,使他跌倒在地上,疼痛得不能再说话,好像死了一样,我猜那些人是被鞭死的,而那些死于酷刑的人会让你体验和他们一样的刑罚。”
“上帝啊。”约瑟夫喃喃低语着。
“刚才我在档案馆读了你的卷宗,年轻人,你很有野心,但你要知道,欧洲不是美国,那些小鬼小怪和真正的恶魔相比相差很远,你以为恶魔的能耐就吐两颗钉子?”
“不。”约瑟夫惨白着脸说“我也遇到过强横的。”
“然后你输了,是那个前美国陆军狙击手,对吗?”
约瑟夫没吭声。
“圣父跟我谈起过,他一直认为‘犹太人是兄长’,对于炼金术你知道多少?”
“呃,我知道衔尾蛇。”
“耶稣会被判死刑,是因为审判长以为他是个骗子,就像是伊甸园里诱惑亚当夏娃吃下禁果的蛇,有圣子苦像的十字架和世界卫生组织的单蛇杖没什么区别,都是治愈之蛇。”巴杜奇说“蛇有很多寓意,有人觉得它是邪恶的象征,也有人觉得它代表神秘和智慧,法老认为它是埃及的保护神,隐修主义是具备沙漠特质的派系,‘隐士’在希腊文中代表的是’沙漠‘,’修士‘则是’独身‘,沙漠洞穴隐士过着及其严峻的沙漠修道生活,你之前所呆的修道院则是帕科米乌集体隐修修道院,我遇到过不少人,其中有一部人和你一样,觉得自己小有成就就可以不学习进步了,他们身陷权力的游戏中,忘记了修行,最后结果都是死亡,如果你不想死的话,那你就趁着现在最好多学点东西,不然就你现在这样去阿尔巴尼亚,会和他们一样有去无回。”
“你不怕我反悔么?”
“当然不,我想你也知道,圣父曾经开除了一个神父的教籍,你想成为下一个么?”巴杜奇张开嘴笑着说“亲爱的神父,这里可是梵蒂冈,住在这里的人们玩阴谋诡计已经有一千年了,你真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机能在这个地方玩转么?”
第四十四章 丛林中的庄园
在巴杜奇借给约瑟夫的笔记中写道:农业是一门炼金术。
这个和约瑟夫所知道的,炼金术是化学的前身完全不一样。
19世纪末,以色列复国运动开始兴起,但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以色列的国土主要位于干旱的沙漠,缺水不可能容纳很多人口。
到了20世纪20年代,英国的经济学家预测犹太人移民到中东建国是不可持续的,很快快速增长的人口就会耗尽用于农业和其他用途的水。
水资源有限、生态脆弱让以色列复国的美梦终归是一场梦,同时因为犹太人建国会侵占自己的领土,阿拉伯人对他们非常不友好,英国人还想占领那块地区,又因为袭击过程中英国的军警会保护犹太人,因此跟着一起遭殃,于是当时的首相张伯伦发表了一篇白皮书,限制欧洲向巴基斯坦移民的数量,五年不得超过7.5万人。
当时**横扫欧洲,很多被迫害的犹太人急于逃离欧洲,前往以色列寻求庇护,而且英国经济学家预测以色列只能容纳200万人,名额有限,错过了就没有了。
从白皮书被发行到战争结束,复国者们一直在致力于解决一个问题——挖掘水资源的潜力,要挖掘这些潜力就需要新的思维来改变已有的用水模式,滴灌应运而生了。
从文明开始以来,人类灌溉农作物的方式就是漫灌,这会造成很大的水资源浪费,而且很多农作物产区是靠着下雨解决灌溉问题的。
不下雨的话人就会祈雨,那个时候各种仪式就会举行了,甚至于还会有活人祭祀。
如果通过合理的设计、管理水资源,就算常年不下雨的沙漠一样可以种出番茄、辣椒、西瓜这些需要大量水的农作物,现在的以色列居住着1200多万人口,并且还是粮食蔬菜出口大国,完全将英国人的预测给打破了。
水利的新建救了不少人,不仅是那些欧洲逃到以色列的难民,还有难民们生活所需的食物。
科学并不是只能用来发明创造更大威力的武器,还可以用来改变原有的自然秩序,海水淡化后也可以灌溉抗盐碱的植物,或农作物的种子,以色列建国是通过想象力、科学和开拓精神将梦想转变为现实的。
然而,以色列人却试图修建第三圣殿,在圣经中预言了以色列复国,同时也预言了基督再临时有第三圣殿,很难说他们到底现在还相信不相信神了。
当他们第一次离开埃及的时候,有摩西分开红海,现在他们自己建国可没用神力量。
约瑟夫想起来了伽利略曾经住过的美第奇庄园,伽利略并没有像布鲁诺一样为了捍卫“真理”而宁死不屈。
他选择了认罪,但后世的人们还是将他列为打破教会思想禁锢的科学革命先驱。
有一个法国作家曾说过,不论是英雄还是佛陀,他们都是经不起探讨的,但站在高处的人总免不了被人探讨。
现在摆在约瑟夫的面前有两条路,是成为戈登神父那样默默无闻的“奇迹调查员”,还是成为大主教和教宗一样被人熟知的人。
在科学统治世界的今天,讨论妖魔鬼怪真的存在会被人当作笑柄。
拉茨兰将巴普洛夫的实验结果进行了转移,研究出了一种名为午宴术的理论。现在就连大学生也知道,要想获得对方的好感,最好的办法是将自己和好消息联系在一起,好消息就像是食物和赞许,能给人带来愉悦的心情。
换而言之,顺着别人、捡别人喜欢听的,别人才会喜欢你,没人想见扫兴的人。
太过逆时代潮流的话,即便是天才也一样会被世人当成疯子。
“圣父。”
约瑟夫忽然听到有人问安,抬起头一看,发现是教宗来了。
在使徒宫看到教宗一点都不奇怪,问题是现在约瑟夫所在的地方是安保们值班的地方,这可不是“主人”该来的。
他本来想合上书,灵机一动,就这么让它摊开着,自己站了起来,教宗的视线果然落在了那本书上。
“你在看什么?”教宗明知故问得问。
“巴杜奇先生的笔记。”约瑟夫回答。
“你觉得怎么样?”
“很深奥。”
“陪我散步怎么样?”教宗毋庸置疑得问。
“当然。”约瑟夫走了过去。
“把那本书拿上。”教宗又命令道。
于是约瑟夫又转过头,将那本书夹在腋下,和教宗及其管家在使徒宫里“散步”了。
“你去过耶路撒冷吗?”许久后,教宗问道。
“没有。”
“五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月份,我去过一次。”教宗说“从主后七十年,一直到1917年,超过1800年的时间春雨和秋雨没有降临耶路撒冷,有人说,这一切都与以色列复国有关,你怎么看?”
“一切都是神的安排。”约瑟夫圆滑得说。
“那是一次有趣的旅行,很开阔眼界,我还去过清真寺。”教宗没有纠结,转而兴致盎然地说道。
“这我知道,你是第一个访问清真寺的教宗。”
“阿拉伯人将东方当作光明之乡,西方当作黑暗的归宿,他们将知识和智慧与光明连接起来,同时将愚昧与无知与黑暗联系在一起,并且这种光明的智慧并非是推理出来的,而是直觉的、非理性的,人类的灵魂中存在‘高贵之光’,受各个阶级的天使统治,人认识世界的目的不是为了参与世俗生活和改造世界,而是为了摆脱对物质的枷锁,这个思想是在十字军东征时产生的,我们将生之日就是身体的囚徒,只有经过光不断照明,才能让灵魂找到真正的归宿。”
约瑟夫没有说话。
“近代在中东发生的战争是世俗的战争,教会应该避免卷入其中,你觉得‘隐士彼得’是真的‘隐士’么?”
“你想告诉我什么?Papa?”约瑟夫颤抖着问。
“当宗教改革开始的时候,教会想通过‘第二次文艺复兴’,通过大量的泥浆和石块再塑权威,但和文艺复兴时期不同的是,反宗教改革时期是个不宽容的时期,最后的结局就如你所看到的,文艺复兴落幕了,而宗教改革并没有如教会一开始所想的那样结束,砖块累积的信仰并不具备力量,我们身处在一个别样黑暗的时代,原来的老旧思维无法改变现状,而我已经太老,不能再改革创新了,纵使我愿意继续服务,但我能起的作用对这个时代以及教会都是有限的,我不该和那些恋权的人一样,直到死亡降临才放开手中的权力。”
“休息一下吧,陛下。”推轮椅的管家说道。
“你很年轻,而且很有冲劲,不过你终究是个美国人,虽然你总是说你是拉丁籍。”教宗没有理会管家,继续说道“和哈维共进午餐愉快么?”
约瑟夫不敢说话。
“明天你去一趟黑山。”教宗咳嗽了两声,接着又道“那里有间修道院发生了杀人案,你去调查一下。”
约瑟夫没问为什么不让警察去查这个傻问题,很乖巧得答应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
“你现在看起来很清醒,应该不需要我。”约瑟夫说道“宝贵的资源要合理运用才能避免浪费。”
教宗笑了,接着他说道“这片地区的东方有一天会被改变,这河水所到之处,凡滋生的动物都必生活,并且因这流来的水必有极多的鱼,海水也变甜了,这河水所到之处,百物都必生活。”
“这则寓言会应验的。”管家立刻说道。
教宗没有理会,他像是累了,在接下来的散步中几乎一言不发,只是睁开眼睛,欣赏着那些文艺复兴时期大师们留下的杰作。
第四十五章 “意料之外”
我们像一群迷路的羔羊,各自走自己的路。
——以赛亚书
从当地的市场买完了食材后,波莫娜准备回家自己下厨。
昨晚上和今天中午她的钱包都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劫掠,从现在开始钱要省着点花。
再说她也想尝试一下海鲜的做法,今天在餐厅看到的那个奶酪焗扇贝她看着就很不错。
然而等她回到了家,却发现有两个陌生人从她的家里走出来,她连忙躲到了墙角。
那两个人的穿着很“复古”,他们在走出大门后还往回望了一眼,然后就幻影移形了。
波莫娜很快就意识到对方是巫师,联想起某人食死徒的身份,她很快就紧张了起来。
她放下了食物,将魔杖取了出来,并把熟睡的蟑螂堆叫醒。
必要的时候一条五十英尺长的大蛇会是一个很强的助力。
她对自己用了一个无声无息,在用了幻身咒之后又把隐形斗篷披上了。
“你想从大门进去?”伏地魔问她。
“不走大门从哪儿进去?”她没好气地说“这里是我自己的家。”
“如果是你自己的家何必那么鬼鬼祟祟?”伏地魔反问。
“那你说怎么办?”
“如果西弗勒斯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你进去也是被抓,还记得你召唤他的办法么?”
“隔着这么近,有必要……哦。”波莫娜说道一半就懂了。
伏地魔没有骂她可真是个奇迹。
于是她拿出召唤戒指,对着它念了咒,没多久二楼西弗勒斯那颗油腻的头从窗户里探了出来到处张望。
“干什么?”他不耐烦地冲空气喊。
“一切都还好吗?”
“回来我再跟你说。”然后他就从窗边消失了。
波莫娜莫名其妙地耸了耸肩,抱起了买的食材,重新回到了家。
等她到了二楼之后,却发现帐篷已经收拾好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家具只剩下老蝙蝠坐的那一把,那还是他们从古董店里“抢”来的,更怪异的是他手里居然还有一份今天的预言家日报。
“什么情况?”
“我们今晚离开威尼斯,还有,这幢房子现在不是我们的了。”西弗勒斯看着报纸,异常平静地说道。
“什么!?”她尖叫起来。
“你看到刚才出去的人了?他们是意大利魔法部的人,威尼斯属于教会控制的区域,巫师不能在这里安家落户。”
她张大了嘴。
“我们被驱逐出境了?”
她想了半天才说道。
“不,我们可以在意大利继续旅行,但我们不能在教会控制的区域购置房屋。”西弗勒斯放下了报纸“我说的话有那么难懂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意大利的国情和英国很不一样,如果小孩子身边发生了奇怪的事情,父母亲人会第一时间通知神父,布斯巴顿要接纳好几个国家的巫师,这些国家的人口加起来可比英国多多了,可是学生数量却并没有比霍格沃滋多多少,你没有想过为什么?”
“教会在和魔法学校抢生源?”波莫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现在不是中世纪了,他们也在培养自己的人才。”西弗勒斯站了起来,将那把他坐着的椅子用漂浮咒扔进了画箱里“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巫师和牧师有了协定,他们可以建立自己的村庄,还可以在一定区域与麻瓜混居,那些地方出现的有魔法天赋的孩子会到魔法学校上学,在教会控制的区域则去教会学校,威尼斯是教会的地盘,我们可以到这里来旅行,却不能安家,你现在懂了?”
“梅林的胡子。”她喃喃低语“难怪我在这里一个巫师都没见着。”
“帕多瓦是属于巫师的地盘,我们可以在那里买房子。”西弗勒斯拉起画箱,一副要走的样子“他们把我们买房的钱退了。”
“你见着钱了?”她心急得问。
“当然,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么?”他怪异得笑着说“带着神奇动物我们可没法幻影移形,咱们是坐火车还是骑着它飞去都林?”
波莫娜看向蟑螂堆,鸟蛇不知道听没听懂,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它出生才两个月……”
波莫娜也算不清这个年龄段的鸟蛇相当于人类多少岁。
虽然使唤童工是非法的,但老蝙蝠以紧闭之名让学生们给他干活人尽皆知。
“所以,我们是要去坐火车了。”西弗勒斯油滑得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火车站。”
“等等……”
“如果你想和那些人道别的话大可不必,他们很快就会忘记你的。”西弗勒斯僵着脸说“这几天我们的所做所为已经触犯国际保密法了,等会儿意大利魔法部的人会消除他们的记忆,他们会当我们没有出现过。”
一种说不出的惆怅让波莫娜愁眉不展。
这个世界有坏麻瓜,也有好麻瓜,莫妮卡、亚历桑德洛、詹卢卡他们都是挺不错的人。
“他们都是我们生命里的过客,我才会陪你走完所有的旅程。”西弗勒斯盯着她说“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多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刚回来的时候我们是什么样你忘了?”
那个时候,分开是件很困难的事,毕竟在隐居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不喜欢别人分走你的注意力,你对所有人都很好,但我想做最特别的那一个。”他低声地说道“塞德里克·迪戈里,西里斯·布莱克,一个接着一个,总有英俊的男人在你身边出现,我知道我犯不着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但我只要一看到他在你面前装出来的那幅样子……”
“是我教他保持微笑的。”波莫娜说“这样才好与人相处。”
西弗勒斯却忽然笑了起来。
“你知道他是个男人,对吗?”
“当然!”她困惑地皱紧了眉“又怎么了?”
“我告诉过你,别用尼采的那套来教赫夫帕夫的学生,尤其是男学生,这样会教出一帮戴着无害面具的伪君子,幸好塞德里克的本质不错,他只是对荣誉非常看重。”西弗勒斯顿了顿,好像给她时间消化他刚才说的话。
“你是说……哦!!”她气得尖叫起来。
“他学黑魔法非常快,为了对付那头龙,不过他还是更擅长变形术,你的公独角兽有成为黑巫师的潜质,而这是你教的,你是不是告诉过他,赢了之后再说道德不道德?”
波莫娜没法回答他。
“我早就知道你是个邪恶的女巫。”西弗勒斯用有些轻佻的语气说“是你跟我说忍耐是为了复仇,一个普通女人遇到这种情况你知道会怎么办吗?要么像莉莉一样自己出手维护我,要么跟茜茜一样动用家里的权力,弄死那头伤害她儿子的畜生,你却叫我自己报复。”
“你不是我的儿子。”波莫娜咬牙切齿地说“而且我不觉得詹姆和西里斯是动物。”
西弗勒斯冷笑一声,搂着她的肩膀,半强硬得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只属于他们几天的房子。
这时地面和墙上已经留下了魔法阵的痕迹,下一个看房的人看到这些还不知道该吓成什么样。
但管他呢,说不定他还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用水泥盖住就没事了。
第四十六章 cheer up
威尼斯圣路济亚火车站并没和国王十字车站一样设置巫师专用月台。
上一次他们乘坐欧洲专列是在梅斯特雷车站转乘后,通过自由桥来到威尼斯主岛的。
这一次他们不原路返回,他们将乘坐麻瓜的火车前往都林。
入夜后那种子弹列车没有了,现在他们又要坐慢车,在车上睡一觉,天亮之后差不多就到了。
这让她想起了欧洲专列在阿尔卑斯山区蜿蜒前进的夜晚。当猎巫运动在风景如画的雪山草原进行的时候,巫师们向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逃离,那辆列车从某个意义来说像是骑士公交。
至于那些在山中建立的巫师村庄,这其中或许又有别的故事了。
像格林德沃这样强大的巫师,在深山之中修建了城堡,麻瓜们还不是一样不敢去打扰。
就在波莫娜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时,火车猛地一个倒退,然后缓缓地开动了。
麻瓜火车的卧铺远不如欧洲专列那么豪华,这或许是因为车厢里施展了扩展咒,空间比看上去大得多。
麻瓜没有这个能力,因此只能将车厢里每一寸地方都利用起来,只有餐车才有一点优雅的装潢。
“这是个好消息。”某位一言不发很久的先生忽然说道“现在的房价是高位,等它跌下来之后我们可以再买。”
“这就是你想的?”
“不然你为什么生气?”
波莫娜不想理他,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随着列车缓缓驶出火车站,威尼斯正在离他们远去,当它开上自由桥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落日余晖,太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天空被染成了奇幻的色彩。
明明有段奇幻的经历,却必须要被迫忘记,那一家人里也许只有哑炮罗莎还记得。
阿不思曾说过,每一个巫师家庭都有一本神奇动物,在遇到他们俩之前那一家人都把罗莎的画册当成一个童话故事,没有人真的相信。
她该是多么寂寞啊。
“你是不是觉得……”
“不是你的问题,西弗勒斯,离别总是惆怅的,更何况,我还有点喜欢这个城市。”波莫娜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喜欢把人当资源一样划分。”
“这是减少冲突的办法。”西弗勒斯说。
“教会把那些孩子带走要他们干什么?”
“具体干什么意大利魔法部的人没说。”
“他们是怎么找上我们的?”
西弗勒斯撇了一眼蟑螂堆。
波莫娜沮丧极了。
她原本还以为是西弗勒斯食死徒身份暴露了。
“我该怎么做让你开心起来。”他从对面的沙发上坐到了她的旁边,这时走廊上刚好有旅客走过,他伸手将包厢的门给“扔”上了。
“你怎么那么喜欢摔门。”
她忍不住抱怨,这么做难道会让他显得很有男子气概?
“我喜欢。”他转过身搂着她,双手在她身上摸索,让布料发出“沙沙”的声音。
“别这样。”她笑着推拒。
“也许我们可以在帕罗多看看有没有空余的房子。”他魂不守舍得说道“我听说那个村庄和霍格莫德差不多,也是个全巫师的村庄。”
但波莫娜的心思完全不在那该死的房子身上。
她看着他的眼睛,纯黑色的,而且黯淡无神,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迷人的地方。
但她还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忽然觉得很口渴,想喝黄油啤酒,冬天喝那种饮料能让人浑身都暖和起来。
“你下午回英国了?”
等结束了一个吻之后,她把玩着他外套的纽扣说。
“是的。”
“有什么新闻?”
“你自己读报纸怎么样?”
“我想听你说。”
“你想听我的声音?”
她像喝醉了一样笑着点头。
“我们可以聊点别的。”
“有什么坏消息?”
西弗勒斯沉默了。
“我希望你能少与那些事发生牵扯。”他一边拨弄着她的头发一边说“我不希望我们将来变得和格林德沃与老傻瓜一样。”
“敌对。”她补充道。
“如果他们能少管点别人的闲事,他们最后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你觉得如果时间倒回去……”
“没什么会发生改变的。”西弗勒斯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波莫娜说。
“你以为,一个人的力量真的能力挽狂澜?”他揶揄地讥讽“我就知道老傻瓜会给你灌输这些。”
“他没这么跟我说过。”
“人是不会改变的,就像是现在的房地产,就算你我上街疾呼,不要再买房子了也不会有人听的,迟早有天,房价会像雪崩一样坍塌,而之所以会造成这个结果是因为人非理性的贪婪,这是‘自然’的一部分,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很在意被人赶走?”她恍然大悟道。
“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家,那天如果我没有出去。”
“我们可能都会死的。”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倾听他的心跳声“这是你的诅咒,亲爱的,因为你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德拉科是你一辈子的责任,我们刚回来时他过得很不好,现在他的日子有气色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这些功劳是建立在猎捕狼人的基础上的。”他干巴巴地说道“狼人属于动物,猎杀他们是合法的。”
波莫娜浑身僵硬了。
“报纸上没这么刊登,但我们普遍是这么认为的,还有狼人卢平的梅林骑士团勋章。”
“能少一点关注对泰迪有好处。”波莫娜略带忧伤地说“我不想他进学校就被人称呼为狼人的孩子。”
“这是事实。”
“能不能别让莱姆斯的勋章被收回去?”
“除非你能让魔法部的人停止收回我的勋章。”他有些厌烦得叹了口气“这种小事我不在意。”
“你在乎。”她毫不犹豫地戳穿了他。
“好吧,我没邓布利多那么在乎!”他没耐烦得翻了个白眼“我跟他可不一样,谁叫我是个惹人厌的坏人。”
“你要是能在魁地奇比赛前一天少布置点作业……为什么你总是自讨苦吃?”
“这叫负责。”他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单词“而且我尝试着教年轻人什么叫负责。”
“比如哈利波特。”
“每次我教训他,老傻瓜就出来搅局!”他成功被诱导了,开始挥舞着手大倒苦水,波莫娜从购物袋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了打算做甜点的慕斯蛋糕。
又开始了。
“他就和他父亲一样懒惰,而且喜欢夜游!”
“我以为你挺喜欢逮住他。”波莫娜舔了一口慕斯“莱姆斯说你逮到他的时候可得意了。”
就像抓住了杰瑞的傻猫汤姆,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心里在盘算要用什么酷刑折磨父母双亡的格兰芬多小可怜。
“我没有!”他还死不承认。
波莫娜挖了一大勺慕斯递到他嘴边。
“要吃点吗?”
他就着她的手,一口将那勺慕斯给吃了。
“太甜了。”他抱怨着皱起了眉。
“你知道,意大利的显主节也被称为‘女巫节’,街上到处都是扮成女巫发糖给小孩子吃的人,不然我也这么打扮怎么样,反正我有扫帚。”
“那我怎么办?”
“你可以扮成圣诞老人。”
“都三月了怎么扮演圣诞老人?”
“管他的,不论是你现在的这身打扮还是圣诞老人装在别人眼里都是怪胎,何必保持这黑漆漆的样子,打扮得喜庆点不行么?”
老蝙蝠的死亡凝视出现了。
“Opps。”她这才发现自己太得意忘形了。
“你死定了。”她仿佛看到铂金少爷德拉科马尔福抄着手,用鼻孔对她说话时那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只是他的身材看起来才二年级,身上穿着斯莱特林绿色校袍,仿佛他根本没有长大。
第四十七章 “鬼玩人”
米尔斯拿着那个脏兮兮的饼干盒呆站着,大约有七八分钟,如果不是录像背景声里有吉姆的声音,还有不断变换的数字,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一样。
紧接着,他忽然后退了一步,然后就跟发了疯似的向窗口跑去,吉姆立刻扔掉电话冲了过去,试图将他给按住。
在经过了一番挣扎后,吉姆抄起了冰桶,不过看他的姿势,他像是要把这个桶砸在米尔斯的头上,结果冰桶里的冰和水淋了米尔斯一头一脸,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经历了一个让人精力交瘁的晚上,又加上旅途劳顿,米尔斯毕竟不能像二十出头时一样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保持神清气爽。
他看起来很憔悴,胡渣也没有刮干净,这个样子去教堂肯定是不合适的,何况今天是星期天,会有很多家庭会到教堂参加弥撒。
但他现在急于要处理掉那个怪异的盒子,然后继续调查安吉拉·沃伦的事件,于是一大清早他就打了一辆出租车,到教会告知他的那个联络点。
百鬼夜行往往是源自于付丧神的传说,在日本神话故事里,器物经过百年时间会变成妖怪,这些器物可以是花盆、雨伞、灯笼、铜镜等等,但是当清晨的阳光照耀大地它们就会消失。
米尔斯也不知道和尚会不会听神父的话,不过他懒得去管那么多了,下一次他绝不会一次调查两个案子。
当他从教堂的后门进入神父们的办公区时,米尔斯发现他要找的联络人正在和一个女性谈话。
她看起来三十多四十岁,女人的年龄永远都是一个谜,有一头深棕色的头发,穿着黑色的外套和牛仔裤,并没有穿高跟鞋,和纽约以及洛杉矶的女性打扮截然不同。
当他大量她的时候,那个女人也察觉到了他的出现,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爱德华神父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本来打算等他们聊完再过去的米尔斯只好走上前来。
“你是爱德华神父么?”
“是的,你是?”
“我是大卫·米尔斯,底特律的教区秘书跟我说,有事我可以来联系你。”
“哦,很高兴认识你。”爱德华神父立刻和大卫热情得握手。
“你是谁?”米尔斯没好气地撇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伊莎贝拉·泰勒。”女人上下打量着他“你昨晚上好像过得很不好。”
“泰勒……你和艾迪·泰勒和卡洛琳·泰勒……”
“他们是我的父母。”伊莎贝拉笑着说“我过来是调查事件的。”
“哦。”米尔斯干巴巴地说“这次是什么地方闹鬼?”
“殡仪馆,你呢,米尔斯先生?”
“旅馆。”米尔斯将纸袋里转着的饼干盒拿了出来“这玩意儿昨晚差点要了我的命。”
“是曼陀罗酒店?”爱德华神父问。
“没错,我调查了一下,这次闹鬼的可能是个日本和尚。”
“爱德华神父。”另一个司铎在走廊尽头喊道。
“请稍等我一会儿。”爱德华神父说,然后就跟着那个年轻的神父走了。
走廊上只剩下米尔斯和伊莎贝拉两个人。
“我能看看吗?”伊莎贝拉问。
“没问题。”米尔斯将饼干盒递了过去。
伊莎贝拉却没急着打开。
“我能感觉到,上面有很强的灵力。”她抚摸着饼干盒说“它干扰你了?”
“它怂恿我自杀算不算?”
“你知道佛教……”
“我知道,佛教不提倡自杀。”米尔斯不耐烦地说道“我听说泰勒夫妇有个博物馆,你能不能将它给收走。”
“我不知道。”伊莎贝拉说“我可以帮你保管几天,但它可能还会持续影响你。”
“什么?”米尔斯惊讶地说。
“就我所知,不是每个住在曼陀罗酒店64号房的住客都出意外或者产生幻觉,米尔斯先生,它对你的影响很大,你知道为什么吗?”
米尔斯没有立刻回答她。
伊莎贝拉将饼干盒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银盒子。
“白菊丸?”她念着盒子上的汉字。
“那是他爱人的名字。”米尔斯说“他们俩是同性恋……”
米尔斯将清玄和白菊丸,以及白菊丸转世的樱姬、地狱变屏风等故事给伊莎贝拉讲了一遍。
“我相信这不是器物变的付丧神,哦,我的天,我在说什么?”米尔斯说完之后有些暴躁得说道。
他现在看起来肯定很像是一个疯子。
“你认为,清玄的灵魂在这个盒子里,就像是个魂器?”伊莎贝拉却接着说了下去。
“魂器?”
“魂器能将人一部分灵魂封存起来,在埃及人看来,身体让灵魂的容器……”
“我不关心这些,你能不能处理它?”米尔斯不耐烦地说道。
“恕我直言,米尔斯先生,我认为清玄的灵魂现在附身在你的身上,即便我把这个盒子拿走,它还是会回来找你的,就像我父母处理的安娜贝尔娃娃一样,现在的关键是让他不缠着你。”
“那该怎么办?”
“继续调查,还有,你最好把它交给寺庙,他们对和尚的幽灵应该比修士更了解。”
伊莎贝拉将盒子还给了米尔斯。
“这东西邪恶吗?”米尔斯问。
“对不起,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东西会不会让我被诅咒什么的?”
“你听说过圣体容器(pyxis)么?”
“那个放圣餐的盒子?”
“你认为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啊……”
“人们相信吃了圣体会得到祝福,我不能保证你手里的这个盒子会给你带来诅咒或者祝福,也许你可以找人占卜一下。”
“比如塔罗牌什么的?”米尔斯怪异得笑着。
“我知道。”伊莎贝拉笑着说“听起来像是疯了。”
“但你还是建议我这么做?”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能不能别告诉其他人?”伊莎贝拉有些调皮得说道。
“什么秘密?”
她左右看了看,然后凑到米尔斯的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认识的占卜师跟我说,能预测未来的不是她,而是附身在她身上的‘神灵’,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被附身时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米尔斯打了个寒颤,直勾勾得看着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朝着他笑了笑,然后摇曳生姿得走了。
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雨,今天上午天气放晴了,米尔斯目送着她行走在灿烂的阳光中,转头走向了刚才爱德华神父去的那扇门。
不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想把这个饼干盒处理了,而且,他还要找个地方睡觉,反正他不会回曼陀罗酒店了。
第四十八章 “欢乐之家”
曼陀罗酒店虽然位于洛杉矶,但是当地人很少会去住,在当地有房子住为什么要去住旅店呢?
即便有偷情,又或者是想换一个口味的伴侣,也不会选那么一个年久失修、缺乏情调的酒店。
约会要的是浪漫的气氛,曼陀罗酒店则更适合拍摄恐怖片,上一个在64号房间出事的人是底特律到洛杉矶出差的,他原本住的酒店并不是曼陀罗,只是曼陀罗酒店距离他要去的地方近一点,也比原来的酒店更便宜一些,还省了一笔交通费,于是他就来到曼陀罗酒店去住了。
对升斗小民来说,一点钱都要省着花,而出入比弗利山庄的人则往往不在乎那点小钱,他们和普通人生活在一个世界,又是不一样的世界,有人对他们好奇,有人对他们厌恶。
绝大多数人当然希望自己是被人喜欢的,骤然之间发现自己被人厌恶,恐怕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有相当多的人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那么自己没问题就是别人有问题,他们依旧过着豪车美女、挥金如土的奢侈生活,并且一点都不会觉得羞耻。
这就是美国,只要你有钱,你就是“成功人士”,是被人尊敬的,甚至于贩卖大麻也是个惹人喜欢的职业。
吉姆·威尔逊想成为导演,又或者是更多的上升空间,参加派对是最好的活动方式。
而他又不像美女一样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惹火的身材,正好派对上大家都喜欢他卖的“糖果”,于是他就这样成为了“贩卖商”之一。
美国希望大麻合法,却并没有合法,这导致大麻贸易就像禁酒令期间差不多。
如果说一开始有人对明星和有钱人的生活充满了向往,看到了他们光鲜面具背后的情况,很少有人还会被晕轮效应给晃花了眼睛。
安吉拉·沃伦的母亲卡洛琳在一个明星的家中当女仆,女仆之间也会八卦主人的生活,相当于其他人而言,她的主人还算是好的,但她也没少听说富家子弟干出来的事情。
一开始米尔斯以为是斯加特·戴维斯的母亲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和安吉拉交往,怕她影响自己的成绩什么的。
在经过了调查后奥沙利文才得知,是安吉拉的妈妈禁止她和斯加特继续交往。
斯加特的妈妈很害怕别人觉得自己没把自己的儿子教好,对斯加特非常严格,但是当她得知斯加特和安吉拉一起拍摄关于自然的电影时并没有反对,甚至还资助他前往底特律旅行。
而安吉拉的母亲一直被她瞒在鼓里,她以为安吉拉是一个人去底特律找她的父亲的。
她在教堂里祷告了一天一夜,周围有教友的陪伴,她一直坚信自己的女儿是被魔鬼附身了,是魔鬼让安吉拉跳楼的。
大卫终究不是警察,并且事主也同意以自杀结案,不希望解剖尸体,这反倒显得想查清楚个中曲折的大卫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了。
英国作家萨克雷在《名利场》中曾经这样写道:人性的确如此,既轻信又爱怀疑,说它软弱它又很顽固,自己打不定主意,为别人做事却又很有决断。
浮名浮利,一切虚空!我们这些人(名利场)里面谁是真正快活的?谁是趁心如意的?就算当时遂了心愿,过后还不是照样不满意?
一个人如果遭到大家嫌弃,多半是自己不好。
所以,早安!一天工作好心情!
在喝了一杯咖啡后,大卫的精神又重新振奋,那儿还有一个狡猾的医生需要他去对付。
没错,生活糟糕透了,但该面对的还不是要继续面对,在生活中每个人都会遇上自己厌烦的人,或者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像是那个皮条客,他是威廉审问的,他一样不喜欢自己的工作。
不过他需要生活,即便他内心唾弃自己,他依旧在那个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的小亭子里给人“牵线”。
男人戴上人格面具是为了能够更好得在社会中生活、能够更好的与别人相处。
女人化妆、做整容手术也是为了更好的得生活,至少精心打扮的漂亮女人要比以素面示人的过得好得多。
纽约曼哈顿最有钱的是上东区,最混乱、贫穷、犯罪率高的是东哈林区,这两个区只隔了一个街区,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米尔斯发现的那个自杀的女演员就在上东区的豪华公寓里。
比起被毁容,也许她更没法接受的是被她所处的上流社会抛弃。
没错,她是谋杀案的幸存者,那个杀手对她做了什么?
人们的闲言碎语和异样的眼光可和崇拜、褒奖不一样。
在调查中,那个女演员利用自己的美貌,周旋在多个男人之间,期望可以得到有钱男人的垂青,继续过奢华的生活。
她需要钱,为此不得不周转于她讨厌的男人之中,不喜欢却又不敢拒绝,否则她“名演员”的面具会被拆穿。
一旦没有钱,她只需要从窗口望出去,就可以看到隔壁的东哈林区贫民窟。
她想象着自己端盘子当服务生靠小费维生,又或者当女佣被看似有教养的主人挑剔干活不认真的样子,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未来”,于是服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过度依赖人格面具会驱使我们顺应别人的期望而活,但可悲的是,我们往往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格面具所控制。
有一部很出名的卡通叫变相怪杰,一个循规蹈矩的“失败者”得到了一个面具后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人,那个长了绿脸的怪咖才是史丹利真实的自己,那个女演员过度认同自己所塑造的面具,在面具之下迷失真正的自己,当她的脸被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就像是一下子从康庄大道上掉进了无望的深渊。
她没有别的出路了,就跟东哈林混帮派的孩子们一样,在那个学区不会有人好好读书。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世界都是灰色的,懒惰并不是贫穷的根本原因,很多勤奋的人同样很穷,这些东哈林的居民平均每个人有两份工作。
他们之所以穷是因为他们处在利益分配链的底层,根本没有能力跳出去,这不仅仅是能力和学历的问题。
对很多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来说,即便他不顾一切地去学习,提高自己的能力,和吉姆一样努力创造机会,只要上流社会的不接纳,这些努力全是白搭。
名利场上有很多过客,美丽的女人,才华横溢的男人,都只是他们生活的点缀。
他们甚至都懒得去记住那些人的名字,比如他的助理名叫安,那就算原本的那个“安”离职了,新来的助理不叫那个名字,他还是会称呼她为“安”。
“安”=助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就和扫帚叫扫帚,排球叫排球是一个意思。
从电梯出来后,米尔斯来到了安东尼医生的助理面前,她就像是很多女人一样画了精致的妆,只是有些微胖,皮肤非常细腻,晃眼一看像是芭比娃娃。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嗨,安,安东尼医生现在有空吗?”米尔斯笑着和她打招呼。
透过敞开的窗户,他能听到街角的流浪艺人表演的歌曲,歌名叫《多么美好的世界》,是电影《早安越南》的主题曲。
啊,这是个多么美妙的早晨。
第四十九章 嗜血的风气
安东尼医生好像一晚上都没有睡。
他的办公室桌上放满了书,而且好像全部都是“古董书”,光看封面就知道肯定有些年头。
除此之外,烟灰缸里还有不少烟头,医生总是提醒其他人不要吸烟,但显然他们也有需要它的时候。
他察觉到米尔斯到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姿势一动也没有动过,等米尔斯走近后他将一张泛黄的海报放在了米尔斯的面前。
“这是什么?”
“马戏团的海报。”安东尼疲惫不堪得说“用法语写的。”
“写的是什么?”
米尔斯将那张海报拿在手里,上面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只是她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看起来很诡异。
安东尼吸了口烟,眯着眼睛说“你听说过血兽人这个物种吗?”
“什么?”
“这个物种生下来就有诅咒,他们幼年时和正常人一样,以后会变成动物,画报上的女郎叫纳吉尼,她可以变成蛇。”
“就像女巫一样?”
“不,这种诅咒意味着她最终会完全变成蛇一模一样,她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是人,在上世纪有一个轰动一时的案子,有个女人说她在魔法学校上学,这个学校里有一个学院以猫豹(Wampus)命名。”安东尼又将一本画册扔了过去“这就是那个动物的画像。”
米尔斯没有碰那本书。
但这不影响他看那本摊开的画册,那种名为猫豹的动物有一双和安吉拉·沃伦一模一样的眼睛。
“根据图册上讲,这种动物擅长催眠和摄神取念,雷鸟能召唤雷电,长角水蛇具有所有的能力。”
“还有一种动物呢?”
“普克奇,但我觉得那可能是涂了油彩的印第安人,那些灰皮矮人能和他们一样使用弓箭。”
“这简直太疯了。”米尔斯有些厌恶得说。
“我喜欢逛古董书市场,有的时候从废弃的房子也里能找到有趣的东西。”安东尼吹了个烟圈,看着它在眼前消散“那些房子的住客忽然之间消失了,一切还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好像下一秒他们就会回来。”
“他们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米尔斯先生,但我听说过,在我们发生世界大战的时候,巫师世界也在发生战争,并且他们发生战争的原因和我们因为利益划分不均不同。”
“是什么原因?”
“有一个狂人想要公开魔法世界,巫师们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黑魔王。”
“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希望是的。”安东尼盯着米尔斯“你去过纽约。”
“是的。”
“在1926年,纽约曾经发生了奇异的事情,报业大亨亨利·肖的儿子竞选参议员,但在举行筹措资金的晚宴上出现了意外,舞台垮掉了,小亨利肖当场死亡。”
“这是个可悲的意外。”米尔斯假装自己很同情。
“不,不是意外,他是死于谋杀,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魔法吗?米尔斯先生?或者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和我们所知道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社会吗?”
“你是说,有魔法的世界?”
安东尼没做声,像是默认了。
“这简直太滑稽了。”米尔斯暴躁得在安东尼的桌前走来走去。
“老小亨利肖都这么觉得,有一个叫第二塞勒姆的组织,他们一直在寻找巫师存在的证据,就在筹款晚宴当天早上,那个组织的成员还拜访过他们父子,后来当天晚上小亨利肖就出意外了。”
“你没有证据!”米尔斯指着安东尼咆哮。
“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安吉拉的眼睛曾经变得和猫豹一样,你还记得那个司机说的么?他看到了一只猫,我们拿着这张照片给他看一下就知道了。”
“我的老天!”米尔斯开始诅咒。
“小亨利·肖是爸爸的骄傲,兰登·肖则被视为令人失望的存在。”安东尼没有理会米尔斯,喃喃自语般说道“兰登相信纽约市里到处都弥漫着奇怪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是巫术搞的鬼,如果报业公司交给他来继承,它就会变成不入流的街头小报。”
“你怎么知道这些!”米尔斯问。
“我找到了亨利肖助理的日记。”安东尼扬了扬手里的日记本。
“所以,你觉得我们该去找第二塞勒姆的人?”
“我强烈不建议那么做,他们还在狩猎巫师。”
“什么?这都21世纪了!”
“这和我们身处那个时代没有关系,当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父母告诉我们巫师是邪恶的,比如白雪公主里的巫婆皇后,我们就真的以为所有的巫师都是邪恶的,你能列举都少行善的巫师?”
米尔斯词穷了。
“我们有很多渠道获取讯息,巫师是邪恶的,却少有褒奖他们好的,在中世纪时,人只要倒霉了,就会被认为与巫师的诅咒有关,更何况抓捕巫师能赚赏金,在美国历史上存在过一群‘赏金猎人’,不管是不是罪犯,只要能够换取赏金,这些‘赏金猎人’都会选择猎杀,除了抓罪犯的,还有抓巫师的,这些人变得越来越腐败、越来越残暴。最终,他们甚至开始贩卖巫师,甚至抓捕无辜的麻鸡当成巫师卖给社区里那些容易上当的非魔法成员……”
“麻鸡是什么?”
“像你和我这样,没有魔法的人。”安东尼说“有漏洞存在,就有钻空子的人,而这往往都意味着悲剧发生,情感是人类动物先祖赐予人类的礼物,而残忍则是人类送给自己的礼物。我们之所以不敢犯法是因为知道触犯法律的后果,但是当法律无法监管的地方,约束我们的则是别的东西,比如说地狱,我们畏惧死后下地狱才不敢随心所欲得作恶,当我们连下地狱也不畏惧了,我们则会陷入真正的癫狂,有的时候可怕的不是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而是充满阴暗的人心,我想这你应该很清楚。”
“你改变主意了?还想继续陪小妞吃饭?”
安东尼没有回答米尔斯,他默默地抽着烟。
“新塞勒姆是个慈善组织。”许久之后安东尼说“他们很可笑,但如果他们成功了……”
“披着慈善外衣的人口贩子?”米尔斯惊讶地张大了嘴。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怪物不一定长着可怕的外表。”安东尼将还没有抽完的烟掐灭了“你今天找我干什么?”
“调查安吉拉的案情。”米尔斯将那张泛黄的海报又拿在手里打量“但我想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