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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飘过峰     乾龙战天txt下载     乾龙战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一九章 飞目飞耳

    天五没能真正的昏死过去。

    因为他的命门被沈云毫不客气的掐住了。

    后者轻轻的用了点力,他立马不敢昏了。甚至连白眼也没有再翻。

    “沈,门主!”他小心翼翼的吞掉一口唾沫,“失敬……呃,有话好说……”

    真是再老实不过了。

    但绝对只是表相。

    因为刹那间,沈云发现对方完全放空了心思,心底跟张白纸一般干净。

    可见对方终于不再抱一丝侥幸,完全接受了他能够看穿其心思的现实。

    并且,在第一时间做出了目前情况下能够做到的正确应对。

    沈云不由得想起了早年自己在魔修玉宁真人面前的情形。那时的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在修士无处遁形,也是如此应对的。

    可是,他不是玉宁真人。

    吐出一口浊气,沈云松开了手,致歉道:“对不住,刚才多有冒犯。”

    天五垂下眼帘,弱声应道:“多谢沈门主高抬贵手。”他没有跑。因为刚才已经试过了。他的战力与人家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他跑不掉,只能是自取其辱。而这样的滋味,太伤尊严了,他尝了一次,不想再尝第二次。

    沈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到这里来,没有别的意思。这回的交易额不小,我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盯着点。”

    这是解释?天五多少有些意外。在妖族里,强者不论做什么,永远无须解释。解释是弱者的行为。所以,明明技不如人,他也张不开解释的口。

    没有想到,沈门主身为强者,却首先向他解释了些行的目的。

    但是,天五很快又散掉了所有的心思,抬起眼来,正色道:“在下是跟踪沈门主而来。”绝对是大实话。

    因为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沈门主的强大。而幻影灵狐一族有一句古老的谚语,即,在远远强过自己的强者面前故意说谎,首先就是态度不对。其次是自讨苦吃。是以,所有幻影灵狐都是打小被一次又一次的教导,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可以保持沉默,但是绝对不能故意说谎。

    哪怕天五的血统纯粹,天赋过人,也不例外。

    这样的教导,早已经融进了他的骨血里。

    这不,认识到对方的强大后,他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如今是再老实不过了。

    当然,这种老实也是有底线的。

    那就是不能堕了幻影灵狐的骄傲。

    所以,能够老实交代的,他才会交代。不能说的,哪怕对方用尽手段,他也会保持沉默。

    跟踪过来的事实,在可以交代的行列,于是,他痛快的说了。

    沈云飞快的反省了一下行程,问道:“你跟了我多久了?”

    “半个多时辰以前。”天五答道,“您用一颗石子打断了两只锦鸡的头。很巧,那两只锦鸡是在下三天前丢失的。”

    沈云听明白了,原来是那两只锦鸡牵出来的麻烦。大祭司并非因为对面山顶上将要进行的交易而来。

    “对不住。是我误会了。”他也如实道,“来这里前,我去见了几位朋友。那两只锦鸡就出现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我发现它们有些古怪,不是普通的锦鸡。当时以为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没有想到只是很巧走失,所以,我下了杀手。”

    “原来如此。”天五轻轻点头,“沈门主,您没有误会。这两只锦鸡确实是在下专门驯养的耳目。偷走它们的歹人,只知道它们的用途,却不知道用得不好,是会被反噬的。所以,两只锦鸡被打掉头,两个歹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同时双双殒命。在下在两只锦鸡正西方五里之外的一处山洞里,看到他们的尸体。他们确实是被反噬而亡。”

    大祭司果然不简单呢。沈云是头一回听说还有这样的“耳目”。妖族窃听的手段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用其极呢。

    面上自然没有显现出来,他关切的问道:“不知大祭司能否告诉我那两个歹人是何身份?”

    “他们是两个异族之人。两个生前都有修炼化兽之道。在下从他们的胸口上看到了兽形的图腾。一个是一只青色的狼头,另一个是一只麻鹰。”天五说得很仔细。

    因为他也很好奇,这两个异族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不曾听说过,仙山有修炼化兽之道的人族修士。还有就是,他们是如何从守卫森严的祭殿里偷走他精心驯养的“飞眼飞耳”——就是那两只锦鸡的名字。

    历代大祭司都住在祭殿里。

    祭殿是妖族供奉历代妖王的亡魂之地,除了现任的大祭司,就只有妖王能过进入其中。

    也就是说,偌大的祭殿里,长期只有大祭司一人。连个守卫也不会有。

    于是,历任的大祭司们更好的守护妖王们的亡魂,会根据自己的喜欢驯养一些不通灵智的凡兽,以为耳目。

    天五驯养的是一些拖着长长的尾巴的锦鸡。

    所有的这些锦鸡,包括死去的和活着的,只有两个名字。不是叫“飞目”就是叫“飞耳”。能够充当眼睛的,就叫飞目,而充当耳朵的,则是飞耳。

    从外形上也很容易分辨:飞目长着一对红色的眼圈;飞耳在脑袋的两侧各长着一个白色的小点。

    又因为凡兽的心力太弱,所以,不论是飞目,还是飞耳,都最多只能用一百天。

    它们自由的行走在祭殿各处,也就等于天五的眼睛和耳朵遍布祭殿各处。

    不能再继续当飞目和飞耳的锦鸡,也不会浪费,依然是天五的宝贝:肉能烤来吃,漂亮的长尾巴能够炼器。

    那么,天五是怎么发现飞目和飞耳各丢失了一只的呢?

    原因很简单,他养的飞目和飞耳都是有定数的。飞目始终是四十九只,飞耳则是五十只。两样加起来,恰好是九十九只。

    每一天的早上和晚上,天五都要给飞目们和飞耳们喂一只食。这时,满祭殿的锦鸡都会急冲冲的跑到他的跟前来。他乘机会清点一下数目。

    一百多年来,两个数从来没有出过错。

    然而,就在三天前的晚上,天五和往常一样喂了食,再数数,却发现不论是飞目还是飞耳都少了一只。

    天五没有愤怒。相反,他变得非常之亢奋——啊哈,终于找到一个出去的正当理由了——这正是历任大祭司们苦憋之处。没有正当理由,他们不得离开祭殿。

    尊敬的陛下,我要出去找飞目飞耳啦。

    他给妖王传了讯后,高高兴兴的开始了寻找之旅。

    没有想到的是,却由此而发现了一起血案。

第二二零章 又一次的试探

    天五给的线索再清楚不过了。沈云很肯定的下了结论:“那两个人是落桑族人。”

    “三个多月前攻打仙界的落桑族人?”天五难以置信,“他们不是还没有得手吗?”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的祭殿里偷走两只锦鸡,起码必须具备两个条件:

    一是,是妖王陛下的亲信。

    祭殿位于妖族的王之圣地中心位置,如果不是妖王陛下的亲信,连王之圣地都进不去,更不用说去祭殿周边偷鸡了。

    另一个条件是,非常清楚飞目飞耳们,不但能准确无误的区分飞目与飞耳,而且还知道如何御使它们。不得其法,就敢去偷他的鸡,是对祭殿有误解呢,还是对他这个大祭司有误解!

    而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必定是土生土长的妖。

    怎么可能是落桑族混进来的奸细呢?

    要真是的话,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又混进来多年了?

    天五越来越是后怕,再盯着沈云,眼里难掩惶恐之意。

    沈云一句话打消了他所有的侥幸——“据我们现在掌握到的一些情报,落桑族人对仙山的浸透,少说也有两百多年了。你们妖族这边……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幸免。”

    天五心头大震。这样的打击实在不小,以至于他的一张俊脸跟要龟裂开来了一般。

    不过,只有两息,他便稳住了,神色凝重的向沈云抱拳道谢道:“多谢沈门主提点。”接着,他看向对方的山顶,飞快的说道,“有沈门主亲自坐镇,我们与贵派的这桩交易肯定会顺顺利利的。在下还有点事,先走一趟,望沈门主多多海涵。”

    不愧是大祭司,瞧这话说得!如果真是来下黑手的,都不好意思继续了。沈云挑眉轻笑,亦抱拳道:“借大祭司吉言。好走,不送。”

    此刻,天五心底里火急火燎的,闻言,如获大释,再一抱拳,转身祭出飞行法宝。

    沈云看得眉头又是轻跳——大祭司的飞行法宝与他的青霜撞款了!

    也是玉箫,甚至样子都差不多。

    不同的是,人家的这把飞行法宝被蕴养得不错,通体翠绿欲滴,跟披上了霞光似的。

    只是看了一眼,沈云在心底里升起一道强烈的直觉——这件飞行法宝跟青霜大有关联。

    青霜是什么来历?

    沈云再清楚不过了。

    是天神宗历代掌门之信物,也是打开天神宗秘境之钥匙。

    所以,沈云一定都以为,象这样的存在,在仙山里,应该是独一份。

    哪知今天却在妖族的大祭司里看到了同款。

    只是,法宝不问出处,在仙山是通行的规则。而他与大祭司纯属头次见面,完全不熟,还没有到可以相互打听法宝的程度。

    就在这时,天五已经化成一道绿色的遁光冲向了天际线。

    沈云握了握拳头,心道:以后少不得会再见面,会有开口询问的机会的。

    天五离开后,这一带又恢复了冷清。

    沈云回到先前选好的那块大石头后面,继续席地盘腿而坐,开始练功。

    当夜幕降临,与妖王特使约好的交易时间将至。

    这时,对面的山脚下终于有了动静。

    余莽他们先到。

    一共来了一百号人。

    余莽在山脚留了一半,以为接应。自己带着另一半人马上山。

    待他们走到半山腰时,又有一队人马出现在山脚。

    数量也是正好一百。

    余莽留在山脚的那五十名妖部弟子根本就没有躲藏,就在路边的一处空地上,将武器横搁在膝头打坐。看到这队人马,一个个的拿起武器,站了起来。

    对方没有理他们。为首之人选了不远处的一小块空地,也留下一半人马,带着其余人上山。

    于是,妖部的弟子们复又坐下来,把武器搁在膝头上,继续打坐。

    见状,另一边的众妖也是席地而坐。不过,他们没有打坐,而是一边旁若无人的说笑,一边擦试着手里的刀剑。

    初一看,他们很放松。但若是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们时不时的会暗中瞥一瞥对面,与妖部的弟子们相比,戒备之心只会更高。

    余莽他们先抵达山顶。等了不到半刻钟,另一队人马也到了。

    “特使大人,别来无恙啊。”余莽主动的先与对方见方。

    妖王特使还了一礼,客套道:“劳余爷久等了。”

    “哪里哪里。我也是刚到一会儿。”

    两人都没有再废话,直接开始交易。先是一人拿出了两枚储物戒指放在自己的左手掌心,然后,两只手掌都摊开来,一齐伸向对方;接着用右掌去碰触对方的掌心里的储物戒指。

    这是在验货。

    “你们的山芋品相很好。”妖王特使满意的大赞,“和上一回给我的样品是一样的。”

    余莽也查验完了,点头笑道:“特使大人这回带来的凡米好极了,新鲜得很,一看就是今年的新米呢。”

    也就是双方都很满意,愿意交易。

    于是,两人都将右手掌再次摊开,掌心向上,同时,把左手掌心的两枚储物戒指直接倒在对方的右掌心上。

    储物戒指一到手,两人都齐齐的抓牢了,向后退去一大步。

    暗中查验无误后,他们都收了戒指储指,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交易,成!

    双方都没有久留的打算,当即按照妖族的习俗一前一后的离开。

    按照妖族的习俗,远道而来的,先走。

    余莽他们是远道,所以,先从山顶下来。

    待他们走到了半山腰,妖王特使再带着众妖下山。

    不多时,余莽他们到达山脚。留在山脚的妖族弟子们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与他们会合。

    余莽看了一眼对面空地上的众妖,挥手说道:“我们走。”

    一队人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回罢。”妖王特使带着人下山来后,也没有逗留,各自祭起飞行法宝,刹那间,化成各色遁光,冲天而去。

    沈云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从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

    妖王特使带来的这些妖明显的是伪装了修为。他们看上去五花六花,修为参差不齐。实则个个都是身手了得。青木派这边如果生了歹心,定会吃大苦头。

    所以,于妖王为说,与其说这是第一次交易,不如说又是一次试探。

第二二一章 打什么牙祭呀!

    待妖王特使一行人化成了天际上的一片小黑点,沈云也飞身下山,追上了余莽他们。

    余莽上交了两枚储物戒指,并报告了接下来的行程——西南方向离这里不到千余里的一个无名山谷里有大地龙。他们打算去那里。

    沈云问道:“咒种交给妖王特使了吗?”

    “没有。”说起此事,余莽觉得纳闷之极,“他今天有点怪,完全不给我开口说其他事的机会。”

    沈云心思一转,想到了原由——定是大祭司回去之后,跟妖王说了什么,然后,妖王刻意交代了这位特使。

    换成是自己,也会这么做。

    毕竟落桑族人混成了自己的亲信,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太过惊悚了。在没有查实之前,最好不要听信任何人的“提醒”。

    他将碰到大祭司天五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余莽,末了,叮嘱道:“妖王的手段不凡,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查出些什么来。那时,他可能会再派特使与你联络。所以,你不要走远了。”

    余莽恨得牙根痒痒:“落桑族人太可恨了!”

    他们既然能成功的混到妖王身边,并且还能成为后者的亲信,可见就不是什么马虎人物。

    这样的人物要破坏掉这次的交易,有的是手段办到。

    然而,那么多的法子里,太多容易的不选,他们却偏偏冒着暴露的风险去偷大祭司的鸡,以此来搞监视。

    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好吧,如果今天不是大人亲自出马,还真不是。

    他们为什么要偷飞目飞耳?

    真是为了监视吗?

    肯定不是啊。

    无非就是想把大祭司从祭殿里引出来,引到交易现场来。

    为什么要将大祭司引到交易地点来?

    因为他们深知大祭司一旦施展不了魅术,以及法宝,便是实实在在的战斗渣一枚。

    到时,大祭司要是死在了交易现场的周边,妖王第一个会怀疑的是谁?

    更何况,两名落桑族的奸细没有暴露,是妖王信任的亲信。

    他们稍微的在妖王身边煽风点火,余莽觉得自己便是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分辨不清。

    用大祭司的一条命,陷害得他余莽死无葬身之地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此计一旦得逞,妖族与青木派,甚至整个仙山的人族修士们,都结下了血海生仇。

    这样的死结,岂是轻易解开得了的?

    妖王和幻影灵狐一族势必要血债血还,狠狠的报复回去;青木派是被冤枉的,疲于自证清白;其余门派和修真世家自然是要自保……

    就这样,落桑族人成功的让仙山陷入势不两立的内斗!

    余莽越想越气,咬得一口钢牙扎扎作响,恨声问道:“大人,我们要怎么做,揭穿落桑族人的阴谋?”

    沈云摇头:“不,我们什么也不用做。”

    “什么也不用做?”余莽不解。落桑族人自己暴露了,难道不是揭穿他们的阴谋,说服妖王共同对抗他们的良机吗?

    沈云见状,只好进一步的提点道,“我把事情仔仔细细的告诉你,就是要让你心里有数,切莫轻举妄动。”

    可是,为什么呢?余莽还是一脸的不赞同。

    沈云却不想再多说了。现实已经充分证明了,与落桑族人的斗争,绝不会是一朝一夕之事,势必是长期而又异常艰难的生死搏斗。所以,他能提点一回、两回……但是,能事事提点,回回提点?

    不能啊。

    与经年处心积虑、精心准备的落桑族人相比,祝融大陆现在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所以,不论是他,还是余莽,所有的人,要想取得最终的胜利,成功的将落桑族人赶回老家去,必须尽快的成长起来,努力变强。

    他对余莽的提点,也只能到此为止。余下的,只能由余莽自己去领悟。

    当然,他敢半道上放手,也是因为完全信任余莽。他相信余莽哪怕暂时没有想通,也会坚定不移的执行他的命令。

    更何况家里还等着他带了米回去煮明天的早饭呢。所以,他也不可能再多逗留。就这样,他匆匆与余莽等人分开,祭起清越冠,出镜山而去。

    直到飞出了妖族边界,深入了人族的地盘之后,确定妖王纵使有万般手段,也是鞭长莫及,他才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砸开虚空,返回云雾山脉。

    他没有直接返回新营区,而是先去了外防线,暂时分出一千石米给李营主应急。然后再次砸开虚空,直接回新营区的主院。

    王长老收到传讯后,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沈云将两只储物戒指都给了他:“我打外防线那边过来,先拿了一千石给他们应急。”

    “主公考虑得甚是周详。这样的话,我们不用连夜给他们运米过去了。”王长老欢喜的捧着两只储物戒指,笑眯了眼,“好久不曾看到过这么多的米了。”

    “还有呢。”沈云拿出一个下品储物袋,“这是阿莽他们这些天猎到的一部分地龙。不下三千斤。”顿了顿,他提议道,“老王,要不明天打一次牙祭?”

    王长老立时变了脸。只见他一手抓紧储物袋,一手握住储物戒指,紧张的将它们护在身后:“主公,这些粮食看起来很多,其实还不够吃一个月的。新粮还没有下来,我们就指着这点粮食了。我觉得,打牙祭的事,缓一缓,等新粮下来了,再打也不迟。”

    如果是从前在老仙都的时候,手握十几万石米和三千斤地龙肉,他肯定是高枕无忧,天天打牙祭。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了。

    首先,吃饭的口是那时的百倍计。不要算在外头的那些弟子们,单是新营区、北煤区,再加上外防线,有两万之众。这么多张口要吃饭,能不精打细算着吗?

    再有,大伙儿的饭量也不是那会儿能比的了。

    别的不说,以他为例,一顿吃下的饭,搁以前那是一个月的份量。

    并且在青木派里,不论是人族弟子,还是妖族弟子,个个都象是修得饭桶道一样,修为每涨一点点,饭量是翻着筋斗往上涨。根据报上来的数据,这个月,大伙儿的修为又普遍涨了不少。这也就意味着,下个月的口粮标准少说也要翻一番。

    他稍微一算,发现这十几万石米和三千斤最多也就能扛大半月的!

    而一个门派和一个家是一样的,怎么能没有余财呢?

    那样太叫人没有安全感了。

    与妖王的交易定下来后,他已经暗搓搓的将储备粮计划提上了日程。

    所以,打什么牙祭啊!

第二二二章 头号大问题

    当着沈云的面,王长老说起了近年来青木派弟子每日口粮定量的变化情况,末了,再道出储粮计划。

    “现在的消耗竟是这般巨大了?”他不说,沈云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转念一想,他便知道王长老绝对没有夸大的成分在里头。

    因为以他自己为例,这会儿稍微回想一下,不难发现饭量增加的速度就相当之惊人。

    接着,心思微转,他的脑海里已经现出了青木派每天的粮草消耗趋势图。与王长老的担忧完全一致。在图中,粮食的消耗好比神龙出水,腾空而去……

    “滋——”沈云看得倒抽一口凉气,“照这样的增速,在这一两年里,我们必须把田地的数量再扩大一倍,才能勉强糊住口。”

    王长老暂且还没有扩大开垦的计划。

    主要是缺钱。

    一直以来,云雾山脉被仙山各势力舍弃,视为荒蛮之地,真的一点儿也不冤枉。

    首先,这里的灵气资源仅比凡人界好一些;

    其次,山高林深,地力不肥。

    还有,这里一年四季障气不散。

    其他的姑且不论,光是以上三条,足以使在云雾山脉垦荒的成本以百十倍计的高出仙山中心地带。

    青木派现在是什么都缺,其中,钱更是缺得厉害。

    长老会精算过,维持现在的这些田地,以青木派的财力,已是勉强。所以,再开垦新田,他们是想都不敢想。

    但是,主公也没有算错。不加大力度开荒,迅速扩大田地面积,口粮很快就会出现很大的缺口……

    想到用不了几个月,缺口便会出现,并且以飞的速度扩大,他急得只想尖叫。用力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竭力压下心中的惶恐,禁不住感慨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仙山这边极力主张辟谷了。”

    真心养不起啊。

    以玄天门的清定真人等人为例。他们初来乍到时,都是继续辟谷的。那时,客院基本上没有什么开销。后来,他们陆陆续续的不再辟谷,客院的开销每天都是往上跳几跳。客院管事处被吓坏了,跑来向他紧急汇报。而他打开账簿一看,发现新增的开销无一例外,都是花在了吃上面。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修为越高,吃得越多,并不仅仅是青木派独有的情况。整个人族修士都是如此。

    清定真人他们之所以果断的决定加入青木派在凡人界新开展的活动,王长老私下里以为,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在此——他们发现自己无法再辟谷了,而云雾山脉太过贫瘠,青木派显然是供养不起这么多张嘴。

    可是,清定真人他们能够潇洒的离开,青木派上下却不能。

    因为这里是他们唯一能在仙山安身立命的根本。

    问题是,这个根本太穷了……

    王长老狠狠的甩了一下头。思来想去,他又回到了问题的原点,还是没能找到破局的方向。

    叹了一口气,他和沈云小结眼下的窘迫形势:“主公,近一年内再大规模的开垦荒地,是不可能的。没钱,是一方面的原由。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的田地已经达到了阵基能承受的上限。再开垦荒地的话,阵基将不堪重负。可是,不增产的话,眼下我们的各种粮食产量,再加上与妖王的交易,应该能保证三四个月内的供应,不会出现缺口。”

    沈云听懂了:“三四个月之后,我们如果没有找到新的粮食来源,就又会陷入饿肚子的困境了?”

    “是的。”王长老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主公,以前我总是听说,仙山是神仙们住的地方,是个福窝,做梦都想过来。没有想到,真到了神仙窝里,我还是得为吃饭问题想破脑袋。”说到这里,他无奈的轻笑两下,又道,“不过,以我们现在的饿量,留在凡人界,更加无解。”

    沈云赞同的连连点头:“所以,一个我们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新问题出现了,当所有祝融人都修行时,祝融大陆能供奉得起吗?”

    王长老微怔,旋即答道:“看了色目族人的书,我知道了,鸿蒙界又不只祝融大陆这一块陆地。祝融大陆种的粮食不够吃,我们大可以去别的陆地买嘛……呃,我不信,我们会一直这么穷!把落桑族人打跑了,色目族人也赶跑了,我们自己好生经营,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他自己是坚信的。所以,说到后面,双目灼灼有光,透出来的全是希翼、向往,不见一丝阴霾。整个人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仿佛前一息还在为三四个月后的吃饭问题头疼的,与他无关,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沈云被他的乐观深深的感染了,也快活的笑道:“没错,我们不可能一直这么穷!我们肯定能把这块大陆上的穷病从根子上治好。”

    那是美好的、可期的前景。

    憧憬过后,他们还是得将目光放到当前来。

    眼下,他们是真穷。

    治穷病,在沈云看来,无非是四个字,即,开源节流。

    开源的法子有很多种。

    比如说,刚才他自己首先想到的,加大力度开荒,在一年之内,把田地的数量增加一倍。这就是一种典型的开源之法。

    结果被王长老毫不客气的掐灭在了萌芽状态。

    受种种条件限制,他们暂且没法再开垦新的荒田。

    此路不通,再选一条呗。

    沈云想到了很多,跟王长老掰手指:“增产是一条路;象和妖王交易一样,因地置宜的与其他势力合作,购买粮食,也是一条路;另外,不是有很多的世家和门派搬去了凡人界吗?他们留在仙山的田地带不走,我们可以想办法去跟他们租种嘛。这些路子,你们长老会都可以想办法去走一走。不要被拘限在云雾山脉这一方天地里。”

    “是。”王长老豁然开朗,高兴的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除了开源,节流也是必须的。首先,严禁浪费粮食的行为,这里头就包括了田地的浪费。我们可以把边边角角都利用起来种山芋。多种一株苗,四十来天后,能多收好几斤山芋呢。再有,粮食生产的各环节都精细些,把损耗减少到最小……”巴拉巴拉,他一气数说六个节流的法子。

    沈云听得笑眯了眼,抚掌大赞:“好。可见办法永远比困难多。”令长老会尽快拿出一揽子计划来,提前布局解决明年的粮食缺口,末了,正色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饭问题现在是我们的头号大问题,而且在往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还会仍然是我们的头号问题,必须下狠工夫。”

第二二三章 太难了

    王长老接了任务。这么一来,他们长老会近期内的任务就很压头了。

    但想到治好祝融大陆的穷病,亲手造就一个光明而又美好的未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他仿佛在梦中。

    换在从前,他是连想都不想。这样的一双手,能够做这么大的伟业?

    然而现在他真的是越来越有信心。

    云雾山脉的日新月异,阵基的建成,完然度过天劫……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成就。其中,就有他的一番功劳!

    所以,还有什么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呢!

    正如主公所言,办法总比困难多。好比是行路,只要大家拧成一股绳,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就没有他们去不了的远方!

    最终,王长老是昂首阔脚,信心满满的离开了主院。

    目送他离开后,沈云却是好一番长叹短吁。

    难啊!

    真难!

    粮食的消耗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头一回出现在修真界。

    以前他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首先是骗。

    撒下弥天大谎,一个是骗大多数人,说什么“没有灵根不能修行”,又道“仙凡有别”,让他们放弃修行,好腾出资源来;一个是骗修士,粮食之中存在杂质,于修行无益,所以大家一起辟谷喽,从而又腾出来了大量的资源。

    其次是抢。

    弱肉强食,最大限度的压榨占绝大多数的凡人,以及中低阶修士,让资源集中在极小数人的手中,供这一小撮人修行。

    自上古以来,修真界就是这么干的。

    可事实也证明了,终非修行之道。

    一个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就是,自上古以来,整个鸿蒙界里,无一人能成功飞升。

    鸿蒙界的资源是有限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资源只会越来越少。很明显的例子就是,如今的灵气资源已远不如上古时期。

    所以,现在的修士们还不思图变,继续沿袭先人之做法,只会是钻死胡同,自取灭亡。

    而且也与沈云的道不合。青木派不可能重蹈覆辙。

    那么,出路又在何方呢?开源节流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哇……沈云十指交叉,随意的搭在肚子上,双眼微合,坐在圈椅里,陷入了沉思。

    没能思考多久。因为不一会儿,大门外传来了云景道长的声音:“主公!”

    此时,沈云的脑海里仍然是一团乱麻。闻声,他睁开眼睛,敛去所有思绪,起身迎了出去。

    在台阶前的空地上,他接到了云景道长。

    后者一脸的喜气,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叠稿纸,一把全交给他:“主公,这是我拟出来的妖王交易方案。”

    “这么快!”沈云刚才还在想这份方案会什么时候出来初稿呢。他以为少说也要三两天,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云景道长见状,眉眼间掩不住得意之色:“跟袁爷聊了聊,从新阵序里受到了启发。”

    “哦,是什么启发?”他成功的勾起了沈云的好奇心,以至于后者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稿纸的内容,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新阵序的最小单位是三人小组。每个小组里,三人都是有分有别,各司其职。但是,从全局出发,他们又要各取其长,配合得天衣无缝,形同水乳交融。”云景道长兴冲冲的指着自己的稿纸,“我们的新营区和北煤区完全也可以按照这个思路来嘛。妖王交易案可以当成是第一个实例,”

    “有意思!”沈云冲他挑起一边眉峰,“我先看看你的方案。我们进屋去说。”

    于是,两人一同进了正屋,各自在小桌子边惯坐的圈椅里坐了下来。

    沈云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看方案。

    与之相比,云景道长要悠闲得多。他把拂尘轻轻的放在手边,提起大肚白瓷茶壶,先把沈云面前的那只空碗倒满水,再从红漆托盘里拿出一只倒扣的茶来,给自己也倒了一碗水。

    王长老惯坐的那一方的桌边也摆了一只空碗。说明是刚走不久。不然的话,主公不至于连用过的茶碗都没有收拾。

    而老王为什么半夜过来,云景道长觉得并不难猜——定是来领主公带回来的凡米。所有厨房都等着这些米下锅呢,不能不急。

    他也是发现老王刚从主院出来,所以才急匆匆的赶过来。

    交易方案也是必须尽快落实的急事——今晚先给主公掌眼,主公有什么意思,他好连夜修改。这样的话,明天就能交付长老会,进入讨论环节。而方案早一些了来,新营区和北煤区也就能早一些心中有底,不会没上没下的吊着一颗心,从而影响到山芋的种植。

    他这边一碗热茶还没有喝完,沈云已经看完了方案。

    这份方案与以往青木派的类似方案完全不同。正如道长所言,它的主要特点在于,从门派的全局出发,由长老会统筹统划,从而打破了新营区和北煤区的界限。

    具体的做法是,由长老会出面,评估新营区和北煤区的山芋品质,并以此为基础按批定价。另外,长老会建总仓,向新营区和北煤区下达收购任务,当批次的定价就是收购价。与妖王的交易,也是从总仓出货。

    除此之外,总仓还有调度和储藏的任务。

    如果新营区和北煤区某个批次欠收了,造成该区的口粮供应困难,长老会也会从总仓进行调度,预支一部分粮食下去,让该区度过难关。

    “这个方案好!”可以说是写到了沈云的心坎里去了,简直不能再满意。是以,他是赞不绝口,“我刚才还跟老王提到了要如何在全门派内开展开源节流。你这个方案在节流方面考虑得很周到呢。我们这是不谋而同啊。”

    “也不完全是‘不谋’。”云景道长如实说道,“因为这次的危机,老王不止一次跟我提到要搞储备粮,说家里没有余粮,他夜里睡觉都不踏实。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这些天也一直在考虑如何节流。”

    沈云有些意外:“为什么只想到节流,却没有想如何开源呢?”

    云景道长轻轻摇头:“不是不想,而是暂且不知道从哪里如何去想。”说着,他坦诚的指着自己的脑门,“我倒是恨不得立刻能辟出千儿八百条新财路来,让我们迅速变得阔起来,奈何这里跟塞了一团乱麻似的,想不出哇。”

    “同样一团乱麻。”

    两人相互看着,苦笑连连。

    “赚钱,太难了。”

第二二四章 总仓

    第二天上午,云景道长召集在家的另外两名长老,即,袁峰和王长老,开会。三人一致通过了妖王交易方案。

    根据方案,首先要成立总仓。

    王长老一想到又要用钱,并且还不是一笔小钱,两个眼角不受控制的直抽抽。

    云景道长看在眼里,忍住笑提议,总仓不一定非得重新选址,另起库房,可以因地置疑的从新营区和北煤区的各仓库里征用那些利用率不高的。

    “空置的仓库很多吗?”袁峰很是意外。

    王长老轻笑:“新营区这边要比北煤区多一些。”

    “那要修这么多的空仓库做什么?”袁峰更加不解了。

    王长老身为新营区规划的参与者,闻言,唯有苦笑:“我打小就听说仙山是个神仙窝,种一粒谷种下去,转眼就能生根发芽,待睡一觉醒来,更是能收获到一大堆仙气飘飘的仙米。所以,在规划时,我特意提醒魏长老,要多修点仓库……”

    话未说完,云景道长和袁峰两个都暴笑起来。一个道:“哪有这么夸张!”另一个说:“魏长老不可能不知晓啊。怎么还是采纳了你的意见,修这么多的仓库?”

    “是啊。”王长老抹了一把脸,“魏长老也是说没这么夸张。还告诉我,仙山的田地和凡人界的一样,也是有良歹之分。如果是良田的话,收获会数倍甚至十倍的高过凡人界的良田。不过,我们云雾山脉灵气资源缺乏,开垦出来的也是新田,收成会比凡人界的良田好一些,但最多也就是个翻倍的样子。”

    云景道长听着,不住的点头。

    “当时,我听着很失望的。”王长老耸耸肩,“还以为吃了这么多的苦,千里万里的跑过来,是从此掉进了神仙窝里,就等着享福了,哪里知道却是个开荒的命。”想起那个时候的失落,他自己都忍不住摸着嘴巴,呵呵的笑出声来。

    云景道长和袁峰都笑了。

    尤其是后者,也有过相同的经历,笑得直拍桌子:“老王,我们都是被传言给骗了。”

    王长老却不完全赞同:“也不能说给骗了。仙山这边确实好过凡人界不知道多少倍。冷静下来后,我很不心甘,特意找了几个种田的好把式,一起四处查看了这里的土质。不论是我,还是他们几个,都说这里的地肥着呢。同样是被称为荒蛮之地,野鸡岭和这里,根本就没法经。野鸡岭那是真的荒。”

    云景道长也是在野鸡岭生活过的,闻言,又是不住的点头:“那确实是。”

    王长老又笑了:“当时我们就想,在野鸡岭里,我们都能养出良田来。这里如果不考虑障气的话,各方面的条件都比野鸡岭强得多。还有什么失落的?最多就是前两年苦点、累点,觉得先把田开出来,精心伺弄三年两载的,就能成。果然,头一茬便了个大丰收。真应了魏长老的话,收获是凡人界那边的良田的两倍还不止。这下我们可行劲了,一齐到魏长老跟前,要他多修一些仓库。”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云景道长明白了,“在仙山里,刚开垦出来的田被称做生田。与熟田相比,生田的产出要少得多。而你们头一茬的收获便能勉强达到两年中品熟田的水平。魏长老也是被你们鼓舞了,很看好将来的收成,所以,才应下了你们的要求。”

    “是的。”王长老笑道,“又接连种了几茬,我们渐渐的摸清楚了这里的土性,也终于明白,障气是庄稼的头号敌人。所以,还真不是我们摸摸脑壳,想开多少荒田出来,就能开多少的。开荒田的计划因此而被严重的滞后了。”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如果按原来的计划,今年,新营区这边的田地会比现在多出近百倍。”

    袁峰惊呼:“那确实要修很多粮仓才行。”

    云景道长又觉得奇怪了:“魏长老也赞同你们的开荒田计划?”按理说,魏长老应该很清楚新营区的守护大阵容纳不了这么多的田地。

    王长老摇摇头:“我们发现开不了这么多荒时,粮仓才修了三成。所以,我立刻又去找魏长老,适当的削减计划,不要建那么多的粮仓。魏长老说新营区的所有屋舍都是和守护大阵融合在一起的,阵图已成,不好再改了。”

    “那确实是。”袁峰叹了一口气,“也不会白修。修在那里,肯定会有用。”

    “是啊。魏长老当时就是这么说的。”王长老展颜笑道,“现在不就用上了?说句老实话,也亏那个时候咬紧牙齿,省吃俭用的修了这么多仓库。要不然,换成是现在再修,我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这笔款子。”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又一次的感慨:“当时也穷,但是开销远不及现在这么大。现在……其实我们这几个月的收成很不错,光是单产就比初来时翻了倍还不止。更何况北煤区那边还开了那么多的新田。是开销实在太大了。光是口粮这一项,就完全超过了我们的预料。”

    “加上北煤区,我们的人数一下子就增加了数万之多。”云景道长笑眯眯的解释道,“再加上,大家的修为也比几个月前精进了不少,饭量都涨了不少呢。”

    “是啊。昨天我还跟主公哭穷,说我们家底薄,照这样的吃法,到了明年就又糊不上口了。”王长老叹道。

    “那也不能让大家饿肚子。”云景道长轻捋拂尘上的长须,再坚定不过的应道。

    袁峰也道:“对,口粮可以稍微下调一些,但是,万不能断粮。”

    “主公跟我说了四个字,开源节流。”王长老又道,“昨晚回到家里,后半宿,我满脑子里就只剩下这四个字了。开源,这世道不容易,但节流还是有很多办法的。”说着,他从袖袋里摸出一叠稿纸来,“我拟了几条,你们帮我看看。”

    “老王这是有备而来啊。”云景道长赞许的接过去,与袁峰一起看了起来。

    有意思的是,他和云景道长的思路非常贴近,十条节流措施里,就有七条是涉及粮仓的统筹调配、管理等方面。

    云景道长看完,高兴的说道:“我还在想要抽个空拟一个总仓的管理条例出来。你这里写的七条,我看,每一条都能用上。就以它们为基础,再补充一些安全保卫方面的规定即可。”

第二二五章 好经验

    这段时间都很忙的,三人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聚在一起议事。于是,云景道长提议,将总仓的管理方案也一并拟出来。

    哪怕有王长老的那些条款打底,三人也是商议到了差不多子时,才定稿。

    第二天,云景道长将交易方案与总仓的管理方案拿到主院,请沈云审批。后者看过后,一字不改,直接提起笔来,在后头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当天,新的交易方案同时下达到了新营区和北煤区,得到了两区的热烈支持——一个月一轮换,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按照新方案,他们不用再直面交易的压力,只管好好种,成熟了依着分到的数量交到总仓即可。其余的,象入库、存储、调度等诸事,皆不用他们再操心。但是该他们得的却没有减少。何乐而不为呢?

    总仓的管理与新营区和北煤区都没有直接的关系,故而管理方案没有下去。云景道长根据管理方案,重新拟了一个总仓的建设方案,在次日也是同时下达两个营区。

    新营区和北煤区也没有意见。

    他们现在哪有余粮哟。所以,大多数的仓库从建立到现在还没有开过张呢。另一方面,又因为这些仓库关乎阵基,不能任它们荒废了去。使得两个营区都不得不花费一笔人力物力进行日常维护。

    现在移交一些出去,交给长老会打理,成为总仓,等于是给他们减轻了一点负担。这是好事啊,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长老会这边,三名在家的长老们很默契的重新分了工:

    因为王长老对两个区的现有仓库的情况要熟悉得多,所以,总仓的选址由他具体负责。

    袁峰还是全心全意的扑在兵阵上。

    只是数天,新阵序已经小成,兵阵的操练进入第二阶段,即,合阵。

    此时,云景道长完全成为了门外汉,对于具体的操练插不上手了。他也豁达,索性只管着补给、调度等后勤问题。空出来的时间,他去帮王长老。

    他的回归,令王长老肩头的担子轻了一半还止。后者正好可以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总仓的建设上。

    而云景道长还见缝插针的发动厨房、各部各营进行反省:从我做起,开源节流。

    一时之间,不论是新营区、北营区,还是外防线,都掀起了一股厉行节约的风潮。尤其是外防线,他们不但想到了很多禁止浪费的法子,还想到了开源,即,因地制宜的开荒种山芋等易成活的作物。按他们的话说是,固定关卡、巡逻路线的边边角角……等障气侵蚀不到的地方,都要尽可能的利用起来。只要是能种下一株作物的地方,都要开垦出来。也不拘是粮食,还是药草,能种什么,他们就种什么。

    别看那一株两株的零星作物,四十三天之后,他们种的山芋首先成熟,进入了收获期。大家将山芋挖出来,发现不论是数量还是品质上,都不比专门的芋田里的差。

    看到这样的情形,当场就惊落了一地的下巴。

    李营主心中一动,下令把总量统计出来。

    半天之后,总归完毕。

    一共是五百多石!

    一块田也没有开,就是这么零星的种着,巡逻路过时,换岗时,顺手用自己的牛皮水囊给浇浇水、拿刀剑松一下土,他们竟然得了相当于十亩芋田的产量!

    再加上百来石凡米,做成山芋蒸米饭,那解决了他们外防线一天的饭。

    而他们何止种了山芋!还有各种药草呢。看着长势也都不错……

    李营主第一时间将这个成绩亲自报告了云景道长。

    后者也很意外,以为自己听差了,当即回讯过去确定:“真的是五百六十四石?”

    “真的!我们一共种了一百九十七处,合计六百二十三株。每一株得了多少斤,我这里都记得清清楚楚。最后加起来,总的产量就是五百六十四石。道长,我可以把账本派人给你送过去。”得意之余,李营主宣布可以缓一天送粮草过来。

    那肯定是真的了!云景道长高兴极了,马上向沈云汇报。

    后者也很高兴,不过,心念一转,召来了吉祥,询问近期来阵基在外防线那边的灵石消耗情况。

    与往常一样,如意也跟着过来了。他们两个就是这样,按王长老的话说,就是一对油盐罐子。对此,沈云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吉祥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如意,也是有原由的——也不知道是阵基的原因,还是他那条灵石脉的原故,如意的心思远比正常的守护兽要单纯得多。这都化形了,也只如四五岁的孩童一般。吉祥生怕他会着了谁的道,所以,操碎了心,恨不得将他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好在如意正是喜欢玩伴的年纪,也喜欢粘他,并不觉得他严厉。

    吉祥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少顷,复又睁开眼睛,答道:“没有什么变化。”

    沈云闻言,欢喜的一拍大腿:“太好了!这等于是足足多了十亩熟田呢。”并且还不消耗灵气。

    云景道长也算出来了:“比十亩熟田要好得多。十亩熟田每个月至少要消耗掉十块下品灵石。更何况,山芋只是一小部分。老李说了,他们种得最多的是药草……”

    说到这里,他不由轻“咦”出来,不解的问道:“主公,不对啊。药田更费灵气。他们零零散散的种了那么多的药草,外防线的灵气消耗怎么会没有变化?”

    按理说,应该至少会增加数百下品灵石才是。

    他不会怀疑是吉祥这里出了错。因为自阵基开启以来,不论是长老会,还是沈云都非常关心阵基的灵气消耗情况。是以,每隔十天,吉祥都要详尽汇报阵基的灵气消耗总量、各阵点的消耗情况。如果有变化的话,他还会帮着分析引起变化的原因。

    吉祥算得很仔细,结果能精确到零点一块下品灵石。

    所以,如果外防线上的数百下品灵石的消耗变化,他不可能察觉不到,说“没有变化”。

    沈云看向吉祥。

    后者收到,摇摇头:“我想不出原因来。”

    如意在一旁一直没有做声,听到这里,问道:“为什么会增加灵气消耗呢?那些地方本来就长着花草树木呢。它们消耗的水、肥料,几乎都是弟子们从别处带过去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增加那些地方的负担。”

    云景道长微怔。答案竟是哪此之简单。可是,他和吉祥却恰恰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自然想不出来。

    反倒是如意心思简单,更容易看到问题的关键。

    思及此,他在心底里叹道:难怪主公说吉祥有吉祥的造化,如意也有如意的造化,不尽相同,不必苛求。

第二二六章 奇怪的山芋

    不消耗灵气,没有给阵基造成额外的负担,却实实在在的有了不俗的收成。云景道长提议,将外防线的优秀经验在新营区和北煤区推广。

    沈云甚是赞同,并补充道:“让老李选几个人,去新营区和北煤区演讲他们的经验。他们自己去说,比你们长老会发宣传材料下去,效果肯定要好得多,更有说服力。”

    “好。”云景道长也觉得是。出了主院,他亲自前往外防线,找到李营主。

    后者以为他是来核实的,二话不说,带着他去看收集起来的山芋。

    都是新鲜挖出来的,不少还带着湿润的泥土。

    云景道长随意的捡起一个来,用手掂了掂,惊讶极了:“好沉手!比北煤区种出来的还要沉手一些。”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同一批芋种,种在新营区和北煤区,一样的护理,最后,北煤区的成熟期比新营区总是要早一两天。收获的山芋也更沉手一些。

    只不过口感都是一样的,所以没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农部的人最先发现这些不同。但是分析来分析去,怎么也找不出原由来。他们索性在下一茬耕种时,在不同的芋田里,各划出一小块来,将两个区收获的新芋种换一下。

    结果,不论是发芽、结种,还是到最后的收获,这些小田里的情形与周边的大田都没有两样,是完全同步的。北煤区的成熟期依然比新营区要早一两天,收获的山芋也更沉手。

    于是,农部的人觉得是两个营区的地理位置不同造成的——他们首先就通过仔细的测量,排除了土质不同这个可能项。北煤区的土质确实不如新营区肥沃。但是,北煤区开垦这些芋田时,是经过一番有针对性的土质改造的。农部里有三位觉醒了土之灵力的弟子,他们对土质非常敏锐。早在野鸡岭的时候,就积累了大量丰富的改造土质的经验,是改造土质的老手。经过改造后,这三位弟子亲自测量了,得出的结论是,土质与新营区基本上持平。

    新营区位于云雾山脉的东南边缘。北煤区则是云雾山脉的腹地和偏北的广袤地区。尤其是北煤区的北面还是北海。

    在凡人界里,不同的地理位置,对同一种作物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这一点,农部的人在野鸡岭就充分认识到了。

    是缘于这个原由的话,农部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研究下去了,于是结题,向长老会报告。

    当时是云景道长管着庶务,所以,这份报告,他是仔细看过的,有印象。

    农部的报告写得严谨、扎实,使人信服,便是他这个不精于种植一道的人,看完之后,也觉得言之有理,应该是这么一回事。

    然而,这会儿,再想起那份报告,云景道长的心里不由的冒出了一个大问号来。

    按农部的报告里的结论,外防线的地理位置比新营区更偏南一些,所以,种出来的山芋会不及新营区种出来的沉手。

    但是事实却恰好相反。

    云景道长扫了一眼堆成小山的山芋,心里好似有一道流星飞闪而过。他知道自己应该毫不犹豫的去抓它,然而,流星飞得太快,他根本就抓不住。

    这种感觉于修士来说,并不少见,但每一次落空,都实是在令人抓狂。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山芋与平时吃的有什么不同?”他皱了皱眉头,压下心里的不爽,问李营主。

    “还没吃呢……”李营主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大家都想尝尝自己种出来的山芋,被我给压制下去了。”

    “为什么?”云景道长不解的问。

    李营主老脸飞红:“这不是等着你们过来检查么……”不等云景道长接话,他立刻笑嘻嘻的解释道,“道长莫怪。都是我的一点小心思。我寻思着,外防线这里弯弯绕绕的,障气横行,只有毒木和毒草。我要是没有点证据,说我们在外防线种出了五百多石山芋……不要说别个,换了我自己,也首先是怀疑的。再说了,还有三四天的口粮呢,也不急于这一时吃它们。”

    “你真是……”云景道长都不知道说他点什么好了。

    不过,这样的小心思无伤大雅,有也没关系。而且有这样的小心思也很正常的。这不,他就亲自过来“检查”了!

    最主要的是,听完李营主的话,他的心里突然隐隐有一种“将要发现真相”的直觉。与之相比,李营主的小心思,完全不值一提。

    “这里最多一百多石吧。其他的呢,在哪里?”心思一转,他问道。

    “都是零星种的,所以,我吩咐他们按地段放了五处。这一处是最多的。”李营主目光流转问道,“道长,你是现在就过去吗?”

    “行啊。我们御剑过去。”云景道长应道。外防线是配置有两艘小飞艇的。不过,李营主死抠死抠的,一块灵石恨不得摔成好几瓣花。两艘小飞艇从来都只用在刀刃上。在全青木派都是出了名的。怕是舍不得费那灵石钱。而他也觉得没必要,所以,主动提了出来。

    果然,李营主搓着双手,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离得不近呢。我这御剑水平,多误事啊。要不道长捎带着我?”

    “你呀!”云景道长还能说什么,只能祭出飞行法宝“捎带”呗。

    他们先去了最近的那一处收集点。那里有七十九石山芋。因为李营主下了令,没有营部的命令,所有山芋必须原封不动的收好,谁也不能吃。所以,七十九石山芋是一个也没见少。

    这回不等云景道长去拿,李营主先捡起一个来,放在手里掂了掂,惊讶的说道:“道长,这个更沉手!”

    “再看看其他的。”云景道长到底见多识广,心里很清楚,这是快要找到真相了。

    于是,两人不顾周边弟子们惊诧的眼神,蹲在山芋堆边,一个一个的捡起来,用手去掂……

    “还真的都不太一样!”接连捡了十几个后,李营主拿到了一个特别沉的。它的个头不是很大,却跟铁铸的一般,压手得很,忍不住递到云景道长面前,问道,“道长,你看看这个!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该不是被我们种坏了吧?”

    云景道长接过去,只觉得手里猛的一沉。

    真的很重!

    比他见过的所有的山芋都要压手。

    事实已经能够充分证明,农部在那份报告里的结论下得太过草率了。

    绝对不是地理位置的原因。

    “这是种在哪里的?”他问道。

第二二七章 监守自盗

    “我令他们做了标记的。看标记就知道了。”李堂主指着山芋的底部。

    云景道长这才发现底部刻了一行小字:丁十七。

    “不错,你们种得很用心。”他冲李堂主竖起了大拇哥,“都快赶上农部了。”

    “本来就是农部的人教我们这么做的。”李堂主解释道。

    原来,所有的种子,不管是芋种,还是药草种子,都是他特意跑去农部搞到的。农部那边对他的新点子很是赞同,“蚊子腿也是肉哩”,直夸他们想得好、想得妙,不但如数的给了种子,而且还专门派了一名管事过来,帮他们出主意,哪里适合种什么,怎么种。

    不过,有一条,所有的地方,哪怕只是巴掌大的一点地,也要按农部的要求,标记起来。将来收获的果实也要如实标记。

    所以,才有了每一株山芋的确切收获数据。

    云景道长听到这里明白了——农部的内部怕也是意见不统一。但苦于没那么多的人手、实验地,所以,只能慢慢图之。就在这时,李营主自己送上门来,恰好找的又是持不同意见的人。于是,就被人家顺手安排做了这场实验。

    他本人是持支持态度的。在这件事情里,不论是外防线,还是农部都得各得其利,你好、我好,并且于门派也有好处,称得上是“大家好”。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边都收获了,没有通知农部那边?”云景道长问道。

    李营主耸耸肩:“通知了。他们不来,说不是他们份内的事。”

    怎么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云景道长心中一动,问道:“先前你是跟谁讨要到的种子?”

    李营主突然变得扭捏起来,眼神更是直打飘,支支吾吾道:“也没谁,就是正常的讨要……我按规定登记了的!”

    我信你个鬼!这模样一看就不是走的正常程序!云景道长看着他眯了眯眼睛,脑海里立刻现出一桩事来——近段时间,门派里不是掀起了厉行节药的风潮吗?不论是新营区,还是北煤区,各个部门都在反省、自查有无浪费行为。农部也不例外。前两天,他们上了一个请求处分的报告。那个报告里说,管库房的那名管事监守自盗,把一批优质芋种私自带回家去,煮着吃掉了。农部那边认为是证据确凿,但是,那名管事却一直不肯认罪。农部以为其态度相当恶劣,所以已经将人先关了禁闭,并特意上报长老会,要从重处分。

    长老会千事万事,肯定不会事事过问。再一看数额也不是很大,云景道长更不会上心了。他看完后,直接在报告后面批复:农部根据实际情况,依规处置。

    此刻再看到李营主的这副神情,他心里打了个突,直接问道:“是不是管库房的王管事?”

    李营主见瞒不住,只好点头:“我跟他说好了的,种出来后,立刻把芋种补上……”

    果然是!云景道长道了声“坏了”,急忙又祭起飞行法宝,一把将李营主拉上:“马上跟我去一趟农部,他们要重办王管事呢。”

    “啊?”李营主立时变了脸色,“怎么回事?小王怎么了……”

    一路上,云景道长将事情的原委都说给了他听。

    李营主急得满头大汗:“真不能怪小王,真是我起的头。我把老王搬出来了,跟他套交情。还有,芋种是我借的,种出来后,一定会还上的……”

    他说的这位小王管事是王长老的一名族孙。王、李两家是世交,论起交情来,李营主也能在小王管事面前称一声“爷爷”。他跟云景道长说,小王管事是推脱不过,只得无奈的应下来。但在云景道长心里却猜测是,这个小王管事胆子大得很呢,本身就是有意,再经老李软磨硬泡几句,便顺着梯子下了台阶。

    思及此,他问道:“农部派来的人也是他,对不对?”

    李营主嘿嘿:“一事不烦二主嘛……”紧接着,话锋一转,他开始对小王管事大赞特赞……

    “行了。先把人捞出来再说。”云景道长打断他,又加了一把灵力。

    农部的报告是昨天批复下去的。现在,他只希望农部的办事效率不那么高,人还在农部关禁闭,没有“从重处置”——从私营时候起,贪污就是重罪。从重处置的话,搞不好是要死人的!以前在沈家庄和野鸡岭的时候,也曾发生过几起重大贪污案,主犯都是死罪。这也是当年齐长老他们亏空了主部的粮仓,怕东窗事发后被追责,干脆铤而走险反叛出去的原因之一。

    李营主开始还没往这方面想,听到一个“捞”字,心态立时崩坏了。额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厉害了,他抓着云景道长的一只袖子,追悔莫及:“那孩子,被我害惨了……呜呜呜,道长,你一定要救救他。都是我的错。是打是罚,我全都认了……”

    云景道长被他叫得心烦,不得不再次打断他道:“你莫鬼叫鬼叫的了,打扰我赶路。”

    “坐小飞艇!道长,我们坐小飞艇回去……”李营主心头大亮,叫道,“我马上把最近的那艘调过来!”

    云景道长一甩拂尘,叹道:“我也是急乱了!”他这个战斗渣御剑,哪里能快过小飞艇!

    不多时,李营主召来了外防线唯二的一艘小飞艇。两人跳上船,二话不说,下令直飞农部。

    农部,全名叫做“农部营”,此时,营主正在召开一次小组长及以上的临时会议,议题是,严厉处置监守自盗的前种子库库房管事王程鹏。

    王程鹏被五花大绑,也押到了会议现场。

    他的情形看着就不好,脸色白得跟提前转修了鬼道一般,一张嘴的布满了小燎泡。整个人更是虚弱得不象话。被两名弟子架着站在那里,一双腿完全使不上力。

    明明是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子……营主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王程鹏,拧眉问道:“为什么要堵住他的嘴巴?”把人捆得跟只粽子一样,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堵上嘴?恨归恨,但也不能搞得这么难看。

    押解王程鹏的一名弟子答道:“回禀营主,不堵上嘴,他就老叫冤枉……叫了几天,嗓子都叫哑了……这几天,他不吃不喝的,怕是受不住禁言术了。我们看着难受,只好帮他堵上嘴。”

    坐在一旁的副营主气得脸色铁青,厉声斥责道:“王程鹏,你监盗自守的罪行,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脸喊冤,不吃不喝?你吓唬谁呢!”

第二二八章 铁证如山

    也难怪副营主一见到王程鹏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就来气。此案是他一手抓的。人赃俱获,铁案如山,王程鹏却至今拒不认罪,当真叫他下不来台。今天当着这么多部属的面,还搞成这副鬼模样,更是打他的脸呢。

    “好了。”营主也气得不行,但眼下已经不是批评教育王程鹏的时机了,唯有忍着火气劝道,“先开会。”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王程鹏,嗡声下令道:“把他嘴里的布条儿去掉。”嘴着嘴批判,叫什么事儿!象样吧?

    刚才回答的那名弟子道了声“是”,抬手利落的扯掉了王程鹏嘴里的布条儿。

    果然如他所言,王程鹏急喘了几下,刚把气喘匀,便张嘴喊了起来:“冤……”

    那名弟子脸色大变,第一时间用手捂住王程鹏的嘴。

    还是晚了。

    王程鹏的声音不大,也确实哑得不行了。但在场之人之耳力都不俗,依然听得真真切切。

    副营主的脸色便是红了青,青了白,白了又转红,转眼间换了好几色。

    “你……”真是太生气了,他浑身直打哆嗦,捏成一道剑指隔空指着王程鹏,一连说了好几个“你”,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见状,营主有些不确定了,心里暗道:莫非真的另有隐情?

    王程鹏这孩子,是他眼见着长大的。小时候确实调皮了些,但从没有听说有手脚不干净的毛病。

    可是,再一看到气到不行的副营主,他心里的这点不确定立时土崩瓦解了。

    副营主为人正直,行事方正,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再说了,副营主与王程鹏,甚至整个王家都没有恩怨,也没必要对一个小自己十几二十几岁的后生小子下这种黑手……

    正思量间,台下有一名管事站起来气愤的提议道:“把他的嘴巴堵上!给脸不要脸!王程鹏这是顽冥不化,死不悔改!”

    “就是。”旁边又有一名管事举手支持,“他以为拒不认罪就能逃避惩罚吗?简直是白日做梦!”

    “审判王程鹏!”

    “铁证如山,王程鹏,奉劝你不要再抱侥幸思想!”

    “老实坦白……”

    会场俨然成了煮沸了的水锅,与会者无不愤慨之极,大声斥责王程鹏。

    此时,无须再被捂住嘴,王程鹏无力的勾下了头。

    副营主的脸色总算好看了许多,深深的剜了王程鹏一眼,看向营主,请示道:“大人,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营主点了点头:“开始罢。”

    哪知,话音刚落,又生变故。

    一名弟子急匆匆的跑进来,通禀道:“大人,道长和神机营的李营主来了,说要见王程鹏。”

    全场陡然安静下来。

    营主和副营主不由面面相觑。

    后者拧眉,压低声音说道:“报告明明是道长亲笔批复下来的……”

    台下有人大叫起来:“王程鹏有靠山!贪污不犯法!”

    顿时,会场又“嗡”的一声炸开来,与会者们更加愤怒了,无不挥臂要严惩王程鹏。

    “够了!”营主被变如其来的变故气得火冒三丈,厉声喝道,“见风就是雨,你们可给我们农部涨了大脸!”

    大多数与会者豁然回神,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们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自己就象个爆竹一样,一点就着……

    只有副营主此刻还记得正事,连忙去看王程鹏——这家伙刚才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一看,他才发现事情不对。

    王程鹏仍然是勾着头,一动也不动的任两名弟子架着他。

    要知道方才这家伙还死犟着,得了一丝机会就拼尽了全力喊冤呢。

    “他,他怎么了!”副营主说着,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两名弟子也被刚才的架式给吓到了。闻言,双双回魂。

    这会儿,副营主已经到了他们近前。

    看清楚之后,他哭笑不得的回头去看营主:“昏过去了!”

    全场的目光也随着他一道从王程鹏的身上落到了营主身上。

    “这,这叫什么事儿!”营主气得直跺脚。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进来一道清亮的声音:“老刘,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把你急成这样?”

    紧接着,一队人进了会场。

    是外面当值的弟子领着云景道长和李营主两个进来了。

    坏了!这回真是出丑出大发了……刘营主认命的迎上去。

    副营主作势要跟上去,但转念又一想,目光扫过会场,留在原地没有动。

    见刘营主走到了近前,云景道长不等对方开口,笑吟吟的说道:“来得巧,不如来得好,我这是正好赶上了你们开大会呢!”

    刘营主不敢掩瞒,当即道出开会的原由。

    云景道长这才象是刚刚看到副营主身后的王程鹏一般,放眼看过去,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刚刚昏过去了。”刘营主硬着头皮回答道。他只觉得自己这一世的脸面,都在这一会给丢光了。

    “啊呀”一声惊呼后,眼前一花,有道劲风从他的面前刮过。

    他愕然的定睛去看。

    却是跟随云景道长而来的神机营李营主慌里慌张的从他面前冲过去,直奔王程鹏。

    副营主见状,连忙避让到一边。

    是以,李营主能直接冲到王程鹏的面前。

    他一把抓住王程鹏的右手腕,探起脉来。少顷,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开颜笑道:“还好还好,只是昏过去了。”

    刘营主和副营主险些被他气了个倒仰——什么意思嘛!明明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是昏过去了!你是在怀疑我们屈打成招吗?捞人也不是这么个捞法!

    没想到这家伙又一下子敛了笑,不爽的看着他们两个,眼里满满的都是责备:“就算他犯了什么事,也不能不给饭吃啊。你们看看,把人孩子都给饿得昏过去了!”

    “没有人不给他饭吃!”刘营主压住火气,当场怼了回去,“是他自己不肯吃。这么大的人了,我还能扳开他的嘴,强灌吗?”

    什么孩子啊。都二十好几了。也就是现在修行了,大家都一门心思的放在修行上,没以前那么讲究早生贵子之类的。要是搁以前在老仙都的时候,“这孩子”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谁也不知道云景道长听到这里,才真正的暗中松了一口气,招呼道:“先给人看病。要审判,也得他好好的才行。”

    “是。”

第二二九章 血神花

    要救一个饿昏了人的,太简单了。

    有人立刻端上来一碗温热的糖水。

    李营主一把扶住王程鹏,将人半放在地上,把人扶住了,做好了喂糖水的架式。

    果不其然,还不等糖水送到嘴边,王程鹏闻着味儿,眨了眨眼皮子,醒过来了。

    “你这孩子!差点没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吓死!”李营主完全放心了,接过碗,准备喂糖水。

    哪知王程鹏轻轻的把头别向他怀里,哑声说道:“李爷爷,我怕有毒。”因为有修为护体的缘故,李营主眼下看上去最多就是三十四五的样子。而王程鹏也有二十出头的模样。这声“李爷爷”喊得很不像。但是,论辈份和两家的交情,李营主还真是“李爷爷”。

    那人手一哆嗦,碗里的糖水洒了大半。有几滴落在了李营主的小臂上。那一处立时火烧火辣的痛!

    这哪里是糖水应有的温度!

    李营主反应不慢,顾不得哼一声,当即将人往怀里一护,抬腿对准那人的心窝子踢去。

    而那人见事败,更是完全豁出去了,不躲不避,反而是挺身迎上来,只为将碗里剩下的糖水全泼在王程鹏的脸上。

    此时,李营主已经完全腾不出手脚来反击。

    旁边的两名弟子,以及副营主更是被吓傻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眼见着,这碗水就要尽数泼在在王程鹏的脸上,一束白色的亮光破空而来,再强势不过的将挡在了王程鹏和李营主面前。

    “哗啦”,糖水尽数泼在这束白光上面。霎那间,黑烟滚滚。

    “放肆!”云景道长大喝一声,再一挥手。

    还冒着黑烟的拂尘又一扬,将那人捆成了蚕蛹状。

    “砰!”这时,李营主那全力的一脚才踢到位。

    不过,因为被拂尘捆住了的缘故,那人只是闷哼一声,没有被踢飞。

    “是血神花之毒!”云景道长再一扬手,将人直接扔到了刘营主的脚下,身形一晃,拉出一串残影冲到了李营主面前,“叭叭叭”的封住了后者的整条左胳膊。

    李营主惊魂未定的看着自己的这条胳膊。

    只见感觉灼热的那一处已经现出了一朵模糊的血色五瓣花来。

    太邪门了!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营主刚刚回拢的七魂六魄嗡的一下,又有要被吓散的迹象。

    还好,云景道长看了他一眼,声音不大,却十分肯定的说道:“可解。”

    呼——,李营主翻了个怪眼:“道长,下回,我们好好的一回把话都说完,好吗?”

    “嘿嘿嘿……”王程鹏在他的怀里笑出声来。

    李营主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臭小子,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

    下毒的弟子已经被回过神来的刘营主和副营主联手制住了。

    他本来就被李营主当胸全力踢了一脚,伤到了内腑,当场吐了血。所以,刘营主和副营主没有费力,就将他制伏,封住了灵力。

    担心他的身上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毒,会服毒自杀什么的,两人还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身上的两个储物袋也果断的给摘掉了。将双手反剪到背后,捆得严严实实。比王程鹏被押上来的时候还要惨。

    至此,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王程鹏监守自盗,偷吃芋种一案起了大变故。真相究竟如何,到底是谁犯了错,还不一定呢。

    那两名弟子相对一视,上前将王程鹏扶起来,默默的替他解开绳索。

    “多谢了。”王程鹏笑嘻嘻的哑着嗓子跟他们道了谢。

    从案发被抓到现在,一共是五天。一直是这两人看守他。他们是知道他的“罪行”的,虽然很是不耻,看不起他,但至始至终遵守《弟子守则》里的相关条例,没有侮辱、虐待过他。并且,从刚才的那一幕来看,兴许正是因为两人的尽职尽守,他才能过活到今天。所以,这一声“谢”,他们是当得起的。

    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里摸出半碗热粥来,端到他面前:“这个,是我早上喝剩的,你要不要吃?”

    “吃啊。我现在又快要饿昏了。”王程鹏飞快的双手接过去,捧着粥碗,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

    “啊——啊啊……”经器部改良的储物袋保温效果简直不能再好。他喝得太急,被滚烫的粥水烫得哇哇大叫。即便是这样,也舍不得将嘴里的那口粥吐出来,硬是瞪眼睛、抻脖子的囫囵吞了下去。

    “你莫急,没人跟你抢。”

    “转着圈喝,凉得快。”

    两名弟子笑歪了嘴,在一边指点他。

    全场的人的注意力却没有被他们三个给吸引过来。因为大家都睁大眼睛,聚精会神的在看云景道长给李营主解那劳什子的血神花毒。

    “血神花毒可不好解。我敢说,全仙山都没几个人能解。”云景道长不慌不忙的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只闪闪亮亮的银白色手套来,单手戴上,向李营主展示了一下,笑道,“老李,多亏你今天碰到的是我。”

    其实,李营主早在他说“可解”的时候,就一点担心也没有了。闻言,觉得云景道长这会儿挺反常的,心中一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下毒者身上,故作惊讶的问道:“这么厉害!什么来头?”

    果然,云景道长呵呵一笑:“什么来头?自然是大有来头!说出来,能吓死你!”

    此话一出,算是将王程鹏等三人的眼睛,全给牢牢的钉住了——王程鹏的眼里此刻只有那半碗热粥。便是天神下凡,也休想分走他的一丢丢眼神儿。那两名弟子则是光顾着看他出丑了,没注意到云景道长那边的“好戏”。

    云景道长真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他没有立刻报出血神花毒的来历,而是先是用戴着银白色手套的手一把抓住拂尘长须的尖子,扬眉对刘营主说道:“老刘,劳烦拿过干净的空碗来。”

    青木派上下,包括沈云在内,都随身带着吃饭的家什。一只干净的空碗,不论是谁,那是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刘营主应了一声,双手捧了自己惯用的大海碗端过去。

    “很好。这碗够大!”云景道长满意的点头示意道:“碗口朝上,帮我搁在这地上。”

    刘营主依言将大海碗摆在离他五步远的空地上。

第二三零章 恶毒

    云景道长把拂尘的长须尖子对准大海碗,戴着银白色手套的手,轻轻一捋,同时,嘴里轻喝:“去!”

    众人只看到一线红光自他的手底,破空而去,“当”的落在了大海碗里!

    这声音听着好象是一枚金珠子。分量还不轻。

    刘营主首先想到的是——我的碗!

    和他一样想法的不乏其人。

    这碗只是器部烧制出来的土钵碗,怕是受不住这力道。

    是以,当看到大海碗安然无恙时,包括刘营主在内,全场的轻“咦”声此起彼伏。

    “咦,没事……”

    太神奇了!这到底是什么毒啊?

    众人不由齐齐的站起来,甚至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那碗里看去。

    就在这时,云景道长再一扬拂尘,呼的将大海碗卷到身边,还是用戴着银白色手套的手,伸进碗底。

    不愧是元婴上人,他的速度快如闪电。就连站在近旁的刘营主和副营主二人也是看得眼花缭乱。台下的与会者们更甚,又只是看到了一长串残影。

    李营主也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眼前一花,紧接着,被封住的那条胳膊的小臂上猛的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云景道长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好了。”

    这就好了!李营主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也叫“难解”?

    顾不上质疑,他赶紧的定睛去自己的小臂。

    模糊的血色五瓣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肉翻卷。

    说时迟,道时快,剧痛从那狰狞的伤口上飞一般的袭上心头。

    “哎哟——”,李营主后知后觉的惨叫出声。

    真痛啊!

    他发誓,比见骨的刀剑之伤还要痛一百倍!

    偏偏云景道长还要用很抱歉的口吻告诉他,血神花之毒就是这么的恶毒。

    中毒之后,血色五瓣花会迅速沿着经络向心口蔓延。当心口大穴也染上了血色时,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无药可解。此时,毒性才会发作。中毒者的心口疼痛难忍。哪怕是痛晕过去,也会在下一息又被痛醒。

    即便是被解了毒,伤口也会痛上三天三夜,方能止疼、愈合。当然,与毒性发作相比,其痛苦要轻得多。

    听到这里,李营主惊呆了:“那么痛?不能止疼吗?”

    “没有药和法子可以解除或者缓解毒发的痛苦。”云景道长叹了一声,“中毒者甚至连求死都不能。”

    “为什么?”李营主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伤手。

    “因为血神花又名诅咒之花。中毒即意味着被下了血咒。解咒的法子是唯有将所有的血神花之毒从中毒者身上尽数剥离。”云景道长说着将戴着银白色手套的手向李营主摊开来。

    他的掌心有一枚黄豆大小的小球,红艳如火,娇艳欲滴。

    李营主再仔细一看,整个都不好了,“啊呀”一声,急急的往后躲。

    小球虽小,里头却好象封印着一只很小小的怪物一样,表面上上下下的在弹个不停呢。

    副营主麻着胆子问道:“这,这就是血咒?”

    “正是。”云景道长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盒来,小心翼翼的将脱下手套,包裹着血咒凝成的小球,最后连同手套一起装在玉盒里。

    关上盒子后,他还不忘在玉盒上打上一道带着斑斑血渍的无字黄符。

    “破咒符!”李营主一眼认出来了。在过玉龙雪山时,主公曾发了一批破咒符给一线的弟子们。他一直身在一线,自然也得了几道。不过,在过雪山时,都用掉了。

    “是的,正是主公亲手绘制的破咒符。”云景道长确定万无一失后,这才将玉盒收进储物戒指里,接着做现场解说血神花之毒。

    前仙庭的王族擅毒,血神花之毒便是其中的一种秘毒。能解毒的人,只能是王族里的传承者。

    云景道长也是在年轻时候的一次历练中,得了机缘,既看到有人中了这种毒,所以,今天才能一眼认出这种毒来。

    “不过,那人可没老李你今天的运道。”事过多年,云景道长偶然回忆起中毒者的惨状,至今仍后怕连连,“他是活活的痛了七天七夜,才咽气身亡。死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指好皮肉。都是他自己痛到不行,自残所致。”

    “啊——”与会者们纷纷色变,连连惊呼。

    李营主立时觉得自己手臂上的痛疼完全算不得什么了,后怕的再次问道:“解不了毒,只有死路一条。就没有人做好事,给他一个痛快?”

    这个时候,死真的成为了一种解脱。

    云景道长又叹了一声:“我前头说过了,血神花是诅咒之花。从种下花种开始,制毒者便每三天用自己的血肉供养一回,直到发芽、长大、开花、结果。历时十二年之久。这般精心养育,一粒花种最多只能又得到一枚血神果。制毒者将血神果炼化,融入自己的心口,于是就获得了诅咒之力,这才有资格去应选前仙庭王族的巫咒。而血神花之毒是血神果炼化时伴生的毒液。它更象是一种蛊毒。中毒者就象是它的宿主。没有碰到宿主时,它是无色无味的,与清水无异;一旦碰到宿主,马上会与宿主的血融合在一起,从而成为血咒。”

    青木派里何曾出现过这种邪物?李营主与所有与会者听到这里,仍然是一头雾水。

    王程鹏呼哧呼哧的吃了半碗粥后,精神恢复了大半,注意力自然的转移到了云景道长的现场解毒上。很快的,和那两位押解他的弟子一道听得入了神。

    听到这里,他只觉得阵阵恶寒,接连打了好几个哆嗦,弱声问道:“道长,是不是谁帮他,谁也会被沾上,一同被痛死?”

    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来。

    所以,他禁不住恨恨的去瞪被撂倒在地上的那名施毒者——这得多大的仇啊,下这么大的死手!

    可问题是,他也就是认得这家伙而已,与其说过的话,加起来绝对不会超过十句。而且都是日常的见面打声招呼的那种。更不用说结仇了。

    果然,云景道长点头:“正是如此。”

    “哇呀——”所有人再次止不住的惊呼。他们看向王程鹏的眼光里,无不充满了疑惑和同情——怎么与这种人结上了仇?

    “我没和他结仇!从来就没招惹过他!”王程鹏到底年轻,当场跳了起来,大声为自己辩解。

第二三一章 两案合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在场之人都看出来了,王程鹏的案子绝不是贪污和拒不认罪有关。里头的水搞不好比海还要深呢。

    副营主满怀愧疚的主动向刘营主请示,重新审理此案。

    刘营主也是这么想的,当即向云景道长请示。

    而云景道长和李营主先前赶过来时,因为要等通传,所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那个时候,会场里跟点着了一般,一边倒的愤慨的谴责王程鹏“有靠山”、“贪污不犯法”,他们都是知晓的。

    当然现在看来,这肯定是有人在里头煽风点火,企图反逼刘营主、副营主等农部的决策者们。

    也正因为如此,王程鹏监守自盗一案,还有会场毒杀案,都必须严肃对待,来不得半点马虎。

    思及此,云景道长赞同的点头:“我也同意将两案合并,一同严肃查处。”顿了顿,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在会场上用邪毒杀人灭口,这种恶劣的案件在我们青木派还是头一回呢。必须坚决、迅速的一查到底。此案交给刑律院,你们农部所有人都要全力配合刑律院。”

    闻言,满场皆静。

    刘营主和副营主也是满脸的愕然。

    在青木派里,各部门、各营都是有单独的内查权。王程鹏监盗自守,就属于他们农部内查的范围。

    而一直以来,长老会都是非常尊重的部、营的内查权。一般来说,各部门、各营查处内部的弟子,只要是严格按照相关的规章办理的,打上报告后,长老会都不会驳回。譬如,先前,农部处理王程鹏案的报告,云景道长也是看过之后,就立刻批复了。

    哪怕长老会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各部门、各营查处有纰漏,也会附上证据,令各营门、各营复查,重新处理。

    所以,副营主和刘营主很快就商议好,当众向云景道长主动请示重新审理。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走流程而已。

    哪知云景道长也赞同重新审理,却提出来两案合并不说,还直接夺了他们的重新审理权,明确表示交给刑律院全权处理。他们农部上下须全力配合调查。

    更重要的是,还是当众宣布的!

    还能比这更打脸一些吗?

    副营主回过神来,赶紧的做自我检讨:“道,道长,整件案子都是我……”

    云景道长根本就不听,轻甩拂尘道:“血神花不是寻常事物。牵涉到血神花之毒,已经不是你们哪一部门哪一营的事了。你们也不要有什么负担。今天在会场里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向外传。还有,全力配合好刑律院调查便是。”

    理是这个理,但传出去,太丢脸了……副营主还想争取一下。这时,刘营主飞快的应了下来:“是。”副营主也只好领令。

    云景道长指着王程鹏和倒在地上的下毒者,又道:“他们两个,我亲自送去刑律院。等一会儿,刑律院那边自会来人与你们接洽。”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了与王程鹏站在一起的两名押解弟子身上,补充道:“你们两个,也去。”

    “是。”那两名弟子连忙抱拳领令。

    李营主搂着受伤的小臂,坐在地上哼了哼:“还有我。哎哟,痛死老子了。你们两个小娃娃,扶我一把呀。”

    两名弟子慌忙一左一右的去扶他。

    “我们走罢。”云景道长一扬拂尘,带着一行人走出了会场。

    待他们消失在门口,会场里仍然是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刘营主先收回目光来,嗡声吩咐道:“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

    但是,他没有宣布散会,而是示意副营主和自己一同回到原位,重新落了座,又道:“关于今天的事,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们。”

    接下来,他掰着手指,一共数了三条:

    一是,散会后,所有人不得离开会场,原地等待刑律院的询问;

    二是,回答刑律院的询问时,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任何人不得有任何的隐瞒和扯谎;

    三是,在没有长老会的命令之前,关于今天会场里发生的,以及刑律院查案等诸事,一个字也不能向外透露。

    末了,他又道:“不是我在这里拿鸡毛当令箭。道长的意思,大家都是听懂了的。此案非同小可。所以,以上三条,不论是谁,违背了,一切后者自负。”

    “是。”包括副营主在内,所有人都应了下来。

    很多人心里惴惴不安。

    必须由刑律院亲自来查的案子,在青木派成立以来,总共还没有超过一个巴掌。并且,每一桩都是地动天摇的大案件。比如说,齐长老叛逃……

    再想到自己刚才在会场上的表现,一些人恨不得立刻狠狠的给自己扇几记耳光。那时就跟中了邪似的,一门心思的跟着闹,说话做事怎么都不过过脑子呢。

    有这想法的,还包括了副营主。

    想了想,他探过身去,跟刘营主压低声音问道:“大人,你说,我这段时间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刘营主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没有啊。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又道,“兴许就是利用你的这个耿直性子,专门设计了王程鹏呢。”

    “我明白了。”副营主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戏文里管这叫做‘借刀杀人’!”

    “前头还有半句呢。”刘营主补充道,“栽赃陷害。”

    两人分析得没错。

    不到半个时辰,刑律院那边来人了。

    刑律院这次领头的是一名执事,姓陈,与刘营主还是拐了好几个弯的亲戚。平日里,两人也有些往来,关系不错。

    看到他,刘营主的心里完全踏实了——道长还是信任我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刑律院那边派了大陈哥过来。

    陈执事在讨要了与会者名单后,明确的说道:“不用都留在这里。既然是散了会,大家各自去忙罢。如果有需要,我们会派人来相请。届时,请大家务必配合我们进行调查。我在这里,先谢过大家了。”说完,抱拳行了一个谢礼。

    “哪里哪里。”

    “应该的……”

    众人纷纷还礼,齐齐松了一口气。会场里的气氛亦为之变得轻松起来。

    陈执事说话利落,查案更利落。他总共带了十个人,跟刘营主讨要了一座独立的小院子,带人进驻之后,马上展开调查。

第二三二章 一地狗血

    刑律堂派来的人总共分成三组。其中,第一组是由陈执事亲自带领着,去库房等涉案地点查探,另外两组则是请不同的人询问、离开、询问、离开……

    每一天都是忙碌到半夜三更。

    也仅仅是如此。对于农部的其他事务,他们完全没有半点干涉的意思。

    到了第二天,农部众人的心都落回了实处。

    如此过了三天,陈执事回了一趟刑律院。没过多久,刘堂主接到刑律院的正式公文,说破案了。

    真相可以说和他和副堂主那天分析的一样,是栽赃陷害,借刀杀人,也可以说是打击报复。

    总之,刘堂主看完后,只觉得是一地狗血。

    事情全是那天的下毒者一手搞出来的。

    他叫做刘清。虽说也姓刘,并且也是出自三条街,却与刘营主没有半点关系。刘清以前是给宋家喂马的。不过,他与宋家签的不是死契,还是十年长契。

    在第二年的时候,他以宋家仆人的身份,加入了私营。之后,和所有人一样,立功,赎回身契,独立门户,随营南下。

    在沈家庄的时候,马场初建。他因为喂过一年马,所以被调进马场。

    但是,刘清本人一点儿也不喜欢喂马。当年他自卖自身去宋家做马夫,纯粹就是为了讨口饭吃,没得选。

    所以,在加入私营后,一不会饿肚子了,二有得选了,他就彻底避开了喂马这样的差事。

    没有想到,才过了几天干净日子,又要调去马场,刘清心里那个气啊,简直没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也就罢了。更让他愤怒的是,他严重怀疑是有人为了顶他的差事,才把他换到马场去的。所谓的他喂过一年马,经验丰富,就是为了糊弄他,说得好听罢了。

    气归气,刘清却没跟任何人透露出一点点的不满来。明面上,他是高高兴兴的准时去了马场报到。

    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他觉得自己与其他的人不同。他是自卖自身进的宋家。并且在宋家呆得年限也不长,才一年出头。这就使得,不论是在私营里,还是在沈家庄,他都是孤身一人。

    不象别的同样出身的,要么是家生子,有一大家子人;要么是经年的老仆,早已养出了自己的人脉。

    所以,活该他被人顶了差事!活该他去干又臭又累的脏活!

    不过,他也不是好欺的……

    从此,刘清卯着劲,越发的努力修行。就这样,到了马场的第二个月,他要突破了。按照相关规定,闭关突破。突破之后,还要继续闭关,巩固境界。

    这让刘清意外的发现了一条避开马场差事的捷径,即,不断的申请闭关突破。

    闭了小半个月的关,结果,一点进展也没有的,在沈家庄里也是很常见的情况。对此,很多人颇有微言,说是频繁闭关,太耽误地里的活了。那时的长老会却对此做了专门的解释:毕竟他们修行经历尚浅,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感觉到自己是否要突破了。所以,为了广大弟子的切身利益,闭关突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这样,刘清过上了一心闭关的美好生活。这样的日子太爽了,他爽到完全忘记了努力修行的初衷,一心一意的在闭关院里做一条默默无闻的咸鱼。

    哪知,这样的美好生活,没两年就被无情的打破了。

    长老会的说法变了,他们这种常年频繁闭关的弟子,由“情有可原”,变成了“门派的蛀虫”。他们有两条路可以选。

    一是,领了安家费,从此不做青木派的弟子,离开沈家庄,自谋生路;

    二是,接受惩罚,重新领差事。

    刘清收到通知,心底里再一次的愤怒不已——又来欺负他孤身一人了!他不过是比旁人多闭了几回关,怎么就成为了“门派的蛀虫”?

    连个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他!

    和上一次一样,刘清还是很快就按下了心底的滔天怒火,老老实实的做检讨,去接受惩罚,等待新差事——离开青木派,自谋生路,那是不可能的!外面的世道那么乱,他无亲无靠的,孤身一人拿着那几个安身钱,去哪里安身立命?只有继续留在青木派,才能维持生计。

    因为他的态度很好,所以,他是那些弟子里第一批重新安排工作的。这回,他的运气不错,没有被安排回马场,而是被重新分配,到了主院。

    总算彻底摆脱了喂马的脏活!

    刘清最初是很高兴的。但是,到了主院报到之后,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他无意中得知,马场现在的日子是各部营里最好的。相比之下,主院就是清水衙门,规矩还特马的多和严。

    别人听说他原来是在马场做事的,现在却被调来了主院,无不笑他是从米箩里跳到了糠箩里。

    又欺负我……

    刘清这次是被气病了。他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才能挣扎着下床去药庐,给自己抓药。

    在回来的路上,他完全支持不住了,两眼一翻,昏死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的躺在自家的床上。外边的院子里,有两个人在说话。

    他仔细一听,都是陌生的声音——有人在替他送一位医部的弟子离开。后者很细心的叮嘱前者,要如何煎药。前者听得很认真,不停的“嗯”、“好”、“知道了”的应着,末了,还一个劲的道着谢。

    是谁啊?刘清在心底里把认得的人翻了个遍,也想不起是哪一个。

    就在这时,那人回来了,在院子里劈柴,看样子是要生火煎药。

    刘清怎么可能喝陌生人煎的药?

    他连忙挣扎着爬起来,嘴里问着:“是谁在外头?”

    话音刚落,劈柴声停了。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外面快步进来。

    刘清再一次肯定,确实不认得此人。

    “你醒了?”来人却欢喜的一边给他倒水,一边自我介绍道,“我叫祁富田,你可能没见过我。我们祁家前不久才加入进来……哦,我见过你,知道你叫刘清。刚才我在路上看到你昏倒了。所以,问了旁人,把你送回家来了。药庐的人刚刚走,给你开了药……呶,这是方子……”

    既是被祁富田的赤诚所打动,也是深感自己在门派里身单力薄,看中了祁富田的祁族族长的身份,刘清有心交好。就这样,一来二去,他和祁富田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因为祁富田跟他坦白,自己很有野心,想进长老会,做长老,难免会树敌。到时怕会对他不利。

    对于一心只想找棵大树好乘凉的刘清来说,这样的提议正中下怀,自然是全力配合。

    是以,两人只是私底下的往来。只要有第三人在场的任何场合里,他们就是点头之交。

    祁富田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也会偶尔请刘清帮个忙。不过,都是些举手之劳。对于刘清来说,根本不叫事儿,完全没有负担。

    但是,祁富田在知道他的心结之后,却在后面的数年里,坚持不懈的给他打探他两次分配差事的真相。

    并且还陆陆续续的打探到了一些实质性的线索。

    比如说,第一次分配差事时,他最开始的时候,是被分配在主部,是因为王长老有一个族侄想留在主部,所以,他就被刷下来了。再进行分配时,主事的翻了一下他的履历,说见他喂过一年马,说他有经验,正好马场那边也缺人,就把他填报上了去。

    当然,祁富田查到只是一些零星的线索。

    刘清自己把这些东一条、西一道的线索拼凑起来,才拼出以上之事实。

    见完全印证了自己当年的猜测,刘清愤怒之余,在心底里恨毒了一个人。

    那就是王长老。

    如果不是这个老匹夫以权谋私,让族侄顶了他的名额,他怎么可能被分去马场?

    如果没有被分配去马场,他会不得不在闭关院里做一条混日子的咸鱼吗?

    他肯定会努力修行,努力做事!

    这几年下来,他少说也会混个小队长!

    这么算来,完全就是这个姓王的老匹夫害他白白的浪费了几年的大好时光!

    啊啊啊,恨死老匹夫了!

    与前两回不同,这一回,他的一腔愤慨有了完美的倾述对象。他借着一点酒意,跟倒豆子一样的,全倒给了祁富田听。

    后者安慰他:“我也看不惯他。不过,别看他现在人五人六的当长老,风光得很。其实全是以前的老本。你且等着!用不了几年,他的那点老本全吃没了。现在被捧得有多高,将来就会被摔得有多惨!到了那时,有哥哥我罩着你,你想怎么收拾那条老狗,就怎么收拾!”

    “你说得对!我且忍王老狗一忍!”刘清的眼里现出阴戾的寒光,心念一转,又道,“劳烦哥哥再帮我查一查,第二回顶替我的,又是哪条老狗!”

    祁富田痛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问题!包在哥哥身上了。”

    没两年,还真的又被祁富田陆陆续续的又查到了一些线索。

    待刘清再拼啊拼的凑出了事情的原委,肺都要气炸了。

    很巧,背后的黑手又落到了王长老头上。

    王家在青木派是个大家族。王长老是王家的族长,族侄多得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这一回,他的另外一个也是摸鱼的族侄也要重新分配差事。王长老替他挑了马场。而马场总共才一个空缺了。所以,刘清自然不可能再回马场这个米箩了。他被分配到了主部,并且就是在王长老的眼皮子底下!

    “去死!去死!快去死!”刘清一连扎了王长老好几个晚上的小人,也没法泄去心头的怒火。

    不过,他敢做的,也仅仅是如此。

    这一次是他自己劝住了自己——祁哥说得对,且再忍几年……

    然而,刘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忍啊忍,忍了一年又一年,一连忍了这么些年下来,王长老没有象祁富田预测的那样,啃光了老本,从高位叭唧摔下来,连他也能放肆的踩个痛快。相反,是他寄予了全部希望的祁富田无声无息的倒了台。

    到了新营区后,没过多久,祁富田便倒了台,之后,畏罪自杀。

    祁家因此大受牵连,腾出了不少重要的位置。刘清冷眼瞅着,这些位置有好些又是被王家的人给补上了。

    再看到祁家人如今都不愿再提祁富田这个名字,他再也坐不住了。

    不能再这样咸鱼下去!

    王老匹夫必须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我要为祁哥报仇!

    因为刘清的案子牵扯到了血神花之毒,而血神花之毒是前仙庭王族才有的秘毒,所以,青木派对此案甚是重视。刑律院这边更是由宋总执事亲自来审讯他。

    刘清倒没有顽抗,一进密牢,便招了供。

    问讯到这里时,宋总执事觉得很奇怪:刘清为什么要为祁富田报仇?祁富田倒台、畏罪自杀,是他不甘心落选,失了长老之会,自己生了叛乱之心,想做齐长老第二,这是早有的定论。关王长老什么事?

    这么想着,他也便问了出来。

    哪知,刘清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跟他们吼道:“就是王老匹夫害的!他自己选不上,就偷了祁哥的票……”

    此言一出,负责记录的人刑律院的人差点没给笑趴下。长老会重选就是几个月前的事,大伙儿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投票、计票什么的,当都是公开的。怎么偷票?再说了,祁富田的威望能与王长老相比吗?

    宋总执事发现了刘清已经几近癫狂。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是询问真相的最好时机,于是,忍住笑,大声逼问道:“谁告诉你的!”

    果然,刘清毫不犹豫的答道:“祁哥!王老匹夫做贼心虚,肯定不会放过祁哥。所以,落选后,祁哥就给我留了一封信……”

    说到这里,他突然省悟过来,立刻闭上了嘴巴。

    然而,已经晚了。

    宋总执事继续追问道:“血神花之毒,也是他留给你的,是不是!他在信里跟你说,他对不住你,帮你报不了仇了,要你自己去报仇,是不是?”

    “你,你怎么知道?你看过那信了?”刘清蒙圈了。

    宋总执事站起来,轻蔑的看着他,骂了句“蠢货”:“祁富田一向惯用这样的套路。漏洞百出的说辞,完全经不起推敲,也亏得你能相信!”

第二三三章 嫁接的计划

    后面的事情,宋总执事不想再亲自审问了。

    刘清真的蠢出了天际线,他怕自己审着审着,管不住自己的手,冲上去打开蠢东西的脑壳,看里头到底有没有装脑子;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就在刚才,刘清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完全被他的接连两句“是不是”给击得粉碎,再也没有心力玩心机了。接下来的审讯只会更加顺利,无须他再亲自审问。完全可以给新手练练手,也算是废物再利用了。

    果不其然,换了一名刚上任的年轻弟子,轻松的问出了刘清“复仇”的详尽经过。

    严格的来讲,“复仇”计划是祁富田留下来的。

    他给了刘清一封信,说等他出了意外之后,刘清想看就看,不看便直接烧掉。并且强调,不论刘清做的是哪一种选择,他都不会后悔交上刘清这个生死兄弟。

    刘清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没过多久,祁富田果然被长老会宣布畏罪自杀了。

    对于长老会的公告,刘清是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他越发的痛恨长老会。但是,更他害怕自己与祁富田的关系暴露,从而受到连累。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夹着了尾巴,老实过活。

    祁富田留下来的信,他既没有打开来看,也没有立刻烧毁。

    因为他其实也很清楚祁富田的手段,更自信祁富田与他的“交情”,所以,觉得祁富田里信里,肯定会给他留点“厉害的东西”保命。但是要拿到这点东西,他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

    他想得到那点东西,又不想付出任何代价。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拖。拖到祁富田案子的影响越来越小,最后,没有人再提起这码子事的时候。

    那时,时过境迁,祁富田在信里托他做的事,说不定就成为了真正的举手之劳。

    如此一来,他就达到不付任何代价,拿到东西的目的。

    后事的发展,也正如他所料。

    祁富田的案子与当年齐长老的案子性质是一样的,但影响力远不及后者。不到个把月,便是祁氏一族里都没有人再提起这人这事了。

    刘清觉得自己安全了,好奇心渐渐占据上风——祁哥到底给我留了些什么东西?都藏在哪里?过了这么久,会不会出变故……

    又隐忍了几天,他再三确定自己是安全的,这才打开那封信。

    他没有料错,祁富田确实给他留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复仇计划;另一样就是血神花之毒。

    不过,祁富田在信里可没有说那是血神花之毒,只是说是一种无色无味、沾上之后就会肠穿肚烂,生生痛生的稀罕毒粉。并且这种毒粉还有一个更为神奇的地方,即,它能将中毒者迅速变成恶性传染源。谁碰谁染上,一个传染俩,个个逃不掉。

    不愧是我祁哥,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宝贝!刘清高兴极了。

    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祁富田在信里居然没有提任何的要求。

    我祁哥真是掏心掏肺的为我着想啊。刘清高兴过后,感动得不得了,真的流了好一会儿的眼泪。

    抹干眼泪之后,他再去细看复仇计划。

    火热的心,好比被兜头浇了一大桶冰水,立马瓦凉瓦凉的。

    原来,祁富田给他出主意,要他去主院给沈云下毒,让沈云变成中毒者。这样的话,所有在家的长老都不可避免的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一直以来,王老匹夫在沈云面前,殷勤的跟个孙子一般。

    看到沈云如此痛苦,还不得感同深受,哭爹喊娘的抢着侍疾?

    侍疾的话,肯定会碰到沈云啊。

    只要一碰上,就会也中毒,并且成为新的传染源。

    然后,王老匹夫中毒了,孝子贤孙们不侍疾?族人们不来探望……妥妥的一个传染俩,谁也逃不掉!

    哈哈哈,用不了几天,王老匹夫连同其族人们,都能死光光。

    不但族灭,而且个个死得极其痛苦!

    刘清大仇终于得报!

    可是,刘清哪里敢去给沈云下毒?

    平素里,更是连主院的门前都不敢独自经过。

    也就是说,复仇计划的第一步,他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复仇计划实施之后的结果,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刘清只要一得空,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反复研读复仇计划。

    同住一个院子里的其他弟子,还以为他是改了懒散的毛病,这是要奋发图强了呢。

    就这样读了小半个月,刘清终于读出些心得来了:我的目的只是要王老匹夫和王氏一族惨死、族灭,所以,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给谁下毒不是下毒?为什么非得选门主大人呢?

    交代到这里时,刘清甚至不顾捆仙索的束缚,艰难的竖起右手的两根手指头,再三强调:“我只是找一直迫害我的王老匹夫和他们王氏一族复仇。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害我们门主大人。真的!我对英明神武的门主大人,对我们无上光荣的门派,从来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诚,绝无二心……”

    听得审讯的年轻弟子差点咬碎一口好牙,这才忍住了,没有一把掌照这家伙的脸劈过去。

    “住嘴!说重点!”年轻弟子是一字一句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真的一个字也不能再多说了。再多说,他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犯了纪律,一巴掌把那家伙给开了瓢。

    刘清被他狰狞的表情给吓到了,缩了缩头,继续招供。

    他把复仇计划改了,精心挑选王程鹏做为下毒的目标。

    理由还很充分的:王程鹏是个小年轻;修为不及他;和他都同在农部;是王老匹夫的族孙;没什么朋友,平素里就喜欢宅在那个破库房里摆弄那些瓶瓶罐罐。

    王程鹏要是中了毒,他的家人肯定会把他接回王家去。

    这么厉害的毒,他的家人哪里解得了?

    必须是束手无策,然后惊惶失措的去请王老匹夫做主……于是,又变回到了祁哥的设计。

    嫁接得天衣无缝!

    完美!

    改好计划后,刘清开始紧盯王程鹏,寻找下毒时机。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王程鹏这个小崽子竟然私自将其保管的芋种等种子送给了神机营的李营主!

    电光石火中,刘清不心甘了。

    老王家就没一个好人!

    凭什么他们能人五人六的活得自在?

    我要揭发他们的真实面目!

    让他们变成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所以,他又修改了计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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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龙战天介绍:
大屠杀突然降临,漏网之鱼沈秋宝,只是一个寻常的山里娃。没有灵根的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得不直面道统飘摇的乱世。
有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从此,沈秋宝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其乐无穷。乾龙战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乾龙战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乾龙战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