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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飘过峰     乾龙战天txt下载     乾龙战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零四章 听风堂

    吃过晚饭,沈云叫齐伯去前街去请赵宣过来。

    “人手都挑齐了吗?”

    张主簿那边暂时没了动静,赵宣他们便闲了下来。去玉栖观之前,沈云要赵宣从先前监视张主簿的那些人里挑选二十个表现好,机灵可靠之人出来。

    赵宣早就拟好了名单,就等着沈云召见。闻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折子,双手呈上去:“主公,名单在此。”

    沈云接过,展开一看,当即赞许的点头:“很好。”名单里,除了二十人的姓名,还简明扼要的记载了这些人的年龄、面貌特征、专长、家中情况,以及推荐的理由。

    仔细的看完后,他合上小折子,说道:“这个暗探组织,我准备取名为‘听风堂’。由你来担任堂主。你是否愿意?”

    赵宣闻言,连忙站起来,抱拳行礼:“主公厚爱,宣肝脑涂地,不能报也。”

    其实,上次,接到主公的命令时,他就大概猜测到,主公极有可能要训练一批暗探。而在主公手底下当了几个月的差,他也摸到了主公的脾性——主公做事,从来只问结果,不干涉过程。这批暗探既然是他挑出来的,极有可能会交给他来管理。

    所以,这会儿,听到授命,他并不感到意外,心里只有高兴和感激。

    沈云起身,双手扶起他,笑道:“那就好。听风堂现在还等于是一张白纸。这张纸,今后到底要如何描画?我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赵宣微怔,旋即,激动的双手轻颤。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主公竟对自己信任如斯、重用如斯!尽管这些天,他时不时的在琢磨如何训练和管理暗探,但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从未想过,这些想法有摆在台面上的那一天。

    “我,我……”一激动,千言万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沈云了然的笑了笑:“组建听风堂,非一日之功,当从长计议。这样吧,你回去之后,拟一个具体的章程出来。”顿了顿,又道,“也不急着要。下次我轮休回来时,你再交给我也不迟。”

    这是他考虑了许久之后,做出来的决定。

    他需要听风堂为自己打探消息,使自己在仙都不至于消息闭塞,但也仅限于此。

    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莫不过于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他的精力应该、也只能放在习武、符法、医药等上面。是以,听风堂便只能交出去。

    交给谁好呢?他暗中考察了赵宣这么久,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可以担此大任。

    退一万步,就算他一时失察,看错了赵宣,也没有关系。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赵宣即便将来裹挟了听风堂,也不足以为惧。

    赵宣听完,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狂叫,几欲破膛而出。他下了很大的气力才稍微稳住它,吐出一个“是”字。

    接下来,沈云又一次叮嘱,对张主簿的监视仍不可放松。

    赵宣领令,高一脚、低一脚的离开了东厢房。

    晚风起来了,凉嗖嗖的,吹在他那滚烫的脸上,正相宜。沐浴在晚风之中,他感觉自己仿佛就是那三月三的纸鸢,乘着风,都快要飞到传说中的九天之上了。

    十五天的轮休很快就过去了。沈云按期回到虎跃堂,与张管事交接。

    “您听说了吗?我们隔壁的那块空地有主了。”后者跟他八卦道。

    在虎跃堂的右边,有一大块闲置的空地。第一次来虎跃堂的时候,沈云便注意到了。当时,他还觉得很奇怪的——虎跃堂周边的地价并不便宜。这里的人们盖房子,真的能用“见缝插针”这四个字来形容。可偏偏这一大块空地明显闲置了许多年,居然没有人打它的主意!

    那次路过这块空地时,他问了老罗。后者告诉他,这里在很多年前以前,曾是仙府下面的一个衙门。后来,夜里走水,衙门被烧了个精光。当时的仙府大老爷觉得此地不祥,反正是要重建,不如另行选址。没想到,这话传到了外头,并且越传越烈。最后,这块地成了仙都有名的凶地,过去了这么多年,也无人问津。

    听说它有主了,沈云也挺好奇的,忍不住八卦一回:“是谁买下了它?”

    不料,张管事撇撇嘴:“哪里用得着买?仙帝下诏,把那块地赏给了色目族,许他们在那里盖武馆!哼哼,色目族是想跟我们虎跃堂打擂台呢!”

    沈云来仙都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色目族有所耳闻。不过,据他所知,仙庭视色目族人为外族,不允许他们收徒传法。既是如此,何来打擂台一说呢?

    “不是说不许他们收徒传法吗?怎么还可以盖武馆?”他不解的问道。

    张管事身子微微倾过来,压低嗓音说道:“正月里,天帝庙后街闹叛匪,不是搞出了大爆炸吗?我听说啊,色目族的一位法师大人也被炸死了。前不久,色目族的**师知道了,带了好些厉害的法师,来仙都找仙帝要说法。他们实在是太厉害了,仙庭没人打得过他们。所以,仙帝只好答应他们,允许他们以后收徒传法。除了我们仙都这里赐了地,还有不少地方也一样的赐了地呢。并且,因为他们是外族,所以,他们收徒,不受‘法不外传’这一条的约束,只要他们乐意,可以收任何人为徒。”

    “我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刚刚来的时候,也没看到那块空地上与往常有何不同。”沈云好生佩服,向张管事竖起大拇指,“厉害,你连仙庭的消息也能打探得到。”心里暗自可惜:张管事与自己非同一路人,不然的话,定会将其招进听风堂里。

    张管事摆手:“我哪有那本事!前天,尤长老派人过来喊我去开例会。这些,都是我在会上听尤长老说的。色目族要在我们虎跃堂开武馆,跟踢馆有什么两样?尤长老刚说完,屋子里就炸了锅,大伙儿没有不气愤的。”说到这里,他耸耸肩,“气愤也没有用。仙帝都已下诏了。只是往后,旁边住着那么多色目族的法师大人,我们出入都得小心点儿喽。要是冲撞了他们,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越想越觉得没味,我已经打算好了,只要那边动土,就辞了这份差事,回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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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五章 起誓

    十二天之后,虎跃堂隔壁的那块空地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色目族人的武馆破土动工了。

    他们也按照仙都的风俗,举行了隆重的奠基仪式。

    沈云要当值,所以,没有去看热闹。

    事后,听张管事说,主持仪式的是仙庭的一位仙王。他与色目族的**师一起执铲,铲起了第一铲土。

    跟仙王一同前来的仙官大人们和随从们,还有色目族的法师大人们无不鼓欢呼。

    张管事,还有很多虎跃堂的人,却再也没有看下去的兴致。他们陆续离开,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虎跃堂。

    “我刚刚去威武堂交辞呈。”张管事恹恹的说道,“尤长老不在。黄管事要我下午再去。”

    沈云对此很难理解:仙都那么多家武馆,多他们一家,也不叫多。再说,大家各教各的,正好应了那句‘大路朝天,各走一句’的老话。张管事只是一个小管事而已,色目族人的武馆,真的影响不到他。

    所以,他问道:“你我都只是一个小管事,何苦非要辞差事呢?”

    不料,张管事一反常态,非常气愤的说道:“我看不惯!只要一想到他们以后会收没有资质的贱民之子学歪门邪道,我心里就都堵得慌。那些跟烂泥一样的渣渣,也配学武吗?色目族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开武馆,绝对是居心不良!”

    沈云……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资质说,又是资质说!

    他很想对愤怒的张管事说,你的资质很好,是不是?你敢不敢划出道来,与我这个“烂泥一样的渣渣”,比试比试?

    至于色目族人,他没有真正接触过,不知道他们是否居心良不良,不予评价。他一直感兴趣的是:仙都不是号称“仙者如云”吗?这些色目族的法师们到底有多厉害,居然没有人能打过他们?就连仙帝也输了吗……

    张管事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说了声“抱歉”,去他自己的桌子边,收拾起东西来。

    看样子是铁了心不再做下去了。

    沈云见状,继续低头修补手里头的残书。

    张管事真的辞了差事。第二天,威武堂那边来了一个管事与他办了交接。

    待那个管事离开后,张管事最后向沈云八卦了一回:那个管事姓吴,原本是威武堂的一个杂役。威武堂那边也有三位管事辞了差事,人手变得紧张起来。临时去外面找,又来不及。所以,尤长老从杂役里面新任命了四位管事。吴管事就是其中的一个,被派到藏书阁这边来接替他。

    末了,张管事连连摇头:“外面还没怎么着呢。虎跃堂便自个儿降了身份。吴管事……也不知道学了几天武,看他走起路来,跟只软脚虾似的,怕是连一个时辰的马步也扎不下来。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当管事!”他本来是要说,吴管事连初级武者也没有考取。话到嘴边,立刻意识到沈云也没有考初级武者,赶紧换了一句。

    下午的时候,吴管事便从威武堂那边搬过来了。此时,张管事已经离去。他的房间空了出来。吴管事便住在那间空房间里。快吃晚饭的时候,他收拾妥当了。

    见沈云下了差,从前面回来,他特意亲自送了一碟子绿豆糕到沈云的屋里:“请沈管事多多关照。”

    “客气了。”都说,伸手不打笑面人。沈云请他进屋喝了杯茶。两人很快达成共识:吴管事接替张管事;藏书阁这边的章程照旧。

    吴管事确实没有多少拳腿功夫伴身。不过,来之前,他打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沈云虽然与他一样,也没有功名伴身,却是鸿云武馆的高徒。据可靠消息,沈云是尊师命,从未参加过武试。真正的实力,其实与高级武师不相上下。

    在虎跃堂里,那些被重点培养的核心弟子往往都会推迟几年参加武试。待他们武学小成,会被武馆推荐,直接参加中级武师试。通过之后,紧接着参加当年的高级武师试。为的就是一鸣惊人,博一个“少年俊才”的名声。

    威武堂那边的人,包括尤长老在内,都认为沈云定也是这种情形。吴管事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与前头的张管事一般,供着沈云。

    于沈云来说,张管事走了之后,没有感到藏书阁这边有什么变化。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吴管事是个谨慎的性子。交接之时,再也没有人与他说虎跃堂里的八卦。

    身为依附者,打探主公的行踪,是犯忌讳的事。赵宣不敢打探,却在心里算着日期。知道这天沈云又该回家轮休了,一大早起来,攥着听风堂的计划,在家里等着传召。

    果不其然,上午的时候,齐伯奉了沈云之令,过来请人。

    赵宣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激动与不安,当即眼着齐伯去见沈云。

    还是在东厢房的外间。沈云的阅读速度很快,完全称得上是一目十行。

    赵宣双手平放在膝头,坐在下首,见状,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惴惴不安的在心里猜测:主公莫非看不上我写的章程……

    就在这时,沈云已经看完了十一页的文稿。总的来说,赵宣考虑的挺周全的。尤其是,处处以他为主为尊。但在他看来,缺陷在也此。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在听风堂里要事事亲为。于听风堂,他只要用着称心就行。

    是以,沈云直接指出这些地方,将主事者改为听风堂的堂主。最后,他添了两条:其一,听风堂的堂主只听命于他;其二,听风堂所需之经费,由他一力承担。

    “我的意见说完了。赵宣,你拿回去,再改一改。这些天,我都在家,不会外出。你改好之后,随时可以送来给我看。”沈云将手稿又递还给赵宣。

    赵宣终于完全弄明白了主公的意图。如此一来,听风堂堂主的权限大到远远出乎了他的想象。

    主公才多大年纪啊!可是,其胸襟与气魄却足以为他汗颜!

    单从这一点,他也觉得主公将来定有一备大造化。

    更何况,主公确实是他一直梦想着追随的明主。

    “主公,上穷碧落下黄泉,宣愿誓死追随!”他双手捧起手稿,高举过头,单腿跪下,俯首起誓,“若有二心,天打五雷劈!”

    沈云笑着双手将人扶起来:“伯堂言重了。”赵宣早已及冠,取字“伯堂”。沈云以字相称,以示亲近,也就是接受了他的效忠的意思。

第三零六章 交代

    两天后,赵宣改好了手稿。

    这回,沈云看罢,相当满意,颌首笑道:“行,听风堂就按上面的这些章程行事。”

    按照文稿上所写,眼下要做的事是置办一所不显眼的宅院,和收养一批孤儿。两项的初步花销是五两万银子。

    沈云二话不说,伸手从袖子里,实际是从百宝囊中,如数拿出一大叠通用银票。

    “是。”

    赵宣暗中物色好了好几处宅院。得了银票,他选定最心仪的那所三进的院子,仅用一天的时间,不声不响的用化名买了下来。

    次日,他拿了房契,再次求见沈云:“院子有些地方还要修缮一番。主公什么时候得空,去那边看一看?”

    仙都的地价不便宜。他个人觉得,这处院子买的价钱非常划算。

    只是到底不是为自己添置屋舍,好与不好,主公说了才算数。再者,三万五千两也不是个小数目。才一天的工夫,五万两就用花销掉一大半。主公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细细回想一下,他象主公这个年纪的时候,经手的最大一笔开销也才两千两银子。故而,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请主公亲自去看看院子。

    沈云接了房契,看过上面的地址之后,收了起来,笑道:“我哪里懂修院子?就不去给你添乱了。你只管按计划行事。等修好之后,我再去。”

    一副完全信任的样子。

    赵宣见状,心中的顾忌彻底被打消,爽郎的抱拳领令:“是。”接着,汇报了听风堂的第一批暗探的训练进度。

    听说那二十人不出两个月,就能调教完毕,变成真正的暗探,沈云非常高兴,连声道“好”:“届时,我要亲自去看看他们。”这批暗探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担当听风堂的骨干。他自然是十分重视。

    “是。”

    转眼过了五天。沈云又收到洪天宝的信,说是十日后将抵达仙都。

    吃晚饭的时候,沈云向齐伯他们宣布了这个消息。

    大家都很想念洪天宝,闻言,无不喜笑颜开。齐伯禀报道:“正屋里该添置的,都添置好了。窗纸也新糊过了。只要提前两天,将被褥等物搬出来,放太阳底下再晒一晒。”

    沈云颌首,又吩咐老罗要准备好马车,而他自己也准备过些天去藏书阁,找吴管事换几个班,好到时去城郊接洪天宝。

    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然而,沈云带着老罗,连着三天都去北城门外接人。却始终没有接到洪天宝。

    第四天,他们俩又在北城门等了差不多一天。

    眼见着天色不早,过不了多久就要关城门了,老罗忧心忡忡的对沈云说道:“有可能是路上耽搁了。沈爷,我们回去罢。”

    沈云不由又想起自己去年来仙都的情景。那时,他被仙符兵抢了马,冰天雪地里,只能步行,也耽搁了三天的行程。

    望着西沉的夕阳,他心道:天宝兄是不是也沾上了这等麻烦?

    于是,心里越发的担心起来,索性吩咐道:“老罗,你先回去。我去官道上迎一迎天宝兄。”

    “可天就快要黑了……”老罗哪里肯走?

    沈云摆手:“无妨。官道又不宵禁。今晚,我就寻个驿馆歇下。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天宝兄呢。”

    沈爷可是小小年纪孤身一人从菱州千里迢迢赶到仙都的能耐人。老罗没有再多说:“城外不比城内,您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沈云下了马车,快步上了官道。

    这时候,官道上已经绝了人迹。沈云施展“穿云步”,沿着官道疾奔,到了天完全黑掉的时候,他已出仙都百来里,途经三个驿馆。

    仍然没有洪天宝的消息。

    当晚,他歇在了第三个驿馆。

    第二天一大早,他继续往前找人。又走了一百来里,完全出了仙都的地界。还是没等到洪天宝。

    不好再往前找了。

    因为出仙都的官道在这里分作三条。其中,有两条都能通往菱州。洪天宝写了两封信,都未写明走的是哪一条路。

    再加之,调的班全用完了,明天还要回藏书阁当值。沈云在一旁的小山头上又等了个把时辰,见天色不早了,只好转身回仙都。

    踩着宵禁的点儿,他回到了家里。

    众人都在翘首盼着。见他独自回来,脸上的担忧又更甚一层。

    齐伯见状,按下心中的焦虑,安抚道:“几千里路呢,哪能掐算得那么准?也许爷明天就到家了。”

    沈云也吩咐道:“老罗,明天我要回虎跃堂当差。你赶了车,早早的去北城门等着。要是接到了天宝兄,记得立刻给我报信。”

    “是。”

    接下来,老罗赶着车,天天清早就去北城门接人。

    一晃又是三天,他还是没有接到人。

    而沈云在藏书阁,迟迟不见老罗他们过来报信,再也坐不住了——洪天宝提前十天写信过来预告行程,相差个三两天,挺正常的。但是拖了这么些天,那就绝对是路上出了事。

    好在吴管事没有外出。他找到吴管事,又跟他调班。

    “没事。我反正这段时间都没有事,您不用担心阁里的事,只管去寻您的朋友便是。”吴管事满口应了下来。

    沈云急匆匆的回到家里,交代齐伯:“左右是那两条官道,我准备都去找一找。”

    齐伯没有应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面色凝重的双手呈上:“沈爷,这是爷返乡之前留下来的。爷有交代,说,他做了两年的仙宫茶叶采买,担心不好抽身。若是他出了事,叫我一定要记得将这封信呈给您。”

    沈云连忙接过来,打开信。

    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和一块黑色的半月形木牌。上面写的是“锦德润,地字十号”。

    锦德润是有名的大钱庄,在十八州皆有分号。地字十号,肯定是洪天宝在那钱庄里开的一个柜子。

    半月形的黑色木牌一面刻着一朵鎏金的木棉花,也就是锦德润的图徵,另一面则是有“地十”字样。

    错不了!这确实是锦德润钱庄里的一个柜子。

    莫非真的是那个阉货生事?沈云当机立断的吩咐齐伯:“你马上随我去一趟锦德润。”

第三零七章 洪天宝出事了

    在锦德润钱庄,一位伙计接待了沈云与齐伯。

    验过号牌后,他们俩被请到了左边的雅间里,伙计奉上茶水,躬身行礼:“贵客,请稍等。“

    不多时,他捧着一只铜匣子回来了:“贵客,这便是地字十号柜子。”说罢,他将木匣子放在沈云身边的小方桌上,出了雅间。

    号牌同时也是开启铜匣的钥匙。沈云将之插进最上面的钥匙孔里,轻轻一旋。铜匣子“嗒啦”轻响,匣面弹起,现出一道缝儿。

    沈云打开来。

    里面又是一封信。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齐伯原本以为这只匣子里装的是洪天宝的身家,看到只有一封信,不禁“咦”声,看向沈云。

    沈云展信,飞快的看了起来。不知不觉之中,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齐伯见状,心急如焚,却不敢冒然相问——雅间里虽然没有第三人,但谁能保证不会隔墙有耳?

    而沈云看罢信,又重新折好,纳入怀中,收进了百宝囊里:“走,回家去。”

    钱庄的钱柜分临时和包年的两种。前一种,开过柜子之后,号牌便折断了,不能再用;而后一种,号牌打开柜子后,仍是完好的。洪天宝设的这只柜子便属于后一种。

    沈云轻旋号牌,将铜匣子重新锁好,拔了号牌,带着齐伯又步履匆匆的离开。至于匣子,不用他们操心。待他们离开后,负责招待他们的那名伙计自会进去,将之重新收好。

    因为锦德润没有多远,所以,沈云没有叫老罗备车,是步行而来。

    一路无语。

    回家之后,齐伯揪着心,跟着沈云进了东厢房的外间。

    “天宝兄,出事了。”沈云一进屋,顾不得坐下来喝口水,沉声说道。

    “啊?”齐伯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哑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沈云从百宝囊里拿出那封信,递给齐伯——齐伯他们几个原本都是不识字的。沈云来了之后,空闲的时候,会有意识的教他们认字。齐伯等人都是最底层的贱民出身,从前哪有识字的机会?他们吃尽了不识字的苦头,如今得了识字的机会,能不珍惜?而沈云有了教余头、苏老二他们识字的经验,教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将近半年下来,齐伯他们记账、打纸条之类的,完全不在话下。

    这封信不长,是洪天宝匆忙之中写好的,用词直白浅显。齐伯若是静下心来,也能慢慢读懂。

    只是,他眼下如何能静下心来,一字一句的慢慢读信?

    是以,接了信,没有立刻读,而是焦急的望着沈云:“沈爷,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沈云如实以对。

    上上次,收到洪天宝的信,说是家中出了事。但到底出了什么事,洪天宝在信里并没有细说。沈云见行文淡淡,当时以为是洪天宝不满家里安排的婚事,吵闹了几回之类的事。不想,洪天宝的家里是真的出了大事。

    因为掂记着陈龙的安危,洪天宝正月初六,骑了快马,去贝侯爷的军中打探情况。哪知,他十七日再赶回来,他家已经化为一片焦土。见他风尘仆仆牵着马呆立在废墟旁,闻讯赶来的族长大人惊讶之余,告诉他:正月十五的半夜里,他们家突然火光冲天。等族人们从睡梦中被惊醒,赶过来灭火,火势已经太大,根本就救不了。

    大火烧到天亮,才渐渐转弱。族人们,还有闻讯赶来的,他的舅舅、表兄们,以及大嫂的两位兄长,合力扑灭了大火。清点之后,舅舅和大嫂的兄长们无不嚎啕大哭——因为是新年,又是半夜,所以,人都在家里。他的父母、兄嫂、一双侄儿,还有家中的仆人们,数十余口,无人逃出这场大火。

    他家等于被灭了门。这场灾祸实在是太惨烈。连仙府都被惊动了。

    最后,仙府核查之后,得出结论:大火是从厨房先烧起来的;没有故意纵火的痕迹。

    那晚是正月十五,他们这一房举家外出看花灯,一直玩到将近子夜才回来,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族人们听了仙府的结论,无人怀疑。只是私底下议论:乐极生悲。他们家要是没有玩得这么晚,从主到仆,累得半死,那晚哪能睡得这么死,以至于,厨房走水了,都不知道?

    洪天宝因为外出,不在家中,所以逃过此劫。族长大人连道“万幸”。老天垂怜,没让他们这一支绝嗣。于是,不知道该如何操办的丧事,马上有了章程。族长大人下令,全族人合力操办起来。

    洪天宝无法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火烧得这么大,就算睡得再死,几十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没一人惊醒呢?父母、兄嫂都是本分人,不可能在外头惹出这种灭门的祸事。思来想去,他以为是自己把祸事从仙都带过来的。悔恨交加,自责不已,他跪伏在地上,任谁也扶不起来。直到舅舅和表兄们赶来。

    “真是意外。”舅舅一边哭,一边回忆,“那日,我陪着仙府里的杵作大人查探的火场。你娘爱吃猪油炸素丸子。十五那天的上午,还派黄妈妈送了一篮子炸素丸子给我家,说是刚出锅的,猪油也是临时熬的,新鲜得很,叫我们乘热吃。放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听说,你家又新熬了两大缸猪油放在厨房里,还叮嘱黄妈妈小心火烛……呜呜呜……杵作大人指给我看了瓦缸烧红的碎片,说,起火的原由是灶膛没有封好,火星子爆到了旁边放猪油的瓦缸里。两缸油一下子就炸了。那样的火,烧得很快,根本就救不了啊。呜呜呜……早知道,我一定要亲自过来,盯着你们家的厨子们,把两缸油抬出厨房的。“

    舅舅说完,跪在他旁边,悲痛得要以头抢地。旁边,族长,几位族叔,还有表哥们好不容易才将人拉住。

    洪天宝听了,这才信了。

    族长大人乘机出言相劝,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洪天宝也接受了。

    办完丧事,再等他稍稍缓过劲来,已经两个多月之后。收到沈云的信之后,他决定回仙都。所以,去武馆办了退学手续,并写信告诉沈云。

    哪知,在路上,他发觉自己被人跟踪了。并且是一个团伙。

    洪天宝根本就看不出他们的来路,但自知不敌,恰好这里有锦德润的一家分号。他溜进钱庄,写下这封信。末了,又道,他孤身赶路,担心碰上劫财的,所以,出发前,将全部的身家,以及一封很重要的信,都转到了另一家叫做通泰亨的老字号大钱庄。若是他出了事,叫沈云一定要拿了他的私章去那里取信。而私章在齐伯手里。

第三零八章 抉择

    到底是封什么样的信呢?如此之重要,以至于洪天宝要如此大费周折的保管好这封信!沈云觉得,这封信极有可能与洪天宝出事有关连。

    通泰亨的总号不在仙都,但有分号在这边。齐伯听完,连声说道:“爷的私印?有的!有的!我这就去取来!”说罢,拔腿往外跑。没多时,他气喘吁吁的取来了一枚用羊脂玉雕好的印章。

    “走!”沈云带着他,又出了门。这回去的是通泰亨的分号。

    通泰亨是出了名的只认印信,不认人。凭着这枚私印,沈云和齐伯两个很顺利的从钱庄里取出了一只半尺长的黄铜匣子。

    当面清点。里面装的是大把的通用银票、地契、房契等。一封写着“沈云亲启”的信,被压在最下面。

    想来这就是洪天宝在信里提及的那封很重要的信。

    钱庄里,人多眼杂。沈云将黄铜匣子收进百宝囊里,与齐伯一道,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在东厢房的外间,他当着齐伯的面,看了这封信。

    出人意料的是,信里说的全是陈龙的事。

    正月初六,洪天宝骑了快马出门,昼夜赶路,仅用了四天的时间,赶到贝侯爷的军中。在此之前,他早早的给永安师尊写了信。是以,到达之后,他顺利的见到了永安师尊。

    后者告诉他,陈龙已经无事了。只是为了稳妥起见,陈龙等人还要被观察一段时间,暂且不在中军。

    这时,洪天宝才知道,原来陈龙是走火入魔了。

    这一年来,象陈龙一样,走火入魔的弟子竟然达到五十几人。因为这些弟子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即练过紫云剑法。而紫云剑法又是武院的副教使大人玉宁道长所授,所以,很快引起了贝侯爷的高度重视。

    贝侯爷以元婴大修,见过紫云剑法,以及陈龙等人发作时的冷血嗜杀之后,得出结论:紫云剑法其实是一套魔修剑法!陈龙等人看似走火入魔,实则是魔种初生。解救之法唯有散功。

    于是,陈龙等走火入魔的弟子,被以染了时疫为由,送往一处僻静之所在,散功疗伤。

    而贝侯爷更关心的是:玉宁道长身为修真正道,又是多年的老金丹,不可能认不出紫云剑法的本质。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要在鸿云武馆传受魔修剑法?其居心何在?

    昔日,他亲自去仙门请馆主大人,还有玉宁真人等一干有名望的金丹,来鸿云武馆坐馆,主要是为了拉拢仙门,消去仙庭的戒心。如今武馆里大批的精英弟子被他们教出魔种来了,叫贝侯爷如何不想到“阴谋”二字?

    还好,他对仙门,以及仙庭也有戒备,安排自己的心腹,也是得力干将祁寒担任武馆的督教。

    贝侯爷亲自写信给祁寒,令他暗中调查此事。

    哪知,祁寒带着人赶到玉宁真人的住所时,发觉已是人去楼空。玉宁真人,还有她的那些侍女皆不知所踪。

    贝侯爷更加相信这是仙门或者仙庭的阴谋。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身边有奸细。

    于是,军中也开始彻查。

    象陈龙等走火入魔的弟子都是重点调查对象。不但他们的书信被搜出来细审,而且还伪装了他们的字迹给近年来通过信的人写信,再审查回信,以判断他们是不是奸细。

    就连永安师尊也被隔离调查。

    好在,两个多月前,贝侯爷下令停止了所有的调查。而永安师尊也得以复职。

    洪天宝还未去过武馆,不知道生了这等变故,惊讶之余,还要细问,永安师尊却明确的告诉他,这件事不是他能多问的。

    辞别永安师尊之后,洪天宝越想越害怕,回到客栈写下了这封信,并且在回程途中,特意找到通泰亨的分号,寄存起来。

    沈云看完信,也是难以置信——印象中,玉宁师尊有如戏文里的九天玄女下凡,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还有就是,从信中,他不难看出,这是一件密事。为什么永安师尊却详尽的告诉了前来打探的洪天宝?

    莫非洪天宝迟迟未到仙都,是因此而在半道上出了事?

    想到这里,他也不由后背直冒冷气,放下信,心中好不纠结——事已至此,我该如何做?

    正如永安师尊告诫洪天宝的那样,这件事也不是他能掺和得起的。

    而洪天宝做的隐蔽,到目前为止,除了齐伯,再无第三人知道,他知道了这件事……

    齐伯见状,拿过信,努力的看了起来。

    许久,他终于磕磕碰碰的看完了信。有些字,还有话,他不太看得懂。但是,信中的大致意思还是懂了的。

    爷这回真的是惹上大麻烦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闭目沉思的沈云,一双粗糙的大手绞得发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见着太阳西沉,一个下午就要过去了。这时,沈云终于睁开眼睛,吩咐道:“去请伯堂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

    只是寥寥数字,齐伯听了,顿时心中大定,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是。”他响亮的应着,转身,象个健硕的年轻人一般,扯起大步出去了。

    沈云看着他的背影,嘴边现出一丝苦笑——他是拿定了主意,竭尽全力救洪天宝。

    可接下来,他会面对些什么,真的是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但他很清楚,这回,真的麻烦大了。他极有可能会搭上身家性命。他甚至开始怀疑,洪家的灭门大火看似意外,实为恶意而为。

    在做决定之前,他反复问过自己:怕不怕?值不值得?

    然而,每一次,他在心里的回答都是:当然怕。怎么会不怕?尤其是他这种在死边打转过两回的人,比寻常人更加清楚死亡的滋味。他其实很怕死,尤其是怕面对死亡的无力之感。

    可是,他必须去找洪天宝,尽自己之所能施救。

    不仅仅因为洪天宝是他的好友。

    经历两次大屠杀之后,他曾立志,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不但要在这个乱世里谋得一席立足之地,而且要做一个锄强扶弱的大侠。

    如果他连自己的朋友都不敢救,又谈何锄强扶弱?岂不是笑话?

    这是自己的志向所在,亦是自己的本心。

    所以,哪怕明知前面凶险之极,也绝不能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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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九章 是草纸吗?

    打定主意之后,沈云感觉到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待齐伯离开后,他忍不住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

    就在这时,丹田里竟然有一股暖流涌动,鼓鼓囊囊的!

    有异状!

    沈云连忙替自己把脉。

    惊喜随即而来——他体内的真气突然涨了一丢丢!

    比发丝还要细的一丢丢!

    不要小看这一丢丢。换了《洗玉诀》之后,他很快就冲破瓶颈,体内的真气缓慢增加。但数月来,真气增加的量也不过是这么一丢丢。

    所以,这一丢丢,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暴涨。

    我刚刚明明什么也没有做,真气怎么就暴涨了呢?

    沈云挠挠头,发觉自己并不是头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以前,体内没有凝结出真气的时候,他也曾有过在顷刻之间,功力大进。他记得很清楚,那一次是替袁峰给他的舅舅们送信不成,暗探袁府;

    还有,他凝结真气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至于,凝结出真气之后,又先后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一次两次,可能是偶然,但,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五六次之多。哪来那么多的偶然?

    顷刻间,功力大进,肯定是有缘由的。

    只要找出缘由所在,以后练功岂不是事半功倍?

    啊,那时,我都做了些什么?

    沈云顾不得运行心法,稳定真气,坐在太师椅里,努力回忆着那些往事。

    很快,他发现不论哪一次,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在功力大进之前,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救袁峰的那次,他被古老二诘问,为了救袁峰,却令古家十余名暗卫被灭口,是否后悔。他从暗探袁府之后,想通了这个问题。第一次清晰的领悟到“什么是道义”,在心里告诉自己:身处乱世,自己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而在金燕楼里突然体内凝结出真气,是因为福至心灵,他对永安师尊曾经说过的“道,无处不在”有所领悟,头一次意识到:什么是道?答案兴许不在武馆里,不在书本上,而是一直在他的身边。或者说,答案既在武馆里,也在书本上,还在他漂泊的路上。

    ……

    这一次,也是如此。一方面是他在仙都渐渐站稳了脚,另一方面,他若去救洪天宝,极有可能也为自己招来灭顶之灾。两相权衡,犹豫挣扎之后,他想明白了:勿忘本心。

    仅仅就是这样,也能功力大进?

    在鸿云武馆时,所有的师尊都说过,学武在于勤,但是一味的苦练,也是学不好的。在勤奋的同时,还要带着脑子学。平时有空没空,都要多想一想武学上的难题。

    可是,他的这几次思考,没有一次与武学有关啊。

    沈云真的难以置信。他从未听说过,有这等美事。是问,世人习武,哪个不是用汗水和着血泪,勤学苦练?他现在要是出去说,思考与武学无关的问题,也能令武艺大进,不知道会笑掉多少大牙!

    “主公,赵宣求见。”门廊下,响起赵宣的声音。

    沈云敛神:“是伯堂啊?进来。“

    “是。”赵宣快步进来。

    沈云示意他先坐下来:“伯堂,你认识洪天宝吗?”

    这位仁兄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曾在这里住了两年多。赵宣哪能不认识?他点头:“有过数面之缘。”

    “那就好。”沈云说道,“天宝兄是与我一道在鸿云武馆习武三年的生死兄弟。年前,他回乡探亲。前些时候,我接到他的信,说是已启程来仙都。老罗按他的行程去北城门接人,却迟迟不见他的影踪。今天,我收到消息,方知天宝兄家里出事了。正月十五晚,他家里起火,除了天宝兄在外,得以逃过一劫,再无一个活口。我推测,天宝兄应该是在来仙都的路上,也出事了,生死不明。”

    赵宣听明白了,双手不禁在膝盖上紧握成拳:“主公想要听风堂打探洪爷的下落?”

    “是要尽全力施救。”沈云很肯定的说道。

    赵宣深吸一口气,下了很大的决心,直言进谏:“主公,敢于纵火灭人满门的,绝非良善之辈。况且,洪爷有可能是被凶手劫持。我还担心,凶手是有恃无恐。听风堂初建,尚未成气候,只怕难敌。“

    他活了二十五岁,十七岁接管家里的生意,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数年,早已深深领悟到“义气用事,最是害人”。在他看来,趋吉避凶,是人的本能。洪爷招此凶劫,里头定有隐情。现在情况不明,主公不应当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趟这浑水。

    主公到底是年少。他身为属下,进谏也是尽本分。

    沈云吩咐道:“所以,这一趟,你亲自带人去。务必小心。若打探到什么,不可轻举妄动,一定要尽快禀报于我。”

    “主公……”赵宣急了。主公误会他了。他担心的并不是听风堂的那点薄底。

    沈云摆手打断他:“我知道伯堂的意思。害天宝兄的那人,不是我现在能对付得了的。但是,大丈夫立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道义所在,我不能不装作不知。“

    原来主公已经考虑得很清楚。赵宣立刻闭上了嘴巴,起身领令:“是。”

    沈云接着说事:“天宝兄最近一次给你写信,是在应州云门城。我估计,他也是在那里出的事。救人如救火,早一刻找到天宝兄,他的生机便多一丝。听风堂的人手,你全带去。乘着城门还未关,即刻动身。记住,如有天宝兄的线索,只能第一时间传讯于我。不可擅自行动!”

    “传讯?”赵宣好不为难。是要用传讯符吗?他是武师,能够用传讯符传讯。只是,且不说传讯符价值不菲,以他的手腕,没有个两五天,很难搞到一枚传讯符……

    沈云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把法符:“这里有一百枚传讯符,你先拿去用。”

    “啊?”耳边嗡嗡作响,双目直冒金星,赵宣感觉象两条腿是踩在棉花堆上一般。

    一百枚传讯符啊!还是“先拿去用”!

    主公是当这些珍贵的法符为草纸吗?

    哪知,下一息,沈云又拿出更多的法符,搁在桌面上:“这些是火符、水符、爆破符和护身坚甲符。你拿去分给手底下的人。”这些低阶符,与传讯符不同,无须以真气为引。就是没有习过武的寻常人也能用。那天,他在玉周山坊市,就没看到有卖这些低阶符。想来在修士们面前,它们也值不了几个钱。思来想去,他觉得拿给听风堂用,最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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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零章 做梦都想

    赵宣离开东厢房时,只觉得自己的储物袋沉甸甸的,从未有过的重——能不重吗?他人生的前面二十五年见过的法符,加起来,也没有眼下储物袋里装的多。

    火符、水符之类的,是最低阶的法符。以他的身家与地位,也能贴身带了一两枚火符护身。但也仅此而己。再多就难了。

    几百枚这样的低阶符,再加上之前的一百枚传讯符,没有十万两雪花银,拿不下来!

    好吧,钱只是一个不很重要的因素。仙府不许法符私售。身为凡人,要想买到真正实用的法符,没找到门路的话,有钱也不知道上哪儿买。以他来说,就算是拿了十万两现银,没有个三年两载也买不到这么多的法符。尤其是那一百枚传讯符。

    可是,主公就这样轻轻松松来拿出来了!

    在依附之前,他曾打探过主公的身份。只知道主公与住在这里的洪爷一样,都是鸿云武馆的弟子。从前,他是打心底里觉得洪爷厉害,手段了得。然而,洪爷却远不及主公。

    鸿云武馆,真的牛啊。教出来的弟子,一个赛一个。

    赵宣按了按怀中的储物袋,刚才的顾虑尽消,再一次无比的庆幸:主公乃人中龙凤,自己早早的依附了主公。不然,等到主公真成了气候,以自己的资质和身家、地位,能拿什么去依附?

    更何况,主公是难得的重情重义之人。

    跟着主公,大有前途啊!

    待赵宣离开后,沈云进了里间,开始练心法,以巩固真气。

    两遍下来,体内的真气已然稳健。沈云长吁一口气,睁开眼睛,坐在小炕桌旁,提笔开始写这三条街的布防计划。

    他老早就有将三条街统一布防的想法了。一是,三条街的街坊们在年初的时候,都已依附于他。所以,这一带没有外人,完全可以统一布防;二是,如今,他派出听风堂去打探洪天宝的下落。正如赵宣所言,招来大祸,是迟早的事。三十来户人家,上千人,又牵涉到几十个铺面,如果搬迁避祸的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搬。既然躲避不是办法,那么,应当未雨绸缪,尽早的防备起来。

    如何布防呢?

    首先,沈云想到的是要将所有街坊都组织起来。

    小的时候,他记得爹爹常常说“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强敌当前,单凭他一个人,哪里应付得来?

    更何况,据街坊们依附时交上来的名帖,他知道,在这些街坊里,有十一名初级武师、七十多名武者。有拳脚功夫伴身的,还有一百多号人。如果将这些人运用得当,至少巡防是不缺人手了。

    想到这里,他在纸上写写算算,发现还有大半的精壮男丁没有开蒙习武。究其原由,要么因为是奴藉,要么是所谓的没有武学资质。就象他身边的老罗,就是后一种缘由,没有习武。

    简直是浪费。沈云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偷偷的教这些人习武。这一点,仙庭是严令禁止的。但是,沈云还真没太把它当回事。以前在郑家庄的时候,他也教过拴子兄弟,还有庄子里的娃娃们习武,仙府管过吗?况且,据他所知,很多仙官自己就破了例,暗地里训练私勇。而私勇最主要的来源就是他们家里的奴仆。他决计效仿这些仙官显贵。再说,三条街坊的坊主也都依附于他,所以,只要平常多注意着点儿,捂严实了,莫让习武之事传出这三条街就行。

    想到三位坊主,他对他们的印象都不错,觉得都是可用之人。象巡防、教习等事,可以考虑交给他们去做。

    其次,沈云决定动用师门传下来的那几套法阵。

    目前,他还没有领悟到如何刻法阵。所以,他手里的法阵是用一套法阵,便少一套。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动用它们的主要原因之一。

    独自漂泊了这么多年,他深深的领悟到,再好的宝贝,如果派不上用场,也只是死物。宝贝很重要,但,人更重要。如今,强敌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上门来,此时不用,还待何时?

    只是,这些法阵都是要用灵石维系的。其中,那套小五行阵最强大,攻防兼备,却也最耗费灵石。一个月下来,单单是它,就要用掉五块灵石。并且它启动之后,如果灵石耗尽,没能及时补上,整套法阵在百息之内,便会风化成沙。

    想到这里,沈云在纸上又飞快的写下一条:赚灵石。

    他得尽快找出一条赚灵石的门路来。

    ……

    就这样,他一边想,一边涂涂改改。待齐伯在外间请示,饭菜备好了,是否摆饭时,他的布防计划已有了雏型。

    “摆饭吧。”沈云将手稿收进百宝囊里,自内出去。

    人都到齐了。

    沈云吩咐道:“齐伯,吃过晚饭,你去一趟三位坊主的家里,要他们晚上过来一趟,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齐伯垂眸应下,心道,难道是商量如何打探爷的下落吗?

    张了张嘴巴,他咽下了涌到嘴边的话,又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沈爷说话,素来丁是丁,卯是卯。既然说了要找到爷,那肯定是会尽全力去打探的。你又什么忙都帮不到,瞎打探什么!若是走漏了风声,坏了沈爷的计策,反而是帮了倒忙。

    今天,沈云与齐伯急匆匆的出去了两趟。稍后,又请来了前街的宣爷。老罗他们几个看在眼里,心里都在寻思:是不是与爷有关?

    现在,又听沈云要喊三位坊主过来商量要事,他们再也忍不住,齐齐用探究的目光看向齐伯。

    齐伯视而不见,只顾扒饭吃菜。

    看来,是不能说……众人敛了心思,没滋没味的吃饭。

    待到沈云吃完饭,放下筷子。他们也相继搁了碗。

    沈云有个习惯,吃完晚饭,会去院子里走走,以消食。老罗略作犹豫,快步跟了出去。

    “老罗,你想不想习武?”哪知,他还未开口,沈云先出声问了起来。

    老罗不由愣住。

    嘴里泛起阵阵苦味,他苦笑连连:“我那有那福份……沈爷,我没有武学资质,习不了武。”

    “不要管那些。你只须回答我,想,或是不想。”沈云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望着他,一双眸子在黑夜里如有宝石般,熠熠生辉。

    老罗立刻张口应道:“想!做梦都想!”

第三一一章 第一次坊主会议

    “太好了!”听沈云说完布防计划,三位坊主个个激动万分。

    布仙阵,建立私勇,十二个时辰巡防……在仙都,只有仙王、公侯之家,才能做到这些。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与这些仙官大人比肩。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三条街被箍成了铁桶一般,不再是随随便便来几个仙差,或者仙符兵就能耀武扬威的。

    尤其是第一个依附过来的王坊主,他满脸涨得通红,使劲的打了个哆嗦——万万没有想到,战战兢兢活了大半辈子,自己竟还有晚上高枕无忧的这一天。

    不过,激动过后,三位坊主很快冷静了下来。

    建立私勇,十二个时辰巡防,集三条街,共三十户人家之力,不难办到。

    难的是布仙阵。

    沈云他们这条街的坊主,吴坊主鼓足勇气,从位置上站起来,抱拳,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公,只是,仙阵何来?”

    他们都只是凡人,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真正的仙阵。好吧,就算他们敢从那些游方道士手里头买据说很厉害的仙阵,可是,他们又没有一个识货的,天知道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是个什么鬼东西。

    要知道,坊间从来就不缺这种上当受骗的故事。

    沈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就这是“法不外传”造成的恶果。绝大多数从六岁起,就被断定为“没有仙资”的凡人,因为这条律法,而被终身禁止修行。从正规途径,他们无法接触到符、阵、器等,对这些也是一无所知。

    “你们无须担心。我手里有一套小五行阵,可攻可防,正好适用。”

    三位坊主无不欢心鼓舞。

    沈云又接着说道:“只是,此阵需要灵石维持。我手里头的灵石有限,最多只能维持一年。一旦灵石断了供,小五行阵很快就会自动风化成沙。”

    “主公,灵石是什么?”吴坊主见刚才发问,没有惹得主公不快,胆子大了许多,脱口问道。

    沈云探手伸入左袖里,其实是从百宝囊里,每种颜色的灵石,各取出一块来,放在桌子上:“这些便是灵石。一定有五色。”

    灵石是修士们争相抢夺之物。在四海铺子里,加上兑换税,一千多两银子才能换到一块灵石。值钱得很呢。而现在,他没了四海铺子这条门路,纵然是花再多的银子,也换不来一块灵石。

    所以,身上的这些灵石,他也宝贝得很。

    现在拿出来,是想着鼠有鼠路,蛇有蛇道。在石秀县时,他小小年纪,混迹市井,便知道,商贾小贩往往都有自己的门路。而眼前这三位是土生土长,父子相传的坊主。兴许他们能帮他想到兑换灵石的新门路。这也是今天他召集三位坊主开会的主要目的之一。因为布小五行阵,必在以真气力引。这三位之中,武功最高的是后街的李坊主。而李坊主也只是一个没有凝出真气的中级武师,根本就帮不上忙。

    三位坊主不由瞪大眼睛,盯着桌上的灵石看。

    沈云见他们极力控制住一双手,想拿起来细看,偏又不敢染指的样子,忍俊不禁:“它们比上好的玉石还要坚硬,你们不信的话,不妨拿起来试试。”

    “是。”三位坊主被识破心思,一个个老脸飞红。同时,也感激得很——主公这是给他们递梯子呢。

    灵石晶莹剔透,比上好的宝石还要闪亮。是以,即便沈云有言在先,他们也是小心谨慎的各自拿起一块灵石,象捧着一块嫩豆腐一般,屏息敛神的放在手心里,细细察看。

    沈云在一旁端起手边的茶盏,悠闲的用茶盖轻轻刮着茶汤上的浮沫。方才,王坊主眼底飞闪而逝的那道精芒,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捧起茶碗,轻啜一口,心情好极了——看来有兑换灵石的新门路了。

    还有正事呢。三人轮流看过五块灵石之后,又将灵石放回桌子上。

    沈云也放下茶碗:“灵石是可以用银子兑换的。只是需要门路。我初来乍到,暂时还摸不到这些门路。三位与我不同,都是世代居于仙都,烦请帮我费力打听一番。如有这方面的线索,随时都只管来告诉我。”

    “是。”三人齐齐起身,抱拳领令。

    接下来,沈云又说起组织私勇,日夜巡防之事。这件事,他准备以街为单位,分别交给三位坊主去做。

    听说以自愿为原则,不管有无武学资质,不分身份地位、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没有重大疾病、行动自由者,都可以报名加入私勇,三位坊主无不张嘴结舌。

    “这……这样,真的可以?”见其他两位坊主都看向自己,后街的李坊主只好硬着头皮谏言,“私勇是要习武的。没有武学资质的人也加入进来,会不会犯了‘法不外传’?”所谓犯法,只是托辞罢了。在仙都,从来强者就是律法。他是觉得,教没有武学资质的习武,跟瞎子点灯,有什么区别?

    沈云如何不明白他的真正意思?只是,资质说根深蒂固,尤以仙都为甚。破资质说,最有力的方式从来就不是口舌之争,而是行动。没有武学资质的人,能不能习武?把人组织起来,练一段时间,立见分晓,根本就不用他多费唇舌。

    是以,他佯装没有听明白,轻笑:“犯法?组织私勇,就不犯法了?”

    三位坊主都是老人精,哪里听不出来自家主公是铁了心要让没有武学资质的人加入进来?一个个脸上现出肉疼之色——组织私勇,本来就开销不菲。据他们所知,就是那些王侯公爵之家,也是在于精不在于多。主公这般行事,岂直就是将大把大把的银子扔在水里啊。

    “你们只管尽快组织报名。”沈云又伸手探入左袖之中。

    这回,他拿出来的是一大把银票。

    “在私勇练成之前,开销走我的私账。不入公账。”

    三十户人家依附过来时,将他们的全部家财也一并进献给了沈云。而沈云接手之后,建立了一本公账。每月的月底,让每一户出一个账房先生,一起盘账。

    私勇练成之前,不放公账,是沈云亮明态度——如果那些没有武学资质的人最终习不成武,浪费的也只是他个人的钱财。所以,你们都给老子闭嘴!

    果然,三位坊主都不再多言。

    沈云又道:“此事必须保密,不得传出我们这三条街。”

    这是必须的。不然,私勇未成,仙符兵的大刀已经挥舞过来了。三位坊主正色,又刷的起身抱拳:“是。”

    沈云满意的摆手:“就是这些事。具体是什么章程,你们三个回去商议,明天晚上过来告诉我。”

第三一二章 好难啊

    三位坊主离开时,没有谁去动桌上的那扎银票。

    待他们走了之后,沈云轻轻一笑,收起了银票,起身也出了屋子,前往北跨院。

    “沈爷!”

    除了丁叔,老罗他们几个都在。门廊下挂着的那一排大红灯笼,印得每个人红光满面,目光灼灼。

    看到齐妈和罗婶也在,沈云感到有些意外。不过,面上并没有显出来。他微微颌首,挥手示意众人进屋:“人来齐了,我们进去开始罢。”

    老罗赶紧说道:“沈爷,丁叔说他送走三位坊主大人,马上就到。要不要等一等他?”

    丁叔竟然也想习武?他的腿脚不便,沈云之前并没有把他考虑进来,闻言,不由挑了挑眉。

    齐伯连忙在一旁笑道:“老丁说,他知道自己的腿不灵泛,但不想放弃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好机会。请沈爷准他也跟着学一回。如果真学不来,他也死心了。”

    沈云颌首:“那大家先去屋里,活动一下手脚。”

    而齐妈和罗婶见沈云并没有赶她们俩走的意思,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先前,老罗过来告诉他们,从今晚开始,沈爷只要在家里,每晚都会抽出一个时辰,在北跨院里,教他们习武。不拘是谁,只要想学的都可以去学。

    阿花年轻力壮,自然是头一个响应。

    齐伯愣了一下,激动的连声说道:“去,一定去。”

    紧接着,丁叔也表了态。

    罗婶好比是百爪挠心,心道:丁叔的脚不方便也想去学。我好手好脚的,还有一把子气力,年岁也要比丁叔、齐伯他们都轻一些,应该也能去学吧?

    一直以来,她心里藏着一个想法——如果我会武功,一拳就能将那些好色之徒打扁,每次出门,还要把脸抹黑,故意扮丑吗?

    可是,她好怕自己说也要去,会惹得大家发笑。笑她一个妇道人家,老了老了,还不安分,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也痴心妄想学功夫。

    想到这里,罗婶忍不住拿眼睛去看齐妈。

    不料,齐妈也恰好往她这边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都只觉得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齐妈先微微冲罗婶点头。

    原来齐妈也想去学!罗婶心中不由信心倍增,果断的点头回应。

    于是,她们俩也前后脚的表了态。

    “你去凑什么热闹?”齐伯和老罗也几乎同时出言反对。

    罗婶一向唯老罗是从,闻言,和往常一样闭了嘴。只是,与以往不一样的是,这回,她感到心里从未有过的难受。

    “我为什么不能去学?沈爷都说了,不拘是谁,只要想学,都能学!”齐妈立起一双粗眉,双手叉腰瞪着齐伯,“老娘就想学了,怎么的?”她身得槐梧,又是个大嗓门儿。如此一来,气势全出来了。

    “那……你也不看看你,一把年纪了……”齐伯反驳道。

    齐妈“切”的一声打断他:“说的好象你比我还要年轻!”

    这句话戳得齐伯肺管子疼。其实,他也在心里担心,沈爷会嫌自己年岁太大。

    “随你!”他缩了缩脖子,明智的闭上嘴巴。

    那边,老罗见了,也没有再吱声。毕竟,他家婆娘比齐妈要小好几岁呢。

    “都去都去。成不成,到时我们全听沈爷的吩咐。”丁叔出来打圆场。

    于是,除了丁叔要等着给三位坊主开门,其余人都先去了北跨院。

    进屋后,沈云叫他们几个分散开来,边说边做示范:“练武之前,一定要先把手脚活动开来。不然的话,很容易突然抽筋,甚至扭伤。”

    齐伯、齐妈,还有罗婶一看,只是揉手腕子、转动双膝之类的动作。这些,他们做起来,毫无压力。暗地里,又噌噌的涨了不少信心。

    不一会儿,丁叔满头大汗的出现在门口。

    沈云面对大门而站,不等他出声,主动冲他招手:“丁叔,你自己找个位置,和大家一样,也先活动手脚。”

    丁叔暗中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顾不得去擦脸上的热汗,他赶紧进屋,依言寻了个位置,也学着大家的样子,活动手脚。

    看着差不多了之后,沈云这才正式开始。他先教大家被自己改动了“五步打”。

    老刘家的“五步打”本是一套入门拳法。当初,他就是从“五步打”开始的。然而,他现在看来,觉得这套对于寻常的初学者来说,过于刚劲,不是很适合。所以,他有针对性的做了一些改动。改过之后的“五步打”,即便是丁叔这样的膝盖受了伤,行动不是很灵泛的人,也能练。

    首先,他给大家演示了一遍完整的改进版“五步打”。

    齐伯等人以前最多也就是看过街头艺人的花架子,何曾能亲眼看到高阶武者打拳?

    沈云一开拳,风声猎猎,一双拳头更是象暗地里在掌心抓了一把月华似的,笼着银白色的光晕。更厉害的是,齐伯他们站在他的对面,隔着好几步远,无一不感觉无边的压力,象巍峨高山一般,压顶而来。

    他们不由双膝发软,两股战战。后背上的冷汗,刷的下来了。

    沈云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也很无奈。因为他早就考虑到大家的实际情况,演示时,刻意尽可能的收敛了威压。但他真的做不到完全收住。

    好在改进后的“五步打”仍然只有五招,也还是正反各打一路。若是不动用真气的话,打完一遍,用时不会超过半盏茶的时间。

    待他演示完,收拳,丁叔“叭嗒”一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本来进屋时便满头大汗,这会儿,后背尽湿,就连头发上也沾着汗珠子。

    齐伯他们几个好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的,大汗淋漓。

    “沈爷,我们实在是太不中用了。”齐伯此时的感觉跟刚刚背着一包百来斤的重物,走了老长的一段路似的。他惭愧的请求道,“请您先许我们歇一歇。”

    沈云点头:“原地休息半刻钟。”

    众人如获大释,迫不及待的也一屁股坐地上,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

    “沈爷,打拳,好难啊。”阿花姐大呼。

    沈云轻笑:“所以,你不想学了?”

    “不!再难也要学。”阿花姐坚定的说道。来北跨院之前,爹爹私底下交待过她了:有拳脚功夫伴身的话,她能匹配到更好的亲事,就算是嫁给良民也不是不可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叫她千万别错过了。

    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亲事。人家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如今在厨房里担着差事,自己赚钱自己花,吃穿用度不比街坊们家里的正牌小姐差,过得也是逍遥自在,嫁哪门子的人啊?

    她好想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

    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做不到。真成了老姑娘,不要说旁人的唾沫星子能把自己淹死,就是爹娘这一关,她也过不去。

    所以,她要抓住机会,努力学武,争取能成为戏文里说的那种一拳打死老虎的强者。那样的话,她应该就能称心如意了。

第三一三章 忠心

    齐伯他们缓过劲来后,不等半刻钟的时间到,先后从地上又站了起来,请求道:“沈爷,请开始罢。”每晚只有一个时辰,他们哪里舍得用来歇息?缓一缓,匀过气来就行了。

    沈云从善如流,开始教“五步打”的起式姿势。

    将动作分解开来,慢慢的打拳架,体内的真气不会动,再加上他刻意收敛,所以,齐伯他们并没有感觉到先前那种象山一样砸过来,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巨大压力。

    沈云示范一次之后,先令他们也跟着打拳架,然后,他一个一个的指点,纠正。

    都是没有开过蒙的,年岁又大了些,学东西特别慢。一个时辰快要结束的时候,沈云才教完起式和第一招“玉带缠腰”。

    不过,大家学得非常认真。基本上都学会了拳架。

    真的很难得。沈云满意的连连颌首:“很好。接下来,我教你们扎马步。要想真正学好武功,而不是耍花架子,扎马步是最重要的基本功。从今天开始,我建议你们根椐自己的身体情况,每天都要扎一扎马步。”顿了顿,目光落到老罗父女身上,笑道,“一口吃不成胖子。习武也一样,靠的是细水长流,日复一日的坚持练习。刚开始时,不能太着急,否则容易练伤。而一旦练伤了,便只能停下来养伤。往往一养伤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反倒是更浪费时间。象老罗和阿花姐,你们每天早晚扎一刻钟的马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以后感觉轻松了,再延长至一刻半钟或者两刻钟。”

    “是。”被点名的老罗和阿花姐都点头应下。

    而齐伯他们也听明白了:老罗父女的身体素质在他们之上。沈爷是在委婉的指点他们,每次扎马步的时间不要超过一刻钟。

    沈云见状,这才示范扎马步。

    大家跟着学了快一个时辰,已经掌握了他教拳的方式。先是看,然后自己仿着做。

    做错了,没关系。反正,过一会儿,沈爷会过来一个一个的给他们纠错儿。

    有了前面的新架打基础,扎马步的要领又相对要简单一些,故而,经过沈云的纠正后,他们的马步都算是中规中矩了。

    “行,以后,你们就这样扎马步。今晚,我们学到这里。“一个时辰到了,沈云叫大家收了马步,点评道,“老罗的拳架学得好。大家要是早上想练拳的话,不妨跟着老罗一道练。“

    齐伯、齐妈,还有丁叔,到底是年纪大了些,忘性大。闻言,心里最后的担心也没有了,都笑嘻嘻的看向老罗。

    罗婶和阿花姐则是从心底里为老罗感到高兴。母女两个也齐刷刷的看向老罗,眸子亮晶晶的。

    老罗在大家的注目下,老脸飞红,象个大姑娘一样,羞涩的笑了:“是沈爷教得好。大家一起练,相互学习。”

    沈云说完,先行离开了——强敌当前,他自己更不能放松,要加倍努力才行。

    齐伯他们正在兴头上,仍然呆在屋里。他们围着老罗,一道商量明早练功的事。

    第二天,寅时三刻,天蒙蒙亮。齐伯等人穿着短打,在北跨院的练功房里,分两排站好。

    老罗神采奕奕,站在第一排的正中间,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激动,朗声说道:“我们开始了。先练五步打的起式和‘玉带缠腰带’。”

    这是昨晚,大家一起商量好的。以后,每天早晚,他们都在这里按照这队形站好,一起练习。

    而老罗此时也是信心满满:一来,昨晚,沈爷亲口夸他的新架学得好;二来,为了今天早上不出丑,他昨晚临睡之前,又练了两趟。早上一睁开眼睛,就是先跳下炕,穿着亵衣,在地上又练了一趟。所以,他很确定,昨晚从沈爷那里学来的,仍然记得牢牢的,一丢丢都没有忘记。

    头一趟练完后,老罗收拳,徐徐吐气:“先练到这里。歇一歇。”

    左手边,齐伯跟着收了拳,笑道:“不服老不行啊。昨晚才学过,一觉醒来,便忘得差不多了。幸亏有老罗带着。“

    齐妈和丁叔也纷纷出声附和:“我也是。”

    “老罗,你好厉害!”

    老罗的老脸又红了,笑着谦虚道:“哪里,全是沈爷想得周到。”

    说起沈爷,齐伯双眼放光,从心底里笑了出来,竖起一双拇指夸道:“我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后生多了去。就没见过象沈爷这样仁义,又有本事的。什么叫做‘人中龙凤’?说的就是咱们沈爷啊。我是真心服了咱们沈爷。”

    “我也是,下半辈子,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咱们沈爷混了。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咱也不皱一下眉头。”丁叔紧跟着表态。

    齐妈白了他一眼:“跟着咱们沈爷,会叫你吃亏吗?还上刀山下火海呢,大清早的,你就不能说好的?”

    丁叔被她抢白,也不见恼,反而赔着笑脸,连声检讨:“是是是,是我嘴欠,不会说话。”

    不想,齐伯却敛了笑,正色道:“老丁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咱们沈爷待咱们恩重如山。往后,谁要是只能跟着沈爷享福,不能共苦,我老齐头一个就容不下他。”

    “就是。”丁叔使劲的点头,“不能啊。”

    老罗握拳,目光坚定:“叫我知道,谁会背叛咱们沈爷,我一拳砸死他。”

    齐妈冲他们三个大男人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再次强调:“大清早的,一个个没漱口啊,嘴臭成这样?都不能说点好的?”顿了顿,又道,“我是不会跟着沈爷吃苦的。沈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写能算,哪个算得过他?会叫我们吃苦?谁要是对沈爷不住,哼哼,老娘跟他拼命。”

    罗婶走到她身边,挽着她的一只胳膊:“到时,算我一个。我打不过他,拼死从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还是可以的。”

    “还有我呢。”阿花姐走到齐妈的另一边,坚定的挽着另一只胳膊。

    不过,这回,她后面的话被老罗截住了:“有那空工夫放狠话,不如多扎一会儿马步。”大清早的,尽说晦气话!

    “对对对。老罗说的有道理。我们接着练。”齐伯打了个哆嗦,赶紧招呼大家——自家婆娘越来越威武了,应该是好事吧……

    殊不知,沈云人在东厢房的里间里,却将他们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全听了去。

    以沈云现在的听力,能轻松听到院子里每一个角落的声音。他本来只是想听一听老罗是怎么带操的。不想,却意外的听到了大家争着表忠心。

    他也是打微末里,一步一步的混出来的。所以,他非常理解他们,同时,也相信他们刚才所言,全是发自肺腑——一直在泥泞里苦苦挣扎,终于碰到了极有可能带自己走出泥泞之人,能不死心塌地、亦步亦驱的跟着吗?这时的忠心,绝对比真金还要真!

    当然,如果心是歪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他知道,齐伯他们的心,至少到现在为止,都一直是正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真心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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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四章 种毒之说

    三位坊主也没有令沈云失望。天刚擦黑,他们三个一齐过来求见。

    这是一个用拳头说话的世界。三人之中,后街的李坊主拳头最硬。沈云看得出来,王坊主和吴坊主都退了一步,处处以李坊主为主。

    好吧,这也是沈云乐意看到的结果。他要的就是三人拧成一股绳,全心全力的做好布防。而不是三人各自为政,窝里斗。

    至于他们三人之中,到底是哪一个出头,在他看来,都一样,毫无区别。只要这人能压得住另外两个,不要叫他分心就行。

    是以,沈云默许了三位坊主之间刚刚形成的格局,笑道:“李坊主,你先简要的跟我说一说,你们商议出来的方案。”

    三位坊主皆心头大震——好一双利眼!主公真的只有十几岁吗?

    其中,李坊主心头舒了一口气,痛快的用两眼的余光瞥了瞥坐在左右的王坊主和吴坊主。

    这两位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何尝不清楚?有道是,出头的椽子先烂。他们不就是打不过自己,想借主公的手,先灭一灭自己的威风吗?

    而他也赌上了。赌主公是真雄杰,心怀大抱负,不会与他们争这一亩三分地里的蝇头小利。

    结果是,他赌对了!

    那两个老家伙明着捧他,以他为主,主公全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丝半点的不虞。并且还完全肯定了他的出头!

    哈哈!两个老家伙肯定是悔青了肠子。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兴名堂!

    “是。”李坊主抱拳,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激动,说了起来——主公给他撑腰,他可不能丢了主公的脸面。

    而王坊主和吴坊主自知大局已定,只觉得满嘴苦味。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脚?说的就是他们俩啊。不甘吗?再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没看到黄三爷的前例摆在那里吗?结果,黄三爷搞出那么大的架式。主公一出手便给整没了。而他们俩这些年来,可是一直被黄三爷压得死死的。

    两人垂眸,悄悄的息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沈云一边听李坊主汇报,一边时不时的颌首。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三位坊主确实是能够做实事的人。仅一天的工夫,他们三个商定的方案可圈可点,操作性极强。甚至有好几处细节令他也禁不住在心里叫好。

    很快,李坊主说完了。

    沈云很是意外:“说完了?”

    “是的。”李坊主很肯定的点头。

    沈云笑道:“最后一条,怎么只是提了一句,没有具体的操作方案呢?”

    “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商量了许久,也没商定可行之计,不敢献丑。”李坊主如实以对。最

    后一条,是王坊主最先提出来的。他说:“我们的这个方案是很好的。只是,私勇,巡防,无论哪一条走漏了风声,被仙府知晓了,都是杀满门的大罪。如果是秘密挑选忠仆或者自家子弟,自是不用担心保密的问题。可按主公的要求,咱们订下这些章程,是要搞得咱们这三条街里,人人尽知了。这事还保密吗?”

    他的这段话,说的是保密之事,实际上还是对“自愿报名”不满。等于是直接推倒了他们刚刚商定的整套方案。

    当然,他说这段话的目的,并不是要推翻三个人辛辛苦苦、费心费力敲定的全部方案。他只是看不得奴才秧子们“自愿报名”,想着联合李、吴二人,一道劝主公改掉这一条。

    哼哼,奴才秧子们连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凭什么也要给他们“自愿”的权力?真碰到事儿了,不把他们推上去顶着,难道还叫我们这些主子去拿命顶吗?

    李坊主和吴坊主何尝没听出来?“自愿报名”是主公的意思。他们俩又不缺心眼,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接王坊主的话。

    两人相对一视,都打起了哈哈。老实说,他们也不想跟奴才们说什么“自愿”,如果王坊主的提议,主公采纳了,当然是极好的。只是,这个提议,有违主公之意,他们俩可不会沾边。

    于是,吴坊主说:“保密确实非常重要。”

    李坊主道:“不如请主公亲自定夺。”说罢,提起毛笔,刷刷的在末尾加了一条。

    两只狐狸!王坊主只得暗地里磨牙。

    哪知,沈云听了之后,象是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一般,轻轻一笑:“无妨。确定不了,我们现在再一起商量。”他看向三人,“先说说你们的高见。”

    竟是一个也跑不掉!三位坊主的后背上不由冒起了冷汗。

    “呃。”李坊主不想令主公失望,只得硬着头皮顺着意思往下说,只字不敢提“取消自愿报名”之类的提议,“可以考虑将报名者,以及他的家人的身契,都收上来。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忠心了。”

    沈云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甚:“报名参加私勇,还要签卖身契?换作是我,马上就熄了参加的心思。李坊主,将心比心,你愿意叫你家的子侄报名吗?”

    我是说那些奴才……李坊主张了张嘴,咽下冲到嘴边的话,再一次顺着意思讪笑道:“此举甚是苛刻,是我考虑不周,妄言了。请主公恕罪。”

    左右,王坊主与吴坊主心中大惊——听这个意思,主公是真叫奴才与主子们平起平坐了!

    怎么能这样!

    两人暗中在袖子里握了握拳,努力压制住自己的不满。因为他们突然想起来,他们都是依附者,将全部身家与性命全交付给了主公的依附者。在主公面前,他们其实也是奴才。

    所以,主公才叫所有人“自愿报名”?

    两人想通这一层,心里更不敢再提“取消自愿报名”。

    罢了,奴才就奴才。在这世上,不用自称奴才的,只有仙帝一个。就连王侯公爵们,据说也要在仙帝面前称一声“奴才”呢。王坊主突然释然,松开拳头,抬眼笑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个法门,保管所有人都忠心耿耿,不敢出去乱说一个字。”

    沈云挑眉:“什么法门?”

    “用毒。”王坊主说,“我听说,高门里都有自己的独门秘制的慢性毒药。他们将这类毒药喂给人吃,叫做种毒。被种毒之人只要定期服用解药的话,毒性不会发作,就跟正常人一样。高门里就是这样控制私勇,叫他们死心塌地的。”说罢,他起身抱拳,“我对主公的忠心,日月可鉴,愿意头一个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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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五章 沈云的方法

    好奴才!李坊主与吴坊主面上不显,齐齐在心里骂了起来:老东西,你想迎合主公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拉上我们?

    他们俩之所以依附主公,是想靠着大树好乘凉,可不是为了跟主公讨颗毒药丸子吃!

    两人忐忑不安的看向沈云。

    “你知道种毒?”沈云很是意外。他以前只在太师祖的手札里读到过这样的记载,还没亲眼见过。

    所谓种毒,对于王坊主之流来说,只不过偶尔听来的野史杂闻。他老老实实的摇头:“不知。只是听说过而已。”听得出来,主公对种毒很感兴趣。他心里甭提有多遗憾了:可惜自己连打探的门路也没有。

    哪知,沈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以毒控人,或者以蛊控人,都是歪门邪道的伎俩。王坊主不知道,才是对的。”

    歪门邪道的伎俩!对于王坊主来说,这几个字好比是突如其来的耳光,啪啪啪啪,一个字,一个耳光,又狠又快。双耳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金星闪烁,他晃了晃,老脸涨成了猪肝色,连忙坐回太师椅里。

    李坊主和吴坊主却是满心欢喜。太好了,主公没有被老东西蛊惑。以毒控人,丧良心!可不就是歪门邪道的伎俩么?

    沈云看了他们三人一眼,话峰又一转:“不过,王坊主的提议确实值得考虑。布防大计关乎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安危,所有人都必须忠于它,不得向外透出半丝风声。”

    王坊主的脸色好看多了。还好,主公没有真正视我为歪门邪道。

    他心里明白,主公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儿。他自己往常也没少使这样的手段。可他真的就是打心底里服了,不敢再跟主公生半点小心思。

    和他一样想法的,还有李坊主和吴坊主。心服口服之余,他们俩禁不住在心底里猜想:主公通身的本事,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教出来的?主公的师父该不会就是平南侯吧?

    据坊间传闻,平南侯是真正的修仙大能,神通广大,既能移山倒海,还能撒豆成兵。也许只有这等厉害的人物才能教出主公这样的弟子来吧!

    如此一来,两人在心里乐开了花——这回真是找到了一棵参天大树!子孙无忧矣!

    抬眸再看向沈云,他们的目光坚定,眼底除了欢喜,更多的是信心与依赖。

    沈云心细如尘,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他们三个的变化?心道:是我明确的说了不用种毒的手段控制他们的缘故吧?

    好吧,他承认,不以毒、蛊之类的控人,其实跟歪门邪道完全扯不上关系。要知道,当今世上,最大的歪门邪道就是已经覆灭了两百多年的天神宗呢。按这样算的话,他这个青木门的记名弟子、天神宗五脉传人之后,在仙庭那里,才是实打实的歪门邪道。

    他也不以为耻。以前看过太师祖的手札,如今自己又在江湖上闯荡了一番,他在心里是越来越不把所谓的名门正派当一回事。

    话又说回来,他看不上毒、蛊之类的控人手段,是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山更比一山高,在世上压根就没有真正解不了的慢性毒药,或者蛊。

    尸毒,很厉害吧?被传得神乎其神,人人闻之而色变。可是,他还不是一样的配出了解药!只不过是比解寻常的慢性毒药要多费些时间和精力罢了。

    仙庭的子母蛊,被封为蛊中之王,够厉害了吧?它照样敌不过紫瑛真君的巫咒之术。当然,后者为此献祭了百年天寿,可谓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中蛊者解蛊之后,往往对施蛊之人的恨意会更深,几乎没有不反噬、加倍的报复回去的。。

    而他要的是忠心,可不是要蒙着一层忠心的深仇大恨。

    忠心,很难得吗?

    以前,他也觉得难。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尤其是今天早晨无意之中听到了齐伯他们几个人的话,他突然明白了,要如何掳获忠心。

    所以,刚才他拿三个坊主小试一把。

    嘿嘿,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哟。

    于是,他的信心更足了。

    用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面,他不徐不急的说道:“人的嘴巴是堵不住的。所以,封口令之类的,完全不用。我们索性跟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明确的告诉他们,生逢乱世,一切唯有自保。而布防大计就是我们的自保之计。“顿了顿,他的目光从三位坊主的脸上缓缓扫过,“具体该怎么说、怎么做,你们都是地道的老仙都人,比我清楚,也更有经验。所以,由你们自行定夺。总之,务必要让每一个人都充分意识到布防大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明明是要捂着盖着的,主公却要揭开了来说。这是反其道而行之吗?可是,真的管用吗?三位坊主被他的大胆给吓愣了。

    不等他们缓过劲来,沈云又抛出一道惊雷似的话语:“还有,凡自愿报名者,如果被选入私勇,奴藉者,削奴藉,当场归还他本人的身契,并赏银十两;良民者,可以自行入秘技营里,抄录一本秘藉,并赏银十两。”

    三十户人家依附过来时,将全部的身家都进献给了他。这里头就包括家中仆从的卖身契。所以,他完全说得起削奴藉的豪言壮语。

    至于秘藉,更不是问题。他的百宝囊里藏了那么多的书,对于世人来说,里头绝大多数的,都是秘藉。他一直以为,书的价值在于看、在于传播书中的知识,而不是藏起来堆灰的。秘藉也是书,自然也是给人看的。

    反正师父也有遗命,叫他不要断了青木门的传承。这些书就是最主要的传承。他这项举措正是尊师令,发扬光大青木门呢。

    坊间秘籍不可寻。他允许他们抄录,也就是准许他们传家的意思。对于有一定武功基础的良民来说,这项奖励比真金白银更有吸引力。

    李坊主最先反应过来。他难以置信的晃了晃头,颤声问道:“主公,秘技营是什么?”

    “哦。”沈云一本正经的解答道,“是一个专门学习秘密技能的地方。里头的秘技分为符咒、丹药、武功等几类。”其实,这一招是跟贝侯爷学的。通过余头他们,他觉得此招可谓神来之笔,非常管用。

    天哪!全是仙法!原来主公是仙门弟子!三位坊主恍然大悟。紧接而来的是狂喜。

    之后,沈云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在三天之内,务必将组建私勇之事宣诸于众,同时,又不会泄出这三条街去。

    “是。”再无一个多余的字,三人刷的从位置上起身,站得笔直,齐声领令。

第三一六章 小***

    三位坊主得了令,急匆匆的一道告辞离开了。

    沈云望着他们急切的背影,笑了笑,起身,又去了北跨院,教齐伯他们打拳。

    与昨晚相比,双方的默契度高了许多,所以,进度明显提高。沈云原本计划每晚只教一招的。教完之后,见才堪堪过去半个时辰,索性又教了一招。

    几人到底年岁大了,除了老罗父女两个,其余人学到第二招时,有些跟不上来。

    沈云视而不见,依然是按着点儿离开。

    “老罗,后面这里要怎么打?”他还没出院子,屋里,丁叔已经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我记得是这样的……”老罗明显是一边说,一边演示。

    沈云脚下不停,两个嘴角却不由自主的翘了翘。

    “五步打”总共才五招。沈云又花了两个晚上,便教完了拳架。

    “招式都教完了。”沈云告诉众人,“习武有句行话,叫做,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学完招式,就等于是被领进了门。接下来,便主要是靠你们自己勤加练习。今天还剩点时间,我教你们认一认几个重要的穴位,还有经络。”说着,他转身又拿起带来的那轴画,打开来,挂在身后的墙壁上。

    这是他白天画的一副经络穴位图。与真人等高。上面只标出了今晚要认的上、中、下丹田、虎口等,以及任督二脉。

    习武多年,他有一个经验,即,习武不练心法,就是花架子。

    但是,他先后练的两部心法都不适合齐伯等人——不管是《金刚拳》的心法,还是《洗玉诀》,练习的门坎都不低。他当年是年幼,心思单纯,误打误撞的入了门。可即便他是每天入睡之前坚持练习,中间无一天间隔,也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入门。

    而他组建私勇,要的是尽快形成战力。可没有几年的时间,让绝大多数没有武功基础的普通人慢慢的入门。

    这些天,他都在琢磨心法这个问题。甚至于,翻出了从前写的那些练功心得,细细回顾。

    师父生前常说,久病成良医。其实,于习武一事上,也是相近的。更何况,他在鸿云武馆学艺三年,深受钱师尊的影响,养成了每天反省、举一反三的武学习惯。

    在这些练功心得里,他时常有提及对心法的思考。

    如今,他想自己编心法,可谓是水到渠成。仅用了两天的时间,他对《金刚拳》的心法做了大刀阔斧的改动,现编出了一套心法。

    这套心法主要是在上、中、下丹田与任督二脉里运行,相比于《金刚拳》的心法和《洗玉诀》要简单得多。又因《洗玉诀》的序言里提到过“大周天”的概念。故而,他将自己编的这套心法取名为《小***》。

    心法,事关重大。他拿自己做实验,亲自练习了两天——这就是体内凝结出真气的又一个好处了。心法有什么利弊,只要用真气走几遍,都能检验和推测出来。他头次自己编心法,自然是谨慎又谨慎。在这两天里,反复研磨、完善细节,直至自己满意为止。

    《小***》确实是简单,但并不粗糙。并且相比于《金刚拳》的心法和《洗玉诀》,它主要是针对上、中、下丹田和任督二脉,针对性要强得多。再加之,他还专门针对此心法,订出了一套穴位经络推拿引导操。以之为辅,《小***》变得直接明了,就是从未接触过心法的初学者来说,也很快就能上手。并且,练习的效果也更好。

    当然,前提是,学习者要熟悉相关的穴位与经络。

    这也是沈云不讲心法,先讲穴位与经胳的缘由所在。

    可以说,他为私勇能尽快形成战力,真的是煞费苦心。不过,眼下,他已从中获取了好处,没有白忙活——《小***》成型后,他感觉自己丹田里的紧绷感又涨了一些。体内的真气虽然没见涨,但是很明显又凝练了一些。同时,运行《洗玉诀》也要圆润得多。如今,他练一遍《洗玉诀》的时间比几天前足足缩短了半刻钟。算是意外之喜吧!

    沈云教齐伯他们认穴位和经络的方法可谓简单直接,即,每一处穴位和每一条经络,都教他们动手,在自个儿身上寻。

    显然,齐伯他们也喜欢这种方式。只花了一刻多钟,他们不但认准了这几处穴位和经络,而且还学会了推拿引导操。

    效果也是杠杠的。

    齐伯跟着沈云练了一遍推拿引导操后,乐得合不拢嘴,直道:“这个好。我跟着才摸了一回,感觉舒服得很,腰背也没之前的酸痛了。下丹田这里暖和得很,象抱了一个汤婆子。”他现学现用,不说“小肚子”,而是用上了“下丹田”的穴位名。

    第二排,罗婶也轻抚小腹,心道:这个,真的好。每次来月事,她抱着汤婆子也仍然会觉得小肚子冰冷。有了这个操,以后再也不会受那种折磨了。

    当然,当着这么多大老爷们的面,她说不出口。不过,跟齐妈交流一下是完全必要的……

    丁叔问道:“沈爷,这个操能经常做吗?”感觉这操能让人上瘾呢。

    沈云点头:“早上起来,晚上睡觉,还有平时得了空,都可以做一做。如果下丹田持续有象针刺一样的痛感,那就不能再做了。起码要歇息一个时辰。你们千万要牢记。”

    “是。”大家很认真的记下来。

    老罗看了看挂着的图,忍不住发问:“沈爷,那两个‘虎口’是做什么用的?”

    沈云笑了:“哦,那是打架用的。”说着,冲老罗招招手,“老罗,你到前面来。”然后,又把罗婶也请了上来。

    他叫老罗平伸胳膊,点出双手虎口所在。

    “罗婶,虎口的位置,你记住了吗?”他侧身问道。

    罗婶不知他是何意,红着脸连连点头。

    “罗婶,待会儿,我会叫老罗用一只手来拽你。到时,你试着用‘五步打’第二招的前式扣住老罗虎口对向的手窝处。”沈云问道,“你要尽你最大的力,听明白了吗?”

第三一七章 新差事(上)

    罗婶的身形不及老罗的一半宽,闻言,心生怯意:“奴,奴家怕捉不住……”

    对面,老罗哈哈大笑:“我不用力就是。”

    谁知沈云却摆手:“不,老罗,你象平常一般就行,莫要留力。只是罗婶初学,你的手要慢一点。”又侧身看向罗婶,“罗婶,你信不信我?”

    “信,当然信!”罗婶不假思索的应道。

    “那你只管按我吩咐的去做。”沈云笑道,“你准备好了吗?”

    罗婶深吸一口气,使劲的点头。

    沈云退后一步:“老罗,开始!”

    老罗依言,伸出左手去拉罗婶。

    而罗婶心一横,右手如钩,去扣老罗左手的虎口。

    因为老罗放慢了速度,还真被她扣住了虎口。

    老罗不以为然的继续拉,不想,竟然虎口吃痛,一时使不上劲来。

    在所人的眼里,就是弱质纤纤的罗婶用一只手拦住了老罗的拉拽!

    “啊呀!”除了沈云,其余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尤其是老罗,他瞪着罗婶扣住自己的手,结结巴巴的说道:“怎,怎么可能!”

    罗婶的脸又红了。不过,这回是激动的。

    她飞快的收回手,捂住嘴巴,这才没让自己失态的叫出来。

    “娘,原来,你的力气这么大!”阿花姐恍然大悟——怪不得爹在娘面前脾气会那么好。

    老罗闻言,大窘。

    “不是的,不是的。”罗婶双手摆得跟摇蒲扇似的,“你爹的力气要大得多……是沈爷,沈爷教的法子管用!”

    齐伯避开齐妈火辣辣的目光,用右手盖着自己左手的虎口:“难怪沈爷说是打架用的呢。厉害!”

    “她没有把沈爷的法子用好。”老罗边说边示范道,“要是扣住之后,她顺势扭住我的手腕,再反过来拽我。我完全吃不住,会被她一把拽翻呢。”

    沈云听着,心里满意极了,不由连连点头。

    齐妈一听,更加心动了,冲齐伯笑道:“当家的,我们也来试一试。”

    “试什么试?你还用得着扣我的虎口吗?”齐伯不由往后退了两步,索性直接承认,“我的力气本来就没你大……”

    “哈哈哈……”齐伯一向是严肃的。冷不丁的听到他说出这番话来,大家只想笑。

    三位坊主果然有手段。第二天,吃午饭之前,丁叔收到了风声。他明白了——怪不得沈爷要教大家打拳,原来是要成立私勇。

    他将这消息偷偷的告诉了齐伯和老罗,末了,说道:“没得他们都报了名,我们自己家里却袖手旁观。”

    以前,顾及着自己的残腿,象这种事,他肯定是不会掺和的。哪怕发起人是沈爷。不过,现在不同了。练了两天拳之后,他突然发现,其实自己的残腿碍不了打拳多大的事。他也能打拳的!

    “嗯哪。”老罗使劲的点头。

    齐伯说道:“都说了是悄悄的报名,不能走漏消息。等吃完饭,我们三个留下来,直接找沈爷报名罢。”

    说完,看向丁叔,见后者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拍了板:“行,就这样办。”至于家里的三个女子,他直接忽视掉了。虽然收到的消息是,不拘男女,都可以自愿报名,但是他打心底里认为,男主外,女主内。象私勇这种动刀动枪的事,没有叫女流之辈掺和的规矩。

    吃罢饭,他们三个都留了下来。

    沈云直接问道:“你们有事?”

    “沈爷,我们也想报名,参加私勇。”齐伯禀报道。

    沈云“哦”了一声:“这事,我交给了三位坊主。他们订了具体的章程。你们若要报名,按章程,应该去找吴坊主。”

    报名的章程,齐伯也是打听清楚了的——在哪条街住,就去哪条街的坊主家中报名。

    只是,他们三个都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老们几个要报名参加沈爷的私勇,还得去一个外人那里报名!

    老罗和丁叔傻了眼。而齐伯马上想到的是:咱们沈爷到底年少,该不是被王坊主他们三只老狐狸诓住了吧?

    不行!我必须提醒沈爷。没有道理,自家的买卖,叫别人当家的!

    哪知,他还没开口,沈云却又道:“不过,我给你们另外安排了差事。”本来还想等到报名这一环节真正落实了之后,再跟他们三个说的。既然他们自己问起,他觉得选日不如撞日,提前告诉他们。

    就知道咱们沈爷不是那么好诓的!三人不禁眉开眼笑,齐声应道:“请沈爷吩咐。”

    沈云首先说的是齐伯的差事:“齐伯,你去找三位坊主抽调些精干人手,将街口的空院子收拾出来。那里,我打算拿来做私勇们的住处。至于所需的银钱,全从我这里支。”

    街口的空院子就是年初搬走的陈家宅子。

    陈家宅子待售时,三条街的街坊们都已经依附了过来,这一带等于是沈云的地盘。所以,他觉得若是陈家宅子卖给了外面的人,无异于往自家的地盘里插了一根钉子。于是,他吩咐齐伯暗地里通过牙人买下了那处宅子。

    齐伯讶然:“您是打算叫私勇们集中住在一起吗?”据他所在,沈爷提出的条件太诱人,想报名的人起码有好几百。当然,他不是担心空宅子住不下。而是,报名的人里,有很多都是各家各户的仆从。他们又不是外面来的生人,原本就是有住处的。有必要花一大笔钱财,重新安置他们吗?

    沈云点头:“脱了藉的人,不好再叫他们住在原来的主人家里。我总得给他们寻个落脚的地方。再说,把他们集中在一起住,也是便于操练。”

    齐伯明白了:“对,是这个理儿。”是他想差了,光想着要省钱,却没有想到,这支私勇是沈爷的。如果不把他们从原来的主人家里剥出来,还能叫做沈爷的私勇吗?

    两相比较,他迅速意识到沈爷给他派的新差事要重要得多。是以,完全没了报名参加私勇的心思。

    沈云起身去里屋拿来一张草图,在桌子上摊开。

    齐伯他们三个一看,很快认出来了,上面画的是街口那所空宅子。

    沈云指着图,吩咐道:“这次只把前院收拾出来。除了正房之外,所有的屋子都要改成大通铺。”陈家旧宅本来不小,光是前院就有二十来间屋子。这样一改的话,前院住个五六百人,完全不在话下。

    手指头又敲了敲图纸,接着说道:“后院,我另有用处。所以,二门要封起来。后院在这里新开一个门。”

    “是。”齐伯领令。

第三一八章 新差事(下)

    “丁叔,齐伯以后要分心去管那边院子里的庶务,所以,咱们家里头的事,你以后要多费心了。”沈云接着派差事,“除此之外,你还要帮我多留心外面的消息。”又对齐伯说道,“齐伯,你在那边院子做事期间,家中的采买,暂时交给丁叔。你多带带他。”

    “是。”齐伯和丁叔双双应下。

    最后,沈云对老罗说道:“老罗,我准备让你去私勇里当教头,教他们打拳。”

    话音刚落,老罗吓得险些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不行,我不行的。沈爷,我哪里会当什么教头……”

    沈云按住他的一只肩膀:“你先莫急,听我慢慢说给你听。首先,这个教头最主要的差事是带私勇们操练。这两天,你不是带着大伙儿练得很好吗?”说着,他向齐伯和丁叔抬了抬下巴,“是吧?”

    齐伯不住的点头:“是的。我忘性大,明明晚上学会了,可是,睡一觉起来,等到第二天早上,全忘光了。多亏有老罗带着练。”

    丁叔更是向老罗竖起大拇指:“老罗,厉害呢!”

    老罗更着急了:“我们自己家里几个人,私勇有多少人?还有,人家是半瓶子水摇得晃荡响。我却是瓶底儿水都没有,全是现学现卖。平时在家里,自己人面前出出丑,也就算了。外头的那些人,猴精的多了去。这……不是给咱们沈爷丢人么?”

    沈云知道他说的是那些仆从,不由笑了:“老罗,就你这身板,还有这把子劲,你说,外头的那些猴精,有几个能打得过你的?”

    不等老罗回答,丁叔抢先答了:“老罗的鞭子使得可好了,抽鼻子,不打眼的。咱们这三条街里,就没有一个车把式能躲得过老罗的鞭子。”

    “老丁,你别给我添乱!”老罗一巴掌推开他,急急的对沈云解释道,“沈爷,我那是闹着玩的小把戏,上不得台面。”

    “怎么叫上不得台面呢?”沈云笑道,“十八般武艺里,就有鞭子呢。”

    “我那全是瞎胡闹,不能算作武艺。”老罗也不知真假,但是,学了“五步打”的拳架后,他明白一个道理:真正会武功的人,就算是赤手空拳的打架,也是拳招的。所以,就算十八般武艺里真有鞭子,人家那也是有招有式的。而他不过是赶了几十年车,鞭子拿惯了,就跟使筷子一般,顺溜了而已。

    沈云笑了笑,没有再跟他绕着这一点争执,接着往下说:“第二点,私勇里的大头,肯定是各家各户的仆从们。我准备叫私勇们学的也是‘五步打’。老罗,你是家里边学得最快的人。现在已经学会了拳架。如果你不帮我去教他们,难道还要我亲自去教他们吗?”

    “那当然不能叫您去。”老罗立马答道。沈爷亲自教他们,那是因为情份。外头的那些人,在沈爷面前,哪来的情分?要沈爷亲自去教他们?嗬!他们有那么大的脸么?

    可是,如此一来,正如沈爷所言,家里边,能帮上忙的,好象也就只有他了……

    老罗好不纠结!

    “老罗,只是教拳架而已。你能行的。”沈云乘热打铁,“再说,你就算不相信你自己,难不成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我说你行,你肯定行的。”

    这是沈爷看得起我……老罗激动得老脸涨得通红,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托了沈爷的福,他才认得几百个字,不再是个睁眼瞎。但也还是说不全戏文里的那些什么“士为”什么什么“死”之类的话。只知道按那句话的意思,是爷们的话,沈爷如此看重他,便前头是龙潭虎穴,只要沈爷一声令下,他也是要冲过去的。

    “那,沈爷,这些天,您得多教教我。”咬了咬牙,他横下心来,应下了,“您也知道,我有多笨……”

    沈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满口应下:“这个你尽管放心。而且现在外头才报名,齐伯连院子都还没有开始收拾。等一切准备就绪,私勇们搬进去,最快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老罗,你本来底子就不弱,一个月的时间,足以练会‘五步打’。教他们绰绰有余了。再说,我肯定会帮你立威的。到时,你只管按我教你的去做,保管他们对你心服口服。”

    齐伯也笑嘻嘻的劝道:“老罗,你还不知道外头的那些人吗?他们精着呢。知道你是咱们沈爷的人,哪个不敢给你面子?”

    “对!这叫做‘狐假虎威’。我昨儿晚上才从书上学到的新词。”丁叔抱着肚子,得意的掉书袋。他本以为自己只能看一辈子的大门,没想到,今儿沈爷也重用他了。信心倍增的同时,心情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齐伯抚额:“老丁,‘狐假虎威’好象不是什么好词呢。你莫要乱用。”

    “是吗?”丁叔眨了眨眼,“等会儿,我再回去仔细学学。”

    被他们俩一打岔,老罗心里的紧张与不安都淡了许多,忍不住笑了。

    “好了。你们先去忙活罢。”差事都派下去了,沈云便没有再留他们。

    “是。”三人起身,一道离开。

    走下门廊后,齐伯拉住丁叔,要商量交接采买等庶务的事宜——刚刚沈爷劝老罗的时候,他也听得清清楚楚。沈爷的计划是,最快一个月之后,私勇们要搬进街口的空宅子里。二十几间屋子全改大通铺、二门封死、后院新开一个大门,还有那所宅子空了几个月,打扫、修缮等,也不是件轻松的活儿。时间又这么紧。所以,这段时间,他肯定是顾不上这边家里头了。

    “老哥,你先别急。”丁叔笑道,“我现在哪里会采买?得你手把手的带我几天,才行啊。”

    有道理。齐伯愁死了:“我真的抽不出身来。”顿了顿,提议道,“好在前些天,我已经订好了夏裳。家里头,米粮油面暂时也都不缺。这几天,只要采买每天吃的新鲜菜蔬瓜果。到底要买哪些,你可以去找阿花。然后,我再叫我婆娘跟着你一道出去采买。以前,我家都是她买菜的。我叫她仔细一些,不会出错的。”

    老罗听了,也道:“我回头就跟阿花说,叫她以后每天要买哪些菜,清晨就给你拟张单子出来。”

    “那就好。多谢,真是非常感谢。”丁叔连连向他们俩打拱,“以后要有劳嫂子和阿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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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龙战天介绍:
大屠杀突然降临,漏网之鱼沈秋宝,只是一个寻常的山里娃。没有灵根的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得不直面道统飘摇的乱世。
有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从此,沈秋宝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其乐无穷。乾龙战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乾龙战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乾龙战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