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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飘过峰     乾龙战天txt下载     乾龙战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三零章 储物戒指

    出了正院,沈云再定睛去看周边的灵力波动,顿时傻了眼——貌似又变了阵。所有的灵力波动显得杂乱无章。

    这叫他如何悄然出得阵去?

    正在着急之时,左边的巷道里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听着象是一队巡逻的坤道。

    他连忙往身上打了一道敛息符,翻身跃上一旁的屋檐,象只壁虎一般,俯身趴在碧色的琉璃瓦上。

    不多时,三名坤道排成一纵队,打着灯笼,从巷道里出来。

    三人之中,修为最高的是未尾的那一位,炼气九层。

    见三人是往前院去,沈云悄然跃下屋檐,轻手轻腿的尾随而上。

    大约半刻钟之后,这队坤道沿着院墙,走到了前院与后院相接的二门处。

    “歇息一刻钟。”末尾的那名坤道突然出声下令道。

    “可憋死我了……”话音刚落,中间的那位随手将提着的灯笼挂在路边的树杈上,撂起前袍,急匆匆的跑到树后去了。

    “懒人死尿多。”末尾的坤道啐了一口。

    这时,站在最前头的坤道转过身来,眯缝着眼睛,往后看。

    末尾的坤道拧眉问道:“看什么?”

    “没什么。”最前头的那名坤道缩了缩脖子,“我的帕子丢了。”

    其实,她是这一路上都感觉有人跟着。可是,今天是十五月圆之夜。观里有一条大家私底下口口相传的小经验,即,十五的晚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安坐如山。相传,这条经验是好几位前辈用性命换来的。是以,大家都信奉之极。这不,她才这么看一眼,队长便紧张起来了。她哪里还敢多事?赶紧的胡乱编了一句。

    “一块帕子有什么打紧的?你不要离开这片安全区。不然的话,冲撞了仙阵,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队长松了一口气。

    “是。”

    沈云早在最后的那名坤道出声下令歇息时,便施展穿云步,跃上树梢,藏了起来。

    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心里直道“好险”——刚才,他本来是想退回到五步开外的假山后面,藏起来的。还好,他发觉最前面的那名坤道几次想回头,都拼命忍住了,再加之,一路行来,三人从未往回走过,故而改变主意,直接藏进茂密的树冠里。

    只是这样一来,她们在树底歇息,他不好立时离开,只好在树上等着。

    一刻钟之后,三人也歇得差不多了,复又提起灯笼,继续巡逻。

    方向与来之前恰好相反。但沈云有留意,她们并不是原路返回。

    莫非是又变阵了?沈云心中一动,驱动灵力,再集中注意力,细看周边的灵力波动。

    真的又变了阵。因为这次他明显的看到了一条灵力波动指向前院。

    方才,它还不存在的。

    没有犹豫,他立时跃下树,沿着这条灵力波动的路径,飞跑起来。

    才跑了不到三步,人已至院墙之下。

    没错。它果真是去前院的路线。沈云暗喜。

    就这样,他成功的离开了朝云观。

    血煞魔气散开的速度很快。这时,他人在观外,也清晰的闻到了血煞魔气的腥臭味儿。正院的跨院里的那些坤道不可能闻不到。可是,她们全都安静如鸡,好象浑然不觉一般。

    那院里的,全是修士。其中,还不乏筑基士。修士的五官甚是敏锐,这么浓的气味,跨院里的那些坤道不可能闻不出来。眼下,她们没有动静,只有一个可能,即,刚才那两名坤道的话是真的。观中所有人,在十五的夜里,不敢轻举妄动。

    沈云清楚里头的缘由,不由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样也好。玉宁真人虽不在了,但余威不减。朝云观里的众人在短时间里,不敢生变。等她们意会过来,叶罡肯定已经搬来了援兵。届时,有泰阳真君坐镇,这观时的人,一个也休想逃掉。

    他放了心。况且,于他来说,此间事已了。故而,没有再逗留,施展穿云步,速速的下了山,往庄子里而去。

    天将亮时,沈云回到了庄子里。

    此时,他已经有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困得很。

    顾不上睡觉,他先从百宝囊里拿出从玉宁真人那里得来的两枚储物戒指察看。

    储物戒指是灵宝级法器。

    这是他头一次见识这么高级别的法宝,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一拿到手里,他立刻感觉到了,上面都留有玉宁真人的一道神识烙印。不由的愣住了。

    按祖师在玉简里所说,往储物戒指早打神识烙印,是防备储物戒指遗失,或者失窃的常规做法,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令他吃惊的是,自己居然能如此轻易的发觉到玉宁真人留在这两枚储物戒指上的神识烙印。

    因为只有神识强过玉宁真人,他才能发觉后者的神识烙印!

    我的神识强过了玉宁真人?

    要知道她可是金丹境的资深修士!

    该不是错觉吧?

    沈云难以置信的用灵力随意的裹住其中的一枚。

    顿时,脑海里清晰的现出一道半圆形的神识烙印。

    是真的!我刚才是真的不用灵力也察觉到了这道神识烙印的存在。

    通常,只要能察觉神识烙印的存在,就能抹掉之。

    沈云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压制住心头之狂喜,果断用灵力一绞。

    被裹住的这道神识烙印立时粉碎,消失于无形。

    这便是被抹掉了。

    一般来说,神识烙印被灵力触及,其主人都会第一时间知晓。更何况是被抹掉。

    而抹掉别人的神识烙印,属于最严重的冒犯。通常情况下,神识烙印的主人尽管不敌,但也会尽可能的搬动援兵,用最快的速度打上门去。

    在修真界里,人脉本身也是很重要的资源之一。谁还能没有几个厉害的师长?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修士们轻易不会抹掉别人留下来的神识烙印。除非是象沈云现在这般,很确定神识烙印的主人已经死了。

    抹掉神识烙印之后,储物戒指便成了无主之物。不过,此时,还是不能察看里头究竟收了些什么宝物。

    因为要用储物戒指,首先得让其认主。

    而认主的法门就是打一记神识烙印上去。

    沈云心念一动,分出一缕神识,在这枚储物戒指上面“戳”了一下。

    认主成功!

    里头的收藏情况瞬间出现在脑海里。

    他的第一印象是——呀,好多的法宝!

    随即想到的是:没想到玉宁真人的收藏癖如此严重!

    紧紧握着储物戒指,咧开嘴,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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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一章 空欢喜一场

    不过,下一息,沈云便笑不起来了。刚出口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发现,这枚储物戒指里头的所有东西都或多或少的沾上了血煞魔气。

    被魔气污染了的法宝,无法用灵力驱使。除非能除去沾到的魔气。这是常识。祖师在介绍法器基础知识的时候,曾有提起。除去法器上的魔气,是炼器范畴里的事。祖师她老人家是高阶丹修,对于炼器这方面,知道的都是一些皮毛。故而没有具体介绍除去法器上魔气的法门。

    而沈云读过的玄清子留下来的玉简里,暂且还没有这方面的介绍。

    也就是说,他目前用不了这些被污染了的法宝。

    叫他怎的还能笑得出来?

    好在还有一只储物戒指。

    沈云叹了一口气,忐忑不安的抹掉了另一只上面的神识烙印,继而,打上自己的神识烙印。

    于是,第二枚储物戒指的收藏也尽数现于脑海里。

    晕死!这里头的更过分,全是魔宝。

    空欢喜一场。他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好累。困意象潮水一般的涌上来。沈云打了一个呵欠,快速的去一旁的耳房里洗了个战斗澡,回到床上,蒙头大睡。

    待他一觉醒来,外面的天色还是暗的。看了看屋里的钟漏才知,此时已是晚上。

    早上,他是翻墙进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齐伯按照在仙都时的惯例,将正院的大门从外面落了锁。是以,也无人进来打扰他。

    这会儿,沈云确实是睡饱了。然而,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他是饿得两眼直发晕。好在百宝囊里备有热饭热菜。他取出来,风卷残云般的消灭了一大碗粟米粥和两个羊肉饼子。

    吃饱之后,他又给自己泡了一壶红果叶茶,端着茶碗,惬意的歪在窗前的长榻上。

    周边的稻子熟了,白天被太阳烤得香喷喷的。

    带有太阳余热的晚风,裹着稻谷的芳香,徐徐的从木格子窗户里吹进来,柔和而又温暖,拂过他的脸。

    记得小时候,在牛头坳村,每每盛夏的夜晚,他被九姐抓去洗澡后,都会去后屋找奶奶,听奶奶说古。那时,奶奶也是这般坐在窗户下边,一边搂着他,一边轻轻摇着大蒲扇,慢悠悠的说起古来。奶奶的故事,总是以“很久很久以前的大山里边”开头。

    熏热而又芳香的晚风,和着奶奶那略微低沉的声音,往往很快就能令他沉沉睡去……

    如今,晚风依旧。窗户下却只有他端着茶碗独坐。

    沈云仰头,望着外面布满星辰的夜空,吐出一口浊气。

    从牛头坳村的小小山里娃,一步步走到现在,他有凭借过法宝之威吗?

    当初,带着甜甜逃难,他拥有的仅仅是一柄如意小刀。

    千里迢迢去仙都,他也不过是带了一把连法器都谈不上的匕首。

    现在,他有青霜在手。境况与那些时候相比,也是天差地别的好。

    更何况,祖师她老人家说过,法宝之威,终究是外力。修士本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所以,沈云,你有什么好沮丧的呢?

    茶碗里的茶汤已放凉。他端起茶碗来,仰头“咕唧咕唧”的饮尽。随手将茶碗撂到长榻上,精神抖擞的起身,握拳对自己说道:“沈云,努力。只要你足够努力,飞剑,会有的。仙山,也一定能去的!”

    当然,储物戒指里的法宝,有玄清子前辈这位化虚境真君留下来的那么多炼器玉简在,他相信肯定能找到去除魔气的法门。

    眼下,他读的这些玉简里没有,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达到解开更高阶层玉简的要求。

    加油吧,沈云!

    整理好心情,他复又回到长榻上,盘腿坐下,拿出一枚玉简读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他打开了正院的院门。

    与往常一样,不多时,齐伯欢喜的赶了过来:“云哥儿,回来了!”

    夏收在即。庄子里的事一大堆。虽说云哥儿事先发了话,一切夏收的事实,由他领着长老会,全权负责。但毕竟是南下之后的第一次夏收,有云哥儿坐镇,他觉得底气都足一些。

    沈云问道:“三叔他们回来了没有?”

    齐伯摇头:“还没有。昨天上午的时候,三爷传了讯回来,说今天下午能赶回来。问我,他们是回庄子,还是直接去庄子上。当时,我们正在开长老会,商议夏收的事。吴长老听了,跟我说,马场里急需一批马具,数量不少,要去周边的县城凑的话,眼下又抽不出人手来。要是三爷他们能够去省城一次全买回来,就好了。我就传讯给三爷,问他们是否愿意去省城买回马具。三爷回讯说他们恰好马上就要到省城了,叫我将单子念给他。得了单子后,他又传讯回来,说几样,据他所知,是要提前一两天下货的。他估计要五天之后,才能回来。”

    “正好,我想派人去省城打探点消息。既然他们在省城,就不用再派人去了。过会儿,我给他们传讯。”沈云话锋一转,问起夏收的准备来。近段时间里,这是庄子里的头号大事。他当然不能不管不问。

    齐伯一五一十的汇报了昨天长老会的决议。长老会里头,象王长老、李长老等人,在仙都时名下皆有庄子,清楚夏收的流程;而丁叔本人以前就是种田的一把好手。所以,他们的决议很是全面、细致。

    沈云听完后,非常满意,连连颌首,赞道:“很好,你们考虑得非常周到。”

    齐伯得了表扬,笑得合不拢嘴,红光满面的答道:“这回,十里八乡的人都盯着我们夏收呢。说是,我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必须仔细些才行,不然的话,会堕了您的神仙名头。”

    沈云哈哈大笑:好!齐伯,我们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就给这十里八乡做出一个夏收秋种的样板来。开一开这里的新风气,叫那些不务正业,只知道见机招摇撞骗的神汉神婆这回统统没法开张。”

    齐伯没有想到这一层。闻言,眼前一亮,“啪”的拍着大腿叫好。

    他虽然没有出庄子,但是,问事堂那边,以及老丁近来常常上报长老会,说自从这一带的乡邻们决定不搞夏收祭祀后,周边的神汉神婆都坐不住了,他们没少暗地里编排云哥儿。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哪用得着云哥儿出手?等他忙完了夏收和秋种,腾出手来,定把他们收拾得妥妥的。所以,他将消息拦下来了。没想到,云哥儿门清呢。

    就知道云哥儿神通广大。

第五三二章 省城的消息

    沈云想要苏老三他们打探的是朝云观的消息。

    叶罡说回师门请他师父,不象是开玩笑。而朝云观这回的问题,往小了说,也是藏匿魔修,开设血祭坛。以修真界里,正邪不两立的原则,它真的是摊上大事了。接下来,正清门肯定会在观中修行的坤道们进行大规模的清理。

    这样的动静小不了。

    而朝云观是整个菱洲都知名的千年古观。在省城,也拥有不少香客。往常,它若是打醮,省城这边会很快的响应。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它被正清门大整顿,观中的坤道们也或被打或被杀。如此劲爆的消息,省城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丝声响?

    他给苏老三传讯,叫他们一行人在省城可以多呆些时间,务必要将消息探实。至于马具,凑齐了单子后,派两个人先行送回来即是。

    苏老三很快回讯,说是领令。另外,他禀报道,就在刚才,余头他们几个都接到了召集令,必须马上赶回大帅的军中。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五爷召的急。余头他们打算即刻回去。”生怕引来沈云的不满,苏老三仔细的解释道,“还有两个弟兄这回没一道出来。他们俩也是要来投奔先生的。余头说,等这回的事了,会与他们一道来投奔先生。余头不好意思向您开这口,叫我代为禀报。”

    投奔这种事,讲究的是自愿。再说,沈云也信得过余头的为人。收到回复后,又特意给余头,说,他随时都欢迎余头他们。

    在余头他们心中,传讯符是很金贵的,但这回,他几乎是立刻回复过来,特意道谢。

    沈云本以为用不了几天,苏老三他们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不想,五天之后,东子送马具回庄子,向他禀报道:“朝云观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倒是两天前,仙府张榜公告,说,只要交纳了两百万两白银的保金,任何人都能建立武学门派。头一个响应的就是我们武馆。三爷觉得这里头的事不小,决定好好打探一番。”早已物是人非,时过境迁,然而,习惯使然,他还是将鸿云武馆,当成“我们武馆”。

    仙庭放开门派的消息,沈云先前已经从叶罡的嘴里知晓了。稍有出入的是,后者说的保金数目是一百万两白银。

    回来后,沈云又仔细考虑了这个问题,有些心动了。

    首先,师父虽然没有明说,但在遗信里透出来的愿望,还是希望他能将青木门发扬光大的。

    更重要是,他的手里头恰好有一张化虚真君的保书。思来想去,发现这是去仙仙最快捷的法门,没有之一。仙门,他不感兴趣。但仙山是一定要去的。因为天神宗的神山在那里。而且,凡人界的资源实在是太少。他只有去仙山,才能得到更多的资源。别的不说,单是灵气,仙山里,随便哪一处地方都要比凡人界这边浓郁、精纯得多。

    至于保金是一百两万,还是两百万两,于他来说,问题都不大。红云宝盒里的金银总共有三千万之多。再者,他手底下不缺赚钱的能手。

    “东子哥,我知道了。你回马场去。我呆会儿会给三叔传讯的。”他对东子说道。

    东子红着脸应了一声“嗯”,犹豫了一会儿,结结巴巴的提议道:“先生,这个,称呼还是改了吧。您现在都比我还要高了,以后就唤我东子便是。”以前在武馆里,他仗着虚长十来岁,领受一声“东子哥”,已是脸大。现而今,先生已不是当年的小帐房。可他还是他。他何德何能,还能当这个“哥”呢。平白的叫人笑话,背后面说他没礼数。而身高这个理由,纯属是托辞而已。

    沈云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垂眸看着他,认真的笑道:“行,以后,我就叫你东子。”只是一个称谓,小事尔。既然东子作古正经的提出来,他顺着改了便是。

    “哎。”东子咧嘴快活的应下了。

    庄子上下一心,夏收很快圆满成。马上,大家又投入了火热的秋种之中。

    待两桩大事完成,已是半月之后。

    又过了四天,苏老三一行人终于回来了。他们带回了朝云观的最新消息:每年八月十五,朝云观都要例行打一场清醮,以祈平安。早在上半年的时候,省城里,不少朝云观的忠实香客已凑了善款。结果,在三天前,朝云观派了一队坤道出来,挨个的退钱。说是观主大人病重,八月十五的平安醮取消了。为了表示朝云观诚挚的歉意,她们给每位凑了钱的香客送了一枚免费的平安符。在坊间,朝云观的平安符起码要卖掉两百两银子一枚,并且,往往还是缺货。凑钱去朝云观打平安醮的香客以内院妇人居多。她们最多凑个百把两银子。现在,平白的得了一枚值两百两银子的平安符,个个心里乐开了花,哪里还有一丝半点的怨言?于是,平安醮的事,朝云观算是摆平了。

    除此之外,苏老三他们还打探到,这些坤道齐齐出动,出入各大香料铺子,在两天里采购了一大批的香料。他算了一下,坤道们在这上面少说也花费了数十万银子。

    苏老三不知道沈云为什么要打听朝云观的消息。收到风声后,他按照吩咐,将两条消息打探实了,这才回来复命。

    沈云听得懂这两条消息。

    大手笔采购香料,还有取消马上就要到来的平安大醮,都是因为血祭池的存在。

    那晚,他解了正房大门上的禁制。血祭池的血腥味自然也就源源不断的自里间冒了出来。以朝云观里那些坤道的修为,又封不住。在这样的大热天里,观中的气味能好闻才怪。没有办法根除,便只能用大量的香料遮掩了。担心被香客们闻出腥臭味来,惹出麻烦,于是,观主大人只能“病了”,这样才能有足够的理由取消一年一度的中秋平安醮。

    而这两条消息的背后,透出来的是,朝云观居然无事!

    沈云好不意外。

    是叶罡诓了他,还是其师父泰阳真君不愿出手?

    这里是凡人界,属于仙庭的地盘。仙门要出手,也要先顾忌一下仙庭的感受。是这个原因吗?

    其实,真正的原因不是他想象的这般。而是叶罡在半道上出了状态。泰阳真君不知道朝云观有魔修,怎么可能出手?

第五三三章 麒麟传承

    话说叶罡那晚当着沈云的面,捏碎了一枚百里瞬移符。

    凭着符力,数息之后,他确实已在百余里之外。

    然而,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坏了。精心选择好的瞬移地点,却恰好在两队黑衣卫与一名紫袍老者的战圈里。

    身形尚未立稳,左肩便挨了一剑。多亏他身上的法衣是上品灵器,护住了他。

    但是,这一剑的力度还是在的。

    他捂着肩膀,狼狈的摔了个屁股墩儿。

    头顶,一名黑衣卫恶狠狠的大呼:“这厮来了帮手!”

    叶罡赶紧的抬起头来解释。却只见一张闪着黑色寒光的铁索网从天而降,正向他兜头罩过来。

    网上淬了毒!

    叶罡大惊。情况危急,根本就容不得他解释。唯有快走。

    他立刻捏碎了仅剩的那枚百里瞬移符。

    匆忙之间,他连瞬移的方位和地点都来不及细想。

    而瞬移符有个特点,在捏碎之时,如果没有在心里预设具体的方位和地点,它是随意腾挪的。

    几息之后,叶罡发现自己确实是逃出了铁索网,正站在一处绝壁边上。

    真的是绝壁的边上。

    他的身后,半尺之外,就是万丈悬崖!

    好险!

    接连经历了两次有惊无险,他终于完全松懈下来,抚着胸口,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道凌厉的劲风,照面袭来。

    叶罡本能的退后一步,仰身避开。

    结果,一脚踏空……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在急骤的下坠。

    面前只有一面棕红色的绝壁。光秃秃的,不要说藤蔓,就是草都不见长一根。且陡峭如刀。

    叶罡当然不会任自己这般掉下万丈悬崖。心念一动,他祭起了本命飞剑。

    刷——,本命飞剑自丹田里飞出来。

    下一息,稳稳的接住了他。

    叶罡抬头去看自己坠下来的地方。他总共掉下来了二十几丈的样子。是以,他能清楚的听到上面有人在说话。

    皱了皱眉头,他驱动飞剑,紧贴在崖边上,竖起耳朵细听。

    在悬崖边上说话的是两个变声期的少年。

    一个厉声喝道:“师弟,你真的看到有人被我的冰锥打下了悬崖?”

    另一个弱弱的接道:“可能是我眼花了。”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人命关天,怎么能信口胡说?”师兄继续严厉的喝斥。

    师弟的声音更弱了:“师兄,我错了。刚才悬边没有人。我不该跟您开这种玩笑。”

    “胡闹!”师兄心满意足的喝斥了一句,大踏步的拂袖而去。

    “师兄,等等我……”师弟小跑着跟了上去。

    无耻之极!叶罡听得分明,黑着脸,御剑飞上悬崖。

    他看清楚了。是两个炼气期的半大小子。从他们的装束来看,象是来凡人界历炼的仙门弟子。

    今天好在站在悬崖边上的是他。如果换成凡人,那绝对是性命不保。这俩臭小子闯了祸,却不思改过,只知道自欺欺人。真是岂有此理!

    叶罡心底“噌”的腾起一股子怒火,驱剑追了上去。他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两个臭小子。

    哪知,他才追上去,落下飞剑,尚未来得及开口把人喊住。那对师兄弟猛的双双转过身来。

    哪里是什么少年!

    两人的脸上皆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黑气,隐隐的现出一双红眸,还有一对尖尖的獠牙。

    魔物!

    糟糕,上当了!

    叶罡顿感不妙。他的反应也不俗,当即双臂打横,用尽全身之力,倒身向后飞退而去。

    然而,还是晚了。

    只见一阵黑色的烟雾喷涌过来,顷刻之间,将他吞没。

    叶罡立时手软脚麻,使不上半点力道过来。

    此时,向后的冲劲仍在。他的身体象离弦的箭一般,继续往后飞去。

    那两只魔物没有想到他中了迷烟,还能逃跑,叽哩呱啦的追上来。

    只是晚了一步。

    因为这里离悬崖边总共也没有几步远,所以,叶罡很快的飞出了悬崖,直挺挺的再次飞坠下去。

    两只魔物的修为不高,只能站在悬崖边上,气急败坏的挥舞着毛茸茸的爪子,嘴里厉声尖叫着。

    而叶罡却并没有脱险。因为迷烟的效力完全上来了。他只觉得两个眼皮越来越重,耳畔呼呼的风声越来越模糊……很快的,陷入了一片黑甜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罡幽幽醒转。

    顿时,疼痛象潮水一般涌上来。眼前,无数金色的星星上下跃动着。他险些背过去气。

    身上无一处不痛。

    他闭上眼睛,强忍着疼痛,试着运转灵力。

    很幸运,灵力尚未受损。

    丹田也安然无恙。

    对于修士来说,只要这两样没有无碍,其余的伤,都算不得什么。

    走了一个小周天后,叶罡吐出一大口淤血,感觉轻松了许多。

    看来,迷烟是有时效的。他咧着血口,躺在地上,呵呵的笑了起来。

    周边光秃秃的,空无一物,唯有不远处耸立着一道红棕色的悬崖。

    所以,他很肯定,自己是掉到了悬底,而侥幸没死。

    不过,也摔得不轻:不说皮肉之伤,和骨裂这种小级别的内伤,周身的骨头总共断了七十九处之多。其中,以左小腿最惨,断为五截;另外,还有两处内腑被震伤,血流不止,已各有拳头大的一团淤血。

    他是天木灵根,回春术如今已使得炉火纯青。

    只要灵力与丹田都未受损,哪怕周身的骨头寸断,于他来说,也就是多施展几次回春术的问题。

    接连做了三个深呼吸,调匀气息之后,他开始施展回春术。

    一次回春术之后,皮肉之伤已然愈合。

    又一次回春术,一百二十五处骨裂尽数痊愈,两处内腑止住了血。

    回春术再走起……

    一气给自己施展了五次回春术。灵力耗尽,他的双手恢复如常,人也坐起来了。周身的伤,还剩下左腿有一处没有完全愈合,内腑的淤血没有清除干净。

    足以见,他摔得有多惨。

    “该死的魔物!”叶罡狠狠的咒骂一声,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上品碧血丹服下。

    待丹药化开,一股暖流游走全身。内腑的淤血,好比残雪见烈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尽。

    再服下一枚。左腿的最后一处断骨也完全愈合。

    叶罡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整理凌乱的头发,一边观察着四周。

    很快,他看到红棕色的悬底有一条一人多高,两尺来宽的石缝,黑漆漆的,时不时透出一点金光。

    是什么呢?叶罡忍不住靠过去,想一探究竟。

    哪知,他才往那边走了三步,那点金光骤然迸射出来,化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将他整个儿吞没。

    几乎是与此同时,耳畔响起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声音:“麒麟传承,开启!”

第五三四章 烫手的进奉

    秋收进入尾声之后,沈云将赵宣又派去了省城。一来,要他探实开创门派的具体流程;二来,今夏,沈云名下的庄子皆获得了大丰收。光是大庄子便预计能出售十万石新粮。其余的几个庄子规模都不及大庄子,能出售的新粮要少一些,但加起来也有三十万石之多。各庄子的开销不小,银子象淌水一般的用掉,都指着这批新粮能换个好价钱,填补亏空。四十万石新粮不是一个小数目,需要去省城寻条稳妥的销路。

    赵宣明白两个任务的重要性,带着清风堂的人倾巢而出。

    沈云本人原本打算抽空再去一趟朝云观。不想,庄子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竟然完全离不得身。

    头一桩事是,十里八乡的人们带着新粮,争先恐后的来“进奉”了。

    真的是争先恐后。大家或用肩担挑,或用小车推,在秋收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将大庄子附近的官道挤得水泄不通。那情形就象大年初一抢“头香”似的。

    问事堂是头一个“沦陷”的。大清早的,外面的空坪上,黑鸦鸦的挤满了人。吓得当值的管事都不敢开门,使了人悄内的从后门跑回庄子里去禀报堂主李忆。

    后者听了,也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乡邻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他急匆匆的赶到问事堂。

    结果,光一露脸,便被三个村的乡老们给围住了。

    “李堂主,早!”

    “您来了!”

    ……

    自从问事堂成立,乡老们只要得了空,便会跑过来坐坐。上至“仙府的仙差大人们又到我们村子收税了”这等大事,下至“我家的母鸡昨天没有下蛋”之类的鸡毛蒜皮,他们都要来问事堂说道说道。实在是没事,他们也要过来说一声“今来村子里平安无事”。于是,个个在李忆面前混成了熟面孔。

    李忆也没跟他们客套,指着地上的担子、小车,开门见山的问道:“各位贤乡邻,这是做什么呢?”

    乡老们知道他是个和气人,笑嘻嘻的抢着答道:“大伙儿给神仙大人进奉啊。”

    “托神仙大人庇佑,今年春夏没下几滴雨,我们不但没有遭灾,而且收成比往年都好,得了大丰收。我们从心底里感激神仙大人呢,诚心诚意的奉上一半的收成。”

    “请李堂主大人务必将大伙儿的心意说给神仙大人听。”

    听到“一半的收成”,李忆的眉头不由跳了跳——若是一两升米的谢仪,收也就收了。这一半的收成……他哪敢做主?

    说话间,又有不少人肩挑手推的挤了进来。照这情形,用不了多久,庄子的外面连针都插不下了。这么多的人,带着数量众多的新粮一涌而入……李忆打了个哆嗦,实话相告:“各位贤乡邻,你们的意思,我知晓了。请贤乡邻在此稍等片刻,容我马上禀报我家主公。”

    所有人都知道,他家主公就是神仙大人。闻言,围在他周边的人无不虔诚的作揖:“有劳李堂主大人。”

    李忆从人群里出来,背顶着无数炙热的目光,提着袍角,快步而又不失从容的进了庄子。

    一进庄子门,脱离了外面的人们的视线,他立刻施展轻功,全速跑向正院。

    当赶到正院的大门前时,他已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旺子守在大门外面,一见到他,挥着手,急声招呼道:“李堂主,主人在正房等您。”

    看来主公已经知道了外面的变故。李忆脚下不停,飞一般的冲进了正院。

    “不急,先坐下来,喝口水。”沈云果然端坐在正房。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白瓷大盖碗。

    闻言,李忆乱糟糟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他不好意思的告了罪,在惯坐的位置上坐下来,静心调息,待气喘匀了,端起大盖碗,喝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水。

    此时,思绪也理清了。他简要的汇报了外面的情况。

    沈云听完,指示道:“既然他们是诚心送礼,不收的话,就是我们失礼了。你们只管照单全收就是。只是,谁送了多少,是新粮,还是陈米,一是要如实造册登记,二是要核实清楚。”

    李忆心里着了大急。与十里八乡的人打交道多了,对于此地的民风,他最熟悉不过。乡邻们不约而同的送上这么厚重的礼物,绝对是有事相求,并且是大事。他担心,这礼不好收,收了之后,怕全烧坏手。

    想了想,他委婉的提醒道:“只是,他们送来的粮食不是小数目,十个问事堂也堆放不下。”

    沈云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这会儿还没到点破的时候,故而只能照着字面上的意思回复:“无事,我叫齐伯帮你去腾一块空地出来。”顿了顿,又道,“唔,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莫生乱子才好。我叫老罗带人去帮你们维持秩序。”

    “是。”李忆不是头天追随他做事,听他这么一说,提着的心反而落到了实处。

    回到问事堂后,他将堂里的人都分派了任务,过称、记帐……接连两天里,问事堂上下无不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战果斐然。两天的时间里,他们总共收了四十万石的“进奉”。

    齐伯看着堆积如山的新粮,生平头一次因为手里的粮食太多了,而发了愁。

    “云哥儿,这么多的粮食露天放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他本来想说“万一落雨,或者走水,可怎么办啊”,话到嘴边,觉得太不吉利了,他赶紧的给咽了回去。

    不料,沈云却不以为然的笑道:“放心,总共也摆不了几天。齐伯,你带着人,去库房里,把春天施粥的家什都清理出来。”

    齐伯马上明白过来:“您要再施粥?”

    他心里很清楚,今年上半年其实是大旱。那些乡老们并没有夸大其辞。方圆这一带全是因为云哥儿派他们出去用雨符浇田,所以,才没遭罪。远一些的地方,一片赤地。据说,河水见了底,水田里随处可见一尺多深的裂缝。因为仙府在官道上设了关卡,层层阻拦,所以,才没有逃到这边来。

    沈云点头:“乡邻们的‘进奉’都送到我们这里来了。你说,仙府还会拦住灾民吗?只怕比春上的时候,人数要多得多。我们早些做准备,免得到时手忙脚乱,应付不过来。”

    齐伯气极:“我说他们怎么争着抢着往我们这里送粮食呢!亏我们一直处处照顾着他们……”

    沈云却打断道:“就算他们一颗谷子也不送给我们。仙府几次派人来庄子里收税,都没有得逞。他们突然不派人来了,只怕早就生了将灾民引到这边来的心思。乡邻们熟知仙府的作派,送一半的收成给我们,寻求庇护,其实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这一点,齐伯表示完全赞同——施粥的消耗有多大,春上的时候,他亲自体验过了。这回的灾民比春上的时候,绝对只多不少。届时,单靠庄子里的粮食撑着,今年上半年,大伙儿绝对是白忙活一场不说,还会赔上老本。

第五三五章 赈灾

    沈云没看错仙府。果不其然,周边诸县的仙府大老爷们就是打得这个主意。

    两天后,春望县的大老爷派了师爷上门收税。

    他的声势非常之大,坐着一顶竹轿,被百来号全副武装的仙符兵簇拥着。

    可惜,他们一行人连庄子的大门都没有摸着。

    他们才踏上护城沟外面的空坪,等候多时的神箭营齐刷刷的从护墙上现身。并且也是全副武装。

    “哗啦啦……”

    搭箭开弓,箭指他们。

    烈日下,箭尖闪着刺眼的寒光。

    师爷吓得连轿子都不敢下,尖叫着“回去,速速回去”。

    他带头跑了,陪同来的仙符兵自然是丢盔弃甲,跑得更快。

    转眼的工夫,地上留下一地的装备。

    待这些废物早得没了影,王长老下令收兵。他忧心忡忡的回到主院,向沈云复命。末了,苦着脸进谏道:“主公,只怕这遭我们将仙府得罪狠了。他们不是什么善茬,定会加倍报复回来。”

    “我们接受了他们的敲诈,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沈云反问道。

    王长老愣了一下,很快的摇头:“从官道上设置关卡的位置来看,他们只怕早就生了将灾民引到我们这里来的心思。而且,他们要想遮掩灾情,也只有将灾民引到我们这里。”

    齐伯在长老会上提出做好施粥的准备时,他便带了两个人去官道上查看。仙府的蛇蝎心思立刻彰显无遗。

    所以,是他想差了。

    “对不起,主公。”他连忙起身,抱拳告罪,“是我只想着害怕,却没有想到,仙府早就视我们为砧板上的鱼肉。在他们面前,我们是一步也退不得。”

    仙府是早就容不下他们了。不管他们这回退不退让,仙府对他们的处置都是一样的:只要他们这回退让了,仙府定会如附骨之疽,纠缠上来。以他们的贪婪,不将庄子里的最后一个铜板榨干,是不会收手的。然后,他们再暗中唆使周边的灾民过来“吃大户”,错灾民之后,杀人灭口;而如果他们依然不理会,仙府会直接将灾民引过来,还是“吃大户”,杀人毁家,以泄他们的心头之恨。

    这起子黑心肠的东西!王长老头一次恨毒了他们。

    接下来的事态,果然如他们预料的一样。五天之后,官道上,灾民如潮水一般的涌来。

    从去年的虫灾,到今年春夏的旱灾,他们早已熬到了极限。听说这里有吃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绿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去,快去,快快去”。于是,关卡一撤,不管男女老少,都嗷嗷的往这边赶。

    丁叔早就带着人盯着官道上的动静。是以,等灾民们赶过来时,齐伯他们早就做好准备。

    春上的那次施粥,大家都积累了不少经验。而这一次,还多了一样新内容,即,红榜。

    早在两天前,问事堂便将十里八乡的“进奉”一五一十的用大红纸抄录了出来,张贴在问事堂外面的墙上。红榜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同时,苏老三他们骑了马,去十里八乡走村串户,大力宣传红榜。

    一下子,乡邻们的目光全被抓住了。这一带的乡老们又是齐聚问事堂,询问红榜是做什么用的。

    李忆就等着他们来问呢。乘机宣布,据可靠情报,大批的灾民正在赶来的路上。庄子里准备搭粥棚,救济灾民。红榜上写着的全是赞助了这次施粥的善心人的名字。一个村子假如有半数以上的人,在红榜上录有名字,那么,在施粥期间,该村子都会被庄子里的巡逻队纳入巡逻的范围。

    乡老们组织村民们拿出一半的收成“进奉”,求的就是这一桩。闻言,无不大赞特赞,纷纷向庄子方向叩头拜谢。

    “除此之外,红榜上有名字的人,可以参加施粥。并且,可以兑换三倍的劳工。”李忆将他们扶起来后,接着宣告,“比如说,在红榜上有名字的一个成年男丁,在施粥时,帮着做了一天的事,那么,事后,他能兑换到三个成年男丁劳作一天;如果是成年女子的话,则同样能兑换到三个成年女子劳作一天,或者兑换到三个成年男丁劳作半天。”

    竟有这等好事!乡老们好奇极了:“兑换来的劳工,能用来做什么呢?是随时都能取用吗?”

    李忆轻轻摇头:“兑换的劳工,由我们问事堂统一安排。所做的事,也是统一的。今年,我们问事堂征集的劳工是打算一条水渠。如果你们村子里积赚了足够修一条水渠的劳工,那么,可以向我们问事堂申请,参加这次的修水渠。如果不够的话,那么,只能暂且记下来,存到明年再用。”

    必须足够哇!春上的时候,乡老们都是亲眼见证过的。大庄子的信用,绝对值得信赖。问清楚如何参加这次的施粥之后,他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告辞。他们急匆匆的回到村子里,组织村民们报名参加这次的施粥。

    于是,施粥人手不够的问题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当灾民大军浩浩荡荡的赶到时,路边,粥棚搭好了,粥米飘香。施粥的、维持秩序的、宣传劳力换白面馒头、劳力换谷种的、看病施药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这时,奉命藏在暗处的王长老和吴长老,果真看到人群里混有一些人。与绝大多数的灾民不同,他们看着面有菜色,却脚步沉稳有力,心思很明显的既不在香喷喷的白米粥上,也不在劳力换白面馒头和谷种上。最重要的是,他们目光躲闪,时不时的说着“别傻了,怎么可能有这等好事”之类的风凉话。

    主公说的三条,这些家伙全部中了。所以,他们绝对是仙府暗插在灾民队伍里的细作。为的是暗中使坏,鼓动灾民闹事。

    王长老和吴长老恨得牙根直痒痒。挥挥手,示意一同埋伏的神箭营将士们擦亮眼睛。这些家伙,存心坏事,发现一个,立刻抓一个。

    抓捕的方案早就预定好了:神箭营的将士们也是灾民装扮。发现行迹可疑之人,以小队为单位,悄悄靠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将人直接敲晕,架走。

    真正的灾民看到吃的,眼珠都快要贴上去了,哪里还看得到旁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被这般飞快的架走了。

第五三六章 最好的证明

    农田里真正闲下来的时候不多。不过,秋种之后,田里的活计相对要少一些,也算得上较为空闲的一段时间。因为问事堂早早的做了宣传。“劳力三倍兑换,修水渠”,在十里八乡里,连三尺小童都知道。所以,在乡老们的大力组织之下,几乎所有的劳力都参与了进来。

    一是因为曾经相同的遭遇,令人们生了恻隐之心;二是乡老们的督促,同时,大家也都指望着自己的村里能在神仙大人的帮助下,修一条水渠。所有人都听从指挥,安排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且做事卖力得很。

    总的来说,他们与庄子上的人一样,也大致被分为三大组。第一组,主要以有点儿手艺的成年男子为主。他们加入到庄子里的“棚户队”里来。主要负责搭棚子,以及砍伐竹子、木材等周边事务;第二组,以女子居多。她们被派到了女营,洗米、煮粥、施粥……主要在粥棚里忙活;第三组,包括乡老们和精壮的成年男子。他们要么对村子里的情况非常熟悉,要么相对来说,身手较好。他们编到“维安队”,协助老罗率领的巡逻队,负责本村的安全。

    涌来的灾民呈源源不断之势。因为庄子里这回做足了准备,投入的人力、物力相当之多,所以,灾民都被妥当的安置了下来。

    当然消耗也是相当惊人的。齐伯负责全场的调度。他手里揣着一个小帐本,详细的记载了各类物资的开销。

    以棚户队为例,在灾民抵达之前,他们已经忙活了三天,共搭出各类棚子三千七百座。在灾民抵达之后,他们没有停下来,继续搭棚子。第一天,便搭了各类棚子一千五百座。结果,到第一天的傍晚时分,棚户队的帐目这一栏显示,只剩下药棚十座,灾民安置棚一千零三座,粥棚七座。

    照这样的情形,明天如果再来同样数目的灾民,大多数的新灾民只能露宿。

    春上的时候,他经历过一次施粥,可以说已经非常了解灾民的心思。

    人心非常有意思。在饿到死边转的时候,只要有一碗粥,就相当满足了。然而,接连吃了两顿饱粥之后,人的心思立马就多了起来。想着的是,明天还有没有得吃,晚上住哪里。如果别人能住棚子里,而自己却没有,只能白天顶着烈日,晚上露水吧叽的露天里睡着,往往心态一下子就会崩坏掉。大多数人可能畏惧形势,暂时不敢表现出来。但是,心里却是存下了怨气的。如果有人在旁边挑唆几句,从来不敢做的事,这时却是敢做的。

    所以,别的不说,灾民安置棚一定要加快搭建。

    他向沈云汇报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一是,从接下来开始,提升安置棚的人数。

    现在是按每座安置棚里安置二十个成年人的标准。十岁以上的,不论男女,皆参照成年人安置;十年以下的,也是不论男女,参照成年人的标准减半。

    他亲自考察过了。即便是安置二十个成年人的安置棚也并不显得拥挤。他以为,可以适时将新的安置棚的人数提升到二十二人。

    这样的话,以一千座灾民安置棚为例,可以多安置两千人。一百座安置棚便节省下来了。

    而且还不明显,不会让后来的灾民心里产生“厚此薄彼”的心理。

    光是提升每座棚子的安置人手,还远远不够。他的第二条办法是,棚户组的工作时间延长。前三天,都是吃过晚饭后,便散了,各回各家休息。从今天开始,吃过晚饭后,再点着火把,接着做两个时辰。散工后,加一顿宵夜,并且组织大家就歇在工地上,不回家了。

    还有就是,他觉得当前主要以安置灾民为主,所以,他提议,取消药棚等附属设施,叫棚户队全力搭建灾民安置棚。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也是因为庄子里懂得医药的人手已全部被他派了出去。再增设药棚的话,已无人可派。

    这次施粥,沈云没有亲自出面。他担心仙府那边生事,寸步不离的守在主院里,亲自把守小五行阵。同时,每隔半个时辰,将神识抽凝成丝,巡视一下施粥现场。

    齐伯说的这些情况,他都心里有数。听完汇报后,他大力的称赞了齐伯对于全场的把控与应对,并指示:同意办法一和办法二。至于,药棚等附属设施,一样也不能省。

    理由是,从第一天的情况来看,他们事先对灾民的身体状态的评估还是有些高了。事实上,大多数的灾民们从去年就已遭了灾。他们熬到现在,已是极限。身体非常之糟糕。所以,每一百座安置棚配一座药棚是绝对不能再少了。

    至于缺的人手,他也给出了两条解决之道,一是,从已有的药棚里抽调人手。将原有的五人一组,负责一座药棚,改为四人一组,负责一座药棚;二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周边诸县的灾民都被仙府驱赶到了这里来。附近的几座庄子的赈灾压力要小得多。可以紧急就近从其他的庄子里寻求支援。

    “今天,大家的表现都可圈可点。从丁叔他们送回来的情报来看,接下来的三四天里,灾民的人数会只增不减。所以,务必叫大家坚持再坚持。等扛过头几天,形势将渐渐稳定下来。到时,除了米粮的压力将持续的有增无减之外,其余的情况会略有好转。”他如是鼓励道。

    他说的全是实话。春上的施粥,他必须亲力亲为。然而,这一次,他完全退居了幕后,一切的事务皆由长老会主持。不管是前几天的准备情况,还是第一天的赈灾,都完全达到了他的预期。他是真的非常满意。

    事实再一次证明,民力不可估。尤其是被充分调动起来的人的力量。

    看到外面忙碌而又充满活力的场面,他是从心底里感到高兴。因为他觉得,外面的情形,最好的证明了,一直以来,自己探索的方向是对的。

    仅凭一己之力,做行侠仗义之事,太过有限;将一切能调动起来的人都调动起来,能帮助的人,那就相当可观了。换从以前在仙都的时候,他哪里敢想象,自己能大手笔的救助安置这么多的灾民!绝对是想都不敢想。

    想来仙府里的大老爷们也不相信的。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就是想用这条毒计,兵不血刃的除了他这股突然崛起的神秘势力。

    “是。”齐伯也知道形势不容乐观。但是,听了沈云的话,他信心大增,心中的焦虑顿时散去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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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七章 加入仙门

    沈云对灾情的分析很是准确。头四天,灾民的数量一直都是迅速增加。第五天增加的人数与第四天持平,从第六天开始,增加的人数开始迅速减少。如此过了小半个月,灾民的人数终于基本上稳定了。

    此时,连绵十里的官道两边全搭上了简易的木棚子。而汇集的灾民人数也达到十六万之多。

    再加上附近三个庄子分担的灾民,沈云他们这次总共的赈灾人数达到了二十三万之多。

    于私人赈灾来说,这绝对是壮举。然而,周边诸县的仙府不但不给予支持,反而在灾民全聚集过来后,几乎是立刻又重新封锁了周边的官道。

    他们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丁叔传回消息后,长老会几乎是炸了锅。

    连向来主张“和气生财”,平时说话最为和气,嘴里从不吐脏字的问事堂堂主李忆也破了功,大骂:“该千刀杀的!”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二十三万张嘴,哪有那么容易养活?

    而赈灾这种事情,半途而废,其后果哪里仅仅是前功尽弃?

    二十多万饿了半年的嘴,才吃上几天饭,此时一旦断了顿,那是分分秒变洪水猛兽的节奏哇。

    仙府之用心,不可谓不歹毒之极。

    在他们的眼里,二十多万灾民的性命,还有这十里八乡的民众的性命,都算得了什么!

    众长老是越想越生气。

    更让他们生气的是,明明知道仙府的险恶意图,大家凑在一起,却是束手无策。

    怎么办!

    冷静下来后,吴长老首先提议:“仙府打定主意要封锁消息,生生的耗掉我们的粮草,激起灾民暴乱。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我提议,给宣爷传讯,请他在省城将春望县等仙府的恶行公诸于世。”

    他的提议马上得到了王长老等人的赞同。

    “对,不能叫仙府的诡计得逞。”

    “他们想把我们救济灾民的事情捂烂在锅里,我们偏不叫他们如意。”

    “就是要让世人的指头戳烂他们的背。”

    齐伯也觉得这个法子好,点头赞道:“我就不信省城的大老爷也跟这起子黑心肝的东西一样。只要宣爷去省城的仙府大老爷告状,这些东西绝对会老实下来,乖乖的给我们解除封锁。”

    想出解除封锁的有力途径之后,大家象是被齐齐的打开了思路,纷纷各抒已见。

    有说,此时正是夏粮上市之际,粮价最为便宜,可以组织人手去没有受灾的县市买粮。这样的话,能多撑一些时日;

    也有说,担心仙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务必要加强巡逻警戒;

    还有的说,供给二十几万灾民,消耗巨大,庄子里吃力得很。省城的人们相对来说富庶些,有钱的人也多,可以让宣爷在省城发起募捐。

    整理之后,齐伯在散会后,请了吴长老、李忆一道,第一时间向沈云汇报。

    沈云听完,叹了一口气:“他们胆敢这般联手驱赶灾民,只怕是得了省城方面的默许。”

    真要是这样的话,宣爷告状还管用吗?齐伯闻言,傻了眼:“真,真会这样?那,我们老百姓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沈云看着他,很认真的反问道:“仙府是让老百姓说理的地方吗?”

    齐伯默然。

    “主公分析得极是。没有省城的大老爷压着,他们也不敢在大半年一直这般明目张胆的封锁灾情,不准灾民外出逃荒。”吴长老在一旁握了握拳头,“省城的大老爷定是向着他们的。如此一来,只怕省城里的人们也不敢为我们说话。”是他想差了。亏他活到几十岁,连“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官相护”的道理也没参透,还对这些只知道骑在人们头上做威做福的官老爷们抱有期待。

    “乡邻们也都知道官道被封锁的消息。光是今天上午,就有十几位乡老向我询问此事。”李忆忧心忡忡的说道,“我观他们象是生了退意。”

    “那绝对不行啊。”吴长老好紧张,“这次赈灾,我们的人手只是起了骨干作用。这十里八乡的乡邻们才是做事的主力。赈灾绝对离不开他们。”

    对此,负责全盘调度的齐伯最为清楚不过。他使劲的点头:“嗯哪。”

    三人,六只眼睛,都不约而同的盯着沈云。

    他们早就忘了他们的主公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风风雨雨之后,在他们的心里,这个面相葱嫩的少年已是无所不能,俨然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沈云这次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闻言,他微微一笑,抚掌说道:“我发现,仙府还做不到行事无所顾忌。”顿了顿,话锋一转,说起省城的八卦来,“我刚刚跟伯堂传讯过了。他说,三天前,仙门在省城也成立了理事处。”

    都什么时候了,云哥儿怎么还管这些不相干的事!齐伯纳闷极了。

    吴长老一听,眼前不由一亮,喜道:“主公的意思是,引仙门对付仙府?”

    李忆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只怕不易。据我所知,仙门明面上是不管凡俗之事的。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至少仙门私底下也不会完全不管,应该会接济我们一些米粮。”

    沈云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李堂主所言极是。如果是寻常的凡人百姓找上他们,仙门确实会如此行事。但我们不同。我们是仙门之下的一个门派。我们在凡人界遇到了麻烦,不找仙门的理事处出头,找谁?”

    什么!三人被他突然放出来的这个惊天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啊啊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我们是仙门里的一个门派?”吴长老最先反应过来。老脸涨得通红,他拼命压制住内心的狂喜,“什么,什么门派?”

    “青木派。”沈云笑了笑,“这次,我派伯堂去省城,除了寻找卖粮的路子,还有一个任务,叫他打探仙庭放开门派之禁的消息。早些天,伯堂传讯回来了。我们交纳两百万两白银的保金,就能在仙庭登记,成立门派。而仙门的理事处成立之后,便放出了消息,愿意接引一定数量的凡人门派去仙山。条件是,这些门派必须加入仙门。之前,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加入仙门。现在看来,唯有加入仙门,才能破了我们当前的危局。”

    “仙门的接引,是有要求的吧?”平生的愿意眼见着就要成了真,吴长老兴奋得几乎要晕过去。不过,他尚有一丝清明在,紧张的问道。

    “唔,这个我有办法。”沈云含糊的应道。泰阳真君的保书,就是通往仙门的坦途,一经传开,势必会招来众多门派不死不休的抢夺。所以,必须得捂死了,谁也不能告诉。

    没有人再追问。三人已然乐得快要昏过去。

    虽然主公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大家在心里都坚信,主公与仙门绝对有着强大的关系。说不定,主公本来就是仙门里的人。

    他们对于他的这句话,深信不疑。

第五三八章 仙府的意图

    沈云原本没打算这么快亮出青木派,更不用说加入仙门。

    因为他觉得眼下的时机并不合适。

    除了不信任仙庭,想要关望一段时间,最主要的还是他自身的条件不够成熟。

    一是,他本身的实力不够强大,还不足以在这个乱世之中,公开的开山立派。

    再者,他所拥有的势力尚处于蓄势的发展初期。

    在这个阶段,他觉得应当低调行事,闷声发展实力。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仙庭及它豢养的各级仙府对于寻常民众的盘剥与欺压与日俱增,如今已发展到了恨不得铲地三尺的地步。没有任何靠山、背景的他,在他们的眼里,分明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不管是在仙都,还是在菱洲,都容不得他,还有他的势力慢慢发展。

    这次的赈灾,就是春望县等周边诸县的仙府联手设计的一个局。

    他们定计之前,肯定是详细调查过他的。

    在仙府那边的备案中,他只是一个从仙都新迁徒过来的外地人。

    通过春上的施粥,他们既看到了他的财力,也看出了他在本地完全没有根基可言。

    那时,他们应当就已经圈定了他。

    只是被他布设的小五行阵镇住了,不敢冒然行事。

    之前,春望县的仙府多次派人来大庄子里收税,就是他们对他的试探。

    结果,他们发现,出面的齐伯等人,都只是些中高阶的凡人武者而已。

    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庄子里没有修士出入。这样,即便他这个从未公开露过面的庄子主人是金丹真人,在他们的合围之下,也将是孤掌难鸣。

    是以,他们的布局开始了。

    而沈云早在春天施粥的时候,就已预料到了这些家伙必定心怀不轨。是以,他抓紧时间,用劳力换馒头、换种子等手段,加快了庄子的防备建设。

    孰料,他到底还是太年轻,见得世面太少了,以至于完全低估了这些家伙的贪婪、无耻与胆大妄为。

    他以为最多就是夏收之后,这些家伙动用仙符兵围攻他名下的庄子,以收税为名,实则强行敲诈他而已。

    却不曾想到,周边诸县的仙府,甚至极可有能还包括了他们的上级仙府,打的一箭三鸟的如意算盘:先是借着灾民的手,彻底灭掉他;然后,再以平定暴民为由,合情合理的剿杀灾民;灾民既已被屠杀殆尽,何来的灾情?从去年到今年夏天,接连的天灾,他们既不上报,也没有采取任何的赈灾措施。这个事实自然也就遮掩过去了。至于无灾无难的,为什么会激起二十几万贱民暴动,在死无对证之下,还不是听凭他们怎么说,怎么写。

    有春上的施粥在前,他们完全不担心沈云不会入局。退一步,即便沈云不入局,不主动赈灾,他们也会驱赶灾民过来,制造贱民暴动的局面。

    可以说,春上的施粥彻底引发了这些家伙的贪念。

    但是,沈云还是不后悔。

    因为现在看来,不管他施不施粥,这些恨不得铲地三尺的捞钱的大老爷们也会在他成势之前动手。

    更重要的是,他也做不到,自己吃饱穿暖,却任受灾的乡邻们在自己的眼前饿死、冻死。他若是那样做,就等于是背离叛了自己努力变强的初心。

    更何况,他迟早都是要去仙山的。现在,加入仙门,不过是将这个计划提前了许多而已。

    沈云拿定主意后,开始着手准备。

    头一条,这件事必须暗中进行。他可以想象,若是那些磨刀霍霍的大老爷们提前收到了风声,势必使尽一切办法加以阻拦。于他来说,就是平白的多生出一些周折来。

    是以,他吩咐齐伯他们三个,这件事暂且不能传出这间屋子。

    三人都知道这里头的厉害,郑重的应下了。

    因为大老爷们行的是借刀杀人之计。所以,在灾民暴动之前,他们绝对是不会亲自动手的。眼下,灾民得到了较好的安置。混在灾民队伍里的那些仙府细作基本上被清理了出来。大多数灾民的情绪比较稳定。有相当一部分的灾民甚至已经参加劳力换馒头、换粮种等活动,信心满满的计划着返乡。

    故而,沈云估计,在粮食耗尽之前,庄子里的形势都会比较稳定。

    以齐伯为首的长老会不管是在庄子里,还是在十里八乡,越来越有威信。只要不出大变故,他们完全可以维持住眼下的局面。

    眼下,庄子里的粮食还能撑上十天半月的。其他庄子调度过来的粮食也已在路上。到时,又能多撑上十来天。

    二十多天,应该足够实现加入仙门的计划了吧?沈云决定连夜动身,亲自去省城执行计划。

    于是,替他遮掩行迹的任务,便交给了齐伯他们三个。

    此事的难度不大。因为自从春耕之后,沈云基本上将庄子的管理下放给了长老会。他自己对外宣传闭关习武,实则是移居幕后,很少直接在人前,参与具体的事务。庄子上下早已习惯。至于庄子外面的人,更是从未见过他的真容,一直以“神仙大人”相称。现在,他就是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绝想不到,自己顶礼膜拜的“神仙大人”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齐伯他们三个本来就是他的心腹,对他言听计从。更何况,他此行全是为了加入仙门。三人皆充满了期待。接到任务后,无不满口应下。

    当晚,夜幕降临之后,沈云换上夜行服,悄然的出了庄子。

    担心过仙府的关卡时节外生枝,他没有走官道,而是走小道。

    走之前,他特意给赵宣传讯,告之自己的行程。

    也幸亏他传了讯。因为很快,赵宣回讯,禀报说,仙府宣布放开门派禁令之后,省城的四座城门也设了关卡。不管是进城的,还是出城的,只要是武者身份,便盘查得非常仔细,轻易进出不得。

    沈云现在用的路引是在仙都换的。上面还是鸿云武馆游学弟子的身份。这样的路引,肯定进不了城。

    好在,赵宣很快又传讯过来,说,他做了一个假身份,能自由进出城门。明天,他出城来接沈云。请沈云示下碰头的地点。

    第二天的上午,沈云赶到约好的地头。赵宣亲自驾着一辆青布小马车已等候多时。

    坐着这辆马车,他顺利的进了城。

第五三九章 省城仙府的土规定

    沈云觉得很奇怪,据叶罡之前透出的内幕,仙庭放开门派之禁,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大举圈钱。可是,省城严格盘查进出城门的武者,貌似与仙庭的法令相抵触啊。

    他问赵宣:“他们为什么要盘查进出城门的武者?是因为仙庭放开门派之禁吗?”

    赵宣摇头,脸色凝重的答道:“主公,我觉得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什么?”沈云好不意外,不由坐直了身子。

    “几天前,城里突然传出我们那边从去年到今年,大灾小难不断,饿殍遍野的消息。紧接着,仙府便出动了大量的黑衣卫。一夜之间,这则消息便无声无息了。第二天,四门开始设关卡,盘查进出的武者。”赵宣答道,“因为您说马上就要来省城,而且我这边也一直没有查到消息的来源。再加之,这件事蹊跷得很。我看不透,想着等您来了省城面禀,所以,昨天传讯时,没有向您详细禀报。”

    沈云闻言,又靠回车厢壁,双眼微合,在心里飞快的琢磨起来。

    赵宣追随他已久,知道他这是在动脑子想事,便也不再说话,陪坐在一旁。为了接主公进城,他从昨天接到传讯开始就忙活开来,四处打点,可以说一夜没有合眼。今天一大早又出了城。现在总算将主公顺顺当当的接进了城,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他只觉得乏得很。不过,他知道主公等下会有问题询问,所以,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现出一丝倦意。

    不一会儿,沈云复又睁开眼睛,出声问道:“仙门的理事处那边呢?他们对于这件事是何态度,你有打探到吗?”

    赵宣愣了一下,又是摇头:“仙门不是不理凡俗之事吗?”接着解释道,“我见仙府盘查的是凡人武者,以为放出灾情的是鸿云武馆,所以……”说着说着,脸上现出懊恼的神色,“哎呀”一声截住了后面的话,伸手去拍自己的额头,“我真是蠢!鸿云武馆已不复从前,现在跟仙府日益走近,怎么可能帮我们说话!怪不得忙活了几天,什么也没查出来。”

    一下子,乏意尽消。他两眼亮晶晶的说道:“我马上将人都收回来,想办法去仙门理事处打探。”

    说话容易,做事难。这个任务的难度非比寻常。仙门理事处里头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仙官大人。他,还有他的那帮手下,却都是凡人。想要混进仙门理事处里刺探情报……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得很。这回,若是得手,真的可以够他得瑟一辈子了。

    沈云也想到了这一层,摆手说道:“罢了。我们要加入仙门,暂且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赵宣明白他的爱护之心,笑了笑:“是我不知天高地厚。”

    “等我们加入了仙门,理事处这边,你们清风堂定是要给我盯紧了的。但凡有些点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沈云说道。

    “是。”赵宣高兴的接了任务。

    说话间,他们在省城置办的院子到了。沈云赶了一夜的急路,也乏了。再加之,赵宣禀报说,去仙府登记门派的事情已经全打点好了。是以,他当即进了主院,连身上的夜行服也顾不得换,倒头补觉。

    赵宣忙着收拢人手,安置好他后,又急匆匆的出了门。

    待到沈云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刚一睁开眼睛,便闻到一阵烤肉的香味自窗户外边飘进来。他伸了个懒腰,飞快的去耳房洗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出了正屋。

    此刻晚霞满天,凉风习习。赵宣领着墨池在门廊上忙活着。一个倒酒,一个麻利的摆碗筷。

    “今天我们烤了一头羊。我猜着您也差不多睡饱了,所以,叫他们将羊肉片好,送了过来。”前者起身笑道,“梅子酒是在前街的酒肆里打的。据伙计说,味道甘醇,用来就烤羊肉最好不过了。”

    那里临时支了一张小四方木桌子。桌上摆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烤得焦黄油亮的羊肉。光是看着,就令人口舌生津。沈云不由快步走了过去。

    赵宣见状,亲手奉上一双筷子:“主公尝尝。”

    “你也请坐,一起吃。”沈云没有跟他客气,在桌边坐下来,夹了一筷子,吃了一大口。

    焦香细滑,油水汪汪,十分融口。他眉开眼笑的赞道:“好吃!”再次招呼道,“先吃饭。吃饱饭,再说事。”

    “是。”赵宣也笑了,心道:原来主公也有孩子气十足的时候。

    主公有着与年岁极不相符的成熟与练达,以至于,他常常忘记了主公其实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

    知道主公是真不讲究身份这档子事,笑眯眯的应下,招呼墨池一并在桌子坐下,陪着大吃了起来。

    羊肉烤得好,片得更好。三人要么是饿了一天,要么是在外头奔走了一天,个个胃里空空。一时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似风卷残云,好不畅快。

    不多时,羊肉啖尽,一尺来高的酒坛子也见了底。

    墨池腼着肚子,没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对不起……”他慌了神,纳头就要下跪请罪。与大人,还有爷,一个桌子吃饭,这是多大的抬举啊。是他自己不惜福,得意的忘了形。出丑是小事,扫了大人的兴,才是大罪。长随出身的他,知道自己这回是闯大祸了。

    赵宣也有些恼他,坐在一旁没有吱声。当然,主公驾前,也没有他教训长随的地儿。

    是沈云伸长手,一把将人拉住了。

    “人吃饱了打嗝,很正常的嘛。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

    说罢,他起身,招呼赵宣,“伯堂,陪我走走,消消食。”

    “是。”赵宣暗中松了一口气,向着红着脸直发愣的墨池飞去一记眼刀。快步跟了上去。

    而墨池收到,瞬间回神。

    望着大人如青松般挺拔的背影,他这才真正意识到——大人不但没有处罚我,而且连怪罪的意思也没有。

    沈云喊上赵宣,是要细问去仙府登记门派的事。

    自家院子里,没有外人,无须忌惮谁。他很是放松的边走边问。

    赵宣一五一十的做了回答。自开禁以来,武者们响应积极。几乎每天都有人去仙府登记门派。他为了探实,曾混进仙府衙门,亲眼目睹了一回门派登记的全过程。

    “行,明天,你去仙府登记。我做你的长随。”听说,省城仙府的土规定,登记的掌门人必须有初级武师及以上的功名,沈云甚是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哪能委屈主公。”赵宣连忙答道,“我已经给您搞到了一枚初级武师的玉牌。您虽是菱洲本地人,但曾在仙都游学三年。这初级武师就是在仙都的时候考上的。”就是为了这枚玉牌,他一宿没睡。

    沈云摆手:“假的就是假的。他们要是有心,很容易就能查出来。我们不要在这种小事上叫他们抓住把柄。再说,登记了之后,又不是说不准更换掌门人。”

    赵宣觉得很有道理,没有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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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零章 遭遇伪装的大老爷

    第二天上午,沈云和赵宣依计行事。

    两人表明意向后,被一名衙差领到了前衙的一道长廊里,抬手指道:“看到那边窗下的一溜椅子没?前头候着两位呢。今天的人特别多。您呀排第四。”

    沈云与赵宣顺着他的手指头望过去。在长廊的尽头,摆着一溜共五张官帽椅。最前面的两张椅子上已坐了人。两人看上去年岁差不多,都是年过半百。不过,一人蓄着一把半尺来长,油光黑亮的大胡子,面相粗犷;另一人则面白稀须,给人的印象要文雅得多。武功修为也不相上下,都是高级武师。

    省城不比仙都。后者,仙者如云。凡人武者,哪怕是大武宗,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但在省城,还是凡人武者的天下。高级武师的拳头已很大了。这不,两人虽然长相完全不一样,但脸上的神色却是一样的桀骜。

    在两人的身后,都立着两位膀大腰圆的大汉,一水的高级武者。个个鼻孔朝天,跟他们的主子一般,傲得很。

    看到有人过来了,六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

    沈云伤愈回到庄子里后,针对苏老三他们的练习效果,又修改了清风拳。将之分成三层。其中,第一层,只能引月华之力入体;第二层,则能引五行灵气入体;只有练到第三层,方可引日光精华等入体。

    接着,他开始在庄子里尝试传授清风拳。考虑到庄子里的人之身体普遍不如苏老三他们的强横,他设了一条坎,即,要求体内凝结出真气已经超过半年。

    赵宣早在仙都的时候就凝出了真气,前些时候恰好又被召回了庄子里,所以,学了清风拳。

    没有阵法帮着引导月华之力,只是练习清风拳,每次能引入的月华之力要少得多。但对于从来没有用天地灵物淬过体的赵宣他们来说,每一次练习清风拳的效果都是杠杠的。

    以赵宣为例,个把月练下来,他的功力突飞猛进,顺利进入了武宗级别。

    两位高级武师很快发现,新来的两人的武学修为,他们都看不出来。

    跟在后头的那个青衣小子,脸嫩得很,不用说,肯定是初通拳脚,还谈不上什么武学修为,自然也就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前头的蓝袍汉子,目光锐利,脚步稳健,一看就是有功夫伴身的。他们看不出这位的武学修为,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即,这是一位武宗级别的高手。

    意识到这一层之后,两人脸上的傲色立刻褪得无影无踪。他们悄然收回打量的目光,垂下眼帘,坐在椅子里,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的随从皆机敏得很,发现自家主子的神情不对,立时收敛了许多,不再肆意的往这边看。

    来之前,沈云给这次的行动定的基调是低调。故而,赵宣也视而不同,默声不语的走过去,在第三张官帽椅上坐了下来。

    至于沈云,此时,他的身份是长随,自然只有站的份了。他挺自然的站在了赵宣的身后。马上,感受到了四道目光飞瞥过来。

    他抬眼望过去。

    那四名大汉的目光嗖的一下子收了回去。一个个躲躲闪闪的抬着头四下里张望。

    沈云不禁在心里笑了:这些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宝啊!

    就这眼力见,外出行走江湖,都是尽挨揍的份。居然还异想天开的要开门立派。他挺心疼他们那两百万两银子的。

    登记门派的手续在长廊尽头的屋子里办理。里头的速度似乎很快。不多时,一拔人浩浩荡荡的从里头出来了。为首的花白胡子是名武宗,眼睛只差没有长到头顶了。从头到脚,都透着一道强烈的信息,即,不差钱。

    他被四名随从簇拥着,神采飞扬的扫了一眼廊下的人们。

    目光落到赵宣身上时,顿了顿,旋即露出一丝笑容来,抱拳打招呼道:“这位朋友也是来登记门派的?”

    赵宣也看出来了,这位老者是位武宗。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年长。他起身还以抱拳:“正是。”

    老者笑道:“老夫刚在里头登记了金刀门。不知朋友如何称呼?”

    赵宣答道:“原来是人称金刀王的彭老爷子。失敬失敬。在下姓赵。”说着,又抱拳正式见了礼,“赵某见过彭门主。”

    他改口改得麻溜。金刀王听得更是舒畅,抱拳哈哈大笑:“赵兄弟莫要客气。”说罢,虎目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装死的两位高级武师,从鼻子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骂道,“起开,没点眼力见的东西。”

    两人听了,白着脸,一字不敢辩,飞快的让到一边。

    这时,从门里头出来一位衙差,扯着嗓子喊道:“下一位。”

    金刀王又爽朗的笑着,伸手请道:“赵兄弟,请。恕老夫今日有事在身,不能相陪了。他日,赵兄弟经过我们沣水金刀门,老夫再请赵兄弟喝酒赔罪。”

    “彭门主说笑了。”赵宣看了一眼站在窗户下,噤若寒蝉的两位高级武者,心里挺无奈的。好吧,这便是江湖。他笑了笑,领了金刀王这突如其来的示好。

    屋里头只有一位师爷模样的中年男子。赵宣看了一眼,发现竟然看不出他的武学修为。

    中年男子坐在长案后面,一边刷刷的挥笔疾书,一边说道:“出示你的功名玉牌。”竟是连头也没有抬。

    赵宣走到长案前,双手奉上自己的功名玉牌。

    中年男子接过一看,怔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赵宣:“你是仙都人士?这还是十一年前考中的初级武师,如今,你考武宗也是不在话下,怎么就一直没有再参加武试呢?”

    赵宣站在那里,好比被人剥光了一般,后背上竟然汩汩的冒出冷汗来:“学生,学生家里出了些事情,几经周折,迁居至此,一直顾不上。”

    而沈云一进门,便看出来了。这位中年男子是个修士,金丹二层的修为。当即心里觉得好不奇怪——按理说,这样的修为境界,不至于做一个小小的师爷啊。

    再听他的这番言论,心思一转,顿时恍然大悟。不用说,这位中年男子定是大老爷本尊了。

第五四一章 小庆幸

    “真是可惜。仙庭很需要象你等这样的俊材。”中年男子说着,看了一眼低着头站在他身后的沈云,还了玉牌,“先交两百万两的保金,然后出示一张你名下的地契,说出门派名号。”

    “是。”赵宣一一照办。在仙府的公文里,房契也是地契的一种。他交的是省城置办的那所院子的房契。这与是来之前与沈云商量好了的。现在,春望县那边正闹着事呢。他们哪里敢拿出那边的田产地契来?反正,仙府又没有说,非得要田产地契。

    中年男子看了后,不由笑了:“你们偌大的一个青木派,就建在这个二进的小院子里头?”

    赵宣赶紧答道:“这是个总部。稍晚些时候,要去乡下置办田产。”

    中年男子没有再说什么,将房契还给他,提起笔又飞快的写了起来:“好了,下一个。”

    赵宣向他抱拳道了谢,快步离开了屋子。

    金刀王果然已经不在长廊上。而那两名高级武师也已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见到他,两人慌忙站了起来。

    这会儿,赵宣哪里顾得上他们?脚不没停,直接走了。

    出了仙府衙门,他不由松了口气。而此时,他已然里衣尽汗湿。

    回想到在屋子里的情形,仍然阵阵后怕。他胡乱的擦了一把冷汗,转身去跟沈云说话。哪知,还没来得及张嘴,后者的眼睛飞快的斜了一眼旁边的石狮子。

    他意会过来。涌到嘴边的话立马全换了。说出来的是:“去把马车唤过来。快些,这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沈云应下,与寻常的长随一般,当即一溜小跑着去对面的街角招呼自家马车。

    待马车过来了,赵宣按住满腹的疑问,撩起袍子,上了马车。

    之后,沈云一直做着长随。直至马车驶出了两条大街,快到家了,他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告诉赵宣:“那人是位金丹真人。”

    赵宣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他就是大老爷!”

    “应该是。”沈云轻轻颌首。

    “怪不得呢。我在那屋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感觉自在。他看我一眼,我的里衣全都汗湿了。”赵宣突然感到庆幸不已,“多亏主公想得周到,没有用假的功名玉牌。”

    大老爷明显是看一眼功名玉牌,就知道了他的来历,以及考中初级武师的具体年限。这是他生平头一次知道,看似寻常的功名玉牌里竟然藏着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如此说来,那个假把戏也就只能骗骗他们这等肉眼凡胎。今天真要是依了他的计策,只怕登记门派的事黄了不说,还会惹出一堆的麻烦来。

    还是主公英明啊!

    他忍不住又擦了一把冷汗。

    沈云也挺庆幸的——出门前,为了以防万一,他往身上打了一道隐灵符。此符能够遮掩身上的灵力波动。他的丹田里没有灵根,只有一团灰蒙蒙的雾气。是以,只要遮住了灵力波动,他猛一看,与寻常的凡人没什么两样。也就是说,隐灵符加在他身上的效果,等同于完全遮住了他是修士的事实。这是他自个儿新近琢磨出来的遮掩修为的好法门。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这样,大老爷还是放出神识,暗中跟着,窥视了他们出了街角。

    虽说在街角的时候,他发现跟着的神识已经消失了,但是,读了玄清子留下来的那些玉简,他知道,这世上有着千奇百怪跟踪法器。所以,他还是高度戒备着,直到出了两条街,超过了一般灵宝的偷窥径围,这才告诉赵宣——如果有神识配合的话,灵宝的偷窥径围当然不止这么一点点大。但是,离开了修士的神识,单单是凭着法宝之威,通常情况下,两里之遥,已是灵宝级别的极限。如果是逆天的惊世宝贝,当然就要另当别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等逆天的惊世宝贝,又不是大白菜,哪里是一个金丹真人能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只怕千万金丹真人里,也只有一个有这等运道。他不至于这么倒霉,恰好这位大老爷就是千万分之一的存在吧。真要是的话,这位何需伪装成师爷,亲自上阵了?

    确定自己没有出错后,以及大屋子里时,大老爷往自己身上只是随意的一瞥,他将之定为大老爷是对赵宣身怀武宗之能力,却只考了初级武师的行径产生了浓浓的质疑。

    是以,他提醒道:“只怕大老爷对你起了疑心。安全起见,这些天,你莫要轻举妄动。明天,我去仙门理事处那边。你就不要跟我过去了。”

    赵宣是真的被大老爷给骇到了。修士之厉害,远超他的想象。闻言,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

    他们俩的猜测完全正确。中年男子确实就是大老爷本人。他收回神识,皱着眉头,嘴里嘟囔了一声“奇怪”。这位赵氏凡人武者的身上居然有一丝月华之力!

    大白天的,凡人的身上,哪里来的月华之力?

    想了想,他只能将之归结于机缘。他活了两百多年,也曾见过几个机缘好的凡人。兴许这位赵氏凡人武者也是天生好运道吧。

    “真是可惜。区区蝼蚁而已,也配曾经得到月华之力淬体?白白浪费了这等好机缘。”他摇头晃脑的,心里愤恨不平。

    当年,他若是也有这等好机缘,何至于只能凝成中下之品的金丹?如果他能凝结出上品金丹,哪里在还用得着在这浊臭的凡人界汲汲营营,赚点可怜的资源?而今,就连这点可怜的资源,也眼见着要分一大块出来给隔壁的仙门理事处……可见,天道何其不公!

    第二天一大早,沈云独自出了门。

    出门前,他还是往身上打了一枚隐灵符——实在是他丹田里的情形太与众不同。现在,他要去修士窝里了,不敢再抱侥幸。好在祖师她老人家在玉简时提及过,修士在身上佩戴法宝,遮掩修为或者丹田,是常用的手段之一。他这般故布迷阵,意在误导旁人,即便看出了他的丹田的不寻常之处,也会以为是身上的法宝使然。

第五四二章 给点颜色瞧瞧

    仙门在菱洲只有一个理事处,正好在仙府衙门斜对面的街口。

    这一整条街本来都是仙府衙门的。仙帝为了表示与仙门的亲善,不但同意仙门在各洲设置分理事处,而且还特意下旨,令各省衙分一块地方出来,给仙门开辟分理事处。

    这一处原本是衙差们听差的地方。仙门代表一眼就看中了它。有仙帝的旨意在,仙府大老爷本人也是仙门弟子出身,自然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好在,仙门代表就仅此高调了这一回。分理处开张后,他没有再多逗留,第二天便返回了仙门。离开前,再三叮嘱分理处的一众弟子:“切记勿扰邻。”

    是以,仙门的理事处甚是低调。

    黑瓦青砖,门口没有大石狮子镇宅。约摸七尺宽的黑油大门虚掩着,一个总角的青袍小童坐在青石台阶上,用碎馒头渣子逗蚂蚁玩。

    如果门上没有悬匾,写着“仙门驻菱洲理事分处”等九个金光闪闪的大家,且对面不是仙府衙门,这样的宅院在省城多的是。至少东城区有一半以上的院子都要比它威武得多。

    沈云飞快的瞥了一眼对面的仙府衙门。那里有两个衙差抱着膀子本来正在闲聊。当他出现在街口时,两人打住,一齐看了过来。

    在仙府登记过了,青木派的身份便算是过了明路。即是过了明路,青天白日的,哪里去不得?沈云大大方方的走到青袍小童面前,抱拳打招呼:“小哥,打扰了。”

    “你是何人?”小童被搅了玩兴,似乎很不高兴,抬起头来望着他。粉嘟嘟的包子脸鼓鼓得。

    沈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伸手去捏一把的冲动,正色道:“青木派沈云,求见宝处掌事。”他从叶罡的嘴里知道,为了安抚仙庭,仙门答应在各洲只设置一个理事分处,且隶属于仙都理事处。各分理处的规模与常驻人数也有严格的规定。比如说,这里没有设置长老这等职位,职位最高的,叫做掌事。

    “哦,我知道了。你是来投奔我们仙门的,对不对?”小童恍然大悟,拍掉手上的馒头渣子,撂下一句“且等着”,说罢兴冲冲的转身,推开一扇大门,一头扎进去,快活的嚷着,“二师兄,二师兄,有人来投奔我们了!”

    小小年纪,嗓门可真大了。整条街都听得清清楚楚。

    街对面,那两名衙差并肩而立,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沈云,大声说笑着。

    “我说,这人也不象是位仙官大人啊。”

    “真要是仙官大人,还用得着再投奔仙门吗?谁不知道,仙官大人们本来就是仙门弟子。”

    “这位小哥可真敢想啊。也不知道总共才学了几路功夫,有没有考中功名?进那门之前,也不撒泡尿,好好的照一照。”

    “哎呀,癞蛤蟆哪会有自知之明!”

    “哦,对了,你刚才听清楚了,他是哪个门派的吗?”

    “哟,我刚才还真没注意听。”

    “走,哥们跟我过去问一问。”

    “好咧。”

    两人说着,捋起袖子,按了按腰间挂着的长刀,一摇三摆的往对面街口走去。少顷,两人在沈云背后三步远的地方站住身形。其中一人斜着眼睛发问:“喂,小子,转过来,让你爷爷好好看看你,到底长得怎样一副癞蛤蟆相。”

    沈云充耳不闻,依然是面对着仙门分理处的黑油大门站着,完全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那名衙差怒了。

    “小兔崽子,聋了!没听见你爷爷在跟你说话吗?”他呼的冲上去,抬腿就照着沈云的后背狠狠的踢过去。

    他们俩奉命守在对面的衙门口,就是为了阻止门派投靠仙门。仙府的衙差们本来就嚣张之极,更何况这两人是大老爷精心挑选出来的高级武师,又是奉命行事。他们俩都看不出这个青袍小子的武功底细。但是,他们有点儿印象,此子昨天跟着一位老爷来过衙门。也就是说,此子不过是初通拳腿的仆从而已。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不会客气。

    衙差的这一腿,看似一怒之下的随意一踢,却是用了十成的力道,且对准了背心。

    狠、准、快!

    分明是存了心思想置人于死地。

    另外一名衙差看得分明,扯起嘴得意的嘿嘿发笑。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一道人影直愣愣的从眼前飞了出去。旋即,“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他背后丈许远的地方。

    这腿法,真是绝了!

    他立马拍着巴掌,大声喝彩:“好……”

    好字刚出口,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对——人被踢飞的方向不对!

    按理说,踢在后背上,人应该是往前飞出去才对啊。怎么反过来了呢?

    他连忙定睛细看。

    只见青袍小子仍然头也不回的站在原地。而他的同伴……人呢?他扭头往后看。

    丈许开外,象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可不就是他的同伴!

    哟嗬,居然敢在衙门口打仙差!

    反了天了!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是出手了!这位衙差自以为得计,刷的拔出腰间的长刀,指着沈云,嘴里尖声高喊:“杀人了!杀……”

    突然间,一道劲风袭来,手里顿时轻了许多。

    他本能的低头去看。手中的长刀不知怎的,刀身竟然象沙子做成的一般,扑扑掉着亮白色的细粉末。

    他吓得连刀柄也扔了,“鬼啊”,连滚带爬的逃回了对面的衙门里。

    沈云依然没有回头。他知道,这两个衙差是故意挑衅他,为的就是阻拦他进入仙门分理处。不用说,两人定是奉大老爷之令行事。所以,他原本没有想与他们一般见识。只是,这两人嗡嗡嗡的,实在太吵人。更重要的是,青袍小童进门之后,外边这么吵,也不见里头出来人应对。他很快就品出味来了——极有可能,仙门的人就在里头眼鼓鼓的看着呢。看他如何应对。

    倒也不是成心考校他的手段。门里的人在意的,应该是他的态度。

    于是,沈云出手了。以他的能力,捏死两名衙差,跟捏死两只蚂蚁,没什么两样。不过,两名衙差就是有恃无恐,嘴巴太欠了些,罪不至死,是以,他手下留了情,只用了一成的力道,反手将强出头的那一位打飞。

    结果,另一位衙差竟然出口就要给他扣上杀人的罪名。

    他真的怒了。

    但考虑到毕竟是衙门口,不想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强忍着怒火,只是甩出一记流云袖打在那厮的长刀上。

    此举既是吓唬衙差,同时也是打给仙门的人看。好叫门后的人知道,他还是有几分脾气的。

    果不其然,虚掩着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刚才进去的那个青袍小童从门里探出脑袋来,鼓着腮巴子说道:“喂,你怎么能在我家门口打人呢?”不等沈云应答,马上又道,“我家二师兄请你进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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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三章 功德任务

    沈云心道:猜对了!

    面上不显,撩起前袍,拾阶而上:“有劳小哥引路。”

    青袍小童闻言,侧身让到一边,老气横秋的招手道:“进来呀。”

    沈云看着一尺来宽的门缝,不由笑了。到底是个六七岁的孩童。他侧身进了黑油大门。

    立时,浓郁而又精纯的五行灵气扑面而来。竟比仙都还要胜上三分。沈云不曾料及,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青袍小童一边关门,一边笑嘻嘻的解释道:“先前不叫你进来,是因为二师兄说,看不出你是不是修士。这院里五行灵气充盈,凡人武者受不住。你既是有修为的,那就没关系了。”

    沈云故意逗他:“原来你急着关门,是怕五行灵气泄了出去。”

    师父生前说,行走江湖,有两类人若是故意接近的话,必须防备着。一是妇人,尤其是大肚如箩的孕妇和颤微微行走的拄拐老妇;另一类就是孩童。

    他观青袍小童身上既没有灵力波动,又不象是开蒙学过武的。然而,却独自一人守着分理处的大门。这里头本身就透着古怪。所以,想引着青袍小童多说些话,分散后者的精力。而他则乘机可以多暗中查看一些院中的情形。

    “你是故意耍宝吧。五行灵气是用一道寻常的门关得住的吗?但凡是个修士,就知道的,好不好!”青袍小童翻了个怪眼,竟然板着脸,当场斥责起来,“我好心替你引路,你这人却欺我年少,成心消谴我。好生没意思。你若再这样,我恼了,就不给你引路了。实话告诉你,这院子里布了厉害的仙阵,没有我引路,就是元婴大能来了,也是寸步难行。”

    这一点,沈云已经领教了。他刚刚试着调转灵气,聚入双眼之中,飞快的看了几眼四周。结果,他看到,十步一景的院子美则美矣,然而,美景之下,禁制、阵法等样样齐全,可谓防备森严。以他现在的能力,若是困在其中,还真要应了小童的话,将寸步难行。

    对方倚小卖小,端的是童言无忌。

    沈云招了一通骂,偏还理亏在先,发作不得,只能摸着鼻子尴尬的哑笑。是他的失策。他以为青袍小童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的修为,便将之与同龄的凡人孩童等同视之。不料,前者不但口齿伶俐得多,而且行事更是超乎他想象的老辣。骂得他完全没有脾气。

    “小尤,不得无理。”前面的花丛之中,传来一声年轻男子的轻斥。

    转眼,一名身着雪青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单手负后,自花丛之中大踏步走了出来。

    “二师兄!”青袍小童如飞鸟投林一般的跑了过去。

    沈云亦闻声望过去。

    这位被称为“二师兄”的年轻男子看上去约摸二十出头,生得仪表堂堂,丰神俊朗。筑基三层的修为。

    二师兄伸手接住小尤,抬头朝沈云歉意的笑了笑:“尤师弟尚在幼齿,天真无邪,道友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小尤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沈云,眼里尽是得色。

    二师兄似乎完全没有看见,抱拳说道:“尤师弟方才多有得罪,在下替他向道兄赔礼了。”

    在他看来,小尤今天已经够收敛了。之前,那些来投靠的凡人武者,没哪一个不被小家伙戏弄得团团转。到底是出生修真世家的孩子,虽然修行时日尚浅,还未能引气入体,但是,眼界却是有的。今天的这位也不知道是何来历。昨天仙府那边送过来的新近登记的凡人门派名册里,他记得就有一个叫做青木派的。然而,这位不但是真正的修士,而且还修为了得。至少刚才在门外露的那一手流云袖,就凌厉之极,连他都自认不如。不用说,小尤定是被震摄到了。

    不过,再厉害又如何?单木不成林。在仙门面前,小小的青木派算得了什么?此子就算是条龙,在仙门的地盘上,照样得象条蛇一般的曲着。

    忍不住又打量了对面的人一眼,看到全身上下尽是粗鄙的凡物,他脸上的笑意不由浅了许多。便是稍微有点家世的凡人,也比这位穿戴得鲜亮些,看来青木派穷得很,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

    叫他说,完全可以叫小尤随便将人打发走。真搞不懂,大师兄为什么不但要接受青木派的投靠,而且还叫他出来亲自接待。

    沈云不知道顷刻之间,二师兄的心思已经转了这么多转。他看出来了,二师兄的赔礼,纯粹是装装样子罢了,明显的话到,心不到。

    罢了,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更何况,认真说起来,也是他先招惹的小家伙。

    于是,爽朗一笑,抱拳还礼道:“道友客气了。在下青木派云,请教道友贵姓。”

    “原来是沈道友。”二师兄笑了笑,“我姓雷,是这里的副掌事。掌事今日有事外出,沈道友有何指教,不妨与我说道说道。”青木派就算入了仙门,也只是不入流的小蝼蚁。看在大师兄对姓沈的有几分赏识的份上,他才报出家门。不然的话,他才懒得理会。

    “指教不敢当。”沈云应道,“今日前来,是听闻仙门招揽凡人门派。敝派愿投靠仙门。”

    “哦,确实是有这么回事。”雷副掌事微微颌首,“沈道友,这边请。”

    “有劳。”

    雷副掌事引着沈云在花径之中转了几个转。很快,移步换景,前面现出一角碧瓦红柱的八角亭子。

    亭中摆有一张白玉长案。

    “请。”雷副掌事将人领进亭中,自己在长案后面坐了,从左手边的红漆小木匣子里取出一方三寸见方,寸许高的白玉台来,轻轻放在案面上,抬头问道,“不知沈道友可曾带来了保书?”

    “有的。”沈云从百宝囊里取出泰阳真君的亲笔保书。

    雷副掌事一眼看到“正清门掌门”、“泰阳真君”等字样,不禁肃然起敬。方才的随意敛得干干净净,他坐得笔直,恭敬的双手将保书完全铺开,放在白玉台上。

    沈云在案前好奇的看着。

    白玉台泛出一圈五色灵光,瞬间,将保书整个儿笼住。

    待灵光散尽,只见白玉台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保书的踪迹!

    保书竟然不见了!

    “这……”沈云大惊失色。

    雷副掌事再度抬起头来,眼里已不复有一丝的玩笑。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沈道友莫要慌。这是仙门的规矩。保书一旦出具,验明真假之后,当场销毁。经过检验,沈道友出示的保书是真的。所以,青木派符合初选条件,只要通过仙门的功德任务,就能正式成为仙门中的一员。”

    “功德任务?”沈云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之前,叶罡可没有说,还要做功德任务。

    “是的。”雷副掌事展颜轻笑,“沈道友莫急。仙门里,不论哪门哪派,每年都有功德任务的。以后,你便会知道,仙门并没有故意为难你们的意思。而且,仙门考虑到凡人界的门派都是初立,所以,设置的功德任务非常简单,都是针对本地的实际情况而定的任务。我们菱洲的功德任务便是赈灾。”

第五四四章 仙门行事

    “赈灾?上哪里赈灾?”沈云问道。

    雷副掌事答道:“春望诸县。自去年以来,那一带接连发生各种灾难。赤地千里,灾民遍野。救助灾民,便是行善积德,能够得到功德。”

    “那,这个功德具体是怎么个算法呢?任务里有计量吗?”沈云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有的。”雷副掌事从袖子里拿出一面巴掌大的棕黄色三角锦旗,“春望诸县的当地仙府严格的封锁了当地的灾情。所以,在省城宣传春望县的真实受灾情况,是赈灾,去灾区施米施药,救助灾民,亦是赈灾。如果沈道友愿意,我便激活这面令旗,藏进你的掌心里。以上两条赈灾方式,你可以任选其一。本次任务共有五个功德值。告诉两个省城的凡人武者,或者去灾区救助一个灾民,便是一个功德值。任务期限是十天之内。从激活之时算起,十天之内,令旗会自行记录。沈道友完成任务所需的五个功德值后,只管回来交令旗就是。那时,青木派便是仙门里的一员了。超出任务期限,或者功德值不够五点,任务都算失败。沈道友还愿意接受此项任务吗?”

    沈云恍然大悟——怪不得仙府在四城门设置关卡,限制凡人武者出入呢。果真是仙门使然。而通过目前的情形来看,那些前来投靠仙门的门派,都选的是前一种法门,积赚功德。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不由在心中暗叹。

    “愿意的。”他没有再说什么,抱拳道,“有劳雷副掌事替我激活这位令旗。”

    “沈道友,此项功德任务是仙门对你们青木派的考验。一旦宣诸于世,任务即时作废,你能否代表你们青木派上下许诺,守口如瓶,不透与任何人知晓?”

    沈云自然是顺着他的意思应下:“能。”

    “好!沈道友,请展开任意一只手掌,抬起来。”雷副掌事点了点头,将令旗置于左手掌心,右手的食指飞快的在令旗正中心写了一个“令”字,同时,嘴唇翕动,默声念咒。待字写完,也恰好施咒完毕。

    “去!”他轻喝一声。

    刹那间,棕黄色的三角令旗化作一团白光,嗖的破空而去,象道闪电一般,钻进了沈云展开的左手掌心。旋即,好比是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沈云暗中调转灵力,目不转睛的盯着。却不曾看到掌心有何变化。见状,他不由暗自称奇,心道:仙门行事,真是滑不溜秋啊。

    先前他还在猜疑,为什么省城的仙府衙门就在对面,却没有抓到仙门与之做对的证据。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好在,他又不是头次见仙门行事,所以,来之前,对仙门的期待并不是很高。这会儿,知道这些内情后,仍然能做到不动声色。只是更加不想道出自己已与春望县诸府对抗上了的实情。

    以雷副掌事的修为境界,尚且看不出他的这番小动作。见他目不转睛看盯着左掌,嘴角不由的翘了起来,心道:是正清门的弟子,又如何?令旗关乎仙门机密,照样不是你能知晓的。

    原来,仙门里的大小门派也早有意染指凡人俗世。所以,仙门才有了招揽凡人门派的想法。长老会发布招揽任务时,特意强调了,任何门派,还有个人,不得以任何方式暴露仙门弟子的身份。否则,一经发现,本人废除修为,永远逐出仙门,其所在的门派降等一阶。

    此任务一出,不管本门派里有无化虚真君坐镇,大小门派都争先恐后的派了得力弟子暗中潜入凡人界,以真君大人的保书,招揽和扶植凡人门派。其中,有不少门派,不惜叫门下弟子掩藏仙门弟子的身份,亲自在凡人界成立门派。

    雷副掌事说话时,一直暗中留意沈云的反应。见其面上没有透出一丝吃惊的神色,又在门外故意透出了修士的真实身份,便将其当成了后者。

    不过,仙门的禁令当头,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没有明问。

    “好了。”他起身笑道,“沈道友完成任务后,再回来我们分理处交任务即可。切记,万万不可向旁人透出任务的一丝一毫来。”

    “是。”沈云又运了运灵力,没有发觉有不适之处,抱拳谢道,“有劳雷副掌事了。”

    “好说。”雷副掌事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道友有任务在身,我便不留你闲话了。”

    “多谢。”

    不多时,沈云被他亲自送到了分理处的黑油大门后。

    雷副掌事站在门里,笑盈盈的挥手:“去罢。”

    沈云抱拳告辞后,转身出了门。

    与来时一样,小尤又蹲在门口,逗蚂蚁玩。而门前的空地上,空空如也,早已没了那位被打昏的衙役身影。他再看对面的仙府衙门。那里,换了另外两个衙差守门。

    还是两个高级武师。应该是看到先前的两名衙差吃了苦头,这两位的举止收敛多了。他们站在大石狮子旁边,安静如鸡。

    沈云微微一笑。见小尤连头也不抬,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他也不再多事,直接下了台阶。

    “真是小气。”孰料,小尤在背后轻轻的嘀咕了一句。

    沈云自然不会与一个小孩子计较,全听没听见,脚下不停。

    对面的衙差见他出来,飞快的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转身快步进了大门。

    沈云猜道:估计是报信去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他出了街口,便从左手边的小巷里哗啦啦的冲出一队全副武装的仙符兵。

    他们一个个的站在三步开外,截住了他的去路。

    “站,站住!”为首的是一名小队长,他拔出长刀,遥指沈云的心口。

    可惜,抖动的刀尖完全暴露了他此刻的外强中干。

    沈云站住身形,默声看着这群满头大汗,慌里慌张的小丑。

    小队长清了清嗓子,总算把舌头给捋直了:“刚才,要里头打伤仙差大人的凶徒,是不是你?”

    沈云扯起一边嘴角笑了:“是与不是,你自己都没搞清楚。也好意思挡住我的路。”说罢,抬起右手,握了握拳头,将指骨捏得咔嚓作响。

    “哦,原来不是你。”小队长的脸色立时煞白,挥手,“弟兄们,搞错了,都让开。”

    哗啦啦,十几位仙符兵立时避之不及,一个个的紧贴着墙根站好。

    沈云很满意他们的识相,当即放下拳头,扬长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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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龙战天介绍:
大屠杀突然降临,漏网之鱼沈秋宝,只是一个寻常的山里娃。没有灵根的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得不直面道统飘摇的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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