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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飘过峰     乾龙战天txt下载     乾龙战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二一章 首次论道

    “我已入道?”沈云回过神来,不禁使劲的摇头,“不对。我连什么是道,都不知道呢。”

    一直以来,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苦苦寻找答案。以前可以说是,完全不懂。近些来年,他感觉有所悟。但总象是与答案隔着一层窗户纸。他费尽了所有的气力,至今没法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所以,他不信云景道长的“已入道”之说。

    云景道长愣了愣,很快,脸上现出了然之色,“哦”了一声,颌首说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主公应该是对‘道’有所误解。”顿了顿,又道,“主公是从前与人讨论过有关‘道’的本义的问题吧。”

    沈云不由想到了永安副教使,点头:“是的。我在多年前,向一位尊长请教过什么是道。”

    “这就难怪了。”云景道长笑道,“关于道,是亘古以来,所以修士都在思索,讨论的问题。说来话长。主公如若不嫌弃,此地风光清雅,贫道煮上一壶茶,与主公细细讨论一回,如何?”

    “好啊。”沈云求之不得。

    于是,云景道长袍袖一挥,飞梭上的那套家什,以及茶具、红泥火泥等,一齐出现在平地上。

    “主公,请!”

    请沈云在上首坐下后,他想了想,手里头多了一套隔音阵,欲解释一二。

    沈云挥手打断道:“出门在外,谨慎些,没错。云景只管布阵就是。”

    “是。”云景道长一听就知道他是误会了。在修真界,论道是件最严肃不过的事,最忌被人半道里打扰。所以,通常论道,大家首先会选一安静之所在,然后,还要布上各种阵法,将论道之所布置得跟个铁桶一般。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论道的双方被外物分了心去。这里是凡人界,能够打扰他们论道的人或者外物不多。他布下隔音阵,纯粹是不想有人听到说话声,过来凑热闹,打扰他们论道。

    不过,主公说的话本也没错。是以,他没有解释,而是默声布阵。

    “什么是道?关于这个问题,修真界的讨论最是热烈。可以说是众所纷纭。”在沈云的左下首坐下后,云景道长右手轻甩拂尘。红泥火炉里“噌”的冒起了一团红艳艳的火团,他拿起旁边的蒲扇,一下一下,慢慢的摇了起来。说话间,炉上坐着的小陶瓮里,腾起了丝丝热气。他继续说道,“如果贫道没有猜错,当年,主公的那位尊长与主公说的道,应该是大道。”

    “大道?”沈云不由挑眉,“道还有大小之分?”

    “是啊。”云景道长很肯定的点头,“据说,世间有三千大道。其中,每条大道又包含有三千小道。”

    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主公所言不虚了。看来,主公确实没有接受系统的道学道统教育。

    不过,没关系。因为有他在。

    他们玄天门的大宗就是功德法修。所以,他虽然长期混迹于外门,该接受的道学道统教育,都是学全了的。别的,什么打打杀杀的,他真的不行,但若是论道……只要是动嘴皮子的事,他从来就没怕过谁。

    从这一点上说,主公慧眼识人,真是没错。

    沈云完全感受到了他满满的自信,不由笑了,问道:“有三千大道?还有千千万万小道?请问,具体是哪三千大道呢?”

    云景道长摆手:“所谓三千,是虚指。意思是很多,在这里是代指所有,全部之意。这么说吧,红尘中的种种,上至一个界面,一方天地,下至一个人,一棵树,一朵花,甚至是一滴水,都是道。哪能一一数得清呢?”

    沈云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那位尊长告诉我,道无所不在,无形无状,不死不灭呢。诚如云景所言,合该是如此啊。”

    “对极。”云景道长抚掌,“您的这位尊长跟您说的,果然是大道。”

    心里却是不赞同的。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青瓜蛋子,开口闭口的谈论大道,能让人听懂吗?在他看来,初学者根本就没有必要一开始就去了解什么是大道。因为那些东西太过玄妙,需要修行者用毕生之精力与时间,一点一点的去参悟。岂是一个初学者能够一下子就懂得的?既是如此,就没必要在学道之初在这上面浪费宝贵的时间与精力了。

    至于主公一点就透……以主公现在的修为境界,真没有什么好表扬的。主公之前只是不幸被人误导,后来一直又没有得到正确而有效的引导。其实,在主公的潜意识里,早就有了这个层面的领悟,只是主公自己以前不知道而已。所以,听了他的论述,才表现出来一点就透。

    不过,主公的悟性还是很不错的。只可惜,碰上了一位好心办坏事的尊长。好吧,这也是他反对与初学者过早谈论大道的原因之一。

    沈云心思一转,探身问道:“云景,我们青木派的祖师曾传下遗训,说,‘不知道,不入先天’。因为这句遗训,我们青木派的历代尊长都毕生在寻找道。然而,从来没有谁能找到确切的答案。请问云景,祖师遗训里的‘道’又是指什么呢?我觉得好象不是你刚才所言的大道。”而他因为永安副教使的点拔,却一直是试图寻找大道。也难怪他到现在还说不出答案来。现在听了云景的解释,他觉得自太师祖以来,青木门的历代弟子,包括他自己在内,都误解了祖师她老人家的意思。很明显,此“道”非彼“道”啊。

    “不知道,不入先天?”云景道长放下手中的蒲扇,嘴里细细的咀嚼一番之后,眼前一亮,禁不住击节大赞,“妙哉!祖师之遗训太精辟了。妙极!妙极!能够一言道出超凡脱俗、步入先天的本质,祖师定是世间少有之得道高人。”如今,他已是青木派的客卿长老,自然也是自家人,能与所有门众一样,尊这位高人大能一声祖师。

    “巧得很。祖师所言之‘道’,正好也是贫道今日欲与主公共同探讨之‘道’。”

第六二二章 道心的最低层面

    “先生请讲。”沈云身子前倾,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也改了称谓。

    云景道长愣了一下,旋即,领会过来,向他略一抱拳,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面上虽荣辱不惊,但是心里却是掀起了波澜阵阵。就冲着主公这豁达的胸襟,他也愿意将自己之所知,倾囊相授。

    这时,水开了。他借着冲茶,飞快的在心里打腹稿。主公很坦诚,对其在道学认识上几乎是一片空白的实情,没有任何的遮掩。而他对于主公和青木派的认识也都在不断的推翻与重建。所以,他需要一点点时间,整理一下思路,还有语言。

    分了一盅茶给主公后,他已理清了思路,抬头说道:“主公,刚才我们说到,大道三千。它包罗万象,无穷无尽。与大道相比,我们之所知,永远都是太少。所以,我等修道之人平常以‘贫道’自称。”

    言之有理。沈云感慨的点头。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道士们以“贫道”自谦,是表示安于清贫,不为凡世的荣华富贵所动之意。原来是大谬。

    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继续。

    “所以,主公当年向您的那位尊长请教道时,那位尊长肯定是意会错了。”云景道长喝了一口茶,说道,“您向他请教的是入道之法门,而那位尊长告诉您的,却是道之本义。”

    “这两者不同吗?”沈云拧眉。

    “当然不同。”云景道长扬声答道,“祖师遗训,不知道,不入先天。这里头的‘道’其实就是指的入道之法门。世间万事万物,除去那些生而为仙者,要想超凡脱俗,唯有修行。反过来说,为什么要修行呢?因为修行于我等凡族,往长远了来说,它是踏入仙道的唯一方式,就近来讲,亦是超凡脱俗的唯一正当法门。但是,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出生都是不相同的。所以,寻找到适合自己修行的法门,便显得至关重要。而再进一步,当我等修士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修行法门,便等于找到了自己将来修行的方向。这个就是所谓的入道了。”

    沈云一听就明白了,不由认同的连连点头。照先生所言,自己确实是早已入道。而太师祖在数十本手札里的记载,以及师父生前所说,无不显示,他们至死没有找到适合自己修行的法门,正好完全应证了祖师她老人家的那句遗训:不知道,不入先天。

    云景道长接着说道:“不过,修真之路,长且远,总是充满困难险阻,危机重重。所以,我等修士光是找到适合自己的修行法门,是远远不够的。”

    “还需要些什么?”沈云不由探身问道。

    “一颗坚定的,至死不渝的向道之心。”云景道长很肯定的答道,“或者说要有坚定的道心。”

    “道心!”沈云在祖师她老人家留下来的玉简里时常看到这两个字。他一直不知是何义。不过,通过上下文猜测,好象远不止“向道之心”这么简单。

    心思飞转,他不由微微皱眉,“道心就是向道之心?”

    云景道长连忙摆手:“不,不能直接就这般定义。准确的来说,向道之心只是道心的最低层面。”

    眉头立时松开了,沈云笑了,赞同的点头:“先生这么说,我便明白了。不管做什么事,必须有不怕难,坚持到底的决心。但是,光有这种决心,是远远不够的。”

    “正是此意。”云景道长也笑了。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省事。他很庆幸,主公是一个非常聪慧之人。而且,一番谈论下来,他完全能感觉到,主公其实对道的参悟一点儿也不比他这位金丹境的功德法修差。只是主公没有接受过正规的道统训练,所以,参悟凌乱,暂且不成体系。眼下,主公只要如现在这般,依着他给出来的思路,认真的捋一捋,只怕道心初成,就在近前。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论道的热忱又噌噌的往上窜了一大节。

    “那么,一个凡人要如何才能树立起向道之心呢?”沈云最关心的还是凡人修真的问题,忍不住又插了一句。

    云景道长没有想到,主公竟然将话题引到凡人修真上来。老实说,在今天之前,他想都没有想过凡人修真。一时之间,如何能给得了行之有效的答复呢?

    “这个……”看了一眼上首之人,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汤,掩去脸上的窘态,呵呵笑道,“贫道以为,主公比贫道更有发言权。贫道修行两百多年,从未亲眼见过凡人修真之实例。便是道听途说,也是少之又少。”

    “这样啊。”沈云眼波流转,换了一个问题,“我一直有详细记录门众们修行时的脉案,也时常加以整理。不过,叫我现如先生一般,拟出个一二三来,却是不能。不如这样吧,先生先跟我说说,在修真界,修士们是如何在修真伊始,树立起向道之心的。”

    这个简单。云景道长久在玄天门的底层,即便是现在,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的挤进了玄天门的中层。是以,两百多年来,他见多了新入门的弟子们是如何一步步树立起向道之心的。

    “是。”他愉快的放下茶碗,细细道来。

    首先是从小耳濡目染。在修真界,孩子们往往从牙牙学语之际,就会被父母亲族灌输修行的理念。他们打小的玩具,做的游戏,听到的故事,无不是与修行有关的。通常还没长到测灵根的年纪,他们就已经无限向往修行。

    其次是现实的鞭策。

    在修真界里,最成功的人物,只有可能是道行高深的大能修士。活在尘埃里的,从来都只是没有灵根,无法修行的凡人。

    孩子们长到六岁,测出灵根来后,往往会因为测出来的结果,立刻被重新划等。常常有不受宠的庶子庶女摇身一变,成为大门大派的内门弟子,甚至亲传弟子,而以前高高在上的嫡系子弟因没有灵根而一朝从云端跌进凡尘,从此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

    就算有灵根,也因为灵根之资质好坏,再分出三六九等来。灵根越好,待遇与前程也越好。其中的区别简直不能更明显。

    所有的这些反转与区别,无不是因为与“仙途更为长远”直接划上了等号。

    所以,尽管都只是六岁的幼童,他们已经非常清楚,唯有修行,才能换来更好的待遇,更高的地位……要想成为人上人,必须刻苦修行。

    就这样,孩子们往往在正式修行伊始,已经树立了坚定的向道之心。

第六二三章 云景道长自叙家世

    沈云讶然,禁不住再次插话:“先生,这也是道心?他们不会太自私了吗?修行的动机一开始就不纯啊。”

    一心想着成为人上人,过上世间最优越的生活……抱着这样的心思去修行,岂不是修为越高深,越是自私自利?

    云景道长呵呵:“自私?怎么就自私了?修行本来就是自己的事,孩子们想着为自己修行,怎能说动机不纯呢?更何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是些六岁的孩童,能指望他们对大道有什么深刻的认识?能认识到为了一个远大的仙程,必须刻苦修行,并且能将付诸实际,就已经算是心志坚定,道心不凡了。至于将来……”他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碗,言语里突然多了几分怅然,淡声说道,“既有大道三千,又有十子十相。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道心如何,全凭自己修行。总而言之,前事为因,后事为果。修行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一切因果自负。”

    正因为大家都认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很多人的性子越来越孤拐,养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想到那些为了抢夺资源,不惜动用一切下作手段,却仍然以修真正道自居的人,他突然发现自己无话面对主公的这句质问,心里也存了疑问:真的是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的缘故吗?

    这就是论道的好处了。通过相互间的交流,既能长不少见识,也能暴露出自己的某些不足来。此刻,云景道长就发现自己这一刻底气明显不足,唯有笼统的将之归结于大道的包罗万象,以及因果报应。

    而沈云也发觉了他话语里甚至含糊,在心里反复琢磨了几遍,心道:原来先生也是不赞同啊。只是先生对此暂且也认识不清。

    想到这里,他决定跳过这个问题,抬起头来,又问道:“先生,你刚才所说的,是道心的最低层面。那么,更高的层面,又是什么呢?”

    “哦。”云景道长迅速回神。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做为论道的主讲方,他刚才居然走神了。老脸微红,他道了声“抱歉”,敛神说起往事来,“测出有灵根后,孩子们都会被送入门派之中。资质好的孩子们会被大门派选中,甚至有可能成为大能们的亲传弟子。而资质较差的孩子们,有两种选择,一是参加大门派的入门试,有可能考上内门弟子,再不济也会成为外门弟子;二是去名声不显的小门小派,做门内弟子。”

    “先父的资质与贫道相当。当年,先父选择的就是去小门小派做一个内门弟子。结果,修行五十载,筑基三次,皆以失败告终。在仙门有一项规定,即,对于修行年限超过五十载,并且筑基三次都不能成功的弟子,其师门有权劝退。于是,先父被劝退归家。也就是被打上了仙途无望的标签。”

    “象这样的修士,若是修真世家里出来的,他们通常是帮助家族打理庶务,繁衍子孙,寄希望于后辈子孙;象先父这种家世不显的,阔别五十载,再回家中,已是人物两非。回不回去,都没有什么意义了。他们往往是要么沦为散修,要么另选一心仪之地,置办一点田产,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先父云游三载之后,在漠南定居下来。

    “贫道是他唯一的孩子。当测出一样的灵根之后,当地一个小门派里有一位颇有名望的筑基长老看中了我,愿收我为亲传弟子。这在我们那里是非常荣耀之事。不想,先父却婉言谢绝了。并以最快的速度卖掉家财,带着我,千里迢迢,远赴玄天门,参加入门试。在入门试的前一天,先父与我长谈,讲完自己一生的际遇后,总结道,他当年是想着‘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可他为这个错误的认识付出了一生的代价。他不想让我再走上他的老路。当时,玄天门在十大门派里排列第五。先父坦言,玄天门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能力有限,倾尽家财,也只能就近将我送到玄天门。”

    “结果,我资质不好,家世不显,入门试也表现平平,没有意外的成为了玄天门的外门弟子。当时,年幼的我甭提有多失望了。放着亲传弟子不做,却成了在外门散养的寻常弟子……我甚至恼上了先父。明明先父就住在玄天门外面不远的一个小镇里,我却没有想过要去看望他。直到三年之后,我成功突破炼气境,回想自己的修行路,再比较先父当年,这才意识到先父帮我做出的选择是对的。我悔不当初,进入师门后,第一次请假,外出探望了先父。还好,先父的身子依然硬朗。因为我是玄天门的弟子,左邻右舍也没有排挤之举。”

    “十年之后,先父天寿耗尽,过世了。终生不得筑基,止步于炼气境大圆满。而我,同样的资质,却在一百八十九岁的时候,结出金丹。”

    沈云先前听得稀里糊涂。先生明显是答非所问啊。但看到先生一脸凝重,完全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他不忍打断之,耐心的听着。

    不想,越听越有感触:在仙山,修士们的生活其实与凡俗里的凡人没有本质的区别。他们也是为了生存而奋斗着。所以,他先前质询仙山的孩子们修行动机不纯,显得是多么的偏激。

    正如先生之前所言,除去那些生而为仙者,世间有谁是生而为强者的?哪个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变得强大起来的?所以,在修行之初,仰慕强者,想做一个一样的强者,有什么错?六岁的孩子,抱着这样的目的去修行,又有什么错?

    说起来,错的是他。他时时抱着凡人是弱者的念头,而对修士们太过苛求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扼腕在心里说道:沈云,这样的弱者心态最要不得。你既然想让千千万万的凡人修行,与有灵根的修士们平起平坐,那么,你就必须彻底摒弃资质说。凡人没有灵根,一样可以修行。所以,凡人从来就不是弱者。

    心态扳过来后,再听云景道长的自叙,他渐渐品出了另外一重意思——先生是想通过自己与其先父的修行经历,道出大门派在帮助弟子树立道心这方面,与小门派的不同。我们青木派完全可以借鉴里头的成功经验,让门众们在修行之始少走弯路。

第六二四章 也不是什么大事

    “先生以为,我青木派当如何帮助门内弟子树立坚定的道心?”沈云直接问道。

    云景道长笑了。主公果真悟性过人,也不枉他搬出先父来,翻一回两百多年前的往事。明明知道时过两百余年,先父已不知都转世投胎了几回,根本就无所谓打扰不打扰,但他还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无上天尊,罪过罪过”,低头伸手捋平衣襟上的一处小褶子,俨然是拂平陈年往事在心里掀起的淡淡涟漪。

    待他再抬起头来看向上首时,一双眸子里已恢复了先前的清澈。

    沈云又一次发现,自己没有去看先生的心窝子,没有动用读心术,竟然也完全感受到了先生心绪的波动。正在奇怪之时,先生的声音再度响起,他连忙集中精神,洗耳恭听。

    云景道长没有直接建议,而是简要的道出玄天门是如何散养外门弟子,末了,总结出两条法门:一是,帮助弟子们尽快找到适合他们自己的修行法门;二是,明确的给弟子们定一些阶段性的小目标,每一个小目标都布置一些历练任务。弟子们每达到一个小目标,就要完成相对应的历练任务。让他们明确的感觉到自己在进步,在不断变强。

    “如此一来,新外门弟子们很快就知道自己每天具体要做什么,该怎么做。并且,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进步,在不断的变强。除此之外,还有广为流传的师门前辈们的成功实例,也是非常有说服力的,和示范作用。这些都能使内门新弟子迅速成长起来。贫道曾仔细考察过一些小门小派,发现他们要么在这方面完全缺失,要么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没有明确的目标。而他们的弟子,哪怕是亲传弟子,走弯路也明显比大门派的弟子要多一些……”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归根到底,大门派强过小门派最根本的区别是在道统。这是任何一个门派的底蕴所在。而青木派有什么底蕴?说句不客气的,它连仙门里的小门派都比不上啊。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云景道长顿时只觉得如坐针毡,苦笑着抱拳告罪:“主公,我……”

    不料,沈云却两眼亮晶晶的,摆手打断道:“先生所言,甚是精辟。我先前也有一些想法,只是东一下,西一下的,凌乱得很。先生的一番话,象是给我定了一个框架。之前的很多想法,在这个框架之下,便显得有序起来。”说着,猛的站起来,笑道,“我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拟一个章程出来。所以,先生,暂且失陪了。请先生自行回庄子里去。有什么事,只管去找齐伯。”

    话音刚落,人已踩在一柄飞剑上,转眼,化成一道青光,径直飞进了河对岸的沈家庄。

    云景道长根本就来不及出声将人唤住。他张了张嘴,懊恼的轻拍额头。

    看事容易,做事难。玄天门的那一套养外门弟子的法门,看似简单,但是,哪是轻易能模仿起来的?不然的话,那些小门小派的掌门、长老们,也是人精一样的人物,早就有样学样了。他们之所以不学,还是因为底蕴不足啊。

    不说别的,单是玄天门外门功法堂里的那数以千计,包括了法、剑、丹、器、医等各个方面的入门功法,那是寻常门派能够拿得出来的吗?

    青木派……更不行。怕是连十部玄阶功法书都拿不出来啊。更不用说分什么法、剑、丹、器等等法门。

    功法不齐不全,又如何让弟子们选择适合自己的修行法门?

    哎呀呀,秦岳啊秦岳,你其实就只知道空谈阔论,拿不出一条真正有用的良策。只怕主公很快就会明白这一点,看穿你的神棍本质,从此厌弃你。

    云景道长使劲的打了一个哆嗦,对自己说道:“不行,我不能被主公厌弃,必须跟主公坦白,玄天门的那一套,青工木门暂且学不来。”

    主公刚才御剑化出来的那一道遁光,简直亮瞎了他的眼。很明显,主公的修为远远高过他。

    可是,主公分明是一位没有灵根的凡人啊!

    他不知道主公到底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才能取得如此傲人的修为。但是,他因此而坚信,主公将来定是有大造化的。甚至于,主公说会开创出一条能让千千万万凡人修行的路来,他也由之前的半信半疑,变成了如今的九分相信,一分观望。

    大造化往往会产生大功德。是问,他身为一个功德法修,怎么可能放弃这种良机?

    所以,秦岳,你千万不得惹得主公生厌,失了客卿长老的身份,被赶出青木门啊。

    云景道长跺了跺脚,挥袖哗啦一下,胡乱的收了地上的家什,还有隔音阵,急急的飞步下山而去——他还没得到沈家庄的护法大阵的通入符,自己又破不了它,哪里敢驾着飞梭追着冲进庄子里?只能走路喽。

    凭着齐伯给的出入令符,他顺利的进了庄子。然而,走了没几步路,他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该死的。庄子里竟然也布了阵法。

    他明明知道主院在哪个方位,却找不到去那边的路!

    没有办法,云景道长只得就近抓了一个庄丁,请他带路,去找齐伯。

    “小的知道您。您是新来的长老道长。”庄丁笑眯了眼,“齐长老吩咐过了,您如果要见他,马上就引您过去。”

    云景道长再一次被震撼到了。这传递讯息的速度可真快啊。

    齐伯以为云景道长是来询问住处的,非常热忱的抱拳说道:“主公先前去马场前,特意吩咐过了,道长的住处要安排一个单独的院子,花草树木茂盛,并且还要离主院近一些。在主院的旁边,总共有三个符合条件的院子,我拿不定主意,只选好了屋里摆设,用具等家业。不如道长亲自走一趟,看中哪个,我就令人将家业搬到哪个院子里去。”

    云景道长此刻哪里有心思选院子。面上不显,仍然是一副仙气飘飘的样子,笑道:“贫道有事想面禀主公,烦请齐伯替贫道引见。”

    “不行哩。”不想,齐伯飞快的摆手,“主公已闭关,如果不是火烧眉毛的生死大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火烧眉毛的生死大事?云景道长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讪笑着改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主公出关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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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五章 新的境界名

    沈云没有想过要将玄天门散养外门弟子的那一套全搬过来。因为不适合。一个简单的例子,在玄天门,外门弟子进入炼气境之后,就能离开新人院,在外门里自选一座小山头独自居住。玄天门地方广袤,光是外门就号称有十万大山。这一点,青木派现在完全不能与之相比,怎么能照搬呢?

    还有就是,他对于修真界里从小灌输为了自己的修行,可以不择手段的那一套做法,也完全不赞同。他甚至心生鄙夷:难怪修士们欺压起凡人来,心安理得的很呢。

    换而言之,他敢断定,如果青木门也将这一套照抄过来,将来培养出来的修士十之八九都会忘记自己的凡人出身,也会不择手段的压榨凡人的血汗,以供自己修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引导万万千千的凡人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沈云将这些都一一写在纸上,并且标记出来,在旁边写上“不可取”三个大字。

    除此之外,青木派的情况还有一处与玄天门完全不同,即,青木派的门众都是没有灵根的凡人。这一点也至关重要。它使得青木派也不能照搬玄天门的那一套修行任务体系。

    想到做任务,沈云不禁想起了鸿云武馆。后者也有一套庞大的任务体系。他也亲自体验过。在武馆求学近三年,他做过的大大小小任务不下千次。确实如云景道长所言,通过不断的做任务,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在不断进步。每一次提交任务之后,都会获取一定的物资奖励,还能为他这种穷弟子解决生计问题。

    现在想来,原来武馆是借签了仙门的大门派里的惯用法门。

    而武馆里推行的那一套任务体系,其规模明显小于玄天门外门的任务体系。任务的等级划分,以及内容也完全不同。这样的改动,令沈云大受启发,顿时思路大通。

    “青木派可以借鉴武馆和玄天门外门的任务体系,构建自己的任务体系。”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在纸上写下来,“鉴于现在门众们的修为都不高,且在今后相当一段时间里,大部分的门众仍然会以凡人武者居多,所以,任务体系的侧重点主要在明心境和开窍境……”

    等到写完撂笔,沈云讶然的发现自己竟然一气写完了满满的五大章。

    再拿起来,细读那些墨迹未干的字句,他乐得合不拢嘴——在这些文字里,不但青木派任务体系的雏型已成,而且他还写下了一些对凡人修行境界的新认识。

    之前,他对于凡人修士超凡脱俗之后,如何界定具体的修为界定,一直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凡人修士超凡脱俗之后,明显的分成了两个大群体,一个是生出了类似于灵根之类的存在,能够如那些有灵根的修士一样,引灵气入体;另一个则是生出了亲近其他自然之力的能力,能够引日月精华、山川河流、花草树木等自然之力入体。

    前者的数量不多,只占现有总人数的一成左右。但是,因为这些门众能迅速融入现行的修行体系,所以,在凡人修行并没有真正盛行起来之前,他们都会是大头。

    所以,沈云曾经一度想过,沿用现行的修行境界体系。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自己推翻了——此举无疑会大大的伤害了另外的九成凡人修士。同时,也完全无益于凡人修行的长远发展。而且一分为二,其实也是对整个凡人修士团体的分化。这样很不好。

    所以,他必须开创出一套能够适用于所有凡人修士的修为境界体系,给凡人修士们指明修行的道路。

    通过云景道长对于玄天门外门任务体系的讲解,沈云有拔云见雾之感——原来他们是这样划分修为境界的!

    祖师她老人家在玉简里也曾细致的讲解过修为境界。但是,她的讲解侧重于每一重大境界,甚至小境界的具体情形,以及突破的注意事项。

    从来没有人在沈云面前纵向的、全面的描述过这个庞大的修为境界体系。好吧,其实,云景道长也不是有意为之。他只是在讲解玄天门外门任务体系时,对照修为境界体系,进行了一些发散性的扩展论述。

    然而,他的无心插柳,却令沈云耳目一新,敏锐的洞察到了现行修为境界划分的主要依据。

    参照自己修为的过往经历,沈云觉得现行的修为法门主要是侧重于丹田。

    在云景道长的详细讲解之中,不管是炼气,还是筑基,金丹,以及元婴、化虚等,它们都是修士在修行过程中,丹田里发生的标志性的变化。

    也正因为如此,沈云才发现,自己难以借鉴他们的这一套体系。

    因为按现有的划分标准,凡人与修士的根本不同在于,凡人是没有灵根的。而灵根生长于丹田之内。

    也就是说,凡人的丹田与修士的丹田是不同的。是问,怎么能用现行的修行境界体系呢?

    再反过来,细细琢磨自己已经明确定下来的明心境与开窍境,沈云真的豁然开朗——这两重境界的划分,他都完美的避开了丹田,而是根据泥丸宫的变化划分的。

    不过,那时,他纯属是无意识的。

    而之所以会如此划分,全是因为参照了修士们的变化——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他们的泥丸宫本质上是一样的。尤其是当凡人修士突破开窍境之后,他现在得到的那些脉案无不证明,两者之间没有显著的区别。

    于是,沈云现学现用,竟然根据新学到的“道心”之说,在青木派的任务体系设想里,提到了泥丸宫的两重更高层的变化。

    一是,开窍境之后,随着修为的进一步提升,突然有一天,泥丸宫会跟亮了堂一般,一改灰蒙蒙的状况,连里面的记忆泡泡都变得五颜六色,亮丽起来;

    另一重是,继泥丸宫变得整个儿鲜亮起来之后,修为再提升,泥丸宫会继续变大。这里头有一个质变点,突破它之后,泥丸宫会陡然变大近十倍。一时之间,里头的记忆泡泡凝结成团,看上去好比是大江大湖之上的云彩。

    “哈哈哈,新的境界成了!适合于所有的凡人修士……唔,也适合于有灵根的修士。”沈云激动的提起笔,在这两行字里圈出了六个字。它们就是新的境界名:“明堂境”、“凝霞境”。

    在一旁工工整整的将境界名重抄一遍后,沈云又放下笔,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从此,他的修为境界体系前路已明,不再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他听到自己的泥丸宫里轰鸣作响,有如雷动。

第六二六章 我觉得完全可行

    五天后的上午,沈云出关了。出关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召见云景道长。

    罢了,是祸躲不过。云景道长深吸一口气,掩下心中的惴惴不安,手执拂尘,踏入了主院。

    不想,一进院门,便看到甬道的另一端,主公站在正房的门廊里,手执一卷厚文稿,向自己招手:“先生,快来看!”

    云景道长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疾步走过去,在门廊前的台阶下立住身形,抱拳见礼:“主公……”

    沈云噌噌的下了台阶,握住他的手,笑道:“我新拟了一套青木派的暂行任务体系。先生久在仙门,博闻强志,有大见识。请先生帮我改一改。”

    “贫道……”云景道长心里“咯咚”作响,暗道:坏了!主公该不是真的照抄了宗门外门的那一套吧?行不通的呀!

    这几天,他先是请齐伯做向导,在庄子里到处转了转,了解到了很多青木派的实际情况。然后,一直闷在屋里,反复琢磨玄天门外门的一系列规章制度在青木派的可行性。

    最后,他得出来的结论是:完全行不通。

    现在听到主公说拟出了一套任务体系,他的第一反应是:青木派怎么可能用得了玄天门的外门任务体系?

    之所以如此之肯定,是因为他之前已认真的推演过。

    云景道长知道青木派里也有“任务”这一说法。最初听说这一情况之后,他立刻向齐伯请教,在青木派是如何领任务,做任务的。听完之后,他的心里凉了半截。此任务非彼任务。青木派里的任务都与修行无关,与玄天门的外门任务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不过,云景道长受到启发,试着推演玄天门的外门任务体系是否能够在青木派里运行。

    很快的,他失败了。

    原由有二:

    一是,青木派是个完全没有根基的新门派,眼下完全没有道统可言。财力物力也有限得很。不管是从哪一方面,都不能与玄天门的外门相比。而一个庞大的任务体系,无不是该门派的底蕴为魂,用巨大的财力物力供养,直接参与任务管理的人都是经过专门培养的……这些,青木派都具备了吗?

    再者,也是最重要,青木派的门众绝大多数是凡人武者,先天武者的数量不多,炼气士们更是凤毛麟角,少得可怜。这样的能力,叫他们如何去做修士的任务?

    “主公……”云景道长早已打定主意,见到主公,一定坦言相告,是以,他没有去接文稿,而是迅速组织语言,准备进行劝说。

    沈云“哎呀”一声,用卷起来的文稿轻拍自己的额头:“是我太急切了。台阶上哪里是议事的地儿?先生,请。先进屋,我们坐下,再慢慢商议。”

    云景道长心道:也是,请屋再细说也不迟。

    于是,随沈云一道进了正屋花厅。

    两人分主宾刚坐下,齐伯用托盘送早饭进来,笑道:“主公,知道您出关了,阿花那丫头特意给您烙了几张肉酱饼子。您尝尝,这几年,阿花的手艺涨了没有。”

    其实就是委婉的劝他先用早饭。

    见他两眼巴巴的样子,沈云不忍拂其好意,便问道:“先生用没用早膳?”

    “刚刚用过了。”云景道长如实以对。

    沈云将文稿直接放在他面前,起身笑道:“我们这里有一句老话,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为了不吃眼前亏,我得听齐伯的话,老老实实的去用早膳。先生先看看。等我用过早膳,再来请先生斧正。”

    云景道长连忙起身抱拳:“主公,过谦了。请。”

    沈云颌首,跟着齐伯一道去了左侧的里间。那里是小餐室。

    云景道长送走他后,再回过首来,看到高几上的那一叠厚实的文谢,头皮发麻。

    紧了紧手里的拂尘,他敛去杂念,坐下来,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张,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原以为没有什么看头,不想,才扫了一眼,便被深深的吸引住了。他“滋”的吸气,迅速折回去,从开头,一字一句的研读起来……

    沈云用完早膳,再回到花厅来时,看到拂尘随意的摆在高几上,云景道长双手捧着一张文稿,如饥似渴的读着。

    他在门口站了数息。

    然而,堂堂的金丹真人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始终沉浸在文稿之中。

    沈云见状,不由轻轻的摇头,转身出门,向守在台阶下的齐伯召手,轻声吩咐道:“先生手边的那碗茶怕是凉了。上一碗新的来。”

    “是。”西厢是小厨房。齐伯快步去里头忙活了。

    沈云再回到门口,恰好看到云景道长拍桌子大赞:“好!”

    紧接着,“哐啷”一声,茶碗坠地,碎了。

    那是云景道长没留神,将茶碗给撂到了地上,直接摔成了好几瓣。

    不等沈云出声,云景道长挥起袍袖,麻利的卷起了桌面上的所有纸张。拿在手里仔细的检查过后,他庆幸的连连轻呼:“幸好!幸好!”

    这副样子,与毛头小伙子有什么两样?一下子打碎了沈云以前对“仙风道骨”的所有认识。他不觉莞尔。

    “主公。”云景道长终于发现了沈云,不好意思的放下文稿见礼。

    沈云快步入内,问道:“先生看完了?”他自己的阅读速度随修为的提升,有显著的提高。推己及人,他以为所有金丹真人的阅读速度都慢不了。只是二十几页而已,换成他的话,十遍都看完了。故而有此一问。

    哪知云景道长老实的摇头:“主公的大作字字玑珠,道义深刻,非短短的时间里能完全领会得了。不瞒主公,贫道才读了三页。余下的文稿,请主公准许贫道用玉简刻录下来,带回院子里,细细研读。”

    沈云讶然。自己费尽心血写出来的文稿,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不论是谁,都会由衷的感到高兴的。他爽快的应下:“好。”

    云景道长乐得合不拢嘴,右手竖起中、食二指,对天立誓:“贫道绝不会将主公的文稿私传出去。”

    “先生言重了。”沈云被他郑重的样子搞得怪不好意思的。

    三天之后,云景道长兴冲冲的跑进了主院,亢奋的说道:“主公,我觉得完全可行……您开创的修行境界体系新颖得很,甚是玄妙啊……下文呢?怎的没有了?”

    因为太过亢奋,竟然语无伦次了。

第六二七章 伟业伊始

    能够得到云景道长这种金丹境的功德法修的认同,令沈云有些激动。他忍不住问道:“先生也赞同我划定的这四重境界?”

    “我完全赞同。”云景道长还未从亢奋状态中走出来,象连珠炮一样的说道,“它们与我早年的修为阶段甚是相符。我很好奇,自己现在又属于什么阶段。还有,在读主公的这篇文稿之前,我认为个别天资禀赋的凡人修行,是有可能的。但是,对于更多的凡人修行,则是持怀疑态度的。现在,我完全被主公说服了。”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他忘了平常的自称。

    这篇文稿虽然说的是构建青木派暂行任务体系的事情,但是,它为了论证这个体系的可行性,说到了对应的四重修为境界,即,明心境、开窍境、明堂境和凝霞境。

    云景道长连联自己早年的修为经历,发现与它们竟然是神之吻合。

    其中,明心境和开窍境是后天状态。

    明堂境则相当于先天境和炼气境初期的样子;凝霞境与炼气境中后期相当。

    修为境界的划分有什么意义?在云景道长看来,它最大的意义在于,前辈们一代代的积累下来了相应阶段的修行经验,后辈修士能够从中明白自己前行的方向,同时,也能对号入座的精准学习这些修行经验,少走弯路。

    在这方面,主公开创的四重新境界的说法,显然比现行的修为境界体系更为形象一些。很多被搞得越来越玄乎的东西,在这四重新境界里,被形象的描述了出来。初入修行的新弟子们一目了然。

    身为法修,云景道长越来越清楚心境在于修行中的重要作用,并且也积累了一些行之有效的提高心境的经验。比如说,积极入世,积累功德,便能有效的提高心境;除此之外,闭关参悟大道,也不失为一个好法门。

    可是,这些经验都是他在进入筑基境以后,才渐渐悟透的。尤其是参悟大道这一条,玄之又玄,在低境界的时候,根本就驾御不了。

    而主公开创的新修为境界却是从修行伊始便明确的提出,泥丸宫是心境存在的物质基础,于修行至关重要,强调了针对泥丸宫的修炼。

    云景道长细读了那些针对性的修行法门后,忍不住拍案叫好。当年,他若是得到了这样的指导,何至于在炼气境蹉跎数十年?

    当然,更重要的是,新的修为境界完美的解决了“凡人没有灵根,何以修行”的问题,从而使得凡人修行完全可行。

    云景道长虽然外出云游的时间比同门的师兄弟们要多一些,但是,他其实也一样,云游的目的不外乎,一是寻找机缘;二是提高心境。真正的,对凡人的关注也并不多。

    是以,他不知道凡人的身上存在有亲近自然力的潜能,更不知道这种潜能主要取决于泥丸宫。但是,他细细自查,以及熟识的修士朋友,发现泥丸宫确实有这方面的功能。或者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泥丸宫决定了修士的具体修行方式。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走功德法修之路,最早的征兆是出现在突破先天境的时候,就在泥丸宫之中!

    而当他最终明白自己今后只能成为一名功德法修时,也是听了一位外门长老讲道,按照后者的指点,顺从心意的结果。

    现在想来,与主公在四重新境界里的主张完全对上了啊。

    外门弟子没有师尊亲力亲为的精准指导。一切只能靠自己。那段时间,云景道长受到的煎熬,简直是刻骨铭心。虽然已经过去了两百余年,但是,它就好象是发生在昨天一般。读了主公的文稿之后,他不禁抚卷感叹:“如果当年我读了这篇大作,明白该如何突破,何至于吃那么大的苦头?”

    说完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发出类似的感慨了,短暂的愣神之后,心里生出了更多的向往。他完全被新的体系说服了,并且对它充满了希望。

    凡人没有灵根,也能够修行吗?

    之前,他是持怀疑态度的。

    然而现在,心中所有的疑虑尽消。并且,他觉得自己非常幸运,能够凡人修行的理论未完全成型的时候,遇到了主公,得到主公的认可与器重,追随主公,投入到引导凡人修士的大事业当中来。

    今后,他走的路,他做的事,已经无法用“大功德”来形容。

    单单是想到这一点,他便激动莫明,浑身象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他迫切的为凡人修行的伟业做点什么,所以,出关之后,顾不得理顺思路,便迫不切及待的去找主公,非常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沈云充分感受到了云景道长内心的激情与心悦臣服。事实上,他也需要云景道长这样的道行高,精通道学、法理的真正修士帮自己进一步完善新任务体系。

    是以,两人一拍即合,一起商讨新任务体系的实施细节。

    五天以后,《青木派任务及实施暂行法则》的第一稿出炉。沈云召开并亲自主持了长老会,对暂行法则进行讨论。云景道长是客卿长老,按理说,他不是与会人员。不过,沈云发话,邀请他参加,自然没有人反对。

    在这次会上,沈云第一次明确的提出了明心境等四重新境界。

    问事堂堂主李忆无疑是本次会议的最大受益者。他听完之后,竟然当场顿悟了!

    不过,他的亲近自然之力是花草树木的木灵之气。

    在座的人里,只有沈云一人能够引木灵之气入体。只可惜,他的修为远远超过李忆。他若是乘机噌木灵之气的话,那就没李忆什么事了。所以,他第一时间关闭了丹田。

    李忆顿悟的时间很短,不到十息。顿悟之后,更是一举突破凝霞境。他的成功让所有与会者充分体验到了新体系的神奇之处,热忱高涨。

    十天之后,讨论稿出炉。《暂行法则》在青木派正式实施。

    正式实施的这天夜里,云景道长突然得到一笔海量的功德,突破了!

    这是他进入金丹境以后的第一次小晋级。不出意外的话,出关之后,他的修为境界便能提升到金丹二层。

    他第一时间向沈云报备,紧急闭关。

    沈云自然是批准了。不过,因为云景道长闭关,所以,他不得不改变计划,独自南下,送陈英的骨灰归家。

第六二八章 融合境

    南下的计划,早在去年秋收之后就提上了日程。沈云自己也没有想到,只是绕个路去打探一桩多年前的旧事,却横生枝节,硬是将计划一拖再拖,竟然硬生生的推迟了一年。

    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陈英的骨灰迟迟不能回归故里。他挺惭愧的,所以,将暂行的任务体系布置下去后,顾不得巩固修为境界,便启程前往罗洲——前次闭关,他又突破了。

    不过,这次突破,与前几次的突破完全不同。前几次,他都是丹田生变,引发突破。然而,这一次突破,先是从泥丸宫开始的。

    当时,他听到泥丸宫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象是打雷一样,连忙盘腿打坐,敛神细看。

    结果发现泥丸宫在迅速变大。正中央云蒸霞蔚,气象万千。所有的云彩有在迅速靠拢的迹象。

    不过,沈云很快“看”明白了——这只是一个视觉错误。因泥丸宫急骤扩展而造成的错觉。空间变大了,反衬着,好象那些不断翻涌的云彩是在聚拢似的。

    而先前听到的那些轰隆隆的巨响,正是泥丸宫变大时发出来的声音。

    当这些声音完全消失时,泥丸宫终于停止了扩张。

    此时,所有的云彩象是凝成了一团。它呈五色,似乎圆。中间象是藏着一团亮光,使得边缘镶上了一道金色的光圈,发出金灿灿的光辉。

    金色的光辉迅速充斥着整个泥丸宫。在金光之中,新的云气腾腾。

    沈云敛神细“看”,发现它们与先前的云彩完全不同。

    先前的,是他此生的记忆泡泡凝聚而成;而这些不断升腾,并迅速凝聚的云气,则是神识与灵力的混合物。

    很有意思,他的神识本是无色的,而灵力是灰白色的。但是,两者自行混合在一起,生成的云气却是五色的。

    之前,沈云也没少将神识与灵力各自抽凝成丝,捻在一起使用。但是,捻出来的“丝”仍然是灰白色的,却不象现在这般呈炫丽的五色。

    怎么回事?

    泥丸宫里的灵气有限。很快,沈云发现里头的灵气数量下降到了警戒水平。泥丸宫整个儿崩得紧紧的,刺痛不已。他没有办法,只得运转功法,调来更多的灵气,注入泥丸宫里。同时,试图将灵力在泥丸宫里凝出一只手来,截取一缕“云气”,将里头的神识与灵力重新分开。

    然而,很快,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灵气进入泥丸宫里后,根本就不听指挥。好比是肉包子打狗,它们一沾到金辉,便嗖的一下,自行贴上了神识,并飞一般的与之混合起来。

    可怜他,明明源源不断的将灵气注入泥丸宫里,然而,却连凝出一只手来的灵力也没有。

    神识也跟失联了似的,根本使不上劲……沈云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竟然对泥丸宫失去了掌控。眼睁睁的“看着”,神识与不断注入的灵气混合,变成升腾的云气,他所能够做的,便是全力运转功法,从丹田里不断的往泥丸宫里调灵气,以保持泥丸宫里的灵气量不降至警戒线以下。

    一时间,他有种错觉——我该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走火入魔的一个重要表征是,经脉里的灵气逆行。是以,沈云很快推翻了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又猜测:会不会是炼化冰雪秘境时留下的祸根,只是我之前没有发觉?

    如此一想,感觉左掌心隐隐发烫。

    同时,因为分了神,功法不自不觉慢了下来。泥丸宫里的灵气补给跟不上,立马跌破警戒性,刺痛连连。

    “滋——”沈云吃痛,赶紧的摒弃心中杂念,集中精力,用最快的速度运转功法,调度灵气。

    当灵气量重新爬回警戒线时,刺痛消失了。

    不过,沈云吃了教训,再也不敢分神就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丹田里的灵气也降至警戒缍。丹田壁生变,“喀咔”一声脆响,现出第一道裂缝,喷涌出大量的精纯的五行灵气。

    同时,左掌心越来越烫。那是因为冰雪秘境也不断的吐出精纯的阴煞之气,以补足丹田。是以,丹田里的五行灵气与阴煞之气仍然能得以保持着平衡。

    沈云傻了眼——根据以往的经验,丹田壁红得发黑时,才有可能突破晋级。可是,眼下,丹田壁明明是红艳似火,预示着离新的突破还早着呢。

    更悲摧的是,除了拼命的运转功法,他发现自己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更不用说动动手指头之类的。

    不要慌!又不是走火入魔,不用有事的。他只能如此稳住自己,全力以赴的运转功法。

    如他料想的那般,丹田壁上面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缝……最终,它完全碎掉了。

    精纯的五行灵气喷涌出来!

    啊啊啊……沈云感觉自己悲剧了——丹田、泥丸宫的联手夹击,我扛不住啊!

    完了!

    轰的一下,他感觉脑袋里象炸开了锅。

    最让他痛苦的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次莫名其妙的突破是怎么一回事。

    海量的没有炼化的五行灵气暴戾极了。它们象没头的苍蝇一般,全力冲撞着丹田壁。粉嫩粉嫩的新丹田壁根本就无法合拢。沈云心有余,而力不足,心里慌了起来。

    就在这时,丹田正中的灰白色雾气团呼呼的快速转动起来。紧接着,那股熟悉而又神秘的力量自内传出来。它还仍然是那般的古老、沧桑,还有高效!

    沈云只觉得一阵眩晕过后,丹田里的乱相已经结束了:五行灵气驯服了,新的丹田壁完全合拢,灰白色的雾气团与往常一样,不紧不慢的旋转着……咦,还多了一样东西!

    在灰白色雾气的旁边,又多了一个灰黑色的小团子。那是……冰雪秘境!

    啊,它怎么跑进丹田里去了。沈云惊诧不已。要知道以前,他想尽了办法,试着将冰雪秘境召进丹田里蕴养,皆未成功。

    肯定是刚才的那道神秘力量!

    沈云吐出一口浊气,再“看”泥丸宫。

    一切也恢复平静。除了正中央的那团五色云彩,金灿灿的泥丸宫里飘着淡淡的五色雾气。

    啊,突破结束了!我成功了!

    又是那道神秘的力量在关键时刻救了我!

    沈云深吸一口气,第一时间在泥丸宫里用灵力凝结灵力手。

    这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灵力的颜色变了——它与泥丸宫里的雾气一样,都呈五色。

    再细“看”,自己运转的已不能完全称之为灵力。因为它是由七分灵力,三分神识级成的。

    正是因为融合了三分神识在里头,所以,灵力的颜色才变了。

    很快,他发现,泥丸宫里飘荡着的雾气,也是同样的由三分神识+七分灵力融合而成。

    它们是融合,而不是之前他常做的那种混合。所以,他无法将它们再分离开来。

    此时,沈云终于意识到,自己进了一个更高的,全新的修为境界。这个境界,是现行的修为境界体系里没有的。

    象是另外一只靴子终于也落了定。此刻,沈云反倒淡定了下来,心道:那么,这个新境界,我暂且将之命为“融合境”。

    他推测,从此,神识与灵力会在泥丸宫里慢慢融合。

    而融合之后的力,既不是灵力,也不是神识。它是一种全新的力量:因神识与灵力的融合而存在,结合了灵力与神识的全部功能,并比它们都要强大得多。

    所以,不能再称其为“灵力”。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沈云想到了那股神秘的力量玄之又玄,象极了云景道长描述的大道,心中一动,决定将新的力量取名为“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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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九章 奇怪的文字

    之前,每一次突破,都等于是洗髓伐经一次,会从体内排出大量的废物。这一次也不例外。大量的废物杂质,和着血污,紧贴着皮肤,俨然成了一另厚实的牛皮软铠。

    至于气味嘛……嘿嘿,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臭难闻,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沈云往身上打了一记去尘术,身上立时清清爽爽的。然后,去耳房泡了个热水澡。一边泡澡,一边整理着本次的突破成果。

    最显著的,当数泥丸宫。如果它体量庞大,浩浩荡荡,俨然是旭日初升之大海。沈云忍不住赞了一句“壮观”。

    其次才是丹田。它也个头增加了差不多十倍。正中央的灰白色雾气团跟着水涨船高,也差不多变大了一倍有余。同时,眼显比先前凝实了许多,中间熠熠生辉,有如铁质。

    之前,沈云听云景道长讲现行修为境界体系时,曾提到过“假丹”现象。即,修士突破金丹境失败后,会进入筑基境大圆满的状态。届时,丹田里会凝结出一枚类似于金丹,却又不是金丹的存在。它呈灰白色,呈球状,看上去象是一团凝实的雾气团。

    当时,沈云听了,心里不禁“咯咚”作响,心道:与我丹田里的灰白色雾气团一模一样。难道我是结出了一枚假丹?

    而现在,沈云疑虑全消。因为关于假丹,云景道长还说了,当修士再次突破时,假丹首当其冲,会粉碎掉。然后才是丹田壁破裂,现出第一道裂缝。

    这次,他突破了,灰白色雾气团不断毫发无损,反而个头增大了一倍多,变得比以前更加凝实。其中心竟然透过厚实的外表雾气团,透出了与精铁一样的亮光。与假丹完全不符。

    沈云闭上眼睛,充分感受了一下灰白色雾气团的中心。两个字:冷,硬。

    将一双胳膊搭在浴桶壁上,沈云靠上去,吐出一口浊气,心道:还真跟团铁疙瘩一样呢。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存在呢?

    沈云好奇得很。不过,不再和以前一样,因此而惴惴不安。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境界,与现行的修为境界体系,已完全不符。所以,丹田里没有金丹或者元婴之类的存在,只有这样庞大的一团存在,才是正常的啊。

    更何况灰白色雾气团真的是个好东西:它等于是一个巨大的仓库,里头存储着海量的五行灵气与阴煞之气等量混合而成的灰白色气体。当丹田里的灵气告急,消耗至警戒线水平时,它便自动的开始释往出灰白色气体,以保证丹田里的灵气量不会跌破警戒线。

    沈云不知道灰白色雾气团里到底有多少灰白色气体。他只知道,到目前为止,动用灰白色雾气团里的灰白色气体最多的一次,就是这一次突破。貌似也只叫灰白色雾气团去掉一层皮儿。

    所以,有灰白色雾气团在,他完全不用担心灵气不够用。

    这还算不得什么。灰白色雾气团真正的神奇之处,在于它里头的那道神秘的古老力量。修行至今,这股力量已经多次为沈云保驾护航,在非常危急之刻,护他周全。

    这一次突破,就多亏了它再次出手。

    祖师她老人家在玉简里提到了很多修行现象,却从未提到过有这种力量的存在。沈云无法从手里头的资料里查找出答案。上次论道时,他曾打算向云景道长请教一二。不过,很快,他又放弃了。

    一来,祖师生前是化虚真君,而云景道长只有金丹一层的修为。不论是年岁,还是阅历、见识,祖师她老人家都远超后者。祖师名都没有名过的东西,只怕云景道长未必会知道;

    再者,这股神秘力量发自他的丹田,几次三番护他脱困。这些事实,都是他的秘密。而他若想向云景道长请教神秘力量的存在,势必详细道出这些经历来。可是他能够倾囊相告吗?答案自然是不能。师父生前反复告诫他,人心隔肚皮,所以,真正的秘密,永远只能天知、地知,我知。他从来不敢忘。

    想到这里,沈云抬手抹了一把脸,在心里自我宽慰道:莫急,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它的。

    除此之外,冰雪秘境从左掌心挪进了丹田,围着灰白色雾气团慢慢的打着转儿,也是一个不小的变化。

    冰雪秘境自从被炼化之后,便与沈云心脉相通。是以,他知道,冰雪秘境不但所处的位置变了,而且里头也有大变化发生:

    这次突破消耗掉的阴煞之气甚巨,差不多是冰雪秘境里阴煞之气存量的一半。现在,冰雪秘境里的阴煞之气只有最初的三成不到。环形山谷里,原本是浮着深不见底的阴煞之气形成的灰黑色雾海。如今,这个雾海大大缩水,表面降低了百来丈,气势大减,当不起“雾海”二字了。充其量就是一个“雾湖”。

    而新裸露出来的那些山体,并没有象沈云以为的那样,是寒冰堆砌而成。它们竟然是灰白色的岩石。并且表面坑坑洼洼的,明显布满了刻痕,象是人为添上去的。并且,越往下,越是密集。

    沈云不禁在浴桶里坐直了身体,直接凝视之。

    结果,发现这些刻痕果真非常有规律,象是文字。但是它们的形状非常特别,与他通晓的符文、魔文、落桑族的文字和祝融大陆凡俗里通行的文字,都完全不同。

    沈云挠了挠头,心里揣测道:应该是别的文字。不用说,定是被封印的那只东西刻上去的。

    他扫了一眼,毫无头绪,只能暂且放下。反正这些文字就刻在石崖上面,又不会跑,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

    现在,沈云最感兴趣的是这次突破新凝结出来的道力。

    从力量上来说,它是之前的灵力完全不能相比的。沈云握了握拳,甚是满意——少说也是灵力的十倍!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道力的神奇之处在于,它更加内敛。另外,灵力的那种波动,它完全没有。如此一来,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它的稳定性。同时,也正是因为它的稳定,他发现自己可以不用和以前一样,立刻巩固修为。

    而出关之后,还有惊喜:沈云发现云景道长根本就没有发觉自己新近突破了。

    而据他以前的经验,修士通常都无法看清比自己修为高的人的底细,但是,后者若是新近突破出关的话,还是能敏锐的感觉出来的。

    可见道力真的非常内敛。

第六三零章 锦城

    因为新的任务体系的效果并不是立竿见影。它需要试行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初显成效。所以,沈云的打算是,待布署初步完成后,抽个空,在云景道长的陪同下,把陈英的骨灰送回陈家。

    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云景道长在出发前一晚竟然突破了,不得不闭关。

    出关的话,铁定是要等他成功晋级,巩固修为之后。

    至于中间具体需要多久的时间……短则四五天,长则数月,甚至年许,也不是不可能。这种事情全看运气,完全没个准儿。

    为此,云景道长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又惦记着在三星观卜的那一卦,他力谏沈云,最好是将罗洲之行推迟到明年开春以后。

    再推迟啊……沈云心里怪难为情的。本来人家陈英生前所说并无送骨灰返乡的要求,是他自己在人家临终前许的愿。结果,罗洲之行一推再推。一晃,陈英的骨灰在他的百宝囊里已然摆了一年有余。眼下正好有空闲,可以护送陈英的骨灰回家。自己若再以一个卦象推迟行程……呵呵,他都不好意思面对百宝囊了。

    不过,先生也是一番好意。况且,先生突破在即,不好叫他分神。沈云考虑到这些,笑眯眯的满口应下:“好。先生只管安心闭关就是。”

    然而,等云景道长封了院子,正式闭了关,他却召来齐伯,吩咐行程不变,又道:“先生刚刚闭关。在他闭关期间,任何人无事不要在附近逗留、喧哗。”

    齐伯早已习惯他三天两天的外出。再说,有事可以用传讯符联络,便利得很。闻言,抱拳称是。

    就这样,第二天清晨,沈云终于启程南下。

    出了庄子之后,他施展穿云步,很快来到一处偏僻,没有人烟的山脚,运转道力,尝试着祭飞剑——道力是灵力与神识融合而成的,到底与灵力不同。也不知道能不能御剑?这些天忙着新任务体系的事,他一直呆在人多眼杂的前院,没有回主院过。再者也是忙得团团转,所以,硬是没有实际试用一下用道力御剑。

    飞剑依然稳稳的悬浮在跟前。沈云情不自禁的撇撇嘴——太轻了!

    此刻,飞剑给他的感觉,就跟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一般。

    但眼下也只能将就着用它了。

    甩甩头,沈云跳上飞剑,只用了一成的道力御剑。

    飞剑划出一道炫丽的五色遁光,冲天而去,转眼,化做了蓝天上的一个小黑点——这又是因为道力的缘故,使得飞剑的遁光也变了。不过,沈云很满意,因为遁光的颜色,让他看起来象是一个五灵根的修士,简直是天然的伪装色。

    虽然只用了一成的道力,但是速度却与突破之前的全速不相上下。

    罗洲那边,赵宣早就打点好了。是以,沈云没有再联络他,直接御剑前往罗洲的省城锦城。清风堂的罗洲分堂口便设在锦城。

    锦城与沈家庄相距一千七百余里。而为了避开人群,沈云在途中碰到人口稠密的乡村城镇皆绕道而行。实践的行程要远得多。但是,他清晨出发,在中午之前,已赶到锦城的北郊。

    之前,沈云听赵宣汇报过锦城的情况。后者说,锦城位于东海之滨,海运甚是发达。也正是因为如此,锦城的色目族人数量比仙都还要多,居祝融大陆诸城之首。

    沈云还没到北城门,便充分感受到了这一点——他沿着官道往北城门方向步行,不到五里的路,竟然先后碰到了五批色目族人。

    这些人衣裳光鲜,宝马香车,呼奴唤婢,一路欢声笑语。

    官道上也不乏祝融人。看到色目族人的豪华马车,上至白发老者,下至三尺小童,不用跟车的奴仆喝斥,纷纷自觉的避至一旁,让出道来。

    尊卑立现。

    沈云抿了抿嘴。

    这并不是锦城独有的风景。近些年来,色目族人、落桑族人……几乎只要是外族人,都成了仙庭的“洋大人”。别看各地仙府的大老爷们平常耀武扬武,不可一世,然而,在这些“洋大人”面前,却乖驯得跟叭儿狗一样。“洋大人”们叫他们舔屎,他们绝不会去喝尿。不但如此,他们还强迫治下的民众,一样的供奉着这些“洋大人”。可怜民众们,平白无故的,头上又多了一重“洋主子”做威做福。

    很快,沈云来到北城门前。

    城楼是用青砖砌成的,有三层。最底下那层,有三个拱形的门洞。这会儿,三门全开。然而,沈云却看到进城的人们和车马在左侧门前排起了长龙。另一边,右侧门陆陆续续的能看到出城的人和车马。而中间的大门空荡荡的,竟然连守卫也没有。

    沈云看着前头黑压压的人群,不由皱了皱眉头。不用说,锦城也和别处一样,中间的正门肯定也是“洋大人”和官老爷们的专属出入城通道。寻常的百姓只能从两边的侧门左进右出不说,还要接受守城仙符兵的层层盘剥,所以,通行的速度才会如此之慢。

    象是为了应证他的猜测一样,“哒哒哒……”,一辆两匹马拉着的豪华马车自中间的门洞里飞一般的驶出来,屁股后面跟着两长串佩刀的护卫。

    “哈哈哈……”从车里飘出来一群年轻女子的娇笑。

    沈云抬起眼皮子瞥了一眼。这次突破之后,他的五感又有了长足的进步。其中,以目力尤为显著。庄子里那些三寸厚的内院墙,在他面前形如无物。不用运转道力,也能直接透视。

    这辆马车只是蒙着锦缎,更是顶不了什么事。沈云看到里头面对面的坐着两排共六个祝融年轻女子。她们无不衣着轻凉,浓妆艳抹。

    竟然只是一群风尘女子……沈云有些意外。

    待到马车与护卫们都跑得没了影,排队等着进城的人们交头接耳起来。

    “看到了没,那是春玉班的头牌出台。”

    “她们怎么从中门里出来了?春玉班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说起来吓死你!人家的金主是一水的洋大人。今儿洋大人开酒会,特意点齐了六大头牌去助兴呢。”

    “真的假的?”

    “我也听说了今儿是洋大人开酒会。仙府怕有人做乱,所以加强了对咱们的搜查。”

    “这个世道!”

    “唉……”

    沈云站在人群里听得真真切切,暗中握了握拳头。

第六三一章 陈家

    城门的通行速度很慢,沈云跟着人群,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才得通关进城。

    他举目远眺,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清风堂在锦城的分堂口所在地——兴隆南北铺子,与北城门隔了四条街。

    这是突破之后,他新增的能力。

    在突破之前,沈云通过神识外放,方圆五里之内的情形宛若摆开来,一一摊在眼前。

    突破之后,神识与灵力融合,无法再分离开来。但是,他惊喜的发现,自己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如意的查看方圆十一二里之内的一切动静。只要他有心想看想听,哪怕是草丛深处的一只小虫子的一举一动,也能尽收眼底。

    如果运用道力的话,查看的范围会大幅度扩大。他尝试过,最多可以完全覆盖到方圆五十余里以内。并且,此举隐秘得很。反正从突破到现在,他尝试过不知道多少次,至今没有被人发现过。当然,有也可能是因为他未碰到修为高过自己的修士,才没有被识破。

    因为有了这项新能力,所以,沈云到了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都很快就能熟悉起来。

    倒是在铺子里充当掌柜的赵宣看到自家主公冷不丁自外面走了进来,险些自己眼花了,第一反应竟然是使劲的眨巴眼睛。

    沈云上前,象个老熟人一般打拱招呼道:“赵掌柜,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赵宣本身早早的就担起家族生意,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如今更是走南闯北。早就历练出了超出寻常人的反应力。他哪里敢受自家主公的礼,侧身避让过,抱拳见礼道:“可算把您给盼来了。一直等着您来验货呢。”说罢,高声吩咐伙计上好茶,大大方方的将人请进里间。

    待他们俩走进了内堂,在前面忙活的三名伙计才回过神来——哎呀,庄主大人驾到!

    这家铺子其实是清风堂在罗洲的分堂口。所以,里里外外,甚至在厨房里负责一日三餐的厨娘也是赵宣从浓家庄带出来的人马。

    在里间坐下后,沈云满意的颌首,赞道:“伯堂,这个分堂口也做得很扎实。很好。”

    如果是旁人,赵宣肯定只是将这句话当成场面上的客套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自家主公从不在自己面前说虚的。所以,他知道这绝对是实打实的赞扬了,不由心里美滋滋,笑意更是淌得满意都是。

    “主公过奖了。”他简要汇报了一下近期清风堂在罗洲的发展状况,末了,抱拳请示道,“主公,如今清风堂在罗洲已打开了局面。我想等过了年,去旁边的江洲再开新的分堂口。罗洲与江洲往来密切。清风堂在江洲也发展起了后,这两处分堂口便能联合起来,处处都可以相互照应。”

    让清风堂的分堂口开遍祝融十八洲,本来就是沈云自己最先提出来的。所以,他乐见其成,点头应允道:“你尽快写一个详细的方案给我。”

    “是。”赵宣抱拳领令。

    接下来,沈云道明来意,问道:“我叫你们清风堂打探陈将军家的情况。打探得如何了?”

    “陈将军是陈家嫡枝的第七房后人。”赵宣答道,“在陈将军年幼的时候,父母先后过世。陈将军等于是兄长带大的。兄弟俩相依为命,感情特别好,一直没有分家。去年秋,收到陈将军的战亡书,其兄长扛受不住沉重的打击,中了风,从此瘫痪在床。今年春,过世。其兄长膝下无子,只有一双女儿,都已外嫁生子。他的兄长过世后,他的大嫂跟着大病一场,从此,将掌家之职交给了陈将军的夫人,不再过问世事。陈将军膝下只有一子,叫做陈玟,年十五岁,现在风扬武馆学艺。今年春刚考中初级武师。此子是陈家一辈的佼佼者。又是刚刚考中初级武师,所以,尽管陈将军兄弟先后过世,这一房无成年男丁支撑,陈家的族人们也不敢小看他们这一房。”

    说完之后,他忍不住在心里八卦了一番:陈将军的独子十五岁便通过了初级武师,在凡人武者里也称得上是少年英才了。主公又对陈将军甚是敬重,会不会招揽陈玟呢?

    要是以前,他也会觉得十五岁的初级武师是少年英才。说不定会起了相看女婿的心思。不过,现在嘛……嘿嘿。说句不客气的。他的宝贝女儿去年冬十一岁,突破了炼气境……呃,现在换新境界体系了。不叫炼气境,是凝霞境。

    现在,主公又搞出了一个专门帮人提升修为的任务体系。所有人都对这个任务体系充满了信心。他也一样。无他,问事堂堂主第一回听说这个任务体系的内容,便在会场里顿悟、一举突破凝霞境。这事儿在庄子里是人人尽知的。大家不求有李堂主一样的好运道,但是,此事足以证明任务体系绝对管用啊。

    而他身为清风堂的堂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现在,赵宣对青木派的前程,还有自己的前程,都是充满了信心。

    他坚信,只要坚定不移的跟着主公,青木派的所有人定能踏出一条凡人修仙的通天仙路来。

    沈云看了赵宣一眼,脑海里现出了一大堆的八卦,顿时满头黑线。

    好吧,他真不是故意的。

    本次突破之时,心魔传承也解封了新篇章。读完了新解封的那一段魔文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一直用错了读心术。

    读心术从来就不是用眼睛直接去看别人的心窝子,偷听心语。

    它是心魔的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随修为或者血统的提升,会自然而然的提升。

    当然,它也有修炼的法门。一个字,悟。

    读心术的修炼,全靠用心领悟。最忌的是各种走捷径。比如说,他之前的用眼睛去偷看人家的心窝子,就是一种捷径。开始确实是很好使,但是,一旦形成了对眼睛的依赖,读心术的提升便等于又多了目力这个必要条件,反而会被压制。

    还好,他及时改正了。

    于是,在大突破之后,读心术跟着水涨船高。对于修为低于自己的人,他往往只要轻轻的瞥一眼,对方的心思便无处遁形。

    “呃,有地图吗?给我看一下陈家屿的方位。”沈云清咳一声,说道。

    “不用我陪您去?”赵宣一边去桌边取地图,一边问道。

    沈云摆手:“我去去就回。”

    赵宣知道他是御剑,如果自己跟去的话,等于还要多载一个人。所以,没有再坚持,打开地图,指出陈家屿的方位:“主公请看,陈家屿就在这里。距离三百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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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二章 一场误会

    第二天上午,沈云按照赵宣给的方位,御剑赶到了陈家屿。

    陈家聚族而居,已然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村落。在村口立着一道刻有“陈家屿”三个鲜红大字的高大石牌坊。不等沈云走近前,自那牌坊后面闪身冲出两条手执长矛的壮汉。

    一人机警的盯着他,另一人厉声问道:“什么人?来我们陈家屿做甚?”

    沈云自然是早就知道他们俩藏在石牌坊后面。况且,来之前,赵宣跟他详细说过陈家屿的情况。陈家屿三面环水,周边的水域里多小岛礁石,多为水匪盘踞之所。不过,陈家是在罗洲都有名望的大族。水匪们忌惮得很,如果不是真的没米下锅了,他们也轻易不会打陈家的主意。而陈家与水匪为邻,哪敢掉以轻心?唯有组织族人时时防备着。村口的暗哨只是其中之一也。

    赵宣头一次来陈家屿打探情况,与往常一样,只带了一个手下,扮成过往的商人。结果,以往的法子都不灵验了。他们俩硬是被拦住,连石牌坊的边都没摸到,更不用说进村打探。

    无功而返的赵宣通过多方打探,才知道陈家屿是出了名的外乡人难以靠近,并非是针对他一人如此。

    后来,赵宣是费了老鼻子劲,才从陈家的一位颇有名望的姻亲那里打探到了陈将军家里的情况。总算是将这趟任务给做扎实了。

    听到主公不要自己陪同,他便详尽的汇报了这些事,好叫主公心里有个准备。

    沈云并不在意。

    看到两个壮汉恶狠狠的拦住自己,他直接递上拜帖:“在下姓沈,名云,求见已故陈将军的家人。烦请二人代为通传。”

    两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刚才厉声发问的那壮汉上前接过拜帖,说道:“你等着。”

    “多谢。”沈云说完,便退后几步,负着双手,悠闲的看着一旁的山景。

    壮汉这才对同伴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十五奶奶送信。”说罢,拿了信,转身噌噌的跑进了村子里。

    而另一人则手执长矛,继续在原地监视着沈云。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村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云转过身去,只见那壮汉带了一个十二三岁的持剑少女疾奔而来。

    他不由皱了皱眉头——赵宣给的情报里,陈英家里可没有一位十二三岁的姑娘。还有,赵宣也没有说,陈家屿有提剑迎接客人的习俗。不用说,肯定是闹了什么误会。

    “是这人吗?”少女回头问壮汉。

    “是的。就是他!”壮汉也是一脸怒容。

    少女听了,二话不说,足尖轻点,施展轻功飞身跃起,举着剑,气势汹汹的向沈云一剑刺过去。嘴里还骂道:“哪里来的骗子!吃我一剑!”

    沈云看出她是个凡人武者,初级武师的境界。这样的境界,连自己的一指之力也禁受不住。不过,姑娘家家的,问也不问,就喊打喊杀的,脾气也太坏了点。看来是平时仗着自己资质好,娇纵惯了的。是以,有心教训她一二。仍然是一手负后,另一只手则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夹住刺来的剑尖,轻轻摇了摇头:“姑娘问也不问一句,就给在下扣上了一顶骗子的帽子。好生威风!”

    少女大恼,试图抽回宝剑。奈何那剑尖却象是生在了对方的指头上一般,不论她怎么用力,也是动了不剑尖丝毫。

    这内力少说要高自己一阶!骗子要是有这本事,早就去考功名,当老爷了。何苦出来坑蒙拐骗。少女回过神来,难为情的红了脸:“你,您……真的不是骗子?”说完之后,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这话问得真够蠢的!就算真是骗子,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骗子……

    好吧,再怎么说也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并且,看样子也不是不明理的。可能真的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沈云松开手指头,呵呵:“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少女连忙收剑,执剑行礼道:“小女子钱柳见过沈庄主。”

    沈云不由耳朵动了动。好熟悉的名字。很快,他记起来了——洪天宝曾写信给他,说钱师尊的独女就叫做钱柳。不过,钱柳这名字寻常得很,同名同姓的肯定不少。说不定是巧合。

    “原来是钱姑娘。”他敛了心思,抱拳回礼:“在下沈云,刚才多有得罪。”

    钱柳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的说道:“沈庄主大人大量。实在是那些骗子太可恨。刚才姑母收到您的帖子,以为又是有人上门来行骗。不瞒沈庄主,仙府只送来了姑父的战亡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那以后,时不时就有人找上门来行骗。”

    旁边的那两位壮汉这会儿也知道了来人的厉害,在一旁抢着做证:

    “是的呢。从去年秋天开始,先后有五路骗子打着十五叔公的名头行骗。还有一次,有一个人拿着十五叔公生前用过的一枚私印,大半夜里找过来,也是点名道姓的要找十五奶奶,说是,十五叔公还在,只是受了很重的伤,恰好被他救了。十五叔公拿了信物请他过来报信。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几位太叔公听说了,连夜派了族中最精干的子侄去接人。结果,去了那里后,那人就不见了。没两天,族里的人都被那地方的仙府大老爷当成奸细抓起来扔进大牢里。害得族里赔了一大笔银子才将人赎回来。真的是被那骗子害惨了。”

    “还有人送了信过来,说是十五叔公生前要好的同僚,送十五叔公的灵枢回乡,还有五天的行程就要到省城了,叫我们届时去省城的码头接应。结果,我们族长爷爷亲自领了人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却扑了个空。担心是船在路上耽搁了,族长爷爷他们还在码头上又守了三天三夜,还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碰到。这些骗子拿这等事耍着我们陈家人玩,真的是太可恶了。”

    两人越说越是气愤,提到“骗子”二字时,更是紧握手里的长矛,指法泛白。

    沈云知道他们没有说谎,听完后,说道:“原来是一场误会。”向钱柳抱拳,“请钱姑娘帮在下向令姑母通传一声。在下真是护送陈将军的骨灰回来的。有陈将军的血衣为证。”说罢,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只白布包裹,双手奉上,“这里面的血衣是陈将军过世时所穿。是真是假,相信陈夫人自能分辨。”

第六三三章 了不得的强者

    钱柳看着白布包裹,眼中现出犹豫之色。最终,她将长剑交给带路的那名壮汉,双手接住,抬头说道:“请沈庄主稍等片刻。小女子这便去禀明姑母。”

    看来真是被那五拔骗子骗得狠了。沈云无奈的抱拳:“有劳钱姑娘。”

    钱姑娘尴尬极了,抱着包裹转身施展轻功跑进村子里,象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沈云不禁摇头轻笑。一个十二三岁的黄毛丫头,能指望她有几分稳重?还有,小姑娘拿出来的这把宝剑,也非寻常的凡品,看来她的家里是有几分武学底蕴的。也难怪小姑娘小小年纪便达到了初级武师的武学境界。

    以他的修为,只要往村子里看一看就能知道陈英的家在哪里。

    不过,此地灵气甚是稀薄,且没有修士活动过的迹象。他从来没有偷窥别人私隐的习惯,所以,仍然没有去看村子里,冲两名壮汉微微点头,复又侧过身去,背负着双手,看路边的山景。

    这回,他没有等多久。半刻钟不到,又有一道素色的身影自村子里飞掠而来。

    人未到石牌坊前,急切的声音已经传来:“沈家主,请问亡夫的骨灰在哪儿?”

    不用说,这位就是陈英的遗孀,陈家十五奶奶。沈云转过身,闻声望过去。

    高级武师,体内真气雄厚,离武宗只有一步之遥。当今世人重男轻女成风。女子若不是资质特别好,是很难有机会与男子一样学武的。是以,有陈夫人这般武学修为的女子好比凤毛麟角。看来钱姑娘确实是家学渊源。沈云心中一动,举目去看来人的脸。

    果真是她!

    虽然时隔六年,并且当初只是匆匆一瞥,但是,修士的记忆向来是过目不忘的。况且时间甚是垂怜来人,六年的光阴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印记。沈云一眼就认出来了,陈夫人就是那天在永顺港码头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身边带着孩子的那位夫人。后来,洪天宝从罗洲写信回来,说那位夫人是钱师尊的妹妹。而她身边带着的小女孩则是钱师尊的独女钱柳。

    真是巧啊。没想到陈英是钱师尊的妹夫。而当年那个冲自己做鬼脸的小娃娃也长大了,如今已是初级武者的修为。钱师尊若是在天有灵,看到后继有人,也能安心了。沈云收回目光,感慨不已。

    不一会儿,陈夫人赶至近前。

    从凡人武者的角度来看,她的这身轻功算得上是准一流的水平。但跟先天武者完全不能比。沈云见状,暗自做出了一个决定——钱师尊生前是给他指路的恩师。当年得知钱师尊病逝的恶耗,他便存了照拂钱师尊家人之意。如今机缘巧合,在陈家屿碰到了钱师尊的独女与妹妹,他有意圆了当年的心愿。

    如此一想,眉眼间顿时现出一道柔和来,沈云上前抱拳见礼道:“在下沈云,见过陈夫人。”

    陈夫人急急的立稳身形,见状,意识到自己方才莽撞得很,连忙抱拳回礼,并致歉道:“方才老身失礼了,请沈庄子见谅。”她遵的是武者之礼,也就是说,是以高级武者的身份与沈云相处,而非内院妇人。故而行事爽朗、干脆。

    只是她的脸看上去仍然年轻得很,却老气横秋的自称“老身”,沈云听着怪怪的。

    “无妨。”沈云摆手,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只同样用白布包裹着的四方匣子,双手奉上,“陈夫人,这便是陈将军的骨灰。”

    陈夫人听了,杏眼瞬间泛红,涌起了泪雾。

    “谢谢。”她双手接过,泪水顿时象断了线的珠子,扑扑直落。

    沈云垂眸,又抱拳劝解道:“陈夫人节哀。”

    说话间,里边又传来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沈云望过去。不一会儿,只见一大群人快步走了过来。有男有女,有三十几人之多。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灰白的老头儿。从他的穿戴,还有威严的神色来看,应该是族长。

    他的身后,是钱柳。她扶着一位步履蹒跚、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后者灰白的发髻上除了一只素银的簪子之外,再无其他发饰。衣饰也素淡得很。

    想到赵宣报上来的陈家情形,沈云猜测,这位老妇人应该就是陈夫人的寡嫂了。

    小叔的骨灰归家,她即便是不再过问世事,也理当出来迎一迎。

    沈云收回目光,站在一旁。

    接下来,两名壮汉齐齐迎上去见礼。果不其然,为首的老头儿就是陈氏族长。

    族长看到陈夫人紧紧的将一个一寸见方,包着白布的包裹抱在怀里,不住的流泪,整个人沉浸在无边的悲恸之中,便知道这回是真的了。先是冲陈夫人作了一个长揖,沉声说道:“十五弟,你总算归家了。”待再直起身来时,已是老泪纵横。

    闻言,人群里响起了压抑的哭泣声。

    族长走到沈云跟前:“老朽是陈姓的族长。沈庄主义薄云天,不辞万里,护送十五弟归来,请先受老朽一拜。”说罢,撩起前袍,纳头就要跪地叩头。

    沈云哪能受他的礼?连忙伸双手将人扶住:“哎呀,陈老爷莫要折煞在下。”

    这一扶,他才知道族长竟然暗中在一双胳膊上运了些内力。

    顿时,心中一片了然:原来,这位族长老爷是想借机试探自己的深浅呢。

    族长不过是高级武者。这样的修为,连他有无拳腿功夫伴身都看不出来。想来是见他自菱洲长途跋涉而来,却周身无风尘仆仆之色,心中生了疑,所以,才用上三分内力,试上一试。

    如此一想,沈云面上不显,一双手牢牢的扶住了族长。

    立时,族长发现自己的一双胳膊象是被铁钳子死死的夹住了,动弹不得。

    是有内力的!

    再一想到自己根本就看不出对方的深浅,他马上明白过来——别看对方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但是,其武学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而且,对方明显是留了力,以示善意。

    好吧。强者大驾光临,就算是另有所图,我们族里也无人可阻拦。

    族长打了个哆嗦,连忙撤去内力,将人往村子里请。态度较之前更加恭敬。

    “大人大驾光临,是小人们三生有幸。”

    人群里顿时安安静静的。除了陈夫人仍然沉浸在悲恸之中,不能自已,还有钱柳面上现在了然之色,其余人都惊呆了——按族长所说,这位沈庄主年纪轻轻,却是个了不得的强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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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四章 临时起意

    按沈云原来的打算是将陈英的骨灰亲手交到其妻儿手里,全了因果,便告辞离去。不想,陈夫人竟然是钱师尊唯一的妹妹,并且,钱师尊的独女钱柳也恰好在其姑母家。他生出了与她们相认的念头,是以,临时改变主意,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族长的邀请。

    族长简直是受宠若惊。同时,也在心里庆幸不已:幸亏族里从来就没有亏待过十五弟他们这一枝。

    陈家是聚族而居。族中操办红白喜事皆有一套相应的规矩。比如说,不论是哪一房操办丧事时,前来吊唁的宾客都是由族里统一接待和安置的。

    去年秋,仙府只送来陈英的战亡书,并没有送回遗体或者骨灰。按照族中的规矩,这叫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不能发丧的。其家人也不用守孝。这也是陈英的独子明明在父孝期间,却依然参加了今年春天的武举考试的缘由所在。也正因为如此,陈氏族人们才急切的想找到陈英的遗体。

    这会儿,陈英的骨灰终于被送回来了。有陈夫人亲手缝制的血染亵衣为证。当然,最主要的是,护送骨灰之人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强者。族长根本就不敢对他有丝毫的置疑。

    所以,按族里的规矩,丧事要立刻操办起来。

    就这样,沈云被当成贵宾迎进了族长家的客院里。

    对此,沈云表示入乡随俗,没有异议。

    第二天的下午,族长亲自领了一个披麻带孝的少年求见:“大人,玟哥儿是十五弟的独子。之前一直在县里的风扬武馆学艺,刚刚才归家。知道了您的大恩大德,玟哥儿进屋后连水也没喝一口,换掉衣服便来给您叩头。”

    陈玟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谢:“小子陈玟见过大人。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子没齿难忘……”

    不等他说完,沈云将人一把扶了起来,说道:“陈公子客气了。我答应过令尊,在其过世后,送他的骨灰归家。我依诺而行,陈公子无须与我客气。”

    陈玟与族长双双惊住。

    “大人见过先父?”陈玟忍不住脱口问道。

    沈云没有隐瞒,简要的道出东海将士被仙庭陷害,陈英送信之事。

    “可恶!”陈玟气得虎目圆瞪,额头上暴起了青筋,咬牙咒骂道,“该死的仙……”

    族长慌忙跳起来,伸手牢牢的捂住他的嘴巴,沉声告诫道:“说不得!玟哥儿,此话万万说不得!”说完,立时担心自己的话会惹得强者误会,又赶紧的松开手,抱拳向沈云解释,“大人莫要误会。实在是现而今的秘探叫人防不胜防。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要是凑在一起埋怨几句,搞不好就会被他们听了去,落得家破人亡。小的身为族长,肩负着全族上下数百人的身家性命,不得不谨慎再谨慎。”说完,后背上已经起了冷汗。

    沈云颌首:“有道是‘祸从口出’。陈老爷身为长辈,告诫子侄谨慎些,并无过错。”

    “多谢大人体谅。”族长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沈云看向陈玟,道了声“陈公子,请节哀”,话锋一转,又道:“请问,令慈唯一的兄长是不是姓钱,曾在菱洲省城的鸿云武馆担任过拳术教习?”

    陈玟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点头:“正是。”

    “我有一位朋友,是钱师父生前的一位弟子。他知道我这次要来罗洲,托我寻访钱师父的亲属。钱师父当年离开菱洲时,曾留了一箱行李在他那里。这箱行李,我也一并带了过来,就寄放在省城城南的兴源南北铺子里。”沈云从百宝囊里取出一枚平安符,递过去,“你们得了空,随时可以拿着这枚平安符,去省城城北的兴隆南北铺子取行李。”

    不是他故弄玄虚,而是在陈家屿呆了一天,他发现这个家族的规矩太多,尤其是女子地位非常之低下。陈夫人做为一个真气雄厚的高级武师,在族中竟然没有什么话语权。而陈玟又年幼,还撑不起门户,行起事来定会处处受族人限制,所以,才不愿此时说出与钱师尊的真实关系。

    陈玟双手接过,郑重的承诺道:“舅父膝下只有一女。表妹现就在小子家中。等会儿回去,小子定将此符转交给表妹。”

    “有劳了。”沈云颌首。

    至此,他此行的目的已达到。恰好族长也在,便直接告辞。

    族长不敢违背强者之意,只能赶紧的去叫人准备盘缠。说是盘缠,其实是昨晚,他与夫人一道挑灯备好的一份厚礼。武宗级别的强者是很难巴结的。更何况是二十几岁的年轻武宗,前途无量,心气更是高傲。所以,他一直担心强者见到了玟哥儿后,会离去,便早早的备下了礼物。

    无功不受禄,沈云怎么可能会接受他的厚礼呢?直接拒绝了,施展轻功,扬长而去。

    待出了村,到了一个偏僻之处,他召出飞剑,御剑离开。回到锦城的铺子里,离晚饭点还早得很。

    半个月之后,陈夫人带着陈玟和钱柳,手执信物,找到了南北铺子里。

    赵宣早就得了沈云的吩咐,一直等着他们呢。见了信物,他连忙将三人请进内院奉茶:“三人稍等片刻。”

    陈夫人他们三个都没有料到,过了一会儿,沈云自外边进来了。

    “大大人……”陈玟大吃一惊,猛的站了起来。

    陈夫人暂短的错愕之后,也站了起来,紧张的问道:“大人,之前,您跟犬子说的全是托词,对吗?其实,没有什么朋友相托,就是您想单独见一见我们。是我家兄长有什么秘事托您转告吗?”不等沈云回答,她自己揪着手里的帕子,又飞快的说了起来,“我就知道,兄长家中那时接连出事,不是巧合。”

    沈云也是讶然,问道:“陈夫人何出此言?”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临时起意,想圆了钱师尊生前愿意,引其家属修行,却貌似引起了陈夫人对于钱师尊真正死因的猜测。难道说,钱师尊当年与人比武,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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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五章 出走

    陈玟和钱柳闻言,无不愕然,齐齐看向陈夫人。尤其是钱柳,脱口问道:“姑母,当年……”

    然而,陈夫人此时也回过神来,真真的是一语既出,追悔莫及。她挤出几丝笑容,打断钱柳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老是疑神疑鬼。”

    这样的话,用来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钱柳哪里会信?不过,她也知道,大人面前不得放肆,所以,咽下嘴里的话,垂头不语。

    上首,陈夫人又起身,起身向沈云抱拳致歉:“请大人见谅。”

    沈云看出来了,陈夫人也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手里头没有实际的证据。再者,看样子陈夫人眼下并不想说,他也不好多问。是以,摆摆手道:“无妨。陈夫人请坐。”话锋一转,直接道出正事,“说起来,我也要向陈夫人还有诸位致歉。那天在陈家屿,我也有所掩瞒。”

    在三人诧异的眼神中,他道出了与钱师尊的关系,又道:“钱师尊生前最大的愿意是能够以武入道,脱凡超俗。我机缘巧合,恰好得了一本凡人修炼了,也能步入先天的功法秘诀。只可惜,钱师尊已故。还好寻访到了三位。”说着,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只书匣子来,“我将这部功法传给三位,以慰钱师尊在天之灵。”

    陈夫人等人简直不要太震惊。直到回到落脚的客栈,三人还是浑浑噩噩,仿若是在做梦一般。各自往嘴里灌了一碗凉茶后,终于缓过劲来。

    陈夫人按住心中的激动,神色凝重的抢先跟儿子与侄女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有话路上再说。”

    “娘,我们要去哪里?”陈玟拧眉,“缓些时候再回家,好不好?”

    他们这一房虽然也是嫡枝,但是,一直是人丁不旺,在族里说不话。父亲也是年轻气盛,一怒之下才会跑去从军。现在,父亲与伯父先后过世,只剩下他一个男丁,辈份又低,完全没了话语权。、

    就象这次,父亲的身后事,族长一句按照规矩来,便将他压得死死的,只能象个傀儡一样,任族老们摆布。

    更让他气愤的是,他们娘仨过来接舅父生前的一箱行李,族里竟然试图以“答谢”为由,派几名族人跟过来。族长跟他们说这事时,名单都已经拟好了。气得娘当场将手边高杌上摆的那座寿山石摆件捏成了粉沫,大骂“你们真当我娘家的人都死光了吗”,族长才青着脸收回成命。不过,却坚持指定了他们来省城后落脚的客栈。理由竟然是外面乱得很,他们孤儿寡母带着一个小姑娘外出,族里不放心。

    真是笑话!他是初级武师,娘虽然没有考过功名,但武功完全不下于寻常的高级武师。至于族长嘴里的“小姑娘”,也就是他的表妹,其武功完全不让他。他们三个出去,只要不是打家劫舍,族里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他们三个巴上了大人,就忘了族里。

    他真的是被他们伤透了,完全能够体会到父亲当年出走从军的心情。这样的家族,令人感到窒息,他也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只想逃离。

    “那是自然。”陈夫人垂眸,嘴里轻声说道,“这次出来前,我跟你伯娘说好了,来省城接了行礼,先送柳儿回家,借机在娘家住几天。正好,操办完丧事,你伯娘也累得紧,要去你的两个姐姐家转转。”说着,用右手的食指在茶碗里沾了茶水,飞快的在桌面上写下“速走”两字。

    陈玟与钱柳心领神会,眉开眼笑的点头。

    “姑母,这次回家,你们要陪我多住几天。”钱柳更是故意大声的说道,“干脆在我家过新年得了。”

    陈夫人意会,笑道:“那哪成呢?你姑父是头年,新年里要上新祭呢。所以,腊月初八之前,定是要赶回家去,早早做准备的。”

    “娘,那我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些起程去外祖家吧。”陈玟催促道,“天色还早得很,现在我们去码头,说不定还能买到今天的船票呢。”

    “也好。”陈夫人应下。

    于是,三人匆匆去前堂退房。

    这家客栈的东家是族长的一位姻亲。在他们来之前,族长早早的写了信来,请姻亲替他们三人安排好房间。是以,见他们匆匆退房,掌柜的笑眯眯的留客:“亲家奶奶难得来一趟省城,怎的不多住几天?大太太今儿早上还派了身边的春红姑娘过来询问,亲家奶奶在店里住得可还习惯。春红姑娘说,前两天,大太太偶感风寒,身上不利落,没有办法过来陪亲家奶奶。等过几天停了汤药,一定会陪亲家奶奶好好逛一逛省城呢。”

    陈夫人苦笑着摆手:“大太太有心了。我这身份,眼下实不好叨扰大太太。等转了年,出了孝,欢迎大太太去我那里做客。”

    说的也是。省城这边有一种说法,认为带孝的人去别人家做客,会把晦气带给主人家。不然,东家早把人给接家里住去了。掌柜的尽到了本分,便不再挽留,只是叫他们且等一等,容他喊了伙计骑快马去码头先买船票。

    “等买到船票,你们再去码头,免得坐不到船,空跑一趟。”

    这回,陈夫人没有拒绝。

    不多时,那伙计真的买了三张上等舱的船票回来。

    而大太太那边也得了掌柜的报信,派春红姑娘送了一份厚礼过来。后者再三道歉,连说慢待了。

    就这样,陈夫人带着儿子与侄女匆匆坐上了南下的客船。

    而族长的姻亲当天写了一封信给族长,道明他们三人的行程。

    不过,腊月初八那天,族长并没有等到陈夫人母子归家。又过了三天,眼见着嫡七房空空落落的,不见一个正经主子,族长恼火之极,打发一名族人去陈夫人的娘家质问:“十五弟的新祭还搞不搞了?”

    不想,七天后,那个族人独自回来了。原来,陈夫人娘家的族人信誓旦旦的说,陈夫人他们三个压根就没有回去。

    族长心知被陈夫人母子俩给骗了,只好去请派人去十七姑奶奶家,也就是嫡七房的大姑奶奶家接陈夫人的长嫂六奶奶。不想,十七姑奶奶竟然说,早在一个多月前,十五奶奶母子俩上门做客,说是要回族里,顺道接走了六奶奶。

    族长再威严,也奈何不了两位出嫁的姑奶奶。于是,只能认下嫡七房脱离了掌控的事实。

    另一边,沈云将功法书交给陈夫人他们后,当天就离开锦城,御剑返回了沈家庄。不过,临走之前,他吩咐赵宣暗中关照陈夫人一家和钱柳。

    赵宣也没有想到陈夫人他们会暗中逃离陈家。等从陈家透出风声来时,他再赶紧派人去找时,发现这四人已经好比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没有办法,赵宣只得硬着头皮亲自返回沈家庄,向沈云汇报。

    “我那日观陈夫人早有出走之意。想来他们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专心致志的练小***。”沈云听完后,摆手说道,“罢了,你不用再管他们。若是有缘,自会再相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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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龙战天介绍:
大屠杀突然降临,漏网之鱼沈秋宝,只是一个寻常的山里娃。没有灵根的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得不直面道统飘摇的乱世。
有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从此,沈秋宝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其乐无穷。乾龙战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乾龙战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乾龙战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