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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飘过峰     乾龙战天txt下载     乾龙战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四五章 义无反顾

    "他们都没有猜错。我的用意,确实就是为了磨砺他们。"魏清尘向沈云坦承道。

    时隔多日,再提起当时之事,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有道是,玉不琢,不成器。这些兔崽子还成!"唯一的缺点就是修为太低了。到目前为止,只有不到三十人突破先天。呃,按主公的说法是,觉醒修行天赋。

    想到这里,他耸耸肩,拿起一块牛肉片送入嘴里,慢慢的嚼了两下:"慢慢来吧...嗯,会越来越好的。"这话与其是跟沈云说,不如是在抚慰他自己。

    时也,势也;命也,运也。自宗门被倾覆之后,他饱受磨砺。尤其是在角斗场里,年轻时的轻狂与浮躁,早已被打磨得差不多了。

    这次出来之后,他越来越认识到,要想光复宗门,无异于积沙成塔。这将是一个长期而又复杂的过程。所以,万万急不得。只能徐徐而图之。

    幸运的是,在前行的路上,他碰到了主公。

    他没有主公那般远大的理想与抱负。不过,他清楚的认识到,当然,也是主公反复向他释放出来的意思,在今后很长的一段路里,他们双方的利益并不冲突。大家可以精诚合作,结伴而行。

    总而言之,这场酒喝下来,他心里完全有底了。对前景亦是充满了希望。

    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

    "对,你说得完全对!"沈云颌首大赞,冲魏清尘复又端起了酒碗。在他看来,魏清尘表现得已经非常之开明和有耐心了。若是换成别的元婴上人,只怕根本就看不上石头岛。更不用说,整日里与一群连先天都没有突破的凡人为伍。还有为了一点粮草钱,亲自酱牛肉什么的。就冲后一点,他也得跟魏清尘好好的喝一杯。

    还有就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就在刚才,魏清尘心里放轻松了许多,比他离开石头岛之前,显得更沉得住气了。这,也值得举杯同庆。

    魏清尘笑着也举起了酒碗,与他碰了一下碗,仰头喝光了剩下的小半碗酒。

    "滋——",他使劲的抽着气,提起酒坛子,欲再倒满。

    这时,沈云伸手按住了酒坛子:"今天就喝到这里吧。"

    "这才刚喝得起劲..."魏清尘自从陷入角斗场,两百余年来,喝过无数场酒。大多数是独自喝闷酒,麻木自己。好不容易喝得高兴,当然是要喝到尽兴喽。

    大不了他们两个喝得大醉,回石头岛昏睡个十天半月的。

    而雨前岛经那边也元气大伤,这会儿正龟缩在窝里,自个儿舔伤呢。想必三两月里是再蹦哒不起来的。

    好吧,就算他们再犯。他也不怕。一来,水师初成战力;二来,岛上,他都布置妥当了。

    所以,喝醉,就喝醉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云笑道:"这次来仙山,有太多的事要做。等我空闲下来,再与你喝个痛快。"

    修士行事,讲究顺心而为,率性而行。魏清尘这会儿已喝得半醺,酒兴正浓,哪里肯依?而且,他觉得主公很少喝酒,定是没什么酒瘾的。所谓有"太多的事",也不过是不想酒的推辞。是以,他一定要给沈云再倒酒:"管他那么多做甚?我那里备有醒酒丹。先喝个痛快,到时让小端木给您喂一粒醒酒丹。您睡上七八个时辰,不但酒解了,而且还有益提升修为呢。绝对不会误了您的事。"

    沈云右手腕轻旋,轻轻松松的夺过了酒坛子,解释道:"我是真有要事。"

    武力值相差太悬殊,魏清尘抢不过,只能气呼呼的瞪着眼睛,问道:"什么要紧的事,比这会儿喝酒还重要?"他都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此时喝酒,有益提升修为。对于修士来说,难道还有比提升修为更要紧的事吗?

    这是有些醉了!沈云笑道:"这次来仙山,我主要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安排妥当石头岛的粮草和钱路。这一点,你们做得很好。不用我再另做安排。所以,此行,我只有一件事要做了,就是这个月十五去参加玄天门主办的金丹法会。之前,我听道长说过,他们参加金丹法会,都会提前三天沐浴斋戒。你说,我能喝得醉熏熏的去吗?"

    "金丹法会?"魏清尘皱起了眉毛,"您屈尊纡贵的去参加一个金丹法会,还要提前三天沐浴斋戒?那个什么什么门,哪来这么大的脸?"

    "也不能这么说。"沈云细细的跟他说了凡人界的现况,还有仙庭和仙门在东海的明争暗斗,末了,叹道,"天劫之下,没有谁能保全自己。所以,当务之急,是大家都行动起来,拧成一股绳。其他的,都是小事。"

    魏清尘的酒意完全退了。他垂眸沉默片刻,复又抬起眼帘。眼底已一片清明。

    "主公说言及是。我在边界转了一圈,也有类似之感。天劫或许真的将要降临。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了。"他坐直了身子,郑重的承诺道,"主公尽管放心去参加金丹法会。石头岛那边有我看着呢。边界的那些虾兵蟹将,任谁兴不起什么风浪。"事实上,他是真希望有不长眼的过来生事。因为石头岛一没钱,二没资源,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象上次,雨前岛来犯。他就发了一笔小财。酱牛肉不过是玩笑之做,不能当主业的。

    "好。有你坐镇,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沈云轻拍他的右手手背,"还有一事,也要劳你费心了。"

    "哎呀,主公何出此言?"魏清尘连忙握住他的手,表明态度,"主公能为大局屈尊纡贵。我还有什么可端着的?天劫一旦形成,我这点修为,又算得了什么?所以,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就是。我做得到,就做;做不到,也要想尽办法去做。"

    "谢谢了。"沈云感激的双手握住他手。

    "从公从私,我都应该义无反顾。"魏清尘主动请缨道,"您下命令吧,要我做什么?"

第八四六章 如释重负

    沈云直言道:"你收伯堂为徒,我是完全赞同的。并且,我还要感谢你,愿意将他带到身边,教他兵法。只是,我到了仙山,他也不在,清风堂群龙无首。眼下又是乱相层出不穷的多事之秋,清风堂那边真离不开他。所以,我的打算是,让伯堂近两天里就赶回凡人界去。希望不会打扰你传授他兵法。"

    "赵长老甚是聪颖,悟性也不错。倒是不耽搁传授兵法。他回凡人界的话,甚至还能得到很好的历练。只不过..."魏清尘脸上现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意,"不瞒主公,我这人不理庶务,石头岛上的日常事务,全是赵长老在打理。没有他分担,我真不行。"

    "这个无妨。"沈云笑道,"我把端木留给你。伯堂做的所有事,你都只管吩咐他去做。"

    "小端木?"魏清尘抬眸去看船尾的端木光。

    恰好已经能看到石头岛了,后者正在做进岛的准备。而且,这一路上,端木光也再本分不过,表现甚得他心。

    "他..."魏清尘有点儿犹豫。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看了赵宣,他就知道端木光肯定是个精明能干的。只是,端木光到底是魔修,与赵宣有着本质的不同。凭心而论,他很难做到象信任赵宣那样,信任端木光。

    沈云很清楚他心中的顾忌,却装做不知,接着说道:"端木虽然以前没有管过什么庶务,但胜在心细,脾气也好,为人又肯上进,是个愿意学的。他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直接给他点出来就是。还有,他与阿莽是老交情,与那边打交道的事,你完全可以象以前一样,也交给他去做。"

    魏清尘听得心惊——主公竟然如此信任一个魔修!

    他是修真世家出身,类似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据他所知,以前的一位宗门长老身边也收了一名魔仆,也是这般信任。而那位魔仆也确实没有做出过什么不好的举措来。让他见识到了契约的约束力之强大。

    心念一动,魏清尘暗中运转灵力,再去看端木光。

    他没有看错。端木光的眉心没有契约印记。

    也就是说,端木光并不是主公的魔仆。

    那么,主公对端木光的信任从何而来呢?

    还是说,主公所谋甚大。区区石头岛,在主公眼里,还算不得什么。交与端木光,也无妨?

    想了想,他觉得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而且,他也觉得在光复宗门的大业面前,石头岛真心算不了什么。现在又是青木派非常缺人之际。所以,能够用上的,都用上吧。

    与主公的宽阔胸襟相比,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小家子气了。

    是以,魏清尘没有再说什么,歉意的笑道:"端木是主公身边的得力之人。他能过来帮我,那是最好不过了。"

    说话间,端木光已经将飞船稳稳的停在一个小小的码头上。这是石头岛专门修砌出来,用来停靠飞船的一个小码头。在泊船的大码头旁边。

    而旁边的大码头上,在一**黑压压的快艇之中,四艘铁壳大轮船,好比鹤立鸡群,甚是醒目。

    沈云扫了一眼。四艘铁壳大轮船的等级最高,一水的上品灵器。小艇们有将近一半是九成新的。这些的品质也最好,都是下品灵器。余下的,新旧不一,等级也从上品法器,到下品法器不等。总的来说,越是陈旧,等级越低。

    也不能看不上那些旧艇。因为新弟子们大多还没有觉醒修行天赋,所以,对于刚成立的水师来说,现阶段反倒是那些破破烂烂的旧艇最是适用。

    魏清尘指着大码头那边,向沈云汇报:"这些都是上次的战利品。有旧有新,大部分只要稍微修一修,再重新刷个颜色,就能用了。"

    沈云点头:"需要什么炼材,你拟个单子出来,给端木。让他去找余莽买。"他有着炼器大师的眼力,只是动手不得。扫了一眼,修补要用到哪些炼材,心里大致已有了个数。也就是不到一百块中品灵石的花费。这点子开销,自然不能让魏清尘再费心思。

    "好。"魏清尘笑着点头应下,"回头我就拟出来。"主公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这些船全留在石头岛。也就是说,水师的规模铁定是要扩大的。那么,他也要适时调整一下计划,多搞点地盘出来。不然的话,石头岛就这么一点子大。光是用来停这些船就行了,哪里还能腾出地方来操练?

    在飞船靠近石头岛的时候,码头上便突然出现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弟子。看清楚飞船之后,为首的小队长派了一名弟子飞跑向营房的东侧。

    不一会儿,赵宣与这名弟子从最端头的那间屋子里快步出来。

    看到魏清尘在指着大码头那边与沈云说话,赵宣没有立刻迎上来,而是在原地继续等着。

    "伯堂。"沈云与魏清尘说完事,与他打了个招呼。

    后者这才快步过来见礼:"见过主公。"

    "你们的家业越来越大啊。"沈云与他打趣道。

    赵宣笑道:"是魏长老厉害,从雨前岛那里撕了块肉下来。"顿了顿,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魏清尘,向沈云问道,"主公,您是要调我回凡人界了,是吧?"

    "这边的家业大了,你舍不得回去了?"沈云半开玩笑的挑眉笑问。

    赵宣爽朗一笑:"怎么会呢?我的老婆孩子都在凡人界。老本也在凡人界。不瞒主公,出来这么久,我这心里都快发毛了。"

    沈云大手一挥,吩咐道:"行,就如您所愿。你尽快将手里的庶务交接给端木。我已经请了魏长老。由他将你护送到东海边。那边的情形有了很大的变化。你要当心一些。具体的情况,你去问端木。"

    "是。"赵宣终于得了准话,如释重负般的长吁一口气。

    这下,魏清尘不乐意了。他故意拧起眉毛,从鼻子里哼道:"原来赵长老一直就看不上我们石头岛哇。"

    赵宣早已将他的脾气摸得透透的。知道他又是故意逗自己,是以,也不分辩,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

    "走,我们进屋说话。"沈云向魏清尘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果然,魏清尘不再说什么,与他一同离开了小码头。

    待两人走远,端木光走过来,心有余悸的问赵宣:"赵长老,魏长老以前不是很好说话的吗?"

    赵宣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哈哈笑道:"魏长老什么时候不好说话了?兄弟,走,去执事房。我叫伙房那边送些牛肉和酒过来。我们俩好好喝一盅。"

第八四七章 赠冠

    很快,赵宣笑不出来了。

    他与端木光一边就着酱牛肉下酒,一边交接账目。哪知,账没看几页,从沈家庄带来的米酒也才喝掉小半坛子,外边有弟子通传:"赵长老,大人传召您。请速去前院书房。"

    "知道什么事吗?"赵宣觉得有点儿不对头。明明刚刚在码头上,主公说得再清楚不过。要他与端木光办交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个时候拉着端木光喝酒。

    端木光老老实实的摇头:"大人与魏长老说话,我哪里敢偷听?"

    说的也是。赵宣歉意的起身招呼道:"端木,对不住了。所有的账目,还有名册,都在这里。你先自己慢慢看着。我失陪了。"

    "没事。你只管去忙。我这里有酒有肉,自在着呢。"端木光也从位置上起身相送。

    赵宣急急的往门口走去。

    这时,端木光却突然叫住他:"哎,等下。"

    赵宣不明就里的转回身子:"何事?"

    端木光指着桌上的酒坛子:"去掉酒味儿。"

    "哦,对!"赵宣道了声"多谢",飞快的往自己身上打了一个去尘术。这才跑去前院书房。

    听到魏长老要收自己为徒,赵宣张着嘴,半天没回过神来。

    "怎么,你不乐意?"魏清尘见状,脸刷的一下,又黑了。

    "不不不..."赵宣缓过劲来,赶紧的将一双手摆得比蒲扇还要快,"我是不敢想...跟做梦一样..."被元婴大能收为首徒?就是做梦,他也不敢这么做啊。

    魏清尘又是一声冷哼,脸色缓和了不少。

    "恭喜魏长老喜得首徒!"沈云笑嘻嘻的起身,向魏清尘道贺。

    后者连忙起身应答:"多谢主公成全。"

    "石头岛的岛主大人收首徒,绝对是大喜事一桩。"沈云突然生出一个主意,向魏清尘眨了眨眼睛,"在我们老家,主家有喜,是要大摆宴席,请左邻右舍们一道沾沾喜气的。魏岛主意下如何?"

    魏清尘瞬间明了,乐得合不拢嘴:"对对对。主公所言极是!远亲不如近邻嘛。我们确实应该分一些喜气给近邻们。"

    "准备什么时候办?"沈云再次感叹:与聪明人做事,就是便利!

    魏清尘略作沉吟,答道:"好菜不嫌晚。我这里先张罗起来。请人家来家里吃酒席,别的不说,至少要摸清楚客人们的脾性、底细。这里的邻居不少。需要点时间。具体的日期,请哪些人,这些都等主公参加完法会回来,我们再视掌握的情况而定。主公以为如何?"

    "好。"沈云只是一个天马行空的念头。具体要如何操作,他其实还没有细想。

    石头岛这边的事情,都已安排完毕。他终于腾出手来,可以专心致志的为金丹法会做准备了。

    虽然他不会和云景道长他们一样,郑重其事的提前三天沐浴斋戒(时间上也来不及了),但是,收拾得利落得体,也是对法会的主家和其他宾客的尊重。更何况,这一次,他的目的是要通过法会结交玄天门的高层。那就更加马虎不得了。

    待魏清尘与赵宣离开后,他敛心,在书案后面坐下来,先是拿出云景道长给的玉简,仔细察看路线图。

    玄天门位于雁云岭,离边界有近两万里之遥。云景道长总共提交了两条路线图:一是,自己御剑,从边界飞往雁云岭;另一条则是,通过仙山的传送阵,抵达玄天门。

    两者相比,各有长短:前者既费时费力,风险不定,但胜在行踪隐秘;后者既轻松又快捷,是许多与会金丹的首选方式。如此一来,金丹法会在即,沿途的传送阵肯定会爆满。尤其是金丹法会举办地周边的各个传送口,更是人满为患。按照以往的情形,通常是要提前两天到三天预约。

    今天已是十三。沈云还在边界。便是预约也极有可能赶上不了。

    而以沈云的御剑速度,稍作休息,下午就出发的话,明天中午之前便能赶到玄天门东南的白荷镇。

    记下行进路线后,沈云收了玉简,去里间换衣服。他的衣物服饰都是凡俗之物。在外面奔波了数月,衣物皆穿旧了。好在每次回沈家庄,齐妈都会给他里里外外的备下数身崭新的衣物服饰。这一次也不例外。他从百宝囊里取出一件青布长袍和一双黑绸敞口千层底朝云靴换上。

    换好衣服后,沈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这时,外面的弟子通传:"大人,魏长老求见。"

    又有什么事?沈云狐疑的快步走到外间。

    果然,魏清尘右手端着一只半尺见方的红木宝匣,站在门廊的台阶下面。

    "魏长老,何事?"他亲自迎了出去。

    魏清尘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他一眼,心道:果然,主公没有刻意准备赴会的行头。

    他拾阶而上,走上门廊,答道:"我见主公去赴法会没有束发的玉冠。恰好我前些时候整理旧物,寻得一顶一直闲置,不曾配戴过的新冠,便给主公送了过来。"

    好吧,他说谎了。事实是,他见主公向来都是在头顶简简单单的挽一个道髻,连木簪子都没有用过,便猜测,主公心怀大志,不拘小节,估计是没有玉冠这一类的饰物了。

    而世间不乏以衣貌取人之人。修士更甚。

    是以,象金丹法会这种场合,与会者不论男女,往往都是盛装出行的。

    主公这次若只是去寻常的应酬,也就罢了。但是,主公此一去,是想见一见玄天门的高层的。那么,穿戴也是展示实力的途径之一。

    想着主公放在赵宣那里的法袍和道靴,他特意寻出来这顶上品宝器的玉冠,与之相配。

    沈云先前不觉得,现在听魏清尘这么一说,他自己也觉得就这头上寒伧了一些。

    "有劳魏长老费心了。"沈云接过宝匣,将人请进屋里。

    在主位上坐下后,他打开宝匣一看,整个人愣住了:"这,也太贵重了吧?"

    这是一顶用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的小冠。呈扁平状。冠的上部呈"人"字形,两端内卷呈圆形。故而,看上去它又象极了一朵祥云。底部长方形,向内略微弯曲,刻着精美的莲花座。两端各有一个圆孔,中间插着一只同样材质的白玉簪。

    再看一眼,他不难看出,整只玉冠,连同白玉簪,是用同一块美玉雕刻而成,甚是难得。

    更难得的是,它还是一件上品宝器级别的飞行法宝。

    戴着此冠,他无须御剑,也能随风而行。

    瞬间,他明白了。这哪是一件"闲置"之物。分明是魏清尘珍藏多年,舍不得配戴的心爱之物啊。

第八四八章 有缘

    沈云猜得没错。

    魏清尘的父亲是位器修。这顶白玉冠便是魏父为幼子及冠而特意亲手打造的。

    因为当时魏清尘不过筑基修为,尚且用不了上品宝器级别的法宝。是以,他没有给法宝加上神识印记。

    后来,当他终于凝丹,能够驾御这顶玉冠时,却已身陷角斗场。拿着这顶玉冠,完全派不上用场。

    现而今,他已经结婴,又在角斗场里学会了"御风诀"这项秘技,无须借助任何飞行法宝,皆能随心所欲的御风而行。

    故而,这顶白玉冠于他而言,纯粹成了一个怀念先父的念想。

    不过,修士们,尤其是修行至高阶,期间见惯了生离死别,自身也经历了人生的起起落落,是以,大多性情变得淡泊了。于他们来说,不管是什么物件,只要它是一件物件,能够做到"物尽其用",方是有用之物。

    现在,主公正好缺一顶能够撑住门面的玉冠,而自己手里恰好有一件合适的。魏清尘便将这顶珍藏多年的玉冠献了出来。

    见主公有推却之意,他主动劝道:"我不用飞行法器,拿它无用。放在储物戒指里,只能是摆设,生生的浪费掉了。主公拿去,物尽其用,才是正解。"

    这都提到了"道"的程度上了。沈云也是盛情难却,便道了谢,直接从宝匣里取出玉冠,作势往头上配戴。

    "主公,先打上印记,让它认主。"魏清尘在一旁连忙提醒道。

    沈云本意是只想借戴几天,参加法会后,再还给魏清尘。所以,没有让法宝认主的想法。

    这时,魏清尘又道:"世间多的是以衣貌取人之俗物。主公戴着这顶玉冠,有没有加印记,一目了然。那样,还不如不戴呢。"

    青木派若是象从前的天神宗一样的存在。主公身为门主,便是麻衣葛衫,也自是风流不羁,绝对会引得旁人竞相效仿,引领一时之潮流。然而,青木派眼下是名不见经传。而那些以衣貌取人惯了的大小俗物,无一不眼尖着呢。主公戴这件没有认主的玉冠前去赴会,只能让他们想到,主公寒伧,青木派更是穷窝一个。连门主都配备不起一件稍微象样点的玉冠。偏偏全派上下又爱慕虚荣,从别人那里租借一顶,以充门面。那样的话,主公此行的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还不如就随便削顶木冠戴了,去赴法会呢。

    沈云觉得他所得很有道理。再者,打上印记之后,又不是消除不了。

    "你所言极是。"右手中指轻弹,他对着冠底打出一道道力。

    只见一道五色的灵光,嗖的一下,没入如羊脂般的莲花座之中。

    瞬间,莲花座变得鲜活起来。好比一朵盛开的白莲花。莲心立着的"人"字形玉雕饰亦是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沈云的识海里出现了一朵棉花团似的白云。

    他只要心念一动,就能驱使着这朵云,乘风而起,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更重要的是,玉冠之中有一道残存的灵识碎片。意味着,这是一件成长型的法宝。只要好好润养着,将来说这道灵识碎片长全,成为器灵。那玉冠的造化就大了。

    "好宝贝!"他忍不住脱口大赞。同样是宝器级别的飞行法宝,他现在用的这柄飞剑完全被衬成了渣。

    唯一不好的就是,因为这道灵识碎片的存在,他的印记直接落在灵识碎片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抹掉。

    他觉得魏清尘显然是不知道这道灵识碎片的存在。而他自然是有义务与之说明白的。是以,他如实告之。

    魏清尘听了,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先父的音容,心底泛起阵阵涟漪。面上不显,尽量平静的问道:"主公能看清那道灵识碎片的样子吗?"

    沈云心念一转,联系上了那道灵识碎片。

    它原本是没有颜色的,大小好比他的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呈透明状的月牙形。因为他的印记之故,现在变成了五色,大小也长了一圈,形状变成了半月。

    灵识碎片仍然处于沉眠状态。故而,他暂且无法与之沟通,自然也无法知道它的来历。

    这些情况,沈云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魏清尘。

    "我知道了。"魏清尘脸上再也绷不出,现出思念之色,"这是我小时候喂养的那头黑隼的残魂。养它的时候,父亲便跟我说,要我好好待它。因为它将来会陪我很久。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呢。黑隼的天寿不过十来年,它怎么可能陪我很久。只是父亲一直不让我收它为奴兽,我也就没有问。后来,我进了宗门。父亲也没让我带上它。而我也很快就忘记了它。五年之后,父亲有一次在信中偶尔提了一句,说我小时候喂的那只黑隼老死了。我这才记起小时候确实养过一只黑隼。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当年父亲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来,父亲打一开始就是想让它老死之后,提炼魂魄,做器灵啊。"

    器灵的天寿相当之漫长,是以"万年"计的。

    这样的话,他将来若是有幸飞升成仙。这顶玉冠也能一直陪着他。确实是能陪他很久了。

    修行之路,长且远。能够陪伴修士的,只有无边无寂的孤独。能有这样一件法宝,确实是一件幸事。

    只可惜,他与这顶玉冠无缘,与沉睡的黑隼残魂也无缘。

    更可惜的是先父的一片苦心。

    由此再一次证明了,缘分这种事,从来就勉强不得。与你无缘的,不管是人,还是法宝,便是日夜带在身边,终究也是留不住的;而一旦缘分到了,不管隔着多远,也能相逢相遇;所有的强求,都不过是枉费心机。

    魏清尘想到这一层,心中很快释然。

    他只是又为先父轻叹了一声,抬起眼帘,再看向沈云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他爽朗的抱拳笑道:"可见,主公才是此冠的有缘人。恭喜主公,得了宝冠。"

    得知了那道灵识碎片是黑隼的残魂时,沈云便知道,印记是抹不掉了。因为黑隼这种灵兽虽然血统不高,却是出了名的忠贞。它们一生不认二主。

    他只能收下此冠,抱拳再次道谢。来日方长,他只能以后再找机会,还魏清尘这个因果。

第八四九章 天神下凡

    法宝认主之后,主人要赐名。

    毕竟是先父生前亲手所制,即便是没有缘分,魏清尘也是希望它能有一个好去处,得到一个好名字。

    他充满期待的望着沈云。

    这让沈云这个取名废顿觉压力山大。

    轻抚头顶的宝冠,他的心思电转:该取个什么名字呢?按未来器灵的种族来取,叫黑冠?呃,不太配。宝冠明明是白玉雕成。那就按材质取,叫做白冠?玉冠?太寻常了,跟没有名字一个样。莲花冠?祥云冠?人字冠……

    他统统自个儿推翻了。

    最后,他决定按照青霜的名字来。

    青霜之名,是因为他最初得到青霜时,其剑辉为青色,形似霜降。

    而此冠也从“青”姓。以灵识碎片的形状“月”为名。

    “我欲为此冠取名‘青月’。魏长老以为如何?”他问道。本来,他身为法宝的主人,取名无需征得旁人同意。但是,此冠对魏清尘的意义重大。而后者慷慨解囊,无私的将之奉献了出来。他甚是感动。所以,有此一问。

    魏清尘问道:“‘青月’?不知是哪个‘月’字?“

    沈云本来想回答‘月亮的月’。话到嘴边,又生生的打住了。“青月”好象是个女子之名。以之为名,会让人误以为青月冠是一顶女子的花冠,未免娘里娘气。于是,心中一动,他答道:“是超越的‘越’。”(后来,他见得宝冠多了,才知道,‘星’、‘云’、‘月’等字号是宝冠取名的主流。‘青月冠’女气,纯属是他想得太多了。因为宝冠是随主人而扬名。只要他不娘里娘气,便是头上戴的是‘云儿冠’、‘月儿冠’,也没有人会误以为此冠为女子花冠。)

    同是一个音,“青越”则显得有气势之多。

    魏清尘甚是满意,双目灼灼发光,竖起大拇指赞道:“青越冠,用意非凡,好名字!”好吧,他也想多了。他以为主公是特意点出“超越”之意。那么,“青”字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主公分明是以此纪念他的先父。同时,也是借此机会,肯定他今日之成就,以及祝福。

    有了青越冠,刚换上的青布长袍,还有黑绸敞口道鞋便完全不相配了。

    沈云只好又是喊来赵宣,问他法袍和短靴是否还在。

    “在的,在的。”赵宣看到头顶华冠,丰神俊秀的主公,笑得合不拢嘴,赶紧的从储物袋里拿了出来。

    沈云接过之后,回到内室再换。

    这两件宝器也是无主之物。他都一一打上一道道力印记。

    它们都是防御法宝,内里没有灵识碎片之类的存在。在它们护体,沈云相当于随身带了一座小无相阵。防火、防水、防重击,还有防偷窥——元婴之下的修士,连他的容颜与身形皆看不太真切。

    法宝之威,竟是强大如厮!没有亲身领会,真的不敢想象。沈云感慨不已。

    接下来,他也都给它们取了名。

    有了“青霜”、“青越”为先例,取名顿时变得容易多了。沈云决定以后,但凡得了衣物服饰这一类的法宝,都一样的从“青”字号。

    依这个规矩,法袍是件青色的长衫,故名“青山”;短靴穿在脚上,比齐妈纳的千层底敞口道鞋还要轻松,故而叫做“青松”。

    换下来的新袍与新鞋,沈云依然折好,收进了百宝囊里。法宝虽好,却是需要时时用道力撑着的。不然的话,三青就是三件死物。以青山与青松为例,一旦断了道力供给,它们又硬又重,冰凉似铁,穿在身上,好比是个铁壳子。相比之下,还是布袍与布鞋穿着舒适。

    沈云凝神,感觉了一下三样加起来的道力消耗。很快,结论出来了。他不做什么事,就是闲坐的话,这三样加起来,大概是十二个时辰里消耗一成道力的样子。

    接着,他试着在指尖凝出一支三寸长的冰锥。

    三样的消耗与刚才差不多,没有明显的变化。也就是说,它们的消耗是稳定的,并不会随着道力的运转,而提升。

    沈云长吁一口气。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出,青越冠等三样法宝,都是上乘之做。因为法袍、法靴等法宝,大多数的,其灵力消耗是不固定的。通常是,主人的道力消耗越大,它们的消耗也会紧跟着增大。便是大多数的宝器级别的,也不例外。是以,这一类的法宝,又有“乘火打劫”之说。

    只有极少数的,才是稳定的。而这一类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上上之宝。

    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得了三样。沈云满意极了,心道:这回,我的运气真不错。

    这是一个好兆头。有这样的运气,他此行去玄天门,不要说得偿所愿,至少也不会是白跑一趟吧?

    收拾妥当之后,沈云自里间出来。

    外面的两人双双看呆了。

    “人靠衣装,佛要金装!”魏清尘“滋”的抽了一口气,哑声大赞道,“主公这样一穿戴起来,果然是龙凤之姿!这回,我们青木派要扬名仙山了!”其实,看到主公的第一反应,他是想到了以前宗门的内门太师祖级别的尊长们。主公身上的气质,与他们简直是如出一辄。他看着,心中的思念如潮,不由的喉头发哽。只是他不知道赵宣对于天神宗的事知道多少,所以,才强忍着没说出来。

    赵宣回过神来,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我怎么好象还不如以前看得真切了!可心里却觉得主公俊美非凡,好比天神下凡呢?”

    魏清尘听到“天神”二字,刚刚强压下去的心潮又起。两个眼圈嗖的泛红了。他连忙抬起下巴,抑住泪意。

    没错,这就是“天神宗”名字的由来。

    世间能够当得起“天神下凡”的,唯有天神宗的高阶修士们。昔日宗门一朝倾覆,各位尊长护宗陨落。从此,世间再无“天神”。

    还好,木灵师叔祖一脉的传承未绝。天神宗之道统也未绝。

    魏清尘再看向主公,只觉得心潮澎湃,斗志昂扬。

第八五零章 法宝之威

    沈云向赵宣解释:“这是因为青山有幻阵加持。要元婴以上的修为,才能看破。”

    后者如听天书:“一件袍子上面也能有幻阵?”

    沈云点头:“不止是幻阵,其他的阵法,都能加持。”

    赵宣吸气,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青色长袍,问道:“主公,它叫做青山?”这么厉害,怪不得主公给它取的名跟人名一样。

    这神拐弯……纵使是沈云,也一时没能拐过弯来。微怔,他应道:“是的。”指着脚下的短靴,介绍道,“这双靴子,穿在脚上,甚觉轻松,我给它取名青松。”

    “扑哧”。一旁,魏清尘没忍住,破功笑出了声来。原来主公是这么取名字的。好吧,他大概猜到“青越冠”是怎么一回事了。之前,貌似是他想多了。

    “难道是青松这个名字不妥?赵宣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魏清尘连忙敛了笑,解释道:“唔,青松这个名字,听着就让人耳目一新,清新得很……”

    可是,它是一双鞋……赵宣满头黑线。

    他不过凝霞境的修为,相当于炼气境。其心思在魏清尘面前,也跟摊开了,没什么两样。后者顿时尴尬了。

    沈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反复换行头,不知不觉之中,用了不少时间。太阳已然开始西斜。

    “唔,天色不早了。我得启程赶路了。”他看向赵宣,再次叮嘱道,“伯堂,你这次回凡人界,我就不送你了。到了东海之后,多加小心。还有,因为雨前岛刚在凉洲那边针对我们青木派使了不少阴招。你回去之后,在外行走,轻易莫亮出青木派的名号。”

    “是。”赵宣抱拳行礼,“也请主公珍重。祝主公此行去玄天门,顺风顺水,心想事成!”

    魏清尘也抱拳:“主公,一路顺风。”

    沈云笑道:“托二位吉言。有了青越冠,如果顺风的话,这一去,路上能省不少时间呢。”说罢,率先走出了屋子。

    魏清尘与赵宣一道随他出来。

    到了院子里,沈云站住身形,转过身来,对他们说道:“就此止步吧。你们就不用送我了。”

    心念一动,他往青越冠里注入一丝道力。

    立时,识海里的那朵象一团棉花似的胖云朵亮,迸射出五色的亮光。

    紧接着,他的脑海里现出了这团胖云朵的影子。

    沈云祭起了御剑诀。

    嗖——,身形腾起。眨眼间,他已经离地三尺有余。

    此时此刻,脑海里的情形也相应的变了。刚才,他“看”到的是胖云朵侧面的样子。而现在,“看”到的胖云朵却是一块圆形的五色厚毯子模样。面积不大,大约直径五尺。

    瞬间,沈云明白过来。这是视角变了,变成了从上往下的俯视。

    也就是说,他现在等于是站在了胖云朵的上面。

    所以,他才骤然腾空而起,双脚离地三尺来高。

    道力的损耗竟然比御剑还要低三成!

    沈云再满意不过了。他向魏清尘和赵宣二人挥挥手:“我走了!”

    两人齐齐向他抱拳行礼:“恭送主公!”

    沈云微微颌首,心念微动:升!

    嗖——,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地面飞一般下沉。

    啊!

    什么叫做扶摇直上?

    这便是!

    数息之间,沈云已在半空中。

    这时,恰好有一阵清风拂过。风向恰好是对的。

    沈云张开双臂,轻语:“走……”

    话音未落,身子一晃,整个人只觉得如羽毛般轻松,随风而去。

    太爽了!

    这是御剑与乘坐飞船都无法比拟的。

    就在这时,青山的表面有一圈不易察觉的微光飞掠而过。

    耳畔呼呼的风声,戛然而止。

    沈云感觉从头到脚有似类守护罩的存在。同时,道力也消耗了一点点。

    这是青山和青松遇到风,自动的启动了防风的功能。

    他连忙低头去看。

    衣袂与宽大的袍袖皆随风微微飘动。除此之外,明面上,青山和青松看上去,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再看三者加起来,道力的消耗,基本上与在屋子里闲坐时持平。这也再一次证明,青越冠它们确实是上乘宝器,不是那种“乘火打劫”型的。

    沈云忍不住再次赞道:“好宝贝!”

    这阵清风一气将沈云送出了千余里。用时不到半刻钟。

    更重要的是,沈云全程好比搭乘飞船,自个儿没有费半点力。

    千余里之后,风向变了。沈云只能再次祭起“御剑诀”,自己前行。

    速度虽然只有刚才的三成,但是,比他平时御剑快了一倍还不止。

    在修为没有明显提升的前提之下,这快出来的那一倍多,纯粹是青越冠之威力。

    又往前行了差不多五千里。沈云低头四下里望着,想要寻个清静之所,歇歇脚——三样法宝的消耗不多,但是,御剑而行纯粹是靠道力推进的。一气御剑五千里,沈云的道力已然消耗接近警戒线。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停下来,暂且休息了。这回,因为有了青山和青松的守护,他的胆子肥了不少。再者,刚刚得到青越冠,新鲜得很。他只顾着调试法宝,忘了留意道力的消耗。

    也是运气。风,再起。

    “哈哈哈……”沈云开心的张开双臂。风向完全正确。又能蹭一段路了。期间,不但不用自己费道力御剑,而且还能运转功法,恢复道力。

    脑海里生出一个念头,他试着盘腿坐下来。

    啊哈,成功了!

    真的好象坐在一块飞行的厚毯子上!

    想了想,他从百宝囊里拿出一张小炕几,摆在自己面前。

    也成功了!

    他试着挪动小炕几。

    试了几次之后,得出一个结论:方圆五尺的范围内,都能如在平地上一样,摆放小炕几。

    这个范围与他脑海里现出的那一个胖云朵的大小是一样的。

    也就意味着,与御剑一样,他还能捎带其他人或者物件。当然,前提是,不要超过方圆五尺的范围。

    沈云笑眯了眼,收起小炕几,抓紧时间,敛息运转功法。

    这阵风的速度不及先前的那阵清风,但是,它甚是稳定。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沈云走完一个大周天。它还没有改向。

    而此时,沈云的道力已经完全恢复。

    心念微转,他跳出了这段风。

    风没有变向,但是,他要转向了……

    就这样,在路上先后蹭了四阵风,原本要一天的路程,沈云只用了不到四个时辰。

    当月上中天时,他赶到了白荷镇的外面。

第八五一章 寻仙客栈

    沈云没有直接进入白荷镇,而是披着夜色,降落在镇外一座不显眼的小山头上。

    一来,他与云景道长约定的见面时间是明天下午。玄天门主办如此盛大的一场金丹法会,身为主家弟子,云景道长肯定也是担了差事的。这会儿说不定庶务缠事,走不开。他不想给道长添麻烦,令其难做;

    再得,他在半空里看到,白荷镇鸦雀无声,只现出三两点灯光。绝大部分的屋舍都是笼罩在黑暗之中。显然是镇子里的人们都在熟睡之中。他也不好冒然进镇,扰人清梦。

    反正,他又不是头一次在荒郊野外夜宿了。随身带着帐篷呢,又不是真正的天为被,地为床。

    寻了个干净、避风的地方,沈云搭好帐篷,与在家时一样,也练了一会儿的功法,然后洗洗睡觉。

    待到清晨,他做完晨课,用了早饭,再画了一个时辰的符。

    这时,太阳升起老高了。从小山头上,能看到白荷镇唯一的大街上,人们往来如织。他这才收拾东西,下山进镇。

    寻仙客栈的方位,云景道长在路线图里标得甚是清楚。沈云在小山头上,也找到了确切的地方。他从小山包下去,走了三四里路,进了镇子,穿过两条小巷子,便到了大街上。

    而寻仙客栈就在这条大街的东南角。

    估计是因为金丹法会临近,大街上热闹得很。除了卖力的招揽生意的小商小贩们,沈云看到的最多的是仙门弟子们。

    他们大多是成群结队的,鲜有落单之人。这一点,从身上的弟子服饰可以看得出来。

    只可惜,沈云对于各门各派的弟子服饰完全不了解,所以,分不清他们都是哪些门派的。

    稍微统计一下,这条不到两里长的大街上,竟然聚集了五六十个门派的弟子。

    让沈云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弟子的修为都不高。主要以筑基境为主,甚至还有一些是炼气境的。

    但他们的出手都相当之阔绰。十几二十块灵石的物什,买起来都是几件十几件的买,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相比之下,他这个青木派的门主倒是恨不得能将一块灵石掰成八瓣花。而堂堂的客卿长老、元婴大能,为了几百块中品灵石的分红,竟然亲自酱牛肉……什么叫做差距?这便是!

    沈云轻轻摇了摇头,穿过人群,走到了寻仙客栈前。

    店门是两页两尺来宽的黑油门。虚掩着。左边的门页上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盘底,恕不接待”的字样。

    沈云笑了笑。不用说,这定是道长为了接待他,连生意也不做了。

    他推门进去。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寻仙客栈好比是另外一个世界。

    不大的厅堂里,只有一个年轻人。看着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没有修为,是个凡人。

    沈云在边界也看到了不少凡人。是以,并不觉得奇怪。

    年轻人站在大红的半圆柜台后面,低着头,一手提笔,另一手“噼哩叭啦”的拔拉着算盘珠子。

    一个客人也没有。

    听到门吱呀作响。年轻人抬起头来,笑道:“这位爷,对不住您。今天小店盘底,不接待新客人。”

    沈云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不是来投店的。我与云景道长约在这里见面。”

    果然,年轻人听了,立刻放下手里的笔,快步从柜台后面出来,长揖到底:“小的东灵,见过大人。”

    沈云抬手虚扶了一把:“道长何在?”

    东灵垂手,眼观鼻,鼻观心,毕恭毕敬的答道:“上午的时候,仙师传讯过来,说临时有事,要稍晚些才能过来。命小的在这里恭候大人。”顿了顿,又补充道,“小的是这里的掌柜。店里还有三名伙计和两名厨娘。仙师担心往来的客人冲撞了大人,所以,令小的昨天就在门口挂上盘底的牌子,暂歇了生意。原来的客人没有退房的,也不好赶人。小的便将三名伙计都支到客院里去招呼客人们了。”

    “那真是可惜了。”沈云笑道,“外面热闹得很呢。想来这几日的生意定会很红火。”

    东灵答道:“他们是各大门派的弟子,随他们的师父一起来参加法会。因为法会只接待金丹真人,是以,他们只能在外面自寻住处。我们白荷镇离玄天门较近,名声也还行,也成为了许多门派的首先之地,早早的预定了客栈。有的甚至是提前一年预定的。之前,没有接到仙师的法旨,小店也接受了预定。早在半年前,客房就都订满了。镇上其他家客栈的情形也大抵相同。他们虽然开门,却是只接待食客,不再接待新房客。玄天门怕我们在法会期间,坐地起价,一早就划了各类吃食的物价下来。价钱比平常还要低一成。吃食这一块,本来就没什么利润。再降低一成,大伙儿更没什么赚头了,纯粹是图个热闹。”

    是个心细的人。嘴巴子也利落得很。沈云不由生出好感来,问道:“掌柜年纪不大,对于金丹法会却知之甚多。是镇子里的人吧?”

    “是的。”东灵答道,“先祖流落至此,承蒙法师的父亲收留。从此在这家客栈落了脚。老东家过世后,法师将客栈完全交给祖上打理。传至小的,已是第十一代。两百年来,玄天门举办这金丹法会,也已是第三回。”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如此熟悉情况。”沈云颌首,又问道,“有没有闲置的房间?我在那里面等道长即可。”

    “有的。”东灵笑道,“昨天接到法师的法旨,已经将房间收拾了出来。大人,请随小的来。”

    “好。”沈云应着,欲与他一道走向右侧的雕花月亮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大师兄,人家门上写着,今天盘底,不接待客人呢。”

    “哪有开门做生意,把客人往外赶的?”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不屑的答道。

    又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就是。我刚刚就看见有一个人进了这家店。”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到“砰”的一声,虚掩着的大门被猛的推开来。

第八五二章 登徒子

    沈云与东灵都不由站住身形,转身看向大门。

    五个穿着一样,手执长剑的年轻男女走进了店里。

    他们身着月白色法袍,腰缠金色宽边皮带,外披雪青色鹤麾,脚蹬黑色朝天短靴。

    为首的一人看上去十**岁的样子,修为最高,筑基九层。

    不过,这只是假相。事实上,沈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家伙的骨龄已是三十九岁。筑基修士有两百年的天寿。三十九岁的年纪换成凡人,是即将进入不惑之年的中年人。但是,对于筑基修士为说,就相当于十**岁的样子。故而,这家伙的面相要比实际年纪嫩很多。

    在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修为,已算是难得了。

    不用说,这位就是这群人里的“大师兄”了。

    此时,大师兄脸上不屑的神色尤在。他斜眼用眼角的余光向东灵和沈云的方位瞥过来。

    沈云看到他明显的愣了一下,旋即,象是换脸一样,不屑什么的,统统没有了,眼珠子也完全正了过来。换上了一副恭敬谦卑鄙的神态,持剑行了一个正式的道礼,向沈云口尊“前辈":"晚等不知前辈在此,多有打扰。请前辈恕罪。”

    沈云却没有看他。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一位少女身上。

    五个人里,总共有两名女弟子。一名年岁大些,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筑基七层的修为。也是面相比实际年纪嫩许多。这名女弟子的骨龄已有三十一岁了。

    沈云看的是她身边的另一名女弟子。

    十二三岁的少女,炼气大圆满的修为。也是这五人里,唯一的面相与实际年纪相符的。

    少女有如清晨里刚刚探出水面的红莲花骨朵儿,清新又不乏娇妍。可以想象,待她长成之后,容颜之盛。

    不过,她吸引沈云的,并不是这副青涩,尚未长成的容貌。

    一直以来,沈云鲜有留意女子的容颜。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沈云之所以注意到这名少女,是因为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些许熟悉的影子。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以至于对面的五人都注意到了。

    少女刷的一下,粉面通红。下意识的往师姐身后躲。

    而师姐是敢怒不敢言,却无声的挺直了腰身。庇护之心,再确定不过了。

    站在最后一排的另外两名男弟子都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两人的骨龄是二十七八岁,只是因为修为远不及他们的大师兄。所以,面相皆为二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要大过他们的大师兄两三岁。

    到底是年轻了十来岁,两人都是年轻气盛。这会儿,他们的眼底已腾起怒意。

    大师兄又愣了一下,硬着头皮往前半步,挡住沈云的视线,执剑再度行礼,音量较之前提高了三成:“晚等正清门弟子,见过前辈。”

    沈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收回目光,微微颌首:“唔,原来是正清门的弟子。”

    “师尊传唤,晚等告辞了。”大师兄暗地里冲师弟师妹们打了个手势。

    余下的四人也一齐执剑告辞。

    不等沈云再度发话,呼啦,一行人象旋风一般逃离了客栈。转眼间,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东灵从袖袋里掏出一方棉帕,揩去额头上的冷汗,向沈云躬身道歉:“对不住,是小的之过。让他们冲撞了大人……”他之所以会吓出一身冷汗来,倒不是怕刚才那队正清门的弟子撒野。而是怕他们冲撞了大人,惹得大人不快。那样的话,他的罪过就大了。

    沈云摆手打断他,问道:“他们是正清门的弟子?”

    “看着服饰,应该是的。”大人没有怪罪的意思,真是太好了。东灵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能看出来是哪位真人座下的弟子吗?”沈云又问。

    东灵老老实实的摇头:“小的对正清门知之不多,看不出来。”

    沈云也没指望能从他那里得出答案,挥手说道:“走罢,带我去房间。”

    “是。”

    再说刚才逃出去的那五名正清门弟子。

    大师兄带着他们飞也似的跑出了百来步。

    其中一名师弟再也忍不住了:“大师兄,那人是什么来头啊?”

    另一名师弟气呼呼的哼哼:“管他是什么来头!敢那样盯着小师妹看,就是登徒子,为老不……”

    “尊”字尚未说出口,大师兄终于站住身形,转过身来,低声喝斥道:“都给我闭嘴!”

    两名师弟都被他的样子给吓到了。

    师姐见状,秀眉轻拧:“大师兄,这事不能怪小秦和阿明。便是我,也气得狠。”

    “是我的错。”小师妹噙着泪花,难过的上前拉了拉大师兄的袖子,“大师兄,你不要再骂三师兄和四师兄了,好不好?”

    见状,大师兄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女孩,他的心底顿时软得能捏出水来。叹了一口气,软声安抚道:“小师妹,这件事也怪不得你。”抿了抿嘴,他恨声说道,“要怪只能怪大师兄无能,护不住你们。大师兄也没有生你们的气。大师兄是在生自己的气。”

    “大师兄……”这话说得两个师妹的眼泪都下来了。两名师弟连忙向他行礼,欲道歉。

    大师兄拦了下来,解释道:“那人穿着不俗,我连他的容颜、身形都看不真切。想来不是平凡的角色,大有来头。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师尊他老人家又不在,我们轻易不要生事的好。”

    四人皆明白了过来。大师兄说得没错,他们现在是在玄天门的地盘上,比不得在宗门。

    “那,那他要是寻过来,怎么办?”师姐忧心忡忡的问道。

    小师妹立时紧张了起来,抬起头,不安的望着他。

    大师兄见状,抬手轻摸她的头,笑道:“无妨。我们先回客栈。等师尊他老人家回来了,再禀明情况。届时,自有师尊他老人家为我们做主。”说到这里,他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寻仙客栈的方向,敛了笑,眼底好比淬了冰,“就是在玄天门的地盘上又如何?我们正清门的弟子从来都不是那么好欺辱的!”

    “是。”四人放了心,齐声应道。

第八五三章 与会须知

    东灵为沈云准备的是云景道长偶尔小住的房间。不在客院里,在靠近里边的一个小院子里。房间里布置了隔音阵,是以,甚是清静。

    送上茶水和点心后,东灵问道:“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沈云摆摆手:“无事了。道长若是来了,你请他直接上来就是。”

    “是。”东灵又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房间。

    房间很宽敞,分为内外两件。

    沈云径直去了内间。里面的面积比外间还要大一倍,竟然用一架珍宝阁做了间隔。最里面的,摆着一张拔步床、衣架等,是真正的卧室;外面摆着长榻、长案、五斗柜、铜烛台等,做静室摆设。

    房间窗明几亮,摆设也雅致得很。看得出是费了一番心思的。沈云铺开道力,检查了一下,见没有不妥之处,便在静室里的长榻上盘腿坐下来,开始练功。

    镇子里的五行灵气,是沈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浓郁的。边界与之相比,不及其三成。仅是数里之隔,昨晚他露宿的那个不知名的小山头,灵气明显要淡薄得多。不用说,镇子里能有这样的灵气浓度定是受了玄天门的恩泽。

    沈云修行,五行灵气、煞气、日月精华等等,都是一样的有用。不过,灵气浓郁些,练功的效果亦会水涨船高。再加上,他又是个实打实的修练狂,自然不会白白浪费如此浓郁的灵气资源。

    接连走了两个大周天,沈云眉尖轻跳,睁开了眼睛——道长上来了。

    他自长榻上起身,走到外间,打开门。

    门外,云景道长抬着右手,做叩门状。

    不等他说话,沈云已笑道:“进来吧。”

    “是。”云景道长收手,笑了笑。主公机警,他是清楚的,却不曾想到竟是如此之机警。

    进门后,他双手呈上一封金色的请柬:“主公,这便是金丹法会的请柬。您往上面打一道神识印印。它会化成一道金光,你随便用哪只手将金光接住即可。”

    “多谢。”沈云接过去,低头仔细的察看。

    请柬只有他的巴掌大小,质地挺括,象极了金箔纸。两面都是一样的,除了“玄天门”字样的暗纹,再无其他的字与纹饰。叫人完全分辨不出正反面来。

    他依言打了一道道力印记上去。

    立时,请柬嗖的化成一道金光。

    沈云向它摊开右手掌。

    嗖——,金光扎进了掌心。

    他的脑海里立时现出一大段金光闪闪的文字。

    开头第一句是:玄天门金丹法会与会须知。

    沈云心念一转,便知晓了所有的内容。

    一是,金丹法会为期半个月。在玄天门的问天峰举行;

    二是,所有与会者的住宿,由邀请者安排;

    三是,期间,每天上午,在大殿里,会有一位玄天门的元婴师叔讲道。听与不听,全由与会者自行决定;下午,在海棠池举行自由辩道会。参不参加,也是由与会者自行决定;

    四是,每三天,在松涛阁举行拍卖会。与会者若有宝物参与拍卖,需提前两天去松涛阁办理登记、评估等手续。

    最后一条,所有与会者如果要离开问天峰,必须由邀请者陪伴;玄天门要求所有与会者按照仙门的相关规定,在法会期间,不得违反玄天门的门规。

    “那么,我的住处是在哪里呢?”沈云问道。

    云景道长笑道:“主公只能去我那里将就半月了。”

    沈云耸耸肩:“你是邀请者,按你们的‘与会须知’,我只能听你的。我们什么时候动身?”玄天门这一招使得好。如此一来,邀请者有了担保之责。谁邀请的,谁担保。没毛病。

    “主公已经得了邀请函,玄天门的大门,随时为主公打开。”云景道长轻甩拂尘,乐呵呵的说道,“您现在动身,也是可行的。不过,我听说,今晚,白荷镇有祈福灯会,主公不想留下来,游玩一番吗?”

    “祈福灯会?”沈云从未听说过,不免有了些兴趣。

    云景道长解释道:“说来话长。这里面还有一个感人的故事呢。”

    反正这会儿也是无事。沈云抬手示意他坐下来:“愿闻其详。”

    云景道长便娓娓道来。

    在一百多年前,白荷镇里有一对年轻男女相恋了。然而,双方的父母都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替他们各自订下了一门亲事。

    那位姑娘乘着夜色,逃出了家门。她在以往与情郎约会的小树林里挂起了一盏荷花灯。这是她与情郎约会的信号。

    情郎见到树林里的灯光,也从家里逃了出来。

    两人决定连夜私奔。

    然而,他们俩还没有走出镇子,双方的家人便知晓了,追了出来。

    两人很快被捉住。眼见着就要棒打鸳鸯。这时,三位金丹真人从挂灯的小树林里走出来,劝说双方的父母,说这对小儿女是天作之合,拆散不得。并且三位金丹真人主动为媒。

    原来,姑娘在小树林里点亮荷花灯时,情切意切的祈求上苍,成全她与情郎。

    三位金丹真人都是来玄天门参加金丹法会的。在法会的前一晚,三人路过白荷镇。恰好听到了这位姑娘对灯祈福。

    “真是个痴儿。”三位真人被她的痴情打动,决定帮她。

    在凡人面前,修士的意愿,被奉为“法旨”。双方的父母莫不敢从。

    三位金丹真人铁口直断。这对小儿女恩爱到老,子孙满堂。成为了一桩美谈。

    于是,等到玄天门再次承办金丹法会时,年轻的男女争相效仿,在当年的小树林挂花灯,许愿、祈求天赐良缘。

    “据说,灵验得很。从此,就成了传统。”云景道长笑道,“每到金丹法会的前一天,镇子里便会举行祈福灯会。”

    说白了就是年轻男女与心爱之人约会……沈云顿时没了兴趣,摸了摸鼻子说道:“确实是感人。”正要婉言谢绝,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法师,有一伙人冲进了我们店子里!”一名伙计在门外急声禀报道。

    云景道长呼的从圈椅里站起来,脸上现出厉色:“什么人?敢在白荷镇撒野!”

第八五四章 打上门来

    沈云本来也想去前面大厅。被云景道长拦了下来。后者说:“没得在我家里,还要劳烦主公的。”

    说的也是。这里可是玄天门的山门口。沈云遂做罢。

    云景道长赶到大厅时,一眼就看到在上首的方位上,大刀金马的并排坐着两人。右边那位身着湖蓝道袍的中年短须男子,修为是金丹一层。坐在左边的那个是个中年美妇,修为与他是一样的,也是金丹三层。两人皆是法修。

    八位正清门的弟子,环侍两侧。其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筑基十层。

    看到这里,他心里更加踏实了。

    再看到东灵被五花八绑,被一名正清门弟子按在地上。他甚是狼狈,身上的藏青色长袍被扯成了破布条,发髻全乱了,凌乱的披着,脸上现着鲜红的巴掌印。不只一个!使得原本清秀的脸肿得象个猪头。两个嘴角都破了,挂着两道血线。地上

    顿时,他的怒火噌噌的上窜。

    “两位道友,好大的威风啊!”冷笑着,他不客气的用拂尘指着东灵,“不知道贫道的人犯下了什么样的滔天大罪,叫两位道友如此大动肝火!”

    说话之时,金丹三层的威压朝着那名按着东灵的正清门弟子全开。

    “扑腾!”

    这名弟子只觉得好比高山压顶,两个膝头重重的跪倒在地。

    “咔嚓”、“咔嚓”。接连两声脆响。那是他的两个膝盖骨碎了。

    “哎哟!”他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上位的两名金丹真人这才发现有人进了大厅。两人双双从位置上一弹而起。

    这时,中年美妇反应更快,看清来人的修为,连忙向自家师弟使了一记眼色,对着云景道长抱拳行礼:“原来是玄天门的师兄驾到。失敬失敬!”话虽这么说,脸上却仍然挂着薄怒。

    云景道长在自家门口,怎会怵她?冷笑一声,轻甩拂尘,硬梆梆的应道:“不敢当!”

    中年短须男子也回过神来。他自知修为不如对方,气势已弱了几分。只是面子上仍然下不来,于是,默声不响的站在原位。

    云景道长没有理会二人,径直在上位的左边,也就是刚才中年美妇坐的那张高背藤椅上坐下来,问道:“两位,能否告诉我一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中年美妇见状,心里暗道:苦也。

    弟子们打探的结果是,这家寻仙客栈虽是镇子里的老字号,却是没有什么背景的。所以,寻仙客栈平素里行事,低调得很。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所谓的没有什么背景,是指人家的东家名声不显,修为只有金丹三层。

    说句老实话,金丹三层,又不是嫡枝,这样的身份,在大门大派里,真的是上不得台面。但问题是,她和师弟两个的修为都不如对方——对方与她的修为是同一个境界。可她连对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能觉察出来。单单是凭着这一点,她已自知不敌。

    该死的!中年美妇在心里骂了一句,好不后悔:早知道点子这么硬,就要等大师兄回来后,再过来找这厮算账的。

    而现在,她与师弟两个联手,也未必会占到什么便宜。

    更重要的是,这里不是正清门的地盘,而是玄天门的地盘。他们若是打输了,吃了亏,那就是真的吃了亏,很难立时把场子找回来。

    理清这些,她在心里暗道一声“晦气”,薄怒淡了下去。在右边的那张藤椅上坐下来,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也好,叫师兄知道,我们并非是无理取闹。”说着,她向一位年轻的男弟子呶呶嘴,“毅子,你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禀报给玄天门的师伯听."

    “是。”这位男弟子领令,从队列里站出来,对云景道长抱拳行了个正式的道礼,“吴弘毅见过师伯……”

    不料,云景道长理都不理他,而是扭头去看那中年美妇:"贫道云景,不知师妹如何称呼?“

    这等于是打中年美妇的脸。偏偏后者还没话说。

    她暗地里磨了磨后槽牙,尽量平静的应道:“贫道盈玉。”指着在客位上坐下的中年短须男子,主动介绍道,“这位是贫道的师弟,道号玄玉。“又指着站出来的这位大弟子,也介绍绍道,“他是我师弟座下的大弟子。也是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云景师兄一看就是个磊落人,是非曲直,且先听孩子们说一说。”

    却只字不提倒在地上,咬牙死扛的那名男弟子。

    她能忍,云景道长却忍不了。闻言,皱了皱眉头,用拂尘指着仍然跪在地上的东灵:“盈玉师妹,我的人,你们打也打了,绑也绑了。他不过是一个凡人,怕是扛不了多久,等不及吴师侄把事情说清楚。真是可怜!盈玉师妹,发个善心,可以先让他起来,去后堂处理一下伤口吗?“

    盈玉道长被他堵得胸口阵阵发闷,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深吸一口气,强按下性子,应道:“好吧。先让他去包扎伤口。”

    云景道长轻甩拂尘,吩咐道:“来人,把你们掌柜的抬下去,请个郎中来,好生包扎一下伤口。”

    话音刚落,两名伙计自月亮门里哆哆嗦嗦的小跑出来。两人合力,抬起东灵,又飞也似的跑进了月亮门。

    一码归一码。暂且没人理会躺在地上的那名弟子。

    盈玉道长默声等了片刻,见云景道长端坐在上首,仍没有发话,只得又耐着性子问道:“云景师兄,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云景道长微微颌首:“吴师侄,你说吧。”

    盈玉道长还好,坐在客位上的玄玉道长被他气了个倒仰,眼底现出厉色,正要拍案而起。盈玉道长一记眼风过来。他也深吸一口气,默默的按下。

    吴弘毅见自家师尊也连个屁都不敢放,立时气势全无,老老实实的抱拳称“是”,说起上午的事:“上午,弟子与几位师弟师妹……”

    云景道长又冷声打断:“说清楚点!到底是几位,具体是哪些人!”

    这回,他倒是收敛了威压,但是语气甚是严厉。吴弘毅没忍住,吓得打了个哆嗦。他瞥了一眼客位上的师尊,又看向上位的二师伯。

    盈玉道长冷哼:“说清楚些也好。毅子,你不要紧张,慢慢说。”

    “是。”吴弘毅抱拳领令。

第八五五章 好不到哪里去

    吴弘毅是个口舌伶俐,又不失精明之人。他明白了二师伯的意思,不偏不倚,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原原本本的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盈玉道长挑起一边秀眉,扭头看向云景道长:“云景师兄,我们应邀来参回贵门的金丹法会,一个错眼,稍不留神,座下的女弟子便被登徒子唐突了。难道这就是你们玄天门的待客之道吗?”

    云景道长轻轻的甩了甩拂尘,垂眸应道:“盈玉师妹怕是搞错了。这里是寻仙客栈,离我们玄天门的山门还有一段距离呢。”

    盈玉道长呵呵:“云景师兄为什么不敢看贫道?是因为窝藏了登徒子而心虚吗?”

    “贫道的心实着呢,一点儿也不虚。”云景道长依然没有抬眼皮子,撇嘴道,“不过是怕被当成登徒子,所以才不敢看盈玉师妹。”

    “你……”盈玉道长气结,好看的杏眼圆瞪着他,一张芙蓉面顿时涨得通红。

    两旁的正清门弟子见状,都知道她这回是忍无可忍,终于要发作出来了。

    云景道长却浑然不觉似的,继续垂着眼皮子,老神在在的说道:“之前不知道贵门的女修是看不得的,看一眼就会沦为登徒子。不好意思啊。刚才,你们每个人,贫道都不只看了一眼。虽说不知者不为罪,但贫道这厢还是给盈玉师妹,还有各位师侄女道个歉吧。”说着,他先是冲盈玉道长抱了个拳,然后准备向两边的女弟子们抱拳。

    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在笑话他们正清门。再者,现在玄天门与正清门又没有扯破脸,

    “云景师兄真是好辩才!”盈玉道长呼的站了起来,冷声笑道,“师妹自愧不如。罢了,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师弟,我们走!”她气呼呼的叫上玄玉道长,三步并作两步,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客栈大门。

    但玄玉道长不能和她一样,一走了之。

    躺在地上碎了膝盖的,是自家小徒弟。先前是长幼有序,师姐又是为自己出头,是以,玄玉道长才一直坐在客位上,没有吭声。

    这会儿,师姐走了。他的修为不及对方,更不好为弟子们强出头——这些年,正清门崛起得太快。不知道刺了多少人的眼。他们这回要是打赢了,那还好;可若是打输了,绝对会沦为仙山本年度的最大笑话。这也是师姐刚才为什么一忍再忍,最后负气离去,也没有动手的原因所在。

    但,小徒弟是必须带走的。不然,又落了笑柄不说,还会寒了弟子们的心。

    他没有看上位的云景道长,走到小徒弟面前,蹲下身子,沉声说道:“明儿,忍着点。师父带你回客栈治伤。”

    “是,师尊。”小徒弟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刷的夺眶而出。

    太委屈了,有木有!

    正清门的弟子,何时吃过这种亏?

    但是,他知道,师尊不为自己出头,肯定是有苦衷的。不然的话,师尊也不会亲自过来抱自己。

    玄玉道长轻轻的抱起小徒弟,招呼上徒弟和师侄们,一行人离开了客栈。

    等他们走远了,云景道长这才甩了一下拂尘,冷笑一声,从高背椅里起身站起来:“正清门……也不过如此!”

    他先是去后堂看望东灵。

    郎中刚走。后者的头上包着绷布,脸上只现出一双眼睛。两个鼻孔和一张嘴。躺靠在一张长榻上。一位伙计拿着调羹,在一勺一勺的给他慢慢喂药。

    看到云景道长进来,伙计连忙要起身。

    “你继续喂他喝药。”云景道长抬手示意道。

    “是。”伙计领令,继续喂药。

    云景道长在长榻对面的一张鼓凳上坐下来,问道:“郎中怎么说?”

    伙计一边喂药,一边答道:“郎中说,掌柜的鼻梁被打断了,左边脸颊上的骨头也伤到了,要好好养些时候。还有,掌柜的以后肯定会有点破相。”其实,郎中是悄悄的将他拉到外边,低声说:“你们掌柜的这张脸是完全毁了。老夫技拙,无能为力。你们去请玄天门的仙师给你们掌柜的治一治吧。”他怕掌柜的听了心里受不住,只好将话往轻里说。反正仙师无所不知,掌柜的的伤到底有多严重,一看便知,想来也不用他多说。

    伤势果然不轻!正清门,欺人太甚!云景道长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拧眉说道:“东灵,你不用担心。我回宗门给你讨粒丹药来,保证不会让你破相。”他身上有医伤的回春丹。但是,东灵是个凡人,受不住回春丹的药力。而他是法修,也不敢用三脚猫的医术,给东灵接鼻梁,只能回宗门去请教专门的医修。

    东灵努力的挤出一道笑容:“仙师,您一定要帮小的搞到仙丹啊。小的还没娶媳妇呢,可不能破了相。”

    云景道长被他的话逗笑了,轻甩拂尘:“你放心便是。”

    见东灵的情形还好,性命无忧,他这才起身离开,去向主公汇报。

    “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沈云听完,气愤之极,“拿一个没有一丝半点修为的凡人出气,算什么!”

    云景道长叹道:“幸亏伙计报信快,我及时赶了过去。东灵的嘴紧得很,什么也不肯说。正清门的人已经被激怒。我若是再慢一步的话,只怕东灵性命不保。”

    “我以为,这里会比边界好一些。”沈云握了握拳头。

    “怎么会呢?”云景道长甩了甩拂尘,“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所谓仙凡有别,能好到哪里去?这里的凡人处境看上去要略微好一些,是因为他们世代居于此,与玄天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他门派想对他们下手,得先掂量一下轻重,看能否对付得了他们背后的势力,仅此而已。今天如果不是我用了主公传给我的敛息之法,骗过盈玉,让她以为不如我多矣,只怕还有一番扯皮。她肯定不会这般轻易认输。”

    这就是仙门各门派之间的所谓情谊。

    说白了,就是利益,还有强者至上。

    真是令人灰心。他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沈云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话题:“走,带我去看看东灵。此事因我而起。我没留心,招惹来了这伙煞神。却叫他代我受过。我对不住他。”

    云景道长连忙说道:“主公言重了……”

    沈云摆摆手,打断他,说道:“希望我能够治好他的伤,莫叫他破了相。”

第八五六章 治伤

    沈云轻轻拆开东灵脸上的绷带,替他仔细的检查伤口。云景道长端来一盆温水,在旁边打下手。

    不多时,检查完毕。

    看着东灵紧张的眼神,沈云轻笑道:“无妨,只是伤到了骨头,没什么大碍,不会破相的。”

    东灵很明显的松懈下来:“谢谢大人。”

    “这也是主公医术了得。”云景道长现在可以实话实说了。见主公的手上沾了不少血渍,他将水盆端上前,说道,“那些家伙下手真重。将东灵的整张脸都打得塌下去了。我实在是气不过,一怒之下,直接压碎了那名弟子的一双膝盖骨。”

    东灵当时神识不清,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闻言,他又紧张起来:“那,那些人不会再来客栈里吧?”只是看了一个女弟子一眼,就兴师动众的打上门来。这回是直接碎掉了一双膝盖骨,那些人还不得拆了房子啊!

    云景道长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怕什么?天塌下来,也压不着你。”

    东灵扯起嘴角,笑了笑。

    云景道长嫌弃的说道:“别笑。象被狗熊打了似的,整张脸都凹下去了。本来就很难看。这一笑,更难看了。”

    “这么严重?”东灵立马打住,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立在榻旁,跟个木桩子似的伙计。

    后者收到,使劲的点头:“您被从前头抬回来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郎中用仙符化水,才救回您命。郎中说,您的脸全毁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请来仙师,才能给您治伤。小的怕您难过,受不住,才把话往轻里说。”

    东灵吐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沈云,再次道谢:“多谢大人。”

    这时,沈云已经做好了准备,对东灵说道:“先睡一觉。等醒来,伤就好了。”

    好简单!难怪仙师如此之尊敬大人。东灵大喜,咧开嘴要笑。猛的想起刚才仙师说的话,他赶紧的抿住嘴,应道:“是。”

    沈云手指轻弹,隔空点了他的睡穴。

    后者立时合上双眼,沉沉睡去。旋即,房间里响起了一连串欢快的鼾声。

    云景道长不由笑了:“他倒是心大。”

    东灵的祖上与他没有因果。是以,自从父亲过世后,他料理完后事,便没有再回客栈。但是客栈却是始终如父亲在世时一样,年年往宗门里给他送四季供奉。最初的一百多年,他自顾不暇,基本上没有回应过客栈。而客栈却百年如一日的坚持了下来。云景道长被他们的诚心所感动,这才在去边界之前,回了一趟客栈。但后来,他凝丹,在内门开山,做任务……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近几十年里,总共也就到了客栈三回。而东灵接手客栈不过两年。他也是这趟回来,看到他送来的供奉,才知道客栈的老掌柜过世了,换成其子东灵。故而,他对东灵也了解不多。

    这一次,东灵面对两名金丹真人的逼供,至始至终,没有透出主公的一个字。可见,必定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云景道长在进入大厅,看到他的那一刻,便被他深深的打动。真正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这才直接反击回去,碎掉那名弟子的一双膝盖。接下来,他对盈玉道长等寸步不让,还有,请主公过来替东灵治伤,皆是因为东灵是他的人。

    旁边的伙计惊讶极了,不由瞪圆了双眼。白荷镇在玄天门的山门外。从小耳濡目染,镇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见识过法术的。但这回,他是真的开了眼界——刚刚大人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先睡一觉”,然后,掌柜的应了声“是”,真的就睡得死沉死沉的,打起了呼噜。

    云景道长本来想将这名伙计支开。见主公没有在意,又想到主公立志于引导凡人修行,遂作罢,任伙计留了下来。

    沈云先从针囊里拿起一根银针,轻轻拧进东灵头顶的天灵穴,然后,右手一晃,掌心出现一把薄如蝉翼的红缨柳叶飞刀。

    云景道长见了,不禁赞道:“好宝贝!”

    “这是柳一。”沈云一边用刀云割东灵额头上的发际线,一边介绍道,“有了它,给东灵治伤,便利得多。”

    小刀子割下去,皮肉翻开,现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扑腾”一声响。那是伙计被吓坏了,受不住,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我带他去外边。”不用沈云吩咐,云景道长身形一晃,将人从地上扶起来,飞快的带离了房间。

    好吧,不用说伙计是寻常的凡人,受不住。这场景,便是他见了,也有些吃不消——之前,他以为主公是用灵力、丹药之类的替东灵治伤,还想着在旁边学一学。现在,见了这架式,感觉自己应该是猜错了。貌似主公是要割开整个面皮,替东灵修复碎掉的面骨……这可不是他这个法修随随便便看一次,就能学到的技艺。罢了,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云景道长猜得没错。沈云确实是有柳一之利,麻利的割开东灵的大半张面皮,然后,一点一点的将变形、碎掉的骨头重新拼拢、复位。最后,重新将面皮缝上去。

    而这些,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他拿出柳二,以及一块木头,削出一个面具,试着给东灵戴在脸上。

    东灵现在的脸上就象是用碎掉的鸡壳皮重新拼拢回来的鸡蛋壳,受不得任何力。这个面具是临时性的,起一个支撑住用。所以,它的外面可以粗糙,但是,里面那一面必须与东灵的脸严丝合缝。不然的话,前功尽弃。他又得重新去拼骨头。

    试了改,改了又试……如此调试了三回,沈云终于满意了,这才正式给东灵戴好。

    第三步,将道力抽凝成只有头发丝三分之一粗细的细丝,一点点的修复所有的伤口。包括骨头的,还有皮肉上的。

    这一步也很费时费力。

    当华灯初上时,沈云终于忙活完了。他吐出一口浊气,收回道力。

    真是累坏了。

    他也是头一回如此治伤。第三步的繁琐和消耗,皆远远超过他的预料。伤治好了,他的道力消耗掉了一大半,离警戒线仅仅只有一成之差。

    “你的运气不错。”他低头对仍在沉睡中的东灵轻语,“便是两个月之前,我也治不来你这伤。”

    这次回沈家庄,他闭关了一个多月,整理了前次的仙山之行,修为又精进不少。尤其是心境大大提升。这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一个详尽的、可操作的治伤方案来。

    如果换成是两个月之前,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第八五七章 全好了

    沈云直起身子,抬手轻轻取下覆盖在东灵脸上的木质面具。

    效果不错。东灵的脸恢复如初,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并且,在整个治伤的过程中,东灵的鼾声从未间断过。

    “东灵,醒来。”沈云在他的面前轻轻的打了一记响指。

    东灵的眼皮子微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茫然。

    “东灵,你感觉如何?”沈云微笑着问道。在隔空点住东灵的睡穴的同时,他用了《心魔传承》里的摄心法门,困住了东灵的心智,以确保其不会在治伤的过程中被剧痛惊醒。刚才的那一记响指,就是解除摄心法。是以,东灵醒来后,目光迷离,是正常的反应。缓一缓,便好了。

    东灵眨了眨眼睛,终于记起来了,翻身从榻上一骨碌爬起来:“大人,我……小的……”心里可急坏了。他怎么在大人面前睡着了?真是该死!

    摄心法是有一些短暂的后遗症的。比如说,手脚绵软无力。

    这不,东灵刚一下榻,两个膝盖猛的往下沉。他“啊呀”轻呼,整个人象棵树一样,一头向前栽去。

    好在沈云在旁边,伸长臂,稳稳的扶住了他的一条胳膊:“你大伤刚愈,先别急着起身。在榻边略微坐一坐,等缓过劲来,再下地行走。”

    “大伤……”东灵坐回榻边,终于记起来了,一双手连忙去摸自己的脸。旋即,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狂喜,“我的脸……呀,全好了!”

    沈云这才对门外说道:“道长,你们可以进来了。”

    话音刚落,云景道长在门外应了一声,推门进来。

    身后,跟着三名伙计。

    “哇!”三人齐声惊呼,“掌柜的,您的脸,一点伤也没有了!”

    “是真的全好了!”

    “我瞧着比先前还要俊一些了呢!"

    他们围着东灵,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云景道长也被扎扎实实的惊艳到了:“主公的医术,了不得!出神入化!至少我没有见过比主公还要厉害的医修!”这话绝对没有半点恭维,而是事实。在玄天门里,弟子们断手断脚,抬去给那些金丹境的医修治,没个十天半月的,复不了原。金丹境以下的医修,用时更长。东灵的伤,可比断手断脚要严重得多。先前,他以为,东灵少说也要打十天半月的绷带的。哪里料到仅仅是一个下午就能恢复如初。这样的医术,不是出神入化,又是什么?

    沈云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我不是正宗的医修,只会用笨法子。如果换成真正的医修,他们应该会有更好的法门治这种伤。”这样才是“术业有专攻”嘛。

    “还有更好的法门?”云景道长轻甩拂尘,笑道,“反正我是没见过。”这话也是大实话。在各个门派,医修都是很牛气的存在。基本上,元婴及以上境界的医修,象他这样的,是无缘得见了。而主公刚才现的这一手,金丹境的医修们是绝对使不出来的。所以,他是真的无缘见到“更好的法门”。

    顿了顿,他用拂尘指着东灵问道,“主公,这几日,他能洗脸吗?还有,吃食上有什么忌口的吗?”

    沈云笑道:“当然能洗了。也无需忌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一名伙计见他甚是和气,壮着胆子问道:“掌柜的最爱啃猪蹄。每天的晚饭都要啃一个的。今晚也能啃猪蹄?”

    “能。”沈云很肯定的应道。

    “我的天帝老爷!”这名伙计大受鼓舞,亢奋的对东灵笑道,“掌柜的,你连猪蹄都能啃,那是真的好利落了!”

    “仙术!绝对是仙术!”

    “那肯定是仙术无疑呀。之前,郎中走之前说得清清楚楚,不是仙术,治不好掌柜的。”

    不等东灵开口,其他两名伙计热闹的议论起来。

    东灵乐得合不拢嘴,一双手在自己的脸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好了,真的全好了!”

    沈云向云景道长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随他一道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房间。

    走到门外,沈云站住,听到从屋子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又禁不住笑了笑,说道:“道长,明天还要参加金丹法会。今晚,我想早点歇下,只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不去看灯会了。”

    “其实灯会也没什么看头。”云景道长笑道,“主公早点歇息。我就不打扰主公了,先回宗门。明天早晨,再过来接主公。”

    “好。”沈云颌首应下。

    话说盈玉真人回到弟子们下榻的客栈后,一连灌了三大盏茶水,也没能顺过气来。

    偏偏这时,她的大弟子进来禀报:“师尊,明师弟的腿怕是麻烦了。”

    “怎么回事?”盈玉真人的怒火呼呼的猛往上窜。

    大弟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垂眸答道:“刚才师叔替他检查过了。说是一双膝盖骨粉碎。回春丹根本就没用,只能暂且止住痛。”

    “该死的云景!竟下如此狠手!”盈玉真人一挥袖,扫落了高几上的茶盏。

    “砰!”一件下品宝器就这样摔成了好几瓣。

    大弟子早已料到师尊会大动肝火,也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盈玉真人发泄过后,径直往外走:“走,随我去看看明儿。”

    “是。”

    两人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口时,恰好玄玉真人自内出来。

    看到盈玉真人,他说道:“师姐,我正要去找你呢。”

    “明儿怎么样了?”盈玉真人压住怒火,关切的问道。

    “很不好。”玄玉真人愁眉不展,“一双膝盖骨全碎了,严重变形。如果不及时请个医术高超的医修前辈来治伤,只怕明儿的一双腿都要废了。”

    盈玉真人颌首。这样的伤势,确实只有元婴境界的医师才能治。她提议道:“明儿的伤,不宜挪动。派人回宗门,上回春峰请师伯师叔们过来,一去一回,怕是会耽误明儿的病情。这样吧,我去请大师兄。大师兄在玄天门比我们要有脸面得多。想来大师兄出面,定能请来玄天门的师伯师叔。”

    “是,就依师姐所言。”玄玉真人想与她商量的,就是这个法子。

    就在这时,他的大弟子吴弘毅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师尊,那家伙的脸全好了!跟没事人一样!”

第八五八章 讨保

    “慌里慌张,成什么体统!”玄玉真人正是恼火之际,陡然看到大弟子如此失态,脸立刻拉了下来,沉声斥责道。

    吴弘毅挨了训,立时毕恭毕敬的站直了,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盈玉真人白了自家师弟一眼,温声问道:“毅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不要急。”

    “是。”吴弘毅这才抬起头来。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师尊,壮着胆子如实禀报,“弟子看到小师弟被打得这么惨,气愤不过,偷偷的折回寻仙客栈,想找他们拼命……”

    “你……”玄玉真人一听,刚刚压制下去的火气,呼的一下,又飞窜上来,横眉立眼的瞪着自家大弟子。

    吴弘毅打了个哆嗦,应声打住。

    “师弟!”盈玉真人用拂尘挡在玄玉真人胸前,嗔怪道,“毅儿也是护着底下的师弟师妹,情有可原。再说,毅儿行事,素来沉稳得很。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再关心孩子们,也得先听毅儿将事情说个清楚吧。吹胡子瞪眼睛的,瞎着什么急呀?"

    玄玉真人吐出一口浊气,先是虚心受教:“师姐教训得是。”然后,再看向自家大弟子,沉声说道,“以后不可如此鲁莽。你接着说。”

    “是。”吴弘毅接着往下说,“弟子赶到那寻仙客栈,先在外围察看地形。不一会儿,从客栈里面走出来一队人。三名伙计打扮的男子拥着一名身着藏青长袍的年轻男子。他们看上去很高兴,有说有笑。小师弟正在受苦,这店里的伙计们却跟捡到宝一样,乐不可吱。弟子当时就来了气。想看清楚他们,找个机会,好好的教训这群冷血的凡人一顿。结果,弟子看清他们拥着的那名年轻男子的脸时,吓了一大跳。那名年轻男子竟然就是寻仙客栈的掌柜。先前,他的脸被小师弟打得完全不成形,这才一个下午,竟然全好了,完全看不出伤痕来。弟子想着,定是有了不得的医修大能出手。所以,急急的跑了回来,禀报两位师尊。”

    “真是刚要瞌睡,就碰到了枕头!”盈玉真人的神色为之一松,乐呵呵的对吴弘毅说道,“毅儿,这事你做得好。”又对玄玉真人笑道,"你看看,毅儿行事,没话说吧!“

    玄玉真人笑了笑,吩咐大弟子:“毅儿,你先去里边照顾明儿。请医的事,有为师和你二师伯呢。”

    “是。”吴弘毅抱拳行了一礼,领令去了房间里。

    玄玉真人看着他进了门,这才收回目光,望着盈玉真人:”师姐,我觉得毅儿猜得没错。明儿当时下手不轻。那个掌柜的却一点事也没有。替他治伤之人,定是一位了不得的医修前辈。“

    盈玉真人点了点头:”只可惜,我们下午才过去闹了一场……那个云景看着就不是个善茬,心眼小得很。明儿不过伤了一个凡人,他竟然下那么重的手,彻底毁了明儿的一双膝盖。这会儿,我们再过去,只怕是上门求辱。”

    “师姐所虑极是。”玄玉真人也甚是赞同,“并且极有可能是,舍了这张脸,还请不来人。”

    盈玉真人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叹道:“看来只能请大师兄出面了。”

    “我马上给大师兄传讯。”玄玉真人说道。

    盈玉真人点了点头,吩咐道:“要是万一大师兄也不请来人,你也要将结果告诉我。到时,我们再商量其他的法子。明儿还年轻,不能让他的腿就这样毁了。”

    “是。”玄玉真人应道,“有劳师姐操心了。”

    “都是自家弟子,应该的。”盈玉真人笑着冲他摆摆手,转身又回到了房间里。

    云景道长回到洞府,刚换上常服,从道童手里接过茶碗,正要喝,门口,道童禀报:“真人,金莲峰的清成师伯领着两位客人造访。”

    “金莲峰的清成师兄?”云景道长顿时有一种太阳打西边升起来的感觉。

    同是金丹法修,地位之别,有时候是天差地别的。比如说,他与这位清成师兄。

    他出身外门,好不容易拖着天寿的尾巴,凝结金丹。虽然也因此而进入了内门,却是旁系里的旁系。

    但清成师兄就不同了。人家称得上是嫡系中的嫡系。凝丹时,不过六十四岁。今年不到百岁,已是金丹四层的修为。在他面前,将“师兄”的身份,坐得铁实的。

    象清成师兄这样的人,平时基本上与他连话都不会。更不用说亲自上门“造访”。

    云景道长绝不相信对方是来与自己叙同门之谊的。

    心思电转,他捋须呵呵轻笑:“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热茶,他放下茶碗,对着门口说道:“进来。”

    “是。”门外的道童双手奉着一张拜帖,飞跑进来。

    “还真是金莲峰的帖子。”云景道长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挑眉轻笑,“金莲峰的帖子,据说是出了名的不易得呢。”

    袖了帖子,他大步流星的出了洞府。

    才走到大门口,他便扬声打招呼:“不知师兄前来,有失远迎。真是失礼之极。请师兄千万莫要怪罪。"话说完,他正好走下了石阶,抱拳出现在三人面前。

    清成真人亦展颜笑着抱拳回应:“是我等冒然造访,还望师弟海涵。”

    “师兄客气了。”云景道长乐呵呵的应着。一偏头,目光落在其右边的那名客人身上,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玄玉师弟,真是稀客啊!”

    玄玉真人也没指望能看到他的好脸,硬着头皮抱拳行礼,含糊的应道:“云景师兄,得罪了。”

    云景道长呵呵,先将三人请进洞府的会客厅。

    长幼有序。虽是他的洞府,但师兄面前,他也只能陪坐上首的次位。四人分宾主落了座后,清成真人清咳一声,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师弟,刚才玄玉师弟已经跟我说了事情的原委。到底是个孩子,下手不知轻重,伤了你的人,确实不对。但是,孩子不懂事,咱们做尊长的,也不能计较太多。你看,你也重罚过了。这气也该已经消了吧?师兄厚着脸皮,来为那孩子讨个保。”

第八五九章 有恃无恐

    云景道长心里冷哼。什么孩子!那名弟子也就是面嫩而已,骨龄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了。换成是在凡人界,生出来的孩子都会叫“爹”了。再说,东灵又才多大!他们对东灵下狠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那也是一个'孩子'!

    该死的仙凡之别!

    从来没有如此之感同身受。

    再一次,觉得主公引导凡人修行,其意义非常之伟大。

    面上没有透出一丝一毫来,他讶然的挑起一边眉毛:“师兄何出此言?‘那孩子’不是当时就被玄玉师弟带回去了吗?我没有扣人。“

    清成真人见状,心里暗道“滑头”,笑了笑,说道:“师弟别误会。我知道你很大度,没有扣人。怪我刚才没把话说清楚。长玉师兄与玄玉师弟此番前来,是想请师弟帮个忙。”

    “师兄面前,谈什么帮忙?”云景道长爽朗的笑道,“要我做什么,师兄只管吩咐就是。”

    这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他不是给长玉真人与玄玉真人的面子。而是看在清成真人的面上。

    长玉真人一直是微笑着的。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论修为,他的修为比清成真人还要高出整整三重小境界。仙门各门各派,同气连枝。说起来,他也是云景的师兄。可是,这个家伙却除了在洞府门口冲他抱拳行了一礼之后,再没有搭理过他;

    论身份,他是正清门的嫡系出身,元婴上人座下的大弟子。他元景算个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为了明儿,他能亲自过来见一个从外门爬上来的小人?

    结果,这人竟然还敢无视他!

    真是岂有此理!

    长玉真人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

    清成真人看了云景道长一眼,笑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师弟,帮寻仙客栈的掌柜治伤的那位前辈何在?烦请师弟帮忙引荐。”说到这里,他又向云景道长使了一个眼色,“那孩子还小,怎不能这就样毁了一双腿吧?"

    其实,云景道长等的就是这句话。以他在宗门的身份和地位,要想把主公推到各位师祖面前,并非易事。但是,对于清成师兄来说,此事却要容易得多。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即,主公现在还被玄玉真人那边当成登徒子呢。

    要想真正的混进仙门的高层,一个好名声等于是敲门砖。所以,这个污名,主公绝对不能背。

    心中一动,云景道长颌首笑道:“师兄说的是。”

    听到这话,不只是清成真人和玄玉真人期待的看着他。便是长玉真人也抬起眼皮子,看了过来。

    可是,云景道长却闭上了嘴巴,没了下文。

    这是要有条件?清成真人心里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这个云景给点颜色,就开染房。居然敢跟自己摆条件!

    好笑的是,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刻薄之人。如果此事成了,难不成他还会少了云景的好处?

    果真是从外门混上来的破落户。这股子小家子气真的是融进了骨子里!

    有道是,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所以,越是这样,他还真不能与这个云景一般见识。至少眼下不能。

    清成真人按下心中的鄙夷,耐着性子笑道:“师弟是有什么苦衷吗?在座的都是师兄弟,不妨直言。”

    这时,长玉真人也出声了:“是呀,云景师弟莫要与我们客气。”

    他依然是温润如玉,但是,只有玄玉真人知道,自家大师兄会这么说话,心里已经是极不耐烦了。

    “两位师兄有所不知。”云景道长本来就没想与他们俩客气,是以,当即借坡下驴。他看了玄玉真人一眼,诉起苦来,“说起来,也怪我嘴快。被师侄打伤的那个凡人,叫做东灵。其祖上与先父有旧。自先父过世后,他们世代供奉着我。唉,我身边也就只有他们这一家人了。看到他被打成那样,讲真的,我比自己脸上挨耳刮子还要难受。再者,他们家世代单传,只有东灵这一根独苗。我便是豁出性命去,也是不能让东灵有什么闪失的。所以,我去请一位前辈出手,为东灵治伤。结果,前辈问我,什么人会对区区一介凡人下如此重之手。我一时嘴快,就将事情的原委全说了出来。前辈很生气……”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握拳掩嘴清咳,却拿眼睛看向玄玉真人,“不然的话,我哪里请得动前辈为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凡人治伤。”

    能修至金丹境界的,哪里会是傻子?清成真人等人都是闻言知雅意。

    清成真人闻言,也目光流转,看向玄玉真人。这次,他来做保,纯粹是因为云景在宗门不显。现在,事情既然已经牵涉到了一位少说也是元婴境的医修大能,他就不好再强压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修行之路,危机四伏,可谓步步惊心。谁能保证自己没个三灾六难的时候?所以,得罪谁,也不可得罪一位医术了得的医修大能啊。

    也因为这位医修大能,往后,他少不得要与云景师弟交好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猛的打了一个突——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位云景师弟开山不过十几二十年的样子。不到二十年的时间,云景师弟的修为竟然已是金丹三层了!这样的修行速度完全不让他当年。可问题是,云景师弟的资质、资源,怎么能与他相提并论!莫非是因为这位医修大能的提携?

    他在心里暗自说道:这事必须查!并且还要仔细的查清楚!

    客位的上首,长玉真人心里划过一道灵光:莫非这位前辈就是多看了一眼小丫头的那人?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很生气”?并且还亲自为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凡人治伤?还有,这个云景分明是有恃无恐。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脸?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他越想越觉得这便是真相。

    真要是这样的话,师妹和师弟还真是捅了一个大篓子。长玉真人飞快的向玄玉真人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收到,头皮都麻了。

    什么意思!大师兄竟然要我道歉!

    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破落户道歉!

    简直气煞我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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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龙战天介绍:
大屠杀突然降临,漏网之鱼沈秋宝,只是一个寻常的山里娃。没有灵根的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得不直面道统飘摇的乱世。
有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从此,沈秋宝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其乐无穷。乾龙战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乾龙战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乾龙战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