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章 还是太年轻
无异于又是一道强雷。
可是,魏清尘盘腿坐在长案的对面,却只是难以置信的瞪了瞪眼。
呃,强雷一道接一道。貌似他已经被雷得麻木了。
“没有灵根……”他吐出一口浊气,幽幽叹道,“怪不得……”
怪不得主公这么肯定,没有灵根也能修行;
怪不得主公从来没有向他透露过其灵根的任何情况。
一直以来,都是他想当然,或者说,受资质说涂毒太深,先入为主,认为主公必定是灵根卓越。
主公没有灵根,修行不过十余载,便已是元后修为!
伍小抠等弟子也没有灵根,却在短短的数日之内,修为后来居上,全部超过了吴旺财!
突然间,魏清尘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
象是扔掉了一具背负了很多年的沉重枷锁,又象是拔开云雾,终见蓝天。
“哈哈哈……”他双手猛拍长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荒诞!太荒诞!仙凡有别、资质说,何其荒诞尔!”
偏偏曾经的他,还有很多很多,不计其数的过去的、现在的修士,都信死了这一套歪理。
如果不是得幸遇到主公,他相信自己还会执迷不悟,深信不疑。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歪理?并且长久以来还被奉为圭臬?
资源!
从来都是极少数人为了名正言顺的占有越来越贫乏的资源!
所以,如果他们不勇敢的站出来揭穿这一套把戏,他相信将来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被误导、被耽误。
电光石火间,魏清尘心中的很多念头被串成了一条条清晰的线,继而彼此交汇,交织成网……
“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他止住笑,缓缓站起身来。
尽管眼里还含着泪水,但看向沈云时,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主公,教我吧,如何引煞气入体。”
“从未有过有灵根的修士引煞气入体。我愿意做这第一人。”
“如果我能证明煞气也能成为有灵根的修士们的修真资源,我便是这两百多年的修为毁于一旦,也是超值。”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宛若金石。
沈云激动极了,噌的站起身,一双手情不自禁的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谢谢!谢谢!”
一时之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他实在是太激动了,除了这一句,竟然再也说不出别的来。
就这样,两人达成了共识。接下来,沈云向魏清尘提出养阴煞之气的计划。理由再简单不过了:天地间自然而然形成的阴煞之气,与五行灵气一样,数量有限,过于分散,而且还不精纯。
这回,魏清尘已经非常淡定了。他知道邪魔会豢养煞气,且都是为天道所不容的邪戾手段。但主公既然也提出来养阴煞之气,定是以不违天道为前提的。如此一来,养阴煞之气,与养五行灵气,有什么两样?
“需要我做些什么?”待主公讲完理由,他直接问道。
“与清尘说话,就是痛快!”沈云赞许的点头,“整个计划里,我还缺一个上好的养阴阵。”顿了顿,又道,“我有阵图,不过,我想略微改一改。”
魏清尘明白了,抱拳主动请缨:“主公,让我来试一试吧。”
沈云哈哈大笑:“除了你,这养阴阵我还能找谁来做?来,你先坐下来,听我讲一讲这个养阴煞之气的法门。“养阴阵是整个计划里的关键环节。魏清尘只有对整个计划了如指掌,才能将改造出令他称心如意的养阴阵。
“是。”魏清尘依言复又盘腿坐下。
沈云拿出一张大图,铺开来,摆满了整个长案。
“这是九环养阴阵的阵图。”他指着正中央的位置,“这就是蕴养阴煞之气的气穴所在。在这里面,会供养十滴真魔之血。整个养阴阵就是以此为基,通过周边九个分阵,不断的吸取月华之力,再将之汇入气穴里,再结合地阴之力,达到催化真魔之血,以蕴养出精纯的阴煞之气。这就是此法门养阴煞之气的原理。”
魏清尘听得很仔细。待主公说完,他再闭上眼睛,用心的细捋原理。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以他现在的修为与见识来判断,果然如他先前所料,此原理并没有违反天道。
吐出一口浊气,他立时睁开眼睛,用灼热的日光看向自家主公:“听主公解说,我以为用此法养阴煞之气,要做好三个方面的准备。一是,寻找一个富含地阴之力的安全所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天然养阴地;二是,要有十滴真魔之血;三是,上好的养阴阵。三者,缺一不可。”
“正是。”沈云颌首,接着向他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头,左手先指着它们,说道,“十滴真魔之血,天然养阴地,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只缺上好的养阴阵。”
就知道主公不会无的放矢!魏清尘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阵图,抚掌笑道:“主公准备如何改造这阵图?”
沈云指着中间的气穴:“就是这里!”
魏清尘定睛细看,越看越觉得这一处之阵法设计得甚是精妙:那十滴真魔之血藏于其中,利用率可以高达八成;养出来的阴煞之气有九成五将在气穴里沉积下来。
做为一个专业的高阶阵法师,他觉得能做到这一点,堪称完美。
主公还不满意?
“滋”的吸气,他不解的抬头,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家主公:“还要怎么改?”提高利用率,还是降低阴煞之气的逃逸率?做到这两点,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舍得砸灵石。可是,青木派眼下最缺的就是灵石。而且,利用率和沉淀比已经这么高了,再要往上提一星半点,意味着要砸海量的灵石……真的划不来。
他直言以对。
沈云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在气穴的周边画了一个圆圈,接着说道,“我是想在这里加设绝魔阵。”
魏清尘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主公所虑极是。真魔之血非寻常之宝物,是要谨防消息泄露,惹来旁人的偷觎。”
哪知,沈云再次摆手:“我选的那个地方,没人能偷得走真魔之血。”
又猜错了?魏清尘眨了眨眼睛,索性不猜了。
沈云笑道:“我这也是受黑石谷的启发。清尘,之前,我不是跟你说,在山洞里找到了点有趣的东西吗?那是四滴真魔之血留下来的印斑。黑石谷里原本是日积月累,在无尽的岁月里天然滋生了一些阴煞之气,但远不及现在这么浓郁。它里面大多数的阴煞之气是由这四滴真魔之血蕴养出来的。”
魏清尘是元婴境的高阶阵修,一点就透,当即两眼放光:“您是说,那些绝魔阵反倒是成就了满谷的阴煞之气?”
竟有这等奇事!
完全颠覆了他对绝魔阵的认知,好不好!
啊啊啊,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第二零五章 单方面的碾压
老实说,沈云之前也是做梦都想不到绝魔阵还能有这等妙用。完全是这次去黑石谷的意外之喜。
师父生前曾多次跟他说,师法自然,教导他,生存不易,所以,万事万物既然能存于世,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要他向身边的事物学习,取其长而效仿。
这种观念深刻的影响了沈云。
尤其是后来,紫瑛真君的残魂暗中将源自上古的手印传授于他,他如虎添翼,更加擅长发现、捕捉和学习周边事物的长处。
可以说,他最初能引气入体,这套手印术功不可没,但,师父教给他的“师法自然”的理念却是当之无愧的首功。
这些年来,他从中尝到的甜头不胜枚举。
黑石谷的意外之喜,不过是其中之一也。
魏清尘的反应,完全在沈云的意料之中自古正邪不两立。受这种思想影响,是问哪个修真士会真正去琢磨养阴煞之气的原理?便是云松子这样的化虚境宗师级别的高阶阵修也是对养阴阵深恶痛绝。在云松子前辈留下来的那些玉简里,倒是例举了三种养阴阵。而这三种养阴阵都是同一原理,即,从血煞之气里凝炼阴煞之气。也就是邪修们惯用的养阴气之法。云松子前辈在字里行间,毫不掩饰对此等邪术的痛恨与厌恶。玉简里,他没有讲解布阵之法,而只是详尽的说了破阵法门。以他的高度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修为、眼界皆不如他的绝大多数阵修?
沈云当即毫无保留的向魏清尘道出自己对于绝魔阵的新理解:“绝魔阵之效用在于禁锢和分化煞力。真魔之血里的先天煞气因为绝魔阵而无法在地阴之力的作用下凝固,既而生出煞力。是以,在地阴之力的不断蕴养之下,真魔之血里的先天煞气不断变强,而绝魔阵却时时刻刻在分化它,最终,被绞为精纯的阴煞之气。我觉得,黑石谷是个上佳的养阴之地,可是这四滴真魔之血经过漫长的岁月,却始终只是凝而不散,未能最后融合,孕育出新的魔体,反倒是让黑石谷里的阴煞之气越发的浓郁、精纯,缘由就在此处。”
魏清尘听着听着,有一种眼前打开了一道门,而门后是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的感觉。
脑海里更是挤挤密密的冒出了很多想法。
直觉告诉他,理清这些想法,细化它们,自己肯定能从中获益多多。至少大幅度提升心境是妥妥的。
“听主公一席话,胜清尘苦修数十载。”他起身,敛神静心,正冠整衣,向沈云行个正式的道礼。
沈云哪能受他的礼?当即跳了起来,急急的隔着长案,伸长臂将人扶住,恳切的说道:“清尘,你我相互取长补短,携手共进,何须如此!”
“主公……”魏清尘抬头看着自家主公,一时词穷。主公如此,他若再坚持,那就是矫情,也是太见外。
罢了,我肝脑涂地以报主公便是。他在心底里对自己如是说道,不再坚持行礼。
“主公,我准备立刻动身,前往黑石谷,实地观摩那些绝魔阵。”
沈云到底不是真正的阵修,知道自己的描述难免会有遗漏。所以,魏清尘的提议可以说是与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好。”他笑道,“我将炼化煞气的法门写下来,给你。这样的话,等他们对练完了,这里的事,你都交给我,你就可以去黑石谷那边安安心心的闭关。”
魏清尘讶然:“我真的也可以炼化煞气?”
“虽然没有人试过,但我觉得应该是可以的。”沈云笑道,“就象我,伍小抠他们也能炼化五行灵气,是一样的道理啊。”说到这里,又继续点拔道,“天地之间,除了五行灵气、煞气,还有各种各样的精华。这就好比我们吃饭,不可能一辈子都只吃一种食物。只要是天地精华,我们都可以试着一用嘛。当然,安全是第一位的。所以,要用正确的法门。这个炼化煞气的法门,我改了无数次,早已纯熟。伍小抠他们的修为,还有身体强横度皆远远不如你。他们都用得,想来你也是能用的。你不妨先在煞气相对薄的谷外试用。具体的,你是炼气的老师父了,我就不跟你嗦了。”
魏清尘本来就是个修炼狂,被他说得不只是心动,搓着手,笑嘻嘻的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对练?”
“伍小抠他们是随时都可以。”
“那就现在吧。”
“好啊。”
不多时,魏清尘在不远处的一个山谷里召集了两队弟子。
伍小抠等十四名弟子,看着三步开外的吴旺财等人,身上象是笼着一层灰黑色的薄雾。
沈云知道这是他们战意正浓的表象。
这就是煞气唯一不好的地方修为低的话,对煞气做不到收放自如。于是,战意一起,煞气在体内升腾,不可避免的会冒出去,在体外形成一层薄雾。以魔修为例,要金丹境及以上,才能做到收放自如。而金丹境以下的魔修,修为越高,战意越胜,这层薄雾便越黑越浓。
所以,伍小抠他们现在看上去,象极了一只只刚出锅,热气腾腾的包子。
不过,这些热气是黑色的。
对面的吴旺财他们看得心惊肉跳,不知所措的纷纷看向门主大人:这是什么鬼?
怎么越看越象是煞气……
门主大人却视若不见,朝一旁的魏清尘颌首:“开始抽签罢。”
以魏清尘的修为,不难看出双方实力相差之悬殊。对于一场注定是单方面碾压的比斗,他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再者,他迫不及待的想奔赴黑石谷闭关,所以,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替吴旺财他们当场解惑了。
这些天,小兔崽子们越来越膨胀了。正好借此机会狠狠的调教一回。
他也无视吴旺财等人炽热的眼神,风淡云清的应了声“是”,上前一步,向两边的弟子各自伸出一只手。每只手都握着一把细竹签:“每人上来抽一支竹签子。抽到底部涂黑的,便是中签了。在我的两旁列队站好。其余人,却去门主大人身后观战。”
“是。”服从命令,是青木派《弟子管理条例》里的明确要求。除了极少数特定情况之下,可以酌情应对,其余大多数的时候,弟子们都必须以服从命令。显然现在的情形不符合“极少数特定情况”。吴旺财他们只能从令。
不多时,抽签结束。伍小抠和吴旺财都如愿的中签。
头一场,伍小抠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请战吴旺财。
结果,既在魏清尘的意料之中,又出乎他的意料果然是伍小抠对吴旺财的单方面碾压。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吴旺财会输得如此之惨。从一开始起,到最后被打倒在地,吴旺财都没有还手之力。
“下面的四场还比吗?”他看向有灵根的那四名中签者。
这四人早就吓成了四尊泥胎神像一般。回过神来,一个个脸色煞白的使劲摆手+摇头:“不,不,不……”
比什么比呀。没看到吴哥都被虐成狗了吗!要知道,平时都是吴哥把他们虐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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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谢谢!
第二零六章 又有新发现
修士对于实力的狂热追求,从来不分男女老少、高阶低阶。
对练草草收场之后,吴旺财等有灵根的十一名弟子热切的围住了伍小抠他们,七嘴八舌的问着提升的法门。之前对于煞气的恐慌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门主大人教给了我们一个新的修练法门。”伍小抠等人含糊的应着。不是他们故意卖关子,而是这里面要用到阴煞之气,况且,没看到门主大人一直没有发话吗?他们哪里敢乱说?
吴旺财等人也不是外人,一听就这知道这里头有事情,且伍小抠他们现在也不方便跟他们多说,于是,一个个的强行按下心思,不再多问。只是这滋味儿可真不好受啊。跟怀里揣了一百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似的。
最后还是沈云告诉他们:“这个法门比较特殊,目前只在没有灵根的修士身上用过。不过,你们也不要着急。魏长老这次闭关,就是试用此法门。你们且安心继续历练。待魏长老出关,定会有结果。”
原来如此!众弟子这才发现,魏长老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门主大人的话无疑比上品的定心丹还管用。吴旺财等十一名有灵根的弟子不再心里火烧火燎的。
历练继续。
没有灵根的这一队,沈云将刚刚抽中签的五人叫出来,令他们与吴旺财那一队一同进入辅助阵,进行无差别的修行。余下的九人则留在阵外,进入战备状态,以备不时之需。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不时之需”指的是什么,心顿时齐齐的提到了嗓子眼里。
伍小抠深吸一口气,嘻笑着对吴旺财挥了挥拳头:“吴哥,呆会儿,你们离我们五个远一点儿。要是看到我们不对劲,千万别过来。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进去后发生什么。若是我们发狂,变得六亲不认,你们也按不住我们。”
这心是好的,就是话听进来……好欠揍!吴旺财冲他呲牙:“且让你小子得瑟两天。等魏长老出关了……呵呵,你就会知道,你吴哥永远是你吴哥!”
“哈哈哈……”众弟子都被逗乐了,心中的紧张一扫而光。
沈云也笑着赞许的看了一眼故意现宝的伍小抠和吴旺财:“入阵!”
“是。”
吴旺财率先向伍小抠伸出右手。
意思再明白不过。要与后者携手入阵,共进退。
伍小抠咧嘴无声的笑了,露出一口白晃晃的大牙,也伸出右手,却只是用力的与他击了一下掌,身形一晃,抢先入了阵。
另外四名没有灵根的弟子也有样学样,嗖嗖嗖嗖,象四道离弦的箭,冲进了辅助阵。
如今,他们的步法都快过吴旺财等人不只一点点。是以,吴旺财只能伸着右手,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象风一样打身边而过。
这时,沈云吩咐道:“你们都按伍小抠刚才说的去做。”
“是。”吴旺财等人唯有领令,神色凝重的跟着入了阵。
一次操练的时间是两个时辰。
操练结束时,沈云看到从阵里象是天女散花一般,扔出来十一团黑影。
那是吴旺财等十一名有灵根的弟子。
他们个个象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不见一根干纱。看上去每个人都累到脱力了。然而,身形一着地,他们便就势打个滚,挣扎着爬起来,盘腿坐好,开始练功。
动作很熟练,显然是做惯了的。
紧接着,伍小抠他们五个自阵里飞身跳出来,却是一个个跟在墨缸里打个滚似的,全身黑乎乎的。人还没着地,沈云等人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味。
“真臭!”
“这是淬体了!”
盘腿坐在沈云身后的九名弟子艳羡的捏住鼻子。
伍小抠他们入阵后的情形,完全与沈云估计的不一样。事实上,他们在阵里如鱼得水,蹦哒得特欢。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的体表开始冒出灰色的油汗,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灰色的油汗颜色迅速变深,最后变成墨油一般。
直到操练时间结束,也不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且,出阵之后,他们看着还很精神,只是气息有点粗重而已。
照这情形,这种强度的操练,他们至少可再坚持两个时辰。
这还是在淬体的情况下(淬体是很消耗体力的)。
由此可见,他们的身体强横度能甩吴旺财他们几条大街。
沈云满意的点头:“阴煞之气的练体效果确实远远强过五行灵气。”这是被无数实例证实了的。比如说,同样是人族修士,一样的修为境界,魔修的身体强横度就要强过修真士。
站稳身形后,伍小抠一边往身上打去尘术,一边提醒四名同伴:“把身上收拾利落了,好把脉。”
只要身体有变化,必须马上探脉。跟着门主大人出来历练这些天,这俨然已成了定势。
沈云一一替他们把了脉,很快发现了淬体产生的原因。
是个好消息!也是个新发现!。
“那东西”这回没有出来,象是蛰伏了。
所以,五行灵气淬体的效果这回特别明显。
原来这样可以抑制“那东西”。沈云当即将之写进修行手札里,心里飞快的琢磨着:反过来,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呢?如果有的话,清尘这回可是捡到大机缘了。
再细想一回自己在灵泉小境里的疗伤经历,他对那次疗伤有了更深的认识灵泉的效果是肯定的,但还有一个一直为他所不知道的重要原因,就是他在吞噬掉海量的阴煞之气,再进入灵气浓郁的灵泉小境,“那东西”被抑制住了。所以,如果换成一个寻常的修真士,灵泉的疗伤效果不会如此好。
由此,他想到了一个疗伤的好法门。即,运用阴煞之气或者五行灵气,来抑制“那东西”,以达到事半倍之效。
等有机会一定要实验……这些,他也详尽的记进了手札里。
之后,伍小抠他们的操练时间还是每次两个时辰,但难度被大幅度提高。由沈云为他们量身打造。
淬体的效果依然有。却以第一次最好。后面是一次不如一次。直到第七次,伍小抠他们才流出来真正的汗水。
而此时,他们的外形已经大变样。模样变俊了不说,个头竟然都往上窜了半寸到一寸许,年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一个个的嫩得葱一般。
这是表象。
内里,沈云发现他们体内的阴煞之气变得更加精纯,接近于心魔的水准了。
沈云发现,这一点,他们与自己是不同的。
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凝出煞力的缘故吗?沈云在手札里写下这一行字,并在“煞力”二字上画了一个圈。没办法,据他观察,伍小抠他们要凝出煞力,还需要一些时日。
第二零七章 大本事
十天后,魏清尘出关,匆匆返回大泽。
他是回来交阵盘的。
将布阵的法门详细告诉沈云后,他向沈云汇报道:“主公,炼化煞气的法诀很好用。我从来没有用过淬体效果如此好的法门。除了淬体,还能淬化灵气。可惜的是,我已凝婴,淬化灵气要复杂得多。我估摸着,少说也要闭关半年,才能完成元婴的第一次淬化。象吴旺财他们修为低,体内灵气量也要少得多。用阴煞之气来淬化灵气的话,效果会比我好得多。”
沈云听明白了,高兴的抚掌:“清尘的意思是,这法门不管有无灵根,都能用。并且修为越低,用的效果会越好?”
“正是。”魏清尘抱拳,两眼灼灼发光,发自肺腑的说道,“主公此法破开根深蒂固的正邪偏见,还了阴煞之气一个清白,可谓创世之举啊。”
沈云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清尘,我相信我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一点的人。我甚至怀疑,在上古的时候,这原本是很寻常的淬体法门。否则,上古留下来的传说里,先辈们为什么远比我们现在强大?”
魏清尘不由愣住,旋即,“滋”的吸气:“听主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甚有道理。”与上古传言里的描述相比,现在的修士确实普遍都弱爆了,完全不及先辈们的神通广大。注意到这一点的,并非主公一人。一直以来,修真界都知道这一现实。分析其原因,主流认识有两种,一是道法式微,还有就是灵气不及上古时期浓郁的缘故。他从小也被灌输了这样的认识。并且,他也觉得这里面没毛病。可是,听主公如此一分析,再加上亲眼所见和亲身体会,他觉得以上两点原由不过是皮毛,是表象。
他不禁由此联想开来:“您说,上古的时候,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令魔族突然败落,从此一蹶不振?”
沈云看着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这个问题……”
魏清尘大喜看样子,主公知道一些隐情!
“呃,我也不得而知。”沈云戏谑的笑道。
魏清尘微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又忘了,主公还未到弱冠之年,不是他曾经以为的那种老怪。
不过,主公难得的调皮一下,倒更象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了。
玩笑过后,沈云也向魏清尘分享了这边的历练情形及心得。
“五行灵气能淬化阴煞之气?”魏清尘瞪大眼睛,失神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后,分析道,“那么,上古的时候,魔族更没有理由突然败落了……所以,上古的时候,肯定生出了一场大变故!“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双手撑在长案的边沿,身体情不自禁的前倾,”主公,我有一种直觉,揭开上古魔族败落之谜,对我们这次化解天劫定大有裨益。"
这思维……活蹦乱跳的,都快赶上出水的鱼儿了。沈云讶然,顺着他的话,问道:“所以呢?”
魏清尘呼的站起来:“主公,我要暂且推迟一些时日再闭关,立刻去一趟凡人界。”
“去凡人界做什么?”沈云在意识到读心术之利大于弊之后,便轻易不用了。这会儿,他觉得真有些跟不上趟。
“哦,阿岳也在庄子里。他是法修,相对来说,比我们知道的上古情形要多一些。还有,他的卦越来越灵验了。我去找他说道说道,兴许能有什么新发现。”魏清尘飞快的答道。
沈云愕然的抬头望着他,心道:道长才金丹三层的修为,年纪也不过两百来岁。在法修堆里,还嫩得很呢……
但转念一想,云景道长是他们能够讨论这等秘事的最高阶法修了,好不好!
他挑了挑眉头,释然的笑道:“祝清尘此去有所斩获。”
这便是同意了。魏清尘欢喜的抱拳,欲告辞。
沈云拦住他:“走之前,将辅助阵收了罢。”嘿嘿轻笑,“灵石用光了。”
意料之中的事。魏清尘了然的应了声“是”,又问道:“历练还继续吗?”
沈云挺了挺胸膛,毫不犹豫的应道:“继续啊。没有灵石,没有辅助阵,才是我们青木派往后相当一段时间里的常态。”当然,有灵石的话,他也绝不会拒绝的辅助阵的。事半功倍,是好东西呢。
魏清尘闻言,心里冒出来一个好主意,笑问道:“您说,老扶现在得不得空?”
老扶?沈云正要问这是何许人,心里已冒出一道人影来。
是云霄上人扶西河!
仙门里有名的纨绔。
但沈云从来不相信一个不学无术,全靠师尊兼亲舅舅用丹药堆修为的纨绔能在仙门里混得如此滋润。
所以,他让洪天宝去收集了扶西河的资料。
在闭关之前,他收到了洪天宝的资料。
按洪天宝的话说是在十大门派里,能活一百年以上的,绝对不简单。
扶西河是五灵根,在十大门派里,这是就是“废灵根”、“伪灵根”。一般来说,在十大门派里,连外门都进不了的。但架不住人家有一个厉害的亲舅舅。他母亲的嫡亲兄长扬云真君当时是丹霞门的掌门。所以,他就成了“二般”的特例,以四灵根之资成为了扬云真君的关门小徒弟。
为什么是关门小徒弟呢?
一直以来,扬云真君都是各大门派和有名望的世家嫡系子侄拜师的大热门之一。
可自从收了扶西河为徒之后,堂堂的真君大人便是这般拒绝慕名来拜师的各路人马:“西河耗费颇大,本座真的收不起第三个徒弟了。”
真与假,无从查起。
但扶西河的纨绔之名有一半由此而来。
可洪天宝细查之后,才发现这些只是表象。
事实是,扶西河的修为全是用丹药、灵石堆上去的(这家伙筑个基,硬是用掉了二十颗上品筑基丹,再加一条上品灵脉。这一纪录在仙门里,至今无人打破),修行至元婴,耗费确实大得惊人。
但是,人家特会赚钱,也是不争之事实。
据洪天宝查到的资料,在当今仙山里,论赚灵石的能力,扶西河自称第二的话,无人敢称第一。
这可是大本事啊!单凭这一条,沈云就觉得这个客卿长老招得特别值。
现在听到魏清尘唤得如此之亲切,他摸着鼻子又嘿嘿笑道:“老扶?你们俩真的是一见如故哟。”
第二零八章 很管用的传言
“在这仙山里,老扶是个难得的爽利人。”魏清尘笑道,“这些年来,他因为五灵根的资质,被人说长道短的,便是他的亲舅舅和师兄也拿他做挡箭牌,但是,难得的他却没有因此而长歪。我很欣赏他这一点。”
看到沈云只是微笑着,他清了清嗓子,耸耸肩,“当然,他赚钱的本事更吸引我。”
能怪他吗?
想当年,他在宗门里的那会儿,什么时候为灵石发过愁?再加上少年意气,那可真是将灵石当粪土啊。
便是身陷“那里头”,这两百余年来,他也不曾为灵石折过腰。
现在一头却扎进了灵石堆里,还不是青木派太穷给闹的。
沈云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来,轻拍他的肩膀,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老实说,我也挺稀罕老扶的。”
“那这趟去凡人界,我再邀老扶一道去?”魏清尘请示道。
沈云点头:“上回吃河生的由头不错,很符合老扶的气质。这回,你还要再想个一样匹配得上的。”
魏清尘了然一笑:“知道。毕竟是我们有求助于人家。这个脑筋我们来动,也是我们的诚意。主公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因为主帐是建在辅助阵的阵眼之上,所以,要收阵的话,先要撤帐。
帐内的家什摆件都是魏清尘的,沈云只收走了长案上的一叠稿纸,先行出帐。
不多时,魏清尘收了阵走人。
沈云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身后的众弟子,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接下来,真正的历练开始了!”
没来由的,吴旺财率先打了一个寒战。
果然,没有辅助阵之后的操练,不论时间,还是难度都直接加倍。正好应了魏长老近来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灵石不够,血泪来凑”。
唯一不同的是,每次操练之后的探脉从未少过。
如此,历练又持练续了月余。不管有无灵根,众弟子陆续进入了一个新的瓶颈状态,最少者也有五天不曾有半点进益,沈云令众人拔营,搬去黑石谷。历练继续。
出发之前,他特意对吴旺财等十一名有灵根的弟子说道:“前番,魏长老出关,特意返回大泽,告诉我,精纯的阴煞之气除了能够淬体,还能淬化修士体内的灵气。并且是,修为越高,淬化之效果越发。我现在将炼化阴煞之气的法诀告诉你们,你们背熟了后,才能进谷。”
闻言,吴旺财等人欣喜万分。
之后,黑石谷的历练情形完全证实了魏清尘的推断:吴旺财等人在谷外呆了五天,终于做到了引阴煞之气入体。当时,他们的身体里就排出了大量的污垢、杂质。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十来天,才终止。自那以后,吴旺财等人可以全天候的呆在黑石谷里,没有任何不适之感。与魏清尘一样,淬体和淬化灵气并没有令他们的修为境界提升,但是,他们的身体强横度,还有身手都大幅度提升。尤其是吴旺财这等相对优秀的,已然接近同阶的魔修。
沈云惊讶的发现,阴煞之气对于有灵根的修士的效果,竟然是与灵根的优劣成正品。
具体的来说是,吴旺财他们这些人里,天灵根为最,三灵根最差。
至少从这次历练来看,是这样的。
难怪资质说能够统治修真界这么多年!
得出这个结论后,沈云又为云霄上人掬了一把同情泪这位仁兄还是暂且不能摆脱五灵根的恶梦……
没有了石壁上残留的四缕先天煞气,黑石谷里积年存下来的阴煞之气象是坐吃山空,被魏清尘、吴旺财等人相继挥霍一空,所剩无几。
仅凭地利,再要积起如此数量的阴煞之气,也不知道要到何年马月了。
所以,黑石谷没得用了。
沈云好不惆怅。在仙山里,阴煞之气原本就远少于五行灵气。是以,黑石谷这样的富含精纯的阴煞之气的历练地,少之又少。
偏偏它们还这么不禁用!
所以,还是要靠自己养阴煞之气。
上个月,魏清尘去凡人界之前,已经将改造过后的九环养阴阵的阵盘给了他。
拿到阵盘之后,他当天就去冰雪秘境里挑选合适的布阵点。
哪知,阵盘在冰雪秘境里竟然俨然如死物。
刚开始时,沈云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坏了阵盘,急急的出来,仔细检查。
一出来后,阵盘又没问题了。
在冰雪秘境里不能使用灵阵?
沈云头一次发现这个问题。
想了想,他尝试着带另外的阵盘再度进入秘境之中。
结果是这些阵盘都能正常使用。
也就是说,只是养阴阵不得用
这时,沈云才意识到自己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冰雪秘境其实是一方芥子空间。它的规则有很多地方与外界是不同的。只是一直以来,他没有触犯这些规则,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而不得使用养阴阵就是秘境的规则之一。
所以,自己养阴煞之气的计划只能暂且搁浅。
而此事也提醒了沈云。他以为炼化了冰雪秘境,就能完全掌控之。呃,其实这是大大的误解。
那么,冰雪秘境里还有些什么禁忌和秘密呢?
他决定重新再炼化一次冰雪秘境。因为他怀疑,自己当初其实并没有完全炼化冰雪秘境。
只是这样一来,他得闭关全力以赴才行。而眼下魏清尘去了凡人界已整整一个月,却不见归返,他哪能抽出专门的时间来闭关炼化冰雪秘境?只能推迟了。
“返回边界罢。”他吩咐吴旺财等人收拾行囊,起程返回边界。
待回到了边界之后,他在庄子里呆了一天,又转去石头岛巡视。
岛上暂且无事。倒是余莽亲自过来找了他两回,却没有留话。
恰好沈云也想去找他,再从黑市里购买一批灵器级别的法器,所以,当天晚上亲自去了平安坊。
“您真的没有闭关!”余莽的脸色不对了,“外面的传言是真的!”
“传言?什么时候开始的?”沈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余莽答道:“二十来天前,我收到风声,说您假装闭关,实则是与云霄上人暗中勾结起来,秘谋运天演武堂的堂主之位。”
“荒唐!”沈云勃然大怒。
这等污蔑之言完全禁不起推敲,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其效果是杠杠的。
堂堂的十大门派,行此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叫人生气。
第二零九章 推荐理由
“堂主大人,请不要再犹豫,下令吧!”鹰扬园的会议厅里,明川上人恳切的向主位上的叶罡抱拳请示。
自从流言传开后,明川上人及他的追随者们就开始向叶罡提议,动用堂主令,召见闭关中的沈云,令其自证清白。理由是,运天演武堂容不得这等狼子野心。
刚开始时,他们只是去虎威苑,私底下向叶罡提议。
叶罡不以为意,回复以“荒唐”二字,端茶送客。
明川上人等人却是变本加厉,索性在几天后的执事例会上当众提了出来。
既然是正儿八经的执事提议,叶罡便不能再无视,只能走流程,让众执事公议。
没想到,星耀上人却站起来,第一个驳斥明川之流“无中生有,搅风搅雨”。
接着,一向与明川上人他们走得近的鸿灵上人也破天荒的持反对意见,说:“副堂主大人在闭关呢。因为区区流言,就强行打断副堂主大人修行。此例一开,今天能够用堂主令迫使副堂主大人出关,明天,这等事亦能发生在我等身上。所以,请堂主大人三思。”
白璋上人附议。
李琼紧跟其后。
就连不在执事会上轻易表态的裕丰上人,这回也明确的表示,“此例不可开”。
有这么多人反对,按规矩,明川之流的提案已经失败了。
叶罡颌首,令明川上人不要听信外面的风言风语。
呵呵,外面的流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用查也门清儿。因为明川肖想副堂主之位在演武堂里,无人不知。明川搞出这些流言来,分明是想借自己之手,将沈云赶出演武堂去。
一毛不拔的,这家伙凭什么这么自信?
还有,仅凭几句风言风语,就要逼堂堂的副堂主就范?这回,姓谭的真说对了。此事若能成,今天能用来逼迫沈云,明天后天亦能用来逼迫执事会上的每一个人,包括他这个堂主!
好吧,姓谭的能想到这一点,他自然也早就想到了。而明川之流肯定也是想得到的。
如此拙劣的计谋,他们为什么还敢拿出来呢?这可不符合明川一贯的作派。
无他。定是身后得了九大门派的支持,有所倚仗罢了。
看来,演武堂已经招了其余九大门派的忌惮。明川之流身为他们的棋子,不惜撕破脸面,象泼妇一样跳了出来。
如果换成其他人,兴许已然就范。
在仙门里,这等事几乎天天都在上演。
可惜,明川之流瞎了狗眼。
他叶罡是“其他人”么?
不就是九大门派的反持吗?
狗屁的九大门派!
正清门什么时候怕过孬种们抱团!
但是,他同样看沈云不爽。明川之流给这家伙找麻烦,他是喜闻乐见。于是,这才提点了明川之流一句但凭一两句风言风语,兄弟我很难配合你们行事。拜托,拿点真凭实据过来。
明川上人从来不是傻子。他显然是听懂了这话里的暗示,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笑意,暂且收手。
事过十来天,外面的流言越演越烈,已然影响到了演武堂的弟子苑。
不少弟子路过东山苑时,鼓嘴瞪眼的,以泄心中不满。
程冬晴等七名出自青木派的弟子,完全被孤立起来了。除了听讲和操练,私底下的任何场合,只要他们一出现,周边的弟子都是火速走人,在眨眼的工夫里,走得精光。
白璋上人坐不住了,破天荒的跑去执事处跟李琼商议:“我们要不要想个法子压一压?”
李琼苦笑:“我已经尽力了。”
白璋上人默然。是他急得失了分寸。有明川之流在暗地里使坏,如果没有执事处强力压制着,弟子们岂能只是敢怒不敢言?
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说道:“我打算回宗门一趟。”
李琼知道,他这是要回去游说尊长们,让五行门不要再跟着瞎掺和。
五行门在十大门派里排第三,影响力不小。
如果白璋能够说服五行门退出来,于沈师伯来说,也能减少一些压力。
只过不是标本的法门。
想到这里,他好不惆怅白璋在五行门是个什么处境?数月来的相处,他不难看出来。所以,于白璋来说,能够说服五行门,已是拼尽全力。他们俩能力有限,只能帮沈师伯这么多了。
“祝您马到成功。”他抱拳,强颜笑道。
白璋上人叹了一口气,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托你吉言。”
他是执事,三两天里的临时外出,只要到执事处报备即可。这也是他跑来跟李琼商议的原因之一。
出了执事处,他直接出了山门,赶回宗门,求见师尊五柳真君。
听完他的讲述,五柳真君看着他,说了一句话:“你师伯于半月前闭关了。”
白璋上人心念一转,意会过来。
师父的话里有两重意思:一是,在风言风语起来之前,师伯就已收到了其他门派的通气;二是,师父用闭关婉拒了那些门派邀请。
果然,所有的流言全是阴谋。
白璋上人叹了一口气,问道:“师尊,是哪些门派的意思?”
五柳真君没有回答他,而是笑了笑:“老二,还记得你去演武堂之前,为师送你一个字吗?”
白璋上人心里打了个突,握紧右手,垂下眼帘子,不敢再看师尊:“徒儿不敢忘,一直记在心里。”
“其实,送你一个‘和’字,也是你师伯的意思。”五柳真君幽幽说道,“老二,这场风雨太大了,说不准还真被沈云说中了,是场天劫。所以,宗门也只求‘和’。”
刹那间,白璋上人全然明白了。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在演武堂里,都是宗门的弃子。
师尊写在他掌心的那个“和”字,是师尊私自对他的最大维护。
原来,根本不是。
“师儿,徒儿知错了。”他伏下身子,趴在地上,眼泪瞬间迷了眼。
“你这孩子……”五柳真君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轻抚他头顶的道髻,“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个样。”
待白璋上人哭够之后,收了泪。五柳真君才继续先前的谈话。五行门求“和”不假,但也不会拒绝真正的大粗腿。所以,他吩咐白璋上人,务必继续与沈云保持友好。
“玉锦门费这么大的周折去搞他。说明他确实有些能耐。”五柳真君看着泪迹未干的爱徒,笑道,“你打小运气就好。”比划了一个高度,“那时,你才这么高,刚到为师门下。为师记得很清楚,恰逢内门大比。你跟你老大瞎胡闹,也学着押注。当年出了大黑马呀。老大赔了个精光,你却是赚得盆满钵满。说不定这回又给你蒙对了。”
白璋上人愕然。难道这才是师尊向师伯推荐他的原由吗?
第二一零章 弃权
白璋上人知道了宗门的态度后,当天返回了演武堂。按例,他先去执事处销假。
李琼屏退左右,关切的问道:“如何?”
白璋上人如实以对:“是玉锦门牵头。”
“玉锦门?果然是它。”李琼吐出一口浊气。
自仙门成立以后,玉锦门一直居于十大门派之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其余九大门派联手也奈何不了它。直至正清门强崛起,这种定势才被打破。
近年来,正清门势头越来越盛。甚至有传言说,在明年的仙门大比上,玉锦门坐了两百多年的仙门第一门会拱手让给正清门。
前两个月,运天演武堂的招徒试公开后,正清门的声望象窜天猴一般,又噌噌的上涨了。
玉锦门在这个时候对演武堂动手,李琼多少也意料到了一些。
“所以,对副堂主大人下手,只是幌子。”他问道,“他们真正的意图是搞乱我们演武堂,继而搞臭正清门?”
白璋上人赞同的点头:“明年又要举行仙门大比了,他们这也是急了。”
李琼又叹道:“看来明川执事他们不会罢休的。”
白璋上人也只能长叹一声。
对上玉锦门,连师伯都不得不闭以避之。就他和李琼这样的,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替副堂主大人祈福了。
和他们预料的一样,明川之流果真咬上了沈云。
不过,这一回,他们用了点别的手段弟子苑里,有两名弟子因为外面的流言打了起来。他们便从这件事入手,再次在执事会议上旧话重提。
叶罡很是头痛。明川等人摆明了就是,沈云不出关,他们不会罢休。这回只是弟子苑里两名弟子打架,下回指不定就是什么了。
“大家举手表决罢。”他无奈的环视众人,“同意明川执事所提之议案者,请举手。”
明川上人和他的追随者们自然是头一批举手。
白璋上人冷哼一声,双手抱肩,沉下脸来,靠在椅背上,几乎是同时表明了态度。
他的下首,李琼垂眸,做假寐状。态度也鲜明得很。
他们俩归沈云管辖,私底下也与沈云走得近。所以,摆出这种态度,早在其余人的意料之中。明川上人轻轻挑眉,瞥了一眼两人。轻视意味简直不要再明显。
很快,白璋上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嚣张了。
裕丰上人举手了!
一点勉强的意味也没有。
裕丰上人也是元后修为。只是他向来低调,象这种举手表决的事,他往往都是随大流的。
见状,明川上人再看向白璋上人,眼神越发的得瑟了。
白璋上人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裕丰上人会赞成,他并不怎么感到意外。因为这家伙出自玉锦门嘛。但若说完全不意外,也是假的。一直以来,裕丰上人不论什么场合,都太低调了。低调到简直不象是一位元后大能。现在看来,所谓的低调不过是伪装。“咬人的狗不叫”,这话搁在裕丰上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白璋上人甚至暗搓搓的想,明川不过是明面上的棋子。这件事后面的真正布局者,莫非是裕丰上人?
为了提案能够在执事会通过,裕丰这厮不惜当众撕下多年来的伪装。从这一点,也不难看出,玉锦门阻截正清门,可谓不遗余力了。难怪师伯要闭关。
但白璋上人一点儿也不后悔自己刚才第一时间表明态度。
上次回去,师尊又特意指点了他:一是,抱大腿最忌的是不坚决。在这种时候,要想做到刀切豆腐两面光,那是不可能的;再者,他并不是一个人。师尊叫他时刻牢记,师尊在,宗门亦在。他在演武堂的所做所为,确实只是个人行为。但是,师尊和宗门会为他兜底。
师尊的话,内涵好丰富啊。
白璋上人琢磨了这些天,得出了不少结论。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必要时,他可以大胆的挺沈云。
什么时候是“必要时”?
他觉得现在就是。
五行门在十大门派里排第三。这是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一方面,两百多年来,他们一直受玉锦门的压制;另一方面,近几十年来,被迅速崛起的正清门搞得灰头土脑。
对于这两个门派,他们五行门都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现在两家伙终于要在明面上斗起来了,他们乐见其成。
斗吧,斗吧,最好是斗得两败俱伤。
正因为如此,白璋上人才不想玉锦门的计划太顺利如果叶罡,还有正清门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玉锦门没怎么费气力就摘了演武堂这颗桃子,仙门第一门的位置岂不是更巩固了?而正清门眼下舍了演武堂,也不会伤及根本。五行门仍然斗不过正清门。如此一来,他们五行门的夹板气还得继续受下去啊。
另外,从私人情感方面,他也不想演武堂落到玉锦门的手里后,蜕变成小一号的仙门。还有,他对沈云颇有好感,不想他成为这种争斗的牺牲品,也是真心要护其一护。
当然,如果沈云真是有大造化之人,那就应了师尊的吉言,他这回是真抱上粗大腿了。
反过来,沈云没成为粗大腿,于他来说,也没关系。他有兜底。大不了回宗门闭关十年八载的。
正想着,他看到星耀上人也举起了手,不由的抿了抿嘴。
是看到裕丰举手,星耀这家伙才终于不再犹豫,拿定了主意吧?
现在,在座的人里,只有叶罡没有表态了。
但按章程,只有白璋上人和李琼反对的情况下,他表不表态,表什么态,都不重要了。
叶罡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面色沉重的说道:“我,弃权。”
所有人都看向他,心思涌动:
这个弃权好啊,真妙!
怪不得叶小子才二十几岁,就有这番造化……
因为是绝灵境,叶罡的麒麟目也用不了。但这些人的神色太明显不过了。宽大的袍袖里,双拳不由握了握,叶罡暗道:可恼!
清了清嗓子,他故作不知,继续用沉重的声音开始宣布:“经执事会表决……”
就在这时,会议厅的大门被“砰”的一下推开来,打断了他的话。
第二一一章 你算什么东西
是云霄上人。
他站在门口,冲众人吹胡子瞪眼睛:“是个哪个在背后面捅老子刀子!”
看到这个半道里冲出来的大纨绔,叶罡心里颇为不悦,却也无可奈何这个扶西河被扬云真君惯坏了,从来都是这般的横。并且,但凡跟他硬碰硬,扛到底的,最后都没能从他身上讨到便宜。
在叶罡看来,扶西河简直就是一个烂泥潭。他不怕这家伙,却不愿意跟烂泥潭搅到一起。白白浪费气力不说,还沾一身的臭烂泥,何苦来哉!
是以,面上不显,按下心中的怒火,他尽量将语气放得温和些,招手道:“哦,云霄执事回来了。正好,我们在开会呢,先入座。”
纨绔大多是顺毛驴。云霄上人也不例外。
闻言,他向叶罡抱了一下拳,粗声粗气的说道:“堂主大人,乘着这会儿人齐,属下借您一小会儿时辰,问大伙儿一点儿私事。这事要是不问清楚,属下没法坐下来。”
说是请示,其实就是支会一声。也就是仙门第一纨绔能做出来这种事。众人不由看向叶罡。
叶罡没打算跟这种人讲道理,尴里尴尬的向众人笑了笑。
扶西河这是要坏事啊!明川上人心中一紧,连忙起身,满脸堆笑的去拉云霄上人:“西河,这开例会呢,万不可冲动……”
不想,向来待他比嫡亲的大师兄还要亲近的云霄上人竟然一反常态,一把甩开他的手,打断道:“不行!老子自娘胎里出来,就没受过这等委屈!这事必须当着大伙儿的面,立刻弄清楚。”
明川上人被当众甩了脸,顾不得生气,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青梧真人。
据后者自己说,他这回能被鸿云门派来顶青苍上人的缺,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宗门认为,他也是纨绔,并且与云霄上人私交不错。
“西河哥,您别生气。”青梧真人收到,笑嘻嘻的站了起来,作势去拉人。
“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云霄上人压根儿就没让他近身,“一边玩去。”
出来混,混的是什么?就是脸面啊。
被直接打了脸,偏偏青梧真人还没那底气生气,只能讪笑着连声应好,老实坐回去。
看到这里,叶罡再清楚不过了。扶西河今天就是来搅局的。
罢了。慢慢来。他在袍袖里又握了握拳头。原本他也没指望这一回就能把沈云逼到绝境。
于是,他握拳掩嘴,清咳一声。
包括云霄上人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他身上。
“云霄执事,执事会议本来就是让我们大家畅所欲言,谈事论事议事的地方。你有什么事必须现在当面问大家,不妨直言。”他正式表态道。
“得令!”云霄上人扯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的再次冲他一抱拳,身形一晃,拉出一串残影,绕过明川上人,冲到了裕丰上人面前,探下身子,鼓着眼睛问道,“裕丰,是你在外面放话,说我伙同副堂主大人,要谋堂主之位吗?”
一语既出,整个会议厅落针可闻。
明川上人最先回过神来,后背上竟已是冷汗淋漓!
刚刚,扶西河是怎么绕过我的?我竟然根本就来不及阻拦!是他一直扮猪吃虎,步法了得,却从不在人前显示吗?
随后,他才想起来:扶西河怎么知道是裕丰之计?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鸿灵上人坐在裕丰上人的下首,听得再真切不过,看着裕丰上人,险些跌落下巴。
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裕丰会是这场流言后面的黑手。
转念一想,他很快就释然了。定是玉锦门下的令。
这就是十大门派弟子的悲哀了。宗门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唯有无条件服从。
他感同身受的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清心寡欲,不沾人间烟火,好比谪仙下凡的裕丰师兄,也不能免俗啊。
星耀上人目光一闪,特意侧过身来,好心的提醒裕丰上人:“裕丰,大家都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也素来不屑于跟人费唇舌解释什么。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演武堂就这么点大,大家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云霄又是个性子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他误会了你,你若不跟他解释,恐怕以后没得安生了。”
白璋上人闻言,果断的也掺一脚:“西河,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该不会被人骗了吧?裕丰师兄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叶罡好不意外。这两个一正一反,把话全说完了。到底是看戏不怕台高呢,还是故意给扶西河当助攻?
不管是什么样的意图,这回,裕丰上人不说点什么,扶西河都不会善罢甘休了。
但如果是有意的话,他不得不多留意着点了。要是让这几号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沈云拉过去了,他这个堂主当得也冤枉。
云霄上人听完白璋上人的话,更是怒不可遏:“我被骗了?怎么可能!我的消息再准确不过了。裕丰,你若有胆做,没脸说,我来替你说!”
知道他的性子的人,听到这话,立时就信了,难以置信的再次看向裕丰上人。其中以星耀上人表现得最为明显。后者惊讶的连连吸气:“裕丰,你……唉,这是为什么呀?”
白璋上人与李琼紧跟其后,一个无比沉重的摇头晃脑,一个露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小声嘀咕:“自己想当堂主就明说嘛,暗地里憋着坏,扯这个扯那个的,有意思吗?”
三个人一唱一和,摆明了要把事儿给裕丰上人坐实。
而裕丰上人本来没打算理云霄这条疯狗的。一个没什么名声可言的大纨绔,乱吠几句,也要他正儿八经的解释?那么,这世间的名望,还有什么意义?大家都不要约束自己,也不要上进,全去做烂咸鱼好了。
但被星耀上人他们仨这么一掺和,事情就完全变了味。
它不再是一个大纨绔的无理取闹。
如果他不再出声为自己辩护,就等于默认了云霄这小子的指控。
本来,这是他给沈云设的局。不想,情况完全反过来了。沈云依然没有露面,而他却落到了自己设计的局里。
看着面前的大纨绔,裕丰上人眼底的杀意一闪即逝。
好得很!
扶西河,你竟然真的跟姓沈的勾结到了一起!
烂咸鱼就是烂咸鱼。是本座太高看了你。
他吐出一口浊气,满脸都是鄙夷之色,冷声说道:“云霄,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本座去冤枉!”
这样的裕丰上人,可以说是完全颠覆了众人对他的一贯印象。
会议厅里再度陷入诡异的寂静。
第二一二章 门主训诫
云霄上人“滋”的吸气,直起身子,对着裕丰上人慢悠悠的鼓掌:“我算什么东西!骂得好,骂得妙!平常你们玉锦门的人,也就只是背后面敢这么骂我们这些其他门派的师兄弟。还是裕丰师兄真性情,心里想着什么,就直接骂出来了。”
可以说,此话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在场的白璋上人等执事便是感同身受。他们难以置信,这样的话,会从一个大纨绔的嘴里说出来。
可它就是真的。
一时之间,他们看向云霄上人的目光有些不同了。
这是要把事情往大里搞啊!叶罡恍然大悟,当即心思电转,想着要如何应对才能既控制住事态,又将利益最大化。
裕丰上人闻言,心里打了个突。
他对云霄上人还是比较了解的。别看云霄上人是个大纨绔,没个正形。但他早就注意到,云霄上人其实是个很识趣的人,从来不会得罪惹不起的人和势力。所以,别看云霄上人怼天怼地,大祸小祸闯个不停。但实际上,从来没有真给扬云真君师徒两个,还有丹霞门惹过真正的麻烦。
而他很自信,他和他的宗门,就是云霄上人得罪不起的人和势力。
再加上,近来云霄上人确实是不象话,都快忘了自己是十大门派的弟子,大有与沈云走近之趋势。他觉得有必要给这位提个醒好好的当个纨绔,别瞎掺和与你的气质不和的事儿。
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大纨绔充分领会到了他的用意,却完全不按他的预料出牌。
眼下的这一幕,绝对不是昔日的那个大纨绔能够做得出来的!
“简直不可理喻!”裕丰上人顿时警觉起来,大声斥责道,“扶西河,不要血口喷人!”
“啧啧啧!”云霄上人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他已是怒极,针尖对麦芒的继续怼回去,“裕丰师兄,你该不是人老记忆差,才说出口的话,立时就忘了吧?是谁刚才血口喷人,说我算什么东西来着?是我扶西河吗?不是啊,明明是你郑影!”
“你!”裕丰上人怒不可遏。
如果是平时,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口出不逊,顶撞自己的家伙知道元后之怒是个什么情形。
可惜这里是鹰扬园的会议厅。
是绝灵境。
没有灵力加持,他这一巴掌没什么效果。
更重要的是,云霄上人之态度突然变得如此强硬,完全是有恃无恐。这让他越发的警觉起来,心里不禁生出怀疑:莫非真叫这玩意儿抓到了什么把柄?
再一想到沈云的厉害,明川等人几次与之做对,都没占过便宜,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裕丰上人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是以,他噌的从高背椅上站起来,扔下一句“胡搅蛮缠,成何体统”,拂袖离去。
这就走了?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明川上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云霄上人冷哼一声,收回目光,袖起双手,懒洋洋的走到自己位置上,一屁股坐下来,看向主位:“堂主大人,会开到哪里了?”
叶罡吐出一口浊气,尽量用平静的口吻,简单的向云霄上人道出刚才表决的内容和结果。
“那可不成!”云霄上人和他预料的一样,果然出口反对,“刚才裕丰执事那副凶样儿,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有人是逼于他的恫吓,才赞成的。所以,我根据执事会的相关章程提议,重新表决。”
话一出,大家都强烈的意识到,大纨绔今天的画风完全不对太冷静,太有理有据!这是仙门第一纨绔说得出来的话吗?
有了裕丰上人的变脸,包括叶罡在内,众人忍不住在心里怀疑:难不成扶西河的纨绔样儿,也是装出来的?
叶罡没法拒绝他。因为他身为执事,此举太符合“执事会的相关章程”了。
再者,从裕丰上人离开之时起,他也意料到会有人提出重新表决。但他以为,这人会是一直力挺沈云的白璋上人。
扶西河真跟沈云搅和到一起去了!他垂眸,掩下眼底的震惊,面无表情的说道:“提议合理,可。”再抬起眼来,他看向众人的目光又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现在,重新表决。”
明川之流没法改变立场,唯有继续强撑着。
星耀上人和鸿灵上人皆学着叶罡的样子,改为弃权。
“我扶西河从来不委屈自己。”扶西河抱着膀子,冷声说道,“没做过的事,我也绝不承认。所以,我反对。”
再加上裕丰上人离场,赞成的人又少了一个。
是以,叶罡根据表决结果,最后拍板:“令沈云强行出关的提案,不符合执事会之相关章程,驳回。”然后,他看向提案人明川上人,明确的告诫道,“明川执事,鉴于你是三番两次的就沈副堂主闭关捕风捉影的闹事,已经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本座正式训诫你,此提案不可再在执事会议上重出来。除非你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你的提案。”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在执事会上动用门主训诫权。实在是裕丰和明川此番的表现,太令他失望了。尤其是裕丰老儿,居然被扶西河就这样给吓跑了。他气不过来,又没处发作,但当众给明川没脸,下下火。
拿鸡毛当令箭。叶小子,你真敢!明川上人心里甭提有多窝火了,却不得不起身行礼,接下门主的正式训诫:“是。属下谨遵门主教诲。”
这时,叶罡注意到了鸿灵上人偷瞥自己的目光,好意味深长啊。
他没有在意。
姓谭的也就只能这样做了。
管用吗?
套用扶西河的一句现话,没做过的事,绝不承认。换而言之,就是捉贼要拿脏。一个纨绔都明白的道理,他能不懂?很多的事,没有证据,心知肚明,再意味深长,也是屁用都没有。
散会后,在叶罡离开后,明川上人阴沉着脸,紧接着,扬而长去。
而往常,他都是在追随者们的簇拥下,与他们有说有笑的离开。
“大伙儿要不要跟我财一把?”云霄上人对众人笑道,“我赌明川是迫不及徒的去质问裕丰,为什么要这么的坑人。”
可惜,没有人接他的话。
白璋上人捋平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皱褶,站了起来:“走喽。”
“走……”其余人纷纷跟上,呈鸟兽散。
转眼间,偌大的会议厅里,只剩下云霄上人一个。
“一个个的都被玉锦门吓破了胆!”他挑了挑眉,也慢悠悠的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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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谢谢!
第二一三章 刘琅不见了
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院门,云霄上人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他迫不及待的冲进自寝室后面的密室,爬到床榻上,钻进被子里,缩成一团:“吓死我了……”
锦被之下,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有如筛糠。
他从来没有在人前现出过这副模样,但是扬云真君和云焰上人也不曾见过他如此脆弱。
而这才是最真实的他胆小、自卑,与人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大纨绔,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抖啊抖,待心里的怕劲儿过去后,云霄上人终于不再发抖了。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摊开手脚,仰面巴叉的躺在床榻上。
心念一转,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回只抖了不到五十息。而往常,这股怕劲儿少说也要刻把钟的时间才能算完。
云霄上人猛的坐了起来,惊喜的用双手摸着自己的脸。
没错,真的不抖了!
我是真的与往常不同了。
所以,老魏教我的法门,确实很管用!
管用就好啊。
等我真正变得强大了,就再也不用怕成这副德性了!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自信与豪情油然而生。
他跳下床榻来,展开双臂,生平头一回真正肆意的开怀大笑:“哈哈哈……”
刹那间,密室里充满了畅快淋漓的笑声。
边界,石头岛前院的空地里。
赵宣搓着手,急得团团转。他不时的看向院门口,自言自语着:“怎么还没回来……”
终于,门口现出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
他立时飞奔过去:“主公!”
来人正是收到密语传讯符,用最快的速度从平安坊赶回来的沈云。
“出了什么事?我们去书房说话。”他脚下没停,沉声招呼着。
赵宣这两年越发的历练出来了。再加上,魏清尘也在凡人界。所以,如果不是十万火急之大事,赵宣不可能急成这副样子,头一次用密语传讯,请他立刻返回石头岛。
“刘琅逃了!”进入书房后,赵宣立刻禀报道,“师父亲自查看了禁闭室,觉得刘琅是被人捞出去的。”
沈云意外极了。因为照这么说,等于那人是从魏清尘的手里把刘琅给劫走了。
刘琅什么时候搭上如此厉害的人物!
还有,刘琅不过是不过是五部里的一个中层弟子,那人捞了刘琅出去,图的是什么?
心思电转,他先招呼赵宣坐下来,问道:“人是在哪里的禁闭室被劫走的?”
“是沈家庄的后院禁闭室。”赵宣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躁,没把事情禀报清楚,于是,详尽的道出刘琅被劫的始末。
原来,魏清尘与云霄上人约好在沈家庄会合。所以,他顺便将刘琅也带了回去。
他们俩是半夜里秘密回到了沈家庄。
魏清尘只叫来了齐伯,告之以刘琅的情况。
齐伯气极了,抬手就扇了刘琅一记耳光,骂他被仙山的花花世界给迷了良心。
刘琅这会儿已心如死灰。瘫在地上,任齐伯打骂,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齐伯见状,气得心窝子一阵猛痛。当即捂着心口,连连摇头:“这娃没得救了。”
他也死了心,跟魏清尘商议,第二天召开弟子大会,当众将刘琅轰出门派去。
魏清尘却摇头:“这些天,我在庄子里接待一位重要客人。在那位客人走之前,我都不能泄露行迹。所以,先便宜这小子。劳烦齐长老把他秘密关押起来。等那位客人走了之后,再公开驱逐他也不迟。”
齐伯闻言,提议将人关进后院的禁闭室里。理由是,那里自建成以来,一直空置着,平常除了守卫,不会有人去。比前院的禁闭室更隐秘,也更安全。
说到安全问题,魏清尘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原因有二,一是,沈家庄的防卫外松内紧,跟个铁桶似的,本来就足够安全。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约云霄上人来沈家庄;其次,刘琅已被废了修为,身手也就只比寻常的壮年男子略微强一些,连初级武者都打不赢。魏清尘根本就不担心他能从守卫最严的后院逃出去。
是以,他也觉得不错。再三叮嘱齐伯,务必保密。
第二天傍晚时分,云霄上人终于绕到了沈家庄。
听说炼化阴煞之气能够淬化灵气,云霄上人如获至宝。
“我知道一个秘密之地,里面有座旱池。”他迫不及待的向魏清尘推荐,“那池子不大,但里头的阴煞之气绝对符合你说的要求。也不远,只有不到万里远。要不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还有这等好地方!于魏清尘来说,就好比刚想瞌睡,云霄上人就送来了一个大枕头。他自然是满心欢喜的枕上去喽。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直觉,庄子里近段要出事。
于是,走之前,除了再喊来齐伯叮嘱一番之外,他还给徒弟赵宣传讯,叫他务必放下手里头的事,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沈家庄来。
赵宣收到传讯符,当天就启程,也是半夜里赶回了沈家庄。
他见过齐伯之后,与之一齐分析,都认为,刘琅是庄子里唯一的变数。真要出什么妖蛾子,十之八九会是因为这小子。于是,赵宣特意搬到了禁闭室旁边的守卫宿舍里,亲自坐镇。
但据他观察,刘琅跟丢了魂似的,不象是假装的,要伺机逃走。
不过,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就这样,他寸步不离的在守卫宿舍里蹲了二十七天,也跟被关禁闭一样,连禁闭室的小院都不曾出过。
直到这一天傍晚时分,魏清尘与云霄上人一道回来了。
他收到师父的神识传音,这才离开禁闭室,去师父的院子里。
魏清尘见他是有急事。
本来,云霄上人还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完成第一次淬化。结果早上的时候,魏清尘外出采买药材,偶然听到,坊市里竟然流传着不利于主公和云霄上人的谣言。
居然能将流言传到凡人界的一个不出名的寻常散修坊市城来,说明背后的推手不是寻常之人。
魏清尘立刻想到了十大门派。
他当即返回旱池,跟云霄上人商议。
后者对仙门的情况比他知道得要深入得多,猜测道:“肯定是玉锦门伙同其余八大门派在使坏。是冲着演武堂和正清门去的。拿我和沈师兄做筏子。”
听说沈云不能马上赶回去,他便道:“那我回去应付他们。这事可大可小,绝不能放任自流。”
所以,两人才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沈家庄。
魏清尘令赵宣立刻动用听风堂在夷洲的全部力量,查探沈家庄周边的流言。
就在这时,齐伯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出事了!刘琅不见了!”
云霄上人一直呆在里间,没有出面。听到这话,魏清尘更不敢让他现面了,匆匆用神识传音,叫他万不可露面。自己则与赵宣一道,去查看现场。
七个守卫都中了剧毒,七窍流血的倒在地上。
禁闭室的小铁门只剩下门框。
里面空空如也。
魏清尘立刻查探现场的残留气息,却是一无所获。
后来,他在刘琅躺着的茅草里先后找到了两片指甲盖大小的铁皮碴子。
看材质,正是小铁门上的。
“小铁门是从外面被人强力破开的。”他面色凝重的看向赵宣和齐伯,“有人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劫走了刘琅。快,去查,庄子里都有哪些人外出,不在家里。”
第二一四章 王思恩叛门
“徒儿离开才不到一刻钟。”赵宣惊呆了,“守护大阵也没有反应……”
魏清尘点头:“所以,肯定是出了内鬼。”
齐伯咬牙:“我这就去核查人数。”
魏清尘喊住他,提点道:“事已至此,不必再掩着捂着了。要最快的速度去核查。”
齐伯明白,领令而去。
不多时,整个庄子都热闹起来。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齐伯回来了,已然气得双眼通红。
“查出来了。”他说道,“一共有三十七名弟子在外。还有一个人失踪了。”
他这点子修为,心思哪里能逃得过魏清尘的法眼?后者了然的问道:“失踪的那个是谁?”
齐伯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这人的名字:“她叫王思恩。”
修士的记忆都很好。一听到名字,赵宣记起来了:“就是被你们撵到南院去的那个丫头?”
魏清尘也记起来了。他也听端木光提起过这个女弟子,说是个有野心的,原本是齐伯夫妇认得契女,结果这个王思恩不思进取,只想做主公的通房大丫头,却不正大光明的向主公提出来,而是试图借用齐伯夫妇之手,将没有的事给做实。再加上,她暗中打探主公的行踪。这些都惹怒了对主公忠心耿耿的齐伯夫妇,所以,他们断了这门契亲,将人送进一直闲置的南院,任其自生自灭。
主公如此优秀,有女子看上主公。魏清尘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再有,象这等表面温顺谦和,落落大方,实则心思狭隘,爱阴谋行事的女子,以前在宗门里,他见得多了。
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她们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但她们坏起事来却往往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他还特意叮嘱过端木光,要好生的将人看管起来,莫让她有机会生事。
而端木光也深以为然,当时应得很响亮,说只要在庄子里,就会亲自盯着。
结果……从现场来看,这个王思恩明显是早就与外面的某种势力搭上了!仅仅是不到一刻钟,就能带着一个修为被废的成年男子逃得无影无踪,更是明证!
而亲口承诺要将人看管起来的端木呢?这一两年,他守着庄子,都做了些什么!
魏清尘忍不住生气:“端木呢?”
齐伯连忙答道:“前天清晨,端木接到‘那边’的传讯符,去‘那边’了,还没有回来。”
“那边”是暗语,指的是野鸡岭各营。
魏清尘更加生气:“看,这个王思恩将你们的去向都摸得再精准不过,你们却毫无察觉!等哪天,她瞅准时机,带着人里应外和,你们脑袋掉了,还稀里糊涂着。”
齐伯与赵宣齐齐色变。他们知道,这话不是吓唬人的。
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无济于事。魏清尘用最快的速度亡羊补牢。一方面,他吩咐齐伯在全庄继续排查,王思恩还有没有其余同伙;另一方面,叫赵宣迅速行事,既查谣言,也要暗中查王思恩这些年在周边的行踪。因为王思恩的修为不高,而沈家庄的防卫也不是纸糊的,所以,他怀疑王思恩勾搭上的人就藏在春望县里。
两人得令而去。
而魏清尘则回到密室里,继续与云霄上人合计流言之事。
别看云霄上人顶着一个“仙门第一纨绔”的名头,但他行事还是很有章法的,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那种绣花枕头。他的意思是,以玉锦门的行事风格,沈云露不露面,他们都会继续搅风搅雨,令演武堂不得安生。所以,不如沈云不要搭理他们,该做什么,依然做什么。由他这个浑不吝直接去揭玉锦门的皮。再者,他这回出来本是打着赏幽谷之兰的名头出来的。如今已将近一个月,什么样的兰花都要谢了。他也该回去露个脸儿。
“玉锦门那边这会儿还不会跟正清门真正撕破脸,所以,过两三天我就能回来了,再接着闭关淬化灵气。”他很是乐观。
与此同时,听风堂的进展也很快。
因为春望县里突然起了大火。
一家不显眼的草药铺子起火了。
等街坊伙合力灭掉大火时,铺子已烧得只剩下两堵断墙和一地的灰碴。
也就是半顿饭的工夫,寻常的凡火根本就做不到!
听到回报,赵宣生了疑心,亲自过去查探。
很快,他们查出来,王思恩是这家铺子的常客!
赵宣知道,事情大发了。他赶紧的回庄子向师父禀报。
恰好云霄上人要赶回仙山。魏清尘当机立断,请其捎带赵宣一程。令赵宣将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当面禀报给主公。而他自己则留下来,亲自镇守沈家庄。
沈云听完,对赵宣说道:“清尘在担心,王思恩是勾搭上了十大门派……唔,听风堂查夷洲的流言,有什么发现吗?”
赵宣摇头:“我要连夜赶过来,所以,只能暂且将听风堂的堂主令交给了师父。”
也就是说,他还不知道听风堂查探到的结果。
“好,我知道了。”沈云看向赵宣,“既然堂主令交给了清尘,你就安心在这边暂且留下来,帮我打理庄子,免得道长两头跑。”
赵宣也是这么想的。边界的出入控制越发的严了。虽然这回他是以云霄上人的仆从身份过的边界,但有了王思恩的背叛。他不敢赌十大门派是否早就知道了他这号人。所以,他还是不要急着出关为好,免得暴露了行踪。
如此一想,心里甭掉有多痛了。
沈家庄是他们经营了好些年的大本营啊。一砖一瓦,全是主公领着大家亲力亲为。里头不知道耗费了大家多少心血。
因为一个王思恩,沈家庄极有可能已暴露了。
不然的话,师父也不会亲自镇守庄子。
“思恩丫头,她,怎么敢!”赵宣悔青了肠子。他不该无视这丫头的。早在齐伯说王思恩生了异心的时候,就要下狠手。
沈云叹了一口气:“就当是买个教训吧。我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但也要深知,人心易变。王思恩叛门的情形切不可重演。我们一方面要给弟子们上紧弦,另一方面要更扎紧篱笆,莫叫外面的阿猫阿狗们钻了空子。”
“嗯。”赵宣这回是深有体会。略作犹豫,他还是问出了心底的话,“主公,刘琅怎么办?”
沈云不以为然的轻笑:“他知道的,王思恩都知道。背后之人得了他去,没什么用处,反而暴露了王思恩。只怕这会儿已经后悔莫及。清尘就是担心那些人恼羞成怒,拿我们沈家庄泄火,所以,才亲自镇守在庄子里。”
第二一五章 代号剁爪
赵宣一听,立刻请缨:“主公,我还是立刻赶回去吧。”
沈家庄里,也有他浇铸的无数心血。是以,听说沈家庄可能有难,他哪里还坐得住?
他也知道面对十大门派,自己这点子修为根本就顶不了事。但回去之后,哪怕是给师父打探外围的消息,在他看来,也强过在这里躲灾避难啊。
沈云摆手:“清尘让你过来,并不只是为了送信。”
“还有什么任务?”赵宣心里好奇极了。还有任务!师父居然一个字也没有透露。可见这个任务是多么的机密。
沈云便跟他说了用阴煞之气淬体的事,末了,说道:“我正着手在石头岛上布一个小型的养阴阵。你既然来了,第一批试练弟子就由你来领头吧。”
现而今,石头岛已在边界这边的海域站稳了脚跟。所以,打理石头岛,不再是管理庶务,而是打理岛上正在布设的小型养阴阵。
沈云反复思量,才敲定小型养阴阵的计划。
一是,石头岛是个半天然的养阴之地。
说是半天然,是因为它本不是养阴之地。魏清尘渐渐发现,巴掌大的小岛承受不住两百多号精壮男子的修行,五行有向独阳转变之迹象。正所谓,独阳不长。魏清尘吸四周之水入岛,于是乎,改造后的石头岛便日积月累的成了养阴之地。
这又成了另外一个极端。魏清尘为此很是忧心,正要想办法着手解决。结果,这一年来,诸事缠身,他硬是腾不出手来。
沈云想到,在岛上布设一个养阴阵,吸引多余的水阴之力,也不失为一个解决法门;
二是,岛上的弟子们绝大多数觉醒的不是类灵根天赋。与其秘密组织他们去别处用阴煞之气淬体,不如就在岛上因地制宜的养阴阵;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石头岛地方偏僻,又守卫森严。寻常之人连它周边两百里之内的海域都进不了,更不用说进岛打探。
赵宣听完,感觉自己突然被一只大大的金元宝给砸到了。
阴煞之气对于没有灵根的弟子修行有什么样的助益,已经被伍小抠他们十四人充分证明了。所以说,这是主公赐予他一场机缘。
“我……”深吸一口气,他迅速令自己冷静下来,很客观的提议道,“主公,为什么不让伍小抠他们继续在养阴阵里试练?他们的修为再提高一些,就能做到煞气内敛自由,不会在人前暴露了。如此一来,才能更方便的在外面行走。”
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在人前一动灵力,就会煞气外泄,俨然如魔修。
沈云长叹:“我也想啊。可惜,他们对阴煞之气的需要大增。岛上建的这个小养阴阵已经喂不饱他们了。”
原来如此。赵宣听明白了:“岛上的养阴阵只能适合初期试练?”
“正是。”沈云颌首。
赵宣得了确定的答复,自然是当仁不让。他欢喜的抱拳领令。
沈云先跟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满怀期望的说道:“如果此法切实可行,那么,照这个模式,我们可以多建几个小养阴阵。初期试练会变得容易操作得多,很快就能在门派里推广开来。”
“到时,我们门派的整体实力又会突飞猛进!”赵宣想到所有人都相当于筑基中后期的修为,不由热血沸腾。
沈云往他的肩头上轻轻打了一拳:“所以,你带着队员们历练的时候,各种记录越是详细越好。”
“是!”
接下来,沈云又给了他一个大甜头:“我已跟阿莽订了一批上品灵器级别的灵剑。头批货一共是三十把,十天后到。到时,你们也差不多能出关了。如果你们六个与伍小抠他们一样的进步神速,也每人挑一把。“
这是小养阴阵的一个大弊端。它太小了,每次只能容纳七人以下的低阶弟子试练。沈云考虑到青木派的弟子们都是五人一小队,首次试阵,让赵宣带一只小队进去试练。同时,他还有一个更长远的,也可以说是野心勃勃的想法等将来,青木派变阔气了,这等小型养阴阵可以配置到小队。还有,小养阴阵蕴养出充盈的阴煞之气需要时间。所以,每个小队至少要配两个,轮流着用。
好吧,做梦要适可而止。
话又说回来,小也有小的好处。正因为它小,所以,才不显眼,易掩藏,操作性更强。
上品灵器!赵宣志在必得,乐得合不拢嘴:“是!”
经过这些天的蕴养,小小的气穴里已经阴煞之气充盈。次日清晨,沈云亲自送赵宣他们入阵。试练正式开始。
从启阵之后,他寸步不离的守在阵外。
四个时辰过后,小型养阴阵趋向平稳。他又守了一个时辰,没有发现意外,这才乘着夜色,起身前往边界的庄子里。
被动挨打从来都不是他的个性。这回,伙同王思恩劫走刘琅的背后势力是真的惹到他了。所以,他令云景道长率领刚刚历练结束的吴旺财、伍小抠他们秘密返回凡人界,揪出那只见不得光的狗爪,斩了它!
是以,此次行动的代号就叫做“剁爪”。
既然是秘密返回,肯定不能正大光明的走边界入关口了。他们只能偷渡。
偷渡的路,洪天宝这些年摸得烂熟。
得到他的秘密传讯后,洪天宝尽快脱了身,赶往边界。终于在下午的时候,与云景道长会合。
“拜托你了,天宝!”沈云赶过去后,亲自将他们送到偷渡点,临行之前,握紧洪天宝的双手,将都是面罩黑色三角巾,身着黑风斗篷,捂得严严实实的云景道长他们郑重托付给后者。
“放心吧。”洪天宝也是一样的装扮,只能反握住他的手,承诺道,“只要我还活着,必定将他们全须全尾的带出守护大阵。”
声音简直不能太亢奋啊哈,十大门派太讨人嫌了。他早就想动手了。可惜他的实力方方面面都太弱,能背地里给十大门派使一个有点用的绊子都做不到。今天终于可以一试了!想到要剁下十大门派的一只黑爪,他就兴奋得不能自己。
“你办事,我素来放心。”沈云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与云景道长等人一一握手。当握到吴旺财和伍小抠的手时,他用力的握了两下。
盟友有,哪里比得上自己有?两人都心领神会。遮得严严实实,又不能言明,他们只能在心底里应道:属下一定会记下具体的路线。
云景道长负责殿后。是以,他是最后一个与沈云握手的。
“主公请听我们的佳音。”他见过了吴旺财他们的真本事,故而信心满满。
沈云颌首,又吩咐道:“得手之后,你们不要急着回来,带着我的密信,去找清尘。他看过信,对你们自有安排。“
“是。”会是什么安排呢?主公居然一个字也不肯透露。云景道长的胃口被吊得足足的。
第二一六章 运气来了
十天之后,赵宣等人如期出关。
“主公,这试练池简直是神了!”他兴高采烈的将一叠厚厚的记录簿呈给沈云。
身后的五名弟子也是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
沈云扫了一眼,看出了他们初期试练的成果:所有人都出色的完成了初期淬华;其中,赵宣与小队长的修为原本是六人之中最高的,都是凝霞境后期。两人现在还是最强的,都相当于筑基七层的样子;副队长也不错,相当于筑基五层;三名队员的底子相当来说要薄弱得多。但进步却最快。两个相当于筑基三层,最差的那个也相当于筑基一层。
而本次启阵只耗费了十块中品灵石!
与吴旺财他们十个在演武堂淬体、筑基之消耗相比,当得上是九牛对一毛。但赵宣等六人取得的进步却是数倍于他们。
正如赵宣所言,由养阴阵、绝魔阵等组成的试练池“神了”,堪称升级神器。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气穴里的剩余阴煞之气不足半成。至少又要过三天,气穴里的阴煞之气才能回满,供下一批弟子试练。
沈云一人发给他们一块水滴状的小坠子,吩咐他们务必贴肉戴着。
这玩意儿油黑发亮,又小巧玲珑,怪好看的。赵宣头一个想到的是颈坠。他长这么大,还没戴过颈饰呢。这感觉好不怪异!
“这是什么?”他隐约猜到了一些,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云没有瞒他们:“是魔隐石。”魔隐石能够隐匿煞气,是以,一直以来都是中低阶魔修在人前行走的必备之物。
赵宣他们不是魔修,但他们和中低阶魔修一样,也收不住体内的阴煞之气。所以,他早早的跟余莽买了一批魔隐石。
可惜的是,伍小抠他们出紧急任务,等不及魔隐石送达。为了遮掩稍不留神就会泄出来的阴煞之气,他们只好头戴黑面巾,身着黑风斗篷,整个儿捂得严严实实。他们二十多号人都是如此,云景道长也只好随大流。好在他们这次潜回凡人界,本来就是去做那不能暴露身份的秘密任务,这番打扮也完全说得过去。不明真相的洪天宝见了之后,觉得很好,也换上了一模一样的装扮。
赵宣得到确定的答案,心里道了句“果然如此”。仔细的将坠子戴在脖子上,收进领口里,转身吩咐身后的五名弟子:“坠子一定要象我这样贴肉戴着,不能弄丢,也不能叫旁人看见了。否则,被人当成魔修追杀,岂不是要冤枉死了。”
入阵之前,他们都被科普了一些魔修的常识。是以,闻言,五名弟子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归笑,谁也不敢当赵宣的提醒是耳旁风。他们笑过之后,都有样学样的戴好坠子。收进领口里面之后,还小心的在外面按了按,以确保万无一失。
沈云仔细的反复研读过他们的试练记录之后,对试练的流程做了些删减。将十天的试练精减成了八天。并提前对选出来的另一队弟子进行了针对性的培训。
转眼,三天过去了。试练池再度开启,这队弟子入阵。
而第三支试练小队的选拔、更加系统的培训,也同时开始了。不过,沈云不再亲力亲为。他将这事儿当成任务,交给了赵宣和第一支试练小队。培训的时间也相对的延长了,由原来的三天变成了五天。
待五天的培训结束后,第四支小队进入培训。而刚刚结束培训的第三支小队的队员们摇身一变,成为了这次培训的陪练。
八天过后,第二支试练小队出关。
虽然时间缩短了两天,但他们的试练的效果却没有因此而大打折扣,与赵宣他们大抵持平。一名大队长领着一支小队,也是六个人。其中,达到筑基六层及以上水平的有两人;最差的也是筑基一层的水平。
但他们的记录吸取了第一支小队的经验与教训,更加的详细,也更有针对性。
从他们的记录,不难看出,提前的培训是非常必要且成功的。
至此,石头岛上具有筑基境水平的弟子已经多达十二人。提前培训也进行了数轮。
沈云又当成了甩手掌柜,将试练一事完全交给了赵宣。他自己则潜心研读这些试练记录。
如此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月。
石头岛上,达到筑基境水平的弟子已有三十多人。初期试练体系已然成熟。只是石头岛的水阴之力\受试练池的容量,以及灵石等外界条件的限制,不能大规模的展开。
沈云琢磨着,要不要去跟余莽再借点灵石,另外再选个合适的地方新开一处试练池。
就在这时,庄子上传讯过来,说洪天宝回来了。
这么快就剁爪成功了?沈云喜滋滋的立刻动身,赶到庄子里。
果然,洪天宝满脸喜色。
“那是哪个门派的爪子?”沈云一照面,就问道。
洪天宝讶然:“你都没有问我,怎么知道我们成事了?”
沈云哈哈大笑:“你一个人回来,就说明成事了啊。”
洪天宝敛神一想,也是哈哈大笑:“原来是你在密信里令魏大人如此行事。”他还觉得奇怪呢。魏清尘与他素昧平生,却是如此之信任他,让他独自一人回来送信。
笑过之后,他向沈云详细道出这次行动的始末。
他们运气很好,刚从东海上岸,就碰到了一队行迹可疑之人。
云景道长仔细辨认过后,说:“错不了,那些人必定是玉锦门的弟子。”
而玉锦门是这次伸黑爪的头号猜疑。
对方不过六个人,除了一个金丹,有五个人都是筑基弟子。还有一个全身上下也如他们一样,捂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修为。
而己方,也有一个金丹(虽然是个战斗渣),余下的二十多号人全是手痒难耐、新鲜出炉的战斗狂。
那还犹豫什么!
云景道长甚至连习惯了的阵前卜卦都顾不上,果断下令动手。
吴旺财与伍小抠相互给了个眼神,齐齐提剑对上对方唯一的金丹。
后者是个阵修,当即甩出来一个“一拖七”。
“又是一拖七,老子最喜欢一拖七了!”伍小抠狞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张薄薄的纸。
那金丹见自己的杀手锏竟被对方用一张薄薄的纸瞬间破掉,顿时方寸大乱,破绽百出。
吴旺财抓住机会,竟然一击得中,将之当胸捅了个对穿。
云景道长虽然是个战斗渣,但他也是出了名的会捡漏。一记拂尘又准又毒的抽打过去,将对方的丹田连同里面的金丹全抽了个稀巴烂。
可怜的金丹,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就一命呜呼,紧接着身消道殒,只剩下一小把灰。
这时,其余六人已被众弟子尽数撂倒。
“刘琅,是你!”一名弟子一把扯下那个藏头遮脸的家伙的黑色三角面巾,惊呼出来。
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云景道长他们一行人,刚偷渡到凡人界,就抢在玉锦门的接应弟子之前,先碰到了秘密押送刘琅回仙山的那队玉锦门弟子。
第二一七章 玉锦门的天罗地网
当场,云景道长紧急审问了那五名被俘的玉锦门弟子。得知,他们与接应人员接头的时间在一个多时辰之后。而接头地点距离此地仅有不到五十里。
再一问,是由一名元婴上人带领那队接应人员,云景道长立刻下令:“带上他们,快走!”
伍小抠等五名弟子被安排断后。
洪天宝自然是随云景道长他们一道,打头走的。他也不知道这五名弟子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竟然瞒过了玉锦门那位前来接应的元婴上人。直到一行人按计划抵达夷洲,也不见后面有尾巴跟上来。
说到这里,洪天宝忍不住停下来,伸着一双大拇指跟沈云大夸特夸:“青木派的弟子太厉害了。一拖七的阵法,抬手就破。金丹真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还能在元婴上人面前遮掩得天衣无缝。让人不服气都不行!”
沈云实话实说道:“他们是运气好罢了。”
可不就是运气好么?
玉锦门的那个金丹阵修随便扔出个什么阵来,至少也能拦一拦伍小抠他们。偏偏他扔了个“一拖七”!
这次伍小抠他们回到庄子里,再见到魏清尘时,提到了考试中的阵法。其中,吴旺财自然是着重说了将他险些逼疯,却也让他收获巨多的“一拖七”。
魏清尘耐心的听他说完破阵的经过后,没有做任何评价,而是问坐在一旁,安静如鸡的伍小抠:“你听懂了吗?”
伍小抠老老实实的摇头:“不懂。”顿了顿,又道,“这么复杂的阵……要是也能用一张纸破掉,就好了。”
见魏清尘疑惑的挑眉,他笑嘻嘻的从怀里拿出那张助他颇多的宝贝来:“您看,就是宝贝,让我和老程轻松破了那幻阵。”
“原来如此!”魏清尘哈哈大笑,“你说的对。你不是阵修,破阵于你来说,只求结果。过程如何,无须强求。”
第二天,他真的又拿了一张纸给伍小区:“你给我提了一个很好的点子。所以,这个是我送你的谢仪。以后,拿着这张纸,你也能瞬间破掉‘一拖七’了。”
得到他的同意后,伍小抠将这个专破“一拖七”的纸法宝献给了门派。
不到半月,这种立破“一拖七”的纸法宝,在石头岛和庄子里迅速传开来。这两处的青木派弟子人手一张。
所以,这不是运气,是什么?
再说伍小抠他们断后,甩掉玉锦门那位接应元婴上人的事。
伍小抠他们在黑石谷历练的时候,沈云在空闲之余,会教他们一些魔族的小法术。而吞噬之法,就是其中之一。
有了此法,伍小抠他们清理完现场之后,能将现场残留的气息吞噬得干干净净。
是问,那位元婴上人还能发现什么?
呵呵,便是化虚真君驾到,也找不到他们偶遇玉锦门弟子的现场。
当然,这两件事都暂时不宜与洪天宝多说。沈云只好含糊应着。
心中一动,他从百宝囊里拿出一个纸法宝来,递到洪天宝面前:“这就是那专破‘一拖七’的纸法宝。你也拿一份去,有备无患。”
洪天宝微怔。
他一眼就认出这张纸,与当日的那名青木派弟子用来破“一拖七”的那张纸,是一模一样的。
“这……”脑海里飞快的划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他难以置信抬眼看向沈云。
“没错。用了这张纸,按照破阵的法门去做,只要是略懂一些破阵的皮毛,便能在眨眼之间,破掉‘一拖七’。”沈云很肯定的回答他道。
洪天宝欢喜的说话都不利落了,指着自己面前的纸,问道:“你,你要把它送给我?”
沈云笑道:“魏长老,你见过了吧?这是他想出来,送给伍小抠的谢仪。而伍小抠已经将它献给了门里。我们青木派的弟子只要用一点门派贡献值就能换到画制这张纸的法门。”
竟然真的不是青木派的绝密。好吧,云弟从来不讲究什么法不外传。比这更好的都传给了我……洪天宝感慨之余,双手接过来,宝贝的收进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一直以来,都在受你的好处。我也拿惯了。就不跟你客气了。”
沈云在他的肩头轻捶一拳:“你我兄弟,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做甚。”
“好,下不为例。”洪天宝照样还了一拳过去,接着说剁爪行动。
无需他们多费唇舌,那五个被俘的玉锦门弟子,皆跟倒豆子一样,将知道的事情招供出来。
看到这些口供,云景道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玉锦门竟然早在差不多一百年前就开始对凡人界进行渗透了。夷洲是仙门势力相对薄弱之地。但到如今,玉锦门在这里布设的秘密据点已有整整十个之多。
与之相比,他的宗门玄天门完全就是个渣啊。
在沈云和青木派初露头角的时候,玉锦门在凡人界所有据点便收到了找寻青木派的任务。很快,他们将目标锁定在夷洲。
也是沈云足够机敏,还有运气也是杠杠的。这个时候,青木派刚好已完成了由明转暗的布局。
是以,玉锦门的十个据点只能在夷洲范围里展开地毯式的排查。
春望县的沈家庄原本只是他们的怀疑目标之一。是王思恩的叛背,让他们很快确定了行动目标,并计划十个秘密据点联手,连锅端掉沈家庄。
又是王恩恩无意中向他们透露,说青木派的主力不知道搬去了哪里,沈家庄其实只剩下一个空壳。
如此一来,端掉沈家庄岂不是打草惊蛇?
将这一情况上报宗门。宗门的回复与他们的想法一致,即,以灭掉整个青木派为要,不可打草惊蛇。
是以,他们让王思恩继续留在沈家庄,打探青木派主力的去向。
怕惊动了沈家庄,他们在春望县只留了三名探子,以开草药铺为掩护。
哪知一个多月前,宗门突然改了主意,传过来一份名单,说名单上的这三名青木派弟子极有可能在短时期内返回沈家庄,叫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抓捕他们。不论是抓到哪一个,都即刻送回宗门。
既然是“不惜一切代价”,十个秘密据点的头头儿碰到一起商量之后,果断的启用了王思恩。
计划很成功。王思恩将名单上的人之一的刘琅顺利带出了沈家庄。
按宗门的要求,他们一面将刘琅送往宗门,一面着手进行计划的第二步,即,围攻沈家庄,引出青木派主力。
十个秘密据点联合布网,全夷洲境内,只要有大量的修士行动,他们虽不敢说会是第一时间知晓,但知晓的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一张对付青木派的天罗地网已悄然的在夷洲布好。
第二一八章 默契
洪天宝当时也看了那些供词。
看完后,他恍然大悟,对云景道长说道:“怪不得他们招供得这么快。”
天罗地网已经布好。他们立刻去报信,只会加快暴露。而玉锦门也可以更快的收网。
云景道长紧紧的握住供词,从心底里感概道:“玉锦门太恐怖了。”据他所知,为了保护沈家庄,听风堂在夷洲境内设有五个分舵。然而,人家的网已经布好了,听风堂却还丝毫没有察觉。而听风堂的厉害,他也是知晓的。他们不是酒囊饭袋,相反精干得很。这只能反过来证明,玉锦门更厉害。
洪天宝其实这会儿更多的是担心与焦虑。听到云景道长这么说,他也是做暗探的,忍不住感同身受的连连点头:“能做到这一境的,放眼整个仙门,也唯有玉锦门了。怪不得自仙门成立以来,玉锦门都是稳坐仙门第一的宝座。”
吴旺财在一旁听着,急得一双眼都红了:“道长,要早些想个办法破了他们的网才是啊。”
言下之意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夸玉锦门?长他们志气,灭自家威风不说,更重要的是浪费援救时间啊。
闻言,洪天宝好不尴尬,同时,心里也挺惭愧的。
他正要道歉来着,不想,云景道长却道:“有魏长老坐镇沈家庄,他们的阴谋派不上用场。”
竟是如此相信那位魏长老!洪天宝意外极了。
云景道长见状,向他介绍起魏长老来:“洪爷有所不知,魏长老在阵法上的造诣,称一声‘大师’,都是说低了。玉锦门在阵道上也是平平。他们如果这回没有派出顶级的阵修高手过来,都是给我们魏长老送菜。对付他们,魏长老何须召集在外面的弟子回来支援。”
洪天宝听懂了,笑眯眯的瞥了一眼被俘的那五名玉锦门弟子,故意火上烧油道:“阵修长于防守。看来,玉锦门这回是打错了算盘。”见五人齐齐色变,不复先前的气定神闲,他心里好不痛快,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一直以来,玉锦门灭别人的门,全凭心情。也该踢一回铁板,轮到他们自个儿狠狠的痛一痛了。”
“你胡说!”
“不知天高地厚……”
五人之中,果然有两个受不住,失态的破口大骂起来。
把吴旺财等一干青木派的弟子看得一头雾水洪爷为什么要故意激怒玉锦门的弟子?
云景道长却赞许的向洪天宝抱了抱拳,立即咐咐吴旺财等人将另外没有开口的三名弟子带出去。
带到哪里去?吴旺财完全搞不懂他的用意。不过,他意识到,道长这么做,肯定是有其用意的。是以,他响亮的应了一声“是”,同时,暗中推了一下身边的同伴,麻利的将那三人往林子外面拖去。
没走几步,云景道长追了上来。
吴旺财发现伍小抠他们那支小队没有跟出来,心里更回肯定了。
果然,云景道长抬手他们将这三个的嘴堵上,原地待命。
仅隔着一大蓬茂密的茅草,洪爷审问那两名玉锦门弟子的声音简直不能再清楚。吴旺财等弟子了然,原来如此啊。
被封住灵力,堵了嘴巴的三名玉锦门弟子则面如死灰。
那两人估计是心防完全崩了,没扛多久,便问什么答什么。
不过,洪天宝显然是不耐烦了,嫌如此问话费时又费气力,他让伍小抠将两人分开,分别给他们一份笔墨,让两人将玉锦门在夷洲的十个秘密据点都默写出来。
“你们可以不写,老子杀了你们,外头还有三个备用的。”洪天宝的声音自茅草背后传出来,听着还是那么的阴测测。
这时,那两人中的一个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我只知道一个……”
洪天宝桀桀的坏笑两声,象是用手在轻拍那人的脸:“那就对不住道友你喽。不把十个据点都写出来,只能请你去死一死了。”顿了顿,声音变凶了,“你们两个,谁先默完十个,谁就能活。余下的那一个,跟外面的三个,都请去死。”
“我写,我写!”
“我很快的……”
那两人争先恐后的说着。
一同传出来的,还有纸张哗啦作响的声音。
别人不知道,吴旺财是再清楚不过了的。伍小抠他们那支小队里,有个人擅长模仿别人说话的声音。明明是陌生人,他只要听人说两句话,就能将人的声音模仿得唯妙唯肖!
为什么要把这三个拖出来,并且还只隔一蓬草……他心思电转,觉得赌一把,故作迟疑的上前一步,身体很自然的恰好遮住那三个看向云景道长的视线,向后者抱拳请示:“道长,这三个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我们赶时间呢。要不先杀了?”
担心云景道长一时之间不能意会自己的用意,他冲对方一个劲的挤眉弄眼。可怜的,两只眼睛眨得都快抽风了。
都是人才啊!云景道长憋住笑,犹豫不决的说道:“仙门各派,同气连枝,就这样杀了……不好罢。”
吴旺财急了:“是他们先下手!他们都要连锅端了我们门派,还要跟他们讲什么情义!”
云景道长摆着手叹道:“那是玉锦门高层的错,与底下的这些弟子何干?得饶人处且饶人。罢了,主公要怪罪的话,我一人顶了。我在这里给这三位师侄讨个保,也给他们三人一个机会吧。如果他们也默写出来十处秘密据点……”
这时,茅草后面传来洪天宝的厉声喝斥:“道长,你在发什么滥好心!我这边都快写完了!他们三个不是嘴硬得很吗?等这边写完了,老子就要看看,是他们三个的嘴硬,还是老子的剑更硬!”
吴旺财不知道听谁的了,好不纠结。
而那三名玉锦门的弟子则是满头大汗,急得脸色煞白,挣扎着呜呜的叫唤。
也就是嘴被堵上了,不然他们三个肯定会大喊:“我写,我写,给我一个机会……”
云景道长又是长叹,冲吴旺财呶呶嘴:“你让他们仨写着。我进去说服洪爷。我们是修真之士,还是不要滥杀的好。”说着摇头晃脑的绕过那一大蓬茅草。
沈云听到这里,哈哈大笑:“你们配合得蛮默契嘛!”
洪天宝赞同的连连点头:“这叫诈审。我这些年也就在这方面长了些本事。在决定诈审的时候,我完全没有跟道长他们暗示。没想到大家都配合得天衣无缝,比事先演练过的还要真。所以,我们很顺利的拿到了那十个据点的地址。节省了大把的时间,也占据了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