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长安曲(21)
薛惠凝在知道江世中以后要每天都去长公主殿教她规矩的时候险些气个半死,她在宫里没一边砸东西一边道,“让你们去国师府问问她怎么样了而已,你们连这个都问不到吗!”
宫里的宫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谁都知道,薛惠凝说的这个“她”就是前几日被国师带走的那个,可人都被国师带走了,他们又能打听到什么呢。
谁敢打听,又有谁能打听到国师大人的消息啊。
薛惠凝见半晌也没有人说话,顺手砸了几个花瓶后才微微冷静下下来,她合了合眼道,“让云鹤离薛止远点的事,你去找十一皇弟说了么!”
“回公主,奴婢已经找过十一皇子了,皇子也已经应下来了。”
被点到名字的那个宫女微微低头,神色淡然道。
薛惠凝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好,好,那就好。”
眼前的宫女微微低头,并未在说什么。
薛惠凝转过头,望着长公主殿的方向紧紧握了拳,薛止,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
玄武皇宫,长公主殿。
江世中来的时候薛止还未醒过来,他也未命人去叫,只一个人坐在待客大厅里安安静静地等。
小禅偶尔会过来一两次,但也只能为他换换茶水,并不敢多说什么。
就在小禅为江世中换第六次茶水的时候,薛止终于起身了。
她全都收拾好正要用午膳的时候,江世中不请自来,沉着声坐在了她面前。
有个精致的食盒在面前落下,薛止一抬头,便看到了对面面容精致的男人。
男人直视着她,他今日依旧着白衣,袖口和领口都用浅绿色锦线绣着清新的竹叶花纹,墨发高高竖起,黑眸深不见底。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白色。
薛止放下碗,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干什么。”
江世中默不作声地打开眼前食盒,微抿着唇瓣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一碟又一碟精致的菜肴,“不知道郡公主喜欢什么,随意准备了些。”
菜肴上还冒着热气,看起来似乎是刚刚做好的。
薛止葱白的手握着筷子,定定看着摆放在面前的菜肴,微微侧了侧头,鬓旁步摇坠子微垂,发出了泠泠响声。
“没下毒吧?”
她掀起眼帘,殷红的唇微微勾着,清澈的长眸中散发出危险的神色。
似乎是质问。
“长公主多虑。”江世中看着她眼中的警惕,合了合眼道。
他本以为她不会吃,但没想到,女子只是淡淡瞧了他一眼,便自然地动了筷子。
“不怕我下毒?”他忍不住问。
薛止吃到第一口时,动作便微微滞了滞。
和上个位面江策做的味道一样。
“你不敢。”她淡淡道了一句,便又低头继续吃了。
江世中轻轻颔首,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慢慢吃饭,似乎是觉得太安静,他看着头也不抬的薛止,随意问道,“长公主每日都起这么晚么。”
一直没有抬头的少女终于抬头瞧了他一眼,她眉眼微微挑起,“是不是,你不是都知道么,国师大人?”
第92章 长安曲(22)
江世中瞳孔猛地收缩,他动作不变,定定地看着她道,“你都知道。”
“是啊。”薛止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眼前的菜,夹了一筷子,抬头,看江世中还有些呆滞,抬手又夹走了一筷子。
“什么时候知道的。”男子身子僵直,看着眼前平平静静的少女,轻声问道。
“一开始就知道。”薛止终于放下了筷子,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推开饭碗,手撑着头漫不经心道。
江世中手指微微颤了颤,他微微抬眼,余光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似乎是在看她到底有没有生气。
原本他并未想着让人看着她,可是当那一张张小笺送到国师府的时候,他都会看着那些东西着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会看着小禅送来的小笺发呆,看着上面的寥寥几笔想象着她今日到底干了什么,想象着她做那些事的神态。
江世中一度以为自己疯了。
“我不是监视你。”他口中泛着一股咸涩,虽是解释,但语气却还是有些冷冷淡淡的。
后来,他看到云鹤与她亲近的样子,才忽然恍然大悟,他在妒忌云鹤。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人。
薛止手撑着脸,眼尾微微挑起,“那是什么,想让人趁机杀了我?”
“不是。”几乎是一瞬间,他矢口否认道。
但他也只能说这么一句,其余的什么也说不出了。
这件事根本无法解释。
要怎么解释?
因为他想知道她每天都在做些什么,所以才每天让人盯着她?
他说不出什么,眼前的人似乎也不计较那些,她放下手道,“走吧。”
江世中陡然抬起眼。
少女似笑非笑,“你不是来教我规矩的么?”
原来不是赶他走。
江世中长长舒了口气,低头道,“是。”
[叮——江世中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65.]
薛止走在前面,眉眼微不可查地弯了弯。
原本薛止是想趁热打铁好好和他相处相处,让好感度在提几点的,但却忘了,薛惠凝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江世中还没有与她讲多少,薛惠凝的人便来了。
“惠凝出事了?”薛止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来通报的宫人,语气波澜无惊道。
“是,惠凝公主被吓得不轻,国师大人您还是快去瞧瞧吧。”那宫女话虽是回答薛止的,但目光却严严实实落在江世中身上。
江世中沉着脸道,“大白天的,她在宫中遇刺?”
那宫女看了一眼薛止,眼中带着浓浓的警惕道,“是啊,那贼人可真是胆大包天。”
薛止指尖轻轻叩着桌上,像是一下一下瞧在江世中心里。
他并非没有看到这宫女的眼神,但也只能道,“找太医瞧了吗。”
“没有,惠凝公主并未受伤,只是吓得不轻。”那宫女瞧了薛止一眼,又继续道,“公主哭得厉害,谁劝也不听,奴婢听说您在宫里,只好大胆来求您去看看公主。”
“大人,您也知道,惠凝公主一直都只听您的。”
第93章 长安曲(23)
薛止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她瞧了一眼那宫女,语气淡淡道,“既然惠凝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国师大人还是尽快去看看吧。至于规矩,本公主什么时候都能学。”
江世中想了想后,还是起身告别,然后跟着那宫女一起往薛惠凝那里去了。
那宫女离开的时候还极挑衅地看了薛止一眼,仿佛是后宫争宠赢了一般。
[叮——江世中好感度+5,目前总好感度70.]
薛止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挑了挑眉。
在剧情里,这一天十分重要。因为在这一天,薛惠凝在宫中散步时,忽然有一只精致的匕首擦脸而过,险些要了她的命。
后来,他们发现,那只精致匕首的主人正是是长公主,当时的江世中便直接对长公主起了杀心。
后来长公主虽没有立刻被杀,但这件事也为她千里迢迢去和亲,又病死在路上埋下了伏笔。
那只匕首虽是长公主的,但在剧情里,她似乎是真的从未想过要杀了薛惠凝的。
倒不是说她善良,不杀不过是因为她从未将薛惠凝放在眼里罢了。
可没想到,一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庶妹,竟在最后当上了女皇,又将她变相杀了。
薛止微微垂眸,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人既然不是长公主找人杀的,那那只匕首自然也不是她给旁人的了。
那匕首,是被人偷出去的。
薛止眸子一冷。
刚进门的小禅被她这眼神吓了一跳,她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薛止,结结巴巴道,“长……长公主……”
薛止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她。
小禅看着她貌美但却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还有些冰冷的脸微微打了个寒颤,“十一皇子和云小将军来了。”
薛止定定地看了她两秒,然后起身道,“知道了。”
小禅再次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感觉长公主在听到十一皇子和云小将军的时候脸色又冷了冷呢。
可她还来不及多想,薛止就已经起身往外走了,她只能赶紧提着裙子跟上了薛止。
十一皇子薛慎和云鹤是一起来的,两人正微笑着坐在大厅里等着。
“长安。”
“皇姐。”
见到薛止进来,两人纷纷起身道。
薛止目不斜视地走上去,在坐前面的位子上坐下,她目光先落在薛慎脸上,面目闲散,神态慵懒道,“小十一来了。”
薛慎身子抖了抖,不知为什么,他被薛止看的全身发毛。
但他反应很快,少年很快扬起那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脸,一脸担忧道,“皇姐,你听说了么,惠凝皇姐在宫里遇刺了!”
云鹤目光一直落在薛止脸上,见她一直未看自己,又听到薛惠凝遇刺的事,不由低了低头。
薛止目光落在少年稚嫩的脸上,眸子幽深,让人看不清情绪。
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听说了。”
薛慎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薛止虽不常笑,但她对自己还算温和些,偶尔也会对自己笑一笑,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第94章 长安曲(24)
“皇姐,此事与你……”薛慎咬了咬唇,看着她小心翼翼道。
“与我无关。”薛止想也不想便开口打断了他,少女缓缓转过头,一双潋滟狭长的眸平静无波,深如古井,仿佛能把人看穿。她看了看薛慎,半晌才道,“最近没睡好?”
薛慎一怔,转头看了云鹤一眼,然后低头对薛止道,“最近常夜里读书。”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薛止。
一月不见,怎么感觉她变了不少。
若是以往自己怀疑她对薛惠凝不利,她一定会十分痛心地问他是不是他也不相信她了。
可今日为什么这么平静。
薛止微微挑了挑眉,看着他似笑非笑道,“白费这些功夫做什么,还是晚上早些休息的好。”
果然,眼前的少年面色微微一变,平凡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云鹤眉心一跳,茶杯里的茶水一下子漾了出来。
薛止恰到好处地转过头看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罢,她又定定看着云鹤,淡淡道,“小禅,收拾收拾。”
小禅连忙匆匆跑了上来,“是。”
看着小禅收拾好了以后,薛慎才站起了身,他看着薛止,眸中暗含着冰凉的寒意,“既然皇姐与此事无关,那我便不忧心了。皇姐好好保重,臣弟先去瞧惠凝皇姐了。”
薛止静坐在那里,微微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好,皇姐知道了,你也是。要好好保重身体,可别在夜里读书净做那些无用功了……”
云鹤微微合了合眼,手心已经浸满了汗水。
穿着皇子朝服的少年定定地看了一眼那年纪轻轻便已风华绝代的少女,微微低下头,拱了拱手道,“臣弟告退了。”
薛止微微颔首,目送着他离开了。
小禅端着东西出去之前薛止还在发呆,她端着东西在门口顿了顿,还是转身看着薛止道,“长公主别担心,惠凝公主没什么事。”
既然人没事,就算有人怀疑是长公主所为,就自然也怪不到她头上了。
薛止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她,然后毫无波澜地点了点头。
小禅看了她一眼,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就要端着东西出去。
“小禅。”身后的人忽然唤道。
小禅转过头,少女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她面无表情地斜倚着椅背,“我要好好睡一觉。”
小禅有些无奈地合了合眼,终于忍不住道,“睡,还睡?您早上睡得还不够么,惠凝公主那事儿还不知道怎么说呢,您不去看看也就罢了,怎么能继续躺在宫里睡觉呢,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知道宫里的人要怎么说呢。”
少女蓬松柔顺的长发垂在胸前,听到小禅这样说,微微抬起眼帘,语气平淡的气人,“他们怎么说关我什么事?”
小禅:“……”宫中人都说长公主眼睛长在天上,谁也不放在眼里。
当真诚不欺我。
就在小禅无奈至极的时候,面前的少女轻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看好小黑,别让它进我的寝殿。”
小禅:“……”您真的不去看看妹妹?认真的吗?至少做个样子吧?
第95章 长安曲(25)
不管小禅怎么暗示,薛止都像是什么也不懂似的。
最后,薛止还是选择了回寝殿继续睡觉。
小禅没有办法,只能抱着猫儿等在外面,不让小黑跑进去扰了她睡觉。
躺在寝殿里的薛止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在确定周围的确没人以后,悄悄起身换了一件衣服,然后翻越窗户,离开了长公主殿。
长公主的外祖,也就是逝去皇后的娘家,在玄武也算得上权势滔天,虽和如今炙手可热如日中天的国师江世中比不得,但却也是在玄武朝中占有一席之位的。
在剧情中,长公主的外祖家虽不是文官,但也是和太上皇一起打江山的。长公主外祖家劳苦功盖,后因有功高盖主之势,所以才渐渐败落了下来。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他们就真的不如如今皇上极看重的云家和江家呢。
剧情里长公主和外祖家不算亲近,甚至关系还隐隐有些僵硬,长公主外祖家也看不惯长公主嚣张跋扈的样子。
但现在,薛止并不打算继续维持这种状态了。
薛止穿着平常的衣服,拿着自己的宫牌给门口的人看了一眼,便顺顺利利地出了宫。
她按着原主的记忆,再一次顺利地找到了长公主外祖李家的宅子。
就在薛止站在李家门前仰头看着那块金色匾额的时候,李家门前守门的下人一脸不耐烦地上来想要将她赶走,“哪里来的野丫头,去去去,别挡路!”
薛止闻声看去,目光清冷似冰。
那下人被骇了一下,扬起声音道,“你瞪什么瞪,国公府前也是你能撒野的,还不快滚!”
薛止微微歪了歪头,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像冰雪般冷淡,她抬起手,拿出腰间那块牌子,“我要见国公爷。”
那下人看着她手上那块牌子,蓦地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旁边别的守门离开过来,在看到薛止手上那块牌子的一瞬间离开转变了态度,弯腰拱手,恭恭敬敬道,“原来是长公主宫里的人,您这边请。”
薛止面不改色地跟了上去。
她听到身后有下人在悄悄议论:
“这是长公主的人?难怪看着如此……穿得这么平常也这般有气质。”
“是啊,看着比长公主还要美啊。”
“胡说什么!”
“听说长公主飞扬跋扈,杀人不眨眼,可这姑娘看着又美又安静,可不比长公主要好很多么……”
“你还想不想要脑袋?!”
……
薛止垂下眼继续往前走了。
走了很久很久,薛止才见到了原主的外祖,玄武的国公爷。
老国公见到她微微惊讶了一下,但气氛却还算和谐,并未像从前一样对她露出不屑的神色。
薛止安安静静地坐了过去,极平静地告诉了老国公,薛惠凝遇刺了,差点要了她性命的那只匕首,是有人从自己身边偷走的。
人人都知道那是她的匕首。
老国公火冒三丈。
虽然他对薛止的作风极不满,但这毕竟是他以为的外孙女,他不满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老国公当场就要起身进宫找皇上,但却被薛止拦了下来。
少女拉着他的衣袖,一双眸子平静淡然,“外公,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打算。”
第96章 长安曲(26)
在薛止的劝阻下,李国公最后还是没有进宫。
李国公给了薛止不少人,全都是他多年的心腹,个个身手矫健,功夫非凡。
薛止要完人以后就又按照原来的路线回了长公主殿。
回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吵成一片。
她抬眼瞧了一眼瞧瞧藏在寝殿周围的李国公心腹们,穿上衣服出了门。
“吵什么。”少女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原本在外面吵得翻天覆地的人纷纷一静。
“长公主,这些人说……”小禅一怔,然后匆匆忙忙跑了上来,看着薛止,却不忍将话说出来。
小黑趴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众人,见薛止出来,忽地眼睛一亮,兴冲冲跑了上来。
薛止看着小禅,“把它抱走。”
小禅:“……”
薛止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江世中也来了。
他身边直直站着一个人,薛惠凝。
薛惠凝穿着浅碧色的袍子,腰间挂着碧云佩,发髻整整齐齐地梳着,穿着极为讲究。
她看着薛止,一双眼眸水雾涟涟,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长姐终于出来了。”
薛止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但也不惊慌,她站在台阶上,身上笼着薄薄的轻纱,眸光冷淡道,“干什么,大下午的,来请安?”
江世中看着她,眸子沉了沉。
“长姐,他们都说这把匕首是你的。”薛惠凝咬了咬唇,抬起手道,“其实不是对不对,长姐,你告诉我,这不是你的对不对?”
薛惠凝眼睛里漾着水雾,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云鹤低着头站在一边,他紧紧地拢着手,半晌也没有抬起头。
薛慎站在薛惠凝身边,他看了薛止一眼,伸手扶了薛惠凝一把,低声道,“五皇姐先别急,等父皇来了再说吧,臣弟也不相信皇长姐会做出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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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禅抱着小黑在一旁急的都要哭了,她时不时地看一眼江世中,满眼都是焦急。
薛止却看着一点也不着急,少女随意披散着的黑发飞扬,她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道,“匕首?这就是今日差点伤了你的匕首?”
“皇上驾到——”
还不等薛惠凝回答,门口便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
老皇帝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男人怒气冲冲,眼眶泛红,胸口微微起伏,看起来像是要过来杀人。
薛止眸子一闪:[花花,痛觉屏蔽。]
花花:[你现在积分已经-10了,确定要在花10积分换痛觉屏蔽吗?]
薛止:[让你开你就开,哪这么多废话。]
花花:[……]脾气怎么这么差!
不过吐槽归吐槽,花花还是在一瞬间便按开了痛觉屏蔽系统。
老皇帝疾步如风,他无视满院子行礼的人,直接快步走到薛止面前,抬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
“啪——”
江世中眸子一闪,不受控制地上前两步,但只走了两步,却还是生生停在原地了。
薛止被打的头后退了两步,白皙漂亮的脸上很快起了触目惊心的红印。
“朕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平日骄纵任性也就罢了,可怎么还能做出这种残害兄妹的事呢!?长安,他们可都是你的亲兄妹,你好狠的心啊。”
第97章 长安曲(27)
不管小禅怎么暗示,薛止都像是什么也不懂似的。
最后,薛止还是选择了回寝殿继续睡觉。
小禅没有办法,只能抱着猫儿等在外面,不让小黑跑进去扰了她睡觉。
躺在寝殿里的薛止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在确定周围的确没人以后,悄悄起身换了一件衣服,然后翻越窗户,离开了长公主殿。
长公主的外祖,也就是逝去皇后的娘家,在玄武也算得上权势滔天,虽和如今炙手可热如日中天的国师江世中比不得,但却也是在玄武朝中占有一席之位的。
在剧情中,长公主的外祖家虽不是文官,但也是和太上皇一起打江山的。长公主外祖家劳苦功盖,后因有功高盖主之势,所以才渐渐败落了下来。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他们就真的不如如今皇上极看重的云家和江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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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里长公主和外祖家不算亲近,甚至关系还隐隐有些僵硬,长公主外祖家也看不惯长公主嚣张跋扈的样子。
但现在,薛止并不打算继续维持这种状态了。
薛止穿着平常的衣服,拿着自己的宫牌给门口的人看了一眼,便顺顺利利地出了宫。
她按着原主的记忆,再一次顺利地找到了长公主外祖李家的宅子。
就在薛止站在李家门前仰头看着那块金色匾额的时候,李家门前守门的下人一脸不耐烦地上来想要将她赶走,“哪里来的野丫头,去去去,别挡路!”
薛止闻声看去,目光清冷似冰。
那下人被骇了一下,扬起声音道,“你瞪什么瞪,国公府前也是你能撒野的,还不快滚!”
薛止微微歪了歪头,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像冰雪般冷淡,她抬起手,拿出腰间那块牌子,“我要见国公爷。”
那下人看着她手上那块牌子,蓦地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旁边别的守门离开过来,在看到薛止手上那块牌子的一瞬间离开转变了态度,弯腰拱手,恭恭敬敬道,“原来是长公主宫里的人,您这边请。”
薛止面不改色地跟了上去。
她听到身后有下人在悄悄议论:
“这是长公主的人?难怪看着如此……穿得这么平常也这般有气质。”
“是啊,看着比长公主还要美啊。”
“胡说什么!”
“听说长公主飞扬跋扈,杀人不眨眼,可这姑娘看着又美又安静,可不比长公主要好很多么……”
“你还想不想要脑袋?!”
……
薛止垂下眼继续往前走了。
走了很久很久,薛止才见到了原主的外祖,玄武的国公爷。
老国公见到她微微惊讶了一下,但气氛却还算和谐,并未像从前一样对她露出不屑的神色。
薛止安安静静地坐了过去,极平静地告诉了老国公,薛惠凝遇刺了,差点要了她性命的那只匕首,是有人从自己身边偷走的。
人人都知道那是她的匕首。
老国公火冒三丈。
虽然他对薛止的作风极不满,但这毕竟是他以为的外孙女,他不满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老国公当场就要起身进宫找皇上,但却被薛止拦了下来。
少女拉着他的衣袖,一双眸子平静淡然,“外公,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打算。”
在薛止的劝阻下,李国公最后还是没有进宫。
李国公给了薛止不少人,全都是他多年的心腹,个个身手矫健,功夫非凡。
薛止要完人以后就又按照原来的路线回了长公主殿。
回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吵成一片。
她抬眼瞧了一眼瞧瞧藏在寝殿周围的李国公心腹们,穿上衣服出了门。
“吵什么。”少女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原本在外面吵得翻天覆地的人纷纷一静。
“长公主,这些人说……”小禅一怔,然后匆匆忙忙跑了上来,看着薛止,却不忍将话说出来。
小黑趴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众人,见薛止出来,忽地眼睛一亮,兴冲冲跑了上来。
薛止看着小禅,“把它抱走。”
小禅:“……”
薛止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江世中也来了。
他身边直直站着一个人,薛惠凝。
薛惠凝穿着浅碧色的袍子,腰间挂着碧云佩,发髻整整齐齐地梳着,穿着极为讲究。
她看着薛止,一双眼眸水雾涟涟,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长姐终于出来了。”
薛止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但也不惊慌,她站在台阶上,身上笼着薄薄的轻纱,眸光冷淡道,“干什么,大下午的,来请安?”
江世中看着她,眸子沉了沉。
“长姐,他们都说这把匕首是你的。”薛惠凝咬了咬唇,抬起手道,“其实不是对不对,长姐,你告诉我,这不是你的对不对?”
薛惠凝眼睛里漾着水雾,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云鹤低着头站在一边,他紧紧地拢着手,半晌也没有抬起头。
薛慎站在薛惠凝身边,他看了薛止一眼,伸手扶了薛惠凝一把,低声道,“五皇姐先别急,等父皇来了再说吧,臣弟也不相信皇长姐会做出这样的事。”
小禅抱着小黑在一旁急的都要哭了,她时不时地看一眼江世中,满眼都是焦急。
薛止却看着一点也不着急,少女随意披散着的黑发飞扬,她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道,“匕首?这就是今日差点伤了你的匕首?”
“皇上驾到——”
还不等薛惠凝回答,门口便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
老皇帝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男人怒气冲冲,眼眶泛红,胸口微微起伏,看起来像是要过来杀人。
薛止眸子一闪:[花花,痛觉屏蔽。]
花花:[你现在积分已经-10了,确定要在花10积分换痛觉屏蔽吗?]
薛止:[让你开你就开,哪这么多废话。]
花花:[……]脾气怎么这么差!
不过吐槽归吐槽,花花还是在一瞬间便按开了痛觉屏蔽系统。
老皇帝疾步如风,他无视满院子行礼的人,直接快步走到薛止面前,抬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
“啪——”
江世中眸子一闪,不受控制地上前两步,但只走了两步,却还是生生停在原地了。
薛止被打的头后退了两步,白皙漂亮的脸上很快起了触目惊心的红印。
“朕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平日骄纵任性也就罢了,可怎么还能做出这种残害兄妹的事呢!?长安,他们可都是你的亲兄妹,你好狠的心啊。”
老皇帝站在薛止面前,呼呼喘着气。
躲在暗处的李国公的心腹们早已变了脸色,原来长公主平日在宫里就受的这种待遇。
事情还未彻底查清,皇上直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这么重一巴掌,可不就是坐实了她真的害了薛惠凝么。
江世中站在原地,漆黑的瞳孔微微瞪大,心有些揪着疼。
他微微抿唇,捂着心口,面色发白地看着薛止。
花花已经提前为薛止开了痛觉屏蔽系统,所以薛止虽挨了重重一巴掌,嘴角都漾出了鲜血,但她其实一点也不疼。
薛止捂着脸,面无表情地直起腰,少女黛染的峨眉微微一弯,似是在冷笑,她清澈的眸中没有半点情绪,“你们以为那匕首是我的?”
她眸子清冷,声音清澈平淡,却威严无比。
让人有一股莫名的臣服之感。
老皇帝站在她面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道,“不是你么?那把匕首,可是朕赏赐给你的,那是别国进贡,玄武只此一把,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薛止嘴角还漾着鲜红的血,她感受着江世中忽上忽下的好感度,不由弯了弯眸,少女黑发飞扬,黛眉上挑,唇角的血液鲜红得夺目,“是么。”
她抬眸瞧了云鹤一眼,云鹤子啊对上她目光的一刻便蓦地低下了头,并不敢直视她。
“小禅,我寝殿柜子最里面有只旧箱子,将它搬出来。”
薛止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老皇帝,毫无波澜道。
“是。”小禅牙齿轻颤,她放下小黑,快速跑了进去。
小黑蓦地被放在地上,它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看云鹤,又看了看薛止,最终还是跑到了薛止身边。
云鹤眸子一颤,隐在袖口中的手握的更紧了。
薛止舔了舔嘴角的血,垂下眼看着跑到身边的猫儿,难得温和地笑了笑。
猫儿原本不敢上前,见她笑,又扬起爪子立起身子想要她抱。
薛止微微歪了歪头,收起笑意道:
“别得寸进尺。”
“喵~”小黑举了举爪子,似乎是在抗议。
老皇帝还想说什么,但小禅动作很快,她已经顺利找到了薛止说的旧箱子,然后把它搬了出来。
箱子并不大,但里面东西似乎还挺多,她有些费力地把箱子搬到了薛止面前,“长公主,可是这个?”
薛止低垂着眸,轻轻点了点头。
不等旁人在说什么,薛止便已经弯下腰打开了旧箱子。
站的最近的老皇帝蓦地睁大了眼睛。
那箱子里每一件每一样,无一不是他送给薛止的。有些东西虽已经陈旧,看起来也并不值钱,但还是干干净净地被放在箱子里,看得出主人十分宝贝它们。
少女微微蹲下,伸出葱白的手在箱子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陈旧的盒子,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正是一只和薛惠凝手上一模一样的匕首。
老皇帝陡然瞪大眼睛,身子剧烈地晃了晃,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什么?”
江世中快步上前,一把拿下薛止手中的盒子,看到盒中匕首的一瞬间,男人英俊的脸蓦然怔了怔。
[叮——江世中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80.]
第98章 长安曲(28)
他陡然看向薛止,薛止淡淡瞧了他一眼,眼中没什么情绪。
少女半边脸上还带着红印,嘴角鲜血未轻,但却一滴眼泪也没留。
甚至,她看起来好像对这样的事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薛止斜眼看着江世中手中的那把匕首,心中暗暗感叹,薛惠凝手上那只和这个真是一模一样,不愧是她用十个积分换的。
花花:[……]
“父皇好好看看,这是不是您当年送我的那把匕首。”薛止不紧不慢地抬起眼,又伸手“啪”地一声关上那个旧箱子,清清冷冷道。
老皇帝身子一颤,随着那声不轻不重的关箱子的声音陡然清醒了过来。
他有些难以开口地道,“长安,朕……”
薛止冷冰冰地打断他:“父皇还是好好看看,免得在出什么问题。”
少女刚刚被打的那一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她眉目清清冷冷,虽未施粉黛,但飞扬的头发和嘴角鲜红的血色却仍为她平添了几分侵略性地美。
那双眼睛,和逝去的皇后像极了。
老皇帝沉了沉脸,接过了江世中递上来的匕首盒子。
已经带有细小皱纹的手小心翼翼地从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了那只匕首。
匕首的刀鞘精致好看,刀柄后侧刻着一两个字,长安。
那是他当年亲自刻上去的。
老皇帝握着匕首的手已经颤的十分厉害了,“把那把刀拿过来。”
薛惠凝脸色苍白的可怕,她咬着唇忍着眼泪递上了手中那把匕首。
老皇帝看着那只刀柄上空空如也的匕首,呼吸微微一滞。
薛止站起身来,正阴晴不定地垂眸看着那架木箱。
“长安,这件事是朕冤枉你了。”老皇帝手握两把看似一模一样的匕首,声音颤抖道。
薛惠凝倏地抬起眼看向薛止,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但在对上薛止清冷的眸子的那一刻,她怕的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太阴冷了。
薛止的眼神阴冷的仿佛要将她杀死百次千次一般。
小禅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她看着薛止,眼眶不由湿了湿。
她是真心实意为薛止高兴的。
“无碍。”薛止面无表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罢她便要转身离开。
“长安。”老皇帝看着她的背影,妥协似的叫道。
“我困了。”薛止没有回头,“诸位回吧。”
说罢她也不理会众人,抬脚就要往里走。
江世中怔怔地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心口处传来的钝痛直让他直不起腰来,半晌,他才轻启薄唇,用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声音轻轻唤道,“长安……”
云鹤指甲嵌在掌心里,他远远地看着老皇帝手中那两把匕首,指甲嵌的更深,可是他却一点疼也感受不到了。
比起心里的疼,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啊。
真可笑,竟还以为自己骗过了她。
老皇帝在发呆,云鹤在发呆,江世中也在发呆,唯有薛慎上前推了一把薛惠凝。
薛惠凝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勉强笑了笑道,“父皇,这件事您一定得好好查查。此人伪造出和皇长姐一样的匕首来刺杀我,这是想破坏儿臣同皇长姐的关系啊,简直其心可诛!此事一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第99章 长安曲(29)
老皇帝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淡淡的,像是有些疲惫。
薛惠凝往后退了退,再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后面几天,老皇帝开始派人风风火火地查起了薛惠凝遇刺的事。
薛止安排李国公那些心腹帮了不少忙。
最后,查到的结果直指云鹤和薛慎。
老皇帝知道结果以后雷霆大怒,即刻就想到了前阵子云鹤总往长公主殿跑的事。
他立刻就想到了,云鹤是不是想趁机接近薛止,然后偷她的东西嫁祸于她,但后来没有偷到,便只好伪造了一个。
他越想越觉得生气,当晚就抓了云鹤,然后将薛慎禁了足。
人抓了是抓了,但老皇帝却不知道要将他怎么办。
云家掌握着玄武重要的兵权,云家这一代就这么一个嫡公子,他还真不知拿他怎么办。
正当老皇帝摇摆不定的时候,身边的心腹传来了消息,薛止去天牢看云鹤了。
老皇帝眸子一沉,“去天牢。”
他身边的老太监拂尘一摆,沉声道,“是。”
与此同时,江世中那边也受到了消息,他微微皱了皱眉,还是起身往天牢的方向去了。
……
玄武京城,天牢。
薛止磨磨蹭蹭地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天牢。
她一边走进天牢,一边心想,也不知道老皇帝和江世中来了么。
想了半晌后她终于摇了摇头,抬脚跟着领路的侍卫往关押云鹤的那一间牢房去了。
云鹤被关在最里面,薛止也跟着走了不远的路。
少年静坐在大牢中,听到脚步声后微微抬起眼,眼前是一双绣着金蛟的绣鞋,他眸子颤了颤,轻声道,“你来了,长安。”
薛止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让本公主与云小将军单独说几句。”
小禅有些担忧地看了薛止一眼,还是跟着侍卫们退下了。
云鹤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低垂着眸子,声音暗哑道,“我也有许多话想单独与长安说,可我却又不知如何说。”
薛止站在他面前,她今日穿得极讲究,红衣金蛟,发束金冠,眉心点了一点鲜红的朱砂,看起来,与平日里他见到的闲散随意的样子完全不同。
身后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阴风,薛止知道,那是有人在墙壁另一侧偷听了。
不管是老皇帝还是江世中,对她来说都是有利的。
薛止眸子敛了敛,看着坐在牢中脸色苍白的少年,平静道,“说什么,你会保护我?你不会让薛惠凝平白要了我的性命?”
云鹤眸子闪了闪,口中泛起一阵咸涩,哑声说,“这话不是假的。”
“惠凝公主的确想要了你的命,因为她以为萧贵妃是你杀的。”
薛止陡然打断他,语气凌厉道,“萧贵妃到底是谁杀的,云小将军不是应该最清楚么?”
云鹤抬眼看她,手指轻轻颤着,“你早就知道?”
薛止没有说话。
云鹤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自己可笑,他一边笑又一边道,“我说的话从来都不是假的,十一皇子想做皇帝,惠凝公主想做女皇。可只要有你在,他们是也做不了那位子。所以,我便想着等你失去继承那位子的资格的时候,保住你的命……”
第100章 长安曲(30)
在这个位面中,玄武皇室不仅只有皇子可以继承皇位,在玄武,皇女也同样有资格继承皇位。
在位面中,薛止身为嫡长公主,自然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他们心倒是不小。”薛止眉尾微挑,“但可惜了,他们没这个本事。”
云鹤没有说话。
牢房又暗又阴,与衣着华贵的少女格格不入,她似乎也没有继续在同他说下去的兴趣。
少女站在他面前,微微勾唇,语气不骄不躁道,“杀死萧贵妃这个黑锅本公主背的太久了,不想在继续背下去了。”
云鹤抬眼看她,薛止低垂着眼,看着他道,“劳烦云小将军将当年之事好好同国师大人说说罢。”
云鹤陡然皱眉,神色有些呆滞道,“为什么要同江策说……”
薛止弯下腰,微微勾起唇,声音又低又轻:“当然是因为,我倾慕国师大人了…”
[叮——江世中好感度+5,目前总好感度85.]
薛止听到这声提示,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年少的小将军浅色的瞳孔微微瞪大,半晌,才看着她哑声道,“怎么可能……”
“长公主不是最讨厌江策这种……这种人了么。”
薛止直起腰,语气不紧不慢,她垂眸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云少将军错了,我最讨厌的并非国师大人那样的人,我最讨厌的…是云少将军这样自以为是的。”
云鹤微微握拳,轻轻咬了咬唇。
薛止又继续道,“你口口声声叫着他的小字,叫的这般亲近,可你真的拿他当过朋友么?”
云鹤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好自为之吧。”
薛止目的已经达到,就再也没什么继续在这里停留的兴趣了。
她看着年少的小将军轻轻道了一句,便想转身离开。
“长安。”
身后,一道沙哑的声音叫住了他。
薛止停住前行的脚步,转身看向他。
“那把刀,是你提前准备的么。”年少的小将军抬起眼,这一次,他脸上再也没有以往温和的笑。
周围微微安静了一下,仿佛时间都在顷刻之间静止了。
衣着华贵的少女站在他面前,绣鞋上的金蛟栩栩如生,她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锋锐又冰冷,“是啊,我早知你目的不纯,所以与你相处是一直都十分警惕。至于给你看的刀……自然也是假的了。”
云鹤身子一颤,犹如从头直直浇下了一桶冰水,通身都被禁在寒冰里。
他抬起眼,眼眶血红血红,“原来都是假的。”
人人都说长安长公主很少笑,对谁都是冰冰冷冷的,可偏偏待他不同,她总对他笑,让他抱自己的猫儿,给他看自己的宝贝,同他讲自己的委屈。
他以为他是不同的。
可没想到,原来这些都是假的。
都是她将计就计想直接扳倒他们的。
薛止淡淡看着他,语气不带一丝波澜,“是啊,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云鹤身子一软,手撑着墙壁一口一口地喘着气,直到薛止完全离开,都没能抬起头。
待到薛止完全离开,留在暗处暗暗观察着这一切的老皇帝和江世中纷纷有些出神地呆在原地半晌未动。
“皇上……”站在老皇帝身后的老太监皱着眉道,“长公主这……”
第101章 长安曲(31)
老皇帝定了定神,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嗓音疲惫道,“回去吧。”
老太监连忙上前扶住他,“是。”
……
后面几天,江世中仍然每天按时去长公主殿教薛止规矩,教她读书,薛止仍和从前一样,每天都睡到晌午才醒。
她白天就安安静静地听江世中教她读书,夜里偶尔会从李国公的心腹那里听到一星半点消息。
听说,云小将军被老皇帝暗中处理了。
而明面上传出的消息则是云鹤与薛慎去游船,被淹死了。
云小将军舞刀弄枪无所不能,自小便是武学奇才,但他偏偏只有一件学不会,那就是游泳。
云老将军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听闻是和十一皇子一起去的,十一皇子安然无恙,自己的儿子却死了,他心中自然十分不满。听说当日就拖着病体上朝向老皇帝施压了。
再后来,满宫便都在传了,说十一皇子薛慎被流放了。
皇上心中已经十分清楚了,薛惠凝刺杀一事,自然也就这么不了了之,无疾而终了。
听说薛惠凝为此在宫中发了好大的脾气,请人叫了好几次江世中,江世中刚开始还会去看看她,可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在没有去过了。
不过薛止自然不知道,江世中之所以不在去薛惠凝那处,只因为薛惠凝整日流着眼泪问他是不是也和老皇帝一样站在薛止那边了,他怎么能站在薛止那边,薛止可是亲手杀死她母亲的人。
江世中在天牢里听云鹤那样说过以后便趁着机会连夜问了云鹤,云鹤虽不大想说,但还是被江世中问出了真相。
原来当年杀了萧贵妃的不是旁人,正是她养在身边当成亲儿子一样的薛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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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慎的生母在生下他的时候便去世了,长大后他以为总觉得是萧贵妃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所以三番两次想对萧贵妃动手,而那一次,就正好害死了无辜的皇后。
害死皇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薛慎都没有敢继续动手,只因怕暴露自己。
终于,在几年后,他终于有了机会,顺手将萧贵妃活活按死在了水中。
此后,他又一次又一次利用这件事挑起薛止和薛惠凝的矛盾,甚至还想直接将这件事安在薛止头上,让她失去继承皇位的机会……
知道真相的江世中提醒了薛惠凝几句,但薛惠凝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心觉得是江世中开始向着薛止了。
后来江世中烦了,便直接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薛惠凝。
可薛惠凝哪里会相信,她只以为这些都是江世中为了替薛止开脱罢了。
江世中见她不为所动,便也彻底放弃了说服她。
后来,薛惠凝便再也请不到江世中了。
……
玄武,长公主殿。
薛止正斜斜倚在一旁读书。她目光落在书上,但心思却一点都不在书上。
那天她在天牢见过江世中以后,他的好感度涨到了85,后面几天似乎是知道真相了,好感度直接升到了95.
这段时间他们又总在一起相处,可奇怪的是,不管薛止怎么做,那5点好感度却无论如何都提不上去了……
第102章 长安曲(32)
“好好读书。”就在薛止望着书走神的时候,男人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抬头看向神色平常的男人,微微发怔。江世中蹙了蹙眉,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上,扬起声音道,“不要分心。”
薛止仰着头看着男人滚动的喉结,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她低下头,目光又落在了书上。
这个人是木头吗,明明已经95点好感度了,为什么看着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花花生无可恋地蹲在角落里腹诽道:[你自己不也一样吗,整天冷这个脸跟个面瘫似的,哪里像喜欢人家啊?]
[我建议您看看薛惠凝那个眼神,那浓浓的快溢出来的爱慕,那小女儿家的娇羞,啧啧啧,怎么看都比你强多了吧?]
薛止:[我建议你闭嘴呢。]
花花:[……]
薛止目光落在书上,书上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她定定地看着那个酒字,忽地眼睛亮了亮。
这个时候,如果喝点酒来点亲密接触,是不是那5点好感度就上去了?
记得上个位面开车了以后那个好感度直接就上去了诶……
薛止手指轻轻在书面上点了点,转头道,“小禅。”
江策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反应。
小禅匆匆从外面跑进来,“长公主。”
薛止抬起手,勾了勾手指。
小禅转头看了江世中一眼,还是把头凑了过去。
薛止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但是小禅却变了脸。
薛止不由她在说什么,只道,“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
小禅只得为难地点了点头,跑了下去。
江世中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但这一次少女却没有抬头看他,而是已经低下头在看书了。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垂着,侧脸安静绝美,耳垂莹白精巧,好看的让人生生挪不开眼。
薛止安静地看着书,坐在一旁的男人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有几分贪念,但又十分克制。
两人像是又默契似的,薛止一直没有抬起头,就那么任由他看着,而江世中,也一直没有挪开目光,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禅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她端了个小托盘上来,小心翼翼道,“长公主。”
薛止终于抬起了头,书看的久了,眼睛竟有些酸涩,她抬手揉了揉,轻声道,“放着吧。”
小禅将手中东西放在桌上,看了一眼江世中,应了一声便退下了,“是。”
薛止放下书,端起桌上的茶盏倒了一杯,抬手递给江世中,“国师大人请。”
那酒的味道不重,应该能骗他喝一口吧?
薛止唇角带着浅浅的弧度,样子看起来十分乖巧,江世中没有多想,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仰头喝下了。
喝完以后他才察觉到有丝不对劲,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半透明的白玉茶杯,他手指微微紧了紧。
眼前的少女已经在一瞬间喝了一杯又一杯了。
她似乎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少女白皙的脸上已经染上了浅浅的红晕……
“长安?”他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暗哑。
第103章 长安曲(33)
“嗯?”矮他一头的少女端着酒杯仰起头,她莹白的耳垂也绯红了一些,她睫毛轻颤,猛地凑近了他。
江世中在一瞬间心跳加速,他屏住呼吸看着鼻尖已经快碰到自己鼻尖的少女,“长安,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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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抿了抿唇瓣,她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忽地便绽开了笑意。
江世中身子一僵,被这难得的笑脸晃了神,“你是不是喝醉了。”
“国师大人~”她声音软软浅浅的,像小猫瓜子在手心挠似的,又软又痒,她又往前凑了凑,“我可以亲亲你吗……”
江世中俊朗的脸颊悄无声息地红了,他身子有些不稳,他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女,睫毛轻轻闪了闪,他合上眼定了定神后才克制地道,“长安,你喝醉——”
他话还未说完,少女的极软的唇便贴了上来,带着清清淡淡的酒香,有些微微发凉。
她眼中湿朦朦一片,像是拢了一层轻薄的水雾,看起来十分楚楚动人。
江世中伸着手臂揽着她,漆黑的瞳孔忽地睁大。他陡然推开她,牵着她的手腕唤人,“小禅!”
“国……国师大人!”小禅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来,看着两人的样子,倏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上前扶住薛止,“长公主,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江世中沉了口气,面色阴霾地看着她道,“她喝醉了,你送她去休息。”
小禅呆滞了片刻,又看向被自己扶住的长公主,“……是。”
小禅声音刚一出,男人便瞬间送开了手,在看,便是他离开长公主殿的背影了。
“今日就到这里了。”男人衣袍翻涌如云,背影风姿卓越。
“……是。”小禅扶着薛止,怔怔道。
薛止被小禅扶到床上躺下安顿好以后才轻轻睁开了眼睛。
少女清澈的眸子一片清明。
她有些怀疑人生地看着天花板,江世中95的好感度是闹着玩的吗?
果然,谦谦君子人设不能倒。
半晌,薛止又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了。
各种办法她都试过了啊,那5点好感度怎么就涨不上去呢……
任她在费解也没有用。
后面一连几天,江世中还来,她也还如同前几日一样,对他好的不得了,可好感度硬生生动也没有动一下。
薛止怀疑系统怀了。
可花花比她还活跃:[宿主大人!宿主大人!马上这个位面就要接近尾声了,你要是在不能把好感度提升到100,就拿不到满分了哦。]
薛止陡然睁开双眼。
尾声。
剧情的尾声,是别国来访,薛惠凝设计将长公主送去和亲,然后自己当上女皇了。
该收拾的都收拾了,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她竟忘了还有和亲这一回事。
和亲。
薛止清澈的眸子轻轻闪了闪。
……
几日后,朱雀国果然有人到访了。
薛止就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躺在长公主殿里吃吃喝喝,偶尔,会逗逗猫。
当然,只是偶尔。
她靠在长公主殿里饮着酒,听着小禅忿忿不平地说着薛惠凝这几日和朱雀国来访的皇子、使者常常在一起,不由缓缓勾了勾唇。
就要,结束了。
第104章 长安曲(34)
就在薛止打算今日又躺在寝殿的时候,老皇帝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晚上要在长安台开晚宴。
薛止心里十分清楚,这是为了欢迎朱雀使者的晚宴。
但这晚宴开在长安台……
想也不想便知是薛惠凝提议的了。
长安台是一座露天的大台子,是当初为庆祝长公主降生建下的,后按照长公主的封号取名长安台。
自从萧贵妃死后,宫中很少在长安台开晚宴了。
今日这一出么……
呵。
薛止径直站起了身。
小禅吓了一跳,“长公主,你要是不愿意,奴婢替您去同长春殿那边说一声吧?”
薛止一向不喜欢参加宫中这些活动,所以小禅想去替她推了也是正常的。
“不必。”薛止放下手中东西,站起身望着长安台的方向道,“外国来使,我身为长公主怎可不去参加。”
小禅一怔。
薛止抬脚便进了寝殿。
今日这宴,她不仅要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
薛止站在那里挑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衣服首饰,最后才勉勉强强挑出了些自己满意的衣服和首饰。
长公主本人似乎十分喜欢红色,但薛止却不一样。
她对红色虽说不上讨厌,但她本人更喜欢存在感不要那么强,所以平时更喜欢穿些存在感没有那么强的颜色的衣裳。
但今天这个场合,很显然穿白色和黑色都不大合适。
最后,薛止找出了一件天水碧色的裙子。
小禅看着薛止挑出来的衣裳首饰,微微瞪大眼睛道,“长公主今日要穿这件?”
薛止盯着那件浅碧色的裙子,微微颔首,“不可以?”
小禅歪了歪头,她现在已经不怕薛止了,她站在薛止身后挠了挠头道,“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就是感觉不太符合您平日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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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止碰了碰那只银冠上的红色宝珠,面无表情道,“朱雀的使臣们,应该不会喜欢太强势的女子。”
小禅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朱雀比玄武要强盛一些,他们自然不喜欢玄武的人一副高高早上的模样了,就算这个人是玄武未来的长公主也不行。
薛止挑好以后便将东西好好放在了一边。
小禅出去为她准备膳食了,寝殿里没有一个人。
“喵。”小黑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仰着头委屈巴巴地对薛止叫了一声。
薛止难得地弯下腰抓了抓它头顶的雪白的绒毛,温声道,“小黑,以后让阿策哥哥照顾你,好不好?”
“喵~”猫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它低下头,舔了舔她的手心。
薛止轻轻一笑,抽回了手。
她抬脚上前,在前面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架精致古朴的古琴。
那是先皇后的遗物,自她死后,长公主便一直将这架琴留在自己身边。
世人皆以为长安长公主是个什么也不会只会欺压宫人的草包。
薛止抬起手,轻轻抚着那把古琴。
那这一次,就让世人看看,真正的长公主是什么样吧。
长公主的琴声,也是时候让玄武听一听了。
薛止将琴擦了擦,又放回了远处,继续蹲下面无表情地揉小黑的脑袋了。
第105章 长安曲(35)
晚上,长安台。
薛止身着一袭天水碧,发束银冠,额间点着一朵浅黄色的花钿,腰上是轻巧的碧云佩。
她额间带着丝丝碎发,那丝丝碎发不仅没有显得凌乱,反倒为她平添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薛止刚刚入座,坐在一旁的朱雀皇子和使臣们便注意到了她。
因近日这宴是为了迎朱雀使臣的,所以朝中重臣也来了不少。
江世中坐在另一侧,他看着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薛止,眸子微微闪了闪,下意识便看向了早已盯着薛止目不转睛的朱雀皇子。
他脸色陡然一变。
一旁的薛惠凝眸中闪过一丝得意,这丝得意正好被刚刚转头的江世中看在眼里。
江世中神色一冷,薛惠凝立刻收回了目光,又变回了平日里惹人生怜的样子。
男人不耐地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很快,老皇帝也到了。
他在看到薛止的装束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入座,然后大手一摆。
宴会开始——
宴会么,一直都是那样,歌舞表演,敬酒寒暄,无聊至极。
薛止几次都要摇摇晃晃地睡过去,幸亏有小禅在她身旁扶着她。
总算知道长公主为什么从不参加这些宴会了。
薛止本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嗜睡,但自从来了这个位面以后就好像变得十分嗜睡,每天好像有睡不完的觉一样,不睡到晌午永远睡不醒。
而且长公主本人好像也十分容易困。
今日这样无聊,没直接倒下去呼呼大睡已经是薛止在硬撑了。
“……皇子不如听听我皇长姐的琴,她的琴可是我们姐妹中最出众的。”
朦朦胧胧中,薛止听到了薛惠凝的声音。
她蓦地清醒了过来。
来了。
老皇帝一下子变了脸,他面色铁青地看着薛惠凝,长安一直不学无术,她哪里会什么琴啊,她这么说不就是为了让长安出丑么。
“哦?那长公主不妨展示展示?”朱雀皇子原本兴致缺缺,但经过身边的人指使以后才知道,原来那个穿着天水碧色衣裳的、像仙女一样的女子就是薛惠凝口中的皇长姐,玄武的长公主。
老皇帝脸色难看,尴尬地笑着道,“皇子还是听听旁的吧,朕这大女儿一向不成器,就不必让她出来献拙了。”
江世中看着朱雀皇子的笑眼,又听到老皇帝这样说,蓦地松了口气。
哪知那边坐着的人并不打算让他彻底松了这口气。
女子斜靠在座椅上,懒懒散散地靠着,眼皮子未抬,嗓音细柔地笑,“父皇,不碍事的,皇子既想听,我献个拙又如何?”
朱雀皇子眼睛一亮,正巧对面的女子睁开了眼睛,他一抬眼便对上了一双乌若点漆的眸子,少女清澈的眸染着笑意,额上浅黄色花钿衬着她白皙的脸,显得她越发动人了。
“不过,这儿的琴我用不惯。”少女含笑看着他,又道,“我可否用自己的琴?”
“可以,当然可以!”朱雀皇子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