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1章 少年心态
一开始是废寝忘食地读书，直到几个月下来，才勉强收拾了心情，不那么贪婪了。
看到主家回来，有这么多少年人搬进书楼。
他也庆幸自己不像之前那么疯狂，不然岂不让人看了笑话？
若主家的人来拿书，他若心不在焉给拿错了，可是要犯下大错的。
还好，这几天相安无事，他还与主家的少年们下过几局围棋呢。
唐简在那儿翻看曲谱，楚默云便与文天青谈论读书文章，到也悠闲。
“这些入门书我就不拿了，这些曲谱我全拿回去，先慢慢看一遍再送回来。”
“若是有其他人来找曲谱，让他们去找我。”半天之后，唐简决定了，将所有曲谱都拿回去。
她要先确定哪些是会的，哪些是不会的。
会的过一遍确定是否有差异，不会的也可以读一读、练一练，正好打发时间。
她这么说着，并没有直接把书拿走，而是要先让文天青登记。
这些书已经进了书楼，谁拿走了就一定要有个去处。
不然书不见了，难道要让书楼管理人担责？
书楼的管理制度是唐简自己立下的，文天青严格按照这套规则遵守，如今做起来也很熟练。
很快，他就在登记册上找到了相应的书，还有没来得及登记的，也赶紧补上去。
唐简说“不着急”，就又去书架那边翻书。
楚默云也连忙起身去了旁边书架，不坐在这里给文天青增加“催促了”的压力。
等文天青自己放下笔又过了一遍目录，这才开口说已登记好时，唐简和楚默云才过来。
楚默云把书一一对应好搬在手中，俩人下楼去。
一层，气氛还是紧张压抑着，不过与一开始学生对夫子的那种紧张，有了微妙的变化。
毕竟战局激烈，少年们也被激起了抵抗心。
一个个全副心神盯着棋盘，绞尽脑汁想要从不利于自己的棋局中挣扎出来。
不过再是想赢，输了也会坦荡地认输，换一个人再上就是。
他们排着队一个接一个轮番上阵，毫不拖泥带水。
杀到激动处，也会欢呼、也会惊叹、也会沮丧懊恼……
不管是抓头挠耳还是窃窃私语，都在不经意间表露了他们的少年心态。
文大爷始终和蔼微笑着，也将这些少年心性看在眼里，对这些孩子还是很满意的。
文大爷在忙着布局、在忙着观察自己的学生。
到不知道外头二公子和二夫人来去匆匆，把曲谱拿走了。
唐简和楚默云回到东院里，商量了一下，就把这些曲谱全部放到西屋炕柜里。
他们目前没什么东西要放在这里，正好当个临时的书柜来用了。
楚默云将备用被子抱了一床过来叠放在唐简身后，再将炕桌上的【望月】拿走，打算只留下【赤羽】给小媳妇用，毕竟昨晚小媳妇一直用的这具琴。
然而唐简却摆摆手，道：“今天试试那具琴，感觉音质稍微和缓一点，琴弦也没那么脆。”
她说的脆，是说琴弦略松。
弦音出来更悠远、沉暗，就像空山寂寥，而非深林鸟语那么脆。
第1982章 与夫子对局感受如何？
她现在手中拿的曲谱，随手翻开一页显示的音符，似乎用这具琴更好展示。
楚默云没有说话，连忙照她的意思将琴重新摆好，先把【赤羽】挪到一旁搁着了。
他又去东屋提了小茶壶过来，另外拿张小榻几搁茶壶，以免影响小媳妇抚琴。
再倒了一杯已经只能算是温热的赤灵泉水给小媳妇喝。
唐简手里还在翻着曲谱，随意地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
便将另一手放到了琴弦上，先勾了几个音，试了试音质。
楚默云将剩下的杯中茶喝了，放下茶杯，就拿着书坐在对面看了起来。
小媳妇抚她的琴，他看他的书，俩不相扰又都很自在。
琴弦有一阵没一阵地响着，慢慢地唐简将曲谱放到一边，两手都开始弹奏起来。
这一曲与早上旋律、曲调又不相同，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味。
而她刚翻起的曲谱，是汇集西秦的曲谱，风格偏沉、远、幽、深、古、泛。
难怪她刚才要用【望月】来琴。
不久后，窗外就出现俩人，在窗口朝里看了一眼，默默坐到了廊下美人靠上。
正是刚听见这边动静的张小柏和邱娇杏。
邱娇杏新学了几个指法，自己在那儿练了半天，这会儿手也累了，练习曲总算也流畅了些。
正端着茶在那儿喝呢，就听见这边琴声了。
俩人一合计，立刻决定过来听琴，按张小柏的话说，就是也给自己增加一些乐感。
不过张小柏给邱娇杏拿了几块果脯，给自己拿了一本书，俩人就坐在这边当休息了。
两座院子离得这么近，就是这样的好处。
楚默云朝外头看了一眼，也没管他们。
直到小萝卜们跑过来喊吃饭的时候，听见这里又有琴声，欢呼着跑了过来。
一个个也不记得要喊吃饭了，齐刷刷爬上美人靠排排坐。
最后还是张慧儿和罗春儿结伴过来提醒，大家才在外头争先恐后地喊了起来。
唐简才停了琴音，楚默云才放下了书本。
“你们哟，来喊吃饭的竟然不张嘴，饿着你们二表婶了咋办！”
邱娇杏抬头一个个小脑袋揉过去，好笑地逗着他们。
大家不好意思地讪笑着，因为确实是他们给忘记了。
张小柏这才又来到窗前，看一眼炕柜上排着那么多书，好奇问：“默云哥那是什么书？”
昨天分明都没有的。
“曲谱，今早让文大爷去书局买的，很多很多曲谱，还有六国的曲集，够你小表嫂这些日子忙的了。”
楚默云随口解释。
张小柏这才恍然。
难怪刚才听的曲子感觉，与之前所有曲子不论是旋律还是颤音间奏、弹拨回旋的风格，都有些不一样。
原来已换曲风了。
“走啦！吃饭去喽！”唐简出了屋子喊了一声，立刻小萝卜们就跟上了。
大家去饭厅那边，趁着小萝卜们排队洗手时，唐简也与从书楼过来的少年们打招呼。
“今天学习任务都有好好完成没？与夫子对局感受如何？”
若前一句话，大家还能好好地轻松回答，那后一句就直接把人都给问倒了。
第1983章 遇到高手，就想搬救兵
大家嘿嘿讪笑着，有的还在尴尬挠头，竟然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大家这副表情，自然引起了其他人注意。
“文先生看着很和气、很好说话，就是每一个问题都很精辟，又让人不得不认真回答。”
最后，年纪最大的赵学良被一群小的们推出来，挠着头不好意思地开口。
“文先生下棋看着随意，可是我看了半天，觉得他棋艺比我们村的先生厉害多了！”
唐耀在旁连忙补了一句。
桃林村的先生喜欢下棋，村塾里读书娃们也没啥乐子，跟着他看棋、学下棋的多。
下象棋在桃林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那时楚家的棋摆出来，村里不少人过来都能凑在一起下几盘的。
也就是说，会象棋的人很多，这帮小子们学起来也容易。
都自认为会下棋，结果到了文大爷面前……
一个个不管怎么挣扎，最后都发现根本没有别的出路嘛。
尽管他们认输不服输，轮着一盘又一盘，也还是很快就面临着认输还是不认输的选择了。
“二姐夫，要不你下午去和文先生下棋？帮我们把面子赢回来可以不？”
唐耀跑到楚默云面前，可怜巴巴地恳求着。
以前他也跟姐夫对局过，姐夫让出一半车马炮，也照样能轻松赢他。
所以在他心里，姐夫的棋艺才是最厉害的！
如今又遇到高手，就想搬救兵。
“你们自己输掉的面子，干什么要让别人赢回来？”
“那我若是赢了，文先生不也要找个帮手过来帮他赢回面子？”
“那不是没完没了了吗，那还是下棋对局的乐趣嘛？好勇斗狠可不好。”
“你们要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
“现在有个下棋厉害的高手，在陪你们练手，这是你们的运气，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当你们有了学习的态度而非斗输赢的心情时，眼界自然也就打开了，思路也就不会越走越窄的。”
“不过读书是读书，下棋是下棋，要两不耽搁合理分配时间。”
“休息玩耍的时候，也可以去前头找文天虎、文天学、文天养。”
“他们都是文大哥的弟弟，就住在前头那边的角院里，他们也在家里跟着他们爷爷读书呢。”
“以后说不定你们一起上课了，也可以叫到一起来下棋玩耍的。”
楚默云提点着小子们，先消弥他们的胜负心，让他们摆正学习的态度。
再提醒他们，可以与文家兄弟们交朋友。
现在他们一群一伙也不孤单，不过都是从桃林村、张家坡、北山村和罗家冲出来的。
都是青石镇下的几个村子里人。
来到京城，这一路也没有机会认识别的人，来到京城，也要慢慢向外扩展关系。
先从府里的文家兄弟开始吧。
不然明年去了外头的私塾，不懂得结交别人，或者早已习惯自己小团体而不愿意接触别人。
也是很麻烦的事儿。
男儿志在四方，心胸要更宽广一些，结交合适的朋友，分辨值得或不值得结交的人。
经验不是从天而降，也不是大人铺排，是要自己去经历的。
第1984章 他们一样需要历练
楚默云年少时，村塾里也有同窗，只不过后来他走上了科举路，与大家慢慢拉开了距离。
后来在童生试时又认识了镇上的考生，认识了范大同那些人。
原本也以为是交到了外面的朋友。
然而在后来腿疾之后，慢慢人心善恶就显露出来，看尽人情冷暖，也有了些新的认知。
虽然腿疾让他很煎熬，甚至让楚家都差点熬不下去。
但却让他心智更加沉稳，认知更加清晰，性格得到了锤炼，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虽然现在他不爱结交人了，但并不是说他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为人处世他变得更加稳重内敛，遇着合适结交的，也会乐意交谈。
他的路已经自己迈开了，而这帮小子们的路，还在原地呢。
他们的人生还停留在家里，停留在大人安排的温室里。
他们一样需要历练。
在周管家领着人忙着摆饭时，在大家陆续赶过来时，楚默云又给小子们上了一课思想教育。
从下棋开始正确对待胜负心、换个角度打开更广阔的思路。
懂得从别人的优势和长处，去学习。
扬长避短、谦逊好学。
身为将要参加春闱的举人，还有另几个举人在旁附和，说着他们的经验。
这帮小子们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后面只有连连点头受教的份儿。
有时候教育不一定在正式的课堂上。
生活里也有很多经验、常识以及很多人身上的闪光点，让你发现、让你学习。
在聊天的不经意间，就带来了少年们发自内心的思考，以及领悟、认可。
等到大家都到齐了，饭菜上桌了，楚默云才让他们赶紧入席去吃饭。
他则转身要找自家小媳妇。
然而他家小媳妇这会儿已经被姐妹们围住了。
因为邱娇杏今天没去琴房，这时候正与去了的大家在说话。
顺口就说了简姐姐在读新的曲谱，不只他们大夏王朝的曲谱，还有六国的。
一句“六国的”就如点亮了星空的流星。
令大家好奇又兴奋地围住了唐简，将她拉到她们那一桌去吃饭。
唐简有时候与楚默云一桌，有时被外婆她们喊过去，有时跟着娘一起……
其实也没个固定席位，当然与姐妹们一起的时候也多。
楚默云见状也只好与兄弟们去了另一桌。
因为唐简又买了许多曲谱回来学琴，大家都兴致勃勃，觉得以后能大饱耳福了。
不过长辈们也没忘记再次提醒唐简，要注意休息。
因为今天看出来她的疲倦，就怕她没有好好安胎。
还提醒她以后早饭要多吃一碗红枣红糖鸡蛋羹。
唐简只得一一答应了。
吃完了饭，大家有的去正院喝茶，有的去二门内的凉亭或西院外头的敞轩闲坐。
小子们则是喊着要回去继续下棋，今天一直在输，要多下多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们这么有斗志，大人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非要提读书写字的事儿，扫他们的兴致。
何况与他们对局的赢家，是他们下个月的夫子？！
唐简和楚默云继续回来东院，又继续练了会儿先前才刚融汇贯通的西秦风格的曲谱。
第1985章 进入明显孕期了
姐妹们都跑到西屋里坐了，再加上自己爬到炕上去围坐在炕桌旁的小萝卜们。
楚默云反而没地方呆了，只能到外面厅上与张小柏、陈爽和张逸廷凑了一桌……看书。
这次楚星河和楚袁氏也过来了，端着茶听完两曲，这才带着楚扬回西院去。
楚扬被带走，其他小萝卜们也才被他们的娘半哄半吓地抱回去歇中觉。
姐妹们也怕唐简不能好生休息，便相约去张彩霞屋里做针线去，便也叽叽喳喳地走了。
楚默云这才过来，提醒唐简去睡觉。
唐简正想再看看曲谱，或许今天还能再摸熟一曲呢。
结果就要被赶去睡觉，顿时尴尬。
“我上午才睡过的。”
“那是上午的，现在是中午了。”
楚默云面不改色地提醒着，就过来给她穿鞋，还想抱她回东屋。
“我自己走，你别抱了……我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唐简见男人又要伸手来抱，连忙推了推他，要自己下炕走。
只是她埋怨的话，令外头厅上的兄弟们吃吃闷笑不已。
瞧他们小表哥都干啥了，把小媳妇给吓的！
“我现在也睡不着了呀。”唐简不满又被赶去睡觉，噘了嘴埋怨着。
“你睡不着？看看你精神头都不如昨天呢，是孩子要睡吧。”
楚默云也不多说，拿事实相劝。
提到孩子，唐简也不好太任性了。
身体反应已进入明显孕期了，确实需要增加睡眠来安胎。
而她的生物钟又是晚睡早起的，一时习惯改不过来。
哪怕这几天也没正经干过什么事儿，还是会显得疲累。
力不从心，大概是这意思？
最后唐简也只能乖乖地回东屋去，什么书和琴都被楚默云阻止了不准拿。
经过小厅时还看到几张忍笑的表情，让她有些尴尬，连忙快步走进东屋。
不想出去了。
楚默云见她听话了，连忙去打了热水来给她洗手脸。
一直看到她躺下了，还给她掖好被子，这才把窗子关好，虚掩上了屋门。
然而他刚回到厅上，几兄弟却拿着书起身要走了。
“你在屋里陪小表嫂吧，我们本来是过来听琴的，现在也要回去读书了。”
“这两天都在练琴，书又荒废了，那些琴谱我们就先不看了。”张逸廷率先开口。
另两人连忙点头附和。
上午是张逸廷去上的课，下午就轮到张小柏了，因为昨天是陈爽。
三人已经选好了人选，并未要求楚默云也加入。
虽然楚默云没上县学，没上过县学琴课，但他学得很快。
又是小表嫂那样厉害的人手把手教的，要去给小子们上一课也不是不行。
不过他们还是识趣地没有提起这事，因为他们刚才亲眼看到他在细心照料有身孕的媳妇。
就下意识地不想再让他分心了。
他们走后，楚默云收拾了一下西屋那边，就拿着书回东屋了。
看着刚还不高兴又睡觉的小媳妇，这时候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轻浅的呼吸声，不由勾了勾唇。
所以说，有时候答案要直接问，有时候的答案，则问了没用，要自己看。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放下帐帘，才走到前头把窗子开了一半，在软榻上坐了继续看书。
第1986章 剩下的，就是平常心了
最近他都没怎么写字，主要是在看书。
要看的书还太多，好在要记要背的书早在过去的考试前，就已经熟读了。
如今主要是开阔视野、增加思路、增广见闻以及积河成海，累积自己的知识阅历。
科举上的基础学问早已无需再担心什么，现在他们要储备的是阅读量。
这利于对每一个不知道会怎么出的策论做出正确明断的破题。
还有自己要写出的文章，如何表达自己的实力。
没有渊博的知识储备，在考场上难免局限。
剩下的，就是平常心了。
科举其实越在前面越难，因为应对经验不够、思想高度不够，见闻不够广博，处理方式不够老练。
越走到后面，就越是老江湖见真章了。
而作为老江湖，越是在要见真章时，就越要淡定，不能乱，越到生死关，越不能乱。
原本来到京城，大家专注备考，看着是时间还很宽裕，且早到地头也省了明年的颠簸影响状态。
但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来到京城就摆脱不了春闱这个话题了。
来之前，在家里还可以说，不到赶考时间，那都是明年的事儿。
来到这里那就不是明年的事儿了，时间已到考前。
每天都要面临着备考、够不够准备、有没有好好准备的问题。
这时候突然有琴摆在你面前，你可以自己弹奏一曲。
琴弦勾勒出悠扬的曲韵，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却莫名轻缓了不少。
心里压抑的东西，好像得到了释放。
这是他们兄弟没有说，却默契地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在昨天，因为这么多琴，因为这么多人都要学琴，因为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一个话题。
他们也无形中给自己放了一个假，一天里不想科举、不管读书事，就悠哉、愉快地学琴、抚琴。
直到今天，心里又是另一番感悟了。
其实刚才兄弟几个有悄悄与他说。
当他们还在为科举而心情时上时下、时而亢奋待战、时而又空落落不知所踪时。
听到小表嫂独特霸气的琴声时，却仿佛他们都太弱。
明明小表嫂年纪还没他们大，却气场表现得那么强大而稳定。
万物临渊而不崩的气势，令他们觉得自己差得太远。
有了这层认知，反而令他们内心得到了平静。
想东想西没有用，淡定而强势地面对每一天好了。
不管是现在，还是春闱来临时，还是进了考场后，不管要面临的是何种情况，不也是他们的每一天吗。
既然是每一天，那就淡定而强势地闯过去就是了！
嘴里说着尽人事、听天命，实则做不到的他们，心存侥幸而各种不安的他们。
此时有种真正放开手脚的豁达感，令他们有了新的认知。
所以他们心态平和地找地方读书去了。
他们的话，也令楚默云感慨。
因为他以前并不太清楚他们藏在平静底下的内心，竟然有这么多不安定的想法。
因为他自己一直与来自未来世界的小媳妇相处，谈论、探讨、学习，思想早已超脱这个世界。
所以他的内心早已强大无比，不知不觉间已与大家拉开了距离。
第1987章 你在嫌弃咱娃废材？
知道兄弟们内心感慨后，他也不敢说太多。
有种你们亮了底牌，而我还没出牌的感觉，但他并不想表现这种优越感。
也不觉得这种优越感有什么好表现的。
因为，他面对的都是他的兄弟们！是他的弟弟！
唐简这一睡又是半个下午，醒来时有些沮丧，感觉自己真睡越贪睡，快要养废自己了。
“媳妇儿，你这想法很危险呐。”
楚默云过来给她穿衣袄时听见她的嘀咕，立刻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认真地说教起来。
“现在也不能说是你爱睡觉了，而是孩子要睡觉，你是在陪孩子睡觉知道吗。”
“你现在就一脸嫌弃说废材，难道你在嫌弃咱娃废材？若他听见得多难过呀。”
“还没出生呢，就被娘嫌弃啦，说不定会哭给你看哦。”
楚默云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说着这样无厘头的话……
唐简想翻白眼又想笑，表情有些浮夸。
最后还是楚默云伸出双掌捧住了她颤抖的小脸蛋，揉了揉，才让她止住了忍笑不住的滑稽表情。
“夫、夫君……咱娃若是听见爹爹刚才的话，说不定要蹦哒一下，爹爹咋这么搞笑呐！”
唐简还在笑着，嘴角直抖地开口。
“呵呵，你不是说等月份到了，孩子能听见咱们说话么，到时我们再陪他说话吧。”
楚默云宠溺地看着她，捧起她的脸颊微微仰起，他俯唇亲了一口。
“到时我还要读书给他听呢，你也可以背医书给他听，这就是……胎教？”
不得不说，唐简过往说过的哪怕是随口絮叨过的话题，楚默云都听进去了，还记得住。
有孩子以后，怎么安胎、胎教、初孕期的表现等等，他都记着呢。
知道能和未出世的孩子说话沟通，他是很开心的，期待着呢。
看他一副等不及的表情，唐简笑得眉眼弯弯，也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凑过去亲了他两口。
俩人情意绵绵几个来回，等唐简去了趟后头净室，这才来到前头。
楚默云拿起暖瓶倒了热水在水盆里。
水盆里没有冷水，唐简从空间里把备用水弄了点出来兑好水温。
楚默云按好帕子，俩人都擦了把脸，这才在软榻上坐了。
两杯热腾腾的灵泉水就到了手中。
喝完茶，唐简准备出去走走。
“就在院子外头转转吧，或者我陪你到后头花园里转转，不去琴室了。”
楚默云知道现在的小媳妇有些懒洋洋，大家虽然都关心着她，但一人几句话应付起来也怕她累着。
唐简随口答应着，拿了一小包葡萄干出来吃，结果刚吃一颗突然吐了出来，莫名有些反胃。
这……
唐简微微蹙眉，眼中皆是不解表情。
“怎么？”楚默云立刻注意到了。
“我、我吃颗甜葡萄干竟然会觉得反胃？我的东西也不可能变质呀。”
“我尝尝。”楚默云刚拿起书又放下，凑了过来。
唐简喂了他一颗葡萄干。
“是甜的呀，与昨天早上吃的没差。”楚默云尝了尝，也很不解。
他知道这葡萄干都是小媳妇宝山产物，去年有葡萄之后，小媳妇就酿出了葡萄酒。
今年葡萄盛产，不但囤了大量的葡萄酒，还做了葡萄干呢。
第1988章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小媳妇说在她那空间里，一切都可随她意志改变。
可以种粮、收粮、囤粮，还有干货、药材，皆可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所以梨干、葡萄干、枸杞什么的，都是随她意思皆可拿出来。
当然，若他想喝葡萄酒，晚上也可喝上一杯。
这么长时间来，她拿出来的东西哪怕是过年时做的面点、热食，皆无任何变化。
现在却说葡萄干有问题？会让人反胃？
他又吃了一颗，还是摇头。
“没问题。”他抬眼看着她，目光便溢出几分担忧来，“可是你刚起的原因？”
“还是哪儿不舒服？没着凉吧？胃可难受？”
他以为是她身子不爽利。
这话却提醒了唐简，唐简若有所思道：“我没问题，不过……”
“再等等吧，若是吃别的也这样，就怕是……”孕吐现象终于出现了！
不过现在还不好说，毕竟她这反应之前没有。
唐简把手里剩下的葡萄干都塞给楚默云，挽着他的手往外走。
楚默云却拉住她，又去拿了一件薄斗篷给她披上，系好带子。
带连帽的双层料子缝制的绣花斗篷，这一系上，更令小媳妇显出几分柔弱，却又多了两分贵气。
楚默云看着小媳妇模样明丽甜美，此时表情却透着萌萌的可爱，忍不住凑了过来。
又想亲了！
唐简本来乖巧地等着被伺候呢，结果看着男人突然目光一深，就想搞小动作。
吓得她连忙扭头就朝外头跑。
“哼！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跑到厅门口了，她才扭头傲娇地哼嗤了一声，几步就到了院子里。
“媳妇儿，不要跑那么快，我是说，小心身子！”
楚默云追出去，一脸无奈地叮嘱着。
他这么说，怎么感觉别有用心呐？！
“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吧，若是都不在家，我们再去花园里转转吧。”
唐简朝西屋那头走，没有再跑了，不过仍然在前头先到了正院那边。
果然大家又不在。
上午张小柏和邱娇杏还在厅上一个学筝、一个看书呢。
现在……
唐简想起来，下午是张小柏教大家练琴呢，所以这会儿大家肯定都过去那边了。
楚默云后头追上来。
见小媳妇拢着斗篷，他伸出的手就没有去寻她的小手，而是顺势搂住她的腰。
唐简仰起脸，嗔了他一眼，不过这次没有再跑了。
他说得对，她要注意身子，这都八成要开始孕吐了，自己可不能作妖。
身为孕妇的感知越来越清楚。
俩人从正院大门走出去，很快就到了木工那边。
这会儿只有张小平、张小凡、邱连志、邱连文、邱常富、罗正晓、罗大表伯几个在。
老头子们应该也去了隔壁听琴去了。
果然唐简一问，就听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你外公他们说，大家这都学两天了，这琴肯定练得更好，这时候去听，肯定比昨天更好听。”
“我们要不是在赶进度，我们也过去听去。”
“还是二丫你早上弹的那些个曲子好听，真好！”
“二丫，听说你又买了许多曲谱回来了，吃中饭前是你在练么？”
第1989章 让孩子背锅
“等二丫把那些书上的曲子都练熟了，咱们有耳福了呢。”
“小表嫂也不用练太久，一天早晚练上两曲儿就好啦。”
“……”
大家纷纷说笑着。
唐简嘿嘿笑着，答应等她去别处转转溜达了回来，就继续练琴。
她在东院练琴，听得最清楚的就是正院这边以及书楼那边。
下午是小子们学琴，书楼那边此时几乎是空的。
唐简拉着楚默云朝西院那方向走，看着长势正好的花圃里颜色鲜艳灿亮的菊花。
她慢悠悠转了半圈儿正打算往后头走，就听见楚扬的声音。
“啊哈哈！二婶！我看到你啦！”
“扬儿你出来啦，中午睡觉了吗？”
唐简回头，笑眯眯地停下了脚步。
“二婶！这都下午啦！我早就睡醒了，还写完字了呢，刚写完呢。”
“爹爹放我出来玩儿呢。”
楚扬一边解释一边跑了过来，立刻就伸手拉着唐简，再看一眼唐简身上的斗篷。
“二婶，你很冷么？”小家伙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此时还在花圃不远，没有站在长廊下，抬头便可感受到天气变化。
“还没到冬月呢。”小家伙竟然知道这会儿还没进冬月。
“咳，二婶才不怕冷呢，是弟弟妹妹怕冷。”
唐简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现在有些虚，转口就让孩子背锅。
“哦，弟弟妹妹还小，别冻着了。”楚扬恍然，一脸认同地说道。
楚默云在旁看着直撇嘴，觉得这样的话还是让孩子来说，更合适一些。
先前他这般哄小媳妇的时候，心里只觉得尴尬。
“爹娘忙着呢？”楚默云随口问起。
“爹爹在写字，娘在我醒了之后，就让我在家写字，她说她出去转转，不许我跟着。”
楚扬连忙解释。
唐简莞尔。
显然楚袁氏下午也去隔壁宅子听琴课去了。
“娘说，等大家学完琴，她就抱个琴回来自己练。”小家伙又解释。
唐简这才恍然。
难怪上午不在琴室那边见到楚袁氏，下午却急巴巴去了。
原来是等着人家上完课，琴有多的了就拿一具回来练习呢。
也算有心了。
不过唐简也没什么好说的，楚袁氏没找她要，而只是在琴室那边等着合理利用，也不能说有问题。
姐妹们上午就练了一个时辰，真正学琴恐怕半个时辰都没有，但也是消耗了一上午的。
下午是小子们学琴，小子们还要读书、学围棋，上午的象棋都下输了。
他们的精力肯定不会用在长时间练琴上。
老太太们今天直接上手的劲头明显不如昨天，上午都在一边做针线一边听着呢。
所以，琴课上完，肯定会多出不少琴来的。
唐简想明白后，更加不会过去那边了。
那么多琴在那儿，随大家去分吧，她懒得操心了。
就在楚扬以为他们要过去那边时，却发现二婶牵着他转了个方向，出了长廊。
“二婶，去哪儿呀？”楚扬抬头不解地问。
“去花园里看看，冬天没来也快来了呢，看看咱们家的梅花开没。”
唐简随口说着。
现在才十月底，梅花怎么也要到十一月底、十二月才开吧。
这还得是冬梅，春梅还得要晚一些。
第1990章 人比花娇
楚扬并未见过梅花，不过听二叔二婶形容过，他自己也会背“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的诗呢。
所以知道梅花是不怕冷的，是在下雪天里开的。
来到花园外头，楚扬兴致勃勃地跑在青砖花道上，小脑袋四处张望，寻找正开着的花。
很快就指着一处。
“二婶！那里有！那里花花开啦！”
“那是……花梅吧？开得比梅花早。”
楚默云过来揽着小媳妇的腰，怕她在青砖地面上绊着。
“嗯，那大红的大朵花应是茶花，花瓣带粉且数量重叠更多的、瞧着更妩媚娇艳的，是花梅。”
唐简笑着解释。
虽然还没有看到，但她知道现在这花园里能看的花，就是几株茶花树和几株桩矮一些的茶梅。
梅花并没有种在一起，为的是次第排开，不让整座小花园显得单调。
茶花和茶梅的生命力也很旺盛，很容易开到过年的。
夏天来时还能看见盛开的月季、栀子、蔷薇，开残的忍冬（金银花）。
已经枝叶繁茂花期已过的桃花和海棠。
这次过来，桂花还在飘香，估摸能开到下月初去。
但若这两天的天气不给力，说不定就开不了这么远了。
何况大舅一来就带着人将桂花给摘了？
早两天风里还有桂花浓郁的香味，现在来到近前，这种味道都淡了许多。
应该是已经将最后一批桂花给摘完了。
唐简同楚默云绕着花园走了一圈儿，果然见到桂花已到尾声，就连地面都没留下落花。
现在正开着的，除了外围道旁摆着的菊花花盆，就只剩下小林里的茶花和茶梅了。
楚默云身高手长，忽然从高处枝头摘了一朵半开的粉红花瓣、灿花蕊儿的茶梅。
放在掌心伸到唐简面前。
“怎么摘下来了？”唐简看着面前的娇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给你戴上。”楚默云微笑，就将这朵茶梅花戴在小媳妇的发鬓边。
比她原本戴着的小巧绢花，要娇艳多了，也招人注意。
“好看！”他打量了两眼，又伸手摸了摸确认戴稳了，这才开口，夸赞。
人比花娇。
“二婶，我也摘了一朵！好看！”楚扬也拿着一朵花跑回来。
刚才他扭头一看二叔摘花了，立刻上手。
不过他摘的是一朵红艳艳的大茶花，正是盛放时，花盘比刚才的茶梅还要大。
果然在孩子眼里更大更多更显眼的，就是最灿烂好看的。
“扬儿，这朵花莫要揉坏了，一会儿送给你娘。”楚默云不动声色地提议。
“噢！娘学琴去啦，我去送给她！”
楚扬一听，立刻被转开了原本是要送给二婶的心思。
他朝着隔壁宅子跑过去，浑然不知被二叔算计了。
从这边到琴室，一路畅通，孩子自己跑过去也没什么。
唐简和楚默云相视一眼，便也跟在后头。
不过他们只在后头看着楚扬跑去那边的院子，朝琴声缭扰的小院过去。
他们则是继续左转去看酿酒作坊的进度。
唐福生如今没事儿做，每天都帮赵家酿酒，有时也会来罗家这边搭把手。
张秋生和张小虎教会大家之后，现在也跑青竹巷那边。
第1991章 布置成课室
他们在这边看了看，又陪大家闲聊着。
过了会儿才又出来顺着马棚方向走向东角门外，见东角门关着，也没去敲。
守后门的小厮连忙上前，想要帮着敲门，被他们阻止了。
他们继续往前院那边走。
很快到了前面大厅，大厅一边是饭厅，另一边要布置成小子们的课室。
自昨晚确定要做课室之后，今天周管家就在安排桌椅了。
这次没有等家里木匠们来赶工。
而是将原先府里安置了、却又闲置起来的一些现有家什利用了起来。
长案、杌子、座榻、高几、书桌、靠背椅子、榻几、小马扎……
高低大小各不相同，但都往这儿摆了，这是照顾年纪大的和年纪小的。
且摆放也很随意，只在前方中间留空一个位置，摆了一张八仙桌，是给文大爷用的。
八仙桌另一侧角落里，甚至还摆放了两张单人座榻。
而在另一侧角落里，则放着一只木板架子，那是以后用来当黑板用的。
简易黑板形状，将来会用木夹将写了字的纸夹在板子上，大写的字方便大家看见、辨认、学习。
这间偏厅与另一边的饭厅差不多大，都很宽敞。
饭厅的门朝向二门开着，这间偏厅的门则朝向大门开着。
以后小萝卜们要过来上学也没有捷径走，只能绕到前头进门。
“还不错，就是这边大厅好像没有地龙，等冬天了屋里肯定会冷。”
唐简四处转了转，说道。
“烧火炉对小孩子们来说还是有些危险，不过……可以用铜炭炉。”
“把桌椅都向中间集中摆着，在屋角摆几个铜炭炉，交代他们不要靠近了。”
“到时屋里早些烧炭炉烘热了，就不会觉得冷了。”
楚默云看一眼各个角落，提议道。
“嗯，再给孩子们每人准备一个汤波子搁在桌上，手冷就捂一捂。”
唐简想到还有个御寒神器，她去年冬天还有今年春天，可是汤婆子、手炉都随身携带的。
御寒这种事儿，对怕冷的人可都是经验之谈。
“好，吃晚饭的时候和周管家说一说，把这些东西都早些准备起来。”
“书楼那边到时让小子们回各家院子去住，白天还是可以在那里读书的，也配一个。”
因为唐简说过，屋里烧着炭火就一定要注意空气流通，不然容易中炭毒。
那可是容易死人的。
以前他们都是烧火炕，火炕是另有出烟口的，在屋里其实只有热气。
是靠着烘烤炕壁连接墙壁、地面进而扩散到屋子里的。
这烧炭或是火炉都是明火，白天烧着有人照料，夜里睡觉是不烧的。
唐简已经习惯了烧着地龙和火炉的小镇上闲静生活。
如今他们住的东院有地龙，西屋有大炕，但她早就要求各院中再配备一个或两个火炉。
这种火炉自家还方便烧茶水或是煮点热食辅食吃吃。
冬天外头冷，大家不爱串门儿，集中准备的糕点、零嘴每天都有。
但若想吃口热汤水，自己有火炉、汤罐、瓦钵，就方便了。
他们东院因挨着正院，这一套东西就还没有准备，毕竟正院是有小厨房的。
第1992章 南方的湿冷更熬人
但现在说到火炉、汤婆子、铜炭炉了，自然就不是准备一处两处，每座院子都可以准备起来。
烧地龙还是麻烦一些，毕竟院子大、屋子多，烧起来麻烦。
相信各家白天也多聚集在一起，不会将每间屋里的炕都烧起来的。
比如上房都有厅，厅上搁一只铜炭炉、一只火炉，一家人聚在一起就很方便。
“上房其实可以烧地龙的，这些东西还是尽量少放一点，毕竟各家有孩子，也不能时时盯着孩子。”
楚默云想了想，有些不放心。
他们北地农家人，冬天还是习惯了厨房里有火塘、屋里有热炕的环境。
小孩子在屋里玩耍，火炉、炭盆、铜炉，都是有安全隐患的。
谁也不能时时盯着孩子，孩子自己也不可能时时记着，一时忘形，可能就是一辈子的悔恨。
毕竟他们还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一个孩子可能有几个婆子丫环盯着陪着。
一个孩子也不可能就会住上一大间屋子。
他们有他们的生活环境，就要有他们更安全的生活方式。
唐简听得连忙点头。
“那就只给这边课室里准备吧，谁让这边没有地龙呢，其他院子还是用地龙和炭就行了。”
“汤婆子都不用给小萝卜们，真到天冷时，他们不用出屋子就在家里玩耍了。”
唐简也觉得安全第一，不整那些温室养花朵的装备了。
忽然她又一笑：“还有袖笼，这个去年冬天我就教大家做了，大家来上课也可以用那个。”
主要是她也不清楚这南方的冬天是什么情况。
但她有前世阅历，清楚南方的冬天不一定就没北地冷。
有时候，南方的湿冷更熬人。
她一个天生畏寒的人，自然要慎重对待这种事情了。
俩人商量着，就出了课室，见文大爷正朝这边走过来，连忙停下了脚步。
“文大爷，今天辛苦您老了，那些书我大致翻了一下，很不错呢！”
唐简微微一福，便笑着说了起来。
“不辛苦不辛苦，今天能去书局逛一逛，老朽可高兴了。”
文大爷笑眯眯地抱拳一揖，和气开口道。
当下他们闲聊着又进了课室里，就课室里的环境和布置，问询老夫子的意见。
文大爷原本就生活在村子里，经历了苦难悲凉的日子。
又在府里门房这里教过一群卖身入府的下人们读书认字。
早已明白一个道理，能读书就是最幸福的事儿，哪里用得着计较环境如何？
放牛娃一样能在牛背上读书。
因而如今再看这间课室，他是觉得环境甚好。
“天儿越来越冷了，估摸月底月初就会变天，既然府里下人还有一课，不如到时也让他们进屋里来。”
门房那边其他时候都好说，夏天除了有点儿小晒，也还凉快。
但如今可是早就立冬了，只是冬月还没有来，天儿还不算太冷而已。
“可以的，到时候主要还是认字，读书以实用为主。”楚默云说道。
“若人多太挤，也一样可以分单双，一课来一半人。”
既然自家的小子们可以分班，那些人一样也可以。
第1993章 老头早就听呆了
到时除了启蒙班每天上午有一课，其他人都是隔天下午有一课。
那府里那些还出不了力干活儿而以读书为主的小子们，也可按所学偏好来分。
想做伙计的，除了认字也要多教些大夏风物志、各地人情世故；
想做帐房的，则重点教术数、记帐、盘帐甚至仓房管理、盘货等等。
而这些对读了半生书的文大爷来说，都不是难事儿。
当下他也觉得这样分开更好，经过了这么多个月集中学习，再按不同出路而分班专攻术业，自然也是好事儿。
至于御寒？
能在屋里上课而不是在外头吹风，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儿了。
放不放炭炉火盆的，有没有汤婆子手炉的，在文大爷眼里，都不算事儿。
毕竟他也曾在漏风的屋子里，彻底裹着被子读书。
也曾在外砍柴小憩时，拿着随身携带的书看一会儿。
只要自己想读书，在哪儿都可以。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专为那些小子们准备的，而是主家自己娃们读书要用的地方。
因而，该准备什么还是要准备。
文大爷只提醒了一句：“不冷就行了，也别太暖了，吃饱穿暖心思就散了。”
懒洋洋的容易犯困。
听他这么一说，楚默云就笑了起来。
唐简说道：“大爷有所不知，我们北地人家，都是烧炕的。”
“冬天外头冰天雪地，屋檐下哪怕是茅草棚了，那檐子下的冰棱子也是很长挂着的。”
“那大雪覆地一脚下去半人高，封了道路与世隔绝。”
“因而我们对冬天怎么熬，都是很早就开始准备。”
“囤干柴、对干粮，雪停就开始铲路、把屋顶上的雪先扒下来……”
“村里人家也会互帮互助，村长敲着锣各家去看，就怕哪家屋塌了不知道。”
“若路不铲通，就连小镇都通不了各处，旅商也只能被困在客栈里。”
“哪怕一个冬天要下好几场大雪，只要雪停也一定要铲路，下次再停再铲。”
“因而冬天烧着炕，在屋里不出门的时候居多，大家也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如今来这里，也不知南方的冬天是下雪多还是下雨多。”
“我们已经砌了不少火炕，过习惯了不会一暖和就犯困的。”
唐简铺垫了这么多说明南方和北地的环境差异，来说明他们北地人抗冷更抗暖呐。
屋里暖和了就不用穿那么多啦，气温维持一个大家适应的平衡就好了。
文大爷世居南方，京城之外方圆五百里以内，对这冰天雪地的北边生活，也只在书上略微见过。
但那多是写游记的大儒所写见闻，各地风情趣谈罢了。
何时听说这般深刻的农家冬天景象？
老头早就听呆了，半晌才下意识咂了下嘴，感慨地叹一口气。
“难怪还在夏天时，舅老爷就带着人砌那么多炕，就连下人院子也都砌上了。”
前主家在时，下人院子也不可能住那么多人，住的就是简陋的木板大床。
也有的屋子有炕，但是不多。
新主家买了紧邻的两座宅子，需要的下人也多，自然就住得很拥挤了。
第1994章 莫名的懒散
这也没什么，对卖身为奴的下人们，能有个安身之处，吃饱饭就是很幸福了。
没想到的是，主家将每间屋都砌炕，说是冬天烧炕暖和，不会冻着。
大家其实不太理解的。
没有感受过，因而无法想像。
文家住的这座角院，他们住的屋子里也都砌了炕，不过这边还有空屋保留了。
文福忠与张春山请示过，想在角院里砌个小厨房。
自家临时弄点什么吃的方便，家里有老有小，什么都上大厨房没那么方便。
张春山就让张小平赶了张移动炉架出来。
配备两只火炉，可以放锅炒菜、蒸煮，把火炉拿下来还能冬天烤火，或是烧水都方便。
这是唐简去年就带大家用惯的东西。
等到炉架、火炉、平底锅、尖底锅、中号蒸笼、米缸、水碗橱等厨房用具都有了。
文家人能够自己开伙做饭吃。
食材粮食什么的，从下人院大厨房那边领用。
主家重视文家，给了文家重用的机会，甚至连卖身契都改成了用工文书。
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儿，就连周管家偶尔过来串门儿，都很尊重文大爷他们。
不敢当作自己的手下，而是把文家当作管事人家平等对待。
知道冬天烧炕有这么多好处，文大爷竟然也期待起来。
虽然京城不可能有那一脚下去不见人的大雪……
京城也不可能有那戒尺长的大冰棱子……
但这两天夜里确实冷了不少。
角院里也没有地龙，文家原本打算等冬天时晚上用汤婆子就熬过去了。
如今……
烧炕一屋暖，不是更香？
唐简同楚默云又回到东院，泡好热茶后。
唐简想了想，又让楚默云提着茶壶去外头给表哥、舅舅、表伯他们送茶。
毕竟他们在赶进度，比酿酒作坊那边更忙，且在风里干活儿，更辛苦。
等楚默云回来时，唐简刚好放下曲谱，将今天上午练过的那两曲再过一遍。
琴声带着悠远亘古的情绪慢慢舒展开，从开着的西窗传了出去，借着风远远吹散。
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曲子了，唐简也不贪多，就练熟这两曲。
再到厅上换了古筝，将曲谱转化成筝曲指法，摸索出了新的曲谱。
等她熟悉之后，再拿了纸和描画的硬毫笔。
就将那西秦曲集里的这两曲，彻底转化成不损西秦风韵的筝曲。
纤指十三弦，玉柱斜飞燕。
等她将新曲谱写画完，又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
楚默云这会儿也看了半天书，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教我了。”
只是这时候屋里光线有些偏暗了，俩人干脆将古稳搬到廊檐下，就像今天早上那般。
只不过是要先手把手教楚默云新的指法，让他对着新的曲谱去记谱。
这比伸手之前要先转谱方便多了。
落日余晖淡淡洒在东院里。
整个暖洋洋的气氛里，琴声缭缭，乐韵中也似乎染上了一层莫名的懒散。
将一曲亘古的情意，愣是给弹奏出淡然出世、泊雅云烟的味道。
不知不觉，从正院那边过来的人又多了起来。
经历两天学琴，大家也不再那么激动，只是雀跃地赶紧过来自己找地儿坐了，默默听琴。
第1995章 唐简不太情愿
就连小萝卜们都知道乖乖地排排坐，不打扰二表婶，啊……还有二表叔！
唐简与楚默云也知道大家过来了，不过他们忙于练习曲子，也不说话。
这时也快到吃晚饭前的时间了。
在那边宅子聚了一下午，也多是出来活动活动的。
有的还在花园那边溜达，有的直接来了这里。
唐简等楚默云能够自己掌控曲谱后，这才起身回了趟屋，拿了一个油纸包出来，里边包着葡萄干。
她挨个分给大家吃。
看着大家吃得很美味，而她再试着闻了闻，还是有股胃口不适的感觉。
她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身体原因了。
大家聚集在东院里，没过多久就有人来请示摆晚饭的时间。
其实如今摆饭时间都差不多很固定的，只等去青竹巷的人回来，随时都可以摆上。
而青竹巷那边酿酒作坊那么多，也安排了夏天时就教会的熟手在作坊里干活儿。
熟手都安排在青竹巷那边住下，即使夜里也方便照看作坊。
因而，罗家和张家只是白天过去人，也不是要让自己辛苦干多少活儿。
主要还是盯着些，或是检查各处的储备，还有囤上的纯酒后继的工序问题。
因而，他们不用起早贪黑地辛苦。
白天过去一趟，差不多快中午了就回来吃饭，下午还能小歇了再过去，或是只派代表过去。
这时候大家也早回来了，在木工那边帮忙呢。
唐简听姐妹们七嘴八舌说了情况后，立刻就让摆饭，让大家去各种喊吃饭。
张慧儿和罗春儿就领着小弟小妹们去前头，准备先洗手。
小萝卜们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就像天黑了刚要归笼的小鸡崽儿。
唐简和楚默云没急着把古筝搬进屋，因为张小柏、陈爽和张逸廷这时候也正拿着新曲谱在看呢。
他们也想上手试试。
张逸廷肯定是最先读完谱的，他排第一个。
唐简回了趟屋，再出来时没披斗篷，楚默云立刻过来想给她拿上。
“不要了吧……就过去吃饭呐，吃饭又不冷，吃完饭就回来啦。”
唐简不太情愿。
连小孩子们都还没添衣呢，其他小妹妹们也只穿了夹袄，这也显得她太娇弱了些。
“真的不冷，先前是睡了刚起，那时外头起风了，现在又没有。”
唐简噘了嘴辩解着。
楚默云捏了捍她的手心，这才没有再坚持。
俩人也不管那还在摸索琴弦的几人，就手牵手也经过正院出去前头。
姐妹们竟然还在外头踢键子。
似乎这一整天都不得空玩耍，要趁着这会儿空隙，赶紧玩耍会儿似的。
周管家照例亲自带着人在这儿摆晚饭。
他也知道主子平时不喜人在身边伺候，连院子里安排的下人也给撤掉了。
他也明白是主家人多，来来去去很热闹，若是旁边杵着别的下人，怕不自在。
因而，每天中饭和晚饭时间，就是周管家禀报琐务、请示安排的最佳时间。
唐简就把先前去看课室那边的布置而想起的过冬安排，与周管家再次确定了一下。
一个是府里下人的过冬衣物鞋子的安排。
这个早在夏天他们出发去府城时，就已经提前交代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