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1章 绣庄说这是行规
看到其他几家都有绣品要卖，她们没有。
但是婆媳都记得唐简说过的财不露白、低调保安全的话，干脆没有参与卖绣品的话题。
她们可是有大铺子的人。
这时候也怕说出来会令其他几家不高兴，更怕如唐简说的招人惦记。
她们没有过来凑热闹，就在自家带孩子、做做针线活儿。
唐简见她们没来当然也不会多问，当下就等岳北过来，另有护卫去套了马车。
这时候唐简已将图样拿出来给大家仔细看过，都夸这花样子瞧着简单好绣。
唐简却笑道：“我用细炭笔画的是单线，你们要绣恐怕没有五十种以上的绣线，都绣不出来。”
“等去了福星阁，你们让钱掌柜领你们去看看牡丹绣品，看看别家绣娘的绣技。”
“不过要注意，别人的绣品只能夸，有不同看法回来再说，莫在铺子里说。”
“万一有客人在呢，万一有其他绣娘听见呢。”
唐简怕农妇们说话太直，以为在自家铺子里就可以随便一些，就先委婉地提醒她们。
“二丫放心，我们多看、少说话。”
“以往我们在镇上绣庄都是看不到别家绣娘的绣品，绣庄说这是行规。”
“我们知道，这是怕我们了解了别人的绣品，对比价钱就要提价呢。”
“道理我们懂，但没办法争取到什么，谁让我们只是忙里偷闲绣些小件儿贴补家用呢。”
“绣庄去得多了成了熟人，价钱和绣艺都是彼此熟悉的，也少了讨价还价的难处。”
“如今来了京城，能看到京城这边的绣娘手艺，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很好的经验呢。”
表嫂她们就纷纷说笑起来，只不过个中的苦衷难处，只有经历过的最能感同身受。
“以后不会了，福星阁后院里是有做工的绣娘的，也有专做成衣的针线师傅。”
唐简笑道：“以后你们就专门绣屏风用的绣图。”
“花样子我已出一整套，只要钱掌柜觉得可以，让他给你们安排针线和绣布。”
“这图要绣多大，让他安排，你们绣得了就接，绣不了就与他沟通一下。”
“不要接太难的任务，暂时适应不了容易担着压力，这钱就赚得太辛苦了。”
“手艺是慢慢熟练起来的，不要着急，来日议长。现在拿出自己最擅长的本事就行。”
“你们这么多人手，一人完成一整套，到时就得是十几套绣品出来了。”
“这对铺子供货也是一个很好的优势，咱们家还有木匠，可以做绣屏架。”
“咱们就是一个新的绣屏作坊了，根本不需要去外头讨价还价。”
唐简的话，对大家无疑就是定心丸。
也让原本担心给唐简添麻烦的表嫂们，明白能够各取所需，这钱就赚得明明白白了。
说话间，没有来的其他人也都到了，岳北也从隔壁小宅那边过来了。
唐简将绣图收起来，拿了只小布袋收好交给他。
叮嘱他领着嫂子们过去福星阁一样，再将她的意思传达给掌柜钱万方。
岳北领命，大家也跟着他去东角门外坐上马车。
第2222章 钱掌柜不敢大意
听说是去福星阁，除了洗护作坊里的大家还不知情，就连长辈们也过来了，想要去看看。
谁年轻时还不会绣花呢，如今年纪大了眼神没那儿好了，但针线活儿也没少做呀。
任何地方的很多铺子，尤其经营女子生意的铺子，就算一大早开了铺门，也不会一大早就有很多生意的。
多半都是上午过来，甚至是中饭之后过来逛。
越是有钱的人家，夫人小姐就越是不会早起、不会大早上出来逛铺。
除非是有事情急需采买什么东西。
有的甚至只派个丫环婆子出来买需用之物，自己不会每天都往外跑。
也有家里采买新的摆设、绣屏等物，更是直接派出管家、管事们。
福星阁的一大早，确实没有生意，只有两个伙计一个在打扫、一个在擦抹柜台和货架。
钱掌柜刚在后面小厅上与两个管事对完帐，就听前头伙计说东家的人来了。
钱掌柜一听八成是岳护卫，只有岳护卫才会大早上过来传达东家的吩咐。
他赶紧出来一看还真是，不过很快就表情诧异地愣了愣。
“岳护卫，这是……”
“这是主子家的长辈们和嫂子、弟媳们。”
岳北目光在铺中迅速扫了一遍，才开口说明来由。
“她们在家有空闲都想要绣花，主子让她们来铺子逛逛，了解一下铺子里所卖绣品、还有绣屏的情况。”
“另外主子画了些图样，要你看看可合适做成绣屏、桌屏什么的。”
岳北迅速说明来意后，就将一只小布袋交与钱掌柜。
“好、好说。”
钱掌柜不敢大意，连忙先将小布袋收起来，就领着一群老少妇人先去看绣品。
绣屏在铺子后头一处敞厅中，是刚才他与管事说事的另一边方向。
这处敞厅里摆着的全是各种绣屏，以及一座书架式的木架上摆了许多绣品。
也就是说，客人来了可以挑选现成的绣屏，也可以挑选绣图，之后再定做成绣屏。
就像有些成衣的款式是客人喜欢的，但衣料品种和料子颜色、款式大小是客人不满意的。
这时候就可以定做。
选好衣料、量好尺寸、定好款式，就可以在约定的日子来拿货了。
屏风也可这般定做。
钱掌柜将人领进敞厅后，就迅速跑去后头喊了个绣娘女管事过来招待。
绣娘女管事原本不太高兴。
她一个管绣娘作坊的跑去前头做什么？还是一大早的。
结果听说是主家来的人，立刻不敢再嘀咕什么了，匆匆赶了过来。
“你先领着主家老夫人、夫人们看看绣图，好生应对。”
钱掌柜交代了一句，又与大家解释，他先去看东家让岳护卫拿来的图样。
这边众人是看过图样的，明白唐简的事儿更重要，纷纷让他去忙。
她们看一眼女主管，客气地寒暄了两句，没有忘记唐简之前的叮嘱。
大家虽是小地方来的，但又不是傻子。
现在就是真的京城绣娘在这里与她们说话了，自然一言一行就要十分谨慎起来。
钱掌柜来到铺子前头，见岳北靠在柜台那儿与另一个护卫说话，他又喊伙计泡茶。
第2223章 有个主旨的定位
“不用客气了，你们忙自己的吧。”岳北连忙摆手婉谢了。
这时候虽然没有客人登门，主家这么多人可不能算是客人。
但伙计们也在忙着打扫铺子呢，这时候还让他们来招待自己，岳北也觉得不好意思。
钱掌柜见状也没矫情，刚才岳北提醒过他，赶紧看看图样，给东家答复。
图纸一打开，钱掌柜就震惊了。
“没想到东家除了会画衣款和首饰，还会画这种花样子！”
“这牡丹画得更像，比铺子里绣品绣的还像。”
“这要是厉害的绣娘把图照着绣出来，只要有五分传神，都可卖到好价钱了。”
“东家让我问你，最厉害的绣娘能用多少种绣线？铺子里好卖的绣品是什么图样？”
“她计划做一些套件出来卖，你再看那一叠纸。”岳北在柜台另一侧提醒着。
“铺中最厉害的绣娘能用一百二十多种线呢，这样的绣娘只有三个。”
“其余都是更擅长八十种线到一百种线的，新手也有几个是六十种线到八十种线的。”
“铺中最好卖的绣图，都是牡丹、海棠、荷花、梅兰竹菊……还有仕女图这些。”
钱掌柜一边解释、一边连忙打开另一叠单独撂在一起的图纸。
眼中光芒又炽热了几分。
“这是一整套的图呢，能看得出来，东家的意思是要做成一整套绣件不散卖么？”
“嗯，东家想的是，一整套或四幅、或六幅、八幅甚至是十二幅。”
“风格瞧着就是一套图样，角度、颜色、大小又有区别。”
“一家买下一整套，可以在大厅、中堂、起居间、花厅、卧间、书房这样的地方同时摆上。”
“就像一套青花瓷器，可以有茶壶茶杯，也可以有花瓶、水盛、书画缸、小摆设甚至镇纸。”
“放在一起就知道是一整套，但又能放在不同的地方作不同的使用。”
“而不是说一间屋子里，这里挂着珠帘子、那边拉着棉帘子、身上穿红披绿。”
“从品类和颜色上就眼花缭乱，没有一个整齐的风格。”
“主子说，她现在拿出的第一套全是牡丹图。”
“过阵子可以拿出梅花图、桃花图、春景郊游图、石榴图、荷花图……”
“总之就是一整图肯定主图就是同一种花或景，有个主旨的定位。”
“啊，她还有一个单张的大图，是牡丹春睡图，你刚才还没看到。”
岳北将唐简交代的话一股脑儿说完，还不忘提醒钱掌柜，刚才匆忙中有张重要的图没有看到。
钱掌柜连忙将那张图纸打开，看得目不转睛。
好半天才叹道：“劳烦岳兄弟回去和东家说一声，以后有图多多益善。”
“不管是家里的夫人们闲来绣个花打发时间，还是福星阁后院里的绣娘，皆可以绣啊。”
“虽然福星阁也有不少花样子，但与东家这图没法比呀。”
“东家这图可是心思玲珑、构图机巧、风格精妙。”
“以后福星阁有了东家这些图样子，定能出一批好绣品，绣屏这一块生意定能更好。”
“只是……”
第2224章 征询钱掌柜的意见
“一买就是一整套，数量和价钱上对铺子是有优势的，客人却不一定要这么多。”
“请转告东家，我的看法是在四季发财前边，再添一个好事成双。”
“一幅中堂，另一幅可以放在书房、小厅、抱厦这样的地方。”
“若是四季发财，就再增加一幅前厅、一幅内室卧居的。”
“放在不同地方的屏风，是有尺寸和风格上不同的。”
“东家显然也考虑了这一点，这些图样从角度和风格上，就能看出来。”
“有些合适放在堂前待客、有的合适在内院使用。”
“只不过除了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谁家用得上十二幅屏风这么多呢。”
“因而，若是六幅的套件，就在四季发财的搭配上，再增加两幅桌屏。”
“桌屏可以摆在大书案上也可以摆在角几、窗案、书架上，用途多了买卖的机会才多。”
钱掌柜看着东家亲手画出的这么多图纸，还有东家对将来生意的长远打算，内心也是很激动。
他说的这些想法，希望东家多考虑，以后再添新图样子时，就能有更精准的目标。
岳北对这些没什么感受，只是认真记下钱掌柜的话，回去好复命罢了。
钱掌柜又将所有的图再仔细看了一遍，岳北想起来唐简还有一个事儿，连忙低声提了。
就是屏风座架都是哪儿负责，家里有木匠，虽然不能全部赶货，但能帮着赶一下货也是方便的。
这话不是直接安排，而是征询钱掌柜的意见。
钱掌柜忙解释道：“目前所有绣屏座架等都是从木器坊定做的，是长期合作的作坊。”
“不过东家有木匠可用，也可以帮着赶一批绣屏座架出来。”
“不限定立刻要用，以后要加大绣屏买卖就肯定用得着这些货。”
“城中木器坊接的外头单子多了也经常忙不过来，他们也会从城外找些附近小镇上的木器铺子分担压力。”
“一些村子里的木匠则又从这些大小木器铺子接一些散单，帮着赶活儿。”
“因而东家家里的木匠也一样能够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
钱掌柜说着，脑子里已有想法成形，当即便与岳北细细说了。
岳北点头，答应回去报与东家。
“今儿来了这么多家里人，东家自己怎么不顺便过来转转呢？”
这时，钱掌柜又小声询问岳北。
“主子忙着呢，她要安胎，二公子也不让她出门，怕冻着怕摔着，就恨不得每天抱着走了。”
岳北微微一笑，话说得看似在吐槽，实则替老大在秀呢。
小俩口感情好啊。
钱掌柜听了也是哭笑不得，不好说什么了。
这时，岳北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朝外头招了招手，吩咐一个护卫将车厢里的那几只包袱拿出来。
“这是大家的绣品，东家让拿过来给你看看可还行，看着沽个价，也对大家的绣艺有个数。”
岳北将几只大小包袱往掌柜台上一搁。
钱掌柜目光跳了跳，随即兴致勃勃地打开包袱。
东家拿来这么多图样，又让这么多妇人来铺子里专门看绣品，又提到长远的绣品套件屏风的目标。
这意思是很明了的。
第2225章 东家考虑周到
有图、有绣娘、有绣品。
就等他来看这些绣品评估出绣娘的手艺，再来衡量将图样交给这些绣娘来完成。
可合适？
可有优势？
“嗯，比之作坊里的绣娘手艺，火候上还有些欠缺。”
“不过比之其他普通绣品，这些已经很好，但要做大件绣屏，这些图又有些简单了。”
“这里边整体针线平整清晰、基础底子都很扎实，应该是以前没往大件儿练过，绣线数量少了的原因。”
钱掌柜想到东家出身，东家的家里人自然也都是小地方来的。
小地方的绣娘自然不能与京城里专门绣大件儿的专职绣娘比较。
但针线底子扎实，稍加练练就能上手，或许现在不能立刻成为绣大件的绣娘，但以后是可以的。
钱掌柜明白东家的意思了，他全部认真审视了一遍，就有了决定。
“我建议东家的这些亲戚们，先从小件儿开始绣，将东家这些图样子练熟。”
“能将这些图样子练熟自然绣艺也能得到明显提升，到时再绣大件就稳当多了。”
“还有，这些图的针线数量少了。”
“小图三、五十种线可以，中图必须五十种线以上，大图八十种到一百五十种线是基础。”
“好，我会转达主子的。”岳北听后点头。
又说道，“主子让你给这些绣品估个价，把帐现结给今天来的人。”
“按绣娘行价给就行，这些绣品不重要，那些图纸、套件儿才是以后重点要做的事情。”
“另外，练不练的，你给她们安排好绣布、绣针、绣线，等下次绣好了再拿给你看。”
“万一绣糊了也就是浪费点成本，绣好了就是买卖。”
“知道了，那你回去跟东家说，大图我留下，小图先给大家练手。”
“只要不绣糊且照着我刚说的绣线数量来完成，行价也不会低的。”
钱掌柜了然地说道。
岳北点头，没有再说话。
钱掌柜这时也拿起了其中一个包袱里的清单纸。
忍不住笑道：“东家考虑周到，怕这么多绣品会弄混么。”
“嗯，来之前清点了一遍，让二公子记下来的。”
“这单子我还得拿回去，二公子的墨宝不能随意留在外头。”
岳北谨慎地说道。
这自然也是唐简交代的，不能让楚默云的笔迹传出去。
读书人都是从小拓帖练字的，尤其要科举的读书人，谁还不会几手书法了？
可在考场之上，哪个考官允许你龙飞凤舞展示书法了？
多是各种风格的干净整齐的楷体字为主。
恰好这清单上就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若是唐简自己写的，这字不值钱。
若是楚默云写的而流传了出去，被有心之人拿到了找人模仿字迹设局，后果就很严重了。
他们如今的现状和立场，都不允许他们有任何一丝丝的大意。
钱掌柜本是精明生意人，略有回味便明白过来，连忙答应了。
很快，他对着清单再逐一检查了那些绣品，并拿出一本帐册开始记录，哪件绣品以什么价收货。
之后再将银钱准备好，等看绣品的众人出来，逐一结算给她们。
第2226章 她们自知本事不够
一大群人在敞厅看完几乎所有的绣品，也听了女管事不少介绍。
她们都记得唐简的叮嘱，虽偶有行情上的询问，但更多都是称赞这些绣品的话。
只不过，大家热情的称赞却令这位女管事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这些主家的女眷们，跑这儿看绣品是干什么来了。
不过也听到一些大家的小声议论，大致猜测是也要卖绣品？
这么想着，女管事说话也就有些保留了。
差一点忘记了，福星阁就是东家的铺子。
这些女眷们作为绣娘跑来东问西问，不过是在分饭吃罢了。
注意到女管事的异样变化，其他人目光交换了几次之后，就不看了，说要去买绣布绣线去。
女管事一听果然如此，越发不愿意开口了。
大家向她道了谢，就往外走，来到前头铺子，看到岳北正在掌柜那边说话，心下稍安。
那女管事送大家出来后，与钱掌柜交换了一下目光，微微一福，就赶紧回后院里去了。
钱掌柜连忙招呼大家过去结算绣品钱，又喊了伙计拿出绣布和绣线来。
有绣品卖的就去拿钱，没绣品卖的先去看绣线。
两个伙计已忙完，后头又出来两个伙计，几人搬了几匹绣布出来。
有雪云纱、蝉翼纱、软烟罗、云霞绢等好绣布，又让大家长了一回见识。
她们过往能见着最好的绣布，也就雪云纱和软烟罗罢了。
像那种蝉翼纱，她们自知本事不够，连伸手摸一下都不敢。
生怕手指控制不住力道，给弄破了……
又是一阵热闹议论之后，她们还是选择自己熟悉的绣布，也是唐简曾分给她们的绣布。
雪云纱。
在她们确定好绣布之后，又想起唐简说的绣牡丹图最少也得是五十种以上的绣线。
若能用到一百种左右，就能绣出华丽富贵的大幅牡丹图了。
还是有不少人跃跃欲试的。
过往不敢绣大图，那是耗时太长，不能及时补贴家用啊。
而且大图在农家屋子里也有些施展不开。
但她们能娴熟精准绣到五、六十种线的，心里就会想着，七、八十种线也是可以的。
刚才她们已见识了不少幅京城绣娘的手艺了，不只是客气夸奖，是手艺也确实很不错。
大家对自己的绣艺也是有个小小评估的。
一百种线暂时不敢想，但八十种线就成了下一幅绣图想要一试的目标。
这时，钱掌柜已结算完其他的绣品钱，就拿着图纸过来了。
他客气地给外婆她们一行长辈抱拳行了礼，又看了其他人一眼。
这才笑道：“东家的意思，岳护卫刚才已经说与我听了。”
“我的想法是，先将大幅的牡丹图留在铺中，交给铺中的绣娘们去练练手。”
“各位要绣，先帮着完成小幅和中幅的牡丹图。”
“你们人手多，把小幅和中幅的任务一分开，也有利铺中多攒些货。”
“铺中的绣娘主职任务便是绣花，每天用来绣花的时间显然要更多，让她们负责大幅绣画，也能快些出货。”
“不知各位意下如何？”钱掌柜委婉地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第2227章 他真正的目的
东家这么好的套件绣品买卖，尽快攒货是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也需要将最难的任务，交给他最熟悉手艺的绣娘去做，这样他才能掌控住结局是否顺利。
若这些妇人真的只是打发时间随便绣绣，到时图样子搁在她们手中，何年何月能够完成一套？
这都是东家的嫡亲，到时东家肯定不好意思急催，那就只会延误东家的生意了。
但东家的意思，是要这些妇人过来铺中长长见识，了解行情，之后再帮着攒些货，一举多得。
而他这么安排，东家应该不会埋怨他。
真不是他轻瞧了这些亲戚。
而是她们的绣艺，与福星阁后院绣坊的职业绣娘，确实还差着两个等级。
“好，你东家没有别的交代，那就这么安排吧，我们都是可以的，有劳掌柜了。”
大家交换着目光，最后是邱王氏被推了出来说话。
这么多人里，绣艺最好的是邱王氏和罗林氏，之后才是其他人。
其他人或年纪大了眼神没那么利索，有的是家里琐事太忙不得空闲多绣，手艺当然比不得。
而邱王氏是长辈里年纪轻的，也是以前常住在镇上，绣花时间多的。
后来搬回村子里，就带着丫头们学绣。
她开了口，意思也很中肯。
只要唐简这个东家没有其他安排，掌柜的提议就可以接受，也很合理。
钱掌柜见她们没意见自然是很欣喜，连忙抱拳一礼，又看了岳护卫一眼。
“岳护卫你看……”
其实刚才他就已和岳北在沟通这个问题了。
“东家的意思就是要将这种套件的绣屏买卖做起来，我们家的老夫人、夫人们也只绣绣屏。”
“只要铺中的绣娘忙得过来，或是掌柜你能安排好，那自然是没有问题了。”
岳北见众人自己接受，他当然不会再从中搅事，老大的意思也差不多是这样了。
给家里人手找些事儿做、添些赚头，再有利铺中增加一些生意机会。
就是如此。
钱掌柜连连点头。
笑道：“目前这批图样都是东家新出的，可以先照着这个安排去做。”
“就算以后有什么需要协调的，可以再说，先把绣品攒些货才是。”
钱掌柜就着货柜将那些图样又拿出来摊开，看了看，便将做桌屏的那几张拿出来搁在一边。
“各位，这几张图可以大量攒些货的，出一批桌屏、镜屏都用得上。”
“我想，不如你们先集中绣这几张图，回去与东家商量一下，怎么安排人手才好。”
“我们铺中绣娘，也是几人负责一幅图，就能一出就是几幅绣品呐。”
钱掌柜不愧是掌一铺的精明生意人，刚以小图和中图来令大家接受安排。
转口就只给小图了，还把攒货搁嘴上说，说得好像这个十分重要。
又拿铺中绣娘也是如此的话来说，众人便是心中有疑惑、不悦，也不好说什么了。
其实说白了，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看这些主家的亲戚们，在绣艺上如何完成东家的图。
小图二、三十种线就好，到五十种线都是上限了。
相信这些绣娘在这个绣技范围，是可以绣得顺利的。
第2228章 若能完成这些任务
一边确实帮着攒了货、一边也是趁机练了手。
只有等他看到她们之后的绣品，在绣技上确有提高，才会将中图交给她们。
妇人们也不傻，隐约明白了，这掌柜对她们的绣艺并不放心。
或许只是碍于二丫的交代，才不得不让她们参与到绣这些图的任务里来。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怎么开口。
“各位夫人莫要误会，你们今天交来的绣品虽不是顶级的，但从针脚上看是有很强基本功的。”
“在下当着主家的人不会说无用的虚话。”
“这绣艺与铺中绣娘比，确实差些，因而刚才我想将大幅绣图留下。”
“也不是说你们绣不来大幅，而是手底下进度必然会慢，会影响铺中攒货。”
“你们也看到这些图是东家出的，你们今天交来的绣品里却没有这样的图。”
“也就是说，你们也要第一次去绣，在手艺上自然不够熟练。”
“东家是要将这一整套图都做成各种绣屏，放在一起卖而不是散卖。”
“铺中绣娘接了大幅绣图的任务，这中图和小图都得有人来绣。”
“不若你们先集中攒一批小图，之后再来完成中图。”
“若将小图给铺中绣娘，实则是本末倒置，因为她们都是铺中出钱养着的职业绣娘。”
钱掌柜再一次提醒，铺中绣娘的重要性。
除了职业的、也是出了工钱养着的，另外绣完也还有单件奖励的。
人家性质就跟你们在家住着、闲时打发时间或是贴补家用的居家绣娘不同。
“好，都听掌柜安排。”邱王氏连忙笑道。
虽然大家心里仍然明白，掌柜是不放心她们的手艺，但掌柜这些话的意思也确实说明白了。
为何不放心？
除了她们绣技与铺中绣娘还差两个等级，也因为现在要攒货，可等不得她们慢慢学了。
最后误的是铺子的事儿。
身为掌柜将最难的任务交给更厉害的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此多谢理解，也有劳各位回去若时间有空，尽量多绣绣吧。”
“眼下冬月已过一半，腊月快了，若能在年前攒一批货，也好做做年节生意啊。”
“不只是这些小件绣品，还有中图绣品也是需要赶货的。”
“铺中绣娘也还有其他衣料、被面的绣品要完成，不能全部调过来绣这些绣屏。”
“你们若能完成这些任务，对福星阁就是一大助力，是帮了大忙的。”
钱掌柜放低了姿态，说明了目标，又表达了谢意。
大家也就理解了，也认清了现状，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当下钱掌柜就让伙计按二尺二、三尺三、长二尺宽三尺这三种尺寸给剪雪云纱的料子。
又招呼大家去挑选绣线，还有整套绣针、顶针什么的，也都准备好了。
他没有直接将整匹的绣布随手交大家回去自己剪。
而是照着小图的布局、角度定位以及桌屏、架屏、镜屏的常规大小，直接将绣面剪出来。
这样大家拿到的绣面都是统一的，不会大小不一、参差不齐。
只要她们能好好的将那些花给生动鲜活地绣上去，回头绷绣屏就省事儿多了。
第2229章 只想着别添麻烦
若是大小尺寸不一样，还将绣图绣满了绣面，都不好绷绣屏了。
钱掌柜拿着剪出来的绣面，又与大家细细叮嘱了这个细节。
要懂得留白，还有将绷绣屏的空余边角给留出来。
给你二尺、三尺，可不是让你将整块布全部绣满的呀。
刚才检查那几包袱的绣品，他就注意到了这样的问题。
有的布局还不错，有的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也不是全部绣满了，而是总有寻么一两处，就快接近边角了。
这样的就只适合做扇面了。
不是绣艺不行，而是布局不行，这就是小地方农门绣娘的弱点了。
现在他明白了东家让大家过来铺中看绣品的真正用意。
通过今天看到京城绣娘们的绣图之后，应该都有收获了吧。
这时已经有几个妇人带着小丫环来逛铺了，钱掌柜神色微凝，连忙喊了两个伙计过去招待。
另两个伙计还在忙着剪绣布呢。
“掌柜你们先忙生意，既然其他都已谈妥，我们可以先回去。”
“回头你把这些让人送过去也好，或者我们让人来拿也行。”
邱王氏是当过掌柜的，这时候自然明白钱掌柜在犯难，连忙开口。
“如此也好，回头我就让人送吧。”钱掌柜一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虽是第一拨客人进铺，但铺中对待客人向来都是慎重招待的。
不会怠慢任何一位潜在的买家。
福星阁虽不是什么老牌铺子，但在钱掌柜的悉心经营下，口碑和人缘还是很不错的。
回头客很多，也因此这一年来赚钱也不少。
而其他人自然不会影响铺中正常生意，这可是自家的铺子生意。
她们若理所当然继续留在这里添麻烦，也太对不住二丫的心意了。
她们甚至没来得及在铺中别处看看，毕竟福星阁又不是只卖绣品，还有其他货。
此时她们只想着别添麻烦了，就连正挑选着的绣线那些，也没有拿，空手就往外走。
“我回头派个人过来拿吧。”最后还是细心的岳北开口。
“老钱，布可以剪，线可以全部都准备上，用起来方便点。”
就算他只是一个护卫，对绣花这种事儿一无所知，刚才一直跟着呢，也能看明白点儿。
钱掌柜连连点头：“那是，没问题的，我都会安排好。”
众人也没再大声说话，就出了铺子门，上了马车。
岳北与钱掌柜在门前抱拳一礼，就挥了挥手，几个护卫就赶着马车回宅子去了。
只不过，岳北也明白这些家里人平时没有机会出来。
因此，他让人将马车绕着附近的街慢慢转了一小圈儿，才从春雨巷的另一头折回来。
马车里众人都听各自赶车的护卫解释了原委，还听他们提醒是往哪个方向、去到哪条街、哪个巷了。
大家听后也喜滋滋地从车窗口朝外张望着。
只不过都不敢将头整个往外探，因为护卫提醒，这很危险，也很招人注意。
但能在车窗内稍微看一下外头的街景，了解她们身在何处，已很满意。
大家回来依然是进了后门才下马车，立刻快步走进东角门，直奔东院。
这一趟出门，她们有很多话想要急着说与唐简。
第2230章 画牡丹来掩饰
东院、西屋。
这一上午没有别人再跑过来找唐简了。
她安心地继续完善着羽毛球和网球的各种画面，以及打球规则等。
甚至还拿来了颜料，画出了昨晚就在心里勾勒好的打球盛况画面。
通过这样的画面，最直观清晰地了解这是一项怎样的运动。
绝不输于这世界的马球，甚至只会更好。
这时一阵热闹的脚步声，直接从东院门口传了过来。
唐简抬头，与楚默云相似一笑，便迅速收了自己的东西，只是……
她看一眼大炕桌旁边紧挨着的一张榻几……
她的颜料和画笔都搁在那边，便是全收了，一会儿也不好解释摆这么多桌几是干啥。
“这个生意总要说出来的，你会作画也不是秘密。”
这时，楚默云低声开口。
画笔是从书楼那边拿过来的，学画的小子们就先瞒不过了。
他们还想跑过来看简姐姐作画来着，不过被他训斥了，吓得赶紧乖乖在书楼那边读书。
现在……羽毛球和网球的各种角度的分解图早就画完了，她刚才画的都是比赛盛况图。
画着画着就嗨了，几乎快把整场比赛都比画完了，只是现在大家回来了。
唐简听了楚默云的提醒却摇了摇头，迅速拿出一张空白纸铺好。
“我画牡丹。”
今天调的颜色几种主色，也可以画偏绿、蓝、橙的花色，再将不同颜料调出新的颜色。
只要色彩鲜艳、色调流畅就好。
于是，等大家兴冲冲喊着“二丫”就走进厅上、走进西屋时。
就看到唐简盘腿坐在炕上，正悠闲地提着笔在作画。
“哇！好好看呀！”
“二丫这是画的啥？这、这就是那什么资料？”
“呵呵，我还只听说过，没有见过呢。”
“我到是见过二丫作画，不过都是黑色的，哈哈哈。”
“我们家那几个小子到是有用颜料画过……白菜、桃花、树叶呢。”
“二丫，你这是什么花呀？”
“……”
大家一进来就看见唐简在作画，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过去了。
一时竟忘了要说她们的事情。
“我在试着不同风格的牡丹花。”唐简这才停下笔，抬头微笑道。
刚才她临时决定画牡丹来掩饰，所以在匆忙的时间里，用的速画法。
这并不能体现工笔的细腻、精致，就像一片片残影式的花瓣拖映在雪白的纸面上。
若是绣花，这画的牡丹可是难以入绣娘的眼了。
但若只是作画。
在原本就很佩服、信服二丫的一众长辈们和嫂子弟媳们的眼中，那就是厉害！
唐简迅速地利用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朵很有层次感的艳丽牡丹，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她放下了笔，看向大家，却先问道：“岳北回来没有？”
她需要听岳北说此行过程。
“岳北还在后头呢，是这样……我们正在挑选绣线的时候，铺中来了几个客人……”
于是邱王氏、邱姚氏还有罗家几妯娌便纷纷说起了今天去福星阁的经过。
说明她们为何没有拿绣面和绣面就先回来了。
也间接说明，岳护卫来了也没啥好禀报的了。
第2231章 以取巧的方式居多
岳护卫一直在铺中，恐怕还没她们了解得多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
唐简听了半天听明白了。
就是大家头回去到福星阁，光是那么多绣品就看得她们眼花缭乱、咋舌不已，也狠狠地认识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差距。
只不过，也没有太过恐慌示弱。
像罗林氏、邱王氏、宋琪儿、赵雪，甚至还有楚袁氏、张袁氏，她们就满心斗志。
觉得自己练一下可以提升实力，要不了多久就不会输于京城绣娘了。
至于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如今有条件可以安心绣花，还能摆下大绣架了，她们都想试试大绣件儿。
然而……
钱掌柜显然不信她们的实力，她们也无可反驳，只不过，心里也憋了一口气。
想要练，想要提升实力。
“二丫，我看你平时绣花都有些与我们不太一样，花样很多。”
“你衣裙上还有默云长衫上的那些绣花，也以取巧的方式居多，不知……”
“像你东屋那样的大屏风，你能绣出那样的大件儿嘛？”
这时，张袁氏突然忍不住好奇地问唐简，末了又不好意思地连忙解释。
“我看福星阁那敞厅里好多这样的大屏风呀。”
“但细看架子上的绣品，又觉得那针线并没有强过你太多。”
“只是没见过你绣那么大的……”
张袁氏怕唐简误会，连连解释她的疑惑是为何。
其他妇人听了也都有些好奇起来，给纷看向唐简。
“钱掌柜让我们先绣小件儿，就是怕我们现在的绣艺还绣不了大件儿。”
“钱掌柜又肯定了我们的针线基础，这是不是和经验有关系？”
罗林氏也猜测着开口。
大家都认可她的绣艺，但她的绣艺在钱掌柜那里并没有显得多突出。
回来时她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可能与经验有关系。
往年她们能绣的大件儿，到了今天所见的大伯儿这里一比，最多只能算是中幅绣品。
还有被面虽大，但也不是整面都绣满的，而且经常是几个人一起，各自负责一块。
因此也不能算是自己一人的实力了。
大家七嘴八舌又提到了钱掌柜那些话的弦外之意，都认同这个理由。
那就是针线基础入门了，可以掌控小件儿，却掌控不住大件儿。
同时，二丫绣艺自然是好的，但二丫也没有绣过大件儿吧。
据她们所知，二丫都没有大绣架呢，她们也极少看见二丫绣花。
不过楚袁氏说过，二弟媳绣花主要是缝做新衣时，平时极少为绣品而拿绣针。
二弟媳自进门以来做得最多的，就是写字。
与她们村妇相比，二弟媳更像是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
中馈女红、持家算帐、为人处世……还有知书识礼、心机智谋。
事到如今，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唐二丫的厉害之处。
所以大家都知道，唐简是有绣花实力的，只是绣大件这个问题……
唐简看到大家都热切地望着她，仿佛想要她能绣，为她们在福星阁那边扳回一局似的。
“我连绣架都没有，没绣过那么大幅的，能不能绣我也不知道呀。”
唐简两手一摊、一脸无奈地笑道。
第2232章 更能令大家信服
“反正我能画出很大件的画就是了。”
“那些绣娘再强，没有好的花样子、没有更新颖多彩的绣图。”
“若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绣着那一幅幅的锦堂春、喜鹊登梅、花开富贵……”
“她们会腻，客人也会腻的。”
“再说绣品也不只是花花草草，还有飞鸟、虫鱼、山水、人物……还有老虎、龙凤。”
“只不过并不是每个绣娘都擅长这所有，而是要将有各自擅长的绣娘们聚集在一起，让她们各施所长。”
“而现在，你们正是以自己的不足之处，今天去对比了其他绣娘们的长处，这差距自然就拉大啦。”
“不过钱掌柜他一个经营铺子的，首先就要为铺子利益优先考虑。”
“之后是怎么挖掘你们的本事，将你们的本事变成铺子里的利益。”
“所以呢，今天去看了铺中的绣品，就是一个很好的经验，但你们不用泄气也不用觉得钱掌柜没有重用你们。”
“这也不是不信任，而是从他生意人的立场考虑。”
“觉得你们一边练了手、一边帮铺子赶了货，正好还有利完成我交代要做整套多幅绣品生意的任务。”
“他考虑的是一举多得，这是他的本事，也是他的经验。”
“你们可以听听他的提议，先从小件儿上手，增加绣线试试，这对提升绣艺肯定是有帮助的。”
“小件儿上手之后，再绣中幅的好了，都是赶货，价钱是不同但所需时间和精力也不同呀。”
唐简委婉地替大家分析，也替钱掌柜解释他这么安排的原因。
她知道大家心里多少有些憋气。
并不是怪钱掌柜怎样，而是觉得钱掌柜可以多信任她们一点。
唐简的话，显然比钱掌柜的话更能令大家信服。
当下就不再多想，纷纷点头应下。
“那我们先回去张罗绣架去，前儿让你三舅得空打几张新绣架出来的，也不知道都打好没。”
邱王氏与邱姚氏相视一眼，便与唐简说道。
“我们到是都带着绣架了。”罗家那边妯娌几个便笑了起来。
如今她们都是罗家绣花的主力，老太太和婆婆她们主要缝衣纳鞋，不再专门绣花卖绣品了。
因此，早两年前，自己陪嫁里边没有绣的，家里的旧绣架就会分给她们用。
来京城时也是想着，她们来到京城后能做什么时。
一家人商量得出的结果，也就只有绣花和做干货。
如今天气不好，干货不好做，红薯收到不多，也不能大量攒货。
这时候能绣花卖钱，真是太好了！
大家又说笑了会儿，就一起走了。
现在绣布和绣线都没有拿回来，她们暂时也不能就上手绷上绣面开始绣花。
但钱掌柜说了，这些全部由铺子出，她们只管绣出来，铺子再按行价收她们的绣品。
“二丫，那些绣图拿回来的在岳护卫手中，剩下没拿回来的，都是钱掌柜留着了。”
“到时怎么分配任务，你到时候安排。”邱王氏说道。
“我们手头还有几块绣布，不过看钱掌柜让剪出来的尺寸，都是按二尺、三尺来的。”
第2233章 钱掌柜也太贪心了
“我们的绣面先不剪了，留着以后绣大件儿……啊，就是中幅的图样啦。”
罗林氏这边也迅速商量出结果。
唐简都答应了。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用多解释也不用多安抚。
她相信今天大家去铺中长了见识、了解了与京城绣娘们的差距。
待心情冷却下来之后，她们就会细细思考今天看过的那些绣品风格和针线配用情况。
打开了思路、累积了经验，再用小绣件来提升增加绣线的实力。
这一切进步，自然就水到渠成啦。
现在不管是服不服，总有个接受的过程。
大家走后，老太太们是最后走的，被张老太太邀请到正院去喝茶。
她们长了见识、凑了热闹，她们又不做绣娘了，自然不着急。
只是看二丫也不得空弹琴，便没主动提起，而是赶紧也走了。
她们一走，岳北就在外头求见。
“进来吧。”
“老大，这一趟还是很顺利的。”
岳北走进西屋抱拳一礼，就赶紧说了起来。
众人说岳北一直在铺子门口，知道得不如她们多。
但岳北与钱掌柜谈的事情，也不是她们知道的。
岳北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就将钱掌柜的建议反馈回来。
唐简点头，说道：“可以按钱掌柜的意思办。”
“大图就交给他，我们家的绣娘们，先看看她们下一幅绣品质量，一步一步来。”
“我们家的木匠们，需要什么订单，能给什么行价，让钱掌柜安排。”
“目前我们家木匠三个，还有几个下手。”
“若有单子，让他们自己沟通，做得便做，做不得就不做。”
唐简想着，外头木器铺子也接其他铺子的订单。
家里有三个木匠和几个下手，也相当于一个木匠作坊。
与妇人们的绣艺相比，她对舅舅、表哥、表弟他们的木匠手艺，更有信心。
村妇们绣花，是从小代代相传练就的手艺，但多是绣些小件儿贴补家用。
与学了手艺、接村子里和镇上单子做工赚钱，并以此为职业养家糊口的木匠们，自然是不能相比的。
一个是养家糊口的职业木匠。
一个是贴补家用的兼职绣娘。
这，就是差别。
这，也是钱掌柜那么安排大家的意图。
岳北将剩下的那几张小图拿出来交给了唐简。
看到大幅与中幅、单件的大幅、中幅还有牡丹春睡图都被钱掌柜留下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忍不住嘀咕。
“钱掌柜也太贪心了吧，真的只将小图给回来了。”
他压了那么多图在手中，怕不是接下来要调派大量的绣娘来赶货？
不过唐简也没多在意，就让岳北负责将布和针线都拿回来。
并传达她的意思，认同了钱掌柜的建议并表示了感谢。
最后要多补这一句，也是为了消除钱掌柜擅作主张的不安和多虑。
岳北答应过会儿再去一趟，就赶紧退下了。
唐简这时也冷静下来，没有再继续画羽毛球和网球的比赛盛况图了。
有这么多幅足以诠释全部过程。
关于文字版的描述与整个运动的方法和规则，也都写完了。
她想到那些花样子毕竟出的都是新图，干脆将那些图全部再出一遍色彩图好了。
第2234章 就仿佛是一个信号
这样，绣图绣完能表现成什么样子，有她的彩图作比较，不是更有助绣娘们理解？
她又多添了几种颜料，将全套图样的画面，全部描画出来。
这次用了工笔和水墨来体现，更加栩栩如生，仿佛置身画中。
这也是她孕期刚满三月，才敢拿颜料出来作画。
便是如此，也不敢以后每天都用颜料画画，怕对身体有影响。
现在画的也是局部小图，只是展示她要表达的特点，方便大家更好的理解她要的绣面，是什么样的。
对应着手中这些素描花样子，完成颜料画展示的小图之后，她没有多画，就搁下了画笔。
调色盘中还有一些颜料未用完。
“剩下的你用完吧，别浪费啦。”
唐简与坐在对面看她作画的男人说完，就自己下了炕。
最近她精神好了些，就不肯像个宝宝似的事事等她来照顾。
楚默云将她搁在炕桌上的一小叠白纸挪过来。
也没换到她的位置，就提笔也照着她的画法，画起了同样的牡丹图。
只不过他画的，并不是她刚完成的那些，而是昨晚那些素描的……中图。
楚默云没有上过县学，村学里是不会教琴棋书画的，考童生也不会考这些。
考得上童生的要继续考秀才也不用再去村塾里上学。
要去也是去镇上或是县城更大的塾里。
以进修求教的方式入学，这样才能接触到琴棋书画的入门。
而楚默云考上童生之后就因腿疾而陷入了困境，不可能有条件继续进学，也无法继续科举。
因此，他对作画的入门基础来源于书上，能用笔墨作画。
但像唐简这种画法，以及用到颜料的事儿，其实还是从唐简这儿学的。
算是师从唐简未来世界的那一派画风了。
昨晚他看过唐简画完的所有图样。
刚才看到唐简画的也是小图，自然，他就会为她将中图的图样也给画出来。
唐简倒了一杯赤灵泉水来喝完。
又倒了一杯送过来时，就看见男人所画的是什么了，顿时诧异地张大了眼睛。
“夫君，你慢慢画，便与我的图有些微差异也不打紧，是这个意思就行了。”
“能起到加深印象就好。”
唐简靠在炕边看着男人悠闲地一笔、一笔地将色彩展示于白纸之上，开心地说道。
“嗯。”楚默云微微勾唇，却暂停了手中画笔，扭过头来。
“先把茶给我喝，你去一旁抚琴玩儿。”
“嗯。”唐简连忙将手中的杯子拿到他嘴边，喂他喝茶。
之后就乖乖地将茶杯放回茶盘中，抱着【望月】走到座榻那边去。
很快琴声一响，没多久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还有孩子们开心地叽喳声传来。
小萝卜们先下课，被接回来之后玩耍了会儿，喝了茶、吃了糕点，就在抱厦写字。
这会儿字刚写完，正打算到院子外头玩耍会儿，就听见东院传来琴声。
原本要守着非中饭之后、歇中觉之前不能打扰二表婶的约定。
现在二表婶的琴声一响，就仿佛是一个信号般，顿时约束不住这些个小家伙了。
第2235章 存着对比的小心思
只不过这次外婆、舅娘和表嫂她们都没有跟过来，她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之后要赶绣品进度，她们也需要分配一下家里事儿，争取多腾些时间出来完成多点绣品。
钱掌柜说，别小看那些小绣件，一整套绣品里就有几件小绣件，都是要赶货的。
铺中的绣娘是发工钱的，也除了吃饭睡觉，一天里大把的时间都用来绣花。
手艺比她们好、耗时比她们长，绣花也肯定会比她们更专注。
而她们心里都存着对比的小心思，自然也想试试自己如今的环境和状态下，能展现多少实力。
若几幅小件儿之后，绣艺还不能提高，不能追上京城绣娘的标准。
以后也别觉得自己能耐，低着脑袋扎实学吧。
但若自己的绣艺提升了，或者说自己能够从小幅到中幅，再到以后的大幅……
这钱也会越赚越多呀。
谁还会嫌自己赚钱多的？
有钱不赚就是傻了。
有了这各样小心思，几家人在一起时，大家不会表现太明显，回到自家又有一翻商量。
就是在自家，个人所绣所赚，不又是自己小家的私房钱了么？
这层层念头，都令大家斗志昂扬，想要大展身手。
有唐简的安抚，大家也回过味儿来了。
想要绣大件就要先完成小件，以小件来展示自己的实力，才能令钱掌柜相信她们的实力。
否则，啥都是空想、白谈，还会让钱掌柜觉得，她们是要靠着东家的面子，在为难他。
做了通透人，也就明白要做什么事，此刻也不愿意再分散精力。
孩子们自己往东院跑，就让他们跑吧，还有张慧儿和罗春儿带着呢。
两边院子连着，也没往外头跑，也没有外人在，到不怕他们怎么。
唐简看着小萝卜们掀着帘子跑进来，下意识就朝炕边去，然后没看见她就停在那里。
她忍不住勾起了唇，忍住了笑。
琴声不断。
大家扭头，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失而复得似的喜悦，立刻转身朝座榻这边跑了过来。
即使炕面上还铺着刚画完的画纸，即使大炕桌和小榻几上都摆着作画的东西……
对这么小的孩子，其实没什么吸引力。
那些好看的画，远没有弹琴琴的二表婶，更令他们欢喜。
至于二表叔……
他们才不愿意陪他玩耍呢。
不过孩子们的习惯已渐渐养成，即使看到唐简换了地方，也没有多想，没有说话打断她抚琴。
他们一个个在旁边另一张座榻上挤着挨着坐下来，乖乖地听琴。
张慧儿和罗春儿则挤在另一张单人座榻上。
唐简连弹了三曲，哪怕是同一首曲子，换了琴就仿佛换了心情、改变了所有情绪般。
在孩子们听，就是全新的一首曲子。
三曲之后，唐简按弦停了下来，这才长呼一口气。
孩子们也立刻下意识地跟着她学。
就仿佛一个约定一般。
上课了，身体坐好、小手放好、目光看着黑板。
下课了，可以起来蹦哒一下、可以说话啦！
因此，孩子们熟练地呼了一口气之后，立刻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