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赵家有经验了
不管是何原因造成的，结果就是这药没起作用，可不就是白吃了？
这药未治到病，病情岂不就拖严重了？
一个小风寒而已，如今咳成了肺炎和并发症，换方换人煎药，才有希望治愈。
“等下午我们也去看看老宋。”邱连武便看了邱王氏一眼。
“如今琪儿和丞跃定亲了，我们与宋家也是亲戚，该走动一下。”
“也提醒提醒陈家，宋家没那么好欺负的，若不约束自家闺女，到休妻时可凶不得宋家。”
唐简说药没起作用，药却没有问题，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煎药的人有问题。
而这药每天早上都是宋琪儿煎上，陈氏负责后面的事情，到晚上再由宋琪儿添了水多煎一碗出来。
宋琪儿是亲闺女不可能有问题，陈氏的人品又有问题。
那问题出在哪里？
没人有第二怀疑了。
宋叔若死，爱益人只有陈氏，于其他人却是灾难性的后果。
王丞跃一脸凝重，朝唐简深深一揖道了谢。
“你这几天多盯着宋家一些，一切以治好你岳父为重，铺子这边不差你一会儿，你不用担心。”
唐简摆摆手，交代王丞跃。
之后她回隔壁小院，与楚默云说了经过，就去继续写医书，将今天这种病例的注意事项也写了进去。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些对待病情的态度以及治疗的细节，也会影响到治疗的结果。
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喊声，竟然是楚扬领着赵学宝过来了。
唐简连忙放下笔走出去，就看到两个小家伙后头还跟着笑眯眯的赵大娘。
唐简一手牵一个，请了赵大娘到小厅上坐。
赵大娘看了他们的住处，都替他们满意。
“这里可比在家宽整多了，就是租金太贵了些。”
一年十五两，农家人一年省吃俭用都供不起这种租金。
也就是如今桃林村做工机会多了，那也舍不得这钱呀。
唐简笑道：“我们住在这里，对铺子里事情就方便一点，若住在家里来一趟镇上都不容易，也耗时间。”
所以就算再贵一点，要住还是得住呀。
正说着话，邱娇杏过来奉茶。
赵家姐妹几个也过来了，手里拿着糕点，是今天早上唐简与大舅娘做的。
猜测今天赵家会有人来，就多做了一些。
楚扬和赵学宝拿了点心就在廊下玩耍，唐简看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赵雪。
便笑问：“可见着杨清了？”
赵雪俏脸一霎时变得通红，这头点下去就没抬起来。
“我们刚到铺子，和学正说了会儿话，你二舅娘就把杨清指给我们看了。”
赵大娘便笑着说了刚才的事情。
有了邱张两家相看的事儿，赵家也有经验了。
不过今天来的只有赵大爷和赵大娘，带着姐妹三个和两个孩子。
其他人都要干活儿，并不得空过来。
铺中四个少年，一个是自家的，一个是邱家的早就认得了，还有一个是镇上已经说亲的。
这就不存在挑选的问题了，只要看那一个就好。
张家办宴，杨大全去了，杨清没去，不然早该认得了。
今天赵大娘特意与杨清说上了话，觉得这后生不错，也就很满意了。
剩下的……
第587章 试探杨清
“雪儿先在这里住几天，不急着做决定，等你们俩都同意了，再正式相看。”
唐简看赵雪这反应就知道，赵雪至少是不会反对的了。
因此她不提倡急急忙忙，赵大娘也很同意。
之后张赵氏领着赵大娘和赵雪姐妹去逛街，邱娇杏也同着去了。
唐简就让邱春阳她们几个带着楚扬和赵学宝玩耍，她和大舅娘去准备中饭。
楚扬这次带了换洗衣物，是打算要在这里住上几天的了。
楚星河说，等他先试着写写开头，到时拿来给楚默云和唐简看。
合适了就接着写，不合适也好及时修改。
曾致力科举的人读的书也有杂书，但肯定不是话本子。
后来弃书从农，家里担子重也不会有闲钱买话本子看。
因此，除了从村塾夫子那儿借过几本闲话看过。
到没真正意义上读过话本子。
这次匆忙之中，唐简是把张小柏刚看完的《快意恩仇录》第一册拿去给他读。
让他了解如今切入一个故事，以及行文方式。
既然是何掌柜推荐的书，风格和表达上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学这一部作品的笔法就足够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也只字不提说亲的话题，只是寻常话着家常。
赵雪姐妹与姐妹早就熟了，她们那一桌叽叽喳喳的反而是整个厅上最热闹的。
今天主动要求守铺的是邱学贵和王丞跃，他们已经得到了邱王氏的暗示。
吃了饭，张赵氏拉着爹娘到敞轩这边喝茶。
邱娇杏端着茶盘来奉茶，张小柏也跟在后头送来一碗切好的甜瓜。
看着俩人相处这么好，赵大娘笑得很是欣慰，也对赵雪和杨清充满了期待。
桌上还有剥开的石榴，姐妹几个也坐在廊下拿竹签子剥石榴肉给楚扬和赵学宝吃。
唐简与邱王氏在一旁打好商量之后，又把邱常贵叫到一旁去嘀咕了半天，交给他试探杨清的任务。
既然邱常贵自己不愿意太早说媳妇，那这桩姻缘自然是杨清的了。
好在邱常贵一早就知道些内幕，又是见过赵雪的，到也没有生出二心，欣然接受了任务。
虽然唐简与赵家人说的是不着急，慢慢不说开相处一下，但赵雪在铺中又能住多久呢？
又不请人做工，家里边也忙，这事儿结果如何，还是要积极一些面对的。
唐简也来陪赵大爷赵大娘说话，问了些作坊里进度。
赵二顺和赵汪氏都在作坊里，这个自然是知道的。
村里的事情，楚家的、唐家的，这些天唐简都没回去，就从赵家这边打听了。
说了一阵儿话，就打来水给楚扬和赵学宝洗了手脸，带他们去歇中觉。
没多久邱常贵就偷偷摸摸地来了。
“这么快就有答案了？”
唐简忙从屋里出来，诧异地看着邱常贵，以为还要找机会聊上几句呢。
“这有什么难的？”邱常贵白了她一眼，傲然道。
“也就你们女子顾虑多，我们男子汉成就成、不成就不成，没啥忸怩的。”
唐简……
“那成是不成呢？”
“当然成啊，不然我能跑这么快嘛。”
“清哥还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说与他呢，我说二丫做媒呢，你说能错吗。”
第588章 杨清的理智
“他就说，他要先同赵雪单独问问。”
“杨家的家境摆在那儿，他做工和学正一样，赵家能相看他那就是不嫌弃他家境。”
“但他想要知道赵雪自己的想法，说不想委屈小姑娘。”
“哎呀，这就开始疼人了呢。”唐简听后不由调侃了一句，便同意了。
“让他自己找机会问赵雪，若大人再介入只怕赵雪自己不好意思，反而坏了他们的事儿。”
唐简想了想，提醒先别告诉赵家人了，只让邱娇杏领着赵雪去厨房洗藕、切藕。
正好上午的那一批卖得差不多了，下午得加货。
“别让其他姐妹在附近了，之后让杨清把赵雪喊到厨房外头说就行。”
“就算娇杏在厨房里干活儿，她一个说了亲的，问题不大。”
唐简的提议也算简单快捷了，邱常贵便匆匆走了。
到了敞轩外头，邱常贵看一眼敞轩里说话的大人，便不动声色走到廊外。
“娇杏，厨房里要再洗些藕出来，下午不够用了。”
“噢。”邱娇杏一听连忙起身。
“我去吧，让娇杏……”敞轩里，张赵氏一听连忙起身，想让小媳妇陪赵家姐妹说话。
“不用啦，让娇杏和雪丫头去吧，这点小活儿她们姐妹就行了。”
邱常贵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摆手。
张赵氏看得一愣，便朝赵雪也看了一眼。
“你们几个在这儿陪琴丫头、翠丫头！”邱常贵又连忙阻止也要同去的小的们。
姐妹几个向来群进群出的，突然被拦下也有些不解地看向哥哥。
“你们俩还不快去！早点忙完！”
邱常贵横了正要说话的邱银娣一眼，又催促邱娇杏。
邱娇杏没有多想就拉着赵雪走了。
“常贵这是？”张赵氏连忙走出来，低声问。
“二丫安排的，你们别去。”
邱常贵见吩咐个人还这么麻烦，连忙将唐简搬了出来。
一听是二丫安排的，张赵氏就反应过来了。
连忙笑道：“好、好，咱们都别去了，你们几个也老实呆着。”
她发了话，小的们几个这才乖乖地坐回美人靠，继续吃着石榴。
邱常贵就匆匆走了，他也去厨房里看了看，就看到张林氏竟然还在厨房里。
他连忙谎称自家二婶在找，就将张林氏给喊走了。
“先把这一筐洗出来再慢慢切，别把泥浆带到砧板上了，我去喊人来挑水，别怕水不够用。”
他又交代了几句，就匆匆走了。
“二哥有点奇怪。”
邱娇杏没想到二哥会喊来做客的赵雪干活儿，有些尴尬地朝赵雪解释，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赵雪却是知道自己要在铺中住几天，帮着打打下手的，也就没有多想。
很快杨清就到了，他先挑了一担水倒进水缸，朝了几眼赵雪，见赵雪红了脸，这才胆气壮了些。
“雪儿，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挑着空水桶出去时，他喊了赵雪。
见他有事情要说，邱娇杏没有多想。
赵雪却是一下又羞窘又紧张，但还是老实地在水盆里洗干净手，低着头跟了出去。
在水井附近，杨清放下水桶转身看着低头的小姑娘。
“相看的事儿，你自己可知道？”
赵雪点头。
“那你自己咋想的，可愿意？”
赵雪头垂得更低了，连耳朵都红了。
第589章 她才不要当媒婆
杨清见小姑娘这反应，就笑了，也安心了。
他把杨家的情况和他自己的情况又与赵雪说了一遍，希望赵雪有自己考虑周全后的决定。
若那时赵雪还是愿意，他就让杨家上门提亲。
既然邱娇杏明年及笄的丫头，张家都可以早早提亲，将亲事定下来。
他们杨家一样可以，年内或开春，都能迎娶过门。
赵雪本来羞窘不敢抬头，但此时见杨清有条有理地告诉她现状，连提亲、过门这种事都已经与她说了。
她也顾不上再害羞了，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我赵家的情况你也清楚了么？”
“虽说如今我哥也有做工赚钱了，但家中还有几个小的要养，我爹和大伯的担子还是很重的。”
“我将来、将来就算不帮扶娘家，但、但是……我也是放心不下，小弟小妹他们……”
“嗯，以后你有事情就和我说，我们有商有量就行了。”杨清笑了。
一开始看小姑娘这么羞，就知道点头，还当要分几次沟通呢。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说出自己的态度了。
虽说不如大嫂性子爽利，但大嫂与大哥是同村青梅竹马，成亲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而他与雪丫头却是头回见面，也不容易了。
但雪丫头并不知道，他常听学正也就是她哥说起家里的事情，对她其实并不陌生。
所以今天见到她时，他就想要不要去找二丫帮说。
大嫂早就和他说了，让他来镇上做工，他的亲事交给二丫帮忙了。
在常贵来问他时，他才知道二丫已经行动了。
只不过他只知其一，不知是张赵氏先操心起赵雪的亲事，才有了后来相看一事。
俩人虽是头回当面说话，但双方都知道在相看，能自己说上话实则是很幸运的事情。
有些人直到提亲、定亲，都是没能说上话的。
有了开始，之后交谈就顺畅了很多，只不过也没多谈，杨清就让赵雪回厨房去了。
杨清继续在井边打水，却没挑进厨房，而是搁在那儿，他自己匆匆走了。
穿堂那儿，邱常贵正和赵学正在说话，看到他来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妹妹可是忙着低头找蚂蚁了？”赵学正调侃道。
“啧~别小看你妹妹，她可是抬头与我说话了，最多不敢看我而已。”
杨清抬手拍了赵学正一下，满脸的意气风发，就差春风得意了。
三人都在那儿笑了起来，花瓶门那边，张赵氏正张望着，听见笑声便也笑了。
没多久邱常贵又过来了，只不过他是跑去上房。
“这是……去找二丫呢？”这次就连赵大娘都觉察到了。
小厅上，唐简正在写医书，听了邱常贵的汇报，只道：“那就谁得空回去一趟？”
“这事儿就让二舅或是二舅娘作媒吧。”
“若杨家愿意就赶紧去提亲，何时成亲不重要，名份定了才安心。”
既然当事人都乐意了，又是大表姐托付的，大表姐的话自然也代表了杨家的态度。
所以现在只是在走流程罢了。
但她不愿意出头了，她才不要当媒婆呢。
她就理顺了一些事情，指挥别人去办了而已。
第590章 大表姐来了
“这个容易，写封信回去就是。”邱常贵不觉得有难度，转身又跑了。
“你这牵线的速度真快，真不能揽身上，不然以后大家都来找你了。”
楚默云过来，端了杯水给唐简，好笑地道。
“可不就是嘛，这种事儿千万别名声在外，不然以后麻烦了。”
唐简无奈地撇撇嘴，接过茶喝了，又继续整理医书。
弄这个比写话本子快多了，就是个选择背哪个实用病例而已。
若将这些东西整理成书，她能出好多本了。
等到下午不那么热时，赵大娘过来，说他们要回去了。
刚睡醒正在厅门口坐着吃甜瓜的赵学宝不想回去，赵大娘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小宝叔！”楚扬也依依不舍。
唐简牵了楚扬送到西侧院。
她现在带楚扬一个就够忙了，不想再将赵学宝留下来将责任都揽在身上。
因此看着两个孩子依依不舍，也没有开口留人。
张秋生套好驴车将赵家人送回桃林村。
唐简把《快意恩仇录》的第二册也让二舅拿回去给大哥学习。
张小柏又赶着看完了一册，准备看第三册了。
楚默云现在不写话本子，无需急着去看。
赵家人走后，唐简让楚扬去敞轩找姨姨们玩耍，叮嘱他不许往外头跑，就回小厅继续整理医书。
晚上，楚扬有了自己换洗的小衣裳，不用再穿着二叔的中衣睡觉了，只不过……
“扬儿，以后你就睡在这里吧。”楚默云一指罗汉床。
然而楚扬站在炕上却也伸手一指：“二叔睡！扬儿和二婶睡！”
“臭小子！”你想得美！
楚默云立刻改变了主意，也上了炕侧身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让他连二婶都看不见了。
唐简躺在楚默云背后只觉一阵好笑，没想到这读书人也有幼稚的时候。
楚扬一开始还不停喊着“二婶”，结果被二叔讲故事就吸引了注意力，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时唐简却是起身看了看，有些无奈。
他们带着孩子只能横躺在长炕上，就导致男主的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蜷缩着。
不知三舅何时做好炕凳……
第二天早上，唐简又去厨房教了另一种糕点做法。
今天二舅娘来了，大舅娘就没有过来。
不过大舅娘说昨天的法子她学了，等下次需要做时，她来。
这也是怕多余耽搁唐简的时间。
第三天开铺不久，杨家来人了。
听说大表姐来了，唐简连忙同楚默云过来拜见。
看到邱招娣正与姐妹们说话，目光却一直盯着赵雪在笑，不由无奈。
这大表姐也太凶猛了些。
同来的还有杨清的娘，虽与邱王氏在说话，一双眼睛也直盯着赵雪在瞧。
看来都是来相看的。
赶车的是表姐夫杨大全，还带来了几样家具。
正是唐简念叨着的炕凳，还有一张底下做成小柜的长案，是放在小厅上的。
“还有衣柜和罗汉床，再等一等就有了。”
杨大全和唐简解释了一句，就与张小柏将东西搬到小厅去。
都觉得楚默云腿脚不便不会让他做事。
杨家人也是待到下午才离开，邱招娣同性格爽朗的婆婆拉着赵雪说了好一会儿话。
只不过谁做媒这个问题，邱招娣却是不解地来问唐简。
第591章 得罪了一个大主顾
“这媒其实是张家二舅娘，娇杏的婆婆自己牵的线，不过是来问了我意见。”
“我就说你找过我，家里有个小叔子、有个小姑子……”
“而她是给自己娘家侄女找婆家，合适的就你小叔子。”
“我就提议让赵雪来铺子，让俩人自己见上一见，也让赵家人见见杨清。”
“杨清自身过硬，赵家人和赵雪都瞧上了。”
“所以呢，谁是媒人，要么是张家二舅娘，要么你找你二婶。”
反正别找她。
“知道了，那肯定只能找张家二婶了，毕竟我二婶并未牵线是真。”
“到是你……好吧，不为难你了，以后记得我家里还有几个妹子就好。”
邱招娣见唐简是真的不想当媒婆，也知道她年纪太清不喜这个身份，便笑道。
“知道了，姻缘可遇不可求，机会到了自然有，不然，也别只等我一个人牵线，都牵牵。”
唐简无奈笑道。
“好。”邱招娣随口答应着，就起身走了。
杨家已说成一桩亲，也确实不能急着第二桩。
杨家家境是一般，但杨大全和邱招娣确实从邱家分到了些钱。
给弟弟娶个媳妇的聘礼是拿得出来的。
他们离开铺子也去镇上转了一圈儿，依照张家给邱娇杏的彩礼照备了一份。
邱娇杏明年冬天才及笄，张家尚且准备了这些。
赵雪今年及笄，不是年内就是开春能过门，这彩礼自然更加适用。
且赵家与张家也是姻亲，亲事都近。
自然杨家也不愿意让赵雪被比下去，以后与亲戚见面弱人势头。
因此首饰上少了两盒绢花，在衣料上反而多了两匹布。
全都是实用之物，却也避开了与张家聘礼一模一样的尴尬。
买完东西才回北山村去。
第二天邱老爷子同邱老太太来送两笼鸡，便带来了杨家的消息。
杨家准备在本月十九登门提亲，于本月二十请赵家人到杨家一聚，当面将日子定下来。
这两个日子也是安排得当了。
只不过铺子里的人都忙，也无暇回去做客。
只能让杨清歇上两天，忙完定亲的事儿再回来铺子。
而唐简也提前将六月工钱一两银子结算给了杨清。
又赶紧去了趟镇西布庄，给赵雪买了两匹衣料做添妆。
邱家外公外婆还要去赵家说这信儿，便将赵雪带了回去。
第二天福味斋推出的卤味里就添加卤鸡新品种，且是剖干净的整鸡没有撕碎。
两百文一只。
福全立刻订走十只，邱家送来的两鸡笼四十只鸡就少了很多压力。
其他老顾客也都是减少了卤肉买量而选择了新品种。
唐简早有防备，这天从宰猪场买的肉就只有平时的一半。
这下宰猪场也有些慌了，感觉得罪了一个大主顾。
而那收猪下水的人已经收手不管。
宰猪场不甘再降价而未继续卖给张秋生的货，在别处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好卖，甚至更不好卖。
因为吃过卤肠的人只会更嫌弃没卤味的猪下水，无滋无味不好吃。
第二天邱家又送来四鸡笼的鸡。
且收完黄豆的邱家人手，又开始四处帮着收三斤左右重量的子鸡了。
有了进货，这下也可以敞开来卖了。
第592章 宋家闹起来了
第二天的卤鸡十只起买能打九折，按二十只来买的能打八折。
这一下酒楼乐意了，基本都是买十只的，能省两百文钱多买两块卤肉也好。
到这时候，宰猪场东家便主动来找张秋生谈，一次拿十副猪下水给八折，但价钱是在二十文的基础上。
而张秋生却只肯出到十文的价，也不用打什么折，有就买，没有就不买，卤味铺不靠卤肠赚钱。
话都撂下了，宰猪场东家还在犹豫。
手下管事还建议不卖猪肉给张秋生，让他们彻底断了卤肉买卖。
这时张秋生就说，就算宰猪场的肉都让不知道谁给收走不卖给他，他也能从十里八村甚至县城去拖猪肉回来。
之前是他另外有事情不得空儿出去而已，别忘了他也是屠夫。
铺中后院还有空屋可以喂猪，他自家一次能收十几头猪回来养着，慢慢宰。
一句话说得宰猪场东家没了脾气，那搁狠话的管事更是低了头不敢再说了。
最后十文钱能拿到一副猪下水，一天供应二十副大小肠、猪肚却只肯给五个，因为别的酒家也能买些走。
但这个价钱买这么多猪下水回来，还是很值了。
而宰猪场却没有办法不卖。
除了酒楼有办法弄些炒猪肚，镇上百姓家已经不愿意买大肠小肠了。
嫌清洗麻烦、煮来也咬不动，还隐隐有股苦味，哪里有卤肠好吃？
他们宁愿多花钱去买卤肠。
等福味斋再次推出卤肠时，对外宣传为庆贺又买到了猪肠而回馈镇上百姓。
即日起到本月结束，卤肠不计多少一律打八折，卖光为止。
没有人会拒绝优惠。
加之这段时间镇上的闲言以及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大家奔走相告
，反而令气氛一下炒热了。
得亏张秋生这几天去附近几个镇子走了走。
了解了别家镇上宰猪场的情况，也能收些猪下水回来。
附近镇上也有买了卤方的酒楼。
只不过酒楼果真藏着方子至少不会卖与同镇的商家，以免给自己增加竞争力。
因此，其他镇上的猪下水还是很便宜。
有了这后备之力，张秋生自然不惧青石镇上宰猪场的杀熟。
只不过也没去远，毕竟浪费时间买回不便储存的货，反而得不偿失。
可即使是多跑两座镇子，也足够应对眼前的生意了。
卤小肠一百文、卤大肠两百文、卤猪肚三百文，再加之没买着就顺便买了块卤肉回去的情况。
福味斋至少这个月里都要低成本高利润，一下赚进不少小钱钱了。
客人进门，对其他品种的销量都是一个带动。
甚至无需王丞跃和杨清再沿街叫卖，铺中到了半下午基本就可以打烊了。
这令所有人都很欢喜，下午不加货，卖完就歇着。
唐简这几天除了早上把剩下几个糕点教给张家，并对铺中指挥了这次的生意策略。
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写字，已攒了半册医书。
楚扬每天也开始跟着二叔提笔习字了。
其他时候不是跟着姨姨们就是跟着舅奶奶们玩耍，晚上就是唐简和楚默云来照顾。
他没有吵着要回家，因为他爹爹与他作了约定，月底会来镇上接他。
到了六月十七这天上午，王嫣然突然跑来铺中告诉二哥，宋家闹起来了。
第593章 上前就是两耳光
前几天唐简扮少年郎中去诊断过重病的宋叔，开了新药方，并且是由王家早晚偷偷给送药。
宋叔得了提醒也对自家煎来的药偷偷倒掉不喝了。
而这件事情只有宋琪儿、宋珊儿和宋之乔知道。
小妹年幼不懂事，没人会与她说这些事情，大哥忙铺中也没与他细说。
每天王家与姐妹俩在铺前要打暗号再容易不过，三天根本无人发现这个秘密。
而这三天，宋叔也确实是肉眼可见地康复起来。
但王家人却多了心眼儿，又提醒宋叔别让人发现他在康复，要继续装重病的样子。
到这时，宋叔也不傻。
他不可能怀疑自家闺女，那矛头就只会指向那个厉害儿媳了。
直到三天刚过，唐简再次登门复诊。
宋叔才知这不是什么王家请来的少年郎中，而是邱家的外甥女。
那大家就都是亲戚了。
唐简又换了方子，直接拿出竹筒倒水，说这是她配的药茶能提神，有利康复。
并说宋叔随时可以去铺中先拿回掌柜之权和家权。
已能下炕却装重病而接连躺了三天的人，自然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去铺中了。
宋陈氏正在骂宋之扬没用，这些日子越发没生意、没进帐，饭也吃不起，自己还累死累活。
又嚷着要停了小叔子的束修，又骂乔琪儿别以为勾上了王家就不用干活了。
她就站在铺前骂，还扬言不涨价就是亏本，更没有赚钱。
她这样的恶劣行为，自然对生意又造成很大的影响。
这时宋叔就来到铺中，见到儿媳在闹腾，也不吭声，上前就是两耳光打得宋陈氏趔趄在地。
宋之扬到底年轻，对这样泼悍的媳妇确实没有办法。
但他爹能在镇上经营得下铺子，养大这些儿女，岂会容一个泼妇在家中闹腾？
先前不过是病了几月，越病越重有心无力罢了。
又有王家婆媳故意宣扬，很快左邻右舍来了不少人瞧热闹。
宋叔就当着大家细数陈氏不贤不善，拿过帐册要查帐，宋陈氏吓得要死要活地哭闹。
宋叔就搁下一句话，让儿子去写休书，把泼妇赶出去。
有了这句话，宋陈氏才不敢再在铺中闹腾了。
但扬言要回屋上吊，死也要死在宋家，陈家自会报官为她讨还公道。
但宋叔却扬了扬手中帐册，说他也打算报官，请县丞大人亲自判案。
宋家最近经营不善的原因是陈氏故意使坏，这损失应该陈家来承担。
只会撒泼使坏的宋陈氏这才傻眼了，哪里斗得过真正开铺的人？
这才真正消停下来。
借着这一闹，宋叔给街邻和看热闹的路人们赔礼。
并说今天所有饭食一律半价，明天一律八折。
就是亏本也要给大家这些日子被闹腾的事表达歉意。
并告诉大家，今天起还由他亲自掌柜，宋家食铺也会恢复到从前。
毕竟都是几十年老街邻了，大家见状就都给了面子，何况半价呢。
当天宋家食铺的生意一下就好了起来。
宋叔却没有精力查帐了，只能先记下今天的情况。
王家婆媳也来帮忙，才不至令人手不够又出乱子。
接下来依然是王家按新的方子送药，有了前三天的药效，王家自然也很积极。
若能救下一条命，还是倒霉亲家的命，也是为了自家儿子的幸福，王家人岂会怠慢？
然而很快，王家老太太发现了一件不妙的事情。
第594章 偷会男人被发现
才丢掌柜权和管公帐权利的宋陈氏，在前头要死要活地哭闹完，之后就消停了。
只不干活也不去铺中了，宋家人忙着恢复生意，也懒得搭理她。
没想到第二天就收拾一新从后门走了，还将后门带了锁。
一般人家都是从里边栓上后门，而不会特意带锁。
除非是从这里出去后为了回来方便才会这么做。
因此通过前后哪道门带锁，也能看出这家人在不在家，是从哪边走的。
也是宋陈氏倒霉，这些天王家人都很注意宋家的动静。
何况昨天宋家铺子的事，王家也是在帮忙的。
这宋陈氏从后门出去，自然就让虚掩着门盯着隔壁情况的老太太给揪着了。
没办法，家里有个会写话本子赚钱的亲戚，哪种可能都给算着了。
其实唐简也只是顺口一说。
觉得这陈氏闹腾夺权藏私不顾弟妹死活，于人性而言也算情理之中。
但毁自家生意、断自家财路，这动机怎么看都很奇怪。
发疯也得有个由头，除非有何深仇大恨是来讨债的，不然……
背后说不定有人唆使，要么陈家在其中得利，要么另有其人得利。
唐简的顺口一说，就让王家人给逮着了不久后被宋陈氏领回来从后门进入的男人。
一个穿着长衫拿着文士折扇，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男人。
王家婆媳三代手执大扫帚候在后门外头，防止被人逃脱。
又让王嫣然去前头铺子给宋叔报了信，说明了疑惑。
宋叔一听儿媳竟然从后门悄悄领了个年轻男子进后院，当时手就抖了。
他一脸苦楚地看一眼正忙着的儿子，想了想就让王嫣然去帮宋琪儿干活。
这时候中饭生意刚刚开始，来摊上吃饭的人不多却不是没有。
他不动声色请了两个相熟的街邻与他去后院，说有事情相商。
不管陈氏这个儿媳是否清白，宋家都不能要了，但他不能让儿子去撞破这种事情。
就算被戴绿帽，休妻这种事也得是有人证在场，这宋家自证清白。
那两个街邻正奇怪宋叔会有何事相商，没想到来到后院就真的撞破了一桩丑事。
也没让他们看到，宋叔抄起一把搁在院角的大扫帚就踹了门。
对屋中正在卿卿我我虽未脱光但也偷情属实的俩人，就是劈头盖脸一阵怒打。
到底是久病刚愈，又被气得气血翻涌情绪激动的人，宋叔这一阵打反而使自己先晕眩被推倒在地。
那作文士装扮的男人就朝后门跑了。
那宋陈氏奸情被公公撞破，还故意扯开衣襟想朝倒地的公公扑过来，口中嚷着是公公觊觎自己美色，要行不伦之事。
两个目击证人看不下去了，直接大喊。
“我们是随你公公进来抓奸的，你既想反咬，那就报官吧，去衙门说理！”
一个在说、一个在喊，铺中又来了几人跑进后院里。
将宋陈氏给逮了个正着，纷纷责骂她不要脸。
宋陈氏想着男人已经从后门走脱，干脆拉拢衣襟朝地上一坐，就哭说自己在屋里更衣，是公公踹门，才让她有所误会。
她却不知，奸夫是逃出了后门。
只不过已让三个妇人以及被那三个妇人又招来的几个邻里，给拿大扫帚死死叉在地上。
偷会男人被发现，还是被堵在家中，宋陈氏已无可狡辩。
第595章 铲除斯文败类
尽管那男人已经整好衣衫，但从后门进入别人家中。
且还是在一家人都在前头铺中忙碌时，被个小媳妇领进去。
不管是谁，叉住再说。
在大扫帚一阵痛打之下，那男人的身份也被掀开了。
竟然是镇西一家私塾的先生刘有名，有着秀才功名，家住在陈氏家隔壁，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了。
只不过……
这秀才却是娶了妻的，而陈氏也嫁到了宋家。
就算这俩人要往来交道，正常情况该是从人家大门走进去，正面通过人家的长辈和夫婿，才是正理。
偷偷摸摸从后门走，非奸即盗。
王嫣然被家里派来给哥哥报信的时候。
宋家与王家还有一众街邻，已经将刘有名和陈氏揪去县丞衙门了。
以陈氏的诸多恶劣行为，宋叔认为只是在家训斥、打骂或是休妻，还不够。
也不一定能制得住这样的恶妇。
毕竟事发之后还想着构陷家翁的妇人，比白眼狼还狠，是绝对不能留了。
但那刘有名却有秀才功名。
可宋家只是小户人家，王家也没有功名之人。
因此，也是急寻楚默云和张小柏的帮助。
亲戚当中只有他们有童生功名，就不知能不能起到作用了。
王丞跃听完妹妹解释之后，就匆匆跑到隔壁院子来找楚默云和唐简。
楚默云与唐简相视一眼，就匆匆起身，准备去找何掌柜。
“你别出面，我去找何先生也一样。”
唐简却是拉住了他，又朝他的腿看了一眼。
这个秘密他们已藏太久，可不能在这里破功。
所以这件事不牵扯到他，才是最好的。
唐简便同王丞跃匆匆走了。
王丞跃去宋家帮忙照看铺子，想来现在那边也是一团糟。
唐简在街边拦了一辆没拖多少货经过的平板马车。
问了人家是回镇东，就商量给了二十文，把她送到墨香书局。
墨香书局，何掌柜刚做完一笔生意，正悠闲地坐在柜台后看书，就被唐简扑到柜台前。
“先生，现在有事情只有你能帮上忙。”
“何事？”何掌柜抬头一看，顿时诧异地挑了下眉。
唐简扭头看一眼铺中，还有几个读书人正在书架那边逛。
便压低了声音将宋家的事情简单几句话说了一遍。
一听犯事的竟然是镇西私塾的秀才刘有名。
一向镇定悠闲的脸上也是掩不住震惊，但很快就生气地站起身。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何掌柜骂了一句，就匆匆去后厅喊了吴帐房来替他掌柜，他只说要去趟县丞衙门。
吴帐房诧异问何事，他说“铲除斯文败类！”
很快，墨香书局从侧门赶出一辆有厢马车，何掌柜带着唐简去了镇北的县丞衙门。
衙门外已经围了许多人，马车已经过不去了。
毕竟青石镇也不是没发生过案子，但像这种还真是少见。
毕竟最近两月这宋家媳妇是真闹腾，也算镇上有名了。
因此这消息很快像风一样传向镇子各处，很多人闻风而来瞧热闹，议论声如海浪呼啸而来。
唐简不由蹙眉。
这件事情就算能如愿达成，恐怕宋家的名声也是受到致命性打击。
只能庆幸宋琪儿已有归属，不然要说亲会很难了。
第596章 衙前阻挠办案
“这位大婶，不知衙门里宋家的案子现在啥情况？”
唐简先下马车就朝挤在外围的一个大婶打听情况。
她相信这些人先到，肯定能听到一些风声。
果然，那大婶回头见是个姑娘家，便叹了口气。
“这读书人就是高人一等，明明与人家媳妇有染，却偏是告他不得。”
“现在还反咬宋家人打伤了他呢。”
“他是秀才、是夫子，都当堂写诉状反告宋家了，宋家这边真是冤枉啊。”
“王家人也被他告了要赔钱呢。”
除了那大婶，旁边人也纷纷不平地说着里头传出来的情况。
“真是岂有此理！”唐简一听也气得想骂人了。
原来一个秀才就这么横的吗？
她还是头回知道这种事情，便朝身后刚让伙计把车赶到角落一些的何掌柜看了一眼。
“劳烦各位街邻让一让，为宋家说理的读书人来了！”
“人家一个秀才就如此猖狂，当咱们青石镇上没有举人了吗！”
唐简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嗓子。
一听有举人，堵在前面的人群议论声突然静下来，无数人扭头看过来。
“可是方家私塾来人了？”
“人家都是开塾当夫子的，应该不会管这事儿吧？”
“那咱们镇上还有谁是举人功名？”
“这读书人会管读书人的事儿吗？都会爱惜自家羽毛的吧？”
“……”很快，人群里又议论起来，都没什么信心。
这简直就是读书人的名誉危机。
这时何掌柜已经走过来了。
唐简忙又喊道：“劳烦大家让条路，让我们过去为宋家伸冤！”
“咦，小姑娘你不是来打听情况的吗？你这是找借口让我们把好位置让给你吧？”
先前那大婶见喊话的是唐简，不由嗤笑了一声，附近几人就都笑了起来。
“大婶，我们是王家找来帮宋家的人。”
“你可别多想，误了我们正事儿，宋家可顶不住被坏人欺负！”
唐简忍着脾气，与那妇人分辨，不然被这妇人带了节奏，这条路更难让开了。
“我听你在说，满嘴胡言！”那妇人却哪里会信一个小姑娘之言？
也是唐简少在镇上与街邻交道，又未作妇人装扮，长得又嫩，根本不给人信服之力。
“大夏律令，衙前阻挠办案者，轻则十大板，重则流放百里！”
何掌柜走过来就听见唐简与几个妇人在争辩。
前面人挤挤都拢过来了，根本没有路。
又听那妇人之言，不由沉了脸，高声怒道。
一句大夏律令，就令前头嘻嘻哈哈故意拦住唐简去路的人群，顿时吓了一跳。
远些的人群里有人认出何掌柜，一声惊呼：“是墨香书局的何掌柜！”
“何掌柜这是？”
“你们再阻挠我们进衙门，就随我们去衙门分辩！”
“若因你们耽搁而使宋家原告吃亏！定判你们流放！”
唐简不知大夏律令，这时受到启发立刻喊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异常严肃。
前面的路立刻让了出来。
唐简看了何掌柜一眼，便跟在他后面匆匆走进县丞衙门里。
公堂之上，正听那刘有名在嚣张喝斥争辩道理的王家婆媳。
宋陈氏这时候就只顾着哭泣，好像她才是被冤枉的那一个。
宋家父子气黑了脸，宋叔更是气息不稳，大有病发之象。
第597章 何先生明鉴
何掌柜直接走上公堂，当班的衙差见到他，竟然没有阻拦。
唐简紧跟在何掌柜身后，也未被拦。
王家婆媳本来又气又怕，看到唐简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何兄，你怎么过来了？”正坐在公堂上的李县丞大人诧异地站起了身。
因为何掌柜在朝他作揖，就算他穿着官袍也还是还以抱拳半礼，又喊人送椅子。
李县丞其实也只是一个举人身份，还是比何先生晚一科的举人，又年轻一岁。
因此这些年在镇上，俩人没少打交道，算得上是能谈文章、谈案子、谈科举的朋友。
“我是来为宋家伸冤的。”何掌柜不客气地坐了，唐简连忙站到他身后。
李县丞见状只是诧异地多看了唐简一眼，还当是什么重要人证，也没先问。
就听何掌柜继续说话。
“听说有个秀才随着宋家媳妇从后门进了宋家，又被宋家人抓奸在房。”
“因年轻力盛被其逃出，却在后门外被邻里妇人拿扫帚叉住，揪送来衙门。”
“又听说这秀才仗着功名反告宋家和邻里伤了他，明明有事主和证人在，却仍是狡辩自己没有偷奸。”
“听说宋家无功名、无诉状，被斯文败类反告而求助无门。”
何掌柜板着脸，目光冷嗖嗖地盯了一眼趾高气昂的刘有名。
“李大人可以为证，本先生是举人功名，今天来为宋家申诉，无需状纸！”
受辖于县衙、管着一镇大小事务、百姓琐事以及基层科举事务的县丞衙门。
最大的官除了上头贬下来的、若是无门路而被放下来的进士、同进士等功名者。
举人也是有机会被放官的。
但最大的前途也就止步于县丞了，除非继续参加春闱博取更高功名。
李县丞无意继续科举了，他还有个兼职，近水楼台给墨香书局写话本子。
何掌柜更是无意继续科举了，做个掌柜也很悠哉。
但他们这样俩人，功名都比刘有名要高。
因此何掌柜一席话，立刻令原本嚣张无惧的刘有名顿时惨白了脸色，终于瑟瑟发抖起来。
他既是塾中夫子、秀才功名，如何不认得墨香书局的何掌柜？
又如何不知何掌柜与李县丞的交情？
“何先生明鉴，请勿听信小人谗言！”
何掌柜却不理他，先让宋叔陈述整个过程，与第一证人王家婆媳先印证。
再听随宋叔去后院的另俩位第一目击人证词。
又有第二批听见嚷嚷赶去后院众人所见，先证实了陈氏在房中偷人一事属实。
既然有这事实自然少不了奸夫。
先前刘有名是仗着身份辩解他只是路过宋家后门外巷子，遇见陈氏出门。
情同兄妹许久未见，这才去宋家打算拜访一下。
见宋家人正在铺中忙碌，想着男女有别就赶紧离开。
谁知就被王家人不问青红皂白给打了，还辱他读书人名声，定要赔偿什么的。
从刘有名的辩词确实难以论证偷情一事真相，罪名自然不能成立。
但何掌柜却不理刘有名，直接从陈氏这一角度切入，由这么多人证实了偷人属实。
再来反推偷情通奸的合理人选。
并没有第二嫌疑人。
第598章 合计宋家财产
再有刘有名先前自证，确定通过后门进入宋家一事属实。
不管他呆多久，都被宋叔与两证人目击到从陈氏房中跑出，也就是第一嫌疑人了。
两者再一合论，基本能够定罪。
听到惊堂木一拍，刘有名何止脸色惨白？简直是冷汗直流、抖如筛糠。
李县丞看到这里不由勾唇暗嘲，敢在擅长写审案话本子的何问来面前耍赖？
自己作死！
但李县丞却不以何掌柜推断出的结果为结论，反而要用刑。
刘有名被当堂按倒要打五十大板，陈氏也被喝令要上夹刑。
到了这时候刘有名哪里还敢嚣张？
连忙招认是陈氏勾引他到房中，说要他想办法一劳永逸压取宋家财产。
只要他想到办法解决陈氏眼下在宋家的艰难处境，就委身于他作为报答。
是他一时贪心美色就从了陈氏。
陈氏见他推出自己保命，气得怒骂负心汉。
骂他为了嫁妆背叛了她改娶别的女人，如今还要弃她而去……
陈氏之言一出，基本来龙去脉也就浮出水面了。
李县丞冷嗤一声，再拍惊堂木，怒斥道：“你二人若再狡辩不招，用刑加倍！”
陈氏就将因果真相都给招了。
原来是刘有名先背弃喜欢自己的陈氏，娶了家境更好的别家女子为妻。
陈氏也想过寻短见又觉得不甘心。
没多久宋家经媒人牵线与陈家爹娘达成共识，匆忙将陈氏娶过门。
一开始陈氏也想过就此与宋之扬过日子，毕竟宋家还有铺。
但她发现即使婆婆病重、病逝，宋家的家权和铺子都落不到她手中。
她只能当一个安安份份的小媳妇。
这显然不符合她要比刘有名媳妇强出一头的目标。
但又找不到机会，干脆啥也不干先混着。
直到回娘家时再遇刘有名。
刘有名将她拉到偏僻处谈心，俩人都合计起了宋家财产。
刘有名告诉陈氏，若能将宋家的钱弄出来助他明年乡试、后年春闱。
待他金榜题名入仕为官时，就娶她进门为平妻，一样享尽官眷荣华富贵，她生的孩子一样是嫡出。
陈氏一听就高兴期待起来。
做官眷夫人，当然比跟着一个开铺的市井厨子要好。
正是赶巧机会就来了，公公一次淋着雨染了风寒。
她的小算盘立刻就打起来了。
只要公公一直不好，这铺中掌柜的机会就肯定要落到她手中。
宋之扬那么忙，做为媳妇她不管难道要给底下几个小的管不成？
就那么顺理成章的，她轻易拿到了掌家帐册和钱箱钥匙。
家里公帐、柴米油盐、一切开支用度全在她手中过，买东西虚报价、铺中经营总是漏记帐。
还成天喊着亏本没生意，要克扣小叔子束修。
还在盘算着等出了孝就立刻将宋琪儿卖给有钱人做妾，多赚点聘礼。
若不是王家伸手快，她的计划就要实现了。
公公突然病好了来到铺中，一切猝不及防令她乱了分寸，就匆匆去找刘有名商量。
刘有名确实就在附近路上遇见了，立刻领进家中密谈。
俩人也不只一次在宋家偷情，就在以前陈氏好吃懒做不去铺中干活的时候。
专挑宋家人在铺中忙碌的时候，从后门进来可是方便得很。
第599章 沉塘和休妻
宋之扬哪里想到娶了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就是宋叔听到真相后，也是直接气昏了过去。
这门亲是当年赶在婆娘病逝之前，匆忙找媒婆牵的线。
他与陈氏并不是很熟，想到都是镇上人，门当户对年纪也合适，谁会想……
相比刘有名的避重就轻，陈氏不懂律令空子，招的都是实情，吓得刘有名瘫软在地，直呼“完了……”
不再对质、不再问询，李县丞当堂下判。
摘去刘有名秀才功名并上报县衙，先打五十大板再关押，等县衙复案下判。
宋陈氏是沉塘还是流放，可根据宋家人态度来选择。
衙门外听到审理过程的瞧热闹人群里，这时便有气愤的声音喊了起来。
“沉塘！”
“此等谋财害命的恶妇，不沉塘留着再祸害别人吗！”
“沉塘！”
“沉塘！”
“回大人，请容许小民休妻！”
这时，等唐简救醒了爹，宋之扬这才高声开口，就磕了个头，一脸严肃绝然。
“好，师爷借笔墨给他。”李县丞同意了。
宋之扬便去侧首师爷桌前，借来纸笔当堂写休书，以七出之条犯尽为由将陈氏休出。
休书掷于陈氏面前，宋之扬目光冰冷地盯着痛哭的陈氏。
“沉塘和流放都由衙门决定，你的死活已与宋家无关。”
宋之扬说完就请李县丞将陈氏户籍直接从宋家划出。
至于还能否归回陈家或是另立户头，就看李县丞怎么判了。
若是沉塘，户籍在哪儿都不重要，这是死罪。
若是流放，这户籍就要划进流放地，去流放地做什么也很重要，但一般是苦役、为奴为婢女甚至没入妓籍。
若是一般偷情通奸，固然罪大恶极但还不至于如此严重，多半也就是休妻。
沉塘是事主家有权选择的惩罚方式，不会扯到衙门里来。
但陈氏还涉及到谋害公公久病、危及性命，以及谋夺家财，大量银两帐目的问题。
而这些银两也会根据陈氏的供词，按数目追回。
有拿回陈家的，大多则是供给刘有名了。
因此，陈家与刘家都得将宋家这笔钱拿出来，否则两家也得被判。
沉塘的呼声很高，宋之扬却及时撇清了关系，没有做那选择。
被紧急召来的陈家与刘家人都不够钱填补这笔帐目。
最后李县丞判了陈氏卖身为奴，卖身钱填补归还宋家。
至于卖到哪里才能补回这些钱，自然是妓籍了。
年轻貌美又爱打扮的陈氏，从此没入风月，这辈子完了。
只不过在寻到买家之前，陈氏一样要被关押在牢中等待。
被押下去时，陈氏目光恨恨地盯着六神无主垂头丧气的刘有名，最后又盯向宋之扬。
最后却被一名衙差一巴掌打得回了头，不准她再看。
宋家父子拿回了部分被追回的银两也有几十两，总算松了口气。
王家婆媳和其他帮手、证人被判无罪，立刻回家。
李县丞宣布退堂之后，衙差们往外驱赶看热闹的人，王家婆媳欢喜地走向唐简。
“二丫，幸亏你来了，多谢你请来这么厉害的帮手，不然今天可惨了。”
王家婆媳与搀扶着爹的宋子扬，一起朝何掌柜行礼道谢。
第600章 先生威武！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何掌柜摆摆手，便看了唐简一眼。
“我同李县丞说说话，你同他们回去，让外头马车送你回去了再来这里接我。”
“好，先生威武！大恩不言谢，明天我去书局再说吧。”
唐简知何掌柜留下来绝不是要腾马车送他们，而是留下善后或与李县丞叙旧。
她笑着行了礼，就看向仍然情况不大好的宋叔。
“我先去外头把书局的马车喊过来，有什么回去再说。”
宋之扬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谢，没有拒绝。
他已知道自家爹的病就是让这位给治好的，现在爹情况不好，回去还得请这位诊断。
唐简来到外头，就见看热闹的人已被衙差驱散，也有不肯走的站得远了些，在等宋家父子出来。
唐简朝到对面墙角，与伙计说了何掌柜的意思，就把马车赶过来。
又有衙差过来帮忙，才将宋叔扶到马车上。
大家都上了马车，唐简说了地方，伙计就赶着马车走了。
见他们是坐着墨香书局的马车离开的，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沸腾了。
都说读书人还是要读书人来管。
秀才嚣张什么，上头不还有举人老爷可以主持公道？
回到宋家食铺，王丞跃已经帮着收了摊，与宋家三姐妹和自家妹妹都站在外头张望着。
看到父兄回来了，姐妹几个顿时哭了起来。
“别哭了，正事要紧。”
王丞跃看一眼唐简，连忙扯了扯宋琪儿的手，先与唐简打了招呼。
“先把宋叔扶到屋里去，我给他施针，之后静养即可。”
“之前的药方接着吃，巩固一下之前的药效。”
“这件事已解决，也算是清除了隐患，多劝宋叔看开些就好。”
“宋兄弟你也看开些，这样的媳妇没了是好事，以后出了孝再娶一个贤良的就是。”
“眼下先让你爹的病快点好起来，重整铺子生意。”
“家里弟妹们也懂事，一家人和和乐乐共度难关，其他都不是事儿了。”
唐简两边一劝，宋之扬连忙点头，又朝唐简深深一揖道了谢。
之后宋之扬和王丞跃一起将宋叔扶回上房去。
宋之扬还要再回县丞衙门拿回改过的新户籍，唐简让他同书局的马车一起过去。
她现在不回去，就不让伙计一直候着了。
王老太太同王大嫂先回自家铺子。
王丞跃的娘就留下来带着宋琪儿姐妹和自家闺女一起继续守铺。
原本就是要做中饭生意的，结果闹出这件事儿。
幸亏唐简请了何掌柜过去，案子很快就真相大白且牵出更可怕的谋财害命局。
李县丞当堂审结了案子还要上报县衙复结，但在镇上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宋家今天准备好的饭食还是要继续买卖的，不然自家一天哪吃得完？
经过王丞跃的娘四处一吆喝。
原本就关注着宋家情况的街邻、路人还有看热闹过来的人们，就都过来买饭吃。
顺便听当事人细说详情。
这么一搞，宋家铺子的生意不但没差，反而更好了。
后院上房，唐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只针包，就给宋叔施了针，王丞跃在一旁看了直咋舌。
唐简却暗道好险，幸亏自己上回去药铺买驱蚊药时买了一只方便携带的针包。
不然怎么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