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小本买卖
晚饭后，楚袁氏把楚扬喊过去拿了换洗衣裳，就把人又赶回了西厢。
这是要让唐简负责给他洗澡了。
唐简嘲弄一笑，也懒得去与这种人争吵。
趁着男人去和爹娘说还债一事，她兑了温泉水给孩子泡了澡。
正好有机会调理他体质。
只不过再晚些，楚袁氏就气冲冲地过来牵走了孩子。
楚星河听她说晚上要把孩子搁在二房睡时，就把她骂了一顿。
人家小俩口正热乎着，你把这么大个孩子搁那里，算啥？！
唐简自己也趁机泡了个温泉，就在廊下洗衣裳。
楚默云回来，她连忙去帮他提洗澡水，楚默云半路接过水桶提回屋。
如今俩人早已圆房，感情正如胶似漆，自然也不再矫情回避。
唐简还帮他洗了头，这才拿着他换下的衣裳出去继续洗。
夜里，唐简将衣料摊在罗汉床上，就忙着给自己先把红嫁衣给裁出来。
入乡随俗。
既然她已来到这世界又嫁了人，婚纱穿不了，这种嫁衣还是要准备一套的。
做为国风爱好者，做汉服这种事难不到她。
做为神医，刀功和针法是她自小练习的基本功，针线活儿也不在话下。
楚默云坐在炕上用着炕桌写字。
抬眼看着忙碌的小媳妇那欢乐的背影，目光不由柔情似水。
在帮小媳妇写了几十个寓言小故事后。
他也开始尝试着将自己所学的道理和常识，用这种小故事的表现手法写下来。
风格既成，要表达什么想法其实很容易了。
只不过在写之前，他还是会与小媳妇商量一下，以什么样的表现方式更精彩。
唐简就用了大量的可爱化小动物来表达，更容易让小孩子接受。
但也不局限于只此一道，有时也会用孩童、孩子的家人等等。
唐简裁完自己的衣料，又拿尺来量楚默云，免不得亲昵地闹了一回，才又回去继续裁衣。
布料全部裁出来，银蓝料子也给楚扬裁了一身衣裤，她自己裁了一件半臂，等入秋时好穿。
……第二天清早，唐简去准备早饭。
楚默云也把头晚泡上的绿豆磨出来，做好糕点胚上蒸。
有了木蒸屉，糕点成块数就大量增加了。
张春山过来时有些晚。
他清早送了一车菜去镇上才过来，也带来了昨天干货的钱。
八百斤货，楚家收到四两银，赚头是一两六钱。
他送趟货也赚到了一两二钱。
这买卖还是很好赚的，大家数着银子喜气洋洋。
之后他又拿出一些散钱，是卖绿豆糕的钱。
也是八十块的绿豆糕，不过被试吃都用的楚星河这边的数，他那边卖到了七十五文。
按之前说好的两文钱三块的价给他，在镇上只能卖到一文钱一块。
也就是付给楚家五十文，他自己赚了二十五文。
抹去的五块绿豆糕，楚家自然不会再算钱。
张春山可不会为了这点小利花半天时间在街上叫卖。
昨天是集日，叫卖才有生意。
但他有远见地向一些认识的店铺推销，得到了几块、十几块、小几十块的订单。
今天就是去送货的。
等接到明天的订单后，才会继续让楚家做绿豆糕。
若是没有订单就不做了。
小本买卖，也要看划不划算，不能亏着走。
第77章 小腰带
接下来十天，除了有一次阴天，其余都是大晴天，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楚星河去田里看过两回，其余时候都在忙着晒干货。
黄豆绿豆不够的都有张春山收了送来，不分散楚家人力。
外婆也得到了张家人同意，继续住下，过了几天外公也过来了。
有了两位老人帮衬家里活儿，菜地也有人照看了，楚家人也轻松了不少。
楚志豪已经恢复到能自己去井边挑水、搬柴、搬箩筐，分担一些力气活儿。
唐简不敢直接治愈，后来就不再加料，但叮嘱爹娘，药不能停。
家里边有赚头，楚志豪心里负担没那么重，状态自然是好的。
后来在村里药庐换了调理方子，继续吃着药。
楚默云装瘸总算养成了习惯，一副已坦然接受事实的模样，开始改走写书赚钱的路子。
而他也担下了第二册《楚山寓言集》的一半故事，令唐简省心不少。
唐简则是继续负责早饭。
馒头、葱花卷子、刀削面、拉面、鸡蛋饼子地换着法儿吃。
还有楚扬的吃喝、温泉泡澡、肚脐贴，几天下来，孩子的体质明显改变。
原本瘦削的身子多长了几斤肉，小脸也变得圆润不少。
而她白天写话本，晚上缝新衣。
很快完成了嫁衣，以长针、短针、十字针的方式勾勒了简单别致的绣花，也省了不少时间。
之后给男人做了长衫，在袖口、衣襟、衫摆上不同角度地呈现了墨竹风骨。
楚默云穿上后很是喜欢。
之后又花了两晚时间给楚扬做了一身衣裤，还有一条绣有小花和蝴蝶的小腰带。
孩子欢喜不已，拿着去给爹娘看、给爷奶看，得到夸奖才心满意足。
只不过他眉开眼笑雀跃的样子，却令楚袁氏很不高兴。
她将小腰带一把拽过去，嫌弃地骂起了孩子。
“你一个小娃系什么腰带！上茅厕都不方便！真是自添麻烦！”
骂完就将小腰带随手扔进放在箱子上的衣篮里。
楚扬见状顿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很是委屈。
孩子的哭声很快招来楚张氏和张老太太。
楚袁氏坚持她那一番说辞，虽未点名道姓，却也是在指桑骂槐了。
唐简在西厢听见也是一脸难看。
楚默云见状摸摸她的头，低声安慰：“这事儿你别出面了，我去。”
他走去东厢站在廊外，直接冷着脸开口。
“说了多少遍了，扬儿肠胃不好有寒积，这些天里才好了些。”
“他二婶也是怕他容易凉着肚子，做了条好看的腰带给他系着。”
“大嫂你没发现那是条宽腰带吗，小孩子自然无需系腰带，但那宽腰带却能遮住肚子。”
“腰带不长还缝了粘扣，孩子自己就能系好，也方便他摘下。”
“也不是要孩子每天系着，就像新衣裳一样，讨孩子一个欢喜罢了。”
楚张氏听了儿子解释，不高兴地横了楚袁氏一眼。
“去把腰带拿来，孩子自己高兴系就系，你别管了。”
楚袁氏只得一脸郁闷地把腰带拿回来，被楚张氏一把夺过，牵走了哭着的孩子。
第78章 为了赚钱，拼了！
这次的事情，就连外婆都对大外孙媳妇有些不满了。
没少嘀咕，他们张家儿媳、孙媳都是几个。
四代同堂不分家，也没见谁闹腾口角，成天鸡飞狗跳的。
言下之意，人丁简单的楚家，反而有搅家精。
楚张氏被娘说得心情不好，对楚袁氏的要求就多了起来。
唐简冷眼旁观，对外婆很是感激。
有这样明白事理的娘，婆婆这个张家闺女不会太歪。
只可惜，婆婆这个楚家娘，却未能教得楚明月那样的闺女明白事理。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过不下去她也闹分家就是了。
之后她抽空又为自己做了双鞋，再看一眼男人的脚……
楚默云连忙道：“慢慢来，针线活儿分散了你太多时间，写话本子更累了。”
“嗯，先赚钱，其他的来日方长。”唐简一笑，也就搁下了针线。
现在什么事都不能与话本子比，为了赚钱，她也要拼了！
四月的尾声，在又一场大雨中到来。
楚家最后挑出来的豆皮还只晒得半干。
还好他们一直有注意天气，没有上赶着弄新的，不然就要造成损失了。
这次的雨势没有上回的大，张春山还是赶着驴车来了。
这次不拖干货，只送绿豆糕，他又增加了几家订单。
都是认为新鲜便宜好吃、送货上门方便的小订单。
有的是要每天送、有的是要隔天送，恰好平均一天要一百块左右。
张春山原本就要往镇上送菜、山里干货、猪肉，有时也送鲜果什么的。
先绕到桃林村来再去镇上，也方便。
只不过这天下雨，去一趟镇上难免麻烦一点。
他看向唐简笑问：“外甥媳妇，可还有别的干货？”
“可以让大舅的驴车装满一些，跑一趟更划算一些？”
“当然有。”唐简奉完茶，立刻开口。
其实最近她也有些赚不到大钱、发不了财的焦躁。
连她赚钱的话本子尚且离买山头遥远。
一万斤干豆皮才能赚到她一册话本子钱的楚家，又何时能攒齐合伙的本钱？
所以增加干货品种也是她在考虑的事情，不过一直在等一个契机。
现在，大舅终于问了，她就摆出一副早已思考过许久的认真表情。
“既然说到干货，自然是有规律可寻的，黄豆、绿豆、红薯皆可做干货。”
“所以先说远的，等今年收红薯时，劳烦大舅多收一些回来。”
“我这边正在琢磨新的图样，到时也要大表哥来做套工具。”
“还有今年桃树坡的桃子，我希望咱们家都能收回来。”
“就算是村里人家去摘的，咱们花些钱收了。”
她说着看向爹娘。
“咱们要卖桃子？”楚张氏神色愣愣地开口。
“做桃肉果脯，不卖鲜桃子。”唐简解释，又看向张春山。
“到时要提前准备密封质量好、不漏气儿的瓦坛子，用来封存果脯。”
“好，这个容易，我们杂货铺有进货，好谈价。”张春山立刻答应了。
“果脯我吃过，那是果肉干，有的是用蜂蜜腌过的，有的放糖浸着，很甜腻，都是妇人、小孩子喜欢吃。”
“我的做法肯定会不同的，再说小孩子吃多了甜食不好，那种一味放糖的零嘴就该别卖。”
唐简不客气地说。
第79章 提前灌输赚钱意识
大人嗜好甜食而引发高血糖，甚至患上糖尿病还是有一定机率的。
但小孩子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对身体发育机能都有影响，绝对是弊大于利。
只不过这世界里常识局限，很多人都缺乏健康认真。
她除了在寓言集里增加这类故事，也无法去普及到更多了。
一个连光明正大行医治疗都做不到的医者，她能怎么办？
现在还是加油赚钱吧。
现在就说到需要等很久才能去做的干货。
也是为了给楚家人提前灌输赚钱意识，为以后大面积种植果树铺路。
免得到时本钱够了，楚家人却反对做这档子买卖，这路子就走窄了。
不过现在来看，楚家人还是很重视她说的话的，家里人赚钱也很齐心。
昨晚楚默云还感慨地说……
若是大哥觉得在家赚钱更有盼头，说不定就打消去京城的念头了。
在京城来消息之前，他也不好意思再提这种事。
没结果的商量不过是浪费时间、影响心情罢了。
见他这么排斥与京城那位相认，唐简心里也更有钱赚不够的危机感。
做桃肉果脯是一早就计划的，做干红薯粉才是昨晚临时想到的。
以前她就很喜欢吃红薯粉。
得知这世界里的红薯是辅助口粮的杂粮，容易种但谁家也不会多种。
因为便宜没赚头，反而占了田地不能多种麦子、稻谷，多是选择贫瘠的山地，或是田间套种。
种玉米都比种红薯多。
而她恰是要带动红薯种植。
提前说，让大舅早有准备，多联系一些种红薯的人家。
收麦子以后，在端午之前，也是种红薯的季节，现在增加种植量也来得及。
具体如何操作，她没有细说，相信对赚钱特别积极有办法的大舅会有决断。
而她已经说出了这么多路子，总要留一手，也给别人让让路。
表现太过优秀万一引人猜疑，总是不好了。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还有没有？”
张春山心中已有思量，仍然追问。
他本意也是要最近的干货呀。
光送一样、两样的，楚家的货也赶不了这么快。
他一车半车地拖，消耗太多时间又划不来了。
“有到是有一个……”唐简目光微闪，随即露出迟疑的表情，微微低头。
装出的犹豫反应，也令大家跟着提起了心，目光全都凝重地看着她。
只有楚默云神色淡然，以他对朝夕相处、亲密接触过的小媳妇的了解。
她能开口的话，就必是仔细思量过且有不少把握的。
没有把握的事，她根本不会说出来，还露出这样的表情。
想到她一直提醒自己装病弱，就猜到她的小算盘是为何了。
他微微勾唇，默默旁观。
“两年前我还小，有次在镇上偶然遇见过，一个过路人吃的鸭蛋，与众不同……”
唐简故作思索地慢吞吞说起了皮蛋的模样。
这可不就是最好卖的干货？
“哈哈哈……我敢说别个小丫头看到人吃好吃的，心里想的肯定是想吃。”
“也就你这丫头，想的是怎么学会做法了。”
张春山听完唐简犹犹豫豫终于说完皮蛋始末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80章 书局态度
虽然外头还在下雨，但张春山却是满面笑容地去镇上了。
唐简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规划下来，张春山自然知道要张罗什么。
今天送完货后，他首先要去打听鸭蛋的行情，再去买大缸。
楚家用驴车得去村里借，也不是每天都随便借得到的，别人借走了就只能等。
因此，这种大件采买的事情，只能等张春山来做。
身为舅舅，张春山并未自己把手艺哄骗到手里，或是计较为楚家多做的事情。
现在就是嫡亲的两家在联手赚下这笔干货买卖，互相扶持。
就连张老爷子和老太太在农闲时，都在楚家长住下来，帮衬着楚家。
这种真正温馨的气氛也感染着唐简。
身为神医家族继承人，她从小接受严格的训练，也会被人嫉妒、被人觊觎、被人攀附……
认识的人很多，真正谈得上感情和关怀的人，却很难找到。
来到这里，一切重新开始。
至少她已收获一枚真正关爱着她的古代美男。
除了还不能说出真相，他们已经能聊很多事情，也能一起做很多事情。
未来的人生还很长，他们可以并肩前行。
五月，天晴。
初三清早，唐简又换上了楚默云年少的旧衣。
这次是一身天青半长外衫，比之前的银蓝短衫料子要薄，是夏衣。
经过这些日子的营养和调理，原本有些枯黄杂乱的头发也长长长黑，变得柔顺了。
她用新买的红色发带依然绑了个高马尾，长发齐腰，多了几分飘逸和灵气。
“夫君，我准备好了。”
她收拾好来到书房，笑吟吟地晃了晃手中的小背篓，催促着。
楚默云连忙放下书，出门前的空闲时间，他还读了一会儿书。
这些日子他自己有故事就会直接写下，她有故事就会说与他听，由他写下。
已经攒到了五十个故事。
但昨晚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还是只拿出三十个。
拿得多赚得多固然是好，但让书局的人怎么想呢？
显得你写个故事太容易，那质量是否靠谱？会不会混水摸鱼？
人的心中一旦有了这样的疑惑，难免生出事端。
不说一稿难求。
至少要给人觉得，这个读书人有认真、按时、稳定地对待写书这件事情。
是个可靠的、让人放心合作的人。
不过加上那两百张话本子内容，十三天写出这么多文字，同样可疑。
所以今天唐简依然要去，面对这件事。
书局态度对他们很重要。
他们坐着大舅的驴车来到镇上，与大舅约定在镇口等，就匆匆去了墨香书局。
何掌柜看到楚默云时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走出柜台。
“好，话本子可带来了？”
没想到他开口就问话本子，连寒暄都免了。
楚默云怔了怔，唐简却是忍笑地撇唇。
“我就担心你忙着写寓言集，没空儿写话本子，上回忘记叮嘱你了，我这后悔几天了呢。”
何掌柜说着将人领到后面小厅，立刻看向唐简背着的背篓，也是头一回打量唐简。
“这位是？”
他可不认为村里书生会有书僮小厮跟着。
上回不在意，这回又看到，总算有了好奇心。
“唐九。”唐简微微一笑。
“哈？”何掌柜睁大了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咻地一道身影从偏厢来到面前，帐房先生也好奇地打量着唐简。
“《嫡女风华录》是你写的？”
“不是楚二你写的？”何掌柜猛地回过神，却也沉下了脸色。
第81章 唐九
“怎么回事！”
他没想到这个有才华又正直的读书人，竟然搞出欺骗的事情来。
“何先生息怒，这是内子唐氏。”
见何掌柜生气，楚默云连忙躬身作了个揖，神色恭敬地解释原由。
“唐氏聪慧，打小自家中兄弟读书时偷偷认了些字，是个心思灵巧有主意的人。”
“她进门以后见我写字，也要写话本子，我不拘着她由她喜欢。”
“她也看过不少闲书，心中自成想法，古灵精怪、异想天开的念头不少。”
“只不过她是女子，怕世人轻鄙，便以唐九为名交给我出面来书局交稿。”
“楚山客与唐九，是我夫妇二人代名，不敢长作隐瞒。”
唐简与楚默云商量好，只要话本子能得到书局重视，他们就可以说明真相。
为的是以后交寓言集时，消除书局疑惑。
一个读书人再是厉害，时间和精力也是有限的。
短短十三天，又是一册《楚山寓言集》，又是一册《嫡女风华录》。
可是不小的工作量。
唐简自己写完这一册内容，也是满打满算的辛苦，不可能再去写多的东西。
就算这一次书局还未觉察，以后呢？
时间长了总会怀疑的，还不如瞅准时机自己交代清楚，以示诚意。
果然，在何掌柜见面就追问话本子，还说让楚默云应该以话本子为主、寓言集为次时，他们就知道时机到了。
唐简才会开口说出“唐九”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出自一个少年口中，直接点爆了何掌柜和帐房先生。
这个少年竟然是女扮男装的楚二媳妇。
更是把他们如遇天雷，轰得外焦里嫩，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世间才女有不少，舞文弄墨者，吟诗赋对、琴棋书画精通者也不少。”
“我们开书局的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好半天后，何掌柜才找回声音。
他咳了一声，微笑地打量着模样淡定乖巧站在楚默云身侧的小媳妇。
容貌标志、气质淡然、身段……
此时她浑身散发着“我是个朝气蓬勃少年郎”的气息，让人……
不知说什么好。
“唐氏……”
何掌柜收回目光，开口道，“不知如何证明这书为你所写？”
以他的精明，也不排除这小媳妇是被推出来做谁挡箭牌的可能性。
“回先生，我可以现在写给你看，并且接受你对书中问题的解答。”
“也请两位先生和书局，为唐九身份保密。”
“毕竟书局开明豁达，买书者态度难说，别家书局立场更难说。”
“避免任何风险和隐患，也是为保障《嫡女风华录》的销量，包括《楚山寓言集》，也是如此。”
唐简行了敛手礼，立刻站直身又恢复少年姿态。
而她的话简单明了，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保护作者信息免出事端，也是书局应履行的义务。
“好，老吴你快拿笔墨来。”何掌柜就冲着她这番淡定言论，心中已满意几分。
吩咐了帐房先生去拿笔墨纸张，何掌柜伸手要来第二册书内容，就在桌旁坐下翻看起来。
“你写到哪儿了，现在接着写，不写完两张我都不会满意的。”
第82章 墨池先生喜欢
唐简无奈，只得在桌边坐下。
帐房先生那里有现成的笔墨，唐简把纸铺开，比自家纸张要略大一点。
但她并不愿意多写一个字，于是动手先裁去一些边角。
看她动作熟练细致地将纸张变成话本子纸张大小，何掌柜微微一笑，目光变得饶有兴致了些。
铺好纸，她也不多话，提笔沾墨，熟练地在砚台上磨去多余的墨汁，就写了起来。
没有疑惑、没有拘束、没有多思，下笔行云流水不曾停留。
帐房先生微微探着头，站在斜对面看着绢秀的字体一个一个呈现在纸面上。
帐房先生也细心，拿来的是书局一样成色的竹纸，并非自己常用写字的宣纸。
因此看着很快就出现两列字的纸面，很有之前看第一册内容时的感受。
那天唐简同楚默云离开之后，何掌柜当天就将书稿看完，又给了帐房先生看。
俩人一致认为这书要赚。
寓言集再好，不是话本子这样故事连贯成线的作品，可买一册、可买两册，可以想买哪册就买哪册。
话本子不一样，故事框架已成、人物若深入人心，缺了哪一册都是人生缺憾哪。
书局既印话本子，他们自然也是常读的，这种身为读者的感受，他们最是清楚。
两部作品第二天就送到了县城，出现在墨池先生书桌上。
第三天墨池先生的评论就传了回来，让他们关注写书人，务必保障下文。
墨池先生的态度，自然也意味着他十分看好。
前几天，墨池先生来信催促《嫡女风华录》下文，说他以读者的心态再读此书，很是期待。
何掌柜这才意识到先前他说的后悔问题。
就怕楚二不知轻重缓急，先写了价格更好的寓言故事，而忽略了量多取胜的话本子。
没想到……
谁会想到，墨池先生喜欢且毫不吝啬夸赞的《嫡女风华录》，会出自一个小媳妇之手？
而这个小媳妇既然是嫁的楚二，也就意味着，最多是镇上出身的小家碧玉。
他还没往小村姑那面去想，不然这心理阴影面积，怕是要无限扩大了。
后厅上谁也没有说话。
唐简专注地写着后文，楚默云负手站在她的身后侧，心思百转。
帐房先生又站在楚默云的身后侧张望着，不敢上前怕挡着光亮，影响人写字。
桌子对面，何掌柜不知何时已直接翻到了最后两页，看完之后便看向唐简。
唐简已写完一张挪到一旁，立刻被他接过来看，与他刚看的最后两页的剧情无缝衔接。
惊艳的目光瞥了一眼对面，又铺好纸继续写字甚至没有停下来喘口气的“少年郎”。
她写字都不显柔美女态，反而有种恣意洒脱之感。
她这自然流露的气质，莫名给人一种“这就是唐九”的感觉。
……唐简写完，也没有表现出松一口气的反应。
她始终神色坦然，这时也气定神闲地搁下笔。
最后一张也写好了，递到何掌柜面前。
她道：“若是先生连这两张也收，那下回我可能要少交两张了，两百张差不多是一张书的量，也好算钱。”
算钱……
原本超然物外、潇洒优雅的才女形象，轰然倒塌。
“我在每一册最后都会留下伏笔或悬念，这才引人期待。”
“这两页是下一册的内容，万莫放在上一册，影响故事节奏。”
她又叮嘱了一句，刚倒塌的才女形象，又瞬间立体起来。
第83章 才女贪财
何掌柜看着她，突然觉得钦佩不已。
这可不是只偷偷读书、学了些字的小家碧玉，说她是大才子也毫不逊色。
撇开女子身份，她当得起这才子之名，当然……
与读书人行文特点、措辞风格不同，她这才华与正经读书考科举的楚二，还是不能比的。
只能说，这小夫妻俩都是才气滟潋、文采盎然的人，与众不同、卓绝清流。
“好，我看完了就把这两页纸给你，下回你再一起交上来。”
何掌柜压下内心澎湃，很快看完就要递回给唐简时，帐房先生突然伸手。
等帐房先生看完也是一脸赞叹，看着唐简笑意温和，连连点头。
“其实女才子写话本会更有优势，因为话本子最大的买书群体，就是女子。”
“你文笔大气洒脱，行文却风趣轻松，情节曲折逻辑严谨，人物形象十分生动真实，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第二册了。”
帐房先生夸起人来也是十分大方，可见对这部作品很是喜欢。
唐简暗自汗颜。
她这部书毕竟是以古典名著为基石。
就算她本人也是高学历、有诸多小说阅历，也是不能否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但这次经历也给她打开了思路，写完这部大作，下次要不要翻译一些外国名著？
她会不会变成这个世界里的文学大家？唐九之名远扬天下？
“咳咳。”想得太入神，她尴尬地以手捂唇轻咳了两声，这才讪然一笑。
“多谢两位先生的夸赞，让我有更多的自信可以更好地完成这部作品。”
她说的是作品，而不再是话本子。
话本子是小说的一种称呼，哪有作品二字，更显厚重？
“那你可要更认真地写了，尽快交来第三册。”
“书局对话本子的惯例就是印一压二，每月可定期出一册。”
“你这是新作，前期准备工作也不少，正好给你留了赶进度的时间。”
何掌柜微笑说了规矩。
唐简听后一歪头，顺势问出早就想过千百遍的问题。
“请恕唐九冒昧一问，话本子惯例是按页计价，两百文定价，那不知……”
“风格、册数、销量各因素影响下，可有提价一说？”
“哈哈，你这小媳妇是真精明啊，想要涨价还说得这么客气。”
何掌柜哈哈一笑，突然笑容一收，一脸严肃地看着唐简。
“现在提涨价还早了些，得等出了几册看行情如何，稳了也就是这个价。”
“若是大卖之下你唐九出名了，再谈涨价才在情理之中。”
言下之意，书还没印呢就提涨价，野心大，却沉不住气。
才女贪财没问题，眼皮子浅了可就掉份儿了。
“先生误会。”唐简也不着急，起身行了个礼，接着说道。
“因是头回营生，行情规矩总要打探一二，心中有数才有分寸。”
“另外还想问，这手稿最后会给回写书人手中么？留着做个传家藏品也好。”
何掌柜……
帐房先生呵呵一笑，叹道：“小媳妇想得长远，心思缜密，不过这手稿怕是……”
“在你成为一代大家之前，是给不了你了。”
“也就是说呀，等你出大名了，书局请你著书立说时，不但价钱高，手稿也定会留在你手中。”
“你要加油努力哟，很多大儒就是靠著书扬名、传家，名利自然都有了。”
帐房先生带着调侃之意笑看着唐简，却又目光复杂地看了楚默云一眼。
第84章 讨要福利
唐九写话本子再有名，自然比不得这位正牌读书人成名的价值。
他和何掌柜闲谈时都是这看法。
楚二成就不了功名，若专注于眼前这条路，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一代大儒。
到时妻随夫贵，唐九的手稿想来也是能留在她自己手中的。
“……好吧，我还想着成名之后，将我的手稿拍卖出去，再赚上一笔呢。”
唐简知道自己被这两位先生小看了，她微微一笑，也不介意。
她爱财之言说得如此坦然。
令举人功名的何掌柜和秀才功名的吴帐房先生……
无言以对。
“不说手稿和价钱了，不知像我和夫君这样有潜力的写书人，书局可有奖励？”
“鼓励我们积极性的福利什么的？”
唐简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何掌柜，讨要福利毫不客气。
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出，莫说何掌柜神色一怔，就是楚默云也差点抚额。
他家小媳妇呀，真是精明得滴水不漏。
先问价，又问手稿，每一件都是至少现阶段不可能的事情。
谁知话锋一转，就讨要小恩小惠了。
不过尴尬归尴尬，他家小媳妇要做的事情，他都支持，因此也期待地看着何掌柜。
何掌柜看了楚默云一眼，顿时无奈地笑了笑。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书。”唐简立刻开口，“最新的策论，还有医书。”
“今年童生试后，府城那边确实出了两套《策论大全》，可以给你。”
何掌柜惊讶地看了楚默云一眼，随即就同意了。
他能理解这位本该有光明前程的读书人，对科举依然关注的沉重心情。
之后他又疑惑地看向唐简：“要策论能理解，要医书……”
“我书中有涉及医术情节，我自己没有这方面学问会影响故事质量，想要边学边用、学以致用。”
唐简将早就想好的说辞坦然说出。
听着还很有道理，作为看过第一册内容的人，何掌柜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顺着唐简的思路，他们还真是没有去想，这书也是能找人讨要的吗？
他们是开书局卖书的呀……
“行，但书并不便宜，作为第一册写得不错的奖励，你只能二选一选一本。”
“以后每交一册书来，都可选一本，由书局赠送于你。”
何掌柜很快回过神来，想到关键问题便给出了限制条件。
“唐九选一册医书，楚山客选一套策论。”唐简不假思索立刻开口。
何掌柜……
失算了！
“感谢何先生给予我们的奖励，感谢墨香书局扶持我们写书人，感谢墨池先生的知遇之恩！”
唐简再次起身敛手一礼，微笑看着何掌柜。
何掌柜……
“娘子莫要令何先生为难了，我们就挑医书吧。”
楚默云看着自家媳妇争取到利益，眼见何掌柜没有回应，连忙打圆场，见好就收。
“罢了，我在青石镇上管着这间墨香书局已多年，这点决断还是可以有的，就如你所愿。”
见读书人弃自己想要的书保媳妇写书，何掌柜叹了口气，妥协了。
“唐九，如你所愿为你保密身份，如你所愿赔你要的书，如你所愿等你扬名给你留下手稿。”
“但也希望你能如我书局所愿，好好写书，莫要让墨池先生失望，他看好你们两个。”
“是。”唐简和楚默云皆是行礼应承下来。
第85章 挑书
你来我往条件谈妥，各取所需气氛还不错。
接下来何掌柜和帐房先生一起把话本子和寓言集都大致检查了一遍，数了页数。
之后不用等何掌柜吩咐，帐房先生就去拿钱结算。
唐简也将当面写下的那两页纸小心收了起来，暂时放在背篓里。
“走吧，我们去前头选书。”
何掌柜守承诺，等唐简把一小叠银票收好后，就起身往前面铺子里走。
终于可以逛书架了，唐简掩不住一脸兴奋，目光在各书架间浏览。
楚默云需要的最新策论到是不用找，何先生直接走到那处书架拿给他。
“去年、今年童生试各地前三名的策论，还有前十名中墨池先生认为还算优秀有特点的几篇策论也收录了进来。”
“不过我建议你直接看院试、乡试、会试的那些文章。”
“人要往前看，学问不是考出来的，是学富五车读出来的。”
“何先生所言甚是，等我下回来交稿，就挑这两年院试的文章吧。”
楚默云连忙说道。
他要看这两年童生试，是想知道在他之后几科的实力，说不定就是明年同考了。
今天他媳妇拿了医书，这个月再来交稿就不会再拿同类书籍了，能给他换一套策论。
“好，你媳妇那两本书够她读的了，这次是十三天交稿，本月二十前后能来交稿吗？”
“能的，本月二十就能。”楚默云连忙承诺。
家里还有二十个故事，只需要再完成十个便可。
以他的迅速自然慢些，以他家媳妇的速度，也就这两三天的事儿。
媳妇儿说了，若真能换到书，希望他将时间腾出来专心读书。
以后不负债、不缺吃穿的，一个月出一册书就够了。
她的话本子则保障两个月出三册的速度就好。
换回去的书也需要时间来读，无需再赶进度。
见他胸有成竹，何掌柜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唐简那边只有一个伙计跟着，为她介绍那些书。
她浏览了几套入门级别的医书、笼统的基础与识药类医书，还有一些名医或大医馆病例大全。
她想到男人书架上有一套《神农本草经》。
就挑了一套两册简论版的《医经》，一套两册《伤寒论》。
“你只能挑一册，这一套两册，两套就四册了。”
何掌柜一看，这小媳妇还真是会挑书，挑双不挑单，她到底识不识货啊？
再说医书很贵，比只是收录历次科教策论的书要贵多了。
“那就再挑两册，把我后面的次数用掉，劳烦何先生记个数就好。”
唐简想到这是可以光明正大“学医”的机会，不想随便放弃，立刻有了主意。
何掌柜……
“何先生，我们今天交的是第二册稿，内子能挑两册书。”
楚默云连忙提醒何掌柜，刚才何掌柜说只能挑一册书，是错误的。
“对呀，我到今天有两册书，是两次机会了。”
唐简回头开心地笑道。
面对算计他书的小夫妻俩，何掌柜再次无言以对。
唐简又找到一套三册的《金针论》，这是详细介绍银针术的书。
书中还有详细的穴位图解。
“一、二、三、四、五、六、七，何先生，我符合两册，剩下五册请记帐，下个月就能还清。”
“这么多医书，你要学到几时？”
看着她抱回这么多医书，何掌柜咋舌。
就算是他自诩知识渊博，平日里也有涉猎医书，也没可能短期通读这么多医书吧。
第86章 他终于怀疑到这里来了
“写到哪里需要哪本书时，就去读哪本书。”
唐简摆出一副“我只是储备工具书”的架势，再看一眼楚默云手中的书。
“要不夫君也记一回帐吧，把院试的策论大全先拿回家去，万一你读得快呢。”
楚默云……
自家媳妇这种在小摊前讨价还价的姿态，让他有些尴尬，又莫名想笑。
遇上这么聪明又会精打细算的小媳妇，何先生估计内心在哭泣了。
“行、行，反正你都记五册了，帐不怕多，就给你家楚二也记一回。”
对楚默云，何掌柜的态度宽松多了，令唐简莫名有些眼红。
读书人了不起呀！
唐简还不知道，她家夫君当年县试第一、府试第一，腿疾之后才会令那么多人惋惜。
何掌柜惜才，自然多些关照。
当下就把去年各地院试优秀的《策论大全》拿了来。
虽说策论书比医书便宜，但一套其实有多册，毕竟要收录那么多文章。
背篓里很快就被书装满了。
楚默云又买了两刀纸，不敢再买别的了。
若非家里因写书用纸太快，他今天都不想再增加重量。
楚默云将背篓接过来自个儿背上，再提起那两刀厚实的竹纸，每一刀得有五斤重。
唐简将那两页纸夹进了书里，这时候空出手连忙接过一刀纸抱着。
俩人向何掌柜告辞，走到街上突然有些无奈。
“早知道真能讨到书，就让大舅直接来书局等咱们了。”
东西太重、有人还要装瘸，她已经无心逛街了。
想到离西南镇口还有好远，就有些头疼。
“慢慢走吧。”楚默云安慰地笑了笑。
俩人并肩而行。
在上次集日逛了大半个镇子后，今天看到有些冷清的街头，唐简一脸感慨。
有些店铺仍然不是现在的他们能逛的，因此她也歇了逛街或了解行市的念头。
端午前夕，街头也有卖粽子的小摊，也有青翠鲜嫩的粽叶卖。
不过他们作为村里人，都是自己去寻粽叶，自己包粽子，不会在街头花钱。
唐简并不热衷吃这种糯米食物，也没打算参与楚家包粽子的节日气氛。
她又不回娘家，不需要粽子。
“媳妇儿，你以前看过医书？”
走着走着，就在唐简有些分心思索接下来还有什么可赚钱时。
楚默云垂眸观察着她，突然问出一句话。
“应该没看过吧，书那么贵。”唐简随口回答。
“可我觉得你本来就会。”楚默云神色平静，似乎已有觉察什么。
唐简诧异地看向他。
没想到病都治好了，他终于怀疑到这里来了。
“不会吧，难道我还能无师自通？”
想归想，唐简一脸听到有趣故事一般，笑得没心没肺的。
“也是，我可是聪明人，说不定是个天才，想什么都比别人通透，学什么都快。”
“说不定以前在药庐买药时，听到点什么、看到点什么，就学会了。”
“听你胡扯。”楚默云没好气地嗔了她一句。
“不过你学什么确实快，有些东西更是不见你学，仿佛只要你想，你就会了。”
楚默云转开目光看向前方时，突然深有所感地叹道。
“或许，你真的是个天才，上天派你来拯救我。”
第87章 调侃他
“要不，夫君你也抽空写个仙女下凡拯救落难秀才的话本子？”
见他感性，显然心中依然有疑虑，唐简歪头笑着，故意调侃他。
反正只要她不认，他就拿她没办法。
怀疑没证据，时间长了也就会习惯了。
“再说。”
楚默云看了她一眼，突然表情别扭地转开目光，嘴角却微微勾起。
唐简惊讶地看着他，眼尖地发现他居然有些脸红。
“看路啦，看我作什么。”
这时，楚默云突然嗔了一句，伸出手将她朝自己那边搂了搂。
唐简看向前方，就见一辆马车迎面驶过来。
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并没有制造危险。
不过被自家男人呵护着，唐简还是很开心。
俩人说说笑笑就走到了镇口，并未看见大舅。
唐简顿时有些懊恼。
“来早了，咱们应该去逛逛杂货铺的。”
上回来镇上赚到钱就买了急需的东西，这次赚到钱还没花过一个子儿呢。
“下次再逛吧，家里边的纸还未用完，下回不用再买了。”
“正好那天又是集日，咱们去镇西转转。”
楚默云连忙提议。
“下次？集日？”唐简看着他。
“何先生说我们这一次是十三天，下一次是二十前后，我就说了二十这天。”
楚默云连忙解释：“他们急需第三册话本子，以后就不用这么忙了。”
“嗯，以后我可以一月一册来交稿，但钱不嫌多，我也可以写一册留一册在家。”
“等腾出时间来，再写一个新的故事。”
唐简心里已经想着，用哪个故事为原型来改编，才不招人起疑。
“有了！”
一个念头闪过，她突然笑容灿烂地晃了晃楚默云的手。
“等本天才娘子熟读医书之后，就写个神医娘子！”
“《神医娘子秀才郎》，怎样？！”
楚默云……
他为何会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你们已经到啦！”
这时，远处传来张春山笑眯眯地喊声。
“我还想着，要不要去东边街头，看能不能遇见你们呢。”
“大舅！”唐简扭头，开心地喊了起来。
大舅总算来了。
既然不能逛街，她当然想赶紧回家。
赶紧把医书都看一遍，以后行医治疗也有个由头。
说话间驴车来到近前。
看到他们将竹纸往驴车上放，张春山突然“啊呀”了一声。
“小柏让我带一刀纸回去，我给忘了。”
“我买了两刀，可以给他一刀。”楚默云连忙说。
张小柏是二舅家的，是比他小两个月的表弟，也是去年的童生。
在他腿疾不能继续科举以后，小柏和他说过。
要连着他的份儿一起，更加努力刻苦读书，一定要到那金榜上瞧瞧风光。
之后听说小柏读书如入魔一般，确实十分刻苦。
为了能增长常识、开阔见闻，也在墨香书局接誊写活儿。
与他为多赚钱只接蒙学书册不同，小柏专接有利科举的书册，既赚了笔墨钱，又不用花钱买书。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读书已经忙到连来镇上买纸张都没空儿了吗。
“好，那我先收着了，不然回去要失信于那小子了。”
张春山松了口气，实在是忙忘了。
“上回你们也买了两刀，这次又买这么多，写故事这么忙吗？”
张春山等俩人上车坐好后，又看了一眼他们的背篓，好奇地问。
第88章 无债一身轻
张小柏来镇上交稿时也没见用这么大的背篓。
少时提只小篮，多时才换只小背篓。
为的是不将书纸压坏，为了保持平整纸面，才用这些东西来装书稿的。
张小柏一个月才来一次，慢时可能两个月。
楚默云这是十几天就来一次，一个月岂不得两次？
这是没日没夜奋笔疾书的辛苦，才有这么多书稿要交吧。
“想要多写点换钱。”楚默云没有多解释。
回到楚家，张春山先去把今天送货的钱算一算，楚家的那一份给他们。
楚默云和唐简回屋，唐简把书送去书房，想着以后要当着男人的面儿刻苦读下书，才更有说服力。
“小柏明年也要参加院试，我先把去年的策论给他读，过些日子再去拿回来。”
楚默云想了想，还是希望帮那读成疯魔的小子一点。
明年他们表兄弟一起去参加院试，希望都能考中。
“嗯，书够读就好，闲着也是闲着，合理利用才不浪费。”
唐简对此没有异议。
楚默云就拿着书去找大舅，再把欠张家的钱还掉十五两，说好剩下三两多等下次再还。
上次有剩下二两多，不过拿给大哥去买炉子和锅了，还有做木车架的费用。
剩下的就流入公帐了，他也不能再去娘那里要回这钱。
见他不到一个月就赚到十五两，楚张氏自然不会再从公帐拿钱给他。
还债这件事，虽是那天为分家说起来的，但到现在也是即成事实了。
以后无债一身轻，其他都不重要了。
楚默云也和家里人说好，还完债后，他不会再这么拼地每天想着怎么写小故事。
他还是想多些时间读书，就算不考科举了，
他也还是个读书人。
不能考科举是楚家人的痛，楚默云本来就有读书天份，自然没人阻止他这个愿望。
就算是楚袁氏心里嘲讽，一个瘸子读再多书也还是个瘸子。
但这样的话，到底是不敢说出来的。
正好也到了中午，张春山留下来吃饭，一大家人又商量了如何做皮蛋的事。
张春山去镇西开杂货铺的许家，可不是去探望亲家。
而是要买做皮蛋的一些材料，家里边杂货铺也要进一些货。
这些材料是帮楚家采买的，由楚张氏付了钱。
家里边没有鸭蛋，下午要去收一些鸭蛋回来，但……
“二媳妇，这皮蛋什么的不能像豆皮、绿豆糕那样即刻见效，万一做砸了……”
“做砸了可是几十上百个鸭蛋呢。”楚袁氏立刻在旁阴阳怪气地说。
唐简直接无视她，装作想了一下才开口。
“这个是一次做得越多，越能拉低成本。”
“若是怕做砸了亏本，先做一百个吧。”
“若是做成了，有买家收货时也别嫌货少，等下一批货，少说得一个月后了。”
反正话都明白说了，你不敢冒险也能理解，但也要能承担另一种结果。
又想得到，又怕付出，啥风险都不想担，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成本确实高，就不知到时好卖不。”
楚张氏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有些迟疑地说。
唐简只让大舅去买材料，并未说具体做法，对楚家人来说，确实还很茫然。
第89章 两难的问题
“若是还有疑虑，可以先不做这个的，毕竟在找人收货之前就要这么多成本，买家那里，还得大舅去谈。”
“不知一个鸭蛋在村子里是一文的价吗？”唐简歪头看向张春生。
一块绿豆糕卖到一文，那是客人直观地看到货、知道吃法和好不好吃，才容易卖。
皮蛋……
这世界里人确实还没吃过。
不然也不会说起这种现世界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食物，会是这样的反应。
唐简见楚家人在材料买回来后还是迟疑不安，就想不弄了。
又不是她赚钱，费力不讨好的事可做、可不做。
不然可以想见未来四十天里，她要承受多少压力。
万一有人忍不住做了一些多余的事情，影响了皮蛋的质量，最后这锅不还得她来背？
越想越害怕，她更加不想弄了。
“大舅，今天买来的材料多少钱，我来出吧，这买卖若是没信心就别弄了。”
“不然我怕成品还没出来，大家心里七上八下的要难受一个多月，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怎么行！”
楚张氏见她不肯弄了，一张脸刷地一下沉了下来，不高兴地看着她。
“先做十个看看效果，万一做砸了也只是十个鸭蛋。”
“那些材料用不完，以后多试几次也能用上。”
楚张氏也没说不做皮蛋，只是想稳着走，多试几次稳妥一点，也安心一点。
反正如今豆皮还要大量供货，每天绿豆糕数量虽不多但也是笔赚头。
贪多嚼不烂，先顾好手里赚头。
唐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楚默云拉了一下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村里谁家养鸭？”唐简撇了下嘴，转眸看向楚默云低声问。
“村长家有养了二、三十只吧。”楚默云想了想。
村长家自己有口鱼塘，里边养着鱼，还种了莲蓬，这时候应该在开花了。
记得以前常见村长赶鸭子去水塘里游水，觉得有趣，他还走过去瞧了半天。
“暂时……也够了。”唐简嘀咕着。
只是心里有些沮丧，相比皮蛋，她现在更想吃鸭肉。
其实她在镇上有看见卖烧鸭的铺子，但她只是多看了两眼，没敢说出来。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说，男人肯定会说买。
但他们肯定吃不了独食，若拿回家肯定会被骂。
不说钱，这本身就是个两难的问题。
“夫君，我们自己买一百只鸭蛋回来做一缸吧，我想吃皮蛋了。”
唐简拉了拉楚默云的衣袖。
楚默云点头，随即看向一家人，最后看向楚张氏。
“娘，皮蛋的做法，二丫会教给你。”
“还是当初的话，家里边你们做你们的，我们不参与。”
“不过我们还完债后也会存些体己钱。”
“我们自己平日里买些零嘴、买衣料、买纸笔和书也方便一点，不会再找你要钱，我们……”
楚默云的话还未说完，楚袁氏就是一声冷笑，道：“这不就是分家了吗。”
若未分家，家里边只有一个公帐，所有人赚钱都是要上交公帐再来分配的。
“大嫂你不叽叽歪歪就吃不下饭的么。”唐简立刻怼了一句。
上回她就明确说了，她与这搅事精说不了话，如今要么不说，要说就不会客气。
“干什么我还张不了口了么。”楚袁氏立刻被怼得怒气冲冲，瞪着唐简。
第90章 同意他们存私房钱
“你张的口可以用来吃饭，而不是打断别人说话，真没礼貌！”
唐简一脸嫌弃，丝毫不给楚袁氏留面子。
“好了！”见楚袁氏又要还嘴，楚张氏连忙喝斥一声。
两边都瞪了一眼，再看向楚默云。
“云儿你接着说！”
楚默云立刻改了口，先补充了一句。
“我和二丫商量过了，写书不是做饭，淘米下锅生火煮着就会熟，得何时想好了主意才能写。”
“之前能写的，也得亏二丫她心思玲珑，稀奇点子多。”
“只是天天都要说几个故事，她也累，脑子也不够使。”
“因此，以后不管是半个月还是一个月，攒齐了三十个故事就去镇上。”
“赚到钱后，只要未分家，我们都上交一半到公帐，剩下一半做体己。”
“我已经成了家，不能要置办点啥都还像年少时那样，找娘要钱。”
“我能开口，二丫她一个小媳妇就没那么方便，娘那么忙，也不用费心管我们这边小事。”
他本来想说，娘买十只鸭蛋来试手，那是家里边的事儿。
他们二房自己掏钱买些鸭蛋回来，自己做一些皮蛋来吃，不想让娘阻止他们。
结果被大嫂这么一挤兑，他觉得买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还是先把钱的问题划分清楚吧。
不然以后辛苦赚钱的他们，还要被人说三道四，家里边的钱也不会分给他们用。
说白了，就是吃力不讨好，辛苦一回自己啥也没落下，还被人那样说。
他以前到没发觉大嫂是这样的性子。
没想到成亲以后，妯娌关系如此恶劣。
次次都是大嫂主动找茬，他也不知道他和媳妇哪里惹着大嫂了。
说到底，还是没分家造成的吧。
“行，就照你说的。”
楚张氏看了一眼楚志豪，得到当家的点头后，这才说道。
“毕竟也是你们两个辛苦赚的钱，家里边赚的又没分给你们，你们自己留一半也是应该的。”
见娘同意，楚默云暗松了一口气。
唐简也睁大了眼，一脸诧异地看向婆婆。
她以为又会被反对的。
没想到是这么爽快的结果。
虽然被分走了一半利益，但爹娘同意他们存私房钱，本身就是一个好结果。
可以明着拥有每月几两的月收入了。
更重要的是男人的话没有被驳回。
也就意味着，以后买零嘴、买衣料、买什么都可以自己作主。
不愧是她家读书人，说话透，算盘也打得好。
以后就算再有什么掰扯，他们也站住了理儿。
“夫君你咋不说话，看看你弟弟都知道为他们二房争取好处了，你就知道吃。”
楚袁氏见婆婆同意了，一时急得就伸手去推楚星河。
眼看着以后一个月至少能多十五两赚头，家里边很快就有钱了。
结果……直接少了一半。
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你不想吃就别吃了。”
楚星河被贪心婆娘弄得很尴尬，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
“那本来就是他们二房自己赚的，你啥也没帮上还想分他们的钱？脸呢？”
“我弟弟他为了这个家，主动把自己赚来的钱交上一半，弟媳她没急你却急了，脸呢？”
楚星河的两句“脸呢？”让楚袁氏涨红了脸，难堪得很。
大家皆是无奈叹气。
摊上这样眼皮子浅的愚妇，这家里以后还能安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