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不会得罪你们
“你看着掌柜都是人精，最擅长与人打交道，眼睛又亮，大小事情瞒不过他们，有人脉、有威望。”
“可真正与各路人手和大小事情打交道的，还是管事，这位置也更锻炼人的实力。”
“掌柜和管事是两个互相守望、也互相制衡的位置，可你这管事却能放假、请假不是吗。”
唐简这么一说，唐枫细一想，便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掌柜权力更大一些，但掌柜对我还是挺客气的。”
“我要请假只说是东家早就答应过的，他二话不说就只提醒我把手里事情安排好，莫出岔子就行。”
“这掌柜是和气的，不欺生也不给你使绊子，你的活儿才做得顺利。”唐简笑道。
“同样，他应该也清楚东家将你还有你们这批老伙计安排过去的用意，自然也不会得罪你们。”
“既然明白了你与掌柜的差别和价值，也明白了你们这批福全老伙计被派过去的用意，处世就要更清醒。”
唐简谈论的是职场。
就算是她，自出生就位于塔尖的嫡系继承人，也是经历了许多竞争的。
很多话于唐枫是懂得的，有些话又并无这般清晰的总结过，他听得很是受用。
楚默云去找大舅说了飞鸽传书一事，回来时还带了一盘热糕点。
唐简拿茶叶泡了茶，请大哥喝茶吃点心。
既然确定多请两天假，那就要在冬月初八赶回，不能耽搁集日的生意了。
但也有个前提，就算等不到雪融，也要等到衙门派人清路，能够走马车了才行。
若这天儿又开始下雪，就算是用两只脚走，唐枫也只能立刻出门，不能等雪越下越大。
但看这天气应该不会短期有雪了。
唐枫在福味斋吃了饭。
走之前与唐简道：“家里边都安置好了，今年冬天好过，你就不用担心了，好生照顾好自己。”
没想到妹妹已经怕冷到不出屋门了。
唐枫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再让她为家里事儿操心，不能让她回村。
唐简都应下了，也将后来让舅娘加做的红豆糕打了几包，交给唐枫带回家。
“给一包耀儿和四喜吃就行了，剩下的留给大嫂和她妹子吃吧，这是红豆做的，不是绿豆。”
都知道绿豆凉，孕妇不宜多吃，月子里更加不宜，会影响到孩子。
唐枫连忙答应了，提着篮子就大步走了。
乡道上的积雪没人铲，这时候也没有驴车跑，都靠走的。
他年轻脚程快，出镇时已是中午正暖和的时候，比早上走来镇上时好过多了。
下午回到家，听说多请了两天假，许氏就很高兴，恨不得夫君能陪她一起坐完月子了再走。
唐邱氏却是要吃糕点，开心地嚷着：“枫儿你尝尝，二丫可会做吃了，糕点也特好吃！”
唐枫想到唐简的叮嘱，暗道妹子这是把娘给忘了？
他也不敢乱说话，就给了一包给娘，一包让娘收着给耀儿和四喜回来吃，剩下的才拿进屋里。
总算没惹娘不高兴。
许家妹子单得了一包糕点也很高兴，连忙回屋收了起来。
许家安排这个妹子来照顾姐姐，一住也有两月，以后还会继续住一阵子帮带孩子。
也是许家想托唐邱氏帮忙在桃林村找个婆家。
第932章 衙门不会不管
唐枫是赶在初六之前通过书局传了消息去甜水镇。
正好甜水镇那边的人也发现出镇的路还没通。
因此，那边的福全掌柜当场就托书局来传信儿的人，回信到青石镇这边。
初八若官道通了，会先过来马车拖一批货回去。
那时若路不通，就让唐枫自己在青石镇这边安排一辆马车带货过去。
这个决定，实则要让唐枫想办法解决路不通带货难的问题。
消息传到唐简这边时，唐简笑了笑，嘀咕了一句。
“不过是几个镇子的往来，被拦路的也不只有福全一家，其他商铺、货商肯定也有，衙门不会不管。”
“雪停几天肯定清路，那掌柜……我刚还夸他和气善良呢，这就把难题丢过来了，呵。”
“这就是当地掌柜了。”楚默云道。
“就算知道道理就是这么回事儿，也只会优先考虑到自家地盘上利益的。”
“他们不知，大东家在县城呢，福全在纪阳县城和各镇都有分铺，分铺之间都是连通的。”
“这天气要清的又何止是只去甜水镇的路，其他镇也一样呢。”
甜水镇要拖货，其他镇当然也要拖。
第二天果然就听大舅送糕点回来说，衙门已经从各村召集了一批人手清路去了。
工钱三十文、三餐每顿是三个肉包、四个馒头，来了不少闲置在家的壮劳力，估摸两三天就能出镇了。
后来又听说，这清路的工钱都是各家要出镇的商铺、货商们凑的。
这趟之后若再下雪封路，恐怕就没这样好的事情了，封路估计得等雪自己融化。
所以在这之后，各路人马要通行的就得赶紧囤货、该去哪里办事的也赶紧去。
唐简听后不由咋舌，也突然明白这世界里的飞鸽传书有多重要。
初八一大早，唐枫穿着新棉袍又背了只装棉袄的大包袱来了。
唐简这才将甜水镇传回的消息告诉他。
“这路已经通了，你且等等，若甜水镇来了马车，你同着回去。”
“若是没有来，下午我安排马车送你过去。”
唐枫这才知道他们铺中有马车，不由咋舌，暗叹不已。
于是唐枫上午就去福全那边与人叙旧，也安排要拖回去的东西。
唐简这么安排，也是知道书局那边要去甜水镇书局送一批货。
若只是大哥单人过去完全可以搭便车，但要拖货，只能另外安置马车。
所以她通过大舅传话，与何掌柜通过消息了，到时书局只要多派一个伙计就行。
吃完中饭，也没有马车从甜水镇过来。
唐简就让唐枫自己赶着家里的马车去福全装货，再去书局通知一声。
书局那边早就准备好了，中午出发，天黑前能赶回来。
第二天天气不错。
楚星河惦着双阳镇那边的经营情况。
怕之后又被大雪封路，就和大舅、二舅还有张小虎再往那边送了一批干豆皮。
如今家里就有四匹马车，又是跑熟的路，一次送四千斤不成问题，还不用再向车马行租马车。
从双阳镇回来，还拖了四车黄豆，是楚志豪在那边陆续收的货。
粮行可以不卖黄豆，但作坊不能没有黄豆。
大家都在为寒冬大雪封路而作着应对，唐简就在屋里继续写着医书。
第933章 在自己的世界里
冬月中旬第二场雪来临。
似乎有了第一次的酝酿，这一场雪直下到了冬至才渐渐停了下来。
出镇的路是真正的封住了，也不会再有人费钱费力找人清路。
不用想也知道，每个镇子都成了一座世外桃源。
在自己的世界里依然热闹祥和，却不能走出去外面。
这时候客栈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这时候也没有新的客人进镇，直接就能关铺放假了。
酒楼的生意到是没差太多，毕竟镇上有钱有闲的人还是很多的。
下雪天里呆在家中也无趣，呼朋唤友出来喝酒聊天的也不少。
茶楼也是如此。
这喝酒就要下酒菜，卤味一直有消费群体，就不愁没得卖。
只不过集日不再像以前那样热闹，出来逛街买小吃的人少了，福味斋也不再推出荷叶包饭。
反而是熬一锅香辣羊肉汤，开始卖瓦钵蒸菜蒸饭。
只要有大火炉、大蒸笼和饭碗大小的瓦钵，几样食材小菜，就可以开拓新的买卖路子。
福味斋一动，其他卖饭卖粥的小摊档立刻就跟上了。
卤味他们没有，他们可以每天来福味斋买几块卤肉回去。
但这蒸菜蒸饭，他们自己就会做啊。
于是别的小饭摊也跟着小赚了一点，算是在这寒冷天气里维持住生意了。
同时，镇上的羊肉生意也稳住了。
不久，唐简又推出了两样新买卖，更方便吃，也容易做。
一个是糯米肉丸子，一个就能装上半碗，饭量小的吃一个、饭量大的能吃上两三个。
比八宝饭还容易做，不说学厨的邱学贵信手就能拈出几个。
就连赵学正杨清王丞跃他们几个，坐在铺中烤着火，也能轻松帮上忙。
这个要点腕力、没什么技术含量。
出蒸用油纸袋装了，边走边能吃热呼呼，就是凉了拿回家再蒸热了吃。
于是就有些人家来下订单，要几十个，甚至还有人想要订过年的货。
邱常贵立刻跑来找唐简：“过年是还有一个月呢，可咱们的买卖可以先吆喝起来嘛。”
就像当初做月饼和重阳糕的买卖，可以提前吆喝了嘛。
唐简这才想起来，这都快冬至了，过年可不就是快了吗。
于是立刻提笔写了一连串品种，都是便于存放好几天的品种。
菜式有：珍珠丸子、四喜丸子、狮子头、东坡肉；
辅食有：水晶烧麦、糯米肉丸子、豆沙花卷、八宝饭；
糕点有：千层糕、夹心花糕、芙蓉富贵糕、桂花蛋黄派；
还有福饼、禄饼、寿饼、禧饼。
这四种饼才是唐简专为过年生意安排的。
同一个形状区分了四个口味，模具上不同图案中间雕了一个字，买家肯定要将四种饼买齐了。
到时每一种两个，打一包是八个，这买卖可不好做？
至于糕点那完全是将月饼换个方式、调整一下口味，用新的模具做出来。
现在就可以下订单，在年关时陆续供货，时间上也从容多了。
但唐简并未什么都弄。
比如鸡鸭鹅鱼类、腊肉羊肉牛肉和其他糕点类，她都无意包揽。
总要给别人家留条活路。
品种单子列出来了，当天就开始安排食材、清点物品。
第二天就先带大家做一遍，之后品种和价钱就贴在铺中，大家开始吆喝。
第934章 镇上的风向标又卷起来了
各家铺子一听福味斋这就开始张罗过年买卖了，皆是无语又无奈。
这速度，他们赶不上啊。
但有前车之鉴，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看别人买卖做得热闹。
于是各家与吃食有关的大小铺面，都积极关注着福味斋的动向。
而这时候，福味斋又推出了一样更让大家雀跃的东西。
卤味粉！
五香粉、麻辣粉、酱香粉、香辣粉、烤肉粉、浓香粉。
一共六种口味的卤味粉，配方如何无人知晓。
人人皆可买、人人皆可卖，一斤为一包、可多买几包、也可多买几个品种。
五钱银子一斤，两斤起买，也可与人合买。
品种是多买卖也方便，但……
这价钱贵呀，一买还得是两斤，也就是没个一两银子还买不到卤味粉。
这强硬的买卖姿态，顿时把关注福味斋动向的人都给惊住了。
也有人来铺中质疑，但后生们的回答却是：若跟米面一样便宜了，岂不人人皆可当饭吃？
米面本是粮，填饱肚子最要紧。
这是香料、是调味品，贵也是成本贵，做吃食调味撒上一些即可，你能把盐当糖放？
质疑的人一想也有道理，价钱是贵，只要耐吃就行。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些品种的香料，自家做菜也有了不同风味，不是生意更好？
开铺的会如此想，居家的更是觉得自己有了这香料，在家天天吃馆子，岂不美哉？
就连开饭铺、摆吃食摊的也会想，买卤肉到底贵了太多了，有了这香料也能自家做卤味了不是？
于是，卤味粉一上货，不出三天就卖光，只能下订单了。
在这寒冷的冬天里，铺中生意本来冷清了，谁会想到卤味粉又把铺子给炒热了。
没人知道，唐简在这时候推出卤味粉，是将自家人手从铺中腾出来，为新年订单早作安排。
以后福味斋主卖卤味粉，都不需要那么多人守铺子了。
提前过秤打包好摆在铺中，一人收钱、一人拿货岂不方便？
而过年下订的生意，菜式交给邱常贵，邱连武上工之前、下工之后，有的是时间来帮忙。
糕点方面依然交给张家，姐妹们和所有腾得出来的人手都继续打下手。
而且约定了王家的人手。
到下个月派婆媳和王嫣然三人过来，家中有老太太做饭就忙得过来。
到时直接算工钱就行了。
唐简没有想到的是，提前放出下订品种，不只是早做生意，也令各相关经营的铺子，跟着积极应对起来。
福味斋卖的货，从开张就一直被镇上各家关注着，无形中成为了镇上风向标。
过往镇上年前生意到了腊月才陆续开始，年关前后才是最忙的。
如今还在冬月里，就已经因为福味斋的积极，不得不又被卷起来了。
被动开始筹谋、被动开始张罗、被动开始想着人家出了新品种、自家铺子如何应对？
最后，也有糕点铺和小吃铺，竟然推出了福味斋卖过的月饼口味。
除了没用月饼模具，其他简单是九成相似。
张春山每天都在镇上各处送货，消息很快就知道了，为此也很无语，回来告诉唐简。
唐简呵呵一笑：“能被学得去，那就没办法了。”
“明年去了京城，我要另外推出新的糕点品种，永远走在别人前头。”
第935章 给她们放假
冬至前，镇上也开始卖腊鱼腊肉了，最先被囤的货就是这些。
福味斋也顺势推出一批腊肉，照着行价随便卖卖。
唐福生那边的腊肉和黑炭，主要供给了福全。
就连书局一开始还能买到一些，后来就抢不到货了，因为东家让优先供给酒楼。
现在福味斋卖的，是张家自己熏出来的，数量少些没作坊出的那么多、那么快而已。
张家最近红薯没货了，红薯粉攒了一些全部供给了徐记。
现在大雪天里出行不便，徐记也不会再收货，张家也囤不到红薯了。
把装备收起来，张春山立刻转过来熏腊肉。
东侧院里已经不烧炭窑了，原本的菜地也种不上。
就在凉亭外整出一小块空地，搭上了三排竹架。
用树杆当晾杆，以铁勾挂着肉块，地上堆着稻壳、晒干的桔皮埋在稻壳里。
虽比不上大型的熏烤炉烘起来方便，但这样也能干净方便地熏出腊肉。
晚上收了装进箩筐里就放在凉亭中，也不怕看守不当把腊肉烧着了。
冬至这天，张家人都回张家坡去过冬节。
福味斋这天也在中午打烊放假。
福全酒楼这天是生意正好的时候，自然不会闭铺不开，邱连武不能放假。
一大早邱常富来送鸡，邱常宇和邱常宝兄弟也跟着来了，邱王氏就自己带着儿女们去王家过节。
邱银娣和邱春阳则同着大哥回家去，这个月不回来。
是唐简给她们放假，下个月中旬再回来帮手做糕点。
福味斋如今直接卖卤味的生意，因为卤味粉的推出，自然差了很多。
也只会越来越差，已经不需要早上那么多人手辛苦。
唐三春也是一样被放假同着张家人的车回家去，有半个月的假期在家。
赵学正也是上午同着张家的车一起回了，杨清则是同着邱常富的车回家去。
只有邱常贵不肯回，明天赶早买卖不能没人张罗，他是掌厨岂能随便放假？
张小柏也不回，刚写完一册话本子的他，正忙着完成何掌柜给的一道策论题。
晚饭，是唐简和楚袁氏一起做的饺子，邱常贵炖了羊肉汤，又炒了四个小菜。
虽说过得不热闹，但也吃着美食轻松愉快。
冬至过后，唐简因为想吃汤圆又喊着做年糕。
镇上自然有年糕生意，不说糕点铺，就是杂货铺都开始卖年糕。
唐简这时候一嚷，大家都奇怪地看着她。
“这时候卖年糕会不会有点儿晚呀？”张春山不解。
他们要做的新年生意可是都已经安置起来了。
这时候做年糕、糯米酿、花生糖、枣片糕什么的，都晚了！
“不，别人卖年糕只是年糕，咱们可以调些酸辣酱、甜酱，把年糕当零嘴来卖。”
“等别人跟着卖时，咱们不是赚上一笔了吗，还有……”
“糯米能做的吃食多着呢，除了年糕、糯米酿、元霄汤圆，也可以做成团子和各种菜团子呀。”
“到时再用薄油小火慢煎，不用做肉馅，就用胡萝卜豆腐干，或是再加一点香菇木耳什么的。”
“还可以做小一点，用芝麻豆沙馅儿，拿竹签串着吃呢。”
唐简这么一说，大家觉得可行，就准备都试试手，哪个好卖卖哪个。
第936章 不能否认母亲的伟大
到了腊月天寒地冻、结水成冰。
水缸里的水也开始结出冰层，得先烧热水来浇一遍，才能翻开冰面舀到底下的水。
若有隔夜茶在杯中，也倒不出来了，成了厚厚的冰柱子。
即使是暖炕，到了后半夜，唐简都要寻楚默云这大火炉抱着才能睡安稳。
楚默云担心冻着她，半夜还会再往炕灶添把火，这才将她搂在怀中。
待早起读书时，还要先烧一壶热水灌两个汤婆子塞在被中，才能让她安稳地多睡一个时辰。
这样的天气，即使不出屋子，唐简也不会像夏天那样早起写字了。
用她的话说就是：冬眠就要有冬眠的样子！
热炕暖被窝，无事睡大觉，才是人间逍遥、无忧无虑的小美好！
腊月初八腊八节，又一场雪后初晴，邱常富来了。
邱常富这一趟不只是送货，更是报喜。
张玉梅在腊月初六的中午，生了一个七斤半的儿子。
只不过在唐简要去看月母子时，被大家给拉住了。
“我们去就行，你就别去了，月母子礼不是早有安排吗，我们带过去。”
张赵氏连忙说道。
他们已经知道，唐简早就买了三块银锁片。
宋恬儿一块、唐玲珑一块，第三块就是留给邱家的。
唐简抬头看看外头的天气，想了想也没勉强。
就算她不去，唐家也会去。
张家与邱家结了亲，自然也会去。
楚家这边是他们二房的亲戚，自然不会牵扯到大房的人情。
不过楚星河还是准备了和上月去唐家时一样的礼，让楚袁氏去一趟。
第二天早饭后，张秋生把铺中唯一的一架有厢马车套上。
张林氏、张赵氏、邱王氏和楚袁氏、还有王丞跃的娘一起去北山村。
邱常贵不得空但他是亲叔，昨天按唐简的提示去了趟首饰铺。
照着楚扬脖子上那只银项圈买了一个同样的，今天也让二婶带了回去。
邱家长曾孙出生，取名邱彦书。
邱家世代本是穷苦农人。
如今开作坊、开铺赚到钱了，自然就希望子孙们开始读书成为士人。
考不考科举在其次，就是希望能做一个学识渊博、有才学的读书人。
邱家翻了黄历选定正月初八办满月宴，宜出行、宜宴客。
唐简忍不住想，终于有一个办满月酒而不是百日宴的了。
在这世界里，酷暑生孩子和寒冬生孩子，其实都是最辛苦的吧。
若等她备孕时，还是掐准些日子才好，让自己和孩子都能轻松一些。
这天晚上，楚默云歪在炕上看书时，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唐简坐在对面绣花，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
“女子伟大者，当生产育人也。”他感慨了一句。
“可不是，孩子出生之日，母亲受苦之日。”唐简认同。
就算她一个未来世界的医者，见识过高科技医学，也不能否认母亲的伟大。
这是不分性格、脾气、品行的。
楚默云有些出神，没有再说话。
唐简看了他两眼，突然也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绣花针。
“不管是你娘还是唐家的娘，脾气归脾气，生儿育女之苦难，不能否认、不能抹除。”
“我唐家娘的孝道好尽，你楚家娘的孝道，难。”
第937章 我发呆不是为这个
“但这也无妨，我是不在乎的，只是可怜了你，好好的母子反目，都是我连累的。”
唐简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
“傻媳妇，不许胡说！”
楚默云立刻嗔了一句，放下书转到这边来将小媳妇抱在怀里。
“生恩当报，但做人总得留有底线。”
“我的底线是你，以后也有我们的孩子。”
“我身为人子可以退让，但我身为人夫，以后也为人父，不能退让。”
“既知不能退让，为何又在那感慨、发呆？”
唐简瞥了他一眼，坐起身继续拿起绣花针。
“我发呆不是为这个。”楚默云知道小媳妇误解了，连忙解释。
“只是想不明白，身为母亲养大孩子并不容易，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又要苛待孩子。”
“你娘可以将偏心之事做得那么理所当然，最后一句都是算命先生的错，自己就没错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别人一句你闺女不好你不要对她好，就信了？还照做了？”
“还有宋家，就算重男轻女不喜妞妞吧，难道大诚不是宋家的儿子？”
“大诚他娘竟然听信大媳妇谗言，就拿自己亲孙女作伐子。”
“最后母子反目成仇，生生地将自己的亲子逼出家门，图啥？”
“就说想要楚家利益吧，可最后要到了吗？”
“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事儿，就算没读过书不懂这两句话，也该有相似的感受呀。”
“我娘到是不重男轻女，反倒一直最宠爱明月。”
“以往我也没觉得什么，也不可能与妹妹争这个宠，可是娘却还觉得我退让得不够。”
“明月在宋家经历了这么多，又已为人母不是小丫头了，可她反省过自己的过错了吗？”
“在宋家闹成这样儿，回来楚家也不见懊悔，娘如此苛待我们二房，绝对有她的功劳。”
说到这里，楚默云又不禁叹气，眉头便拧了起来。
“你说的都对，问题都摆在这儿，但是问题不在我们这儿，就算明白也没有用。”
唐简看他一眼，抿了抿唇。
“我娘偏心是为蠢，你娘反目是偏执。”
“大嫂改变对我的态度是利益使然，无利给她时你再看。”
“明月她是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觉得我不该嫁进楚家、不配嫁给你。”
“她是早知道京城来信的，想必在心里觉得自己就是官家小姐，只不过怀才不遇呢。”
“成亲当日她耀武扬威嘲笑我、训斥我，我没如她所愿而你还维护了我，她嫌弃我怕也恨透了我。”
“而我不被立规矩，也未如她所愿被欺负住，她心里怕是不平衡的。”
“她觉得我这样的穷酸女，就不配享有你们的善待。”
“而你这个兄长想必过往待她也不错。”
“她更接受不了你为了个穷酸女，竟然会凶她骂她，还与她反目成仇，这梁子自然是结大了。”
“其实我从旁观者角度来看，觉得娘与明月的性子，都有这样的偏执。”
“就如她们手中有一面镜子，却只会去照别人而不照自己。”
“她们认定了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委屈是自己的。”
第938章 她们会后悔的
“有了这样的念头自然想要不停找回场子，就会逮着机会找茬儿。”
“她们觉得心里憋着这口窝囊气要出，就不想讲道理，只是为找茬而找茬，自然不能好好地和解了。”
“宋大诚家里那些人，一开始的起因是头胎生的闺女。”
“而这个起因是宋家大嫂利用机会挑唆起来的，报复明月过往的嚣张跋扈罢了。”
“你娘教养出来的好闺女得罪人了，被人逮着机会咬了一口，才有了这样的机会撕闹起来。”
“后来想必谁出了招，想借机逼迫宋大诚投靠楚家，从楚家获利交回公帐。”
“若宋家见到利益，生儿生女必然不重要了。”
“因此，后面那些无休止也不肯停止的鸡飞狗跳，不过是以此作伐子演的戏罢了。”
“只是宋家婆媳三人泼悍，越闹越起劲儿最后将这出戏玩脱了，后面的事情控制不了。”
“宋大诚也因此怨恨上了自己家里人，宁愿在家耗着，也不肯成为那块利益的踏板。”
“宋家更没想到，楚家的态度不是让利，而是让宋大诚分家，且请了两村的村长出面。”
“宋家将小事闹大了，村长出面将大事化小了，最后强制分了家。”
“宋家自己人伤了一家和气，还什么也没捞着。”
“现在宋大诚带着妻女搬走了，楚家也搬走了，宋大招也在外做工不回家了。”
“宋家没得着利还损了名声，想必这会儿都在家哭呢。”
“所以呀，这些事儿都是可大可小的，就看人家怎么想了。”
“左右也不过就是两件事，不为名、便为利，办砸了就是蠢。”
唐简的话通透，将几家的这些事情都给说直白了。
楚默云半天无言以对，最后一声叹息。
“若他们有媳妇儿你一半通透，何至于此。”
“呵呵，首先他们是不可能有我一半通透的，再减一半也不可能。”
“再说了利益当前，野心和贪婪掩藏不住的本性，却是他们的智慧驾驭不了的。”
唐简嗤笑一声，不是她骄傲，这根本没法比。
“还有你娘和妹子，或许不蠢，但眼皮子是真浅。”
“为了她们那点不知所谓的傲气和委屈，失去的可是你这个考科举的，还有我这个会赚钱的……咳，亲人。”
“唉，等我们去京城时，她们会后悔的。”楚默云苦笑。
“你想带她们去也可以。”唐简瞥了楚默云一眼，突然道。
“媳妇儿，不许说气话，也不用拿这话试探我，我要生气了。”楚默云却突然目光一沉。
“我也不想，但分隔开你一家人的责任，我也承担不起。”
“若到时她们闹着要去，爹也想去，大哥也想带他们去时，你若不肯，就是楚家的罪人。”
“而你是因我而不肯，我就是害你与楚家反目的大罪人。”
唐简这才看向楚默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傻丫头，这种事我与大哥和爹早就商量过了，爹不会去，爹说那人在京城，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
“爹还想让我们以后到了京城，能将那两百两退还呢。”
“只是我说，我也不想见，最好就不要相认了。”
第939章 本就是你的亲爹娘、亲妹子
“至于娘和明月，以后就在双阳镇过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吧，怎么也是镇上开铺人家了。”
“她们不明白，爹却是明白的，富贵不是谁想要就要得到的，也要守得住才行。”
“若真将她们带去京城，以她们的性子，到时若在哪里惹了事，或是绊了你我的脚。”
“这后果她们担不起也不会担，最后连累的还是你我，爹不会允许她们来闹我们。”
楚默云很认真地将以前早就和爹、大哥商量过的事情，告诉小媳妇。
这是以前在家时就细谈过的。
就算他要带爹娘去京城，爹也不肯，就算娘想去，爹也不许。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爹说别让她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到了那京城富贵地，可不是村子里你泼你有理，若被人算计，是玩不过那些有权有势门第的。
其实爹还是怕京城里那人的新家人会算计他们。
到时带着娘和明月在身边，那就是全身都是漏洞任人拿捏了。
但是爹说，若大哥要去，就要带上袁氏，他们是夫妻。
所以大哥这些日子也有在约束大嫂，想要改变大嫂。
利益当前，大嫂没有再梗着脖子哭闹了。
这些事情，他以前也没与小媳妇细说。
当时小媳妇忙着呢，而他也觉得，这都是小事儿，小媳妇也不会在乎。
但……
今天她说出了这样的话，总不能让她有所误会，心存芥蒂。
“知道了。”看他如此严肃，唐简撇撇嘴，又低下了头。
拿起绣针却迟迟没有下针。
“我就是想着，以后我们可能要常居京城，或是你若入仕可能会被派去哪里做官。”
“回这青石镇的机会不多，回桃林村更是……”
“我怕你还没出发就思乡，舍不下家人，而你今晚的感慨虽不是因家而起，到底是……”
“这本就是你的亲爹娘、亲妹子，以后却要常年累月地分开了。”
“不管是谁的错，到底是她们与我、我与她们，不能共存，才会变成如此局面。”
“看到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过，可是让我退让向她们低头，我也不愿意。”
“我更怕不管我怎么退，都改变不了这个僵局，反而会让她们变本加厉罢了。”
“你不用退，这也不是你的错！”楚默云伸出手指勾过唐简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
“就算家里没人知道，爹的重病还有我的腿疾是你治好的。”
“但你进门后楚家那么快还掉欠债、有了手艺、建起作坊，到现在还能开铺买卖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不管是娶你冲喜也好，还是你说的有福气、旺夫旺家也罢，旁人不眼瞎，都明白你的好。”
“这也是她们便不想承认、也否定不了的事实，她们不知恩、不记好，让你受委屈了。”
“你不用顾虑我如何。”
“相反，若在一起过不了，还不如分开，给各自一个消停，都别过得那么累人。”
“再说了，我们也不是自己去京城安享富贵，不给爹娘好日子过，只是没有安置在身边而已。”
“多少在外做官、经商的人，甚至那些搬离原籍去外地营生的人家，又有几个是能一大家人永远在一起生活的呢。”
第940章 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还有，我以前就说过了，考科举只是一个证明，并不是我非得入仕做官。”
“这条路是我的执念，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不依靠别人，我们被抛弃的这一脉也能崛起，也能自己出人头地、名扬天下。”
“证明过了，其他都不重要。”
“如今我有媳妇也有钱，有铺子也有逍遥日子，若要为天下做点什么，不做官也可以。”
“你以前不说了吗，让我至少谋一个大儒声望，我觉得这个目标就不错。”
“一个心系天下的大儒，一样能为这天下做许多事情。”
“而你现在做的事情，还有以后会做的事情，不也是在造福百姓？”
“所以媳妇儿，不要纠结于眼下这点小事，带不带爹娘在身边不是问题。”
“退一万步来说，若将来我要去做个地方官，若地方还不如青石镇或是双阳镇，怕他们还不乐意去呢。”
“以后，常通书信，确知彼此平安就好，让爹娘衣食无忧地生活在家乡，我们在外就能安心了。”
楚默云的话殷切实在，唐简这才释然地点头。
“知道了，我不该将自己的委屈朝你发泄，以后不会质疑你。”
她将头靠向他肩上，低喃道：“我只身来到这陌生世界里，有时也是会害怕，会想家的……”
“傻媳妇儿，不是早和你说了，你还有我，以后也会有我们的孩子，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有些女子嫁得太远，就算与父母家人同在一世界里，也可能是一辈子很难再见的了，你……莫钻牛角尖了。”
唐简点点头，知道这是现实问题，就算是她，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
俩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着。
许久之后，唐简才平复了心情，这才坐起绽放了笑颜。
“夫君，赶紧读书吧，不管是金榜题名还是名扬天下的大儒，读书还得加油努力呀。”
“嗯。”看她不沮丧了，楚默云也露出笑容。
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被她翻白眼抗议时，哈哈一笑，这才转过另一边继续看书。
只不过没看一会儿，便悄悄抬起眼看向小媳妇。
他家小媳妇孤身来到这里，从一个被推出门空手嫁到楚家的冲喜小媳妇，到如今开铺有些家底，属实不容易。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辛苦张罗赚钱的事儿，是她在思考将来的路要走向何方。
而他被她细心守护着，若再不好好读书考取功名，都愧对她这份心意。
他也要努力强大起来，以后换他来守护她才是。
冬至过后、小年之前，都没有再下雪了。
外面的雪白世界也没有很快消融，寒风依然在冷冷地吹，吹来一阵阵透心凉意。
到底是不会再被冰雪封路，慢慢的镇上不少人都在商量着像上一次那样，再凑钱雇些人手铲路。
就算镇上出行没有问题，但要出镇还是太难。
要过年了，总要去别的镇子和县城的，那边也有亲朋和分铺想要过来。
很快，衙差开始挨家铺面商量凑份子雇佣人手的事情。
每家铺子根据大小生意和有无分铺的情况，划分出二两、五两到十两不等。
福味斋出了二两。
第941章 干活儿也不嫌累
之后的年关生意，各家铺子都忙了起来。
有福味斋的积极和不停在增加的品种宣传，大家不卯起来盯着福味斋的动向跟风走，也难。
但唐简不在乎，其他人也就不多想了，只集中人手忙着手里的事情。
除了铺中已有人手的分工，王家约定的三个人手也早早来了，反正给算工钱，先帮着做点别的也无碍。
楚袁氏也加入了领工钱帮忙的队伍，三个备考的人也会每天抽些时间出来帮忙。
不过唐简和楚默云没出屋子，只在厅上继续烧了火炉，做一种糕点的任务分配给了他们。
只按模具还是很方便的。
待到小年时，放了假的邱家兄弟们都来了，也加入了帮忙的队伍。
唐耀和唐四喜也是第一次坐着爹送货的驴车，来到了镇上，来到了福味斋。
只不过也立刻被唐简安排帮忙。
唐简把他们留下，等年前再放他们同唐三春一起回家过年。
在唐福生离开时，唐简却拿了五两银子和四匹秋布，作为外嫁女给娘家的辞年礼。
这都快过年了，自然不会有人再买冬布，外面太冷，她也没去布庄捡换季布了。
早春的春布肯定已上市了，只不过价钱怎样她也不清楚。
农家人也无需讲究必须得是春天穿春布、秋天穿秋布，只要是新衣裳，厚薄合适就是好布。
唐福生带着大闺女的辞年礼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
铺中所有人手都在忙着订单的事儿，张春山就每天往外送货，得空儿了也回来帮忙。
年前，王丞跃的妹妹王嫣然及笄。
这天王家也只办了家宴，邱王氏和方王氏都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做客。
唐简和张家都送了些衣料或是绢花什么的做为及笄礼。
王嫣然的未婚夫家也来了人，听说及笄礼办得还算热闹。
第二天大早，王嫣然又回来福味斋干活儿。
头上戴着新的绢花，还别了一支银簪子，听说是未婚夫送的。
姐妹们都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即使干活儿也不嫌累的气氛，其实挺好的。
张家舅娘们和王家婆媳在一旁看了，也是乐呵呵的。
新年生意一直做到腊月二十九的下午才总算打烊了。
不只是福味斋打烊放假，年货买卖也已完成了。
隔壁小院厅上，地龙再次暖暖地烧了起来。
邱常宇、张小柏和楚默云三人在这边打算盘核对帐目。
小兄弟们和小姐妹们都在铺子那边厅上，也烧起了地龙，关起门来数钱。
将那些还没有串起来的散钱，数清楚后串了起来，再放进另一只箩筐里。
张春山和张秋生则将这些日子的成本帐目也整理起来，按分类给出总数记下，另成总帐。
唐简说这是头一回做这些买卖，以后每年都会做。
细帐要记，年度总帐也要记，早点养成习惯才好。
这时候楚星河知道新年生意是二弟家和张家、邱家的合伙买卖，对帐目一事他就没有掺和了。
他带着楚袁氏去帮着舅娘收拾厨房和杂物、工具，过年了都要收拾好，年后回来才不慌不忙。
楚默云去书局给何掌柜和吴帐房送年礼时，也将他们攒了一月的书稿交上去。
第942章 年终奖和压岁钱
唐简窝冬不出门，也不干活儿，写字的时间是足够的。
《医术日常小论》之预防篇，已写完了五、六册，《嫡女风华录》也写完了第十五。
即使比不了医书的价钱，就连其他人写的话本子也比不了，唐简还是没有草草完结《嫡女风华录》。
既然借鉴了名著，自然也想给这部作品一个完整的情节线。
哪怕故事没有原名著那么悲凉、惨烈、惆怅、叹息，嫡女也更强大、更有烈焰一般鲜明的色彩。
她也要将这个结局写得更加丰满、积极，一样的荡气回肠。
所以明年还是会继续写《嫡女风华录》后继内容。
楚默云这个月也攒了两册故事集，一并交了稿。
何掌柜看着许久没露面的楚默云，却是忍不住吐槽。
“总算还记得交稿哈，怕不是将这些也当年货卖了好过年啊。”
楚默云不好意思地陪着笑解释。
“天儿太冷了，我有腿疾、媳妇她又畏寒不爱出门，这不就一个月交一次稿了。”
何掌柜笑了笑，知道楚默云在人前强调有腿疾的原因，只是暗叹这后生太过小心谨慎了。
东家特地飞鸽传书，让楚默云和唐简来后院里赏梅，竟然也以这样的理由给拒绝了。
“听东家说，你们京城的铺子后院里有种桃树，以后你们在家中赏花也是方便的。”
何掌柜随口聊着，继续检查书稿，即使关系再熟，也不会在检查书稿上应付了事。
到是吴帐房已经忍不住将楚默云送来的桂花酿打开，倒了一杯先闻起了酒香。
秋天的桂花酿，在秋天或许嫌香味太浓。
但沉淀到了这寒冷的年关时，香味却是不输于梅花的。
等何掌柜检查完书稿，吴帐房连忙拿了一百三十两银票出来。
楚默云接过钱，又带上何掌柜整理出来新到的备考书，让他带了回来。
之后楚默云也加入到新年生意的帮手队伍里。
一直到算帐完成，纠正了几处小帐数额，与舅舅们那边对上之后，又与数钱的这边对过钱帐无误。
这才关帐，新年生意所赚当晚就可以分割红利了。
按中秋和重阳生意的老规矩，总赚七百三十余两的毛利。
三分各得二百两，剩余一百三十余两，则给铺中主力邱常贵赵学正杨清王丞跃各五两，姐妹四个各得一两。
王家婆媳和王嫣然还有楚袁氏则给了整数，每人一两工钱。
不到一个月时间赚到一两工钱，也是不少了。
至于张小虎、张小虎和楚默云、楚星河这样打下手的几人，却是分文没得的。
因为他们分属于张家和楚家。
但放年假后过来帮了几天的邱常宇兄弟还有唐耀唐四喜，则是每人只得了一吊钱。
剩下的扣去成本若还有余头，则继续充入铺中生活成本。
除此，福味斋也在邱王氏和邱连武提前盘帐之后，加上今天结余。
在关帐之前，也给了铺中四人与姐妹四个发了年终奖。
铺中四人是各得二两银子，姐妹四个也各得一两。
从六月辛苦到十二月，工钱之外，中秋、重阳、新年都分到了红利，没想到过年还有年终奖。
大家都很激动，加起来可是不少钱了。
而唐简又额外给姐妹们、邱家小弟们还有自家弟妹们，都发了压岁钱。
第943章 只有他们留下
唐简准备的压岁钱都是用红线将五枚铜钱编成一朵梅花。
每人给了两朵梅花。
虽是只有十文钱，但这样方式的压岁钱，小的们收到后都很欢喜，个个嘻嘻哈哈地提前给她和楚默云拜早年。
因为大家今晚回家，只有他们留下，哪儿也不去。
给他们发了一波压岁钱后，也给新出生的几个孩子准备了一朵梅花。
包括就在身边早就伸着小手等压岁钱的楚扬，也得了一朵梅花。
当然，邱招娣的两个儿子、张家的那些个小家伙们也都有。
还有张彩霞虽然没来铺中帮忙，唐简也给她准备了两朵梅花。
就是王嫣然和王丞涵、王晨阳、宋家小弟妹们也都有。
一时之间，她准备的梅花压岁钱，竟然比新年生意赚到的钱，还令小的们高兴。
先就掀起了一波拜年风。
钱是不多，但她处事已是面面俱到，哄了这么多小孩子们开心。
除此，答应邱常磊他们的颜料，也早就准备好了。
学画的邱常宝、邱常磊、杨豪杰每人一套。
没提价钱，小孩子也不懂得去关心价钱，只知道收到一直渴望的礼物，就特别开心。
忙完这一切，大家就要回家过年了。
张家会赶走一辆马车，也不需要带什么回去，过几天就会再回来做正月生意的。
邱家则等邱连武那边收工，也赶一辆马车回村。
不过邱家今天一早邱常富就赶着驴车过来了。
是送最后一批鸡过来补上今天铺中生意的，也等到了傍晚带着兄弟们回家去。
楚星河今天不走，但也会在明天一早赶一匹马车去双阳镇，带着楚袁氏和楚扬去同爹娘过年。
粮行那边在上一次他过去的时候就商量好了，年关生意一做完，就早作安排，让罗家、李家回罗家冲过年。
王家在双阳镇过年，爹也可以代为掌铺几天，不影响粮行除夕还能开着。
大家都走之后，楚袁氏主动去安置晚饭。
唐简想到大舅在外头送货时顺道买回的羊肉、羊腿、烤鸭、鱼。
还有今天早上邱常贵去宰猪场进货时，多安置的新鲜猪肉、排骨、猪蹄。
她就提议不整多了菜，就一个烤羊腿、一个排骨红枣萝卜汤。
加上楚扬也只有五个人，这两个菜足矣。
于是楚袁氏负责煮饭和炖汤，她负责搬出烤炉来烤羊腿。
唐简没让舅娘她们提早预备蒸馒头、做饺子。
而是等晚饭之后一家人还聚在一起闲聊守岁时，一起把三鲜饺子和鸡蛋饺子做了出来。
这样坐在一起守岁也不会干巴巴地无趣。
兄弟俩还有许多话题能聊，唐简与楚袁氏之间，若没有楚扬在场，只会尴尬。
好在，又有了剁馅、擀面皮儿、包饺子的事情做，楚扬也在一旁忙前忙后叽叽喳喳，气氛就融洽了很多。
他们今晚算是提前过年守岁了。
不过也还是早早歇下，第二天早起就把昨晚没煮完的三鲜饺子下锅煮了。
早饭之后，楚星河就带着妻儿赶着马车去双阳镇。
等初六时再回来。
初六是生意人开门利市的吉日。
就算没有生意，也不全天开张。
到了这天总是要在铺门前放一挂鞭炮，再把铺子打开、街邻们互道一声新年如意……
第944章 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但福全酒楼却是要在这天正式开张的。
事实上镇上所有的大小酒楼、茶楼都会在这一天正式开张了。
不管有没有生意，都不会随便打烊。
因为过年呼朋唤友、亲朋聚宴，也有来酒楼定桌位、定包厢，甚至订了席面让送去家中的。
其他铺面就只有杂货铺、医馆、药铺这样的地方，是随时都有人在铺中的。
就是衙门都还有人值班留守呢。
所以，福全酒楼在初六正式营业了。
邱连武在这天早上就得回镇上来，早早安置当天的厨房大小事情。
酒楼的新年生意，除了下订的是早在年前就开始了，剩下的生意则是从初六开始。
当然也有在初六之前要摆席面的，会根据下订的情况，让酒楼提前开门营业。
不过今年没有，所以邱连武离开之前就说了，他初六一早回来。
也就意味着邱王氏和邱家兄妹们也在这天回来。
福味斋新年开张大吉，就交给他们了。
从除夕到正月初五这几天，只有唐简与楚默云在隔壁小院中读书写字，与平时一般二无。
但……这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真正的在一方天地中，只有他们俩人的世界，这意义是不一样的。
等送走依依不舍的楚扬，唐简立刻喊着楚默云赶紧把门都关上。
还将多余的车架抵住了西侧院门，铺子小门后也抬了长案堵住。
“现在，就是我们的闭关修炼的生活了，真清静呀！天地我乐逍遥！”
唐简在院中打着转儿开心地嚷着，最后还唱了起来……
楚默云笑呵呵地看着开心的小媳妇。
明白她说的意思。
因为他与她共守着她的秘密，所以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流露出多些属于真正她自己的性格。
平时在人前，即使她聪慧、能干、远见、善谈、会的东西十分之多也表达了不少，但——
这并不是完整的她自己！
而是建立在唐二丫的转变基础上的，嫁入楚家得他宠爱和放任的唐简。
现在，只有他们俩的生活里，当然也是她真正放松、恣意、自在的日子。
哪怕只有短短的六天时间，对她来说，就如她之前所言，是一段假期。
俩人将门都堵上了，至少一般小偷是潜不进来的。
他们可以安心在自己小院中忙一些事情。
比如：唐简从空间里拿了许多粮出来。
他们首先就在厨房里做了许多馒头、奶油花卷、水晶烧麦……
用空间里的竹子编出的箩筐用来收藏这些食物。
还有所有唐简想得起来的糕点、福禄饼、年糕什么的也备了不少。
这都是新年生意做熟的品种。
此时他们再重新做这些东西，用的都是空间里的食材，而未动用铺中的和张家的东西。
除了要用到的柴。
过往大家都有铺中，她除了教手艺平时也不怎么参与，这些食材什么的也都是张家采买准备。
她想要做什么吃的出来当然可以用，但消耗数量都是有数的，不好解释。
所以，他们的机会也只有这六天了。
难怪唐简把门一关就如此高兴。
箩筐、篮子早就备上了，就连她这个念头深刻时，作为库房的新竹舍都多了好几间。
第945章 赶紧攒点存粮
可见空间也是遵从她的意愿，为她提供了方便。
多出的新竹舍也意味着，她可以大量攒货。
积攒下来的粮产，也正好可以大量地投入使用。
此时不赶紧攒点存粮，更待何时？
俩人在厨房里忙了一天，直到晚上才抽空蒸热了一只烤鸭。
唐简一阵利落的快刀，片出一大碗烤鸭，再煮了一瓦钵皮蛋瘦肉青菜粥，做为除夕年饭。
“咱们若是每天都做这么多吃的，六天下来说不定能堆一屋子了，将来任何时候都不会饿肚子。”
一手拿着调羹、一手拿着鸭腿，唐简开心地笑着。
“六天虽说能攒不少干粮，但要任何时候都不饿肚子，还远远不够，不过……”
“将来路远，总要咱们一步步走过去，到也不必担心一辈子这么远。”
楚默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葡萄酒，目光佩服地看向开心的小媳妇。
“再说，就算不是六天而是六十天、六百天，你能将那么多粮食都做成干食储备起来？”
“呵，那是，我的粮产比咱们家的产量高多了。”
“虽然我也没让它产出三季，也学着你们一样春收麦子秋割稻，那产量也要多很多了。”
“六百天可是两年，我若将这么多粮食都做成熟食备着了……”
“我就不是第一粮商，而是第一面点铺老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着自己将一空间的粮都变成了成品放卖。
大夏王朝一夜之间冒出上千家生意兴隆的面点铺、糕点铺。
唐简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
“真是傻丫头！”
看到竟然遐想起来的小媳妇，楚默云好笑地摇了摇头。
却没有泼她冷水。
就算她有那么多熟食可以一直维持着新鲜和热度。
但这些东西拿出来就凉了呀，搁几天一样会坏的。
就算能卖出一百里，还能卖出一千里不成？
俩人就在厨房里吃喝、说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即使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们俩人，他们也过得很开心。
晚上又忙了两个时辰，这才将厨房收拾干净。
回去往炕里添了柴，关起门来泡了温泉浴、洗了鸳鸯浴。
消除疲劳之后，唐简还拿出银针给楚默云施针缓解肌肉酸痛。
毕竟今天干力气活儿的主劳力其实是他。
之后，她也给自己扎了几针，楚默云拿来书就在一旁看了起来。
除夕守岁夜，他们一直守到了下半夜，没有写字，就看书聊天打发时间。
直到瞌睡了这才睡下。
第二天醒来时外面天色都亮了。
大年初一是个大晴天！
即使年前的积雪还未化完，有的没暖过的屋檐、围墙瓦檐子的冰柱子也没融断。
但有难得的大太阳照着，院子里的亮堂不是白雪映照的，而是阳光沐浴着的暖意。
就连唐简都难得地穿好斗篷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身体。
感觉自己就像刚从冬眠中醒来的小松鼠，正在呼吸着林间清新的空气。
外头时不时传来小孩子燃放的炮竹声。
他们没有出门，也没有准备炮竹。
毕竟他们不是小孩子了，又有自己的计划要完成，也不得空只专注玩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