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1章 不做炮灰小卒（10）
尚书夫人确实被气得够呛，偏偏对方句句没有什么错。
杜祈萱这回被气得眼睛都红了：“千雁，你为何要如此为难尚书府？尚书府平日里对你也不薄。要不是有尚书府，你我早就饿死在街头。”
“这样？你我是卖身进府，签的是活契，说白了就是出力给尚书府打工。自打进府以来，我虽不及你能讨人喜欢，在做事上从未有过马虎。要说哪里出了差错，那便是你成了尚书小姐后，我们依旧以姐妹相称，而我也是当了真，惹得一些人不快。”
“今日，我被人如此诬陷，尚书府轻易断案，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深意，究竟是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还是认为可以借此将我处置了。”千雁这话一出，尚书夫人和杨禹丞脸色都微微一变。
杜祈萱红着眼眶，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握紧了，这蠢货什么时候这样聪明了？
“夫人，放不放我出府，你给个准话，不行我们就上官府。”千雁眼神无畏地望着尚书夫人。
若非对方如此爱惜名声，今日，她也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去。
爱名声，爱脸面，完全没有问题，可也容易被人当作利器。
尚书夫人笑容不变地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便不留你，只是今日出了尚书府，今后就不能进来了。”
“自然，我没有想过回来。”
尚书夫人掐住手心，说话果然是难听极了，像块又臭又硬的骨头。
千雁最终拿着尚书夫人给的补偿和一份手写的财物证明离去，首饰她没拿，还是让杜祈萱欠着杜家的情吧。
她可以身无分文离去，赚银子对她来说并不难。
然而能走时恶心一波尚书府的人，何乐而不为？
杜祈萱像是气急了，这次也没追上来与她说话，只用失望的目光看着她。
但千雁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差点把杜祈萱气昏。
出府之后，千雁察觉被跟踪。
本来她还想回之前的小院落脚，知道有人跟踪她便去了郊外。
很快把小尾巴甩掉后，她选了一家客栈住下。
救太后这件事，她还是要去做，被太后收为孙女，她的身份可以一步登天。
太后身边人，还是郡主身份，弄死皇帝那就比较容易了。
原主觉得上次太便宜了皇帝，意思应该是希望皇帝死得痛苦一点，死得慢一些，最好死不瞑目。
她得好好想想，挑个死法给皇帝。
在她的眼里，皇帝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除了杨禹丞，皇帝的子嗣就一个太子。
避免天下大乱，弄死皇帝之前，她需要扶一个人上位稳定局势。
她是不愿意看着天下大乱的，吃苦的还是底层的老百姓，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世界意识即便无法将她怎样，估计也会天天在她耳边骂娘。
太子后来一直想搞死皇帝和杨禹丞等，她觉得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伙伴。
按照原主的记忆，这位太子其实才华横溢，能耐不错，一开始储君的位置很稳。
是杨禹丞回来后，皇帝的心思就变了。
原本能耐不错的太子，脾气愈发暴躁，为人逐渐狠辣，经常安排刺客去搞杨禹丞那边的人，后来甚至做出逼宫的事。
姑且看看吧，如果太子不行，她就在宗室里挑选一个推上位。
次日，千雁去往白雾寺。
原主捡到太后是在白雾寺的山坡下，不是有人害太后，而是她自己有心事，遣散周围的人，在白雾寺山上的小树林散心，结果被一条蛇吓得滚下了山坡。
当时原主烦闷，拜过佛之后在白雾寺山下四周行走，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猛然听到草丛中有微弱的呼救声。
若非她及时将太后背上白雾寺，上面的人不一定会发现太后从小树林滚落下山坡。
千雁按照原主的路线走，掐点到达捡到太后的地方，果然听到微弱的呼救声，拨开草丛见到了卷缩在草丛里的身影。
太后保养得不错，然而此时脸上都是被草划出来的伤痕。
千雁伸手将人扶了起来：“老夫人怎么样了？”
“小姑娘，麻烦你将我送到山上的白雾寺，上面有我的人，我会重谢你的。”太后见是一个十来岁的漂亮小姑娘，心里一松。
－－－－－－题外话－－－－－－
明天见
第1412章 不做炮灰小卒（11）
“好。”
千雁拿出一张手帕，挂在了对方的双耳上，遮去了半张脸。她觉得做太后的，估计也是要脸。
来白雾寺上香的人很多，被瞧着不太好。
还得仰仗太后提高她的身份，要待对方好一些。
太后见状，不免对这个细心的小姑娘心存好感。
“老夫人身边应该多跟些人。”千雁是认真建议，这样的身份注定身边不和平，容不得半点差错。
这次是意外，下次就不知道了。
明明是冷淡至极的言语，太后心头却有些暖，在深宫呆得太久，猛然听听到这些纯粹的话总是让她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你说的是。”
没有下次了。
她这次是为皇后祈福，希望对方的身体能好起来。虽然知道没有多少用，心里还是抱着侥幸。
终归皇帝是不可能将楚家人当成自己人，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是一介女儿身，即便是太后，也得听皇帝的。
掌控大权的皇帝想要她这个太后死，也是有各种办法，再说他们不是亲生母子。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杜千雁。”
太后点了点头，即便滑落下来都是软绵绵的草，还是将她摔得不轻，问了千雁的名字，她就昏睡了过去。
千雁脚程很快，没有多久背着太后来到白雾寺，正好碰见了焦急来来回回的人。
想来那些人已经发现太后不见，正在寻找。
太后身上的衣服不一般，跟随她的人能一眼看出，还不等她走过去就有人发现了。
瞬间，千雁被无数人围着。
“我在山下碰见了这位老夫人。”
听到千雁如此说，这些人面容一松，拔出鞘的刀也收了回去，赶紧将太后接进去。
这小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个怀的，其实他们都不傻，小姑娘应该是帮了太后。
不用他们多说，千雁自然跟着去。这些人只是盯着她，倒是没有说任何，多半是要等太后醒来再定夺。
一日后。
太后醒来，事情真相大白，太后身边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着感激。
太后问起了千雁的身世，千雁模糊了杜家的情况，直说她失去双亲没有亲人，后又说了在尚书府的经历。
最后太后问她愿意不愿意跟着回宫，她自然没有拒绝。
不管会不会按照原本一样能有个高一些的身份，只要能进宫，搞死皇帝，把水给搅浑那是指日可待。
回宫的路上，太后越看千雁越喜欢，小姑娘不卑不亢，不讨好不谄媚，却说话有条有理，直击人心坎，她打算收对方为孙女。
太后遇险的事情早就传回了宫里。
太后刚到宫门，叶妃及其他后妃已经等在那里，顺便认识了千雁。
叶妃面相非常和善，见到千雁就是各种夸赞。
救了太后，能被太后喜欢，所有后妃对千雁的态度都很友好，每一个都给了见面礼。
皇后没有等在宫门是因为她已经病入膏肓，下床榻都很困难。即便没来，她还是吩咐了身边的大宫女过来等候。
太后与后妃们寒暄了一会儿，看着皇宫身边的大宫女叹气道：“我这把老骨头无碍，回去告诉皇后，让她好好把身子养着，早些好起来才是正理。”
“是，太后。”
第1413章 不做炮灰小卒（12）
众人心情都沉重了起来，谁都知道皇后病重不能治，时日无多了。好起来？基本是痴人做梦，皇后不可能好起来了。
“你们都回吧。”太后心情不是很愉快，带着千雁回寝宫，一路都没有话。
刚刚回寝宫，外面就来报太子来了。
太后脸上的不愉散去了些，堆出些笑容。
不多时，外面走进来一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金冠束发，身穿玄色底金线四龙纹衣袍，身姿挺拔。俊秀的面容带着些锋利，尤其是那双仿若有寒星的双眸最是令人深刻，少有人能与之对视。
千雁还发现太子眼底藏着些焦躁和担忧，这多半是因为皇后。
“太后往后可不能将身边的人遣散了。”
太后笑道：“不会了，别忧虑，我好着呢。”太后顺势拉过千雁的手，“是千雁救了我，我准备收她为孙女，以后你就能多一个妹妹了。”
太后如此和太子说，自然是让千雁露露脸，毕竟太子是储君，未来掌控大权的人。如今见面了，也该认识一下。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目光往千雁身上一落，见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不似那种只知道谄媚的人，还有一双与久居深宫人不一样的眼睛，脸色缓和了不少：“好。”
“去见你母后吧，想来你这是刚下朝就过来，本该立马去看她的，她应该念着你过去。”
“嗯。”
提及皇后，太子身上的所有锋芒瞬间消失，从凶猛的狼一下变成了温顺的狼崽子，眼底的交焦躁和担忧都有些藏不住了。
他与太后告别，又和千雁点了点头，握住拳头，转身飞快离去。
太后望着太子慌乱的背影，眼眶也红了起来。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皇后没救了，太医再怎么费力，也就是这一月左右。
太子走后，殿内突然陷入安静。
千雁不是原主，性格自然是不一样，这里的人都不熟悉她，她不用学着说什么讨好的话。
太后这模样，静静也好。
“皇帝一会儿估计会过来，先在这边等等。晚一些我带你去见见皇后，也该去认认人。”
“好。”千雁应声。
据记忆里的资料，皇后的死和皇帝脱不了干系。
皇后不见得是好人，宫内也不分什么好人坏人。
皇帝少子嗣这事就是皇后做的，她不是直接对后妃们下手，而是对皇帝下手，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这件事做得很隐蔽，皇帝当然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估计早就要皇后命了，不会采用这种慢性毒药害死皇后的办法。
皇帝一直很忌惮楚家人，其实他不满意把江山教给有楚氏血脉的人，可又只有太子一个。避免楚家人势力大，他才决定弄死皇后。
原主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后来那女医背叛，将事情曝光。
皇后为何要如此对皇帝，其实也是皇帝足够心狠。
当年皇帝和他的兄弟们激烈斗争，在两个楚姓女人的帮助下才能夺得皇位。
这两个楚姓女人就是太后和皇后。
第1414章 不做炮灰小卒（13）
皇帝一开始就很防备楚家人，最怕外戚势大，娶皇后也是为了增加筹码争夺皇位，他心里其实有喜欢的人。
成亲时就打定主意不让皇后孕育子嗣，只要下一任储君没有楚家人血脉，就不怕楚家人势大。
那时皇后还是太子妃，第一年无子嗣，便让家里人寻了女医检查身体，才知道被下了避孕药。女医帮她调理好身体，果然不久后怀孕。
然而，不过两个月孩子就流掉了。
一开始皇后以为避孕药和孩子没了都是侍妾干的事，于是给所有侍妾吃了避孕药。
来不及调理好身体，她怀了第二胎，在第三个月时又没了。这一次，她怀疑是不是其他皇子府的人插手，没想过是皇帝，毕竟那会儿正是多事之秋，于此她也暂时卸了心思。
等到皇帝登基后，她又接连怀孕两次，都保不住。即便是有那位女医检查，也没能查出什么来。
皇后怀疑是不是她身体不适合有孕，她想都不敢想，这事竟然是皇帝亲自干的。也只有同皇帝一同用饭时，她才没有叫人仔细检查。
当然最后她还是怀疑了，可是又能如何？
皇帝就是不想让楚姓女人孕育子嗣。
想到她从前对皇帝还有情，即便爱权势，可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没想到对方早就将她算计得死死的，心头是说不出的悲凉。
既然发现了源头，皇后就想到了该怎么样保住孩子。
楚家人花费重金，寻了女医的师父，配制出一种失传已久的禁药。
在她怀孕后，直接给皇帝下了药，这药还不能让皇帝完全绝育，只是让对方逐渐衰竭，不易察觉这件事。
那药吃下之后，不仅子嗣孕育困难，就是那方面也会时而能时而不能，像是真的得了某方面的病。
皇帝害死她那么多个孩子，皇后觉得这还是便宜对方了。然而她还不能弄死皇帝，孩子没有长大，皇帝若是死了，这江山还不知道是谁的，对她更加不利。
后面就是皇帝发现自己不太行，皇后有孕，他怕自己真的会绝后，就没有再下手。
当然他怀疑过是不是皇后做了什么，后来太医检查了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
再后来，就是叶妃有孕。
叶妃产子不在宫内，她觉得这孩子在宫内肯定长不大，于是出生让孩子在宫外长大的想法。
避免皇后惦记宫外活着的孩子，她安排人演了一出戏，让人带着她的孩子在被追杀中跳崖而死。
如此一来，还能让人揣测是不是皇后干的。
明面上她的孩子已经死了，皇后也就不会再追查这件事。
等十多年后，她孩子长大，再被接回宫里就不怕了。当然养孩子肯定不能随便找一户人家，她选中了尚书一家。
尚书与楚丞相一向不对头，也觉得楚家势大，楚丞相的儿子还掌控了兵权。
他相信叶妃绝没有说假话，皇后为了太子，肯定会害其他皇子。
要不然这么多年来，皇帝怎么只有太子一个子嗣？除了皇后干的，没别人了。
偏偏皇帝对这件事完全不深究，还纵容皇后，替她说话。
他们哪里知道，皇帝不作声是怕自己的身体情况被人知道，到时候天下人都会笑话他。
第1415章 不做炮灰小卒（14）
千雁在太后这边没等多久，皇帝过来了。
太后即便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在没有任何冲突的时候，明面上他还是会做做样子，过来关心。
得知是一个小姑娘救了太后，太后要认这个小姑娘做孙女，皇帝思考了下，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答应了。
下旨册封千雁为郡主，这次还有封号雁安。
而后，千雁同太后一起去见了皇后。
只是一眼，千雁就看出皇后脸上的死气。
皇后身体伤了根基，本来就弱，又身中慢性毒药，毒早就深入骨髓，无力回天，即便是那女医的师父也救不了。
这些时日，皇后都是沉睡的时间多。
皇帝不知道皇后给他用药的事，在这段时间还经常过来看望她。
千雁倒是没有对深宫人如此多面有什么想法，毕竟她曾经也是在深宫中挣扎求生长大，对此掀不起多少波动。
想要在这里成为赢家，有心计有手段，怎么都要比傻白甜好。
不管如何，千雁算是在皇宫露脸，众人都知道宫内多了一个雁安郡主，她的目的算是达到。
深夜。
千雁撩起衣袖，她的胳膊上正缠着纱布。
当初尚书夫妇觉得万一女儿幸运活下来，说不定还能相认，于是在她的胳膊上烫了个月牙一样的烙印。
她那天刚刚过来，就决定将这个月牙剜掉。治疗疤痕，使得皮肤恢复的药物，她研究过许多。
虽说对她自己在大荣的身体没有任何作用，但在小世界里面效果是出奇的好。
尚书夫妇之所以能来认她，就是因为杜祈萱在知道交换真相后，听尚书夫人说起了她在原主胳膊上留了一个月牙烙印的事。
杜祈萱算是原主的姐妹，当然见过她胳膊上的月牙烙印，于是就将这件事告知他们。
千雁一点都不想和他们牵扯上关系，古人始终在意孝道，避免被他们道德绑架很烦人，所以才一过来就把疤痕给剜了。
许愿空间里。
系统666：【我家宿主大人是个狠人，你相信了吧。】
红嫁衣女子笑道：“我喜欢，因为我也是个狠人，没想到能遇见姑娘这样的，只是我不如姑娘聪慧有能耐。要不然，我一定要他们都很惨。”
系统666：【你已经很不错了，我家宿主大人那种基本超出非人类了。】
“谢谢你的安慰。”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好意。
周围都是聪明人，各种算计，将她耍弄得团团转。那些人站在一边什么都不做，就瞧着她走向万箭穿心的结局，最终坐收渔翁之利。
另外一边，尚书夫人在纳闷，怎么就将人跟丢。
她倒是没有想下死手，只是打算给对方制造一些小麻烦，对方太嚣张，完全不给她颜面，她有些忍不住了。
“兴许是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身旁的嬷嬷说道，“她样貌出色，出府那天开始就注定是非多。”
“要是真沦落到了那等地方，可真就没回头路了。”尚书夫人眉头散开，心情愉快不少，“祈萱待她不错，非要自讨苦吃，是个养不熟的。”
“是她没这福气，非要去外面吃苦。”嬷嬷说。
第1416章 不做炮灰小卒（15）
杜祈萱也安排人去盯着千雁，倒不是关心，只是想看看千雁离了她之后，会遭遇什么样的苦难。
然而人不见了踪影，实在让她难以置信。
确定真的不见了后，杜祈萱内心还有些解气。本不想找的，但想到自己对外一直很重视千雁，不能一下变得冷漠，还是去见了尚书夫人。
“她变了许多，让我很失望，但好歹姐妹一场，杜家始终养了我几年，女儿希望能找到她下落，不管是好结果还是坏结果，都得知道人怎么样了。如果她处境实在太糟糕，还是再拉一把。母亲，女儿保证只有这一次。”
杜祈萱说得情真意切，没有人怀疑她有别样心思。
尚书夫人略微思索，同意了，其实她也想看看那丫头出去后遭遇什么事。
要真是下场不太好，对方估计会后悔当日的嚣张吧。在外面讨生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这次，对方就算求在她跟前，都不可能再回尚书府。
转眼半月过去，尚书夫人安排出去的人依旧没有收获，怎么都寻不到千雁的下落。
尚书夫人认为对方不是被关进了风月场所，就是被人关进了后院。
杜祈萱也是如此认为，但二人还是又寻了些时候，这才作罢。
府内下人都觉得杜祈萱有情有义，即便千雁态度那般，都替她不太值，也暗骂千雁活该。
近日，太后每天都会带着千雁去皇后寝宫，都免了后妃们的请安。
所有人都不太介意这些了，皇后眼看是越来越不行，也就这半个月的事。
今日来到太后寝宫，太子已经守候在一旁，轻抿着唇，眼眶微微发红，见有人来了才收起神色，与人招呼后，目光一直在皇后身上。
皇后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所有人都感觉到那天很快就要到来。
即便许多人嘴里念着皇后一定会好，心里都清楚得很。
“太子不用担心，皇后娘娘一定会好的。”叶妃说。
太子淡淡点头，没将叶妃的话放在心上，这后妃中能真正盼着他娘好的人没有几个。
十日后，皇后薨，没有人意外。
不管是称快的，无感的，还是真的难过的，个个都眼眶发红，表现出了皇后去世的伤心。
太子跪在最前面，反而没有落泪，然而绷直的身体，隐忍的表情，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内心很难过。
皇后丧礼时，尚书夫人远远地见到了千雁，吃了一惊。
过后才知道她竟然就是那个救了太后的雁安郡主，完全不敢相信。
一回到尚书府，她便将这事告知了尚书，冯禹丞还有杜祈萱。
一家子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尚书夫人内心憋着一口气，感觉这口气永远都出不了。
原本以为那丫头出去之后没好日子，如今多半沦为了玩物，没想她竟然一步登天，一跃成了太后身边的红人。
这可真气人。
杜祈萱明面上只能为千雁感到开心，实际上心里和尚书夫人一样，气得半死。
杜千雁也太好命了吧，竟然从丫鬟一跃为郡主，还是皇帝下旨亲封，赐了封号的。
多少王爷的女儿，都没能有个封号啊。
尚书夫人问杜祈萱要不要见千雁，杜祈萱当然是想见见，但之前闹得不愉快，如今过去见，怕是会被人认为她想攀附高枝。
如今过去见，还得低一头。
于是她说：“她好我就放心了，之前她对我误会太深，既然知道她好，见不见都没有关系，还是不见了吧，想来她也是不太愿意见我。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安排人回来通知一声？”
“那就不见吧。”
尚书夫人忌惮倒是不忌惮，就是觉得千雁运气太好，她心里不舒坦。
但想到冯禹丞的身份，心情好了些。
皇后已死，过些时候叶妃怕是会传消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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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第1417章 不做炮灰小卒（16）
区区一个郡主，怎么能比得上真正的皇子？她有什么可惧怕的。
等冯禹丞当了皇帝，那丫头的婚事还得仰仗他呢。
于此，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尚书府无人再提。
……
接下来的时日，太后都没有多少食欲了，经常望着一个地方出神。唯一让她安心的是，皇帝只有太子一个子嗣，即便皇后没了，皇帝也不会动太子。
又说太子已经十七了，早就该到了娶妃的年纪。
然而皇后前些年一直病着，他也一直拒绝。如今皇后又去了，还得拖上三年。
太后本打算先挑挑，把人定下来。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起，决定再往后推推，横竖皇帝就这么一个血脉，不会真委屈了他。
皇帝其实不太伤心，只是有些感叹。
如果皇后不姓楚，他也不是容不下她。
只是他身体也愈发不行，太子将来登位，皇后不死，他心头难安。
本来叶妃当年有孕，他还是很高兴的，结果出了那么一个意外，导致另外一个血脉也没了。
这事他猜测多半和皇后有关系，到底他心头还是记恨这件事。
只是如今人没了，一切都过去。
“她终于死了啊。”叶妃寝宫，叶妃声音低喃，“终于能与我儿相认，再也不怕皇后会害我儿了。”
皇后去世一个月后，尚书进宫见皇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将当年的事情坦白。
“老臣有罪，请皇上赎罪。”
皇帝面对匍匐在地的尚书有些摸不着头脑：“爱卿有什么先起来说。”
“皇上，还是让臣跪着说吧，这事要从十五年前的夏日说起。那年夏日格外燥热，皇上体谅叶妃有孕在身，特许她去避暑行宫养胎。原本算着时间回来，不曾想到日子提前了……”
后来就是叶妃产子，结果发现有人图谋不轨，想迫害皇嗣。
当时他带着夫人回京的路上，正好碰见叶妃求救，因着天高皇帝远，怕真的有人害了皇嗣，他们就将自己的女儿与皇子交换。那些人果然图谋不轨，没有理会叶妃，反而一直追杀带着孩子的侍卫。
结果侍卫抱着孩子掉下深不见底的悬崖，而皇子一直养在尚书府，就是尚书之子冯禹丞。
皇帝听完好一阵没有回神过来，尚书虽然认为皇帝不会怪罪，还会觉得他舍女救皇子很忠心，但皇帝没有发话，他内心还是很忐忑。
这可是天子，心思是最不好揣摩的，不然也不会有伴君如伴虎这句话。
“好……冯爱卿，你真不愧是朕的好爱卿。”
皇帝笑了出来，亲自下去将尚书搀扶起来：“原本朕以为只有太子一个子嗣，没想到还有一个皇子，真是多亏你了。”
君臣之间感叹了一番，皇帝立马下旨召冯禹丞进宫，恢复其身份，更名为杨禹丞，又嘉奖了尚书一家。
这件事一出，众人瞠目结舌，短时间都没有能消化过来。谁也不知，尚书大人竟然藏着这么大个秘密。
“什么？”
太后在知道这件事时，脸色大变。
第1418章 不做炮灰小卒（17）
皇帝另外有子嗣，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心思。
千雁见太后脸色发白，过去握住她手腕把了把脉：“太后要保重身体，不能动怒。”
到底是年纪大了，之前又摔一跤受到惊吓，身体不比从前。
她之所以没有阻止杨禹丞被皇帝认回，当时是有另外的打算。
当初原主死后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杨禹丞不是皇帝的孩子，而是叶妃与康王的。这就能解释，康王明明与太子更亲近，最后为什么会站在杨禹丞那边了。
杨禹丞不回来，她如何揭发这个大秘密？
提到这个，她有些怀疑太子脾性逐渐暴躁不是意外。
好歹进宫这么多时日，通过她的接触，太子根本不是那种容易发火，易暴躁，动不动就滥杀无辜的人。
或许他会搞杨禹丞，可绝不会那么沉不住气。
太子其实是一个非常内敛的人，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能将所有的心思藏起来，这是作为储君的基本。
这事不简单，她得多留意。
“雁安，你去帮我看看太子，他最近怕是不好受。”太后说道。
千雁正愁没有机会过去探听情况，白天去不成，她都打算晚上过去了。最近练功小有所成，夜探应该不成问题。
千雁端着补品来到东宫，没想到康王竟然也在这里。
康王是个病秧子，无王妃无子女，孤家寡人一个，皇帝特许过他可以随意进宫。
可能因为无子女，他对太子格外亲近，这点皇帝也是乐意的。
“是雁安来了，肯定是太后担心你。”康王站起来，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你也别多想，有本王在，没有人能动摇你的地位。”
“谢谢十一叔。”太子眉间有些柔和，这是比较少见的，可见康王在太子心中分量不低。
“雁安，你和太后说，不用担忧，孤无事。”
千雁把补品放在一旁：“好。”
她观察了下太子的脸，暂时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只是比从前更加沉默些。
“太后不放心，以后我每日过来看看，也好叫她老人家放心。”
回去之后，她就和太后说，每次过来看看。
系统666：【两边骗，基操了。】
红嫁衣女子：“你如此说话，姑娘会不会找麻烦？”
系统666：【嘘！】又得意忘形了，忘记宿主大人最喜欢撕系统。
红嫁衣女子：“……”
太子想拒绝，但想到难得有几个关心他的人，点了点头：“好。”
经过观察，千雁觉得太子是一个能合作的伙伴。
揭穿叶妃杨禹丞等，尚书一家跑不了，然后就是搞死皇帝。
最终有太子登基稳定天下局势，按照这些步骤走，相当完美。
“雁安，你可以回了。”
太子见千雁还没有走，提醒。
千雁：“殿下把东西吃了我再走。”
作为储君，未来的皇帝，有一个好身体是关键。从她选定对方为合作伙伴时，对方生命和身体都不能出差错。
太子对上千雁认真的眼神，身上多了几分锋利，见她毫不畏惧，反而是一脸督促他赶紧吃的样子，说道：“你还真不怕孤。”
第1419章 不做炮灰小卒（18）
若是换个人，早就吓得瑟瑟发抖。
或许这人是太后身边，又是从宫外进来的，他反而没有那么疏离。
不过作为太子，任何人给的吃的，都有小太监先尝一口，这是规矩。
见试吃的小太监无事，太子才坐下来吃东西。
千雁就站在桌案旁，盯着太子的字瞧。果然如他本人一样，身上有储君的锋芒，同样这锋芒很适中，不会给人很张扬的感觉。俗话就是，对方的锋芒收放自如。
“雁安认得字？”或许这阵子憋得太久，太子竟然主动和千雁聊了起来。
她当然是乐意，作为合作伙伴，多多沟通更好：“认得。”
“平日看书？”
“看的。”
“哦？看什么书？”
“医书。”先做一下铺垫，免得将来她发现对方身上的异状，首先被怀疑了，这可不美妙。
一个人突然暴躁，不是外界的刺激，就是被人做了手脚。
按照千雁了解的太子，再推测出来的结果，对方多半是被人下了使人暴躁，控制不住脾气的药。
自从进宫以后，她就和太后表明，她对学医很有兴趣，每日都会钻研医书，时常去太医院向太医请教。
问就是她想帮太后调理身体。
虽说是顺带的，但她确实会帮太后调理身体。
结果都一样，无相差，她不说谁知道？
太子确实愣了下，这个结果他是没有想到的。
他很少关注后宫的情况，之前每日都忧心皇后，现在又多了一个兄弟，自然没有关注到其他情况。
其实多了个兄弟，他心里没有什么想法。
第一点不舒服的就是，这件事背后的含义，怕是有许多人觉得那是皇后做的。第二点是他感觉到了父皇不一样的态度。
因此躲起来气闷。
千雁还在看太子的字，不知不觉看到了最后对方落下的印章，印章上那个显眼的字让她愣了一瞬——淮。
她抬眸打量着那边坐得笔直用补品的太子，对方对这样的视线十分敏感，一下抬起头来，二人视线交错，谁也没有挪开。
“殿下写得一手好字。”千雁夸奖。
太子：“雁安也懂字吗？”
仿佛刚才都是错觉，谁也没有提那诡异的对视。
“懂一些。”
太子放下汤盅，快步走过来：“写写看。”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写出个什么花样来，能在他面前如此从容的人可不多。
都说字如其人，他想验证一下。
千雁一向不是个客气的，当下提笔写了一句诗，先给太子做个铺垫吧：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后面补充了一行小字，注明诗人：苏轼。
“好字。”
这字真的太出乎太子的预料了，比他的好。应该说，比他见过的都要好。
千雁见太子震惊的模样，并不骄傲。
她写得好那是应该的，毕竟她有记忆，活了那么多年，字再写不好那就蠢钝如猪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好诗，这位叫苏轼的诗人能作出如此诗句，怎么没有名？”太子若有所思，这诗他总觉得有什么含义。
雁安是随手一写，还是想借此表达什么？
千雁解释：“历史太久远，或许是失传了，我也只知道这两句。”
“可惜。”
……
第1420章 不做炮灰小卒（19）
千雁一直都没有注意太子的名讳，原主也不曾知道太子叫什么，毕竟在宫内几乎无人敢称呼太子的名字。
经过她打听，才知道太子的名字叫杨楚淮。
之前就觉得对方还挺顺眼，原来是熟人。其实她早该想到，只是忙着，暂时没有空思考这些。
既然对方被丞相选中附身，那事情办起来就更加简单。
再说尚书府这边，杜祈萱本来因为千雁成了郡主还有些气闷，随后知道了杨禹丞的真实身份，心中则是激动不已。
虽说杨禹丞没有和她表明什么，但二人对彼此都有好感。
母亲说过，之所以不给她改姓，是将来为她爹平反后，她就能姓回傅，现在改了也是多此一举。所以她从来都不担心，她和杨禹丞之间因为这层关系不能在一起。
只要杨禹丞有意，这件事就能成。
但她真没有想过，杨禹丞竟然是皇子。
如果再深想一下的话，将来那皇位还不知道落在谁手里呢。
杜祈萱压制着内心的兴奋，去见了尚书夫人。
当年的事情曝光，如今尚书夫妇可以大肆安排人去寻找自己的亲生女儿。
当年他们只找到了摔得粉身碎骨的侍卫，不曾见到那孩子，都期待对方还活着。
“母亲不用担心，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回来的。姐姐当年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会有好报。”
尚书夫人叹气：“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当年我们也是没办法，不交换，皇子就保不住。”
“幸好当年我多留了个心眼，在她胳膊上印下一个烙印，将来也好相认。”
杜祈萱顿了顿，烙印？还是胳膊上？
她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在杜千雁的手臂上就看到了一个烙印。
“母亲，是个什么样的烙印啊？”杜祈萱问。
“月牙烙印。”
杜祈萱惊讶住了，这么说杜千雁就是尚书夫人的女儿？这可真是……她心头紧了紧，尚书夫人一下发现异状。
“怎么了？”
杜祈萱心头转了转，这事得说，虽然她不想说。
可今日若不说，过后被发现了，将会成为尚书夫人心头刺。
杜千雁之前的行为，给尚书一家都留下不好的印象，怕是不会那么喜欢她。
“母亲……”杜祈萱面上由犹豫，“很久以前，我在千雁胳膊上见到了一个月牙烙印，只看到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据我所知，千雁也确实是杜家的养女。”
“真的？”尚书夫人先是一愣，随后连忙问，心情的喜悦确实消散了些。
不管杜千雁从前如何，如果真的是她女儿，肯定是要认出来。
况且对方现在是雁安郡主，呆在太后身边，认回来不亏。
杜祈萱点了点头：“当时只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她不喜欢将话说死，说死了容易给人抓住把柄。
尚书夫人已经恢复平静，杜千雁这三个字，将她认回女儿的喜悦全部冲散。她还记得几个月前，对方是如何在尚书府打她脸后，嚣张离去的。
但她面上不显心中事，依旧带着两份喜悦：“看来得见上一见了。”
第1421章 不做炮灰小卒（20）
以尚书夫人目前的地位，是有资格递牌子进宫见太后的，当然前提是太后允许。
一般情况下，只要说明缘由太后都会同意，不会打朝廷命妇的脸。
次日，尚书夫人就带着杜祈萱进宫。
本来以杜祈萱的身份，还真不好被带进宫，但她是亲眼见过千雁胳膊上月牙烙印的人，算是个人证，就必须将人带进去了。
尚书夫人也是想借此带杜祈萱露露脸，况且她还有其他心思。
她收杜祈萱为义女，可不仅仅因为对方是傅将军之女。还有一点是，希望将来杨禹丞被皇帝认回身份后，与尚书府还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早就看出来，杨禹丞和杜祈萱之间多少有点好感，只是碍于礼节和身份，二人都是有分寸的，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要是这个时候杜祈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反而不会极力撮合这桩姻缘。
从大大小小的事情看，杜祈萱除了心善一些，做什么都很有分寸，送她进宫是完全没有问题。心善也不是坏事，只要把握好分寸，不给人钻空子就行。
思绪间，已经来到太后宫殿。
尚书夫人带着杜祈萱见礼后，太后赐坐，随后问起了她关于千雁的身世。
因为杨禹丞的事，太后不太喜尚书夫人。
她算是深宫内的赢家，脸上看不出喜怒，尚书夫人也不敢仔细打量，没人能发现她心中不愉快。
“当年臣妇也是情急之下才将小女与二皇子交换，实在是无奈之举。在皇子的面前，小女的性命又怎么能比较呢？臣妇只能先对不起小女了。然而臣妇内心还是期待着小女能幸运活下来，偷偷在她胳膊上烙了个月牙印。”尚书夫人眼眶红红的，不断地抹着眼角的泪，将当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如今事情真相大白，臣妇就想寻小女下落，祈萱曾经被杜家收养过，臣妇还是从祈萱那里得知，雁安郡主的胳膊上有个月牙印，因此才来印证这件事。”
太后眼眸眯了眯，二皇子被认回来，这个时间点实在是掐得好，不用费任何口舌，就能给死去的皇后上一波眼药，实在是高。
皇帝明显很喜欢这个二皇子，对太子虽说看起来没有变化，但她清楚得很，皇帝动了别样心思。
但太子十分优秀，皇帝一时半会儿抓不到错误。
他想要废太子根本不可能，别说楚家人不认，就是满朝文武都不会认。
现如今又闹这么一出，太后感觉有些头疼，雁安若真是尚书府的千金，她还不能阻止他们相认，但这个身份实在有些隔应。
“仅仅凭借一个月牙烙印，你如何确定雁安就是你丢失的女儿？”太后询问，并不愿意这件事顺顺利利，“这世界上胳膊上有月牙印的不多少，你得有其他证据。”
尚书夫人并不惊慌，显然早有准备，她从手指拔下一只戒指，这只戒指的戒面正是一个月牙，她目光怀念地望着戒指：“当年情急之下，臣妇就是用这只戒指在小女胳膊上烙了个月牙印。这月牙印缺了一个口，即便月牙印有少许的变化，但这个口肯定是在一样的位置，只需对比就可。”
太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愉快，她知道这事怪不得雁安，可这身份真的隔应。
但证据都这么充分了，只能让雁安验证。
当太后侧头看千雁时，发现事情好像不一样。
千雁眼神里只有疑惑，并无任何震惊和惊喜，太后略微一思索，觉得这事有转机。
“雁安，你胳膊上是否有月牙烙印？”太后老神在在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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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第1422章 不做炮灰小卒（21）
见千雁面色没有异常，心中大定。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是叫她心头爽快了些。
千雁摇头：“并无，尚书小姐怕是看错了。”
“不可能！”杜祈萱到底是没有在宫内呆过，听到千雁的话，下意识反驳。反驳完了，才想起在太后面前，脸色瞬间刷白，扑通一声跪在地，“太后赎罪。”
尚书夫人也有点不满，之前就叮嘱过，进宫不比尚书府，万事要小心翼翼。看着杜祈萱慌乱的样子，再见站在太后身边的千雁从容淡定，她觉得要给杜祈萱请两个宫内出来的嬷嬷学学规矩，反正迟早都要进宫。
太后听千雁这样说，心情颇好。
雁安绝对不会玩笑，这么说肯定是真的，于是她道：“雁安，尚书府的小姐有些不信，不如你撩起衣袖给她们看看，这事总得证明下，免得尚书夫人总是记挂着这件事。”
“是。”
千雁一开始就和太后说过在尚书府经历的事，并无半点偏差。
太后本身对尚书府印象不好，再加上千雁说的那些，更加不好了。
从前雁安不是郡主，也没有所谓的月牙事件，尚书夫人任由下人栽赃陷害，如今又大张旗鼓的进宫要认女，还真是可笑的很。对方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
雁安要真是尚书千金，那可真亏。
出生不久替人挡灾，如今过上好日子，就有人来破坏了。她觉得就算雁安是尚书千金，估计都不太愿意认这样的父母。
说得好听是替皇子挡灾，有功。命都没了，还要什么功？挡灾的是小女娃，邀功的是尚书府一家，真有意思。
尚书夫人不敢抬头，没有见到太后鄙夷的眼神。
千雁倒是注意到了，她早就发现太后有时候不经意间吐露出来的话很有意思。
在这个时代看来很离经叛道，然而她觉得这是清醒。
太后扫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尚书夫人和杜祈萱：“既然雁安答应，你们起来看看吧。”
在二人起身后，千雁撩起右手手臂，上面没有月牙烙印。
尚书夫人说道：“是在左上臂。”
“对，我看到的也是左上臂。”杜祈萱补充，语气中有些迫切。
千雁放下右臂衣袖，把左臂的衣袖撩起来，依旧白皙光洁，没有任何痕迹，杜祈萱脱口而出：“不可能，我明明看见过！”
太后冷冷淡淡瞥了眼杜祈萱，这女子总是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尚书夫人是什么眼光，明明雁安性子更好。
还是她有眼光，发现了珍宝。
尚书夫人眼神不行。
她被太后鄙视了！
尚书夫人无意间瞥见太后那眼神，脑海里就是这句话，要不是她忍功好，表情肯定会崩溃。
好丢人。
“尚书小姐，你可以上前来仔细看。”千雁道，“看仔细了，免得又看错。”
杜祈萱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根本不用上前，千雁将胳膊晃动了两下，一眼能看出整条胳膊没有任何疤痕。
怎么会呢？
虽说她只看到了一次，可那次是真的看到了月牙印记，绝对不会有错。
第1423章 不做炮灰小卒（22）
然而事实告诉她，千雁胳膊上确实没有月牙印记。
尚书夫人心里有些愤怒，是她太相信祈萱。其实应该托人试探一下，确定了雁安郡主胳膊上真的有月牙烙印才进宫的。
草率了。
尚书夫人拉着傻愣愣的杜祈萱跪下请罪，太后一时没有叫二人起来。
“雁安好歹是哀家认的孙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被人平白无故说胳膊上有月牙烙印，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你们担得起？”
虽说太后觉得身上有俩疤痕没什么，但世人对女子苛刻，尤其是烙印这样的东西，一听就是在羞辱人。
尚书夫人还算淡定，很诚心请罪。
杜祈萱脑子嗡嗡嗡的，今日进宫的事情给她太打击了。
杜千雁高高在上，就算不说一句话，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能用身份将她压制。
她进来一共跪了三次，虽说不是跪的杜千雁，可杜千雁就站在那个方向，她感觉到了屈辱。
怎么会没有呢？
明明那一次，她真的看到了。
杜祈萱还是有些不甘心，想说什么别尚书夫人用力掐了下胳膊，疼得她闷哼一声，才想起在什么地方，只得埋下头一句话不敢多说。
“外面捡来的丫头，也不都是像雁安这样好的。”太后这话不可谓不扎心，完全是往尚书夫人二人的心尖上刺，“不过捡都捡了，那就带回去好好教，没教好别带出来丢人。”
“是，臣妇领命。”尚书夫人还能如何？
她后悔了，不该来，就算要来都应该打听清楚。
算起来她栽在杜千雁手里两次了。
此时，她内心有一种压制不住的愤怒，恨不得杨禹丞能立马得到皇帝的支持，将来登上大位。
只有那样，她才有机会扬眉吐气。
杜祈萱浑身僵硬，只觉血液在倒流，她没有抬头，但知道她的脸色有多难看。
太后瞥了杜祈萱那样，就那点小心思，能骗过她？
杜祈萱紧紧地抓住衣袖，这个时候她还不明白太后这两句话，会让所有命妇打消对她的想法，挑选媳妇绝对不会考虑她。
……
回府的路上。
马车内，杜祈萱白着一张脸和尚书夫人解释，说可能是她看错了月牙印记。
杜祈萱其实不甘心，明明她没有看错，但现在不能这样说了，只能说她眼拙，没看清楚。
尚书夫人见她还在说这个，脸色不愉：“这事不能再说了，给雁安郡主造成不好的影响，太后不会放过你。”
“那就是看错了。”尚书夫人道，“今天见到的就是证据。”
杜祈萱小声道：“其实女儿也不确定了，可万一她是用什么手段把烙印遮掩起来呢？”
尚书夫人心思转了转，这倒是有可能。为了安心，她决定请叶妃帮忙试探试探。
“如果没有呢？”
杜祈萱不情愿地说：“那真的是女儿看错。”
如果是那样的话，杜祈萱不得不怀疑，难道真是她记忆错乱了？
至于那么大一个疤痕消失不见，让皮肤恢复如初，二人都觉得不可能。
没几日，这件事还是小范围传开。
当然传开的版本是，因为尚书府小姐记错，让尚书夫人在太后面前丢了大脸，惹得命妇圈子里的人笑话。
第1424章 不做炮灰小卒（23）
尚书夫人胡乱认亲的事，就是杨楚淮都知道了。
“听说尚书夫人到你面前来认亲了？”杨楚淮问，“还闹了个大乌龙。”
“尚书府小姐认错了。”千雁说。
“要真是的话，你想过该怎么办？”或许是熟悉了，杨楚淮经常会主动和千雁聊天，什么都聊，大部分是闲聊。
对杨楚淮来说，也就是每天这么一会儿能让他放松。
他感觉到了来自父皇的迫切，即便因为他将事情办得很完美，对方挑剔不出错误，可越是这样，他越能感觉到来自父皇的忌惮。
身处他这个位子，如今是退无可路，进又不能。
他一直都是太子，并没有急迫地想取代父皇掌控天下，到底对方是他的父皇。
因此到此为止，他从未主动出击过，这样的日子叫他烦闷，失落，还有几分难受，身上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怎么都无法推开。
他也没有那么单纯，觉得放弃权力就有好下场，他生母是楚家人，牵连十分大，他不能倒。他若是放弃权力，一旦倒下，遭殃的不止他自己。
千雁沉默了一瞬，这不是都有结果了？
“没有假如。”
就算有，也会被她扼杀在摇篮中，除非她自己承认，没有人能按着她头认。
杨楚淮见到千雁面上的笃定恍惚了下，很快挪开了目光，埋下头吃补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身体确实比之前要好很多，是这些补品的原因？
最近吃的补品，好像和之前的有点差别。
他没有多在这些事情上深究，又想起了杨禹丞，他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野心。
也没有忽视掉杨禹丞眼底藏着对他的敌意。
恐怕许多人都觉得，当初杨禹丞流落在外都是他母后做的。
杨禹丞明显就是尚书府精心培养的，前些时候还将几件差事办得漂漂亮亮，一下入了朝臣的眼，尤其是冯尚书那一派的，极为明显。
父皇在给杨禹丞铺路。
可他是对方精心教养出来的太子，父皇如今怕是烦恼又犹豫不定吧。
很多时候，他都能感觉到父皇看他的目光时而欣慰时而忌惮。
千雁见杨楚淮在思索，并未多说什么，引子很快就会出现，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那件事之后，千雁没再听到杜祈萱的情况。
不过她发现有伺候的宫人偷看她的手臂，心知和尚书夫人脱不了干系。
她就大大方方给对方看，果然没有多久，再没发生这样的事，想来尚书夫人已经确定她不是对方的女儿。
千雁还发现了一件事，康王目前应该还不知道杨禹丞就是他亲生儿子。
叶妃明显不想居于人下，应该很快会通知康王这件事，单靠尚书府和叶妃一派的人，想要将完美的太子击垮，基本是不可能，还需要一个外力。
康王一直都很亲近太子，他如果对太子下手的话，太子就真的防不胜防了。
这一日，千雁又来到东宫。
康王身边的小太监守在书房外，她没有进去。
“康王来了？”
第1425章 不做炮灰小卒（24）
“回郡主，是的，王爷正和太子殿下下棋呢。”小太监堆着笑，“郡主可先去坐等着，应该快了。”
千雁突然心思一动，低声说道：“你抬起头来。”
小太监下意识抬起头，在对上千雁眼眸时，眼神刹那间呆滞了，很快又恢复正常。
千雁把汤盅放在小太监的手里：“等下他们结束了，你把汤盅给太子殿下，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是。”
千雁离去，小太监端着汤盅安静地等在书房门外，并不知道刚刚那恍惚的一眼，已经被千雁下了暗示。
康王时常来东宫看望太子，小太监宁有顺是他的心腹，许多事情都会吩咐宁有顺去办。
给这么一个人下暗示，用处就大了。
千雁隔两日会到东宫一次，都是给杨楚淮送补品。
太后听说杨楚淮的身体都好了许多，心情愉快不少。
她如今模样也是红光满面，在千雁的调理下，从前的一些老毛病都好了不少。
杨禹丞会来给太后请安，见到千雁时，眼底依旧藏着些厌恶。
在他看来，千雁就是个贪慕虚荣，为求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人。
离开尚书府那次，可是将尚书府的脸面用力按在地上摩擦，他能给千雁好脸色才怪了。
千雁得太后喜欢，他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嘲讽两句。
现在他是皇子了，还有许多事没有做，没必要将心思放在一个爱慕虚荣的小人物身上。
见到杨禹丞离去，太后脸上的笑脸收起。
她想说什么，到底又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宫人急匆匆来到太后跟前，小声说了一些话，引得太后买面色大变。
太后挥退宫人，只留了千雁：“今日在朝堂上太子与二皇子争论了起来，这倒是没有什么，朝堂上意见相左是常见的事。只是回东宫后，太子砸了一批瓷器。太子一向是个温吞的性子，很难被人激起怒意。雁安，你替我去瞧瞧，叮嘱太子，不论发生什么，他一定要沉住气，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只要太子不出差错，就算皇帝想换太子也没用。
皇帝身体愈发不好了，希望太子能撑得住。
千雁自然是应下，看来对方已经动手。
她两日未过去，那药效这么猛的？还得见到人才清楚。
千雁照常端着汤盅过去，这一次不再是补品，而是清凉降火的南瓜绿豆汤。
她到东宫时，宫人个个都表现得小心翼翼，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一向温润的太子会发这么大的火。
杨楚淮依旧在书房，跟随在他身旁的小太监见她来了，脸上一喜，行礼后赶紧进去通报。没一会儿小跑出来，才请千雁进去。
踏入书房时，千雁就看到了认真练字的杨楚淮。
杨楚淮抬头，脸上不见丝毫怒气，声音依旧如从前那样温润，不像是个生气的人，甚至眼里还露出几分好奇：“雁安，今日是什么味道的补品？”
“今日没有补品了，太子体魄强健，暂时不需要补品。”千雁把汤盅放在桌案上，“南瓜绿豆汤。”
杨楚淮：“……”
看到她，他就不生气了，比南瓜绿豆汤更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