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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验尸官全文阅读

作者:顾婉音     大唐验尸官txt下载     大唐验尸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18章 赞助一下

    说服了叶素之后,有了这么一个可以住在医院的十二时辰值班的大夫,付拾一转头又去了太医署。

    太医署如今是在太常寺底下管着,付拾一也是头一回去。

    不得不说,太医署不愧是官办的医学院,实在是气派。

    其中来来往往的人,随处可见的草药,都让付拾一看得目不暇接。

    按说付拾一也没有资格直接见太医署令,不过一听付拾一是仵作学院那个付拾一,也就放进去了。

    太医署令以为付拾一是代表仵作学院来的。

    事实上,他们也有意向找付拾一。

    付拾一之前收的那一批大夫,学人体构造,他们听了之后,就觉得很不错。

    一个以为瞌睡送枕头,一个还什么都不知道,两人见面之后,竟也都十分热情。

    寒暄过后,太医署令十分关切的问起了付拾一:“仵作学院什么时候开学?”

    付拾一实话实说:“得过了二月二。毕竟,许多学生家都远,得多给点时间赶路。”

    “今年还收大夫吗?”太医署令就更加的亲和了。

    付拾一点头:“收的,只要来,我们就收。”

    太医署令斟酌片刻:“收钱吗?”

    看着太医署令紧张的眼神,付拾一在这一刻,忽然醍醐灌顶,然后反问了一句:“您想让人过去?”

    太医署令干笑两声:“是有这个想法。”

    这下,付拾一也双目灼灼了:“那您想不想,我再免费给您提供一个锻炼学子的机会?”

    太医署令懵了,然后下意识想到“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于是谨慎问了句:“那我要做什么呢?”

    付拾一笑眯眯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建一座医院。专门看病。但只看妇产,小儿也只看婴幼儿。如今还缺点大夫——放心,绝对不会要求他们天天在,可以轮成三班倒,上一日班,歇两日。只是上班那日,要住在医院值班室。”

    虽然有宵禁,但如果是疾病之类的,还是可以找里正开个通行证的。

    太医署令一下接收太多新鲜词汇,顿时懵了。

    付拾一详细解释了一下妇产医院的作用。

    太医署令越听越是两眼放光。

    他是官办医学院的院长,他当然比别人眼光更长远一些。自然知道这个事情如果成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好处。

    付拾一再加上一个好处:“我们也可以联合起来,为学生们提供工作机会。我们医院,肯定会扩大规模,到了一定程度,也要去外地开分院——”

    这对医学的推广,对看病普及,都是很有好处的。

    关键是,这样就可以又更多就业机会,促进更多的人来学习。

    太医署令迟疑了一下,问了个问题:“那为何只办妇产医院?”

    付拾一实话实说:“我并不是学医的,对人体虽然了解,但也就最多做个剖腹产的事情。可这种情况,非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但比起对其他病症,我最了解的还是妇产。最关键的是,我是个女子。”

    太医署令连连颔首:“当时你剖腹产的事情,也是我们太医署协助的。说实话,的确凶险。但小娘子对人体的了解,的确远超常人。就连我们也自愧不如。”

    “您若同意,我便回去筹备医院。实不相瞒,我连护士都找好了。”付拾一抿嘴浅笑:“只等培训,就可上岗。”

    太医署令不解:“护士?”

    付拾一颔首:“可以协助大夫的专门护理人士。譬如,大夫开了药,熬药的人负责熬药,护士就是到时间了,将药送过去,看着病人喝掉。然后管理病房,密切关注病人好转还是恶化的情况。她们也会懂一些用药禁忌,甚至浅显的病症也能处理。但不必很精通,只需要协助大夫就可。”

    太医署令明白那意思:“就是药童!”

    “也算是。但都用成年妇女,毕竟女子更了解女子,也更能让妇人不至于那么害羞。”付拾一连连点头。末了又腼腆一笑:“当然,我也是想着,许多女人在家也是闲着,若能找份工作,也挺好的。总比消磨时光强得多。”

    作为现代女性,付拾一对工作这种东西,是又爱又恨。

    有的时候恨不得天天不上班。

    可真不上班了吧,还是想去工作。

    工作除了能让人养活自己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帮助自己获得认可,得到成就感。

    人,只有寻找到自己存在于世上的意义,才不会觉得迷茫彷徨,才不觉得人间不值得。

    简单来说,就是工作赋予我使命感,存在感,荣誉感。

    付拾一看着太医署令又惊讶又佩服的样子,忙添上一句:“当然,女性大多数更温柔和耐心,更适合做这份工作。”

    太医署令其实已经打算和付拾一合作了,当即他道:“若你需要我们帮忙,只管开口。”

    顿了顿,他神色微妙的加上一句:“除了钱。毕竟我们也不富裕。”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听见这一句话,付拾一顿时脑袋上冒出了几个大大的问号来:???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但看着太医署令一脸紧张的样子,付拾一就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难道是我做出了什么让人误解的行为?

    揣着这浓浓的疑惑,付拾一回了家。

    李长博也刚下班回家不久,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呢。

    于是付拾一一本正经的凑上去,问李长博:“我难道长得很像到处打劫的人吗?”

    李长博也惊讶付拾一为什么会这么问。

    付拾一将前因后果一说。

    李长博沉默片刻,最后给了这么一句回答:“你有没有想过,太医署令可能和翟院长有什么了不得的交情?比如……连襟?”

    付拾一震惊脸:“不能吧?他们看着年纪相差挺大的——”

    但李长博说的,应该就没错了。

    付拾一柳眉倒竖,怒拍桌子:“好个翟老头,我费心费力的教他儿子,他到处抹黑我!”

    李长博摸了摸鼻子尖,尴尬一笑:“或许,也不算是抹黑。”

    毕竟翟老头可是贡献出不少棺材本出来,为仵作学院添砖加瓦。

    但他不敢说出口。

第1919章 放个血吧

    忽悠完了太医署令,叶素等人,付拾一就准备去忽悠金主爸爸。

    她现在是没钱了。

    所以能不能把医院开起来,还是得看金主爸爸肯不肯支持。

    于是,这日,付拾一就跟李长博耳语:“后日我打算做好吃的,你说陛下能来么?”

    李长博想了想,点头表示:“应该有空。而且最近几天,好像陛下食欲不佳。”

    付拾一满意笑了:“要说食欲不佳,没有一顿美食解决不了。如果有,那就两顿!”

    至于做什么,付拾一仔细琢磨之后,决定来一次串串香。

    串串香,加煮米酒,这种配合,相信是个神仙来了也抗拒不了。

    而且,付拾一还多让李三郎再放点血。

    所以,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付拾一将那一小包的辣椒处理了。

    辣椒红彤彤的,不大,看上去皱皱巴巴的,但付拾一试了试,表示很辣。可能是朝天椒那种品种。

    将辣椒籽全部留下等着开春培育辣椒苗,辣椒皮付拾一就用来炒了一小碗的辣油。

    做成之后,付拾一试了试,瞬间就哭出来了——够辣!能把人辣哭这种!

    因为辣油不多,做串串肯定是舍不得用了,所以付拾一拿来调了蘸料。

    尤其是芝麻酱里,加上辣油——那更是绝绝子,不把人辣哭,都不算完事!

    要做串串香的一大早,付拾一就带领着春丽和方良一起串菜。

    串串好吃,还得品种多。

    什么黄喉,腰片,笋片,牛羊肉片,那都是普通的项目。

    付拾一将五花肉切得薄薄的,里头裹上嫩嫩的芹菜杆,加两根泡姜丝,然后再串起来——这样的坛子五花肉,外头油滋滋,里头清爽宜人,酸姜的酸味加上辣味,又能增加丰富的口感,更解了五花肉的腻。

    还有全部用肉馅做的小肠丸,煮熟后,沾点酱料,一口咬下去,都会爆汁!外面是那种弹弹的感觉,里头却是正经的鲜嫩多汁!

    总之,付拾一将自己能够想到的全都做出来了。

    一大桌子菜,二十多个品种。

    其中不乏金贵的东西:比如掌中宝,鸡膝,然后鸭舌之类很难凑上许多的东西。

    因此李三郎过来后,一看这一桌子的五花八门的菜,简直是惊了一跳:“这不年不节的——”

    付拾一微笑脸:“这不还有几天就二月二了嘛。提前庆祝,提前庆祝。”

    二月二,龙抬头,然后是惊蛰。

    惊蛰后,万物复苏,蛇虫乃出。

    正是耕种好时节。

    庆祝一下,也不为过。

    李长博也含笑:“当初成婚,陛下毕竟没能吃上一杯喜酒,拾一很是遗憾,故而今日特地做了这一桌子。”

    除了串串香,付拾一还煮了米酒。

    米酒本是酸甜,加上一些红枣枸杞煮一煮,里头再放点苹果和梨的小块,喝起来别有滋味,既像果饮,又有那么一点酒味,热热的喝上一口,十分暖身。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酒喝起来不觉得,喝过了,就知道厉害了。

    不知为何,看着李长博那笑容,李三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美食当前——尤其是看着那锅里沸腾的奶白汤底,琳琅满目的菜蔬,又刚好放下了心中烦扰事情,李三郎很自然的食指大动。

    酒过三巡,吃得满嘴流油的李三郎,忽见付拾一端上来一碗酱料:“陛下试试这个。”

    不明所以的李三郎沾了一点,将信将疑的放入口中。然后瞬间瞪大了眼睛,开始倒吸凉气——这感觉!!!舌头像是要着火!

    付拾一递过去一大杯米酒:“含着,别咽下去。”

    等到李三郎缓过来,付拾一笑眯眯问他:“陛下再试试?”

    李三郎下意识摇头,然后皱眉问:“这是什么?”

    “我管它叫辣椒,这个东西很好。我让除辛看了看,除辛说,可以去湿去寒。很适合阴冷之地的人实用。”付拾一笑眯眯的将沾满了酱的肉放进口中,瞬间辣得眼睛通红。

    然后,她就这么红着眼睛,又猛吃了两块肉,眼泪汪汪的怂恿:“我觉得好吃极了。比茱萸香,味道更好。”

    李长博也忍不住试了试——虽然上次他试过之后,已经说再也不尝试了。

    可看着付拾一那样子,他我还是没能忍住。

    不仅李长博,就连陛下,也没抵抗住诱惑。

    三人一起倒吸凉气,眼泪汪汪,但又欲罢不能。

    这么吃的结果是,最后吃饱了,三人的嘴巴都肿得像是被毒虫咬过。

    李三郎已经有点微醺,状态十分之好,甚至当场取来皮鼓,演奏起来!

    李长博则是取出了佩剑,与之配合,舞了一回剑。

    付拾一在旁边已经看呆了:原来我老公这么多才多艺的吗?

    李三郎的多才多艺,她是知道的,但她还没见过李长博这样一面呢。

    不过,两人配合得十分之好。

    鼓声激越,剑气灵动,付拾一都看住了,也差点把手掌拍烂了。

    一曲罢了,李三郎醉眼朦胧的跟付拾一道:“你出的主意虽然馊,但确实不错!朕早就想弄个梨园了——”

    这么一句话,登时就让付拾一神色扭曲,差点没魂飞魄散!

    梨园!她知道哇!那可是后世戏曲表演的鼻祖!

    可现在还不到时候哇!李三郎不得再励精图治个十几年,再去搞乐队吗?

    在这一瞬间,付拾一甚至都忘了反驳自己的主意不是馊主意。

    她想了想,决定让李三郎长长见识:“其实我也有个团队,今日您给点评点评?”

    李三郎惊讶了:“你竟也喜欢曲乐?”

    付拾一笑得灿烂:“倒不是曲乐,不过有异曲同工之妙。”

    上次年会,拾味馆搞的小品和相声,虽然还很稚嫩不成熟,但是时候拉出来让他开开眼了!还有演唱会!

    反正,最好是能将李三郎带沟里去!让他再也想不起霓裳羽衣曲才好!

    不过,事实证明,优雅的人,也是能欣赏接地气的小品的。

    尤其是那一句“秋天的菠菜”,更是让李三郎笑得拍桌子。

    李长博悄悄跟付拾一咬耳朵:“原来你们过年都这么玩?明年我们府里也这么弄?”

    付拾一欲言又止:我只想将李三郎带坑里,没想把你带坑里。

    但想着李长博要是去深情款款唱一首“爱你一万年”,倒也不是不行……

第1920章 沟里的人

    付拾一最后明显感觉到李三郎对曲艺和舞台表演的沉思。

    于是付拾一又一次出了馊主意:“陛下您想想,这个小品故事表演是不是很棒?还有这个相声,是不是都很适合大众观赏?”

    李三郎带着朦胧醉意看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如开个剧院?每个月给百姓免费表演一下?平时卖票。不也是个进项!而且,这不比逛平康坊来得积极健康?!而且这种表演,还可以植入您对百姓想说的话,或者想让他们明白的事情——也是一种正面宣传啊!”付拾一搓搓手,仿佛已经看到了周末带着李长博看表演的日子。

    既然横竖李三郎都放不下对艺术的执念,索性让他放开了手脚!顺带将玩物丧志,变成一个增加社会娱乐项目的好事情?

    丰富的娱乐,会降低很多的社会不安定因素。

    而且还能提供一些就业岗位,增加钱币流通。

    李三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付拾一循循善诱:“要不回头我给您写个流程?”

    李三郎龙颜大悦:“可!”

    “那您要不顺带将仵作学院隔壁的宅子也给我?我上次不是跟您说了吗?开个医院——”付拾一趁火打劫。一面说一面偷看李三郎的表情。

    李三郎显然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一口就答应了:“没问题!”

    然后付拾一现场掏出了纸和笔,非让李三郎写下来。

    李三郎还真就乖乖写了。

    全程李长博坐在对面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米酒,吃着串串,一言也不好发。

    最后索性他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自家媳妇如何胆大包天。

    更甚至,最后付拾一还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辣椒成熟了之后,能不能匀给我二百斤?我怕我自己种不出来——到时候做出来好吃的,必然有您一份,您看如何?”

    脑子已经喝麻了的李三郎,答应了。

    而一直在一旁目睹一切的高力士,此时已经捂住了脸——他不是没劝,但刚开了口,李三郎就摆手说:“我跟拾一的事,你不必多嘴!”

    于是高力士也只能默默的看。

    哪怕最后他们走的时候,付拾一悄悄给他塞了一大包吃的,他也没能展开愁容。

    高力士已经能想象等李三郎醒了酒会是什么样了。

    送走李三郎等人,付拾一拿着两张字条,美滋滋的看来看去。

    李长博今日也多喝了,此时有些微醺,见付拾一只顾着看字条,便过去,一言不发的幽幽看着付拾一。

    付拾一有点蒙:“怎么了?”

    “字条比我好看?”李长博下巴微扬,眼波有些潋滟。

    因为吃了辣椒的缘故,今日他的嘴唇看上去特别红,像擦了什么高级口红。

    而且因为喝了酒,脸颊似乎也有点红。

    付拾一“咕嘟”咽了一口口水,立刻放下字条,将头摇晃成拨浪鼓:“没有,没有,全世界你最好看。”

    李长博轻哼一声:“若有人比我好看呢?”

    付拾一举手发誓:“那我也不看!我眼里只有我家李长博!”

    她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有点蠢蠢欲动。

    事到如今,付拾一有点明白为什么后面李三郎会那么放不下杨玉环了。

    她也有点色令智昏了。

    最后,付拾一打着早点休息的旗号,将李长博拐去了卧室。

    但可惜的是,第二天没爬起来的,是付拾一。

    她揉着腰,差点哭出来:看似好骗美少男,实际上是个装兔子的大尾巴狼!骗子!大骗子!

    云雾给付拾一按摩,看着付拾一焉头巴脑的样子,还特地提醒:“郎君出门之前吩咐了,说娘子不必早起去衙门,这几天也没案子,娘子多歇一歇。而且宅子的事情不必您操心,他来处置。”

    付拾一撅嘴,小声抱怨:“吃完肉就给点好处,还想着下次再吃吧!”

    没安好心!

    不过,回想了一下那腹肌,胸肌,鼓鼓的肱二头肌,臀大肌——付拾一觉得又可了!

    然后她一骨碌爬起来:不行,我要努力工作,多多赚钱,养我家美男!不能让他太操劳,不然早衰怎么办!

    付拾一干劲十足的去找翟老头筹备仵作学院开学的事情。

    顺带去找高力士兑宅子。

    不过,没等她找到高力士,高力士就到了仵作学院门口。

    高力士一看见付拾一,就无奈笑了:“今日陛下十分懊悔。还说以后再也不出宫了。”

    付拾一腼腆一笑:“一个宅子而已,哪有那么夸张。再说了,陛下不是刚发一笔财?”

    林期一党存下来的那些钱,不老少呢。

    而且听说最近还在查抄那些人家的家产,估计也不老少。

    “主要是辣椒。”高力士压低声音:“若不是考虑您这里能用的方法多,陛下断舍不得的。”

    付拾一干笑两声,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将到嘴的辣椒吐出去,于是含含混混:“不要紧,留下种子,明年再继续种就是了。他们技术成熟了,我叫人来学,学会了我自己种还不行吗?”

    今年她就打算将辣椒种在小花园里,让园丁专门看守!

    而且,到时候一个也不吃,全部留下来做种!

    这样等到明年,就能凭借自己的种子,实现辣椒自由!

    到时候辣椒炒肉,火锅,麻辣烫,天天都要不重样!

    不过,付拾一也很上道:“到时候,我将用法都无偿给陛下还不行?”

    高力士眉开眼笑:“那就行了。陛下也是这个心思。”

    然后他摸出两张地契:“这两个宅子别看都不大,但也挺值钱。又给了你,旁人真该说闲话了。之前他们说要扩建外国使馆,陛下都没应。您低调点,别太张扬了。”

    付拾一连连点头:“我懂我懂,这不是陛下给的,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好心人捐赠的!不,借用给我们的!”

    高力士满意颔首:付小娘子就是聪慧。

    就是不知名的好心人,此时忍不住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尖,又揉了揉宿醉后的头痛,再一次生出了浓浓的后悔:就知道付拾一的饭,没那么容易吃!但也太贵了!

第1921章 开门不吉

    医院落成的速度,远比付拾一想象的要快得多。

    在各方的努力下,夏天到来的时候,辣椒刚开出第一朵花,大唐第一家妇幼保健院就落成了。

    因股东太多,所以最终拍板下来的名字,就叫第一妇幼保健院。

    字是李三郎给题的。虽然没落款,只说是不知名的好心人捐赠,牌匾挂上去,和隔壁仵作学院的字是一模一样。

    付拾一以为,这有点儿掩耳盗铃的意思。

    但她肯定不会戳破。

    开幕仪式那天,付拾一隆重邀请了太医署令太仓市太仆一同过来剪裁。

    李三郎没来,但高力士来了。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位有名的夫人也都到场了——她们都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

    其中,河源郡主是最年轻的一个。

    这一批夫人,基本都是付拾一的老顾客了:当初助孕的办法,就是付拾一卖给她们的!

    因此,付拾一一提妇幼保健院的好处,几位夫人都表示要来恭贺的。

    河源郡主更霸气表示:“那我就要成为第一个在那生孩子的!”

    因此,开幕仪式这日,格外热闹。

    众人一起拉着红红的绸带,用小银剪刀给医院剪彩——小剪刀回头都收入手术室,蒸煮消毒之后,留着剪脐带用,这是特别打造的。

    而彩绸也留下来,送给在医院建档的人家,给孩子做百家衣。

    简直是完美。

    剪彩时候,还伴随着响亮的鞭炮声,围观的群众更是不知多少。

    而且怕人太少显得不好看,付拾一特地给仵作学院放了一天假,让学生们都来看热闹。

    所以,看上去更是人山人海的意思。

    剪彩完毕后,付拾一推开医院大门,乐呵呵宣布:“妇幼保健院正式开始营业!大家有需求的话,就可以来办理入院了!或者挂号问诊都可以!”

    在妇幼保健院,住院是需要拿身份证明来办的。

    这是为了留档记录,同时方便回访。

    挂号的话,因为条件限制,暂时不需要,但也要说一下姓名和住址,大夫更是要将症状也写上。

    这头,卢知春陪着河源郡主,果然第一个就往里头走,直接建档,以后连生孩子都在这里来。

    其他几位夫人也纷纷支持,虽然还没决定好生孩子在哪里生,但产检是可以过来做的。

    正办理着,忽然就有人大喊:“让一让!让一让!救命啊!”

    众人停下,下意识让开一条路。

    一个男人推着车,车上躺着一名妇人,妇人裙子几乎都红了半边,正“哎哟哎哟”的叫唤着。

    只看一眼那妇人高耸的肚子,太医署令就吓了一跳:“不好,怕是难产!”

    付拾一也看出来了。

    而且她觉得情况不容乐观,怕是难产加大出血。看那出血量,以及产妇面色,就知情况有多危急。

    付拾一立刻沉声吩咐:“送手术室,快!专家立刻去手术室会诊。”

    旁边护士姐姐们,立刻冲上来,将产妇挪到了特殊打造的担架床上,直接往手术室推。

    太医署令虽然不是挂名专家,但既然在这里遇到了这个情况,他当然也是义不容辞,当即就跟其他人一起往手术室跑。

    而叶素跑在最前头,一面跑一面回头吩咐付拾一:“别忘了签字!问问情况!”

    罗乐清紧紧跟在他后面,也喊道:“再去请一下县衙的除辛。如果一旦出现必须手术的情况,她得来!”

    付拾一应下,先让人去请除辛,而后一把拉住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家属:“患者是你什么人?是什么情况?”

    家属是个三十上下的成年男性,身体瘦弱,身上也有斑斑血迹。

    他眼眶通红,带着哭腔:“她怀孕七个月了,今天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见了红,但死活在家里就是生不下来。稳婆说让送这里,或许还能救一救。不然只能死在家里!她说,孩子是腿先下来了!”

    付拾一惊了一跳:这早产,加上胎位不正……还拖延这么久!

    可现在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只又问:“产妇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她身上有没有别的病症?仔细想,别遗漏!”

    那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我叫陈大柱,她叫魏宝兰,平时她也没什么病症,挺健壮的!”

    付拾一叮嘱李长博帮忙带男人去建档案,然后自己则是匆匆也去手术室。

    手术室里,俨然已经是忙成了一团粥。

    但好在乱中有序,可见平日的培训没有白费。

    产妇的情况,几名专家和大夫都诊断过了,然后出现了另外一个情况:产妇怀的还是双胎。而且其中一个心跳很微弱,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付拾一惊了一跳,“这也太给我们妇幼保健院面子了吧?”

    第一天开始营业,就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

    单胎难产已经够呛,如今还是双胎!

    叶素脸色很难看:“产妇气血亏损,恐怕就算手术,也难以支撑下来。最好让她自己生。”

    罗乐清也看完了产妇产道的情况,此时脸色也很难看:“胎盘估计破裂很久了,羊水也已经不剩下多少,产道不够润滑。而且,孩子下来一只腿。我现在要试试,将腿先送回去,然后看能不能将胎位正过来。”

    如果是单胎,这么处理完全没问题。

    可现在是双胎,想要正胎位,就太难了。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大家尽全力,这是我们第一个病患,也是缘分,就尽力吧。希望能是一个好结果。但……大家不要有心理负担。”

    众人应一声,而后叶素在产妇头那边,时刻监控产妇情况,更取出针来准备施针,减少孕妇出血。

    而罗乐清则是在产床尾上,处理胎位不正的事情。

    产妇正中间,是用帘子做了隔断的——这样也是怕产妇有心理负担,怕被男大夫看见。

    太医署令提出一个请求:“我曾学过一手正胎位,可以试试。不过,得摸产妇肚皮,确定胎位。”

    小护士立刻带太医署令去净手,然后再将产妇衣裳撩起来,将肚皮露出。

    太医署令的手落在产妇肚皮上,隔着肚皮确定胎位,他其实也有点紧张,额上不停的冒出汗来。

    付拾一轻声鼓励:“不用有压力。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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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2章 情况紧急

    付拾一心里很清楚,大家现在心里头都很有压力。

    毕竟,这是第一个病患,如果出了事,对妇幼保健院的名声,会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所以,她才反复强调这么一句话:“不要紧,不要有压力。生产本身就是很凶险的事情。尽全力就好,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太医署令咬着牙关,全神贯注的摸着胎位,大概有半刻钟,他才惊喜的出声:“摸到头了!”

    说完,他便用巧劲,强行将胎头转了下来!

    这个过程看上去格外的刺激和惊悚,但在场的人都紧紧的盯着,半点不敢错开眼!

    大概是有点疼,产妇魏宝兰“哎哟”了一声。

    付拾一扬声问罗乐清:“开了几指了?”

    罗乐清沉声道:“开了八指,还不太够,来点催产的药!”

    同时,她开始将护士准备好的滑腻汁液往产道里抹。

    这些汁液是新鲜草药产生的粘液,就是防止出现这种羊水不够,产道干涩影响生产的情况。

    而且还有消炎的功效,算是他们医院的一个小发明。

    催产药是时刻备着的,做成了药丸,此时用水化开,就可以直接用。

    魏宝兰有些抗拒,大概是心里头害怕,怎么也不肯配合喝药。

    付拾一耐心劝她:“你别怕,这些都是大夫。甚至太医署令都在这里,我们都会拼尽全力救你,你好好配合我们,早点把孩子生下来,你的危险就少一分。”

    劝了好半天,魏宝兰这才哆哆嗦嗦的喝了。

    药很快就见效了。

    不仅宫缩更强烈,产道也完全打开。

    有经验的护士上前去握住魏宝兰的手,开始教她如何呼吸,如何用力。

    魏宝兰是第一次生产,心里十分害怕,但好在护士温柔又耐心让她心里多了一点底,配合也算良好。

    叶素一直在用听诊器监控胎心:“胎心速度很快,尽快生产!那个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了。”

    罗乐清扬声鼓励产妇:“已经看见胎头了,加把劲!”

    很快,第一个孩子从产道滑出。

    罗乐清顾不得多看一眼,就将胎儿赶紧放在旁边护士的托盘里。

    然而和罗乐清预料的不一样,第二个孩子,迟迟没有看见胎头。

    叶素也是满头大汗,不停的变换听诊器位置,寻找第二个胎儿。

    可屋漏偏锋连夜雨,就在这个关头,产妇出了状况。

    她忽然翻了个白眼,陷入了昏厥。

    付拾一怀疑是失血太多的缘故。

    这种情况,只能灌点参汤。然后强行用针灸术将产妇情况稳住。

    可魏宝兰情况不太好,即便是灌了参汤,用了针灸术,她依旧不能醒过来,依旧不能自主用力。

    罗乐清咬牙:“推肚子!我将手伸进去,一起用力,将孩子弄出来!”

    眼下,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付拾一同意了:“尽量不要给产妇造成撕裂伤。”

    魏宝兰现在的情况,再引起出血,很可能就得死。

    可看一眼魏宝兰的脸色,付拾一其实也不太确定魏宝兰还能挺过来。

    而新生儿那头,也有状况。

    双胎本就体重不会太重,加上又是早产,胎儿发育不是很良好。

    看上去像个没有长毛的小猫崽子。

    护士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让新生儿哭出来。

    这种情况,直接就将护士急哭了,赶忙将庄静峨叫过来。

    庄静峨毕竟是擅长小儿科的,一看就知是什么情况,直接就将浑身已经发绀的孩子用单手托起来,再用另一只手拍后背。

    拍了足足有十几下,婴儿才发出一声细细的呛咳声,紧接着哭了起来。

    哭声也不太响亮我,透着一股细弱。

    “送入保温箱,随时照看。”庄静峨将孩子重新交给护士。

    好在现在天不算冷,考验还不算最严峻。这要是冬天,保温箱的温度是很难维持在正好的温度的。

    婴儿迅速被送去专门的保温箱内。

    而这头,抢救魏宝兰和另一个孩子,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在罗乐清和太医署令的配合下,另外一个孩子也从产道中滑出。

    付拾一看了一眼,孩子浑身青紫,显然缺氧得厉害。

    罗乐清将孩子迅速交给护士,护士又送到了庄静峨手里。

    然而庄静峨在一摸孩子脖子时,立刻就变了脸色:“没有心跳。”

    他毫不犹豫将孩子放在台上,用手将孩子口中污秽掏出,而后就开始做心肺复苏。

    婴儿身上还有羊水和胎脂,但此时庄静峨已经顾不上了。

    这头庄静峨给婴儿做着心肺复苏,那头魏宝兰的情况,也不太好。

    魏宝兰的胎盘出来那一瞬,大出血了。

    罗乐清的声音都在颤抖:“大出血。”

    所有人心头都像是被重重的捶了一拳,心痛非常。

    只有叶素还保持着冷静,咬牙道:“用针封穴试试。”

    太医署令皱眉呵斥:“太冒险了!万一——”

    “不做的话,她现在就要死!”叶素此时俨然没了平日的恭敬,毫不相让的冲着太医署令喊道。

    太医署令最终还是退让了。

    旁边的人过来施针。

    可刚施了两针,魏宝兰的心跳也骤停了。

    这下,只能立刻进行心肺复苏。

    付拾一去看了一眼出血情况,发现出血还是没止住。

    她心知肚明,魏宝兰活不了了。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们尽力抢救,最好能让魏宝兰清醒过来,看一眼孩子,然后和家里人说两句话。”

    然后她走出手术室。

    手术室门外,陈大柱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嘴里失魂落魄的念叨着一些听不清的话。

    听见开门声,陈大柱立刻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付拾一张了张口,忽然觉得那几个字沉重万分。

    而陈大柱也像是明白了什么,通红的眼眶里,眼泪一下就滚落下来。

    付拾一最终还是开口轻声道:“魏宝兰的情况很不好,你做好心理准备后,随我进去见一见她吧。”

    陈大柱嘴唇开开合合,半晌才找回了声音:“那孩子呢?”

    付拾一实话实说:“有一个情况好一些,哭出来了,后头如果没有问题,应该就没有大碍了。但另一个,情况也不太乐观。”

    ------题外话------

    再来一更~

第1923章 心情低落

    陈大柱站起来时候,险些腿软摔在地上。

    护士拉着他,给他穿上罩衣,洗干净手,然后才带到了魏宝兰跟前。

    魏宝兰的情况看起来仿佛比之前好了一些,眼睛半睁着,面上也似是红润了一点,

    但她身上的银针,都已经摘了。

    魏宝兰扭头看着那个保温箱里的宝宝,脸上全是母性的光辉。

    陈大柱几乎是站不住,他看看孩子,又看看魏宝兰,声音带着颤:“宝兰——”

    魏宝兰伸出手,他一把握住,泣不成声。

    反而魏宝兰轻声的,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要去了。孩子你好好养大。以后再娶,千万不能亏了孩子——“

    说着这个话,魏宝兰的眼睛里,也滚落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陈大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点头。

    这样一幕,看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的将头扭转开去,不忍直视。

    付拾一也忍不住轻轻的擦了一下眼角。

    而另外一头,庄静峨也终于停了下来。

    他停下动作后,看着那紫红色的小身体,紧紧的抿着嘴唇,心里难受得厉害。

    一直做心肺复苏,手指此时都有点微微的颤抖,可他却几乎感觉不到疲惫。只是被一股巨大的无能为力冲击着,几乎站不住。

    付拾一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庄静峨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

    庄静峨侧头看一眼付拾一,一张口,就先哽咽了:“如果我能更厉害些就好了。”

    看着庄静峨这个样子,付拾一有心想要说几句话宽慰他,可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还是说不出来。

    只能再度拍拍他,而后重新去看魏宝兰。

    魏宝兰也在弥留之际了。

    付拾一清晰的看见,她的瞳孔开始涣散。

    护士将那个婴儿放在魏宝兰怀里,轻声道:“抱着孩子,一起去吧。”

    魏宝兰似乎笑了一笑,但很快呼出一口气,就再也没有吸气。

    只是抱着孩子那只手,却紧紧的。

    陈大柱放声大哭,脸伏在魏宝兰身上,双肩颤抖得厉害。

    手术室里,气氛说不出的沉凝和悲伤,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偷偷擦拭眼泪。

    付拾一用力呼吸几下,压下情绪,轻声道:“将新生儿给父亲看一眼,然后带去育儿室。罗乐清你帮忙整理一下孕妇仪容。其他人各自回到岗位。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病患过来。”

    然后她看一眼陈大柱,轻声提醒:“陈大柱,你看看是怎么将人带回去?另外,那个孩子因为早产,恐怕也要在医院停留一段时间。你做好心理准备。”

    陈大柱忽然抬起头来,看住付拾一,而后恶狠狠的就冲过来:“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婆娘娃儿!都是你们!人送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付拾一懵了那么一瞬间。

    然后就被庄静峨给强行扯开。

    陈大柱一拳就打在了庄静峨的脸上。

    护士们霎时都开始尖叫。

    叶素等人本来都出去洗手了,闻声又赶紧往回冲。

    陈大柱拽着庄静峨还要打,付拾一反应过来,一脚踹过去,将陈大柱踹开,而后扑上去就用了反关节技术将人控制住,“保安!”

    是的,为了防止医闹等一系列安全事故发生,付拾一还特地请了两个保安。

    保安迅速冲进来,将陈大柱拖出去。

    手术室里迅速恢复了秩序。

    而付拾一拉着庄静峨去看伤。

    那一拳砸在了庄静峨的脸颊上,导致他腮帮子里的肉被牙磕破了,这会儿往外正冒血呢。

    不过不严重。

    就是庄静峨有点阴郁:本来没将孩子抢救回来,他就已经很郁闷了,结果没想到又被孩子父亲结结实实揍了一拳,就更郁闷了。

    付拾一也有点儿无语:“你可真是个医闹事故里,万年不变的挨打小可怜。”

    当初认识庄静峨,也是因为医闹事故,当时庄静峨磕了脑袋。如今疤都还在呢。

    结果没想到换个地方上班,这才第一天,又挨打了。

    付拾一现在严重怀疑庄静峨是不是什么挨打体质。

    陈大柱打人的事情,很快也被李长博知道了。

    李长博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拉着付拾一就是一顿细细打量。

    直到付拾一指了指庄静峨:“诺,挨打的是他。他算替我受过了。本来是要打我来着。”

    庄静峨的脸颊已经肿胀起来,连眼眶都有点儿发红,看着是有点儿楚楚可怜。

    李长博郑重的道谢后,又道:“我那儿有最好的药膏,一会儿就送过来。”

    庄静峨摸了摸脸颊,倒吸着凉气,郁闷的拒绝了:“不严重,两天就好了。”

    就是心里苦。

    李长博于是又道:“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庄静峨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算了,大人孩子都没保住,他心里憋屈愤怒,也在情理之中。”

    然后庄静峨捂着腮帮子默默的回了自己办公室,取出小镜子仔细端详。越看越心疼:明天还说休假时候去参加诗会呢,这下可好,也去不了了。漂亮的小娘子也看不见了。

    李长博又打量一下付拾一:“你没事儿吧?”

    付拾一摇头:“没事儿,就是当时也有点儿懵,不然也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她抿了抿嘴唇,也有点委屈:“我们真的尽力了。”

    李长博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我明白。”

    付拾一有点儿想哭。

    从前看见这种事情,都是在别人身上,感触还没那么深,只替医生有些不值。

    如今落在自己身上,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到底有多委屈。

    她也不想魏宝兰死,她也希望孩子能救活。可天不遂人愿,她留不住,她无能为力。

    心中这种挫败感,本来就让她觉得胸口发闷难受,可没想到,本来该在同一阵线上的死者家属,竟然翻过来责怪他们。

    本来,陈大柱是最该明白,他们的辛苦的。

    可是……

    李长博柔声的哄她:“要是真委屈,就不办了。咱们回家,不管这些烂摊子了。”

    付拾一一下子急了:“那不行,万事开头难,现在哪能轻言放弃!”

    看着付拾一认真又着急的样子,李长博嘴角一翘,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不委屈了?不伤心了?不哭了?”

    ------题外话------

    还有一更~年纪大了,看久了电脑屏幕,居然有点眼睛干涩了。

第1924章 你讹人啊

    付拾一破涕为笑,白了李长博一眼:“你讨厌!”

    哪有这么哄人的?

    李长博则是慢悠悠道:“既是不委屈不伤心了,我便先功成身退了。还有个恶意伤人的案子等我去断。”

    说完,他还真走了。

    付之一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等等,这个恶意伤人的案子,不会就是刚才的医闹事件吧?!

    事实证明,还真的是。

    李长博将陈大柱带走了。

    但是他前脚刚走,后脚魏宝兰的亲属又来了。

    这次,来的是魏宝兰的婆婆魏婆子。

    一听说陈大柱被带去了衙门,魏婆子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就哭天喊地起来:“这可怎么得了啊!怎么好好的看个病,还去衙门了啊——”

    付拾一看住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一脉相承:陈大柱虽然好像没这样,但脑子里的观念,也有问题的。出了事情,下意识的就找别人问责。

    但该办的事情也得办,付拾一开口提醒魏婆子:“你儿子是因为打人,所以被带走的。魏宝兰的尸身,你们要尽快带走。然后,你去交费吧。”

    这是医院,不是慈善堂,这一点,付拾一还是很清楚的。

    但这里收费,是真不贵。

    可显然魏婆子半点不想给钱,反倒是真一屁股坐在地上:“听听听听,治死人了还要收钱!这是什么道理!我还没让你们赔钱呢!”

    “好好的人拉过来,这才多久,就死了?那可是个孕妇啊,一尸两命你们怎么对得起天地良心——”魏婆子一面哭天喊地,一面坐在地上双腿来回蹬。

    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好奇的看一眼。

    这里比较靠近医院大门,所以就连外头的人,也跑进来看热闹。

    一看人多了,魏婆子非但不收敛,反而更加起劲的哭嚎。

    那声音,都让人头痛。

    叶素他们几个也过来了,看着这一幕,都是满脸阴沉,默不作声。

    付拾一知道他们有些寒心,便让他们散开:“世上的人千千万,每个人都不一样,有讲道理的,自然也有无赖。你们的职责是救命,不是跟她在这里掰扯。这个事儿交给我。”

    饶是如此,叶素也忍不住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忒不是东西了!”

    太医署令也是连连摇头,叹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付拾一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等他们都走远一些了,她才似笑非笑的蹲下去,和魏婆子目光相对,然后问她:“你们将人送来时候,就是难产吧?孩子先下来一条腿,你是知道的吧?稳婆跟你们说,她们没办法了吧?”

    魏婆子目光闪烁,避重就轻:“你们不是厉害吗?”

    “厉害也不是神啊。”付拾一收敛表情,冷冷的和魏婆子对视:“人交给我们时候,我们也告知了你们风险的。你儿子也是在免责协议上盖了手印的。你如果想趁机讹钱,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就算你告到哪里,也怪不到我们。”

    “说白了,人送来时候,你们连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如何怪我们?众目睽睽下,大家都看见是什么情况!”

    付拾一又看一眼议论纷纷的人群,朗声道:“你们也不必背地里说我们不行,说我们骗人。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今日这名产妇,接生的人,长安城找不出更好的!同样的情况,你们也可以去问问认识的稳婆,看看她们能不能将人救下来!我们能抢回来一个孩子,已是无愧于心!”

    她重新看住魏婆子,面色平静:“你要闹,我便陪你闹。今日,是非曲直,我们定要论出个结果。而且,你那儿子,殴打大夫,恩将仇报,我们也得好好论一论!”

    付拾一这些年锻炼出来的气场,这个时候还是很唬人的。

    魏婆子看着付拾一,嗫嚅半天,愣是不敢再出声。

    这个时候,人群里挤出来一对夫妻二人,形容狼狈,满头是汗,一张口就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来迟了。”

    紧接着,那男人又无奈看向魏婆子:“阿娘,你这是做什么?那产婆说得明明白白,那样的情况,她是一个也保不住,咱们本来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您不能这样!”

    本来就没有希望的事情,本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如今这么个结果,怎么能怪旁人?

    那男人旁边的女子也是个孕妇,目测大概也是七八个月这样,此时也开了口,“是啊,阿娘,你快起来。这事儿不能再闹下去了。”

    说完这话,她不好意思的朝着付拾一赔笑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多少钱?我们这就去交钱。我娘年纪大了,脾气有点儿拧。”

    对方态度这么好,付拾一反而不好意思态度不好了,于是也善意一笑:“没事,我们也理解,毕竟活生生的人送来——”

    她一面说着,一面顺口问了句:“你这几个月了?”

    那孕妇笑着摸肚子:“快七个月了,肚子有点儿大,看着像八个月。”

    付拾一又看一眼她男人那张和陈大柱相似的脸,不由得面色一变:“他们两是亲兄弟?”

    那孕妇点点头。

    付拾一咽了一口唾沫:“那他们父辈有没有生双胎的?”

    那孕妇惊奇的看住付拾一:“您怎么知道?我男人就是龙凤胎!再往上数几辈,也有一对双胞胎兄弟!”

    付拾一目光重新落在孕妇那大得很明显的肚子,干笑一声:“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双胎?你看你肚子这么大——之前送来那个魏宝兰,是你嫂子还是弟媳?她也是双胎……”

    一般来说,自然受孕的双胞胎,更容易出现在祖辈上就有双胞胎情况的家族中。

    这句话,说得那孕妇一下愣住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肚子。

    那大得过分的肚子,明晃晃的提醒她一个事实。

    围观的人群已经“嚯”了一声,明显的惊奇。

    而反应最大的,是孕妇的男人,他一下白了脸色,“双,双胞胎?那可是要命的啊!我娘就是生产时候没熬过来去了的——”

    而且魏宝兰,也是这样没了的。

    他看着自己媳妇,两个眼睛直勾勾的,最后竟然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

    ------题外话------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今天更新多不多~

第1925章 要不看看

    那汉子一头倒下去,把人都吓了一跳。

    付拾一也不例外,赶紧叫人抬进去抢救——不过应该也不会太严重,就是吓到了,太紧绷,血压一下子可能上去了。

    反观孕妇自己倒是迅速冷静下来,她看住付拾一:“您确定吗?”

    付拾一摇头:“我不是大夫,你要不进去让正经大夫给看看?我们问诊收费很便宜的。”

    孕妇深吸几口气,坚定的点点头,而后就往里走。

    魏婆子已经傻了眼,这会儿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忙一骨碌爬起来往里跟,嘴里还喃喃的念:“怎么是双胎呢——”

    也有看热闹的人,跟着一同进去的。

    叶素本来坐在自己办公室生闷气,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个孕妇,听完情况一诊脉,他也吓住了:“还真是双胎。”

    联想到魏宝兰,叶素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阴沉沉的。

    孕妇手搭在自己肚子上,低头看了良久,再开口,还是很温柔:“那我也会难产?”

    叶素摇摇头:“这个倒不一定。双胎虽然风险大,而且很难怀足月,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难产。也有那生得顺利的。”

    他实话实说:“这个主要是看运气。”

    孕妇点点头,手轻轻的在肚子上抚摸:“那我现在需要注意些什么?”

    不得不说,这位孕妇的心理素质就很强大了。

    此时她男人也幽幽醒了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她跟前,惨白着一张脸,张口就是:“要不然,不要了?”

    这话让整个诊室都的空气都微微顿住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最先附和的是魏婆子:“对对对,不然就不要了吧?大人要紧啊!”

    孕妇紧紧皱眉,呵斥自己男人:“胡说什么?这是我们的福气,怎么能不要?他们听见了,该多伤心?再说了,大夫都说了,也不是每一个都难产的——”

    叶素也开了口:“这个事儿不是闹着玩的。这么大月份了,跟生产是一样的。等到瓜熟蒂落还好些,现在强行催产,那才容易出事!”

    他有些不悦的看男人一眼:“你胆子怎么还没你婆娘大?”

    那男人声音都带着颤:“我们家,怀上双胎的女人,最后都死了!都是在生产时候死的!”

    叶素皱眉:“那你婆娘也不一定会有事!”

    付拾一也出声道:“你每隔半个月就来检查一次,七个半月的时候,就过来住院待产。我们尽力让你顺产。你那个妯娌是因为送过来太晚了,所以才那般。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

    孕妇摇摇头:“我不会多想的,我们都知道,她肚子那般大,之前就有人说肚子这么大,孩子可能也大,容易难产,让她来城里,她舍不得花钱,不肯来。今天忽然发作,稳婆都是临时去请,更耽误了时间。”

    她叹了一口气:“再说了,这种事情,也是要看命的。如果老天爷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没办法。”

    摸了摸肚子,她面上一片坚毅:“但孩子一定是要保住的!”

    付拾一沉声道:“我们会尽力保母子平安。真到了万分危急,也先保大人。毕竟,没有母亲的孩子,想要长大也很难。”

    这句话,孕妇的男人十分赞同:“对对对,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一锤定音:“住过来!现在就住过来!不管多贵,我去挣钱!”

    付拾一跟他解释:“不贵,这里住一天,比大车店都便宜。而且食堂还有饭菜卖,也很便宜。如果你们钱实在不够,我看看能不能联系好心人给你们捐赠一点。”

    这种情况下,付拾一觉得,敏郡王应该十分乐意捐赠一点小钱。

    毕竟,这是三条人命呢。

    孕妇两口子还没说什么,魏婆子倒是先嚷嚷起来:“没钱,我们哪有钱?您这么好心,不如把之前的也免了吧——”

    付拾一扭头问孕妇两口子:“你们分家了吗?”

    那男人点点头:“分家了。只是没另外起房子。现在我阿爷,我弟弟,还有我们一家,都在老宅里。”

    付拾一表示了解,扭头跟魏婆子道:“既然分家了,当然各算各的。而且你们那个费用也不多。他们这个,主要是时间长,累积在一起,多少有点负担重。”

    看他们的穿衣就知道,这家人不穷的。

    毕竟,衣裳都是新布,补丁都没有。面色看上去也不错,一看就知道不是穷困人家。

    魏婆子张了张口还想说,付拾一就带他们先去办住院,懒得搭理魏婆子了。

    在办这些的过程中,付拾一也了解到,孕妇叫沈蔓,她丈夫叫陈大牛,陈大牛的亲娘生他时候难产死了,后头娶了魏婆子进门。

    魏婆子进门后很快生下了陈大柱。

    但因为魏婆子偏心,所以就做主分了家。

    陈大牛老爹手里还有一亩良田,谁也不给,只说留给自己的长孙。

    他们两兄弟几乎是前后脚娶媳妇,可惜陈大牛两口子一直没动静。反倒是陈大柱先生了个闺女,这已经是第二胎了。

    陈大牛媳妇紧跟着也闹出喜讯。

    两个媳妇之间,就看谁先生出个孙子来,谁就能得那一亩良田。

    沈蔓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田不田的倒无所谓,人这么没了,叫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

    陈大牛没吭声,但多少也有点儿同情的样子。

    付拾一大概是案子办多了,有点后遗症,此时忽然一个激灵,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想法来:这魏宝兰早产,莫不是人为的?

    她迟疑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今天,魏宝兰怎么会早产的?是自己忽然就发作了,还是受了什么碰撞,吃什么什么?”

    沈蔓一愣,下意识回想一下,摇头:“平日他们夫妻两个都宝贝的紧,基本弟妹就不出门了,碰撞应该不会吧。吃什么……应该也没什么啊!早上阿娘就做了两碗鸡蛋羹给我们吃。我吃了都没事——”

    付拾一干笑一声:“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就是想找找原因,作为前车之鉴。”

    这头办完了住院,付拾一刚安排了夫妻二人的床位,就被叶素匆匆叫去:“那魏婆子,说要报官。她说肯定是沈蔓害死了魏宝兰。”

    ------题外话------

    眼睛干得厉害,不写了,大家明天见啦~

第1926章 真贤惠啊

    付拾一一听见这个话,直接就懵了:“你说啥?”

    叶素大声重复一遍。

    付拾一揉了揉耳朵:倒也不必如此大声,我就是怀疑我听错了而已。

    但怎么说呢,这个事情仔细想想,还是挺有可能的?毕竟刚才那沈蔓夫妻也说了,这孩子出生,关系到了一亩良田呢。

    这一亩良田,能出一家人的口粮,在乡下,那就是比金子更能动人心的存在!

    所以乡下很多案子,问了一亩田地发生血案的事情,并不在少数!

    付拾一头皮都有点发麻,觉得自己大概没舍得请钦天监算日子还是失策了。

    仵作学院当时发生那种事情,这破了案就声名大噪了,无形之中做了一波宣传。

    可妇产医院不能也照着来一波啊!这医院哪兴出人命案子呢!

    这可是开业第一天!医闹,产妇救不会来,现在还闹出了人命官司!

    怎么想,都不太吉利的样子啊!

    付拾一如何陷入深深的后悔中,暂且不提,只说她几乎是一路狂奔回了长安县衙门。

    自行车脚踏都快蹬断了,结石都快震掉了!

    以至于付拾一停下自行车后,感觉骨头都有点酥脆。

    魏婆子正跪在衙门口哭诉。

    可惜衙门口没有人敢过来看热闹。

    只有两个守门的衙役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付拾一:……这是何必呢?

    于是付拾一想了想,也没管她,抬脚就要进衙门。

    结果魏婆子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裳,也不哭了,紧张的问她:“你干啥去!”

    付拾一一脸纳闷:“我进衙门啊。”

    这咋的还不让进了呢?

    这么一说之后,结果魏婆子就更紧张了:“你是不是想进去状告我儿!我告诉你,你们治死了人,我们不告你们,就不错了!”

    付拾一明白了:这原来是误会了啊!

    不过,这个误会付拾一也不打算解释了,贼兮兮的一笑:“你儿子打伤了大夫,现在大夫躺着呢,要求你们赔偿误工费,治疗费,精神损失费。我也是秉公办事嘛。至于我们治死了人——”

    付拾一脸上一板,一本正经的提醒她:“你儿子一进来,我们就说清楚了,这种难产,是要签协议的,如果产妇死亡,我们没有责任。”

    “而且,就算你状告我们也没用,太医署令就在现场,他可以给我们作证,我们有无操作失误!”

    魏婆子吓住了,这下也不敢威胁了,变脸十分快的就转换成了哀求:“我们家一口气去了两个,以后他一个人还得养两张嘴,这哪里赔得起啊?你们医院那么大,肯定有钱,就不要和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计较了——”

    付拾一抽回自己的衣裳,留下一句:“再说。”

    然后“呲溜”一声,冲进了县衙。

    魏婆子下意识的就追,然后被衙役拦在外头:“李县令正在问案,你要报案,得等一等。未得召见,不得入内!”

    魏婆子急得直扒拉衙役:“那她怎么能进去呢!”

    衙役面无表情:“付小娘子也是我们衙门的人。”

    魏婆子这下傻眼了,呆愣在原地,良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付拾一一冲进去,就看见了躲在一边上惬意偷听的八卦种子选手二祥。

    二祥屁股底下塞着折叠小板凳,坐得端端正正,听得认认真真。

    付拾一觉得再塞给他一个纸和一个笔,他就能去开记者招待会。

    想了想,付拾一脚步慢下来,凑过去问二祥:“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二祥压低声音:“李县令嫌她哭得烦人,就说让她在外头哭够了再放进去。李县令正看着那陈大柱挨打呢。故意伤人者,杖二十嘛。”

    一般来说,李长博还是脾气比较好的,也不会真这么一板一眼的非要上纲上线,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人情更多。

    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先打过再说,实属少见。

    但付拾一知道根由。

    想了想,她也不进去,显得好像他们夫妻两个欺负人似的。

    然后她继续问二祥:“魏婆子哭了这半天,听出什么门道没有?”

    二祥顿时来了精神,从背后掏出一张折叠板凳来,在旁边支起来,还拍了拍:“付小娘子你坐,听我给你细说!”

    付拾一坐下了,夸赞二祥:“你可真贴心。你这么贴心你家小翠知道吗?”

    前两个月,王二祥终于将心心念念的小翠给娶回了家。

    付拾一还给王二祥送了一份厚礼。

    原本以为王二祥成婚之后,多少也要成熟稳重一点,也会没那么多闲工夫听八卦讲八卦。

    只不过,婚后的王二祥,不仅没有收敛半点八卦气息,反而每天能说的更多了——小翠会把白天听来的,都讲给二祥听。

    以至于付拾一悄悄和李长博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长博听完之后,认真颔首:“的确如此。所以夫人才会嫁给我。”

    付拾一觉得,二祥没有改变,但李县令变了。

    李县令他越来越自信以及会说肉麻的情话了。

    他变成了一个人间帅气小甜饼。

    而此时,对于付拾一的问题,王二祥十分骄傲的挪开半个屁股,给付拾一看自己屁股底下的绣花软垫:“小翠当然知道,而且她还给我做了这个!”

    付拾一由衷的伸出大拇指:“小翠真是太贤惠了!”

    知道二祥听八卦就入迷,坐久了肯定屁股疼,所以连软垫都准备上了!真是……周到!

    王二祥美滋滋的点头:“我家小翠最贤惠!对了,我跟你说,魏婆子刚才——”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王二祥一顿说之后,付拾一听明白了。

    魏婆子一口咬定魏宝兰是被沈蔓害死的。因为魏宝兰就是在吃过饭之后忽然发作的。

    而厨房只有沈蔓一个人进去过!

    一样的饭,魏宝兰吃了就成那样了!

    而且沈蔓之前就什么都跟魏宝兰比,还嫌她偏心,所以不仅主张分家,更是提了好多次,既然魏大牛才是长子,那么就理应多分才对。

    肯定是因为分家时候没占到便宜,加上魏宝兰马上又要生产了,而且所有人都说魏宝兰要生儿子,沈蔓就嫉妒了!

    魏婆子还提供了一个证据:沈蔓前两天,才说家里耗子多,买了耗子药!

    ------题外话------

    哈哈哈,小翠是不是真的好贤惠!下一更,七点钟的样子~

第1927章 谁弄死谁

    魏婆子现在就怀疑,沈蔓是把这个毒药给魏宝兰吃了,所以魏宝兰才忽然发作,早产死了的。

    因为不管怎么看,魏宝兰平时都好好的,完全没有早产迹象!

    付拾一听完了王二祥的八卦,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她问王二祥:“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没有?”

    王二祥轻蔑的一撇嘴:“十有八九就是瞎猜。”

    付拾一惊奇了:“怎么这样说?!”

    王二祥一脸笃定:“那是在妇幼保健院生的孩子,不说别人,光说付小娘子你,要是人中毒了,你们能看不出来?”

    付拾一竟然觉得他这个道理无懈可击: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哦……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魏宝兰的情况:魏宝兰有中毒的情况吗?

    说实话,付拾一有点不记得了。

    当时她虽然仔细看了看魏宝兰的情况,但只关注到了她大出血症状,判断她可能难产加大出血,生还几率很小。

    后来手术室里那样忙碌,她也没有更仔细的观察魏宝兰。

    但其他大夫没有一个人诊断魏宝兰之所以早产是因为中毒的。

    所以……应该不会是中毒吧?

    付拾一怀揣着这样不确定的心思,犹豫一下,决定先去问问李长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她进去,李长博刚打完陈大柱的板子。

    二十板子,陈大柱的屁股肿起了老高,根本就不敢沾裤子——

    付拾一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红彤彤的屁股。

    还别说,那颜色,有点像是夏天娇艳的桃子。

    下一刻,李长博就盖住了付拾一的眼睛,强行将她拉了出去。

    付拾一:……我看一眼怎么了!

    李长博面色平静:“老话说,看了不好的东西,容易长针眼。”

    付拾一认真请教:“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保护了我的眼睛?”

    李长博面带浅笑:“不必如此客气。”

    付拾一摊手手:就拿这种醋缸子没有脾气好吗!

    但这种时候肯定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付拾一说起魏婆子:“魏婆子还在衙门口等着呢,这个案子怎么处理?”

    “既然有人报案,自然要调查的。”李长博也认真起来:“但如果是污蔑他人,那是要挨板子的。”

    状告他人杀人,如果查出来是搞错了……的确是要挨打的。

    毕竟,不能乱了套,否则报案的人多,不仅对被举报的人来说烦不胜扰,就是对衙门来说,也徒增了很多无谓的工作量。

    付拾一明白了:“吓唬吓唬魏婆子?如果她坚持,我们就查一查?”

    她顿了顿:“那魏宝兰的尸体呢?要查的话,我拉过来?还是直接送去隔壁仵作学院?”

    李长博想了一想:“不必送过来了,路途太远,直接送仵作学院吧。再说了,两边不是公用一个冰窖?”

    医院这边无需存放大量尸体,所以需求不大,就没特地再修建冰窖,只是和仵作学院合用一个。

    付拾一点点头:“那如果要尸检的话,正好给仵作学院的学生们,上一次实践课。”

    大体老师的稀缺,让付拾一不得不动了这种歪脑筋,只要衙门有案子,就让仵作学院学生来观摩——一次几个一次几个,至少总也有那么一次观摩的机会。免得学了那么久,全是对纸谈兵。

    李长博此时才吩咐林平:“去吧,去把魏婆子叫进来。让陈大柱也穿上裤子出来听一听。他要是起不来,就允许他趴着。”

    付拾一现在都有点儿同情陈大柱了:都这样了,还有事情得折腾,看来今天注定是休息不了了。

    可这个怪谁呢?

    付拾一觉得:反正不能怪我。也不能怪我们医院!

    魏婆子一到堂前,就看见了自己儿子趴在地上,脸上潮红,全是冷汗。

    当时她就心疼得叫唤起来:“哎哟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手正好落在陈大柱的屁股上。

    陈大柱当时就一声惨叫,差点原地蹦起来:“疼疼疼疼疼!”

    魏婆子赶忙缩回手。

    付拾一好心提醒:“刚挨了板子,疼着呢,别碰他。还有,此处不可喧哗。县令问案时,胡乱喧哗,也要挨板子。”

    果然,说前半句的时候,魏婆子脸色一变,当时就要出声。

    然后后半句时候,她立刻悻悻的闭上了嘴。

    不得不说,板子的威力,比劝诫好使。

    付拾一忽然明白了古人为何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

    因为疼,就会怕,有得怕,就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了。

    魏婆子不出声了,李长博这才缓缓开口:“魏婆子,你要状告你大儿媳杀人?”

    那魏婆子一提起这个事情,情绪又激动起来:“对!沈蔓杀了我儿媳妇魏宝兰!还害死了魏宝兰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我儿媳妇还在医院躺着呢!可怜我儿子命苦啊——”

    比魏婆子更激动是陈大柱。

    陈大柱震惊的看住自己老娘:“娘!你说啥呢!这怎么可能!!!”

    魏婆子十分笃定:“她前头才买了耗子药,今天你媳妇莫名其妙就难产了,你说不是她是谁?!早上她进过灶房,别人可没进过!肯定是她害了你媳妇!就是为了你阿爷手里的那一亩良田!”

    陈大柱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李长博看住激动的魏婆子,沉声提醒:“污蔑他人,是要挨板子的。若沈蔓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你便得挨二十板子!你可明白了?是否还要状告?”

    魏婆子一听说告不成还要挨板子,一时间有些迟疑。

    陈大柱也赶紧劝:“这个事儿还是别瞎说了。她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可魏婆子反而问陈大柱:“那你媳妇的事情怎么办?你媳妇就这么死了?你怎么跟你舅舅交代?以后你怎么养活两个孩子?必须让他们赔钱!”

    付拾一第一次听见有人状告别人杀人,为的不是杀人偿命,而是让对方赔钱:……就开了眼了。

    陈大柱有些动容。

    魏婆子又哭道:“你想想你媳妇,死得多惨?”

    陈大柱忽然出了声:“肯定是他们害死了我媳妇!他们两口子就没安好心!上一次我媳妇生孩子,那沈蔓还和我媳妇推搡!差点就难产了!告!我们告!”

    ------题外话------

    下一更,八点钟哦~

第1928章 特别新鲜

    随着陈大柱这一声“告”,付拾一不知自己该叹息,还是该替仵作学院那些学子们高兴。

    毕竟那是死者,高兴还是不应该。

    可这么新鲜的大体老师,真的很少见。

    付拾一看一眼李长博,提醒他:“验尸!验尸!”

    于是李长博便问道:“既然要查,就得确定死因,需要检查魏宝兰的尸身,你们是否同意?”

    到了这个时候,陈大柱犹豫了一下:“会损伤尸体吗?”

    李长博摇头:“应该不会。”

    基本上,魏宝兰的死因是明确的。只要看她是否有中毒迹象,并不需要解剖。

    陈大柱就立刻点头:“那就检查!查出来,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李长博又问一句:“你们怀疑的,是沈蔓,还是陈大牛?”

    陈大柱犹豫一下,魏婆子就喊起来:“肯定是沈蔓!陈大牛他那个怂包,怎么可能敢?!”

    光听那语气,付拾一就知道魏婆子肯定不喜欢沈蔓这个大儿媳妇。

    而且陈大牛估计是那种沉默寡言的老实人,是沈蔓在当家。

    沈蔓虽然看着温柔,但遇事坚定,又有自己的主意,观念也很正,说话办事,有条有理,估计魏婆子都对付不了沈蔓,没少吃瘪。

    所以,魏婆子这么讨厌沈蔓。

    有了魏婆子这话,陈大柱也说肯定是沈蔓。

    既然这样,那沈蔓肯定是要带回来的。

    李长博看向付拾一,问:“沈蔓的情况,可以带回来审问吗?”

    付拾一点头:“没问题,只要不情绪太激动,太劳累,或者磕碰,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看沈蔓那样子,应该也不会被这些事情影响太大。

    私心里,付拾一还是觉得沈蔓不像是会为了一亩田做出杀人害命事情的人。

    而且就算是真的……

    那也得让沈蔓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那便叫人走一趟,去将沈蔓先带回来。我与你去看验尸结果。”李长博颔首,如此决断道。又看一眼母子二人:“那你们,便在衙门听消息吧。”

    付拾一和李长博又马不停蹄的去往医院。

    马车太麻烦,李长博就用自行车载着付拾一。

    付拾一坐在后座上,环着李长博的腰,抖得声音都快变形了:“我~肯~定~不~会~得~结~石~”

    这么个抖法,什么结石都得抖下来!

    李长博也抖着回答:“什~么~”

    过往行人,纷纷报以羡慕的目光:这个车,车行有卖的,可比好马都贵!

    有人羡慕的是价钱。

    还有人,羡慕的是后座上的妹子:“如果后座上坐的是我,我肯定就激动得昏过去!”

    也有人暗自下定决心:明日就去买个这个车!不说别的,带人时候,这亲密的劲儿,多适合和意中人一起出游!

    付拾一和李长博两人一路到了医院。

    一问情况,果然除了河源郡主她们几个,根本就无人问津:第一个送进去的产妇直接就死了,太不吉利了!

    付拾一幽幽的叹息:“长路漫漫啊!”

    李长博鼓励道:“万事开头难。”

    付拾一点点头:“也是,等我们救回来几个,她们就有信心了。今天这是意外!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考验!”

    她这样壮志雄心,以至于叶素他们都有点被感染到,至少不那么丧了。

    接下来就是将魏宝兰的尸体送去仵作学院。

    两边其实都开了小门的,但在李长博的提醒下,付拾一决定走大门——这种事情,越是遮遮掩掩,反而传播得越离奇,不如干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换一句话来说,如果魏宝兰真是死于中毒,那反而妇幼保健院的名声就保住了。

    虽然付拾一并不希望魏宝兰是死于中毒。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透明化,对妇幼保健院是好一些的。

    仵作学院那头十分热心的帮忙将尸体抬了过去。

    而且直接送入了大教室的验尸台上。

    付拾一想了想,干脆又请了太医署令来见证,防止有人说她偏帮或者隐瞒什么的。

    太医署令十分豪爽的就答应了。

    人到齐了之后,付拾一穿好罩衣,戴上手套和口罩,就开始验尸。

    负责打下手和讲解的,是钟约寒。

    不得不说,钟约寒虽然在生活中话很少,但是在讲课的时候,那是滔滔不绝,甚至妙语连珠的。

    所以他真的天生适合做老师。

    付拾一也就心安理得将学校的事情全部推给了他。

    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魏宝兰的身份这些,但付拾一仍旧是按照仵作手册上严格来执行。

    考虑魏宝兰是女性,所以性别特征部分,都是盖住的。

    付拾一先判断死者性别,然后根据牙齿数量,磨损程度,大概推断出年纪,以及饮食习惯。

    魏宝兰,女,二十五岁,牙齿磨损情况正常,家庭情况尚可。

    身上无明显伤痕,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面色更加惨白,而且有些脱水迹象。

    胸口肋骨断了两根,但并没有塌陷错位,影响内脏。

    而且这个肋骨断裂,是因为当时给魏宝兰抢救的时候,做了心肺复苏。

    考虑魏宝兰家属说魏宝兰是死于中毒,付拾一就将魏宝兰的胃容物提取了一部分。

    魏宝兰胃容物里都是些汤汤水水,而且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药味。

    付拾一还是弄来两只小鼠,强行给小鼠灌了一些下去,进行验毒试验。

    太医署令提醒了一句:“这些汤汤水水,基本都是在医院时候喝的药。你看颜色就知道。”

    付拾一也有些无奈:“魏宝兰送来的时候,已经耽误很久,她吃的东西,可能已经进入肠道。”

    但如果进入肠道,就说明吸收得已经很多了。

    想了想,付拾一叹息:“那就只能给小鼠喂点血液了。”

    好在魏宝兰刚死不久,尸僵都还没有发生,血液也没有完全凝结,因此,还是能够挤出一点血来的。

    只不过这话刚一落,太医署令就变了脸色:“不好,孩子!”

    付拾一顿时也反应过来:“如果魏宝兰吸收很多毒素,那肯定也通过胎盘供给孩子了——”

    太医署令撒腿就跑。

    付拾一心中也是不安,但她有自己的职责,于是想了想,就道:“将新生儿尸体也送过来。一并检验!”

    ------题外话------

    下一更,九点钟哦~

第1929章 一并检验

    将魏宝兰的血取出喂给小鼠之后,付拾一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开腹,取一点是十二指肠内容物进行检验。

    但这个提议,被李长博否了。

    李长博沉声道:“家属没有同意。如果其他的都检验不出毒性,那么……再征求家属意见。”

    付拾一只得同意。

    钟约寒在付拾一停手之后,就让学生们挨个儿上前来观察死者的瞳孔,皮下血管状态,以及尸僵和尸冷情况。

    包括牙齿磨损,都细细的讲一讲。

    付拾一干脆退到一边,专心观察小鼠。

    然而,直到太医署令去而复返,小鼠们也没有任何要嗝屁的迹象。

    依旧……活蹦乱跳。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有人在看,它们甚至更活泼了,嘎吱嘎吱的咬着坚果磨牙,然后打架……

    小鼠最后还是死了一个。

    不过,是互殴输了被咬死的。

    就连喝了魏宝兰血液的小鼠,也没事。

    看着那小鼠,付拾一嘴角抽了抽。

    太医署令也凑上来,奇怪道:“孩子一切正常。我看睡得好好的,没有任何中毒迹象。我还仔细诊脉过了。除了有些先天不足,后期需要调养,什么问题也没有。”

    李长博扬眉:“这么说来,魏宝兰应该没有中毒。”

    付拾一出于谨慎,还是决定再看看婴儿尸体有没有异常。

    不过付拾一也是第一次检验这么小的婴儿。

    因为还没足月,在肚子里估计也是被抢营养的那一个,所以这个婴儿格外的小。

    皮肤都是透明的,此时泛着冰冷的青色,看上去多少有些让人心里不适。

    但检查结果下来,皮下没有任何出血,甚至都不是窒息造成的死亡。

    付拾一最后只能得出一个“未见出任何中毒迹象”的结论。

    基本上,得出这个结论,就可以判断是魏婆子和陈大柱是在污蔑。

    而沈蔓是无辜的。

    李长博颔首,便准备回衙门。

    结果这个时候,有个学生提出一个想法:“会不会这个毒只针对孕妇才有效?”

    听到这句话,付拾一和李长博面面相觑。

    然后付拾一猛的吸一口气,扭头就吩咐:“去,找两只怀孕的小鼠来!”

    吩咐完这个,她看向李长博:“立刻叫人准备车马,一旦有任何情况,就去他们家中查证!”

    在仵作学院,什么样的小鼠都是有的。

    怀孕的小鼠,当然也有。

    两只小鼠还特地被区分了孕期情况:一个是早期,一个是临产期。

    付拾一考虑胃容物内都是催产药,直接给怀孕小鼠喂,小鼠恐怕会直接流产,看不出中毒不中毒,所以,两只小鼠都是喂的血液。

    结果,刚喂下去不久,孕早期的小鼠就流产了。

    而另一只临产期的小鼠,也出现了生产的迹象。

    但两只小鼠目前看来,都没有生命危险。

    太医署令看着两只实验小鼠,一脸的沉凝。

    付拾一忍不住期待的看着他:术业有专攻,说不定太医署令看出什么端倪了?

    结果,太医署令终于开口时,却是不好意思的问了句:“这些小鼠,你们都是哪里买来的?卖吗?”

    付拾一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敢情您刚才根本不是在观察小鼠症状,而是一脸沉凝的想到了试药上去了是吗?!

    对于太医署令殷切的目光,付拾一实在是也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最终默默的将话咽下去,然后点点头:“卖的。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卖。回头这个事情,您找翟院长商量就行。”

    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根据小鼠的症状,您就没看出的点别的?”

    太医署令“啊”了一声,尴尬一笑:“就觉得这个催产药效果挺好的。你看多立竿见影。就是用量要谨慎,用的时间也要注意——”

    流产的那只小鼠,到最后虽然有些虚弱,但并没有生命危险,更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而提前生产那只小鼠,也同样直到生产完了,也没有生命危险的样子。

    再看看那几只之前做了试验的小鼠,付拾一咳嗽一声:“大概真的不是中毒吧。”

    之前提出这个想法的学生也涨红了脸,嗫嚅道歉:“对不起——”

    付拾一却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环视一圈,发现不少学生也是有点儿沉默,于是她正色说了句:“提出自己的想法,从来就不是需要道歉的。”

    她拔高声音,让所有学生都听见:“之所以我们要办仵作学院,之所以要让你们更了解人体,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们比我们走得更远。不管是任何学术,技术,哪怕是简单的做饭,如果没有新的想法,新的尝试,以及不断地学习进步,那么只有一成不变。”

    “善于思索,敢于创新,敢提出质疑,这正是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终生拥有的品德。”

    付拾一说完这句话,现场一片安静。

    几乎是所有人,都受到了震撼。

    太医署令更是热泪盈眶,响亮的抽噎声,显得格外的……明显。

    付拾一略有点尴尬:怎么还哭了呢?这我也没做啥啊!

    太医署令眼泪汪汪的看着付拾一:“太感人了,太有道理了。这种品德,正是每一个做学问的人,都该有的!不只是仵作,我们每一个人,都该有!”

    太医署令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有四十岁了。

    被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大哥这么眼泪汪汪的看着,付拾一有点羞耻和尴尬。

    而其他学生们,陡然发现自己台词被抢了:该感动的不是我们吗?该热泪盈眶,轰然叫好的不该是我们吗?为什么这个老头要抢我们的话?

    付拾一干巴巴笑了一笑:“总之,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拥有质疑的勇气,钻研和思索的坚持。我还要查案,先走一步。”

    再不走,付拾一怕自己当场社死在这里:人家年轻人都没这么热血沸腾,你一个中年老大叔为何这么善感!

    付拾一没忘了带上李长博一起走。

    李长博一边走,一边夸:“夫人果然是长安城第一人,说得太好了。”

    付拾一扭头凶巴巴:“闭嘴!”

    李长博闭嘴茫然:为何我家夫人自打成婚之后,变化如此大?从前,她最喜欢听我夸她来着……

    ------题外话------

    付小刀:女人的另一个名字,就叫善变,难道你不知道吗李县令?

    大家明天见哦~

第1930章 怎么回事

    让人同样想不通的,还有魏宝兰的死。

    即便是尸检情况这么明了,未见任何毒性,可魏婆子还是坚持,肯定是有问题。

    沈蔓和陈大牛在旁边听着魏婆子的控诉,脸色也很不好看。

    陈大牛几乎没有任何主意,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做?”

    沈蔓则是一言不发。

    魏婆子从这次魏宝兰早产,说到了上次魏宝兰生产时候,沈蔓还和魏宝兰发生冲突。

    这个时候沈蔓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只是她情绪却多少有些激动:“闭嘴!那次的事情你还敢提?到底是谁生事?大冬天,我不过想用个热水,魏宝兰仗着大肚子,是怎么做的?”

    “她挡在门口,愣是不让我进!还说我废柴火!你来了,又怎么说的?说我是不下蛋的鸡,有什么资格用热水?”

    沈蔓气得眼眶通红:“那时候我也怀孕了!只不过月份小,还没发现!”

    “我气不过要与你们理论,明明都是一样挣钱,凭什么我和大牛吃糠咽菜,你偷偷给他们两口子做肉吃?”

    “最后魏宝兰推的我!她自己没站稳,倒在了我身上,可你们怎么跟别人说的?说我狠心,妒忌她,就推了他!”

    沈蔓眼泪也气得冒出来:“如果不是这个事情,为何我们会分家!”

    就在沈蔓说完这些话之后,魏婆子却声音尖利的喊起来:“有人看见了吗?有人信你吗?明明就是你和宝兰打!你就会装样子!”

    付拾一差点魏婆子吓得一哆嗦——这声音太尖锐了,有点刺耳。

    沈蔓显然是被气到了,脸色都有点发白。

    陈大柱也逼问陈大牛:“哥,我知道这个事肯定不是你做的,但她就保不齐了!哥,你说句话!今天你要是要我这个兄弟,就别替她说话!”

    陈大牛本来就是个木讷的人,又没什么主见,被这么一逼问,简直是戴上了痛苦面具一样。

    而沈蔓也看向了陈大牛。

    付拾一本来以为,沈蔓大概也要逼着陈大牛做个选择。

    结果没想到沈蔓喘了两口气,说道:“你不用理会他。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他们说我下毒害人,没说你。你不用怕也别慌神。他们就是想让我说不出来话。”

    陈大牛面上的痛苦面具,好像是平复了一点。

    他看了看沈蔓,忽然伸出手,扶住了沈蔓,竟然能正常说话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甚至劝了沈蔓一句:“你别气。当心孩子。”

    沈蔓惊讶的看着陈大牛,刚一张口还没说出一个字,眼泪就下来了。

    结婚这么多年,沈蔓头一次见到陈大牛遇到事情时候,没想躲,反而主动开口说话的。

    哪怕当年她小产,逼着闹着要分家,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站在她身后。

    面对其他人的逼问,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也是屁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几个字,沈蔓觉得自己反而不气了。

    与之袭来的,是巨大的心酸和委屈。

    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心酸和委屈,都化成了眼泪,拼命往下掉。

    可她又是欣慰的。她捧着肚子,用力点头,一面哭一面笑:“不气不气,咱们还有孩子呢!”

    陈大柱这下火冒三丈了,他冲着陈大牛大吼:“哥!你还要不要我这个弟弟了!她害死了我媳妇,害死了我儿子!还是你有儿子了,就不要我这个弟弟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点怪怪的。

    而陈大牛的动作,也因为陈大柱这么一句话,微微一僵。

    但最终,陈大牛虽然没有勇气看陈大柱,他还是不自然的说了句:“你大嫂不是那样的人。”

    陈大柱气得直捶地。

    魏婆子也嚷嚷起来:“你看你看!当年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沈蔓不是个好东西,就会哄骗人!大牛那么老实的人,现在变成啥样了!”

    刹那间,屋里简直乱糟糟的像多了五百只鸭子。

    付拾一忍不住了,她看一眼李长博,示意他赶紧管管。

    李长博便拍了惊堂木:“这是公堂!不是村头吵架!”

    他喝问魏婆子:“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若没有其他证据,这件事情便不必再提!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你那儿媳魏宝兰,并未中毒!”

    魏婆子当然还记得要打板子的事情,这会儿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改口:儿子身强体壮的,受得住。可自己一把老骨头,还不得归西?

    所以,魏婆子几乎是梗着脖子喊了一句:“那肯定也是她做了什么手脚,宝兰才早产的!”

    “对!说不定不是毒药,是打胎药!”陈大柱也跟着大吼起来:“不然好好的,怎么会早产!”

    这话一说出来,陈大柱好像是找到了证据一样,更加振振有词起来了:“对,肯定是打胎药!他们是不敢害人命,但他们肯定不想宝兰把孩子生下来!尤其是宝兰之前让沈蔓流产了,沈蔓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年都没个好脸色!”

    魏婆子也跟着嚷嚷。

    付拾一却完全愣住了。

    她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学生说的那句话:“也许是只针对孕妇才有用呢?”

    只对孕妇有用的药,是什么药?

    催产的药。

    其实打胎药,就是催产药。

    让孕妇气血活跃,造成胎动不安,从而流产。

    譬如麝香,红花等物,并不是专门的打胎药,只是能活血,如果孕妇用了,就会因为活血这个药效,而造成胎动不安!

    如果说,魏宝兰中的不是毒,而是某种……活血的药呢?

    这种药,现在根本检测不出来。

    因为魏宝兰难产时,在医院也服用了催产药!

    付拾一猛的看向李长博,目光灼灼:“去他们家!”

    李长博扬眉,并不当着这么多人多问,只颔首,随后看一眼魏婆子和陈大柱:“既然你们坚持,那我们现在就去你们家中,将所有东西检验一番。”

    说完了,他还特地看一眼沈蔓:“你是跟着一同去,还是——”留在医院。

    沈蔓虽然脸色不那么好,但仍旧毫不犹豫:“自然一起去!”

    ------题外话------

    诶嘿,今天也是勤奋努力的婉音哦~下一更,六点半~

第1931章 吃的是啥

    既然要验药,付拾一自己肯定没有这个本事。

    于是就想带上除辛。

    结果除辛还在医院没回来,于是又派人去叫除辛。

    这一叫,太医署令竟然带着医院那几个妇科实习生过来了,坚定道:“我们也一同去!妇人用的药,我们最熟悉!”

    付拾一严重怀疑,太医署令就是今日听了她的鸡汤,所以现在过分亢奋,才有这样的举动。

    她提醒太医署令:“路途挺远的,你们——”

    太医署令拍了拍自己胸脯,豪迈道:“老当益壮!你不必担心!”

    付拾一:……你倒是不老。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们马车坐不下而已。

    可马车拥挤,也打消不了太医署令的雄心壮志。

    他愣是带着学生们,硬生生的挤在了一辆车里。

    付拾一看了一眼,觉得恍惚看见了沙丁鱼罐头。

    然后,她默默的替拉马车的马默哀了三分钟。

    太惨了。回头一定多给它吃点草料。

    李长博和付拾一的马车里,也挤了人:翟升和徐双鱼不由分说就挤上去了。除辛也要去——

    于是,今日的马车里,格外的拥挤。

    至于魏婆子他们,衙门的敞篷车上,让他们上去了。

    说是敞篷车,其实就是一辆板车,脑袋上没有顶子那种。平时拉点东西,必要时候也能载人。就是刮风下雨天比较受罪。

    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陈家村去。

    陈家村离城不远,出城六里地,拐个弯,就到陈家村。

    陈大牛他们的爹陈老汉,早些年也很能干,除了家里本来的四亩地,后来又买了三亩,还存下了一些钱。

    不过他存钱只有一个诀窍:抠,不要命。

    陈老汉干活不要命,而且抠门得要死。

    自家牛要拉了牛粪,他都得带回来留着做肥。

    平时家里吃的,也基本都是不是精细粮食,更不会特别去买菜买肉吃。

    没菜的季节,就用齁咸的咸菜疙瘩下稀饭——用他的话说,冬天也不干活,吃什么干饭?吃点稀饭哄哄嘴就得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抠门的老汉,却不对家里女人抠。

    陈老汉自己下地,魏婆子反而很少下地,基本都是在家煮饭。而且家里女人也是可以吃家里鸡蛋的,每次炖了肉啥的,也都是给女人吃的多。

    今天魏宝兰发作得突然,家里直接一团乱,请了稳婆也不行,最后又往城里送。

    女人生孩子陈老汉也帮不上忙,就干脆带着大孙女留在了家里。

    后来怕他们带的钱不够,又让大儿子两口给送钱去。

    打发大孙女去割草,陈老汉自己就坐在门槛上,一面心不在焉的编框子,一面朝着路上张望,想着怎么还没人回来报信?

    远远瞧见那么几辆马车,陈老汉也没往心里去,就不觉得那会和自家扯上什么联系。

    结果没想到,几辆马车最后都齐刷刷的停在了家门口。

    然后陈老汉看见了魏婆子,惊得一下站起身来:这是咋的了?

    魏婆子一看见陈老汉,就嚎哭起来:“当家的!当家的啊!宝兰没了啊!宝兰肚子里孩子也没了!一尸两命啊!”

    看上去,魏婆子简直是伤心得要死。

    陈老汉一听这话,腿都软了,扶着门框才算是站住了,不敢相信的问了第二遍:“没救回来?城里的大夫也不行?”

    魏婆子的哭声,已经吸引了大量的村民从家里出来看热闹。

    而此时,魏婆子伸手就指住了沈蔓,差点一手指头戳到沈蔓脸上:“就是她!就是她下药,害死了宝兰啊!”

    沈蔓就是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忍不住一巴掌将那手拍了下去,气道:“是不是的,李县令说了才算!你说了不算!”

    “啪”的一声脆响,魏婆子赶忙将手缩了回去。

    她悻悻的看着沈蔓,到底还是闭了嘴,只扭头又和陈老汉哭诉。

    李长博听得脑瓜子嗡嗡的,便冷着脸开口:“一切还未有定论,不可胡言乱语!”

    魏婆子这才住了口。

    陈大柱此时“哎哟哎哟”的喊起来:“我屁股疼死了,你们快把我抬进去——”

    魏婆子顿时想起自己儿子来,忙叫邻居来帮忙。

    邻居们也热心,七手八脚的就要来帮忙。

    付拾一赶紧将他们都拦住:“别动别动,都别动!”

    既然要查证,那案发现场就不能破坏!

    她看一眼要出声的魏婆子,抢在她出声之前解释:“我们要先看看魏宝兰生前用过的,吃过的所有东西,包括她的屋子。所以,你们暂时不能进去。”

    陈大柱喊了一声:“那不行,我必须进去!我钱还藏着呢,万一有人拿走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几个跟着一路过来的不良人,都看了陈大柱一眼。

    陈大柱瑟缩一下,但仍旧坚持。

    李长博冷声道:“既然你不放心,可以跟在后面,但不能动屋中任何物品。更不能阻拦我们。只需要看我们有没有动你的钱就行。”

    王二祥撇嘴:“看这样子也不像有钱的,值得我们偷?”

    长安城里多少人的孝敬,那都是自己送过来的!他们用的着偷?!笑话!

    陈老汉出了声:“各位差爷息怒。混小子不会说话。我们也不跟着看了,我就想问一个事,宝兰她真是被人害死的?”

    他的声音,都带着颤,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李长博看他一眼,客气回道:“目前还不知。还要看一会儿的结果。不过,人的确没了。你们看看如何办后事。之后就赶紧去将尸身领回来。天热,放久了也不好。还有活下来那个孩子,调养一段时间后,你们也要接回来。最好这段时间也有人一直守在医院。”

    知道还活了一个孩子,陈老汉老泪纵横,良久才应了一声,再看陈大柱,却是人都带着颤:“以后你的日子,可难熬了!你怎么跟我一样苦命!”

    在场的人,听见这句话,都是有些恻然。

    人生三大不幸事:少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而陈老汉就是应了中间那个。

    如今陈大柱又是如此。

    而且前头那个都还留下了孩子,再娶也是不是好相处的。

    这样的辛苦,陈老汉最清楚,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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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2章 苦命的人

    陈大柱愣了愣,眼眶也红了,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阿爷!”

    李长博也有些动容。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说感情的时候。

    李长博问他们:“那现在便开始了?谁跟我们去?”

    魏婆子立刻自告奋勇:“我来!”

    然而李长博却摇头否了:“你状告沈蔓,此时你跟去,所言不能公正,不行。”

    陈老汉强撑着站直了:“我来吧。”

    在陈老汉的带领下,付拾一和太医署令,除辛等人一同进入现场。

    既然是早饭之后才发作的,付拾一当然直奔厨房。并且问陈老汉道:“今日早上,魏宝兰吃的什么?”

    陈老汉却答不上来:“一大早我就下地去了,实在不知。”

    “那用过的碗筷呢?”付拾一再问:“洗了没有?”

    陈老汉摇头:“还没有。这个活我做不来,一直放着呢。”

    不过,碗都泡在盆里了。

    看着那一堆碗筷,和半盆子水,付拾一:……这怎么查?

    但不能查也要硬着头皮往下查。

    付拾一带领着徐双鱼他们将盆里的碗筷都捞了出来。

    一共四只碗。

    其中三只都挺干净,估计吃的不是稀饭就是粥一类的。用水一泡就看不出什么。

    而且这家人都挺节俭,付拾一看了洗碗盆里,发现一粒残留的米都没有。

    最脏那一只,付拾一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碗壁上,有残留的淡黄色物质。

    付拾一闻了闻,可惜泡太久,闻不出什么味道来。

    她交给徐双鱼:“你闻闻?”

    徐双鱼凑上来仔细闻了半天,低头思索。

    其他人也都凑上来闻。可惜什么也没闻出来。都是一脸的茫然。

    徐双鱼这个时候不知想起了什么,凑上来,又闻了一下,而后笃定道:“我知道了。是鸡蛋羹。”

    被他这么一说,付拾一他们再低下头去看,果然越看越像是鸡蛋羹。

    不管颜色,还是形状,都很像。

    陈老汉忽然开了口:“自从怀孕后,每天她们两个都吃一个鸡蛋补身子。有时候是煮鸡蛋,有时候是蛋羹——”

    所有人都朝着陈老汉投过去哀怨的目光:你不早说!

    陈老汉也有些不好意思:“方才看你们折腾半天,我也不知道弄啥,就不敢开口。”

    付拾一无语了片刻,目光落在那一只鸡蛋羹碗上,忽然有点奇怪:“两个孕妇,那另外一个人的呢?”

    所有人将目光看向了锅上的蒸笼。

    掀开盖子,果然蒸笼里还有一只碗。

    碗里有小半碗冷掉的鸡蛋羹。

    鸡蛋羹有点稀,冷了之后,就有点出水。看上去不怎么美味,反而因为有点腥,就更糟糕了。

    付拾一轻声道:“这样看来,有一个孕妇,没吃鸡蛋羹。”

    谁没吃,一目了然。

    李长博沉声问陈老汉:“这个鸡蛋羹是谁做的?”

    陈老汉还是不知。

    他起来后,时间还早,就下地里去了,等魏宝兰难产,才被人从地里叫回来。到现在,他都没吃上饭呢。

    于是李长博又去问外头的人。

    魏婆子撇嘴:“都是我做。天天都是我做!当家的说我这个当娘的,也得伺候伺候怀孕的儿媳妇,虽然分了家,也不能不管。而且一个两个的,一进厨房就吐,我哪敢让她们做饭?还不是只有我最命苦!”

    看得出来,魏婆子满肚子的牢骚。

    付拾一又看一眼沈蔓:“今天早上你没吃鸡蛋羹?”

    沈蔓摇头:“没有,鸡蛋羹太腥了,我闻了一下就想吐,就没端走,想说等不恶心了再吃,就放回蒸笼里温着。后头大牛端了菜叶子稀饭过来,我从他碗里喝了半碗稀饭,才觉得舒服了。不过也不饿了,就说等快晌午饿了再吃。结果魏宝兰忽然发作,就没再去厨房。”

    付拾一点点头,问魏婆子:“那魏宝兰什么时候吃的鸡蛋羹?”

    魏婆子想了想:“喂完鸡,我看见沈蔓从灶房出来,就赶紧让大妮给她阿娘端鸡蛋羹去吃了。就是前后脚功夫——所以肯定是她动了手脚!”

    付拾一也算是看出来了,魏婆子今天就是和沈蔓过不去了。

    不过,魏婆子这样说,也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李长博忽然问了魏婆子一句:“所以厨房里当时没人?”

    魏婆子卡了一下,随后斩钉截铁:“没人!我后脚就进去了,里头没有人!”

    “陈大柱比我先去。”沈蔓冷冷道:“我进去时候,屋里还只有陈大柱呢。照这样说,你儿子是不是也下了药?”

    看得出来,沈蔓是真恼怒。

    魏婆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场就又要和沈蔓吵起来。

    付拾一赶忙开口:“都别多说话,我们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就行!”

    魏婆子不甘心的瞪了沈蔓一眼,这才消停了。

    沈蔓也不再看魏婆子一眼。

    付拾一和李长博回去继续看现场。

    不过,付拾一忍不住的跟李长博感叹一句:“这如何处得下去?”

    一家人过成这样,也是挺可怕的。

    怪不得陈老汉说陈大柱以后命苦了——老年还要面对婆娘和儿媳妇这样的状态,想想都觉得难受!

    付拾一他们回到厨房一看,顿时惊了一跳。

    太医署令和几个学生,都嘴里细细品着什么东西。

    再看那个鸡蛋羹碗,分明已经被挖了一个坑——

    付拾一看向徐双鱼和翟升,无奈:“怎么不拦着他们点?”

    徐双鱼小小声:“拦不住。太医署令说,他愿意做开拓者。”

    付拾一顿时没了脾气。

    不是开拓不开拓的问题。而是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有可能有毒的东西,那能随便吃吗?真不要命了吗?而且这是证物!他们这样你一勺我一勺的,缺了这么大一块……

    就很头疼。

    但还不好说啥。

    付拾一只能眼巴巴的看向太医署令,殷切的希望他能尝出点啥来。

    结果太医署令砸吧半天嘴,最后摇摇头:“没尝出什么药味来,就是正常的鸡蛋羹。”

    他还不忘记点评两句:“没放盐,不好吃,太腥了,而且蒸老了。水也放太多了。底下全是水!”

    付拾一彻底的没了脾气:你是来验毒的,还是来做美食点评的?!

    ------题外话------

    下一更,八点半左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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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验尸官介绍:
一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所有证据。还有她的家人。
十年后,重新踏入长安城。
她,重操旧业,誓要让那些逝者诉说冤屈!大唐验尸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验尸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验尸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