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8章 赞助一下
说服了叶素之后,有了这么一个可以住在医院的十二时辰值班的大夫,付拾一转头又去了太医署。
太医署如今是在太常寺底下管着,付拾一也是头一回去。
不得不说,太医署不愧是官办的医学院,实在是气派。
其中来来往往的人,随处可见的草药,都让付拾一看得目不暇接。
按说付拾一也没有资格直接见太医署令,不过一听付拾一是仵作学院那个付拾一,也就放进去了。
太医署令以为付拾一是代表仵作学院来的。
事实上,他们也有意向找付拾一。
付拾一之前收的那一批大夫,学人体构造,他们听了之后,就觉得很不错。
一个以为瞌睡送枕头,一个还什么都不知道,两人见面之后,竟也都十分热情。
寒暄过后,太医署令十分关切的问起了付拾一:“仵作学院什么时候开学?”
付拾一实话实说:“得过了二月二。毕竟,许多学生家都远,得多给点时间赶路。”
“今年还收大夫吗?”太医署令就更加的亲和了。
付拾一点头:“收的,只要来,我们就收。”
太医署令斟酌片刻:“收钱吗?”
看着太医署令紧张的眼神,付拾一在这一刻,忽然醍醐灌顶,然后反问了一句:“您想让人过去?”
太医署令干笑两声:“是有这个想法。”
这下,付拾一也双目灼灼了:“那您想不想,我再免费给您提供一个锻炼学子的机会?”
太医署令懵了,然后下意识想到“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于是谨慎问了句:“那我要做什么呢?”
付拾一笑眯眯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建一座医院。专门看病。但只看妇产,小儿也只看婴幼儿。如今还缺点大夫——放心,绝对不会要求他们天天在,可以轮成三班倒,上一日班,歇两日。只是上班那日,要住在医院值班室。”
虽然有宵禁,但如果是疾病之类的,还是可以找里正开个通行证的。
太医署令一下接收太多新鲜词汇,顿时懵了。
付拾一详细解释了一下妇产医院的作用。
太医署令越听越是两眼放光。
他是官办医学院的院长,他当然比别人眼光更长远一些。自然知道这个事情如果成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好处。
付拾一再加上一个好处:“我们也可以联合起来,为学生们提供工作机会。我们医院,肯定会扩大规模,到了一定程度,也要去外地开分院——”
这对医学的推广,对看病普及,都是很有好处的。
关键是,这样就可以又更多就业机会,促进更多的人来学习。
太医署令迟疑了一下,问了个问题:“那为何只办妇产医院?”
付拾一实话实说:“我并不是学医的,对人体虽然了解,但也就最多做个剖腹产的事情。可这种情况,非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但比起对其他病症,我最了解的还是妇产。最关键的是,我是个女子。”
太医署令连连颔首:“当时你剖腹产的事情,也是我们太医署协助的。说实话,的确凶险。但小娘子对人体的了解,的确远超常人。就连我们也自愧不如。”
“您若同意,我便回去筹备医院。实不相瞒,我连护士都找好了。”付拾一抿嘴浅笑:“只等培训,就可上岗。”
太医署令不解:“护士?”
付拾一颔首:“可以协助大夫的专门护理人士。譬如,大夫开了药,熬药的人负责熬药,护士就是到时间了,将药送过去,看着病人喝掉。然后管理病房,密切关注病人好转还是恶化的情况。她们也会懂一些用药禁忌,甚至浅显的病症也能处理。但不必很精通,只需要协助大夫就可。”
太医署令明白那意思:“就是药童!”
“也算是。但都用成年妇女,毕竟女子更了解女子,也更能让妇人不至于那么害羞。”付拾一连连点头。末了又腼腆一笑:“当然,我也是想着,许多女人在家也是闲着,若能找份工作,也挺好的。总比消磨时光强得多。”
作为现代女性,付拾一对工作这种东西,是又爱又恨。
有的时候恨不得天天不上班。
可真不上班了吧,还是想去工作。
工作除了能让人养活自己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帮助自己获得认可,得到成就感。
人,只有寻找到自己存在于世上的意义,才不会觉得迷茫彷徨,才不觉得人间不值得。
简单来说,就是工作赋予我使命感,存在感,荣誉感。
付拾一看着太医署令又惊讶又佩服的样子,忙添上一句:“当然,女性大多数更温柔和耐心,更适合做这份工作。”
太医署令其实已经打算和付拾一合作了,当即他道:“若你需要我们帮忙,只管开口。”
顿了顿,他神色微妙的加上一句:“除了钱。毕竟我们也不富裕。”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听见这一句话,付拾一顿时脑袋上冒出了几个大大的问号来:???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但看着太医署令一脸紧张的样子,付拾一就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难道是我做出了什么让人误解的行为?
揣着这浓浓的疑惑,付拾一回了家。
李长博也刚下班回家不久,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呢。
于是付拾一一本正经的凑上去,问李长博:“我难道长得很像到处打劫的人吗?”
李长博也惊讶付拾一为什么会这么问。
付拾一将前因后果一说。
李长博沉默片刻,最后给了这么一句回答:“你有没有想过,太医署令可能和翟院长有什么了不得的交情?比如……连襟?”
付拾一震惊脸:“不能吧?他们看着年纪相差挺大的——”
但李长博说的,应该就没错了。
付拾一柳眉倒竖,怒拍桌子:“好个翟老头,我费心费力的教他儿子,他到处抹黑我!”
李长博摸了摸鼻子尖,尴尬一笑:“或许,也不算是抹黑。”
毕竟翟老头可是贡献出不少棺材本出来,为仵作学院添砖加瓦。
但他不敢说出口。
第1919章 放个血吧
忽悠完了太医署令,叶素等人,付拾一就准备去忽悠金主爸爸。
她现在是没钱了。
所以能不能把医院开起来,还是得看金主爸爸肯不肯支持。
于是,这日,付拾一就跟李长博耳语:“后日我打算做好吃的,你说陛下能来么?”
李长博想了想,点头表示:“应该有空。而且最近几天,好像陛下食欲不佳。”
付拾一满意笑了:“要说食欲不佳,没有一顿美食解决不了。如果有,那就两顿!”
至于做什么,付拾一仔细琢磨之后,决定来一次串串香。
串串香,加煮米酒,这种配合,相信是个神仙来了也抗拒不了。
而且,付拾一还多让李三郎再放点血。
所以,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付拾一将那一小包的辣椒处理了。
辣椒红彤彤的,不大,看上去皱皱巴巴的,但付拾一试了试,表示很辣。可能是朝天椒那种品种。
将辣椒籽全部留下等着开春培育辣椒苗,辣椒皮付拾一就用来炒了一小碗的辣油。
做成之后,付拾一试了试,瞬间就哭出来了——够辣!能把人辣哭这种!
因为辣油不多,做串串肯定是舍不得用了,所以付拾一拿来调了蘸料。
尤其是芝麻酱里,加上辣油——那更是绝绝子,不把人辣哭,都不算完事!
要做串串香的一大早,付拾一就带领着春丽和方良一起串菜。
串串好吃,还得品种多。
什么黄喉,腰片,笋片,牛羊肉片,那都是普通的项目。
付拾一将五花肉切得薄薄的,里头裹上嫩嫩的芹菜杆,加两根泡姜丝,然后再串起来——这样的坛子五花肉,外头油滋滋,里头清爽宜人,酸姜的酸味加上辣味,又能增加丰富的口感,更解了五花肉的腻。
还有全部用肉馅做的小肠丸,煮熟后,沾点酱料,一口咬下去,都会爆汁!外面是那种弹弹的感觉,里头却是正经的鲜嫩多汁!
总之,付拾一将自己能够想到的全都做出来了。
一大桌子菜,二十多个品种。
其中不乏金贵的东西:比如掌中宝,鸡膝,然后鸭舌之类很难凑上许多的东西。
因此李三郎过来后,一看这一桌子的五花八门的菜,简直是惊了一跳:“这不年不节的——”
付拾一微笑脸:“这不还有几天就二月二了嘛。提前庆祝,提前庆祝。”
二月二,龙抬头,然后是惊蛰。
惊蛰后,万物复苏,蛇虫乃出。
正是耕种好时节。
庆祝一下,也不为过。
李长博也含笑:“当初成婚,陛下毕竟没能吃上一杯喜酒,拾一很是遗憾,故而今日特地做了这一桌子。”
除了串串香,付拾一还煮了米酒。
米酒本是酸甜,加上一些红枣枸杞煮一煮,里头再放点苹果和梨的小块,喝起来别有滋味,既像果饮,又有那么一点酒味,热热的喝上一口,十分暖身。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酒喝起来不觉得,喝过了,就知道厉害了。
不知为何,看着李长博那笑容,李三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美食当前——尤其是看着那锅里沸腾的奶白汤底,琳琅满目的菜蔬,又刚好放下了心中烦扰事情,李三郎很自然的食指大动。
酒过三巡,吃得满嘴流油的李三郎,忽见付拾一端上来一碗酱料:“陛下试试这个。”
不明所以的李三郎沾了一点,将信将疑的放入口中。然后瞬间瞪大了眼睛,开始倒吸凉气——这感觉!!!舌头像是要着火!
付拾一递过去一大杯米酒:“含着,别咽下去。”
等到李三郎缓过来,付拾一笑眯眯问他:“陛下再试试?”
李三郎下意识摇头,然后皱眉问:“这是什么?”
“我管它叫辣椒,这个东西很好。我让除辛看了看,除辛说,可以去湿去寒。很适合阴冷之地的人实用。”付拾一笑眯眯的将沾满了酱的肉放进口中,瞬间辣得眼睛通红。
然后,她就这么红着眼睛,又猛吃了两块肉,眼泪汪汪的怂恿:“我觉得好吃极了。比茱萸香,味道更好。”
李长博也忍不住试了试——虽然上次他试过之后,已经说再也不尝试了。
可看着付拾一那样子,他我还是没能忍住。
不仅李长博,就连陛下,也没抵抗住诱惑。
三人一起倒吸凉气,眼泪汪汪,但又欲罢不能。
这么吃的结果是,最后吃饱了,三人的嘴巴都肿得像是被毒虫咬过。
李三郎已经有点微醺,状态十分之好,甚至当场取来皮鼓,演奏起来!
李长博则是取出了佩剑,与之配合,舞了一回剑。
付拾一在旁边已经看呆了:原来我老公这么多才多艺的吗?
李三郎的多才多艺,她是知道的,但她还没见过李长博这样一面呢。
不过,两人配合得十分之好。
鼓声激越,剑气灵动,付拾一都看住了,也差点把手掌拍烂了。
一曲罢了,李三郎醉眼朦胧的跟付拾一道:“你出的主意虽然馊,但确实不错!朕早就想弄个梨园了——”
这么一句话,登时就让付拾一神色扭曲,差点没魂飞魄散!
梨园!她知道哇!那可是后世戏曲表演的鼻祖!
可现在还不到时候哇!李三郎不得再励精图治个十几年,再去搞乐队吗?
在这一瞬间,付拾一甚至都忘了反驳自己的主意不是馊主意。
她想了想,决定让李三郎长长见识:“其实我也有个团队,今日您给点评点评?”
李三郎惊讶了:“你竟也喜欢曲乐?”
付拾一笑得灿烂:“倒不是曲乐,不过有异曲同工之妙。”
上次年会,拾味馆搞的小品和相声,虽然还很稚嫩不成熟,但是时候拉出来让他开开眼了!还有演唱会!
反正,最好是能将李三郎带沟里去!让他再也想不起霓裳羽衣曲才好!
不过,事实证明,优雅的人,也是能欣赏接地气的小品的。
尤其是那一句“秋天的菠菜”,更是让李三郎笑得拍桌子。
李长博悄悄跟付拾一咬耳朵:“原来你们过年都这么玩?明年我们府里也这么弄?”
付拾一欲言又止:我只想将李三郎带坑里,没想把你带坑里。
但想着李长博要是去深情款款唱一首“爱你一万年”,倒也不是不行……
第1920章 沟里的人
付拾一最后明显感觉到李三郎对曲艺和舞台表演的沉思。
于是付拾一又一次出了馊主意:“陛下您想想,这个小品故事表演是不是很棒?还有这个相声,是不是都很适合大众观赏?”
李三郎带着朦胧醉意看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如开个剧院?每个月给百姓免费表演一下?平时卖票。不也是个进项!而且,这不比逛平康坊来得积极健康?!而且这种表演,还可以植入您对百姓想说的话,或者想让他们明白的事情——也是一种正面宣传啊!”付拾一搓搓手,仿佛已经看到了周末带着李长博看表演的日子。
既然横竖李三郎都放不下对艺术的执念,索性让他放开了手脚!顺带将玩物丧志,变成一个增加社会娱乐项目的好事情?
丰富的娱乐,会降低很多的社会不安定因素。
而且还能提供一些就业岗位,增加钱币流通。
李三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付拾一循循善诱:“要不回头我给您写个流程?”
李三郎龙颜大悦:“可!”
“那您要不顺带将仵作学院隔壁的宅子也给我?我上次不是跟您说了吗?开个医院——”付拾一趁火打劫。一面说一面偷看李三郎的表情。
李三郎显然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一口就答应了:“没问题!”
然后付拾一现场掏出了纸和笔,非让李三郎写下来。
李三郎还真就乖乖写了。
全程李长博坐在对面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米酒,吃着串串,一言也不好发。
最后索性他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自家媳妇如何胆大包天。
更甚至,最后付拾一还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辣椒成熟了之后,能不能匀给我二百斤?我怕我自己种不出来——到时候做出来好吃的,必然有您一份,您看如何?”
脑子已经喝麻了的李三郎,答应了。
而一直在一旁目睹一切的高力士,此时已经捂住了脸——他不是没劝,但刚开了口,李三郎就摆手说:“我跟拾一的事,你不必多嘴!”
于是高力士也只能默默的看。
哪怕最后他们走的时候,付拾一悄悄给他塞了一大包吃的,他也没能展开愁容。
高力士已经能想象等李三郎醒了酒会是什么样了。
送走李三郎等人,付拾一拿着两张字条,美滋滋的看来看去。
李长博今日也多喝了,此时有些微醺,见付拾一只顾着看字条,便过去,一言不发的幽幽看着付拾一。
付拾一有点蒙:“怎么了?”
“字条比我好看?”李长博下巴微扬,眼波有些潋滟。
因为吃了辣椒的缘故,今日他的嘴唇看上去特别红,像擦了什么高级口红。
而且因为喝了酒,脸颊似乎也有点红。
付拾一“咕嘟”咽了一口口水,立刻放下字条,将头摇晃成拨浪鼓:“没有,没有,全世界你最好看。”
李长博轻哼一声:“若有人比我好看呢?”
付拾一举手发誓:“那我也不看!我眼里只有我家李长博!”
她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有点蠢蠢欲动。
事到如今,付拾一有点明白为什么后面李三郎会那么放不下杨玉环了。
她也有点色令智昏了。
最后,付拾一打着早点休息的旗号,将李长博拐去了卧室。
但可惜的是,第二天没爬起来的,是付拾一。
她揉着腰,差点哭出来:看似好骗美少男,实际上是个装兔子的大尾巴狼!骗子!大骗子!
云雾给付拾一按摩,看着付拾一焉头巴脑的样子,还特地提醒:“郎君出门之前吩咐了,说娘子不必早起去衙门,这几天也没案子,娘子多歇一歇。而且宅子的事情不必您操心,他来处置。”
付拾一撅嘴,小声抱怨:“吃完肉就给点好处,还想着下次再吃吧!”
没安好心!
不过,回想了一下那腹肌,胸肌,鼓鼓的肱二头肌,臀大肌——付拾一觉得又可了!
然后她一骨碌爬起来:不行,我要努力工作,多多赚钱,养我家美男!不能让他太操劳,不然早衰怎么办!
付拾一干劲十足的去找翟老头筹备仵作学院开学的事情。
顺带去找高力士兑宅子。
不过,没等她找到高力士,高力士就到了仵作学院门口。
高力士一看见付拾一,就无奈笑了:“今日陛下十分懊悔。还说以后再也不出宫了。”
付拾一腼腆一笑:“一个宅子而已,哪有那么夸张。再说了,陛下不是刚发一笔财?”
林期一党存下来的那些钱,不老少呢。
而且听说最近还在查抄那些人家的家产,估计也不老少。
“主要是辣椒。”高力士压低声音:“若不是考虑您这里能用的方法多,陛下断舍不得的。”
付拾一干笑两声,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将到嘴的辣椒吐出去,于是含含混混:“不要紧,留下种子,明年再继续种就是了。他们技术成熟了,我叫人来学,学会了我自己种还不行吗?”
今年她就打算将辣椒种在小花园里,让园丁专门看守!
而且,到时候一个也不吃,全部留下来做种!
这样等到明年,就能凭借自己的种子,实现辣椒自由!
到时候辣椒炒肉,火锅,麻辣烫,天天都要不重样!
不过,付拾一也很上道:“到时候,我将用法都无偿给陛下还不行?”
高力士眉开眼笑:“那就行了。陛下也是这个心思。”
然后他摸出两张地契:“这两个宅子别看都不大,但也挺值钱。又给了你,旁人真该说闲话了。之前他们说要扩建外国使馆,陛下都没应。您低调点,别太张扬了。”
付拾一连连点头:“我懂我懂,这不是陛下给的,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好心人捐赠的!不,借用给我们的!”
高力士满意颔首:付小娘子就是聪慧。
就是不知名的好心人,此时忍不住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尖,又揉了揉宿醉后的头痛,再一次生出了浓浓的后悔:就知道付拾一的饭,没那么容易吃!但也太贵了!
第1921章 开门不吉
医院落成的速度,远比付拾一想象的要快得多。
在各方的努力下,夏天到来的时候,辣椒刚开出第一朵花,大唐第一家妇幼保健院就落成了。
因股东太多,所以最终拍板下来的名字,就叫第一妇幼保健院。
字是李三郎给题的。虽然没落款,只说是不知名的好心人捐赠,牌匾挂上去,和隔壁仵作学院的字是一模一样。
付拾一以为,这有点儿掩耳盗铃的意思。
但她肯定不会戳破。
开幕仪式那天,付拾一隆重邀请了太医署令太仓市太仆一同过来剪裁。
李三郎没来,但高力士来了。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位有名的夫人也都到场了——她们都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
其中,河源郡主是最年轻的一个。
这一批夫人,基本都是付拾一的老顾客了:当初助孕的办法,就是付拾一卖给她们的!
因此,付拾一一提妇幼保健院的好处,几位夫人都表示要来恭贺的。
河源郡主更霸气表示:“那我就要成为第一个在那生孩子的!”
因此,开幕仪式这日,格外热闹。
众人一起拉着红红的绸带,用小银剪刀给医院剪彩——小剪刀回头都收入手术室,蒸煮消毒之后,留着剪脐带用,这是特别打造的。
而彩绸也留下来,送给在医院建档的人家,给孩子做百家衣。
简直是完美。
剪彩时候,还伴随着响亮的鞭炮声,围观的群众更是不知多少。
而且怕人太少显得不好看,付拾一特地给仵作学院放了一天假,让学生们都来看热闹。
所以,看上去更是人山人海的意思。
剪彩完毕后,付拾一推开医院大门,乐呵呵宣布:“妇幼保健院正式开始营业!大家有需求的话,就可以来办理入院了!或者挂号问诊都可以!”
在妇幼保健院,住院是需要拿身份证明来办的。
这是为了留档记录,同时方便回访。
挂号的话,因为条件限制,暂时不需要,但也要说一下姓名和住址,大夫更是要将症状也写上。
这头,卢知春陪着河源郡主,果然第一个就往里头走,直接建档,以后连生孩子都在这里来。
其他几位夫人也纷纷支持,虽然还没决定好生孩子在哪里生,但产检是可以过来做的。
正办理着,忽然就有人大喊:“让一让!让一让!救命啊!”
众人停下,下意识让开一条路。
一个男人推着车,车上躺着一名妇人,妇人裙子几乎都红了半边,正“哎哟哎哟”的叫唤着。
只看一眼那妇人高耸的肚子,太医署令就吓了一跳:“不好,怕是难产!”
付拾一也看出来了。
而且她觉得情况不容乐观,怕是难产加大出血。看那出血量,以及产妇面色,就知情况有多危急。
付拾一立刻沉声吩咐:“送手术室,快!专家立刻去手术室会诊。”
旁边护士姐姐们,立刻冲上来,将产妇挪到了特殊打造的担架床上,直接往手术室推。
太医署令虽然不是挂名专家,但既然在这里遇到了这个情况,他当然也是义不容辞,当即就跟其他人一起往手术室跑。
而叶素跑在最前头,一面跑一面回头吩咐付拾一:“别忘了签字!问问情况!”
罗乐清紧紧跟在他后面,也喊道:“再去请一下县衙的除辛。如果一旦出现必须手术的情况,她得来!”
付拾一应下,先让人去请除辛,而后一把拉住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家属:“患者是你什么人?是什么情况?”
家属是个三十上下的成年男性,身体瘦弱,身上也有斑斑血迹。
他眼眶通红,带着哭腔:“她怀孕七个月了,今天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见了红,但死活在家里就是生不下来。稳婆说让送这里,或许还能救一救。不然只能死在家里!她说,孩子是腿先下来了!”
付拾一惊了一跳:这早产,加上胎位不正……还拖延这么久!
可现在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只又问:“产妇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她身上有没有别的病症?仔细想,别遗漏!”
那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我叫陈大柱,她叫魏宝兰,平时她也没什么病症,挺健壮的!”
付拾一叮嘱李长博帮忙带男人去建档案,然后自己则是匆匆也去手术室。
手术室里,俨然已经是忙成了一团粥。
但好在乱中有序,可见平日的培训没有白费。
产妇的情况,几名专家和大夫都诊断过了,然后出现了另外一个情况:产妇怀的还是双胎。而且其中一个心跳很微弱,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付拾一惊了一跳,“这也太给我们妇幼保健院面子了吧?”
第一天开始营业,就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
单胎难产已经够呛,如今还是双胎!
叶素脸色很难看:“产妇气血亏损,恐怕就算手术,也难以支撑下来。最好让她自己生。”
罗乐清也看完了产妇产道的情况,此时脸色也很难看:“胎盘估计破裂很久了,羊水也已经不剩下多少,产道不够润滑。而且,孩子下来一只腿。我现在要试试,将腿先送回去,然后看能不能将胎位正过来。”
如果是单胎,这么处理完全没问题。
可现在是双胎,想要正胎位,就太难了。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大家尽全力,这是我们第一个病患,也是缘分,就尽力吧。希望能是一个好结果。但……大家不要有心理负担。”
众人应一声,而后叶素在产妇头那边,时刻监控产妇情况,更取出针来准备施针,减少孕妇出血。
而罗乐清则是在产床尾上,处理胎位不正的事情。
产妇正中间,是用帘子做了隔断的——这样也是怕产妇有心理负担,怕被男大夫看见。
太医署令提出一个请求:“我曾学过一手正胎位,可以试试。不过,得摸产妇肚皮,确定胎位。”
小护士立刻带太医署令去净手,然后再将产妇衣裳撩起来,将肚皮露出。
太医署令的手落在产妇肚皮上,隔着肚皮确定胎位,他其实也有点紧张,额上不停的冒出汗来。
付拾一轻声鼓励:“不用有压力。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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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2章 情况紧急
付拾一心里很清楚,大家现在心里头都很有压力。
毕竟,这是第一个病患,如果出了事,对妇幼保健院的名声,会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所以,她才反复强调这么一句话:“不要紧,不要有压力。生产本身就是很凶险的事情。尽全力就好,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太医署令咬着牙关,全神贯注的摸着胎位,大概有半刻钟,他才惊喜的出声:“摸到头了!”
说完,他便用巧劲,强行将胎头转了下来!
这个过程看上去格外的刺激和惊悚,但在场的人都紧紧的盯着,半点不敢错开眼!
大概是有点疼,产妇魏宝兰“哎哟”了一声。
付拾一扬声问罗乐清:“开了几指了?”
罗乐清沉声道:“开了八指,还不太够,来点催产的药!”
同时,她开始将护士准备好的滑腻汁液往产道里抹。
这些汁液是新鲜草药产生的粘液,就是防止出现这种羊水不够,产道干涩影响生产的情况。
而且还有消炎的功效,算是他们医院的一个小发明。
催产药是时刻备着的,做成了药丸,此时用水化开,就可以直接用。
魏宝兰有些抗拒,大概是心里头害怕,怎么也不肯配合喝药。
付拾一耐心劝她:“你别怕,这些都是大夫。甚至太医署令都在这里,我们都会拼尽全力救你,你好好配合我们,早点把孩子生下来,你的危险就少一分。”
劝了好半天,魏宝兰这才哆哆嗦嗦的喝了。
药很快就见效了。
不仅宫缩更强烈,产道也完全打开。
有经验的护士上前去握住魏宝兰的手,开始教她如何呼吸,如何用力。
魏宝兰是第一次生产,心里十分害怕,但好在护士温柔又耐心让她心里多了一点底,配合也算良好。
叶素一直在用听诊器监控胎心:“胎心速度很快,尽快生产!那个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了。”
罗乐清扬声鼓励产妇:“已经看见胎头了,加把劲!”
很快,第一个孩子从产道滑出。
罗乐清顾不得多看一眼,就将胎儿赶紧放在旁边护士的托盘里。
然而和罗乐清预料的不一样,第二个孩子,迟迟没有看见胎头。
叶素也是满头大汗,不停的变换听诊器位置,寻找第二个胎儿。
可屋漏偏锋连夜雨,就在这个关头,产妇出了状况。
她忽然翻了个白眼,陷入了昏厥。
付拾一怀疑是失血太多的缘故。
这种情况,只能灌点参汤。然后强行用针灸术将产妇情况稳住。
可魏宝兰情况不太好,即便是灌了参汤,用了针灸术,她依旧不能醒过来,依旧不能自主用力。
罗乐清咬牙:“推肚子!我将手伸进去,一起用力,将孩子弄出来!”
眼下,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付拾一同意了:“尽量不要给产妇造成撕裂伤。”
魏宝兰现在的情况,再引起出血,很可能就得死。
可看一眼魏宝兰的脸色,付拾一其实也不太确定魏宝兰还能挺过来。
而新生儿那头,也有状况。
双胎本就体重不会太重,加上又是早产,胎儿发育不是很良好。
看上去像个没有长毛的小猫崽子。
护士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让新生儿哭出来。
这种情况,直接就将护士急哭了,赶忙将庄静峨叫过来。
庄静峨毕竟是擅长小儿科的,一看就知是什么情况,直接就将浑身已经发绀的孩子用单手托起来,再用另一只手拍后背。
拍了足足有十几下,婴儿才发出一声细细的呛咳声,紧接着哭了起来。
哭声也不太响亮我,透着一股细弱。
“送入保温箱,随时照看。”庄静峨将孩子重新交给护士。
好在现在天不算冷,考验还不算最严峻。这要是冬天,保温箱的温度是很难维持在正好的温度的。
婴儿迅速被送去专门的保温箱内。
而这头,抢救魏宝兰和另一个孩子,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在罗乐清和太医署令的配合下,另外一个孩子也从产道中滑出。
付拾一看了一眼,孩子浑身青紫,显然缺氧得厉害。
罗乐清将孩子迅速交给护士,护士又送到了庄静峨手里。
然而庄静峨在一摸孩子脖子时,立刻就变了脸色:“没有心跳。”
他毫不犹豫将孩子放在台上,用手将孩子口中污秽掏出,而后就开始做心肺复苏。
婴儿身上还有羊水和胎脂,但此时庄静峨已经顾不上了。
这头庄静峨给婴儿做着心肺复苏,那头魏宝兰的情况,也不太好。
魏宝兰的胎盘出来那一瞬,大出血了。
罗乐清的声音都在颤抖:“大出血。”
所有人心头都像是被重重的捶了一拳,心痛非常。
只有叶素还保持着冷静,咬牙道:“用针封穴试试。”
太医署令皱眉呵斥:“太冒险了!万一——”
“不做的话,她现在就要死!”叶素此时俨然没了平日的恭敬,毫不相让的冲着太医署令喊道。
太医署令最终还是退让了。
旁边的人过来施针。
可刚施了两针,魏宝兰的心跳也骤停了。
这下,只能立刻进行心肺复苏。
付拾一去看了一眼出血情况,发现出血还是没止住。
她心知肚明,魏宝兰活不了了。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们尽力抢救,最好能让魏宝兰清醒过来,看一眼孩子,然后和家里人说两句话。”
然后她走出手术室。
手术室门外,陈大柱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嘴里失魂落魄的念叨着一些听不清的话。
听见开门声,陈大柱立刻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付拾一张了张口,忽然觉得那几个字沉重万分。
而陈大柱也像是明白了什么,通红的眼眶里,眼泪一下就滚落下来。
付拾一最终还是开口轻声道:“魏宝兰的情况很不好,你做好心理准备后,随我进去见一见她吧。”
陈大柱嘴唇开开合合,半晌才找回了声音:“那孩子呢?”
付拾一实话实说:“有一个情况好一些,哭出来了,后头如果没有问题,应该就没有大碍了。但另一个,情况也不太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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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3章 心情低落
陈大柱站起来时候,险些腿软摔在地上。
护士拉着他,给他穿上罩衣,洗干净手,然后才带到了魏宝兰跟前。
魏宝兰的情况看起来仿佛比之前好了一些,眼睛半睁着,面上也似是红润了一点,
但她身上的银针,都已经摘了。
魏宝兰扭头看着那个保温箱里的宝宝,脸上全是母性的光辉。
陈大柱几乎是站不住,他看看孩子,又看看魏宝兰,声音带着颤:“宝兰——”
魏宝兰伸出手,他一把握住,泣不成声。
反而魏宝兰轻声的,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要去了。孩子你好好养大。以后再娶,千万不能亏了孩子——“
说着这个话,魏宝兰的眼睛里,也滚落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陈大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点头。
这样一幕,看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的将头扭转开去,不忍直视。
付拾一也忍不住轻轻的擦了一下眼角。
而另外一头,庄静峨也终于停了下来。
他停下动作后,看着那紫红色的小身体,紧紧的抿着嘴唇,心里难受得厉害。
一直做心肺复苏,手指此时都有点微微的颤抖,可他却几乎感觉不到疲惫。只是被一股巨大的无能为力冲击着,几乎站不住。
付拾一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庄静峨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
庄静峨侧头看一眼付拾一,一张口,就先哽咽了:“如果我能更厉害些就好了。”
看着庄静峨这个样子,付拾一有心想要说几句话宽慰他,可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还是说不出来。
只能再度拍拍他,而后重新去看魏宝兰。
魏宝兰也在弥留之际了。
付拾一清晰的看见,她的瞳孔开始涣散。
护士将那个婴儿放在魏宝兰怀里,轻声道:“抱着孩子,一起去吧。”
魏宝兰似乎笑了一笑,但很快呼出一口气,就再也没有吸气。
只是抱着孩子那只手,却紧紧的。
陈大柱放声大哭,脸伏在魏宝兰身上,双肩颤抖得厉害。
手术室里,气氛说不出的沉凝和悲伤,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偷偷擦拭眼泪。
付拾一用力呼吸几下,压下情绪,轻声道:“将新生儿给父亲看一眼,然后带去育儿室。罗乐清你帮忙整理一下孕妇仪容。其他人各自回到岗位。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病患过来。”
然后她看一眼陈大柱,轻声提醒:“陈大柱,你看看是怎么将人带回去?另外,那个孩子因为早产,恐怕也要在医院停留一段时间。你做好心理准备。”
陈大柱忽然抬起头来,看住付拾一,而后恶狠狠的就冲过来:“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婆娘娃儿!都是你们!人送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付拾一懵了那么一瞬间。
然后就被庄静峨给强行扯开。
陈大柱一拳就打在了庄静峨的脸上。
护士们霎时都开始尖叫。
叶素等人本来都出去洗手了,闻声又赶紧往回冲。
陈大柱拽着庄静峨还要打,付拾一反应过来,一脚踹过去,将陈大柱踹开,而后扑上去就用了反关节技术将人控制住,“保安!”
是的,为了防止医闹等一系列安全事故发生,付拾一还特地请了两个保安。
保安迅速冲进来,将陈大柱拖出去。
手术室里迅速恢复了秩序。
而付拾一拉着庄静峨去看伤。
那一拳砸在了庄静峨的脸颊上,导致他腮帮子里的肉被牙磕破了,这会儿往外正冒血呢。
不过不严重。
就是庄静峨有点阴郁:本来没将孩子抢救回来,他就已经很郁闷了,结果没想到又被孩子父亲结结实实揍了一拳,就更郁闷了。
付拾一也有点儿无语:“你可真是个医闹事故里,万年不变的挨打小可怜。”
当初认识庄静峨,也是因为医闹事故,当时庄静峨磕了脑袋。如今疤都还在呢。
结果没想到换个地方上班,这才第一天,又挨打了。
付拾一现在严重怀疑庄静峨是不是什么挨打体质。
陈大柱打人的事情,很快也被李长博知道了。
李长博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拉着付拾一就是一顿细细打量。
直到付拾一指了指庄静峨:“诺,挨打的是他。他算替我受过了。本来是要打我来着。”
庄静峨的脸颊已经肿胀起来,连眼眶都有点儿发红,看着是有点儿楚楚可怜。
李长博郑重的道谢后,又道:“我那儿有最好的药膏,一会儿就送过来。”
庄静峨摸了摸脸颊,倒吸着凉气,郁闷的拒绝了:“不严重,两天就好了。”
就是心里苦。
李长博于是又道:“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庄静峨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算了,大人孩子都没保住,他心里憋屈愤怒,也在情理之中。”
然后庄静峨捂着腮帮子默默的回了自己办公室,取出小镜子仔细端详。越看越心疼:明天还说休假时候去参加诗会呢,这下可好,也去不了了。漂亮的小娘子也看不见了。
李长博又打量一下付拾一:“你没事儿吧?”
付拾一摇头:“没事儿,就是当时也有点儿懵,不然也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她抿了抿嘴唇,也有点委屈:“我们真的尽力了。”
李长博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我明白。”
付拾一有点儿想哭。
从前看见这种事情,都是在别人身上,感触还没那么深,只替医生有些不值。
如今落在自己身上,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到底有多委屈。
她也不想魏宝兰死,她也希望孩子能救活。可天不遂人愿,她留不住,她无能为力。
心中这种挫败感,本来就让她觉得胸口发闷难受,可没想到,本来该在同一阵线上的死者家属,竟然翻过来责怪他们。
本来,陈大柱是最该明白,他们的辛苦的。
可是……
李长博柔声的哄她:“要是真委屈,就不办了。咱们回家,不管这些烂摊子了。”
付拾一一下子急了:“那不行,万事开头难,现在哪能轻言放弃!”
看着付拾一认真又着急的样子,李长博嘴角一翘,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不委屈了?不伤心了?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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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年纪大了,看久了电脑屏幕,居然有点眼睛干涩了。
第1924章 你讹人啊
付拾一破涕为笑,白了李长博一眼:“你讨厌!”
哪有这么哄人的?
李长博则是慢悠悠道:“既是不委屈不伤心了,我便先功成身退了。还有个恶意伤人的案子等我去断。”
说完,他还真走了。
付之一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等等,这个恶意伤人的案子,不会就是刚才的医闹事件吧?!
事实证明,还真的是。
李长博将陈大柱带走了。
但是他前脚刚走,后脚魏宝兰的亲属又来了。
这次,来的是魏宝兰的婆婆魏婆子。
一听说陈大柱被带去了衙门,魏婆子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就哭天喊地起来:“这可怎么得了啊!怎么好好的看个病,还去衙门了啊——”
付拾一看住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一脉相承:陈大柱虽然好像没这样,但脑子里的观念,也有问题的。出了事情,下意识的就找别人问责。
但该办的事情也得办,付拾一开口提醒魏婆子:“你儿子是因为打人,所以被带走的。魏宝兰的尸身,你们要尽快带走。然后,你去交费吧。”
这是医院,不是慈善堂,这一点,付拾一还是很清楚的。
但这里收费,是真不贵。
可显然魏婆子半点不想给钱,反倒是真一屁股坐在地上:“听听听听,治死人了还要收钱!这是什么道理!我还没让你们赔钱呢!”
“好好的人拉过来,这才多久,就死了?那可是个孕妇啊,一尸两命你们怎么对得起天地良心——”魏婆子一面哭天喊地,一面坐在地上双腿来回蹬。
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好奇的看一眼。
这里比较靠近医院大门,所以就连外头的人,也跑进来看热闹。
一看人多了,魏婆子非但不收敛,反而更加起劲的哭嚎。
那声音,都让人头痛。
叶素他们几个也过来了,看着这一幕,都是满脸阴沉,默不作声。
付拾一知道他们有些寒心,便让他们散开:“世上的人千千万,每个人都不一样,有讲道理的,自然也有无赖。你们的职责是救命,不是跟她在这里掰扯。这个事儿交给我。”
饶是如此,叶素也忍不住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忒不是东西了!”
太医署令也是连连摇头,叹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付拾一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等他们都走远一些了,她才似笑非笑的蹲下去,和魏婆子目光相对,然后问她:“你们将人送来时候,就是难产吧?孩子先下来一条腿,你是知道的吧?稳婆跟你们说,她们没办法了吧?”
魏婆子目光闪烁,避重就轻:“你们不是厉害吗?”
“厉害也不是神啊。”付拾一收敛表情,冷冷的和魏婆子对视:“人交给我们时候,我们也告知了你们风险的。你儿子也是在免责协议上盖了手印的。你如果想趁机讹钱,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就算你告到哪里,也怪不到我们。”
“说白了,人送来时候,你们连肚子里怀着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如何怪我们?众目睽睽下,大家都看见是什么情况!”
付拾一又看一眼议论纷纷的人群,朗声道:“你们也不必背地里说我们不行,说我们骗人。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今日这名产妇,接生的人,长安城找不出更好的!同样的情况,你们也可以去问问认识的稳婆,看看她们能不能将人救下来!我们能抢回来一个孩子,已是无愧于心!”
她重新看住魏婆子,面色平静:“你要闹,我便陪你闹。今日,是非曲直,我们定要论出个结果。而且,你那儿子,殴打大夫,恩将仇报,我们也得好好论一论!”
付拾一这些年锻炼出来的气场,这个时候还是很唬人的。
魏婆子看着付拾一,嗫嚅半天,愣是不敢再出声。
这个时候,人群里挤出来一对夫妻二人,形容狼狈,满头是汗,一张口就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来迟了。”
紧接着,那男人又无奈看向魏婆子:“阿娘,你这是做什么?那产婆说得明明白白,那样的情况,她是一个也保不住,咱们本来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您不能这样!”
本来就没有希望的事情,本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如今这么个结果,怎么能怪旁人?
那男人旁边的女子也是个孕妇,目测大概也是七八个月这样,此时也开了口,“是啊,阿娘,你快起来。这事儿不能再闹下去了。”
说完这话,她不好意思的朝着付拾一赔笑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多少钱?我们这就去交钱。我娘年纪大了,脾气有点儿拧。”
对方态度这么好,付拾一反而不好意思态度不好了,于是也善意一笑:“没事,我们也理解,毕竟活生生的人送来——”
她一面说着,一面顺口问了句:“你这几个月了?”
那孕妇笑着摸肚子:“快七个月了,肚子有点儿大,看着像八个月。”
付拾一又看一眼她男人那张和陈大柱相似的脸,不由得面色一变:“他们两是亲兄弟?”
那孕妇点点头。
付拾一咽了一口唾沫:“那他们父辈有没有生双胎的?”
那孕妇惊奇的看住付拾一:“您怎么知道?我男人就是龙凤胎!再往上数几辈,也有一对双胞胎兄弟!”
付拾一目光重新落在孕妇那大得很明显的肚子,干笑一声:“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双胎?你看你肚子这么大——之前送来那个魏宝兰,是你嫂子还是弟媳?她也是双胎……”
一般来说,自然受孕的双胞胎,更容易出现在祖辈上就有双胞胎情况的家族中。
这句话,说得那孕妇一下愣住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肚子。
那大得过分的肚子,明晃晃的提醒她一个事实。
围观的人群已经“嚯”了一声,明显的惊奇。
而反应最大的,是孕妇的男人,他一下白了脸色,“双,双胞胎?那可是要命的啊!我娘就是生产时候没熬过来去了的——”
而且魏宝兰,也是这样没了的。
他看着自己媳妇,两个眼睛直勾勾的,最后竟然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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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今天更新多不多~
第1925章 要不看看
那汉子一头倒下去,把人都吓了一跳。
付拾一也不例外,赶紧叫人抬进去抢救——不过应该也不会太严重,就是吓到了,太紧绷,血压一下子可能上去了。
反观孕妇自己倒是迅速冷静下来,她看住付拾一:“您确定吗?”
付拾一摇头:“我不是大夫,你要不进去让正经大夫给看看?我们问诊收费很便宜的。”
孕妇深吸几口气,坚定的点点头,而后就往里走。
魏婆子已经傻了眼,这会儿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忙一骨碌爬起来往里跟,嘴里还喃喃的念:“怎么是双胎呢——”
也有看热闹的人,跟着一同进去的。
叶素本来坐在自己办公室生闷气,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个孕妇,听完情况一诊脉,他也吓住了:“还真是双胎。”
联想到魏宝兰,叶素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阴沉沉的。
孕妇手搭在自己肚子上,低头看了良久,再开口,还是很温柔:“那我也会难产?”
叶素摇摇头:“这个倒不一定。双胎虽然风险大,而且很难怀足月,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难产。也有那生得顺利的。”
他实话实说:“这个主要是看运气。”
孕妇点点头,手轻轻的在肚子上抚摸:“那我现在需要注意些什么?”
不得不说,这位孕妇的心理素质就很强大了。
此时她男人也幽幽醒了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她跟前,惨白着一张脸,张口就是:“要不然,不要了?”
这话让整个诊室都的空气都微微顿住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最先附和的是魏婆子:“对对对,不然就不要了吧?大人要紧啊!”
孕妇紧紧皱眉,呵斥自己男人:“胡说什么?这是我们的福气,怎么能不要?他们听见了,该多伤心?再说了,大夫都说了,也不是每一个都难产的——”
叶素也开了口:“这个事儿不是闹着玩的。这么大月份了,跟生产是一样的。等到瓜熟蒂落还好些,现在强行催产,那才容易出事!”
他有些不悦的看男人一眼:“你胆子怎么还没你婆娘大?”
那男人声音都带着颤:“我们家,怀上双胎的女人,最后都死了!都是在生产时候死的!”
叶素皱眉:“那你婆娘也不一定会有事!”
付拾一也出声道:“你每隔半个月就来检查一次,七个半月的时候,就过来住院待产。我们尽力让你顺产。你那个妯娌是因为送过来太晚了,所以才那般。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
孕妇摇摇头:“我不会多想的,我们都知道,她肚子那般大,之前就有人说肚子这么大,孩子可能也大,容易难产,让她来城里,她舍不得花钱,不肯来。今天忽然发作,稳婆都是临时去请,更耽误了时间。”
她叹了一口气:“再说了,这种事情,也是要看命的。如果老天爷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没办法。”
摸了摸肚子,她面上一片坚毅:“但孩子一定是要保住的!”
付拾一沉声道:“我们会尽力保母子平安。真到了万分危急,也先保大人。毕竟,没有母亲的孩子,想要长大也很难。”
这句话,孕妇的男人十分赞同:“对对对,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一锤定音:“住过来!现在就住过来!不管多贵,我去挣钱!”
付拾一跟他解释:“不贵,这里住一天,比大车店都便宜。而且食堂还有饭菜卖,也很便宜。如果你们钱实在不够,我看看能不能联系好心人给你们捐赠一点。”
这种情况下,付拾一觉得,敏郡王应该十分乐意捐赠一点小钱。
毕竟,这是三条人命呢。
孕妇两口子还没说什么,魏婆子倒是先嚷嚷起来:“没钱,我们哪有钱?您这么好心,不如把之前的也免了吧——”
付拾一扭头问孕妇两口子:“你们分家了吗?”
那男人点点头:“分家了。只是没另外起房子。现在我阿爷,我弟弟,还有我们一家,都在老宅里。”
付拾一表示了解,扭头跟魏婆子道:“既然分家了,当然各算各的。而且你们那个费用也不多。他们这个,主要是时间长,累积在一起,多少有点负担重。”
看他们的穿衣就知道,这家人不穷的。
毕竟,衣裳都是新布,补丁都没有。面色看上去也不错,一看就知道不是穷困人家。
魏婆子张了张口还想说,付拾一就带他们先去办住院,懒得搭理魏婆子了。
在办这些的过程中,付拾一也了解到,孕妇叫沈蔓,她丈夫叫陈大牛,陈大牛的亲娘生他时候难产死了,后头娶了魏婆子进门。
魏婆子进门后很快生下了陈大柱。
但因为魏婆子偏心,所以就做主分了家。
陈大牛老爹手里还有一亩良田,谁也不给,只说留给自己的长孙。
他们两兄弟几乎是前后脚娶媳妇,可惜陈大牛两口子一直没动静。反倒是陈大柱先生了个闺女,这已经是第二胎了。
陈大牛媳妇紧跟着也闹出喜讯。
两个媳妇之间,就看谁先生出个孙子来,谁就能得那一亩良田。
沈蔓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田不田的倒无所谓,人这么没了,叫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
陈大牛没吭声,但多少也有点儿同情的样子。
付拾一大概是案子办多了,有点后遗症,此时忽然一个激灵,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想法来:这魏宝兰早产,莫不是人为的?
她迟疑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今天,魏宝兰怎么会早产的?是自己忽然就发作了,还是受了什么碰撞,吃什么什么?”
沈蔓一愣,下意识回想一下,摇头:“平日他们夫妻两个都宝贝的紧,基本弟妹就不出门了,碰撞应该不会吧。吃什么……应该也没什么啊!早上阿娘就做了两碗鸡蛋羹给我们吃。我吃了都没事——”
付拾一干笑一声:“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就是想找找原因,作为前车之鉴。”
这头办完了住院,付拾一刚安排了夫妻二人的床位,就被叶素匆匆叫去:“那魏婆子,说要报官。她说肯定是沈蔓害死了魏宝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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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干得厉害,不写了,大家明天见啦~
第1926章 真贤惠啊
付拾一一听见这个话,直接就懵了:“你说啥?”
叶素大声重复一遍。
付拾一揉了揉耳朵:倒也不必如此大声,我就是怀疑我听错了而已。
但怎么说呢,这个事情仔细想想,还是挺有可能的?毕竟刚才那沈蔓夫妻也说了,这孩子出生,关系到了一亩良田呢。
这一亩良田,能出一家人的口粮,在乡下,那就是比金子更能动人心的存在!
所以乡下很多案子,问了一亩田地发生血案的事情,并不在少数!
付拾一头皮都有点发麻,觉得自己大概没舍得请钦天监算日子还是失策了。
仵作学院当时发生那种事情,这破了案就声名大噪了,无形之中做了一波宣传。
可妇产医院不能也照着来一波啊!这医院哪兴出人命案子呢!
这可是开业第一天!医闹,产妇救不会来,现在还闹出了人命官司!
怎么想,都不太吉利的样子啊!
付拾一如何陷入深深的后悔中,暂且不提,只说她几乎是一路狂奔回了长安县衙门。
自行车脚踏都快蹬断了,结石都快震掉了!
以至于付拾一停下自行车后,感觉骨头都有点酥脆。
魏婆子正跪在衙门口哭诉。
可惜衙门口没有人敢过来看热闹。
只有两个守门的衙役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付拾一:……这是何必呢?
于是付拾一想了想,也没管她,抬脚就要进衙门。
结果魏婆子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裳,也不哭了,紧张的问她:“你干啥去!”
付拾一一脸纳闷:“我进衙门啊。”
这咋的还不让进了呢?
这么一说之后,结果魏婆子就更紧张了:“你是不是想进去状告我儿!我告诉你,你们治死了人,我们不告你们,就不错了!”
付拾一明白了:这原来是误会了啊!
不过,这个误会付拾一也不打算解释了,贼兮兮的一笑:“你儿子打伤了大夫,现在大夫躺着呢,要求你们赔偿误工费,治疗费,精神损失费。我也是秉公办事嘛。至于我们治死了人——”
付拾一脸上一板,一本正经的提醒她:“你儿子一进来,我们就说清楚了,这种难产,是要签协议的,如果产妇死亡,我们没有责任。”
“而且,就算你状告我们也没用,太医署令就在现场,他可以给我们作证,我们有无操作失误!”
魏婆子吓住了,这下也不敢威胁了,变脸十分快的就转换成了哀求:“我们家一口气去了两个,以后他一个人还得养两张嘴,这哪里赔得起啊?你们医院那么大,肯定有钱,就不要和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计较了——”
付拾一抽回自己的衣裳,留下一句:“再说。”
然后“呲溜”一声,冲进了县衙。
魏婆子下意识的就追,然后被衙役拦在外头:“李县令正在问案,你要报案,得等一等。未得召见,不得入内!”
魏婆子急得直扒拉衙役:“那她怎么能进去呢!”
衙役面无表情:“付小娘子也是我们衙门的人。”
魏婆子这下傻眼了,呆愣在原地,良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付拾一一冲进去,就看见了躲在一边上惬意偷听的八卦种子选手二祥。
二祥屁股底下塞着折叠小板凳,坐得端端正正,听得认认真真。
付拾一觉得再塞给他一个纸和一个笔,他就能去开记者招待会。
想了想,付拾一脚步慢下来,凑过去问二祥:“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二祥压低声音:“李县令嫌她哭得烦人,就说让她在外头哭够了再放进去。李县令正看着那陈大柱挨打呢。故意伤人者,杖二十嘛。”
一般来说,李长博还是脾气比较好的,也不会真这么一板一眼的非要上纲上线,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人情更多。
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先打过再说,实属少见。
但付拾一知道根由。
想了想,她也不进去,显得好像他们夫妻两个欺负人似的。
然后她继续问二祥:“魏婆子哭了这半天,听出什么门道没有?”
二祥顿时来了精神,从背后掏出一张折叠板凳来,在旁边支起来,还拍了拍:“付小娘子你坐,听我给你细说!”
付拾一坐下了,夸赞二祥:“你可真贴心。你这么贴心你家小翠知道吗?”
前两个月,王二祥终于将心心念念的小翠给娶回了家。
付拾一还给王二祥送了一份厚礼。
原本以为王二祥成婚之后,多少也要成熟稳重一点,也会没那么多闲工夫听八卦讲八卦。
只不过,婚后的王二祥,不仅没有收敛半点八卦气息,反而每天能说的更多了——小翠会把白天听来的,都讲给二祥听。
以至于付拾一悄悄和李长博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长博听完之后,认真颔首:“的确如此。所以夫人才会嫁给我。”
付拾一觉得,二祥没有改变,但李县令变了。
李县令他越来越自信以及会说肉麻的情话了。
他变成了一个人间帅气小甜饼。
而此时,对于付拾一的问题,王二祥十分骄傲的挪开半个屁股,给付拾一看自己屁股底下的绣花软垫:“小翠当然知道,而且她还给我做了这个!”
付拾一由衷的伸出大拇指:“小翠真是太贤惠了!”
知道二祥听八卦就入迷,坐久了肯定屁股疼,所以连软垫都准备上了!真是……周到!
王二祥美滋滋的点头:“我家小翠最贤惠!对了,我跟你说,魏婆子刚才——”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王二祥一顿说之后,付拾一听明白了。
魏婆子一口咬定魏宝兰是被沈蔓害死的。因为魏宝兰就是在吃过饭之后忽然发作的。
而厨房只有沈蔓一个人进去过!
一样的饭,魏宝兰吃了就成那样了!
而且沈蔓之前就什么都跟魏宝兰比,还嫌她偏心,所以不仅主张分家,更是提了好多次,既然魏大牛才是长子,那么就理应多分才对。
肯定是因为分家时候没占到便宜,加上魏宝兰马上又要生产了,而且所有人都说魏宝兰要生儿子,沈蔓就嫉妒了!
魏婆子还提供了一个证据:沈蔓前两天,才说家里耗子多,买了耗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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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7章 谁弄死谁
魏婆子现在就怀疑,沈蔓是把这个毒药给魏宝兰吃了,所以魏宝兰才忽然发作,早产死了的。
因为不管怎么看,魏宝兰平时都好好的,完全没有早产迹象!
付拾一听完了王二祥的八卦,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她问王二祥:“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没有?”
王二祥轻蔑的一撇嘴:“十有八九就是瞎猜。”
付拾一惊奇了:“怎么这样说?!”
王二祥一脸笃定:“那是在妇幼保健院生的孩子,不说别人,光说付小娘子你,要是人中毒了,你们能看不出来?”
付拾一竟然觉得他这个道理无懈可击: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哦……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魏宝兰的情况:魏宝兰有中毒的情况吗?
说实话,付拾一有点不记得了。
当时她虽然仔细看了看魏宝兰的情况,但只关注到了她大出血症状,判断她可能难产加大出血,生还几率很小。
后来手术室里那样忙碌,她也没有更仔细的观察魏宝兰。
但其他大夫没有一个人诊断魏宝兰之所以早产是因为中毒的。
所以……应该不会是中毒吧?
付拾一怀揣着这样不确定的心思,犹豫一下,决定先去问问李长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她进去,李长博刚打完陈大柱的板子。
二十板子,陈大柱的屁股肿起了老高,根本就不敢沾裤子——
付拾一过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红彤彤的屁股。
还别说,那颜色,有点像是夏天娇艳的桃子。
下一刻,李长博就盖住了付拾一的眼睛,强行将她拉了出去。
付拾一:……我看一眼怎么了!
李长博面色平静:“老话说,看了不好的东西,容易长针眼。”
付拾一认真请教:“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保护了我的眼睛?”
李长博面带浅笑:“不必如此客气。”
付拾一摊手手:就拿这种醋缸子没有脾气好吗!
但这种时候肯定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付拾一说起魏婆子:“魏婆子还在衙门口等着呢,这个案子怎么处理?”
“既然有人报案,自然要调查的。”李长博也认真起来:“但如果是污蔑他人,那是要挨板子的。”
状告他人杀人,如果查出来是搞错了……的确是要挨打的。
毕竟,不能乱了套,否则报案的人多,不仅对被举报的人来说烦不胜扰,就是对衙门来说,也徒增了很多无谓的工作量。
付拾一明白了:“吓唬吓唬魏婆子?如果她坚持,我们就查一查?”
她顿了顿:“那魏宝兰的尸体呢?要查的话,我拉过来?还是直接送去隔壁仵作学院?”
李长博想了一想:“不必送过来了,路途太远,直接送仵作学院吧。再说了,两边不是公用一个冰窖?”
医院这边无需存放大量尸体,所以需求不大,就没特地再修建冰窖,只是和仵作学院合用一个。
付拾一点点头:“那如果要尸检的话,正好给仵作学院的学生们,上一次实践课。”
大体老师的稀缺,让付拾一不得不动了这种歪脑筋,只要衙门有案子,就让仵作学院学生来观摩——一次几个一次几个,至少总也有那么一次观摩的机会。免得学了那么久,全是对纸谈兵。
李长博此时才吩咐林平:“去吧,去把魏婆子叫进来。让陈大柱也穿上裤子出来听一听。他要是起不来,就允许他趴着。”
付拾一现在都有点儿同情陈大柱了:都这样了,还有事情得折腾,看来今天注定是休息不了了。
可这个怪谁呢?
付拾一觉得:反正不能怪我。也不能怪我们医院!
魏婆子一到堂前,就看见了自己儿子趴在地上,脸上潮红,全是冷汗。
当时她就心疼得叫唤起来:“哎哟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手正好落在陈大柱的屁股上。
陈大柱当时就一声惨叫,差点原地蹦起来:“疼疼疼疼疼!”
魏婆子赶忙缩回手。
付拾一好心提醒:“刚挨了板子,疼着呢,别碰他。还有,此处不可喧哗。县令问案时,胡乱喧哗,也要挨板子。”
果然,说前半句的时候,魏婆子脸色一变,当时就要出声。
然后后半句时候,她立刻悻悻的闭上了嘴。
不得不说,板子的威力,比劝诫好使。
付拾一忽然明白了古人为何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
因为疼,就会怕,有得怕,就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了。
魏婆子不出声了,李长博这才缓缓开口:“魏婆子,你要状告你大儿媳杀人?”
那魏婆子一提起这个事情,情绪又激动起来:“对!沈蔓杀了我儿媳妇魏宝兰!还害死了魏宝兰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我儿媳妇还在医院躺着呢!可怜我儿子命苦啊——”
比魏婆子更激动是陈大柱。
陈大柱震惊的看住自己老娘:“娘!你说啥呢!这怎么可能!!!”
魏婆子十分笃定:“她前头才买了耗子药,今天你媳妇莫名其妙就难产了,你说不是她是谁?!早上她进过灶房,别人可没进过!肯定是她害了你媳妇!就是为了你阿爷手里的那一亩良田!”
陈大柱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李长博看住激动的魏婆子,沉声提醒:“污蔑他人,是要挨板子的。若沈蔓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你便得挨二十板子!你可明白了?是否还要状告?”
魏婆子一听说告不成还要挨板子,一时间有些迟疑。
陈大柱也赶紧劝:“这个事儿还是别瞎说了。她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可魏婆子反而问陈大柱:“那你媳妇的事情怎么办?你媳妇就这么死了?你怎么跟你舅舅交代?以后你怎么养活两个孩子?必须让他们赔钱!”
付拾一第一次听见有人状告别人杀人,为的不是杀人偿命,而是让对方赔钱:……就开了眼了。
陈大柱有些动容。
魏婆子又哭道:“你想想你媳妇,死得多惨?”
陈大柱忽然出了声:“肯定是他们害死了我媳妇!他们两口子就没安好心!上一次我媳妇生孩子,那沈蔓还和我媳妇推搡!差点就难产了!告!我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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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8章 特别新鲜
随着陈大柱这一声“告”,付拾一不知自己该叹息,还是该替仵作学院那些学子们高兴。
毕竟那是死者,高兴还是不应该。
可这么新鲜的大体老师,真的很少见。
付拾一看一眼李长博,提醒他:“验尸!验尸!”
于是李长博便问道:“既然要查,就得确定死因,需要检查魏宝兰的尸身,你们是否同意?”
到了这个时候,陈大柱犹豫了一下:“会损伤尸体吗?”
李长博摇头:“应该不会。”
基本上,魏宝兰的死因是明确的。只要看她是否有中毒迹象,并不需要解剖。
陈大柱就立刻点头:“那就检查!查出来,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李长博又问一句:“你们怀疑的,是沈蔓,还是陈大牛?”
陈大柱犹豫一下,魏婆子就喊起来:“肯定是沈蔓!陈大牛他那个怂包,怎么可能敢?!”
光听那语气,付拾一就知道魏婆子肯定不喜欢沈蔓这个大儿媳妇。
而且陈大牛估计是那种沉默寡言的老实人,是沈蔓在当家。
沈蔓虽然看着温柔,但遇事坚定,又有自己的主意,观念也很正,说话办事,有条有理,估计魏婆子都对付不了沈蔓,没少吃瘪。
所以,魏婆子这么讨厌沈蔓。
有了魏婆子这话,陈大柱也说肯定是沈蔓。
既然这样,那沈蔓肯定是要带回来的。
李长博看向付拾一,问:“沈蔓的情况,可以带回来审问吗?”
付拾一点头:“没问题,只要不情绪太激动,太劳累,或者磕碰,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看沈蔓那样子,应该也不会被这些事情影响太大。
私心里,付拾一还是觉得沈蔓不像是会为了一亩田做出杀人害命事情的人。
而且就算是真的……
那也得让沈蔓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那便叫人走一趟,去将沈蔓先带回来。我与你去看验尸结果。”李长博颔首,如此决断道。又看一眼母子二人:“那你们,便在衙门听消息吧。”
付拾一和李长博又马不停蹄的去往医院。
马车太麻烦,李长博就用自行车载着付拾一。
付拾一坐在后座上,环着李长博的腰,抖得声音都快变形了:“我~肯~定~不~会~得~结~石~”
这么个抖法,什么结石都得抖下来!
李长博也抖着回答:“什~么~”
过往行人,纷纷报以羡慕的目光:这个车,车行有卖的,可比好马都贵!
有人羡慕的是价钱。
还有人,羡慕的是后座上的妹子:“如果后座上坐的是我,我肯定就激动得昏过去!”
也有人暗自下定决心:明日就去买个这个车!不说别的,带人时候,这亲密的劲儿,多适合和意中人一起出游!
付拾一和李长博两人一路到了医院。
一问情况,果然除了河源郡主她们几个,根本就无人问津:第一个送进去的产妇直接就死了,太不吉利了!
付拾一幽幽的叹息:“长路漫漫啊!”
李长博鼓励道:“万事开头难。”
付拾一点点头:“也是,等我们救回来几个,她们就有信心了。今天这是意外!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考验!”
她这样壮志雄心,以至于叶素他们都有点被感染到,至少不那么丧了。
接下来就是将魏宝兰的尸体送去仵作学院。
两边其实都开了小门的,但在李长博的提醒下,付拾一决定走大门——这种事情,越是遮遮掩掩,反而传播得越离奇,不如干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换一句话来说,如果魏宝兰真是死于中毒,那反而妇幼保健院的名声就保住了。
虽然付拾一并不希望魏宝兰是死于中毒。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透明化,对妇幼保健院是好一些的。
仵作学院那头十分热心的帮忙将尸体抬了过去。
而且直接送入了大教室的验尸台上。
付拾一想了想,干脆又请了太医署令来见证,防止有人说她偏帮或者隐瞒什么的。
太医署令十分豪爽的就答应了。
人到齐了之后,付拾一穿好罩衣,戴上手套和口罩,就开始验尸。
负责打下手和讲解的,是钟约寒。
不得不说,钟约寒虽然在生活中话很少,但是在讲课的时候,那是滔滔不绝,甚至妙语连珠的。
所以他真的天生适合做老师。
付拾一也就心安理得将学校的事情全部推给了他。
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魏宝兰的身份这些,但付拾一仍旧是按照仵作手册上严格来执行。
考虑魏宝兰是女性,所以性别特征部分,都是盖住的。
付拾一先判断死者性别,然后根据牙齿数量,磨损程度,大概推断出年纪,以及饮食习惯。
魏宝兰,女,二十五岁,牙齿磨损情况正常,家庭情况尚可。
身上无明显伤痕,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面色更加惨白,而且有些脱水迹象。
胸口肋骨断了两根,但并没有塌陷错位,影响内脏。
而且这个肋骨断裂,是因为当时给魏宝兰抢救的时候,做了心肺复苏。
考虑魏宝兰家属说魏宝兰是死于中毒,付拾一就将魏宝兰的胃容物提取了一部分。
魏宝兰胃容物里都是些汤汤水水,而且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药味。
付拾一还是弄来两只小鼠,强行给小鼠灌了一些下去,进行验毒试验。
太医署令提醒了一句:“这些汤汤水水,基本都是在医院时候喝的药。你看颜色就知道。”
付拾一也有些无奈:“魏宝兰送来的时候,已经耽误很久,她吃的东西,可能已经进入肠道。”
但如果进入肠道,就说明吸收得已经很多了。
想了想,付拾一叹息:“那就只能给小鼠喂点血液了。”
好在魏宝兰刚死不久,尸僵都还没有发生,血液也没有完全凝结,因此,还是能够挤出一点血来的。
只不过这话刚一落,太医署令就变了脸色:“不好,孩子!”
付拾一顿时也反应过来:“如果魏宝兰吸收很多毒素,那肯定也通过胎盘供给孩子了——”
太医署令撒腿就跑。
付拾一心中也是不安,但她有自己的职责,于是想了想,就道:“将新生儿尸体也送过来。一并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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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9章 一并检验
将魏宝兰的血取出喂给小鼠之后,付拾一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开腹,取一点是十二指肠内容物进行检验。
但这个提议,被李长博否了。
李长博沉声道:“家属没有同意。如果其他的都检验不出毒性,那么……再征求家属意见。”
付拾一只得同意。
钟约寒在付拾一停手之后,就让学生们挨个儿上前来观察死者的瞳孔,皮下血管状态,以及尸僵和尸冷情况。
包括牙齿磨损,都细细的讲一讲。
付拾一干脆退到一边,专心观察小鼠。
然而,直到太医署令去而复返,小鼠们也没有任何要嗝屁的迹象。
依旧……活蹦乱跳。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有人在看,它们甚至更活泼了,嘎吱嘎吱的咬着坚果磨牙,然后打架……
小鼠最后还是死了一个。
不过,是互殴输了被咬死的。
就连喝了魏宝兰血液的小鼠,也没事。
看着那小鼠,付拾一嘴角抽了抽。
太医署令也凑上来,奇怪道:“孩子一切正常。我看睡得好好的,没有任何中毒迹象。我还仔细诊脉过了。除了有些先天不足,后期需要调养,什么问题也没有。”
李长博扬眉:“这么说来,魏宝兰应该没有中毒。”
付拾一出于谨慎,还是决定再看看婴儿尸体有没有异常。
不过付拾一也是第一次检验这么小的婴儿。
因为还没足月,在肚子里估计也是被抢营养的那一个,所以这个婴儿格外的小。
皮肤都是透明的,此时泛着冰冷的青色,看上去多少有些让人心里不适。
但检查结果下来,皮下没有任何出血,甚至都不是窒息造成的死亡。
付拾一最后只能得出一个“未见出任何中毒迹象”的结论。
基本上,得出这个结论,就可以判断是魏婆子和陈大柱是在污蔑。
而沈蔓是无辜的。
李长博颔首,便准备回衙门。
结果这个时候,有个学生提出一个想法:“会不会这个毒只针对孕妇才有效?”
听到这句话,付拾一和李长博面面相觑。
然后付拾一猛的吸一口气,扭头就吩咐:“去,找两只怀孕的小鼠来!”
吩咐完这个,她看向李长博:“立刻叫人准备车马,一旦有任何情况,就去他们家中查证!”
在仵作学院,什么样的小鼠都是有的。
怀孕的小鼠,当然也有。
两只小鼠还特地被区分了孕期情况:一个是早期,一个是临产期。
付拾一考虑胃容物内都是催产药,直接给怀孕小鼠喂,小鼠恐怕会直接流产,看不出中毒不中毒,所以,两只小鼠都是喂的血液。
结果,刚喂下去不久,孕早期的小鼠就流产了。
而另一只临产期的小鼠,也出现了生产的迹象。
但两只小鼠目前看来,都没有生命危险。
太医署令看着两只实验小鼠,一脸的沉凝。
付拾一忍不住期待的看着他:术业有专攻,说不定太医署令看出什么端倪了?
结果,太医署令终于开口时,却是不好意思的问了句:“这些小鼠,你们都是哪里买来的?卖吗?”
付拾一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敢情您刚才根本不是在观察小鼠症状,而是一脸沉凝的想到了试药上去了是吗?!
对于太医署令殷切的目光,付拾一实在是也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最终默默的将话咽下去,然后点点头:“卖的。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卖。回头这个事情,您找翟院长商量就行。”
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根据小鼠的症状,您就没看出的点别的?”
太医署令“啊”了一声,尴尬一笑:“就觉得这个催产药效果挺好的。你看多立竿见影。就是用量要谨慎,用的时间也要注意——”
流产的那只小鼠,到最后虽然有些虚弱,但并没有生命危险,更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而提前生产那只小鼠,也同样直到生产完了,也没有生命危险的样子。
再看看那几只之前做了试验的小鼠,付拾一咳嗽一声:“大概真的不是中毒吧。”
之前提出这个想法的学生也涨红了脸,嗫嚅道歉:“对不起——”
付拾一却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环视一圈,发现不少学生也是有点儿沉默,于是她正色说了句:“提出自己的想法,从来就不是需要道歉的。”
她拔高声音,让所有学生都听见:“之所以我们要办仵作学院,之所以要让你们更了解人体,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们比我们走得更远。不管是任何学术,技术,哪怕是简单的做饭,如果没有新的想法,新的尝试,以及不断地学习进步,那么只有一成不变。”
“善于思索,敢于创新,敢提出质疑,这正是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终生拥有的品德。”
付拾一说完这句话,现场一片安静。
几乎是所有人,都受到了震撼。
太医署令更是热泪盈眶,响亮的抽噎声,显得格外的……明显。
付拾一略有点尴尬:怎么还哭了呢?这我也没做啥啊!
太医署令眼泪汪汪的看着付拾一:“太感人了,太有道理了。这种品德,正是每一个做学问的人,都该有的!不只是仵作,我们每一个人,都该有!”
太医署令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有四十岁了。
被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大哥这么眼泪汪汪的看着,付拾一有点羞耻和尴尬。
而其他学生们,陡然发现自己台词被抢了:该感动的不是我们吗?该热泪盈眶,轰然叫好的不该是我们吗?为什么这个老头要抢我们的话?
付拾一干巴巴笑了一笑:“总之,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拥有质疑的勇气,钻研和思索的坚持。我还要查案,先走一步。”
再不走,付拾一怕自己当场社死在这里:人家年轻人都没这么热血沸腾,你一个中年老大叔为何这么善感!
付拾一没忘了带上李长博一起走。
李长博一边走,一边夸:“夫人果然是长安城第一人,说得太好了。”
付拾一扭头凶巴巴:“闭嘴!”
李长博闭嘴茫然:为何我家夫人自打成婚之后,变化如此大?从前,她最喜欢听我夸她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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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刀:女人的另一个名字,就叫善变,难道你不知道吗李县令?
大家明天见哦~
第1930章 怎么回事
让人同样想不通的,还有魏宝兰的死。
即便是尸检情况这么明了,未见任何毒性,可魏婆子还是坚持,肯定是有问题。
沈蔓和陈大牛在旁边听着魏婆子的控诉,脸色也很不好看。
陈大牛几乎没有任何主意,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做?”
沈蔓则是一言不发。
魏婆子从这次魏宝兰早产,说到了上次魏宝兰生产时候,沈蔓还和魏宝兰发生冲突。
这个时候沈蔓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只是她情绪却多少有些激动:“闭嘴!那次的事情你还敢提?到底是谁生事?大冬天,我不过想用个热水,魏宝兰仗着大肚子,是怎么做的?”
“她挡在门口,愣是不让我进!还说我废柴火!你来了,又怎么说的?说我是不下蛋的鸡,有什么资格用热水?”
沈蔓气得眼眶通红:“那时候我也怀孕了!只不过月份小,还没发现!”
“我气不过要与你们理论,明明都是一样挣钱,凭什么我和大牛吃糠咽菜,你偷偷给他们两口子做肉吃?”
“最后魏宝兰推的我!她自己没站稳,倒在了我身上,可你们怎么跟别人说的?说我狠心,妒忌她,就推了他!”
沈蔓眼泪也气得冒出来:“如果不是这个事情,为何我们会分家!”
就在沈蔓说完这些话之后,魏婆子却声音尖利的喊起来:“有人看见了吗?有人信你吗?明明就是你和宝兰打!你就会装样子!”
付拾一差点魏婆子吓得一哆嗦——这声音太尖锐了,有点刺耳。
沈蔓显然是被气到了,脸色都有点发白。
陈大柱也逼问陈大牛:“哥,我知道这个事肯定不是你做的,但她就保不齐了!哥,你说句话!今天你要是要我这个兄弟,就别替她说话!”
陈大牛本来就是个木讷的人,又没什么主见,被这么一逼问,简直是戴上了痛苦面具一样。
而沈蔓也看向了陈大牛。
付拾一本来以为,沈蔓大概也要逼着陈大牛做个选择。
结果没想到沈蔓喘了两口气,说道:“你不用理会他。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他们说我下毒害人,没说你。你不用怕也别慌神。他们就是想让我说不出来话。”
陈大牛面上的痛苦面具,好像是平复了一点。
他看了看沈蔓,忽然伸出手,扶住了沈蔓,竟然能正常说话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甚至劝了沈蔓一句:“你别气。当心孩子。”
沈蔓惊讶的看着陈大牛,刚一张口还没说出一个字,眼泪就下来了。
结婚这么多年,沈蔓头一次见到陈大牛遇到事情时候,没想躲,反而主动开口说话的。
哪怕当年她小产,逼着闹着要分家,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站在她身后。
面对其他人的逼问,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也是屁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几个字,沈蔓觉得自己反而不气了。
与之袭来的,是巨大的心酸和委屈。
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心酸和委屈,都化成了眼泪,拼命往下掉。
可她又是欣慰的。她捧着肚子,用力点头,一面哭一面笑:“不气不气,咱们还有孩子呢!”
陈大柱这下火冒三丈了,他冲着陈大牛大吼:“哥!你还要不要我这个弟弟了!她害死了我媳妇,害死了我儿子!还是你有儿子了,就不要我这个弟弟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点怪怪的。
而陈大牛的动作,也因为陈大柱这么一句话,微微一僵。
但最终,陈大牛虽然没有勇气看陈大柱,他还是不自然的说了句:“你大嫂不是那样的人。”
陈大柱气得直捶地。
魏婆子也嚷嚷起来:“你看你看!当年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沈蔓不是个好东西,就会哄骗人!大牛那么老实的人,现在变成啥样了!”
刹那间,屋里简直乱糟糟的像多了五百只鸭子。
付拾一忍不住了,她看一眼李长博,示意他赶紧管管。
李长博便拍了惊堂木:“这是公堂!不是村头吵架!”
他喝问魏婆子:“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若没有其他证据,这件事情便不必再提!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你那儿媳魏宝兰,并未中毒!”
魏婆子当然还记得要打板子的事情,这会儿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改口:儿子身强体壮的,受得住。可自己一把老骨头,还不得归西?
所以,魏婆子几乎是梗着脖子喊了一句:“那肯定也是她做了什么手脚,宝兰才早产的!”
“对!说不定不是毒药,是打胎药!”陈大柱也跟着大吼起来:“不然好好的,怎么会早产!”
这话一说出来,陈大柱好像是找到了证据一样,更加振振有词起来了:“对,肯定是打胎药!他们是不敢害人命,但他们肯定不想宝兰把孩子生下来!尤其是宝兰之前让沈蔓流产了,沈蔓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年都没个好脸色!”
魏婆子也跟着嚷嚷。
付拾一却完全愣住了。
她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学生说的那句话:“也许是只针对孕妇才有用呢?”
只对孕妇有用的药,是什么药?
催产的药。
其实打胎药,就是催产药。
让孕妇气血活跃,造成胎动不安,从而流产。
譬如麝香,红花等物,并不是专门的打胎药,只是能活血,如果孕妇用了,就会因为活血这个药效,而造成胎动不安!
如果说,魏宝兰中的不是毒,而是某种……活血的药呢?
这种药,现在根本检测不出来。
因为魏宝兰难产时,在医院也服用了催产药!
付拾一猛的看向李长博,目光灼灼:“去他们家!”
李长博扬眉,并不当着这么多人多问,只颔首,随后看一眼魏婆子和陈大柱:“既然你们坚持,那我们现在就去你们家中,将所有东西检验一番。”
说完了,他还特地看一眼沈蔓:“你是跟着一同去,还是——”留在医院。
沈蔓虽然脸色不那么好,但仍旧毫不犹豫:“自然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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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1章 吃的是啥
既然要验药,付拾一自己肯定没有这个本事。
于是就想带上除辛。
结果除辛还在医院没回来,于是又派人去叫除辛。
这一叫,太医署令竟然带着医院那几个妇科实习生过来了,坚定道:“我们也一同去!妇人用的药,我们最熟悉!”
付拾一严重怀疑,太医署令就是今日听了她的鸡汤,所以现在过分亢奋,才有这样的举动。
她提醒太医署令:“路途挺远的,你们——”
太医署令拍了拍自己胸脯,豪迈道:“老当益壮!你不必担心!”
付拾一:……你倒是不老。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们马车坐不下而已。
可马车拥挤,也打消不了太医署令的雄心壮志。
他愣是带着学生们,硬生生的挤在了一辆车里。
付拾一看了一眼,觉得恍惚看见了沙丁鱼罐头。
然后,她默默的替拉马车的马默哀了三分钟。
太惨了。回头一定多给它吃点草料。
李长博和付拾一的马车里,也挤了人:翟升和徐双鱼不由分说就挤上去了。除辛也要去——
于是,今日的马车里,格外的拥挤。
至于魏婆子他们,衙门的敞篷车上,让他们上去了。
说是敞篷车,其实就是一辆板车,脑袋上没有顶子那种。平时拉点东西,必要时候也能载人。就是刮风下雨天比较受罪。
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陈家村去。
陈家村离城不远,出城六里地,拐个弯,就到陈家村。
陈大牛他们的爹陈老汉,早些年也很能干,除了家里本来的四亩地,后来又买了三亩,还存下了一些钱。
不过他存钱只有一个诀窍:抠,不要命。
陈老汉干活不要命,而且抠门得要死。
自家牛要拉了牛粪,他都得带回来留着做肥。
平时家里吃的,也基本都是不是精细粮食,更不会特别去买菜买肉吃。
没菜的季节,就用齁咸的咸菜疙瘩下稀饭——用他的话说,冬天也不干活,吃什么干饭?吃点稀饭哄哄嘴就得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抠门的老汉,却不对家里女人抠。
陈老汉自己下地,魏婆子反而很少下地,基本都是在家煮饭。而且家里女人也是可以吃家里鸡蛋的,每次炖了肉啥的,也都是给女人吃的多。
今天魏宝兰发作得突然,家里直接一团乱,请了稳婆也不行,最后又往城里送。
女人生孩子陈老汉也帮不上忙,就干脆带着大孙女留在了家里。
后来怕他们带的钱不够,又让大儿子两口给送钱去。
打发大孙女去割草,陈老汉自己就坐在门槛上,一面心不在焉的编框子,一面朝着路上张望,想着怎么还没人回来报信?
远远瞧见那么几辆马车,陈老汉也没往心里去,就不觉得那会和自家扯上什么联系。
结果没想到,几辆马车最后都齐刷刷的停在了家门口。
然后陈老汉看见了魏婆子,惊得一下站起身来:这是咋的了?
魏婆子一看见陈老汉,就嚎哭起来:“当家的!当家的啊!宝兰没了啊!宝兰肚子里孩子也没了!一尸两命啊!”
看上去,魏婆子简直是伤心得要死。
陈老汉一听这话,腿都软了,扶着门框才算是站住了,不敢相信的问了第二遍:“没救回来?城里的大夫也不行?”
魏婆子的哭声,已经吸引了大量的村民从家里出来看热闹。
而此时,魏婆子伸手就指住了沈蔓,差点一手指头戳到沈蔓脸上:“就是她!就是她下药,害死了宝兰啊!”
沈蔓就是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忍不住一巴掌将那手拍了下去,气道:“是不是的,李县令说了才算!你说了不算!”
“啪”的一声脆响,魏婆子赶忙将手缩了回去。
她悻悻的看着沈蔓,到底还是闭了嘴,只扭头又和陈老汉哭诉。
李长博听得脑瓜子嗡嗡的,便冷着脸开口:“一切还未有定论,不可胡言乱语!”
魏婆子这才住了口。
陈大柱此时“哎哟哎哟”的喊起来:“我屁股疼死了,你们快把我抬进去——”
魏婆子顿时想起自己儿子来,忙叫邻居来帮忙。
邻居们也热心,七手八脚的就要来帮忙。
付拾一赶紧将他们都拦住:“别动别动,都别动!”
既然要查证,那案发现场就不能破坏!
她看一眼要出声的魏婆子,抢在她出声之前解释:“我们要先看看魏宝兰生前用过的,吃过的所有东西,包括她的屋子。所以,你们暂时不能进去。”
陈大柱喊了一声:“那不行,我必须进去!我钱还藏着呢,万一有人拿走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几个跟着一路过来的不良人,都看了陈大柱一眼。
陈大柱瑟缩一下,但仍旧坚持。
李长博冷声道:“既然你不放心,可以跟在后面,但不能动屋中任何物品。更不能阻拦我们。只需要看我们有没有动你的钱就行。”
王二祥撇嘴:“看这样子也不像有钱的,值得我们偷?”
长安城里多少人的孝敬,那都是自己送过来的!他们用的着偷?!笑话!
陈老汉出了声:“各位差爷息怒。混小子不会说话。我们也不跟着看了,我就想问一个事,宝兰她真是被人害死的?”
他的声音,都带着颤,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李长博看他一眼,客气回道:“目前还不知。还要看一会儿的结果。不过,人的确没了。你们看看如何办后事。之后就赶紧去将尸身领回来。天热,放久了也不好。还有活下来那个孩子,调养一段时间后,你们也要接回来。最好这段时间也有人一直守在医院。”
知道还活了一个孩子,陈老汉老泪纵横,良久才应了一声,再看陈大柱,却是人都带着颤:“以后你的日子,可难熬了!你怎么跟我一样苦命!”
在场的人,听见这句话,都是有些恻然。
人生三大不幸事:少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而陈老汉就是应了中间那个。
如今陈大柱又是如此。
而且前头那个都还留下了孩子,再娶也是不是好相处的。
这样的辛苦,陈老汉最清楚,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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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2章 苦命的人
陈大柱愣了愣,眼眶也红了,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阿爷!”
李长博也有些动容。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说感情的时候。
李长博问他们:“那现在便开始了?谁跟我们去?”
魏婆子立刻自告奋勇:“我来!”
然而李长博却摇头否了:“你状告沈蔓,此时你跟去,所言不能公正,不行。”
陈老汉强撑着站直了:“我来吧。”
在陈老汉的带领下,付拾一和太医署令,除辛等人一同进入现场。
既然是早饭之后才发作的,付拾一当然直奔厨房。并且问陈老汉道:“今日早上,魏宝兰吃的什么?”
陈老汉却答不上来:“一大早我就下地去了,实在不知。”
“那用过的碗筷呢?”付拾一再问:“洗了没有?”
陈老汉摇头:“还没有。这个活我做不来,一直放着呢。”
不过,碗都泡在盆里了。
看着那一堆碗筷,和半盆子水,付拾一:……这怎么查?
但不能查也要硬着头皮往下查。
付拾一带领着徐双鱼他们将盆里的碗筷都捞了出来。
一共四只碗。
其中三只都挺干净,估计吃的不是稀饭就是粥一类的。用水一泡就看不出什么。
而且这家人都挺节俭,付拾一看了洗碗盆里,发现一粒残留的米都没有。
最脏那一只,付拾一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碗壁上,有残留的淡黄色物质。
付拾一闻了闻,可惜泡太久,闻不出什么味道来。
她交给徐双鱼:“你闻闻?”
徐双鱼凑上来仔细闻了半天,低头思索。
其他人也都凑上来闻。可惜什么也没闻出来。都是一脸的茫然。
徐双鱼这个时候不知想起了什么,凑上来,又闻了一下,而后笃定道:“我知道了。是鸡蛋羹。”
被他这么一说,付拾一他们再低下头去看,果然越看越像是鸡蛋羹。
不管颜色,还是形状,都很像。
陈老汉忽然开了口:“自从怀孕后,每天她们两个都吃一个鸡蛋补身子。有时候是煮鸡蛋,有时候是蛋羹——”
所有人都朝着陈老汉投过去哀怨的目光:你不早说!
陈老汉也有些不好意思:“方才看你们折腾半天,我也不知道弄啥,就不敢开口。”
付拾一无语了片刻,目光落在那一只鸡蛋羹碗上,忽然有点奇怪:“两个孕妇,那另外一个人的呢?”
所有人将目光看向了锅上的蒸笼。
掀开盖子,果然蒸笼里还有一只碗。
碗里有小半碗冷掉的鸡蛋羹。
鸡蛋羹有点稀,冷了之后,就有点出水。看上去不怎么美味,反而因为有点腥,就更糟糕了。
付拾一轻声道:“这样看来,有一个孕妇,没吃鸡蛋羹。”
谁没吃,一目了然。
李长博沉声问陈老汉:“这个鸡蛋羹是谁做的?”
陈老汉还是不知。
他起来后,时间还早,就下地里去了,等魏宝兰难产,才被人从地里叫回来。到现在,他都没吃上饭呢。
于是李长博又去问外头的人。
魏婆子撇嘴:“都是我做。天天都是我做!当家的说我这个当娘的,也得伺候伺候怀孕的儿媳妇,虽然分了家,也不能不管。而且一个两个的,一进厨房就吐,我哪敢让她们做饭?还不是只有我最命苦!”
看得出来,魏婆子满肚子的牢骚。
付拾一又看一眼沈蔓:“今天早上你没吃鸡蛋羹?”
沈蔓摇头:“没有,鸡蛋羹太腥了,我闻了一下就想吐,就没端走,想说等不恶心了再吃,就放回蒸笼里温着。后头大牛端了菜叶子稀饭过来,我从他碗里喝了半碗稀饭,才觉得舒服了。不过也不饿了,就说等快晌午饿了再吃。结果魏宝兰忽然发作,就没再去厨房。”
付拾一点点头,问魏婆子:“那魏宝兰什么时候吃的鸡蛋羹?”
魏婆子想了想:“喂完鸡,我看见沈蔓从灶房出来,就赶紧让大妮给她阿娘端鸡蛋羹去吃了。就是前后脚功夫——所以肯定是她动了手脚!”
付拾一也算是看出来了,魏婆子今天就是和沈蔓过不去了。
不过,魏婆子这样说,也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李长博忽然问了魏婆子一句:“所以厨房里当时没人?”
魏婆子卡了一下,随后斩钉截铁:“没人!我后脚就进去了,里头没有人!”
“陈大柱比我先去。”沈蔓冷冷道:“我进去时候,屋里还只有陈大柱呢。照这样说,你儿子是不是也下了药?”
看得出来,沈蔓是真恼怒。
魏婆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场就又要和沈蔓吵起来。
付拾一赶忙开口:“都别多说话,我们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就行!”
魏婆子不甘心的瞪了沈蔓一眼,这才消停了。
沈蔓也不再看魏婆子一眼。
付拾一和李长博回去继续看现场。
不过,付拾一忍不住的跟李长博感叹一句:“这如何处得下去?”
一家人过成这样,也是挺可怕的。
怪不得陈老汉说陈大柱以后命苦了——老年还要面对婆娘和儿媳妇这样的状态,想想都觉得难受!
付拾一他们回到厨房一看,顿时惊了一跳。
太医署令和几个学生,都嘴里细细品着什么东西。
再看那个鸡蛋羹碗,分明已经被挖了一个坑——
付拾一看向徐双鱼和翟升,无奈:“怎么不拦着他们点?”
徐双鱼小小声:“拦不住。太医署令说,他愿意做开拓者。”
付拾一顿时没了脾气。
不是开拓不开拓的问题。而是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有可能有毒的东西,那能随便吃吗?真不要命了吗?而且这是证物!他们这样你一勺我一勺的,缺了这么大一块……
就很头疼。
但还不好说啥。
付拾一只能眼巴巴的看向太医署令,殷切的希望他能尝出点啥来。
结果太医署令砸吧半天嘴,最后摇摇头:“没尝出什么药味来,就是正常的鸡蛋羹。”
他还不忘记点评两句:“没放盐,不好吃,太腥了,而且蒸老了。水也放太多了。底下全是水!”
付拾一彻底的没了脾气:你是来验毒的,还是来做美食点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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