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8章 不可小觑
劳动人民的智慧,真的不可小觑。
而劳动人民的力量,更是不能小觑。
林里正明明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可一口气将竹竿子扎进土里,直接能没入将近一米。
这个位置,差不多也是付拾一心里估算的埋尸位置。
付拾一心中倾向于边角上,所以随便选了一个最夹角的位置,让林里正进行探测。
林里正扎了第一下,竹竿就捅到了硬物。
他神色一凝。
旁边的人说了句:“也有可能是石头。再扎两下!”
付拾一摇头:“不必了,就这个位置。挖吧。”
众人一脸茫然:这怎么确定的?也没见这位娘子做点啥啊!怎么就确定了呢!
不过他们虽然茫然,但还是很听话的。
村里汉子都是挖地的好手,没要几锄头,他们就挖到了白生生的骨头。
就在地下大概半米的位置。
那骨头被泥巴包裹在其中,衣裳已经腐坏得差不多。
众人盯着那骨头,都默然了。
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什么都不用说,所有人都有些戚戚。
毕竟那些骨头一看就知道不是成年人的骨头。那么小,那么短——
而这些年,村子里失踪的,只有一个孩子。
这是谁,不用多说。
付拾一让其他人小心将大部分土弄走,剩下的,她解了披风,亲自去掏。
就连李长博也没办法——验尸这一块,只能付拾一来。
他顶多在旁边站着,给自家媳妇挡着点寒风。
春丽拿衣裳下摆兜着那些骨头。
付拾一掏出来一块,她接一块,圆润的脸上,只有肃穆和凝重,半点不见害怕。
而方良则是马不停蹄的去准备热水,一会儿好给付拾一洗手和洗骨头。
林里正在看到骨头那一瞬间,就伸手指着林父,手都在哆嗦。
他很想骂两句,但什么也骂不出来。
倒是林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愣愣的看着那些骨头,嘴唇抖得说不出话。
梅娘也是浑身冰凉,腿是软的,根本站不住,整个人都往地上坐。
李成赶忙一把搂住梅娘,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看着梅娘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想说几句话宽慰梅娘,可想了半天,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后,他也就沉默了。
桃娘她们则是去扶林母,一个个的也是失魂落魄。
虽然是白日,可毕竟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所以付拾一伸出来的手,很快就冻得冰冷。
但她仿佛丝毫不觉得冷,只是小心翼翼的将那一根根骨头从土地里扒拉出来,旁边李长博还给记着数。
付拾一的手指上沾染了很多泥,但她丝毫不在意。
她只是专注的寻找骨头。
没办法,出门时候没带验尸箱子,也就没有手套戴。这样的情况下,没什么可讲究的。
等到将最后一块细小的骨头也从泥巴里抠出来,放进春丽的衣裳里,付拾一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李长博赶忙将披风裹上去,好给付拾一保暖。
吓得付拾一赶忙伸直了手,生怕将泥巴沾到了披风上——这可是大毛的披风!很贵的!而且不能洗!
她甚至忍不住哀怨的看了李长博一眼,很想骂一句“败家子”。
但看着李长博好看的脸,她默默的将这话咽下去,然后干正事儿,吩咐春丽:“将骨头保管好,一会儿我洗干净,然后就来拼。”
不管什么时候,遇到这种白骨化的尸体,拼一拼骨头,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但是当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体骨架,那种满足感和成就感,是最舒适的。
以及,拼凑过程中,就会知道是否丢失身体部位,骨头上有哪些伤,这个人的年纪,身高——甚至能通过骨头的状态,知道这个人生前的一些情况。比如是否缺钙,发育是否良好等等。
一上了田埂,方良立刻端来了铜盆给付拾一洗手。
还贴心的准备了香皂片和小竹筒。
小竹筒是拿来舀水的。
付拾一洗手,只用流水。用她的话说,在一个盆里洗手,从你脏手去撩水那一瞬间,一整盆的水都被污染了,根本不可能洗干净手。
付拾一将手洗干净,李长博还体贴的递过来帕子将擦干了。而后就给她捂手。
关键是他做起这些事情,行云流水的,根本一点不在乎是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只是一个心疼自己媳妇受冻的丈夫罢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表情多少有点微妙。
一来是付拾一去弄骨头这个事情让人吃惊,二来就是李长博的旁若无人。
李里正也是嘴巴没能合上,茫然的想起了一个传闻:所以,李长博的夫人,真是个仵作啊!不是什么玩笑话啊!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付拾一半跪在那儿,细心寻找骨头的样子,实在是叫人看得忍不住心生敬重。
林里正今天受到的刺激足够多,这会儿已经麻木了。
他招呼众人回了村头,现场从一个村民大门口拆了一个门板下来,临时搭建一个停尸的地方。
方良已经买了一口大缸,并且挑满了水,拿来洗骨头。
因为在土地里掩埋了这么多年,那骨头上有很多的泥。
本来方良说他来洗骨头,可方良毕竟没受过专业培训,因此还是付拾一亲自来的。
每一根骨头,付拾一都洗得很仔细很干净,洗好了,还放在干净的棉布上,仔细擦拭干水分,这才放在铺了白布的门板上。
众人没有人说话,都静静的看着。
当所有的骨头都洗干净后,门板上得骨架也拼凑完成。
付拾一轻声道:“除开恒齿之外,其他牙齿洁白而细小,都还是乳牙。身高大概在三尺左右,看不出性别。这是一个五岁到七岁左右的孩子。”
程曦失踪的时候,正好是这个年纪,这么高。
几乎不用多说,这几句话足够让大家确定这就是程曦的尸体。
在场的年轻人,好多都不记得程曦了。
可记得的人,却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李长博冷冷的看一眼林父:“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只是李长博,其他人也跟着看了过去,神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林父却不承认:“跟我没关系,凭什么说是我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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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9章 现场验尸
林父这话,看似狡辩,但也不算没有道理:是啊,没人看见他埋,没有证据,那肯定是不能这么说。
付拾一瞥了林父一眼,点点头,十分认真的说了句:“你说得对。”
这句话,反而让林父剩下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嘴里,现场一下子静默。
林父和众人的想法:这个时候,不该反驳吗?怎么就说他说的对?!
下一刻,付拾一还是那个认真的语气,还是那个认真的表情:“放心,我们会证明是你埋的。”
林父又噎了一噎。
众人:……忽然觉得很爽快是怎么一回事!
李长博此时接了一句:“先将嫌疑人看管起来。不必叫他废话。”
李县令一句话,成功让林父所有辩驳和愤怒都死死的被堵在了喉咙里。
林里正迅速叫人将林父带下去了,而且还特地嘱咐:“一定看好了。”
潜台词:别叫他跑了。
几个年轻人立刻就扑了上去,像八爪鱼一样,将林父给按住。
大概是亲戚,还有几个小声的跟林父赔了个不是:“对不住。”
林父也试图反抗,但是根本就没有用,只能被强行拖走。
林母等人,看着林父那样,神色复杂,却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整个过程都没有人动一下。
付拾一看向门板上的尸骨,缓缓开口:“开始验尸。准备记录。”
李长博便开始记录。
“从牙齿状态和数量看来,死者是五岁到七岁之间。”付拾一小心翼翼捧起了小小的头骨。
“死者后脑勺上,有明显的蛛网状骨裂。”她将头骨转了一个方向,将头骨后面的骨裂给李长博看:“这样的骨裂,通常是打击伤。而且骨裂缝隙颜色较深,这说明是生前伤。因此这并不是致命伤。”
付拾一继续往下说:“骨裂处并无刮痕或是凹陷,说明并不是尖锐物品砸的。皮应该没破,或者破损较轻,没有直接作用于骨头上。”
“但这样这样的伤势,就算没有造成死者死亡,也会出现脑震荡和短暂失去意识的情况。”
付拾一放下头骨,重新拿起了已经断裂成两截的细小骨头:“舌骨骨折断裂,这种情况,常见于上吊自杀者,或者被人扼住喉咙窒息而死。”
说完这句话,付拾一特地将两截骨头拉开一段距离:“舌骨断得很干脆,可见一定用了很大力气。”
李长博在旁边刷刷记录。
付拾一放下舌骨,再往下看:“双臂骨头完好无损,指骨也完好无损。胸腔处也都完好无损。”
“腿骨与脚趾骨,也都完好无损。”
整个尸体上,并没有别的伤。
付拾一抿了抿嘴唇,有些遗憾:“很多伤都是软组织伤,尤其是那种伤,基本都不会呈现在骨头上。所以,光从骨头上,看不出来什么。”
李长博蹙眉,忍不住问:“那岂不是无法定罪?”
“先看看衣服再说。”付拾一指了指从地里刨出来的衣服:“虽然衣服腐坏严重,但也能看出一些痕迹。”
血迹和可疑的液体当然是不可能再看得出来。
但可以看出撕扯痕迹,或是有没有其他物品。
付拾一小心翼翼的将腐坏严重的衣裳一点点的展开。
完全展开后,这些衣物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的确是孩童样式的衣裳,是夏日穿的衣裳样式。
衣裳的绑带,几乎都是断裂的,脱线的痕迹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是被暴力撕扯开的。
付拾一将之一一指给李长博看,由李长博记录下来。
裤子的情况比衣服更严重,整个裆部都是撕裂开的。
不管是裤子和衣裳,都有被扯落的布片,这些布片团在一起,最中间的位置,倒是比其他地方腐败轻一些。保存相对来说比较好。
除了衣裳和裤子,付拾一还发现了一张手帕跟布料团在一起。
此时展开,虽然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但还能看到手帕上的绣花。
付拾一辨认了半天,看出是一朵花,和一只蝴蝶。
至于花是什么花,就看不出来了。只是针脚很细密,做工是很精致的。
在泥土里埋了这么久,这些衣物碎片和手帕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更不要说上面的血迹什么的。
但付拾一的目标,却不是找到血迹,而是仔细的翻看衣服,拿着水晶磨出来的放大镜一点点的看。
最后,付拾一在那张手帕上找到了一点东西。
是三根毛发。
毛发是角质蛋白构成,虽然看着一跟跟的脆弱无比,可实际上,却十分的耐腐败。几百年的尸体,有的时候毛发都还完好无损。
这三根毛发,是付拾一眼睛都快瞪掉出来才找到的——手帕和布料都是黑乎乎的一团,要在这黑乎乎的一团里,找到这种黑色的毛发,那真的是用放大镜都很费劲。
但将这三根毛发放在白布上的时候,那还是很明显的。
三根毛发的特征是都很短,而且都有弯曲。
付拾一和李长博对视一眼,明智的没有选择直白说出来,只是道:“发现三根特殊毛发。经过鉴定,不属于死者,而是属于成年男性。”
当然,李长博写下来的东西,就不是这几句了。
他咳嗽一声,绷着面皮记录道:发现三根弯曲的短毛,经过鉴定,不属于死者,是属于成年男性私密部位脱落毛发。
不过,显然村民里也有思维敏捷的人,人群中有人纳闷问道:“怎么就知道是属于成年男性了?头发嘛,不是谁都有?怎么就特殊了?”
这毕竟不是在衙门,面对这么多普通群众,尤其这里还是李长博的老家,付拾一还是觉得没法直说。
于是干脆看向李长博。
李长博缓缓道:“毛发短而弯曲,比头发粗壮,这种毛发,是到了一定年纪才会长的。”
付拾一无辜望天,不敢去看村民们一个个先茫然后尴尬的表情:这种科普吧,还是有点儿太过尴尬了。
李长博虽然面皮正常,但耳朵已经红了。
村民们没有再提出任何的疑问。
李里正含混道:“那还有别的证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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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令尴尬的抠出了三室一厅。
下一更,八点钟左右~太坑爹了,原本以为疫情过去了,结果今天忽然我住的这个区,查出来两个阳性。这下估计又要排查了。
第1990章 别的证据
付拾一摇摇头:“实在是太久了,已经完全看不出血迹或者别的东西了。”
如果是时间不太久,一两年那样,说不定还能看出点。
但现在——
所有的案子其实都是这样的,都具有一个最佳破案的时间。
这个时间不是胡乱说出来的,而是根据证据存在时间,尸体腐败情况定下来的。
如果在现代,其实这样的案子就很好办,只需要验一下DNA就可以。
可现在……
付拾一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双鞋子上。
希望那上面还能找出什么证据吧。
鞋子其实也是和衣服团在一起,扔在了尸骨旁边,一同掩埋的。
鞋子因为层层包裹,加上布料厚实的缘故,反而保存相对完好一些。
这是一双明显是小孩子穿的鞋子,上面还绣着花,看上去很精致——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基本可以确定死者是个女孩子。
付拾一拿起鞋子仔细观察,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鞋子的鞋尖最顶上,都有线头被扯断的痕迹。
那线头如此对称,如此一致,绝不可能是腐败造成,更不可能是做鞋子时候的瑕疵。
倒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扯走了。
那线头是原本将东西固定的。
付拾一示意李长博也过来看。
李长博仔细看过之后,轻声说到:“许多人家中女孩,会在鞋子上点缀一些东西。或是珠子,或是玉石,或是什么果核,流苏之类。”
付拾一点头:“鞋子上镶嵌珍珠宝石,虽然是富贵人家才有的,但普通女子也会用木珠和果核染色,用来点缀。小孩子的鞋子尤其是。”
说完这话,付拾一看向林里正:“我记得你说,程家家境不错?”
林里正颔首:“是很不错。还给村子里修桥铺路过。”
他看一眼那双小鞋子,忽然叹了一口气:“程曦的衣裳和鞋子上,我的确见过点缀了好东西。程曦刚出生,脖子上还戴着金锁片。”
“那双虎头鞋上,两个眼睛是镶的水晶石。我当时吓了一跳,还提醒他们两口子来着。”林里正背后发凉:“会不会,那鞋子上缝了什么?”
付拾一“嗯”了一声,转头在村民身上来回的巡视:“你们有没有人见过程曦穿这双鞋子?”
这样一双好看且贵重的鞋子,不应该没人有印象吧?
果然,陆陆续续的就有人提供线索:“我没见过这双鞋,但我有一回听见他们两口拌嘴,程大郎骂他婆娘,说要不是她不肯听,非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说不定程曦都不会被人拐走。”
“我记得这双鞋子。”梅娘此时居然也开了口,只是她说话的时候,牙关都在发颤,脸上一片惨白:“这双鞋子上,缝了两片银梅花。当时……”
“当时我们所有女娃都羡慕得很,所以更加不想和她玩。我们悄悄商量,说不跟她玩,她是有钱人。除非她把那个鞋子也给我们穿——”
梅娘说不下去了,牙关甚至都叩响了,控制都控制不住。
付拾一大概能明白那是一种心态:如果一群孩子里,出现一个特别干净的,或者特别邋遢的,通常这个孩子是很难融进小群体的。如果这个孩子特别有钱,但又不懂得利用金钱去收买人心,那么大概率还是会被排挤——
程曦穿戴得这么好,这么精致,长得又好看,肯定没少被夸奖,或是被拉出去和自家孩子对比。
然后又有这么一个心智不全的哥哥——
一来二去,程曦就成了那个鹤立鸡群的另类,怎么看都不会有人跟她玩。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
孩子们之间,谁说又不是一个小小的社会呢?
可这个事情去怪谁呢?怪一群孩子?孩子们的观念是模糊的,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一起玩的人就会响应,根本不会思考对与错。可不怪他们,又该怪谁?
只是,付拾一说不出宽慰梅娘的话。
就算梅娘自己,现在回想起那些事情,估计都会觉得难堪和愧疚。
梅娘开了个头,几个中年妇女也陆续开了口,说起程曦那精致的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也不怕娃儿把鞋子跑丢了。是太扎眼了些。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还有银手镯哩!”
付拾一扬眉,转头看一眼李长博。
李长博会意,于是立刻出声问:“所以程曦平时手上还戴着银手镯是吗?脖子上的金锁片呢?也戴着吗?”
这个还真没人记得。
毕竟谁也不会留意一个娃娃。
就连林里正也说不清楚。
最后开口的还是梅娘:“锁片和镯子都戴了。”
可是尸骨上什么也没留下。
镯子,还有鞋子上的银梅花都没了。
付拾一扬眉:所以这不只是一起幼女猥亵案,更是一起杀人夺宝案?
事情这下就好说了。
李长博看向了林母:“你可有话想说?”
林母张了张口,最后没说话,只是摇头。
林里正目光在人群里来回晃,高声喝道:“你们莫要想给谁瞒着,我可告诉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人,留在村子里,就是祸害!你们谁要是不怕过桥时候桥塌了,你们就只管瞒!”
有声小声的在人群隐藏下开了口:“那会儿没过多久,他们家买了牛犊子。”
一只牛犊子,可是不便宜。
还有人小声说:“是买了牛犊子,之前他们家可穷得很。就是买了牛之后,才慢慢好起来。”
又有人小声说:“他们家嫁三个女儿,可都挺热闹的。大女儿出嫁时候,可风光!可他们家以前那么穷,饭都要吃不饱了——”
“我问过他怎么发了财,他没跟我说。”又有人说了一句:“也没见他出去干活挣钱。”
林里正也说了句公道话:“他家孩子多,壮劳力只有他们两口子,光种地都要转不过来,咋可能出去干活挣钱?”
所以,林父忽然发了财,就显得有点奇怪了。
这样的家庭,除非是祖上传下来多,不然怎么都不可能越过越好——尤其是孩子还小的时候。
没听过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养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
第1991章 还不承认
随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而且他们也不再藏头露尾,躲在人群中不好意思让人知道自己是谁了。
在这一刻,付拾一深深的感觉到了越来越热烈的气氛——就是微微让人有点发毛。
多多少少,就有点墙倒众人推吧。
但这个事情,对破案来说就是好事情了。
林家的事情被细致的扒了出来。
连他们家那年过年一家人都置办了新衣都扒出来了。
随着被扒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林家一家人的表情就越沉默和绝望。
最后还是林里正看不过去了,挡在几个女人前头,高声训了一句:“行了行了,差不多行了!”
李长博提醒一句:“去找林父吧。”
梅娘此时已经站不住了,她紧紧的攥着李成的袖子,像是抓着一株救命稻草。
李成的神色,已是十分复杂。
李长博看他一眼,轻声道:“先将人扶起来吧。”
李成默默颔首,只是眉头依旧紧锁。
林父如今被关在村头这边一户人家的院里,旁边三四个小伙子看着。
可以说是插翅难逃的既视感。
而林父整个人也十分萎靡——看上去比之前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
听到开门声,林父瞬间抬头看了过来。
似乎是从众人的表情上确定了什么,林父脸上的期待一瞬间就凝固了,整个表情直接就变成了一种绝望。
付拾一恍惚想到了困兽。
可这种事情,她有点想不明白。
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不知什么叫忏悔吗?
李长博领着众人走到了林父跟前。
林父蹲坐在那儿,也没起,只是木然抬头看李长博。
李长博低头与林父对视,目光锋利:“程曦后脑勺被撞过,不过并没有死,是有人狠心掐死了她。她的衣服被撕碎裂了。而且,我们在那一包衣服里,找到了一点别的东西。你虽然当年做得很隐蔽,但还是因为慌乱,遗落了东西。”
这句话一说出来,林父毫不犹豫反驳:“绝不可能!”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素练的戳破了真相:“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先反驳自己没有杀人吗?”
如果真没杀人,第一反应肯定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而不是还想着是不是真掉了东西好吧……
而且付拾一发现,李长博越来越喜欢利用这种心理了。还有一种屡试不爽的感觉。
林父显然没想那么多,他张着口,半晌没说话,脸上有点茫然。
李长博没有给林父怀疑人生的功夫,只是问起了关键的问题:“程曦死的那年,你买了牛,忽然富裕起来,钱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林父毫不犹豫:“捡来的!”
李长博似笑非笑:“这么多年的事情,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难道不需要想一想?”
被点破这个不合理的地方之后,林父的态度显然更加的不自然起来。
他甚至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付拾一笑眯眯提醒他:“没用的,你已经暴露了。”
这个时候再闭嘴,显然来不及了。
林父脸上的肌肉,瞬间有点儿扭曲。
李长博则是视若无睹,半点没有给对方缓缓的好心,继续往下问:“你在哪里捡到的钱?数目几何?”
这两个问题,第一个,林父说了句“村里头的路上”,但对于第二个问题,林父根本就回答不上来,直接卡住了。
李长博偏偏还犀利的往下继续问:“村里那么多路,具体哪个位置?掉那么多钱,人家没找吗?”
他甚至还转头看向了林里正:“林里正有印象吗?”
林里正立刻摇头:“没有人说过丢了钱。村里人都不富裕,也不可能掉那么多钱。而且掉了也不可能不找。平时掉一个铜钱都得找去——”
这话就很实在。
付拾一疯狂点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丢了钱不找!
林里正还劝了林父一句:“这个时候,就说实话吧。人在你地里埋着,你那几天又去翻了地,要说是别人冤枉你,那你能没发现?”
这话也很实在,付拾一再一次肃然起敬:林里正果然是个文武双修的大爷!多么的睿智!多么的富有生活常识与经验!
林父竟然还真被这么一句话给劝得沉默了。
但李长博再一次询问是不是他杀了程曦的时候,他也没回答。
直到梅娘颤抖着喊了一声:“阿耶,是不是真的?你真对程曦她……”
林父没抬头看自己的女儿,但也忍不住的有点发颤。
梅娘却似乎犯了执拗病一样,林父不回答,她就一遍遍问:“是不是你?”
林父越是不回答,梅娘情绪就越激动。
最后付拾一怕梅娘出什么事,赶忙让李成他们将梅娘带出去。
梅娘剧烈挣扎着,但李成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往外跑。
就在即将被带出院子时,梅娘尖锐的喊叫了一声:“就是你!那天你回来换衣裳时候,身上有血!”
这下,李成也愣住了,脚下微微一顿。
梅娘趁机挣扎下来,冲到了林父跟前,又是哭又是喊:“所以你才那么凶,让我回屋去!不让我看!就是因为你,程傻子他想报复!所以他才对我那样!你怎么能做那样的事?”
林父愣愣的抬起头来。
梅娘已经拽着林父的衣裳用力摇晃。
好似如此,林父就会给她一个回答。
最后,其他人不得不上来将梅娘拉开。
梅娘嚎啕大哭,仰天哭喊:“报应!这就是报应!”
其他人听着这话,一时之间,竟都有点戚戚。
这个事情,还真像是个报应。
程傻子是不聪明,但做了这样的事情,不仅让林父一家尝过了痛苦的滋味,更将程曦的死牵连出来。
十几年了,这个事情居然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有人小声地说:“会不会是程家人在天有灵,借了程傻子的手——”
付拾一都忍不住的想了一想:或许真的是老天有眼吧?
林里正叹了一口气:“这算什么报应?要报应,也该在他身上。这种事情——”
似乎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林里正只能大摇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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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2章 当年情况
不只是林里正,其他人也跟着摇头。
还有人小声地说:“真看不出来,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付拾一其实也觉得挺意外的:看林父,半点也没有猥琐的样子,看上去还挺精神,看他说话行事,也像是个坦荡豪爽的人。可……
想到程曦的年纪,付拾一只觉得身上冒寒气:最大也就七岁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付拾一忍不住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程曦跟你的女儿差不多大,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做这种事情时候,你就没想起过你女儿?”
一直没有开口意思的林父,在听见这个问题时,忽然开了口,只是声音很轻:“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那时候,我婆娘刚生完孩子,还不能……”
“那孩子过来问我,又香又白又乖——”林父抱住了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跟鬼迷了心一样,居然就把她拉过来,按在了地上。”
付拾一打了个寒噤,忍不住离林父更远一点。
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一句鬼迷心窍就了结了。
林父再开口说完这话之后,仿佛也是打开了话匣子:“原本我也没打算杀她。她挣扎得太厉害了,又哭又叫,我怕引来其他人——我就是摸两把,也没想干别的。我掐着她脖子,脑子里什么想不起来,只有害怕。”
“等她不动了,我感觉她也没死——可程傻子跑过来了,我只好去抓程傻子。等程傻子也没动静了,我再去看她,她就没气了。”
林父的声音里充满痛苦:“我真没想杀死她,她怎么就死了呢——”
他用力的揪自己的头发,捶打自己的脑袋:“我真不知道为啥就干了那样的事。我也不知咋回事,就把人弄死了。”
“那你怎么放过了程傻子?”李长博打断林父的自言自语,如此问了一句。
“他没看见我的脸。”林父干涩的回答:“我把脸蒙上了。可要知道……”
兴许是意识到什么,林父没有将话说完。
但付拾一却在那一瞬间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林父想说,如果知道程傻子会那么对林梅,又将这件事情牵扯出来,那么他还不如杀了程傻子。
到现在,林父也没有忏悔之心。
他将那邪恶欲念归结于鬼迷心窍。
甚至深深的埋怨或憎恨程傻子多事,伤害了自己家里人。
他甚至后悔没干脆斩草除根。
这样的人,十分可怕。
李长博看住林父,继续往下问:“那你是何时埋的尸体?程傻子躺在那儿,你怕是没有心思做这个吧?而且梅娘说你还回家换了衣裳——”
如果当天林父挖了地,说不定还是有人怀疑的。
之前不是有人提过,林父的地,是在放弃找程曦之后才开始翻的?
那么这个阶段,他将程曦的尸体藏在了哪里?
这个问题,林父苦笑了一声:“其实就在隔壁田的高粱地里。那时候高粱都有大半个人高了,放在地中间,密密麻麻的高粱就全给她挡住了。”
而且,谁也不会想到去高粱地里找程曦。
毕竟,他们当时都没想过有人杀人藏尸,最坏也就是想到程曦自己摔了,或是被人贩子带走。
这一点,也是和林家村这么多年的风气有关。
在程曦之前,村子里的孩子都没出过事,整个村子的民风也很淳朴。
即便是林里正这会儿听见林父说完,也是愕然了半晌,随后才苦笑摇头:“我们想过了沟里,河里,坡底,唯独没想过高粱地里。”
而且,高粱地里还能遮住太阳,多多少少减小了温度,以至于程曦的尸体也没那么快出现异味。
因此,再一次的没能让人发现。
林里正看着林父,指着他的手指头都哆嗦:“你帮着找人时候,收人家程家的钱,都不觉得亏心?”
林父倒是很理所当然:“别人都收,我不收,他们肯定怀疑。”
现场一片沉默。
良久,有妇女小声的骂了起来——但声音虽然很小,可付拾一觉得如果自己耳朵自带屏蔽器的话,此时完全就是“哔哔哔哔”一片,根本不会有其他字眼。
就很……爽。
付拾一甚至有那么一点想学。
不过,事情到了这里,也就一切明了了。
在杀了程曦之后,林父怕事发,所以将程曦的尸体藏在了茂密的高粱地里,然后回家换衣裳。
这也是为什么程傻子醒来时候,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了的缘故。
而当发现程曦失踪,程家拜托大家去找人的时候,林父大概也是怕被怀疑,所以干脆若无其事的和其他人一起去找程曦。
当然是找不到的。
在找了一两天后,大家都失去希望,开始各回各家,不再寻找,他就去地里挖了土坑,将程曦鞋子上的银梅花,手腕上的银镯子和脖子上的金锁片取下来,再将程曦的尸体埋了,最后若无其事的种上菜在上面,掩盖一切痕迹。
而程傻子当年心智还不如现在,虽然撞破了程曦被杀的现场,看见了那些东西,但表达不出来。
而程家父母着急找女儿,也没有心思去关注程傻子。
事情就这么就稀里糊涂掩盖下来。
只是程傻子随着年岁增长,渐渐的还是明白了一点自己妹妹遭遇了什么,然后在看见了那个骨头平安扣之后,将梅娘当成了当年那个坏人。
所以,他想给程曦报仇。
只是,梅娘并不是当年那个坏人。是当年那个坏人的女儿。
而所有人都以为程傻子是想将梅娘那什么,因为程傻子虽然心智不全,可毕竟也是个成年人的身体。
可其实,程傻子只是在以同样的方式,报仇回去。
付拾一张了张口,却发现任何话都不适合在现在说。
这样算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吗?大概算吧。可梅娘……这辈子也被毁了。
因为这个,似乎也让人高兴痛快不起来。
付拾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只问李长博:“那现在怎么办?”
李长博看一眼林父,沉声道:“送去县衙吧。至于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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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3章 谁是傻子
程傻子的安排,林里正直接就将话接了过去:“程家对我们整个林家村都有恩,他们夫妻两个临终前,将程傻子托付给我们,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只要我儿子还活着一天,我们就养着他!”
林里正的话,也让几个村民纷纷附和:“就是,我们这么多人,照顾一个程傻子,难道还不行?”
李长博便点点头:“这样的话,那我就不管这个事情了。只是程曦的丧事——”
林母忽然开了口:“我来办。我砸锅卖铁,也给她办得妥妥当当!”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掷地有声:“这事赖我们家,我们家不推脱!”
付拾一有些意外林母说的话,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一直以来,林母都是沉默内向的,看得出来平时也不是什么擅长当家做主的人,一看就是那种勤劳踏实,却内敛寡言的人。
这样的人,很容易没有什么主见,或是当事情来临时候,完全不知所措。
林母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叫人惊讶。
但这个事情,就连桃娘都没有反驳的意思。
林瓜是他们的小儿子,如今还是个小孩子,这会儿攥着林母的衣角,也没有反对,甚至都没有茫然,反而低着头,仿佛知道自己家里真的做错了太多。
付拾一看着她们几个,又看一眼李长博。
李长博颔首:“如此也好,也合情合理。只是林里正你要注意,出了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起来,还是要控制好,莫要再酿出什么悲剧。”
闲言碎语能杀人。
林里正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谁敢嚼舌头,我第一个大答应!”
这年头,宗族的管束能力还是很强悍的。林里正作为林家有头有脸的核心人物,肯定十分有威望,他这样说,那至少林家这边,说闲话的就不会有。
而林家人只要统一口径,那么其他姓氏就算议论,也不敢明着来,更不要说当着林母他们的面了。
这样一来,林母她带着儿子,也能生活得下去。
而一直没开口的李成,忽然说了一句:“年后我愿出去寻个差事,到时候安顿好了,我们可以将小弟和阿娘一同接过去。”
李成说这话,当然是没和梅娘商量过。
所以林母她们也有些意外的看向了李成。
李成之所以这样说,大概是觉得林母日后在村子里,肯定多少也会不自在。怕有人议论林家,林母听了心里难受。
不是不说,李成的确是个体贴的好男人。
这份胸怀,就注定了他和梅娘将来肯定是夫妻和美。
李长博微笑颔首:“如此也挺好。”
李成轻声道:“就是程曦小友的后事,我也会跟着一起办,必定办得妥妥帖帖。”
林里正都忍不住感叹:“你们家是找了个好女婿。日后林梅的生活,是不用愁了。”
这件事情,林母也没拒绝,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李成的手,连连夸赞:“好孩子,好孩子。”
接下来,林里正亲自带着村民送林父去县衙。
程曦的尸骨也一并抬着去了。
不过,怕程傻子看见后不肯让他们带走程曦那些东西,就没让程傻子看。
他们走的时候,村民用一个鸡腿骗程傻子到了屋里回避。
付拾一和李长博又去看了看程傻子。
程傻子却不像是很有胃口的样子。心不在焉的吃着,一看见付拾一和李长博,眼睛里都亮了一下,然后鸡腿也不要了,匆匆忙忙跑过来,一张口就喊:“妹妹!”
付拾一看着程傻子被打得那个样子,一时之间还有点儿怪心疼。
她拉着程傻子胳膊让他坐下接着吃,然后将情况大概说了一下:“你妹妹已经找到了。不过,你妹妹去陪你耶娘了。她说她先去找耶娘,让你好好吃饭,好好听话。以后就能见面了。”
程傻子居然听懂了,沉默了很久,说了句:“爷娘远。找不到。”
他有点丧气。
付拾一琢磨了一下,觉得程傻子应该说说他找不到地方。
于是鼓励他道:“不要紧,妹妹先去了,等时候差不多了,他们就会回来接你,你就找得到啦!”
程傻子眼睛亮了,“接我?”
“嗯。”付拾一点点头,十分肯定的回答他:“将来他们会一起来接你。你妹妹,你耶娘。他们手拉着手来接你。”
顿了顿,付拾一放柔和了声音:“还有,欺负妹妹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等回头,里正会带你去看。县令会把那个坏人带走,会打他,还会把他关起来,他再也不能欺负妹妹,欺负你了。你可以放心啦。”
程傻子眼睛又亮了,他用力点头:“嗯!打他!”
“但你不可以再做之前的事情了,做的话,别人也会打你。知道吗?”付拾一伸手掏出自己的零食袋子:“你乖乖听里正话,以后我还让人给你送好吃的糖来。好不好?”
程傻子点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付拾一将零食袋子给他:“这是今年乖乖听话的奖励。”
程傻子真的高兴成了一个傻子,傻呵呵的抱着零食笑。就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又说了句“妹妹”。
付拾一琢磨了一下,忽然想明白了程傻子想表达的意思,登时眼眶一酸,忙将头侧过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长博,此时柔声却肯定的开口:“那给妹妹留一点,回头让林里正想办法,给妹妹送过去。虽然太远了见不到,但是妹妹能收到。”
程傻子又高兴了。
而且高兴得几乎飞起来,饭也不吃了,张着手围着付拾一和李长博转起了圈圈。
活脱脱像是个快乐的小鸟。
付拾一看得又是好笑,又觉得心里发酸。
等安顿好程傻子,付拾一和李长博才踏上了归途。
李里正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去,顺带告诉李成父母,李成怕是有事要耽搁几天。
路上,李里正和李长博聊起林父可能掉脑袋,付拾一就说了句:“有时候想想,也不知谁才是傻子。世上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反而才是真正的傻子。林父做了这样的事情,自以为没人知晓,可却害了自己女儿,也让自己走上了断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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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就特别感慨,觉得很多时候,其实看似精明的人,反而是个傻子。这个案子到这里也就完结啦~下一章咱们就快快乐乐的啦~大过年的,写点开心的~
第1994章 过大年啦
送完了李里正后,付拾一再也撑不住,和李长博一起互相靠着沉沉睡了过去,连腹中饥饿都忘了。
等回到家里,付拾一勉强睡得没那么困了,但肚子就太饿了。
付拾一一进门,就赶紧叮嘱方良:“去叫厨房准备点吃的,过桥米线就很好!”
也许是因为杜太夫人和王宁都喜欢吃过桥米线,所以付拾一家里时常都准备了鸡汤和米线。
这个时辰,正好是下午,不早不晚的,如果吃多了呢,晚饭该吃不进去了。所以,热乎乎的过桥米线,也是最适合他们的。
李长博对此并无意见。
两人抓紧时间去在洗漱。
结果还没洗漱完,王宁就派人过来说,他们正好一起吃,李春山也刚从外头回来,叫他们一起过去说话。人多吃得也香一些。
自从在长安城体会了桌餐之后,他们都觉得一家人吃饭时候,还是这样吃饭最好。
而且,王宁为了吃饭方便,连转盘桌子都弄出来了!
付拾一刚来时候,简直是被闪瞎了眼睛:王宁的转盘桌子,没有别的,就一个字:壕。
木头付拾一不知道是什么木头,但是木质细密,坚硬光滑,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木头。
而且桌子上还用螺钿镶了各种花纹,精致得让人觉得在这个上面吃饭,不小心掉一滴菜汤,都是对桌子的亵渎。
等到晚上一点灯,那些打磨过的的螺钿,顿时就又闪烁出了珍珠一样的光泽——一闪一闪,迷人又耀眼。
付拾一没敢问这个桌子多贵,生怕暴露了自己是个穷光蛋的事实。
这两年,付拾一仍旧是没存下来钱——有钱就花光了。要么是投资了仵作学院改造设备,开发机器,要么就是投入了科研——她想试试,看看能不能造出蒸汽机。
只不过这个东西还是太复杂了,光提出一个概念,想要从头琢磨起来,还是太难。至今投入进去的钱,都是打水漂。
但付拾一还是保持了一个乐观的心态:只要在有生之年研究出来,那就算成功!
香喷喷的鸡汤被放在了砂锅里,看似平平无奇,甚至连一丝丝的热气都没有,可实际上却十分滚烫。
付拾一和李长博坐下后,鸡汤就被送了上来,上面一层黄亮的鸡油,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仔细一闻,还有一股老母鸡炖汤特有的那种勾人香味。
将滚烫的米线,鹌鹑蛋,片得比纸片更薄的鱼肉和咸火腿肉,豆芽,豆皮,以及轻薄水嫩的莴笋叶心一起放进砂锅里,沉浸在滚烫的鸡汤里,再略等个两三分钟,就可以动筷子。
米线雪白,用筷子挑出来一根,仔细吹一吹,再放入口中,付拾一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享受!这就是享受!
那鸡汤的香浓,米线的柔韧弹滑,简直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仔细咀嚼,又能有那种米制品特有的淡淡回甘,以及清香味道。
再舀一勺鸡汤,小心撇开油,吹一吹,那种滋味——更是一路从嘴里,暖进了肚子里,再从肚子里源源不断的向四肢百骸浸透而去。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的疲惫,也至此一扫而空。
三个人显然都饿了,一口气吃完了一锅米线,这才慢慢的有了说话的功夫。
王宁看着三人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也是又心疼又生气:“在外头也该吃点东西。”
这么饿着,饿坏了怎么办?
李春山摇头:“哪有功夫?事情办完了,就好过年了。干脆一口气弄完。”
付拾一也跟着叹气:“我们也没功夫吃。昨晚连婚宴都没吃上。要不是还有泡面吃,只怕早就饿昏了。而且后头那情况,也没法吃。”
王宁还没听说李成家里的事情,此时顿时惊讶:“不是去参加婚宴?怎么连饭都没吃上?”
杜太夫人抱着手炉,也是好奇:“昨天只说晚上回不来,倒没说什么事情。现在看来,怕不是什么好事?”
付拾一就将情况仔细与杜太夫人她们说了一遍,从最开始的新娘跳井,到最后的程傻子寻妹,以及程曦小小年纪却遇到禽兽,这其中的迂回转折,直接将杜太夫人和王宁听得一愣一愣的。
王宁几次都拍着桌子要怒骂了,结果每一次都有转折,到最后根本就连桌子都没好再拍。
等到说完,杜太夫人忍不住有些怜悯:“那程曦小小年纪,却遭遇如此不幸,真是可怜。不过,现在也算是事情弄明白了,还了一个公道。”
王宁也是同情程曦:“那个梅娘的父亲真是畜生都不如!”
付拾一一本正经提醒王宁:“阿娘,可不能这么骂。这不是侮辱畜生了吗?”
前半句王宁还愣住,狐疑的看着付拾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听完了后半句,她登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还特别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对对对,是我不对。不该这么侮辱畜生。”
杜太夫人已经笑得乐不可支,指着付拾一笑:“就没见过比你嘴损的。”
付拾一摇头,依旧肃穆:“这是实话。毕竟,从头到尾,我就没见过那人有任何的愧疚和忏悔。”
杜太夫人不笑了,轻叹一声:“是啊,这才是最可恨的。”
人都有一念之差的时候,可有些人知道忏悔,知道改过和弥补,这样的人,虽然也做错了事,好歹也不算无可救药。
可像林父这种……就完全是畜生不如。
王宁想了想:“那李成看来还不错,回头春山你倒可以看看。合适的话,让他带着家里人离开几年,正好。”
李春山颇有点骄傲,捋着胡子美滋滋:“咱们李家这一辈的小子我看都很不错。回头我就留意一二。”
看着族中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比一个重情义,李春山就觉得看到了未来李家蒸蒸日上的画面,然后登时更加高兴了。
就连看向李长博的目光,也格外的慈爱。
付拾一笑眯眯的也夸奖李长博:“我们家李县令从来都是断案如神,你们不知道,如今长安城里,人人都管李县令叫李明断!人人都说,只要李明断在,长安城就不会有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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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令:???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了这么一个外号?听起来和招摇撞骗的那种人差不多?铁口直断?
第1995章 热热闹闹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日。
这一日,所有人都要忙碌起来。
大门口的桃符换成了新的,灯笼也换成大红色的新灯笼。
就连大门,都要擦得闪闪发亮。
而作为大宗族,这一日,最重要的当然还是祭祖。
付拾一和李长博起了个大早,而且是焚香沐浴,洗得干干净净,收拾得体体面面,精精神神,这才敢出发去祠堂。
这一日,只要是李家人,在老家的,都要过来祠堂祭祖。
而且祭祖之后,还要分肉。
一家人齐聚在杜太夫人院子里,等人到齐,就由杜太夫人带着众人一起去祠堂。
祠堂就在李家大宅的不远处,专门有人看守打理,祠堂的隔壁,就是族里的学堂。
但凡李家子弟,都可以免费来学堂里上学,先生的束脩,也是族里给。
族里有一片祭田,收入专门是负责祠堂修缮,族学这一块的。用李长博的话说,这是家族的根基,谁也不能动。
就算有朝一日李家落魄,靠着这一片祭田和族学,就有振兴的希望。
付拾一觉得挺好的,所以后来就借鉴了这个办法,专门给仵作学院和医院都置办了单独的田产,所有田地都租出去,收入就用来当经费。
这样一来,就能够鸡生蛋,蛋生鸡,源源不绝。
一路到了祠堂那边,其实已经人头攒动。
李家人,是真的多。
因为人实在太多,所以只有男丁能跟着一同进入祠堂内部祭祀,而其他人则是就在外头按照辈分排好,进行跪拜祭祀。
李长博的辈分还是挺高的。
好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妪,都排在付拾一的身后,管付拾一叫婶娘……
付拾一听着她们热情的搭讪,亲昵的呼唤,只感觉脚指头都忍不住抠紧了,始终无法适应。只能干笑——这种晚辈能怎么办!只能小心翼翼的扶着啊!她叫你你也不敢答应的好吗!
祭拜仪式结束后,就到了分肉的环节。
今年分肉的人,从李春山,换成了李长宁。
李长宁在昨天,专门找到了付拾一,请付拾一和李春山一同传授他经验。
因为李家家族庞大,所以分支也很多,光是分支,就有二十几条——然后每一条底下又有十几家到几十家不等。
光是李家的人,在这一片,大大小小就有好几个村庄。
而这个肉,要保证每一户人家都能够分到一块。
所以,不好分。
不仅大小不好分,主要肉也不好切——一整只猪,一整只羊,都带骨头的。
付拾一最后干脆亲自给他设计了下刀的地方。
唯一好的地方,就是只需要多少分支,就分成多少等份,然后再由他们那一支的人自己去分。
等到李长宁切完了一头猪和一头羊,李春山这才拎着两个头领着儿子们出来。
作为嫡脉,每年分肉,他们都是整个头拿走。
李长宁揉着胳膊,再一次跟付拾一道谢:“多谢弟妹昨日指点。”
要不然,今日还真没这么快分好。
李春山也凑上来,“我看着是比我快,大小也很均匀,比我分的强多了。”
当然,大家也不会真那么计较这个——谁家也不指望分的这一块肉过年,只是让每一个族人都尝一口,相当于是分享祖宗的庇佑。
付拾一腼腆一笑:“哪里哪里。”
这不是老本行么——她的户籍上,虽然职业那一栏添上了仵作,可杀猪匠三个字,还是明晃晃的在上头的。
王宁略略有点儿骄傲:“这还是太大材小用了。”
付拾一赶忙摆手:“没有没有,这就很好。”
可千万不敢想这个日子去大材大用啊!!!
一家人热热闹闹,说说笑笑的往家去。
几个小娃娃都围着问什么时候可以放炮——今年出了新的炮仗,能单个儿的点,可是杜太夫人不许他们随便乱放,所以都心痒痒着呢。
杜太夫人被他们唧唧咋咋缠得烦了,只能许诺:“吃过晚饭就放,让你们阿耶带着去放!”
回了家,吃过午饭,付拾一就领着一众女眷开始筹备年夜饭。
因想热闹,所以付拾一提议年夜饭干脆自己做。大家齐心协力,也很有意义。
至于菜,当然是按照老规矩来:鸡鸭鱼肉肯定都是要的,尤其是鱼更是重中之重。年年有鱼,这是彩头!
除了鱼,还要准备豆腐青菜红萝卜汤,寓意做人青青白白,过日子红红火火。
其次就是分到的两个头,也是重要的菜。
一整个猪头放在那,王宁她们整个儿都束手无策,显然从前根本没处理过。
付拾一也知道往年都是厨娘处理,所以直接就自告奋勇了。
不得不说,喂了一年的猪,还是挺大的。
整个放在案板上,显得很是壮观。
付拾一一手拿刀,一手按住猪头,连思考都不用,直接就开始了操作。
王宁和两个嫂嫂都看住了: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好看是好看,但是一想到付拾一的工作,就难免有点头皮一麻的感觉?
付拾一干脆利落的将两个猪耳朵切下来,准备来个红油耳片。
而猪脸皮,则是可以拿来凉拌猪脸。
猪嘴巴,付拾一打算用烟熏一下,切成薄片,拿来给李长博他们下酒。
甚至最后就连牙齿上的牙花肉,付拾一也完整的剔了下来——这个肉也是香极了!
剩下一些骨头上的肉,付拾一没有剔下来,干脆将骨头拆了,打算用来炖个白萝卜块骨头汤。
至于猪脑花——
这个是付拾一的最爱。
当两个嫂嫂表示不敢享用之后,付拾一和王宁两个人干脆打算直接偷偷的吃掉。
怎么说呢,烤脑花这种东西,付拾一觉得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可能是因为它比较稀少?毕竟一个猪也就那么一丁点,再怎么珍惜的吃,也就是几口的事情。
将猪脑上的血丝都剔干净后,用花生油,辣椒,还有葱花香菜芹菜碎末一起烤,等到脑花入味,那滋味就不必提了——
动筷子之前,付拾一悄悄跟王宁说:“这个不适合年纪大的人吃,所以——”不要告诉杜太夫人。
结果王宁误会了,柳眉倒竖,“我还很年轻!你休想吃独食!”
付拾一:……不要对年纪这么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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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过年啦!!!!哇,大脑虎马上要来啦!希望它可以赶走疫情~
第1996章 科学原理
等到夜幕降临,一大桌子年夜饭就已经热气腾腾的摆上了桌子。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坐了两大桌,看着桌上五彩缤纷,闻着那喷香勾人的味道,眼巴巴的等着放完鞭炮之后开饭。
李春山乐呵呵的出去点鞭炮。
鞭炮响那一瞬间,李长博伸手捂住付拾一的耳朵。
付拾一侧头看他,忍不住笑弯了眼睛,也伸手替他捂耳朵。
李长宁和李长峻等人,也迅速领悟了疼老婆的精髓。
杜太夫人和王宁看着这一幕,既觉得有点温馨,又觉得有点儿肉麻和无奈——
最后杜太夫人看不下去,干脆低头盯着菜看:现在的年轻人啊……比我们那时候可大胆多了!
炮竹噼里啪啦的炸响着,在这一年最后一天的夜里,热热闹闹的宣告这家人已经团团圆圆,准备用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来犒劳一整年的辛苦。
炮竹炸裂后,硝烟和硫磺味弥散在空气中。
李春山带着一身的硝烟和硫磺味进来,高高兴兴道:“来来来,准备开饭!”
在动筷子之前,李春山作为一家之主,率先举杯:“来,先喝上一杯,难得我们一家人如此齐聚一堂!今日真是高兴!”
大人们喝的糯米酒,石榴酒和葡萄酒,小孩子们喝的就是熬煮好的水果茶。
大家齐齐举杯,热热闹闹说起了吉祥话。
付拾一在这一刻,感觉好极了——这就是团圆的感觉。这就是家的感觉。
她悄悄伸出手,抓住了李长博的衣裳一角,真心实意的感激:如果不是李县令,自己在这个时空,又怎么会有这样热闹一个家?
就在仰头饮酒的时候,李长博不动声色的用另一只手,悄悄的握住了付拾一的手。
放下酒杯,两人各自朝着对方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相视一笑。
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心里的感受,是相同的,那就是:有你,真好。
这一顿年夜饭,大家说说笑笑,吃饭反而成了其次。
等到都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撤下去,大人们打牌喝茶,聊天说笑,小孩子们则是拉了个大人出去盯着,就开始放炮。
起初杜太夫人还十分担心,后来也就慢慢的放松了。
她笑道:“想想要不是小子们爱放炮,还真少了一点热闹。也就这几日,随他们去吧。玩尽兴了!”
付拾一笑眯眯道:“放炮也有好处的。硫磺和硝都能净化空气,驱散不好的东西,能让孩子少生病。所以,多放鞭炮真的挺好的。”
这个可不是付拾一瞎胡说,而是有科学依据的。
不管是硫磺还是硝,都是有一定杀毒灭菌的作用。而冬天,因为阳光少,温度低,是很多病毒发生的时段。这个时候,因为大量的放炮,空气里全都是硫磺味和硝烟味,就完全可以起到一定的杀毒灭菌作用。
这样一来,很多病毒就传播不起来,因此也算是一种科学防病手段。
据说,驱赶年兽,防止年兽吃人,也其实是因为这个缘故。
所谓的年兽也好,晦气也好,其实就是代表的一些病毒。
杀灭病毒,就可以减少生病,不生病,就不会死人。
很完美的逻辑。
等到熬过了子时,一家人又吃了饺子,这才回去睡觉。
临走的时候,王宁还不甘心,约道:“明日接着来!我定要将钱赢回来!”
杜太夫人乐呵呵:“那你明日再多带点钱!”
付拾一贼兮兮的捂着钱袋子,盘算明日自己带个新的钱袋子过来——王宁这个技术,典型的就是人菜瘾还大。
但对于这么一只小肥羊,付拾一表示很爱她,因此热情的宽慰和鼓励:“说不定没明天阿娘就赢了呢!”
王宁又不傻,瞥了付拾一一眼,冷哼:“明日输了算李长博的!”
付拾一:……罢了,明日还是放点水吧。
李长博赶紧拉着付拾一回去睡觉:再说下去,自己那点零花钱,怕是真要一个不保了!
嗅着空气里的硝烟味,付拾一和李长博的手互相交握着,慢悠悠的走着,听着或近或远的放炮声,都觉得心中一片温馨和安宁。
付拾一由衷的感叹:“真是一点也不想回去上班啊——”
可惜,年总是要过完的。
在家里呆过了正月初八,付拾一和李长博就只能启程回长安城了。
回了长安城,难免又是一顿忙碌:仵作学院的开学筹备,衙门里积攒的一些小案子,还有一些杂事……
等到一闲下来,付拾一陡然想起来一个事情:好像,这个月,还没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立刻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心中一片震惊:不会吧不会吧?李县令难道是神枪手吗!准头这么好?一发入魂?
她摸了摸肚子,不是很确定的想:也许,是过年到处奔波,所以迟了?
两个念头在付拾一脑子里打了一会儿架,她还是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就往妇产医院去。
徐双鱼和翟升两人茫然的抬头:不是准备喝茶吃点心?怎么忽然就走了?
翟升看着付拾一急匆匆的背影,摩挲了下巴,“不对劲,我师父她不对劲。”
徐双鱼这两年也长高了一点,但那张娃娃脸看上去依旧很稚嫩,他也觉得付拾一很不对劲,“我觉得付小娘子一定是想到了赚钱的事情。每次她想到钱,都是这样的。”
被徐双鱼这么一说,翟升忽然也不那么确定了,摸了摸下巴:“也许……是想到了吃的?”
两人对视一眼,于是也毫不犹豫的起身跟上去:这两年,我师父|付小娘子她做出来的吃的,越来越美妙绝伦,绝不能错过!
只是,当付拾一拐了个弯,没去拾味馆方向时,两人又懵了:难道是仵作学院?
两人又往仵作学院一顿奋起直追。
而付拾一当然没留意两个小尾巴,自己骑着马,一脸沉凝的往妇产医院去。
要不是除辛现在也在妇产医院,她肯定先让除辛给看看了——
付拾一不动声色的在衣裳下摆上擦了一下手掌心的汗水,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叫不紧张,不紧张!就是怀个孕生个娃而已!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但她发现这个心理建设其实一点也没用:不仅仅是紧张,最主要是还有点兴奋和刺激!
妈耶,一想到自己肚子里可能揣上娃了,她就感觉特别特别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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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这算不算新年礼物!
第1997章 她病了吗
翟升和徐双鱼眼睁睁的看着付拾一走进了妇产医院。
还在挂号那个小窗口去挂了个号。
两人震惊对视,艰难发声:“难道说……我师父|付小娘子她病了?!”
半晌后,翟升还忍不住补了一句:“那肯定是急症。”
徐双鱼的娃娃脸上全是紧张:“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进去看看——”
“师父她没说,肯定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翟升一脸的沉重:“我们先去找师兄商量商量,看怎么办。”
两人转头拐进了仵作学院。
付拾一生病的消息,顿时就让钟约寒也惊了一跳。
不仅是钟约寒,还有何妨和翟老头。
翟老头充满怀疑:“会不会是搞错了?你们看她起身离开时候,气色如何?”
徐双鱼想了想,毫不犹豫:“付小娘子脸色都变了!”
翟升也跟着点头:“对,那一下面色大变,十分紧张,随后就急匆匆出门了。一路上我看她总是用手摸着腹部,想来是腹痛?”
除辛和罗乐清从外头匆匆进了办公室,刚好听见这一句,两人也是一愣。
随后除辛脸色难看:“腹痛有可能是阑尾炎,或是结石什么的——甚至有可能是肠穿孔,导致的腹膜炎。”
罗乐清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如果是阑尾炎或者腹膜炎,就麻烦了。”
何妨艰难吞了一口口水,声音发飘,提出了一个疑问:“难道就没有轻一点的病症?付小娘子还能动能走,应该也不至于……”
罗乐清沉声道:“付小娘子性格要强,只恐怕真有不适,也不想麻烦大家。所以会强忍着。”
除辛也点点头:“而且付小娘子对人体熟悉,只恐怕她自己就能判断出自己得了什么病,所以就更不用告诉我们,让我们担心——”
办公室的气氛越来越沉重了。
何妨心里直打鼓,还是忍不住弱弱的说了句:“也许不严重呢?付小娘子心里应该有数,她连李县令都没告诉——”
“李县令那般在意付小娘子,只恐怕说了之后,李县令比付小娘子还难受。”钟约寒沉声分析:“所以,极有可能,付小娘子也会瞒着李县令。”
于是这下,办公室气氛彻底陷入了沉重当中。
当众人还在为是否要通知李长博的时候,付拾一正坐在叶素面前,大眼瞪小眼。
因为付拾一是正常挂号排队来问诊的,所以叶素觉得付拾一怕是脑子有毛病。
他拧眉问付拾一:“付小娘子来干什么?我后头还有好多患者——”
下意识的,叶素觉得付拾一就是过来看看他问诊的情况,看看医院运作得怎么样。
他丝毫没考虑过,付拾一也是女人。
付拾一也表示了浓浓的疑惑:“我难道就不能来看病?”
叶素一愣:“你要病了,你不是应该比我清楚?”
什么病还需要他看——
付拾一一脸无辜:“我是大概知道点,这不是来找你确认?”
她亲口承认有病,霎时叶素大惊:“你病了?!什么病?!我虽然其他的也会,但真不精通啊——”
见叶素完全脑子转不过弯来,付拾一无奈的将手放在手枕上,提醒他:“我就是来找你看你最精通的那方面。”
这会儿,叶素终于回过神来。
他瞪大眼睛,声音都有点儿激动到变了形:“是我想的那个吗?”
付拾一点点头承认,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纳闷:怎么我怀孕他比我还激动?
叶素的确是激动。
以至于诊脉半天,也没能静下心来仔细感受脉象,反而因为激动,有点看不出来。
他拉长了嗓门喊隔壁:“庄大夫!你过来!”
那嗓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边是要出人命了。
付拾一心里一哆嗦:不会吧?难道我不是怀孕是得了什么病?这个反应不对啊!
庄静峨被他催命连环喊魂试呼唤叫了过来。
一看这个架势,也是吓了一跳:“付小娘子病了?”
他不由分说,直接将叶素挤走,自己用手指头搭上了付拾一的脉搏。
叶素一脸紧张的看向庄静峨:“怎么样?你看出什么了?”
付拾一也有点儿紧张:“怎么样,你看出什么了?”
庄静峨很快诊断出来是什么问题,不由得也愣住了。
他近乎是肌肉记忆一样,下意识开口说了句:“恭喜恭喜,娘子怀孕了——”
说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惊愕看住叶素:“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了?”
叶素手按着胸口,激动道:“我这不是激动吗?”
这么一说。庄静峨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顿时也喜上眉梢:是该激动,是该高兴!
两人都忍不住咧嘴笑。
反而付拾一比他们冷静多了。
毕竟刚才心里头都有准备了,只是来确定一下而已,最初的激动早就过去了。
她摸了摸肚子,觉得心里又柔软又新奇:我竟然要当妈妈了。
而庄静峨和叶素已经开始激烈的讨论用不用安胎药,补不补点什么东西——
两人太过激烈亢奋,付拾一满腔当妈妈的柔软都被打破了,她无语的看着乱转苍蝇一样的两个人,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自己怀孕了——”
叶素和庄静峨对视一眼:……是啊,我们也不是孩子爹,这么激动干啥?
两个大夫瞬间恢复了高冷平静模式,只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小激动:毕竟是盼了两年呢!这一天可算是盼来了!
付拾一大手一挥:“不用开安胎药,我自己注意着点营养均衡就行。”
叶素点点头:“你都懂,我也不特地嘱咐你了。不过还是说一句,怀孕初期,尽量休息,尽量不要剧烈活动。如果有任何不适,立刻来医院。”
付拾一表示自己都OK:“放心吧。那我先回去了啊——”
叶素和庄静峨却有点担心,提出要不送他们。
付拾一震惊的看着两人:“不是吧?怀个孕而已,又不是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你们不看病了?后头还那么多人排队呢!我骑马来的,我等下骑马回去就行。再说了,我还正好去看看仵作学院怎么样了——”
她倒是盘算得很好。
叶素和庄静峨却惊了一下,齐刷刷反对:“不可骑马!”
怀孕还骑什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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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刀:不要紧张,怀个孕而已。为什么我怀孕你们比我还激动?
今天是牛年最后一天啦,感谢大家在牛年的陪伴和鼓励,爱你们~下一更,等我做完核酸回来……
第1998章 异样目光
最后付拾一的马被缴了。
她只能叹了一口气,转头去仵作学院之前,还不得不再三承诺走回去或者坐车回去,绝不搞小动作。
可即便是如此,叶素和庄静峨也是一脸的不放心。
付拾一简直无奈。
结果到了仵作学院,她发现人就很齐全。
付拾一愉快的跟大家打招呼:“大家都在啊?这是说什么事情呢?这么严肃?”
众人看着付拾一一脸的轻松灿烂,都不约而同的在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来:付小娘子她一定是在故作坚强,不想让我们担心!
钟约寒咳嗽一声:“没有,就是商量考试的事情。”
翟老头也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付拾一,问她:“付小娘子呢?最近可好?”
付拾一脑袋上缓缓闹出个问号:我好像一直都挺好的?再说了,昨天不是我们才见过?
翟升则是诚恳道:“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若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在所不辞!”
翟老头也和颜悦色连连点头:“对对对,有什么事情,只管叫他。他叫你一声师父,孝顺你也是应该的。”
徐双鱼也用力点头:“没错,我也一样!”
付拾一被搞懵了。
这一刻,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绝症:不然为啥这样看着她?不然怎么解释他们怪异的态度?
付拾一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忍不住警惕的问了句:“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比如她生病了什么的?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啊:如果生病了,刚才叶素和庄静峨就该诊断出来了啊!
所以,不是这个。那难道是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付拾一面对大家欲言又止的目光,自问自己也是个听宽厚包容的人,于是诚恳道:“没事的,不管什么事情我都受得住——”所以你们只管直接说就行!
但是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罗乐清就低声哽咽打断了她:“你都病了,做什么强撑着?”
除辛也是满脸慈爱和关切的宽慰:“是啊,有什么问题,我跟你一起克服,你就不要强撑着了。”
付拾一已经彻底懵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怎么感觉我听不懂这些话呢?我怎么就病了?
除辛已经上前来,抓住她的手,直接就给她诊脉了。
付拾一试图解释:“不是,我不是生病——”
除辛震惊的将她后面的话说出来了:“你是怀孕了?”
付拾一点点头:“是啊。”
大眼瞪小眼。
这一刻,仿佛空气里流淌的,都是浓浓的尴尬。
最后,所有人都看住了翟升和徐双鱼这两个传谣言的人。
翟老头咬牙切齿:“你们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这么不靠谱!”
徐双鱼老老实实:“我们猜测的。”
然后他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众人彻底没了脾气。
罗乐清抹干净眼泪,反手就去找凶器:弄死这两个蠢货得了!
除辛则是摆摆手:“既然是怀孕,那就是好事情,不过这个事情,还是不要到处传了。”
是有这个习俗的,说未满三个月,怀孕的事情不可太多人知道太多人说,不然怕孩子小气,就不来了。
付拾一觉得,应该是前三月还没稳当,容易发生流产,所以才要这样。免得大家尴尬。
在场的人都连连点头,表示绝对不往外说。
只是付拾一提出要去看看仵作学院做实验课,却被大家一口拒绝:“这种时候还是别看这种血腥的场面了!还有尽量歇着!”
付拾一:???讲道理前两天我还给他们上课了!而且我前几天还又跑又跳的!
但她的抗议根本无效。
付拾一最后被徐双鱼翟升还有除辛亲自护送回了衙门。
一路上,付拾一的感受只有一个:原来拥有左右护法,是这个感觉!
对于付拾一这种威风的场面,按理说衙门众人应该早就习惯了。
可今天付拾一刚一踏进了门,王二祥就觉察出不对劲来。
他上下打量付拾一,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若有所思的问旁边的人:“你绝不觉得,今天付小娘子格外不一样?”
旁边那个人最开始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但仔细看了半天之后,忽然就领悟了:“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他们今天对付小娘子格外殷勤?”
王二祥点头,一脸严肃:“没错,肯定有问题!”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就凑上去了:有八卦!
付拾一一路被呵护到了李长博跟前。
然后一群人期待的看向了付拾一:这种事情,不是要立刻告诉李县令吗?
付拾一却忽然有点儿懵了:这个怎么说?恭喜你李县令你要当爹了?还是说直白点,恭喜你你媳妇怀孕了?还是直接说我怀孕了?
当着这么多人,好像怎么说都有点儿羞耻和尴尬?
付拾一酝酿半天也没酝酿出个什么来。
倒是旁边的人急得不行,恨不得帮她说了:可这种事情,当然还是要付拾一亲自说才行。
所以,大家都憋得很辛苦。
付拾一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干脆尴尬的看向众人,小声要求:“要不,你们先出去?”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走。
翟升更是十分光棍:“李县令,付小娘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然后,大家用同一个表情,同一种眼光,看住了李长博:这种时候,怎么能走开?李县令第一次当爹,他的反应肯定精彩!
付拾一直接噎住了。
感受着空气里浓浓的八卦分子,她忍不住深深的疑惑:为什么他们都忽然变得如此八卦?
而李长博此时已经只剩下了满脑袋的疑惑:???
见付拾一不说话,他就开始试探着猜:“拾一你发财了?”
付拾一想了想,摇头:“没发财,可能反而要花很多钱。”
四脚吞金兽,这个名字应该不是浪得虚名来的?所以目测应该耗费挺大?
李长博沉吟片刻,再开口:“有什么新奇的点子或是想法了?”
付拾一摇头:“倒也不算新奇,而且已经开启了第一步,不算想法了,应该算行进中?”
养娃大计第一步:先怀上一个娃,已经实现了!
付拾一鼓励他:“你大胆的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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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9章 你大胆猜
李长博沉默了片刻,觉得自己懵了。
什么好事情,要花这么多钱,自家夫人还能这么心平气和?
付拾一鼓励的看着他:“咱们一直计划好的?”
李长博惊讶:“周游世界?”
付拾一:……所以生孩子并不在你计划排行榜上?
看付拾一的表情,李长博就知道自己没猜对。
于是他又想了想:“难道是拾味馆又要扩建?”
付拾一彻底已经放弃了,她拍了拍肚子:“和这里有关。”
李长博盯着付拾一的肚子看了三秒,如遭雷击,好看的眼睛更是瞪得滴滴溜溜的圆。
他那样子,不像是喜,倒像是受惊过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长博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么快?”
付拾一的感受倒是和他差不多,点点头:“就是这么快。大概来的是个急性子吧。”
众人却都看得无语。
王二祥实在是忍不住,一拍大腿质问了李长博:“李县令您不是该高兴吗?”
李长博这才想起来高兴。
他是真高兴。
嘴角那是疯狂上扬,甚至露出了一口雪白健康的牙齿,就是表情有点一愣一愣的:“高兴,高兴的。”
除辛抿嘴一乐:“李县令这是完全被这个好消息给惊住了,还没缓过来呢。”
众人深以为然——虽说不是呢?我们也惊了一跳呢!
付拾一拍了拍李长博:“从今天开始,咱们就得好好挣钱了。”
李长博完全变成了个应声虫:“好好挣钱!”
一整天,李长博都成了这个状态。
时不时的还发会儿呆。
直到下班准备回家时候,他才像是忽然回过神来,猛的看住了付拾一:“咱们真的孩子了?”
他那表情,紧张得不行。
付拾一感觉自己当年参加高考都没这么紧张的。
努力压下想笑的欲望,付拾一严肃的回应:“对。”
李长博猛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牵住了付拾一:“走慢点。回去之后我就写信。”
付拾一看他保护什么珍贵大宝贝一样的架势,只觉得好笑:“这么紧张干啥?给谁写信?”
李长博却丝毫不肯放松:“怎么能不紧张?现在这是两个人。至于写信——”
“我和你都没有经验,我想请祖母过来坐镇。”他近乎是敬畏一样看一眼付拾一的肚子:“我怕我照顾不好你。”
付拾一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还不得不配合他迈着小碎步往前走,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于是说了实话:“其实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再说了,你没有经验,我其实经验很充足的,你完全不用担心。”
她伸手拍了拍李长博:“放心吧,一切有我?”
李长博表情凝固了那么片刻:虽然这话听起来很让人觉得妥当,心里也微微放松了一点,可是怎么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付拾一拉住李长博的手:“走吧,快点回家。我都饿了。”
李长博被付拾一拉着走,吓得魂都要起飞:“慢点!慢点!”
付拾一与他科普:“初期时候,只要不是体力活,不受到撞击,正常走路,甚至小跑步,都不要紧的。”
不是付拾一非要当杠精,而是他们这个小心翼翼的样子,搞得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她怀的不是孩子,而是个一碰就炸的炸弹……
这样下去,付拾一觉得自己迟早都会神经衰弱。所以干脆就来个科普。
科学怀孕,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一向民主且尊重老婆的李长博,难得展现出了他的执拗:“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地方。小心点总没错。”
不过,他还是勉强听进去了一点,步子从小心翼翼的蜗牛式,变成了闲庭信步式。
而且面上看着好像很正常。
只有付拾一才能感觉到,他握住自己手的那只胳膊,到底有多么的紧绷着随时准备拉紧她,以及他的手掌心,是多么潮热一片。
感受到这些,付拾一心里禁不住一片柔软。
不过,回家之后,付拾一仍旧在等着吃饭的时候,强行拉着李长博,给他科普了一下怀孕小常识。
比如现在,他那么在意的娃,其实还就是一个小蝌蚪那么大而已。
无知无觉,就是一团细胞。
而这一个小蝌蚪,需要的营养也没有那么多,所以也不需要特地进补。
只要多吃绿叶菜,健康饮食,保持好心情就好。
怕李长博担心,付拾一没有提什么宫外孕之类的事情。怕他晚上睡不着。
她自己倒是心态十分的好: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自己随时观察情况,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也可以紧急送医,进行手术。
这两年,剖腹产的手术也是进行了很多次练习,不管叶素,还是除辛和罗乐清,都能独当一面了。
虽然消毒条件还是不能让人满意,但手术室里每天都用高浓度酒精消毒,用硫磺与艾草进行熏蒸所有的纱布,并且进出人员必须戴鞋套,换衣服,戴头巾和手套,最大化保持了一个少菌环境。
这已经是现在条件下,能创造出来最好的医疗环境。
反正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付拾一就打算躺平交给老天爷。
不过,这个好消息,虽然不好对外讲,但是家里的仆妇还是必须知道的。
尤其是厨娘那儿,更是受到了为数不多的,来自男主人的叮嘱:“从今日开始,多做些花样,让夫人多吃些。”
这头厨娘斗志昂扬的应了,正准备撸起袖子大展拳脚,就被自家大娘子叫了过去。
付拾一叮嘱厨娘:“从今日起,精致米面做的吃食,尽量少些,多做些粗粮。早上最好都给我蒸半根红薯。把皮削了直接蒸就行,什么也不加。”
时下流行蒸红薯,要配一勺蜂蜜吃,但付拾一是打算从孕初期,就从控制饮食开始。避免自己长胖,也避免胎儿过大。
所以不仅这种精致的吃法付拾一直接说了NO,她还要求:“把大白米,也换成杂粮米。也不用给我熬汤,我就喝点素汤就行。”
付拾一下定决心:为了健康怀孕,戒掉嘌呤套餐!喝什么汤?以后都只吃肉!
厨娘一脸懵:???别人怀孕都是吃吃喝喝,什么好吃什么。我家大娘子怀孕了,怎么反而过得如此清苦!难道大娘子是脑子出问题了,所以才这么和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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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0章 要拎得清
家里两个能做主的人,吩咐如此不一样,厨娘在短暂的懵逼和震惊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出卖了李长博。
对于李长博的要求,付拾一沉吟片刻后,就给厨娘出了个主意:“毕竟是一家之主,郎君的话还是要听的。这样,你就按照我说的做法,多弄几个花样就行。”
眼看厨娘还有点懵,付拾一就好心帮她总结了重点:“就是乍一看花里胡哨,细一看不仅没滋没味,还原生原样,寡油少盐。”
厨娘艰难的回应:“大娘子的话,我明白了。”
付拾一欣慰脸:“明白就好。好好干,等我生了娃,就给你加工钱!千万记住我说的要点!”
厨娘带着怀疑人生的心,连自己怎么走回厨房的都不知道。
她忽然觉得:之前摩拳擦掌,想的那些个大菜,养胎的好菜,都根本派不上用场!
付拾一转头又去定了牛乳。
每日新鲜牛乳会按时送上门来,这样熬煮消毒之后,就能饮用。
付拾一每日打算上午喝一杯,配几个坚果,保障优质蛋白摄入。
其实不光是厨娘,家里基本都被李长博叮嘱了一遍:譬如一定要时刻跟着付拾一,决不能让她一人,譬如一定要将院子里落叶什么的清扫干净,千万不能滑了付拾一。再譬如,一定要说吉利和高兴的事情,不好的事情,坚决不许跟付拾一提。
然后,李长博还写了信,叫人立刻送回陇西老宅,郑重请杜太夫人过来坐镇。
付拾一知道李长博都做了啥,但是除了实在是太过夸张的,其他她都没干涉。
但最后,两人还是爆发了婚后的第一次争执。
起因是李长博觉得付拾一怀孕了就该在家中休养,决不可劳累,所以就不必每日去衙门了。更不必每日接触尸体——
付拾一却觉得天天在家根本没必要,而且那是她的工作,是她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所以根本不同意。
两人争执了几句,最后李长博气得脸都红了,气得背着手就出去溜达了:吵架是不可能吵的,且不说付拾一怀着孕,就算没怀孕,高声对媳妇喊这种事情,他也做不出来。可是他又气得慌,只能折腾自己。
于是方良等人就见李长博旋风似的在院子里转悠了十多圈,才总算是平和下来。
最后,李长博揉了揉眉心,语气颇有些无奈:“这可怎生是好?”
方良斗胆替主人分忧:“我觉得,郎君虽然担心娘子,但还是应该让娘子有点事情做。娘子愿意做这些,做这些时候高兴,就随她去。咱们盯着她,别叫她操劳了就好。一味拦着,反而娘子在家也没什么高兴的事情,也没人陪她,更不好。”
这话李长博还是听进了,仔细琢磨之后,觉得有些道理。
那头,付拾一自己也有点儿懊恼。
可能是孕期激素的问题,她感觉自己有点儿开始情绪波动很大。
这件事情明明也不是大事,她也知晓李长博就是为了她好,只需好好说就行,可她就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的激动和委屈起来,觉得李长博没有体谅她,甚至还责怪起了李长博——言辞上也有些严厉。
这样太伤人了。
不该这样的。
她悄悄问春丽和阿玫:“我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春丽觉得没什么。
阿玫却一脸严肃:“我觉得小娘子把李县令气到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呢。”
付拾一就更愧疚了:“是吗?”
“不过不要紧的。”阿玫十分的正经:“阿娘说,夫妻没有不吵架的。就跟我与其他人一起玩耍时一样。如果闹了不痛快,等缓下来了,还想一起玩,那就道个歉,说开了就好。”
付拾一认真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确是态度有问题。而且李长博也的确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于是付拾一就出去找李长博了。
刚好李长博也在往回走。
两人在门口碰头了。
四目相对。
两人都怪有点不好意思。
但都没有挪开目光,反而不约而同一起开了口:“我刚才不对——”
两人说的话竟然一样。
这下两人都是一愣,随后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于是都没了那点别扭,一下子都笑出声来。
李长博伸手揽住付拾一,低声道歉:“是我没想太多,一味怕你劳累,却忘了这是你想做的事情。如此不妥。怪我。”
付拾一也诚心实意道歉:“我也有不对,情绪一上来,就没好好说话。刚才还怼了你几句,给你气到了。你也别生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也有分寸,不会逞强的。”
两人对望,相视一笑,那点别扭和不愉快,顿时都烟消云散了。
这一场争执,没要了半个时辰,居然就这么过去。
以至于让战战兢兢等着风暴的李家众仆妇:???这就过去了?是不是太快?
事实证明,两人不仅和好了,而且和好之后,还更加的……蜜里调油了。
方良看在眼里,只觉得撑得慌:我总觉得其实不用我劝,他们也能很快和好你信吗?
阿玫一张小脸上,则全是欣慰:小娘子和李县令可算是和好了!就该这样嘛!大人之间,怎么可以因为拌嘴就闹别扭很久呢!
而那头,陇西老宅收到了信,杜太夫人叫来王宁商议:“我明日就打算出发。你看你如何?”
王宁毫不犹豫:“我也跟着一同去!他们都太年轻,哪里懂生孩子的事情!”
杜太夫人沉吟片刻,只道:“你儿子是真不懂,但拾一一个能创办妇产医院的人,怕是比你我懂。”
王宁有点懵:“阿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太夫人看着自己有点憨憨的儿媳妇,叹了一口气,将话挑明了:“我的意思是,咱们是去安长博的心,不是去给拾一坐镇的。你得想明白这一点。知道谁是重中之重。”
王宁表示有点接受困难,满脸都是错愕:“所以咱们是去看着长博的?不是照顾拾一?”
“差不多。”杜太夫人琢磨了一下,又压低声音:“别让长博瞎捣乱就行。养孩子的事情,听拾一的。老话怎么说的?术业有专攻,是吧?”
王宁细细一琢磨,忽然豁然开朗:“有道理。那咱们就去管着长博,别叫他给拾一添乱堵心!他什么也不懂,要是瞎指挥,岂不是乱来?”
远在长安的李长博,猛的打了个喷嚏。
------题外话------
哈哈哈,大家明天见啦~新春佳节,怎么能不痛快的玩耍呢~所以我去玩耍啦~
第2001章 同一阵线
当杜太夫人和王宁浩浩荡荡带着一马车的补品来长安时,长安已是进入了莺飞草长的三月。
这个时候,樱桃都开始挂果了,桃花也早已开过。
李家宅子里,已是处处一派繁荣景象。
苗木花朵什么的,基本已经只剩下面子活,大部分种的,都是农作物。
不得不说,在春天时候,也是一片苍翠喜人。
黄瓜已经开始爬藤,种的油菜也已经开过花了,此时只剩下稀稀拉拉几片金黄色的花瓣还挂在上头,证明曾经有过的灿烂。小小的种子荚,已经开始生长,翠绿翠绿,隐约可见丰收。
而花生和红薯,则是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生长着,每一垄的空隙中,种着辣椒。
辣椒这会儿还不太高,但已经开始抽高。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开花长辣椒了。
而付拾一肚子里那个,如今也有一点端倪了。
她的肚子微微鼓出来一点点,不像怀孕,倒像长了一圈肥肉——这个事情,付拾一很怀疑真的是肥肉。
因为即便换成了粗粮,可由于激素问题,她还是忍不住的食欲旺盛。
一天除了正式的饭,还要加两顿点心和一顿宵夜。
杜太夫人和王宁她们刚和付拾一打了个照面,王宁就喜滋滋的伸手捏了捏付拾一的脸:“胖了。长肉了。”
这五个字,霎时犹如一把刀,正中了付拾一心口,还体贴的旋转了一圈。
付拾一此时只想说一句:原来夸奖也会变成会呼吸的痛!
杜太夫人偏偏这个时候,也上下打量了一番付拾一,然后中肯点头:“没错,是胖了。”
付拾一:……就感觉很痛。
最后王宁和杜太夫人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付拾一的腰上,低声问她:“怎么样,有感觉吗?”
付拾一摇头:“没什么感觉。”
三个月,肚子也没长太明显,更不要提压迫膀胱胃部啥的带来感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感觉,那就是比以前更加食欲旺盛?
可付拾一也觉得未必是怀孕带来的变化,也有可能纯粹就是嘴馋。
所以她没好意思现在就把锅甩给肚子里那个小朋友。对方年纪太小,还有点背不动这么沉重的锅。
杜太夫人笑呵呵的拉着付拾一往家里走:“那就好,那就好。当初我怀孕,三个月时候,孕吐正好出来,一直吐到了六个月。”
王宁顿时也想起了被孕吐折磨的日子,当即脸上一阵戚戚:“是啊,孕吐可不好受,没有最好。”
付拾一心虚的缩了缩肚子:我倒是不孕吐,就是吃得太香。
杜太夫人和王宁屁股都还没坐热,更顾不上安顿自己,就已经把付拾一近些日子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得知付拾一每一周都顺带过去挂个号把个脉,看看情况如何,杜太夫人和王宁登时更加放心,并且表示下次她们陪她去。
李长博此时终于能插上一句话:“我每次都跟着同去,倒不必祖母和阿娘劳心——”
王宁白了他一眼:“我们乐意。”
虽然付拾一不是王宁第一个儿媳妇,可却实在是第一个差点义结金兰的儿媳妇,那感情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一样。
加上对李长博这些年的亏欠,也一股脑弥补在了付拾一这里,那就更不一样了。
杜太夫人也点点头:“正是,我们也跟着去看看。我还没见过妇产医院呢。”
付拾一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笑呵呵的答应了:“那后天正好要去,咱们一起去。我也带你们参观参观妇产医院。很有意思的。好多孩子。”
三个女人热热闹闹说着话。
李长博枯坐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起身出去透口气——然而并无人发现他走开。
认知到现状,他只能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毫无办法。
花嬷嬷从他身旁路过,倒是很体贴的宽慰一句:“太夫人和大娘子许久没见到小娘子,心中挂念,肯定要好好说说话。倒不是故意冷落郎君。”
李长博无奈道:“就是有点不习惯。不过也挺好的。别人身上的烦恼,我这里倒半点没有。”
从前也不是没有听同僚说过家中婆媳矛盾。
可他从来没体会过。
他只觉得自己好似家里捡来的。可有可无那种。
不过,王宁和杜太夫人也没完全忘记李长博。
下午时候,付拾一去午睡休息,王宁和杜太夫人就将李长博单独留了下来。
李长博还只以为她们终于想起了自己。
然而杜太夫人一开口却是:“我听说你们如今还在一个屋中睡?”
王宁也是一脸严肃。
李长博一脸懵:???夫妻为什么不在一个屋中睡?
一看他这个反应,杜太夫人和王宁就啥都明白了。
当即两人都是一脸的紧张和严肃,以及不满意:“怎么这个时候还一起睡呢!”
杜太夫人压低声音:“怀孕时候,夫妻是要分房睡的!这万一伤到了孩子,可怎么办!”
王宁也是十分强势:“赶紧搬出来。”
李长博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你们想多了。”
杜太夫人和王宁惊怒:这孩子他还敢回嘴!
李长博不得不解释一句:“大夫嘱咐过,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办。分房睡就不必了,我随时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大夫说,尤其是到了后头,拾一肚子大了,就更需要我帮忙,不管翻身还是起夜,有我在,她能轻松很多。”
然而杜太夫人和王宁却显然觉得李长博是洪水猛兽,异口同声道:“丫鬟不行吗!”
李长博一脸肃穆摇头:“当然不行。”
杜太夫人和王宁:?不都是这样吗?
李长博想起付拾一肚子,脸上都露出一丝丝的浅笑:“我是孩子的阿耶,丫鬟怎么能替代?再说了,我是丈夫,照顾妻子天经地义。我这个时候搬出去,固然轻松了,可拾一却是一个人承受这些——”
丫鬟仆人只能起一个辅助作用,不能起替代作用。
王宁脱口而出:“我是想让你轻松吗?我那是怕你不知轻重伤了拾一和我孙子!”
这一次,一贯疼爱孙子的杜太夫人也跟媳妇站在了同一阵线。
------题外话------
今天立春哦,大家吃春卷没有哇~
第2002章 上有对策
李长博半晌才幽幽的说了一句:“你们不用担心。我也害怕。”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媳妇,他自己的娃!
王宁却依旧有点儿狐疑,觉得男人并不可靠。
杜太夫人沉吟片刻,倒是点点头:“既然他们心里有数,我们就先看看再说。他也说得对,生孩子看似是女人的事情,可哪里就真是了?他在也好,省得闹出其他祸端。”
李长博总觉得这话里还有些别有深意:?其他祸端?
后来杜太夫人和王宁再也没说啥,可没过几天,付拾一就敏锐地发现一个怪事。
她悄悄问李长博:“你有没有感觉,家里多了许多变化?”
李长博迟疑一下:“饭菜多了花样?还是添加的那些摆设?”
付拾一摇头:“不是这些,我说的是人。”
李长博摇头:“没留意,是加人了?”
如果是这个,倒也正常。毕竟家里现在仆妇也不多,杜太夫人和王宁觉得人手不够,再买几个也不是不可能。
付拾一却仍旧摇头:“我总觉得,丫鬟们忽然都变得不好看了。”
人还是那些个人,但是就忽然都不水灵了,也不光鲜了。
她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关键:“都春天了,她们怎么都穿一水的蓝色粗布衣裳?也不化妆打扮了?”
以往丫鬟们就算是不好过分打扮,但是衣裳上还是能换一换的,稍微打点粉,画个眉毛,涂点淡淡的胭脂还是有的,头上虽然没有富贵华丽,但是漂亮的鲜花还是要戴一戴的。
至少看上去,很赏心悦目。
但现在……一个个的就完全是成了简单朴素的样子。有点儿让人怀疑是不是忽然换了一波人。
李长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似的确换了衣裳。至于其他的,还真没留意。”
于是他将方良叫过来问了问。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都是杜太夫人和王宁的吩咐。
她们让所有丫鬟仆妇,在付拾一生产坐月子期间,谁也不准打扮,都必须朴素点。
方良笑呵呵看一眼李长博,十分狗腿的对付拾一道:“主要是怕郎君。还让我盯住了呢。”
付拾一了悟了。
她转头看着一脸震惊的李长博,没忍住,“哈哈哈”出了声。
不得不说,这一招真是绝了。
笑过之后,就是感动:有这样的婆婆们,还有什么可求的!哪怕是为了她们,这个男人也必须留下!
李长博半晌缓了过来,哭笑不得:“倒是想得周全。”
付拾一深以为然:“是挺周全的,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孕期第一防:严防丈夫出轨怎么办!将他身边的女人全部都换掉!再让人盯着他!
付拾一拍了拍李长博的肩膀:“你小心点。我怀疑你要是有什么异动,搞不好要将你打断腿,关在家里了。”
李长博虽然从没打算做这样的事情,但此时也觉得腿有点隐隐作痛。
他忍不住默默的将腿收回来一点,正襟危坐,义正言辞的辩解:“我不会有任何异动的。”
付拾一语重心长:“坚持就是胜利。加油。”
李长博:……
但付拾一转头还是去找了杜太夫人和王宁,让她们还是让家里恢复过来,不然看着怪别扭。
理由嘛,很简单:“都说孕期要多看美好的事物,保持心情舒畅,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也更好看。”
杜太夫人和王宁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想到了李长博身上。
于是杜太夫人语重心长:“你别害怕,有什么就跟我说。千万别受委屈。要是有人逼你,我给你做主。”
王宁也是一脸凶相:“没错,谁敢逼你,你只管说出来,我们给你做主!”
付拾一连忙解释:“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没有人逼我,也没有人强迫我,我也不是为谁说情。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不好看,不习惯。”
她顿了顿,说了句大实话;“长博这样的人物,如果要有别人,早就有了。咱们都了解他的为人,他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一个能为了自己信念,坚守本心,拒绝那么多美女表白示好的男人,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就饥不择食了吗?
当然不会。
就算真糊涂了也不要紧。付拾一心里悄悄的说:大不了换个老公。
毕竟李长博也会知道犯错的代价,他既然想好了代价,那就说明她和孩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一时的欢快,那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人之所以敢犯错,无非是侥幸心理加上觉得犯了错也不会有很大影响的心态。
真的是顾虑代价时候,没人敢轻易犯错。
付拾一如此自信,杜太夫人和王宁总算是同意了这件事情。
李宅终于恢复了正常。
只是付拾一每次去妇产医院,王宁和杜太夫人都跟着。
然后一行人还会绕去新生儿科,看看别人家可可爱爱的孩子,再幻想一下自己孩子出生时候会是什么样,最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付拾一有时候都有点觉得吃醋:这个小朋友还没生下来,就已经这么受宠,直接碾压了自己在家的地位。
一晃眼就到了怀孕的第四个月。
付拾一第一次孕吐。
只不过,别人是闻见油烟腥气什么的味道会恶心,而她不是。
她是闻见了尸臭味,忽然恶心了。
然后克制不住,吐了个稀里哗啦,差点没将胆汁都吐出来。
最后,付拾一泪眼朦胧的扶着墙,看着所有人震惊的目光,抹了抹嘴,又干呕了一声。
王二祥深深的焦虑:“今天这是吃坏肚子了?”
其他人同样也是担忧。
李长博匆匆端着水过来给付拾一漱口,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付拾一漱漱口,有气无力的摇头:“我觉得我可能是孕吐反应,之前都是好好的。”
一群人表情更加震惊和错愕了。
王二祥不一留神说了大实话:“可付小娘子你的胃口看着挺好的。”
一点不像是孕吐的人。
媳妇怀过孕的人,都知道孕吐是什么样。
付拾一也很无奈和抓狂:“那我哪里知道这是为啥啊!我也很想进去验尸啊!可是那个味道真的好浓啊!为什么刚死了一天的尸体,会这么大味道啊!”
李长博默默的提醒:“其实没有多大味道,只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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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小刀:别人孕吐吃不下饭,我孕吐验不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