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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只辣椒精     我若修仙法力齐天txt下载     我若修仙法力齐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盛会道场法会

    马车轱辘不断转动。

    李鸿儒也渐渐听到了一阵阵低声如潮的声响。

    这是进入了一片人群聚集的场地。

    但他很少听到长安城最近有什么大型活动。

    这大抵不属于平民观看的场合了。

    一阵阵铃铛和梵音念动声响起,李鸿儒随即便看到王福畴那张不爽的脸。

    “一群妖僧!”

    他低声咒念了一句。

    随即又有‘无量寿福’的声音传入耳中。

    “一群妖道!”

    王福畴补上一句,算是做了个平等的对待。

    他精通儒道,也对释道和佛道保持一定的戒心。

    思及王福畴提及带他来看看各派的年轻高手,又有夜魔衍想参与的法会,李鸿儒顿时大约得知了一些讯息。

    马车穿梭而行,丝丝佛语和道问不断映入耳中,王福畴脸黑得像根木炭。

    待得声响低一些,听到‘久违了’‘老大人安好?’‘贵公子卓尔不凡’……此类话语,王福畴的脸色才渐渐变得正常。

    这是到儒家聚堆的地盘了。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下,王福畴亦是携着李鸿儒走了出去。

    “安然兄!”

    “久仰久仰,福畴兄!”

    ……

    李鸿儒随之而出,随即便见得黑压压的大片人。

    王福畴宛如一朵交际花,开始了四处的作揖行礼问候。

    顺带着,李鸿儒也被他推了出去。

    “不错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将来必是我大唐栋梁!”

    “福畴兄一向眼光毒辣,我觉得这小伙子定然是有两手不错的得意绝活!”

    “能被福畴兄相中,那真是有福。”

    “福畴兄,你要不要再看看我孙子,我还有其他孙子,不会像上次那个那么蠢了。”

    ……

    李鸿儒顿时承受了他人生中有史以来最多的客套性夸赞。

    伴随着的,还有羡慕、嫉妒、对比、注视。

    这是一个新的场合,他也被诸多人不断审视。

    李鸿儒眼睛有些茫然。

    他只觉置身于一堆大佬之中,被人指点来指点去。

    待他在大堆的人群见到荣才俊等熟悉者,他心中才安定下来。

    长辈有长辈们的谈话之处,小辈也有小辈们聚堆的场所。

    “成,你自个儿玩去吧”王福畴看着一脸通红的李鸿儒道:“记得不要跑远,免得冲撞到人。”

    “好的,老师!”

    李鸿儒轻快的回应上了一声,这才从一堆中老年中突围。

    “才俊兄,培林兄,做栋兄……”

    大抵是缺乏资格,四门馆学生来人并不算多,李鸿儒只是瞧见了十余人。

    “鸿儒兄!”荣才俊奇道。

    “鸿儒兄!”

    ……

    一堆人顿时纷纷见礼。

    能进来就代表着能力。

    不论李鸿儒此前是什么阶层,但能随着进来,那便不能再小觑,显得自己高高在上。

    众人招呼中不乏客气,远没此前的随意点点头。

    “十余日不曾见得你,莫非你是拜师去了?”

    荣才俊看着李鸿儒,眼中疑惑不断。

    排除他偷书后心中忐忑往李氏布店跑了两趟,他确实有十余日不曾在四门馆见得李鸿儒。

    以这种旷课的时长,若无什么意外,李鸿儒今年就该劝退了。

    他都做好了失去这个小伙伴的想法,没想到李鸿儒另有所得。

    李鸿儒看得见荣才俊,荣才俊同样看得清楚李鸿儒,知晓李鸿儒身边的大腿。

    那是四门馆的王博士,李鸿儒这是抱到了四门馆最高的大腿。

    大佬护体,诸邪不侵。

    别说李鸿儒旷课十天,就是旷课一年,照样也能在四门馆学习。

    “承蒙老师关爱,这才入得门下。”

    “我凸!”

    待得李鸿儒确认,荣才俊顿时就喷了一句。

    “你居然投到了王博士那儿,我爹拜托过一次,被弄得灰头灰脸回去的。”

    “听说王博士脾气有点大。”

    “外号教育司的斗鸡,脾气能不大嘛,逮谁啄谁,啄不啄得过是另外一码事。”

    众人偷偷瞄了远处的王福畴一眼,这才低低出声交流。

    李鸿儒也从诸人口中得知了自己这个老师大致对外的印象。

    这与他此前判断并无多少区别。

    嫉恶如仇、刚正无比、眼中容不得沙子、大佬中实力不强,但斗志昂扬……

    诸多概念一一出炉。

    但无可否认的一点则是,王福畴教导的能耐颇强,否则也不会落到主管四门馆的职位上。

    众人顿时一阵纷纷的恭喜。

    待得客套完毕,彼此才继续此前的话题。

    今天的话题便是这场盛会。

    在儒家学派中,这是当今皇上举办的盛会。

    而在道家一脉中,则是举办道场。

    在释家的眼中,这又是法会。

    立场不同,看到的就不同。

    但毫无疑问,这处场地聚集了无数精挑细选才拥有进入资格的人。

    便是他们这些围观的吃瓜群众,那也是有着筛选才能进入围观。

    三大派系各自占据一处区域,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分区唠叨。

    不仅来了德高望重者,实力高深莫测者,还有诸多年轻人在这种盛会中露脸。

    李鸿儒被拉着指指点点了数个年轻高手,待得热议稍停,他便被荣才俊拉到了一侧,这是又要递小纸条说悄悄话了。

    “你是不是那个那个了,王博士才看上你的?”

    荣才俊低声发问,眼中有些异芒不断闪烁。

    “那个那个是哪个?”李鸿儒低问道。

    “就是明庭,我看你额头很丰满啊”荣才俊道。

    “我一直很丰满啊”李鸿儒回道:“我主要是凝聚了浩然正气,才被老师收入门下。”

    “啥?”

    李鸿儒回话让荣才俊顿时感觉就不好了。

    说好的一起当差生,李鸿儒莫名其妙就领先起跑了。

    荣才俊感觉自己很蛋疼。

    他原地还以为李鸿儒钻研出了《明庭经》上什么内容,问答得体被王福畴看上,没想到是凝聚了儒家浩然正气。

    这是入了文人修行的门槛。

    不需要再多想,荣才俊也很清楚了王福畴的心态。

    年轻的平民中出个具备儒家浩然正气者不容易,每年产出者有限,这些人都能归纳到天才一列。

    这大抵是正好碰上了李鸿儒初次凝聚浩然正气成型。

    只是李鸿儒莫名其妙就成天才了?

    不科学。

    明明这家伙也一起上课递小纸条,日子得过且过。

    荣才俊只觉难以理解这种转变。

    十来天前的李鸿儒还是一脸懵逼,即便是前几天李鸿儒钻研了《明庭经》,对方也没什么凝聚浩然正气的迹象。

    《明庭经》擅长望气,练到精通之处还能开启天眼审视核查。

    但《明庭经》的能耐没可能转变成浩然正气。

    荣才俊想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

    他感觉李鸿儒大概是走了狗屎运。

    此时荣才俊不免也想到了自己。

    他此时的心情大概可以用‘卧了颗大草’来形容。

    待得思索到自己周身正气隐约透体的感觉,荣才俊才落下心来。

    临近了十八岁,他似乎承受了一些刺激和打击,也开始登上了末班车。

第六十二章 年轻人们的场合

    盛会场地中一声钟声悠扬。

    诸多议论之声顿时暂消。

    鸣乐之声响起,也引得一众人扬长了脖子不断观望。

    这是皇家出场的礼乐声。

    也代表着皇室到临。

    盛会很快便会开始。

    李鸿儒脖子抬得高高,这才隐约见到最前方一处宗庙中走出的人影。

    远远望去,那都是一颗颗小脑袋,看不清楚分毫。

    李鸿儒觉得此时很需要一个望远镜。

    他看了看荣才俊,只见荣才俊同样望了回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爹发现我偷摸动用了《明庭经》,他狠狠揍了我一顿”荣才俊悻悻道:“我只能将宝镜递交了上去,这才免了责罚。”

    “啊哈~”

    李鸿儒轻声。

    他差点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想到荣才俊是真正的竹篮打水一场空,拿了望远镜喜几天,偷了《明庭经》忧几天,荣才俊最终什么都没捞着。

    也还好荣才俊只是丢了宝,没受到牵连。

    李鸿儒此前就见识过高门大户的手段,祝展鹏干脆利索的逃亡,祝家也直接撇清了关系。

    虽说双方以后私下可能会有接触,但难于光明正大的去承认。

    这种规则较之底层来得更森严。

    看似没了人情味,但这却是一种生存的方式。

    李鸿儒稍做浮想,便将这桩事放于脑后。

    荣才俊没了望远镜,两人只得瞪大眼睛观望。

    随着时间推移,那远处的人影才清晰了一些,呈现出当今皇上、帝后、太子等人的声影。

    一阵‘陛下万福’的声音顿时响起。

    皇上洋洋洒洒宣讲了数分钟,距离隔得太远,李鸿儒也没听清楚。

    “典会开始!”

    但皇上旁边那个宦官的高声大喊倒是让他明白,这盛会开始了。

    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顿时响起。

    “刚刚传达了什么会议精神?”

    “什么?”

    “皇上说了些什么?”

    “我听不清楚啊!”

    和荣才俊瞎吼两句交流,李鸿儒顿时捂住了耳朵。

    他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此前的热闹相比于现在,那只是毛毛雨。

    儒家带的是铜锣和大鼓,也不知释家和道家带了什么乐器,此时各种乐器声交错,此起彼伏。

    随着嘈杂的乐器声音,数万人的场地不断爆发阵阵喝彩声响。

    这比围观砍人头的人更多,吆喝声音也更高。

    随着一道白烟冲天,马蹄声顿时响起。

    一排年轻人从大道上纵马奔腾而来。

    队列中数条红披风显得极为刺眼。

    李鸿儒眯了眯眼睛,顿时瞅到了尉迟宝琳那张胖脸。

    在尉迟宝琳的身边,是秦怀仁。

    两人并驾齐驱,隐隐形成了小团体模样。

    几个左右侧翻的骚包动作摆出来,顿时引得一片的喝彩之声。

    骑士们身后,是四十余位士子。

    这是以袁天纲为首的一个年轻团体。

    袁天纲走路时不缓不慢,踏步显得信心十足,带领着诸多士子步行而过。

    士子们之后是诸多发髻挽起,头带道冠,身披法衣的道士。

    道士们手拿拂尘,又带着花篮,不时将花篮中的花瓣抖了出去。

    道士们之后,则是一群群和尚。

    和尚们身披袈裟,脑袋上毛发剃得干干净净,头顶似乎抹了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众和尚手持锡杖,走动时不时摇晃一下锡杖上的法环,引得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

    诸多光芒漫反射入眼,李鸿儒看得眼睛顿时一花,只觉眼中是一片闪耀的灯泡。

    如他这般受影响的人不知有多少。

    此时又是站在儒家群体中,周边一阵哄笑和骂声顿时响起。

    “阿弥陀佛~”

    诸多和尚目不斜视,齐齐诵读佛语,撑着脸皮步行穿梭。

    这颇有点像是观看年轻人们的阅兵。

    但这些人也代表着正统阶层的年轻一代力量。

    诸多面容望过去,个个深藏底蕴。

    即便是尉迟宝琳,那也藏着家世,具备一定的武力,一般人难以招惹。

    “陛下为何举办这种盛会?让如此多和尚来此?”

    不仅是李鸿儒不解,便是一些世家子弟也是不解。

    不时有人发出询问。

    入场的年轻和尚虽然只有五十余人,但在释家那片区域之中,还有上千名和尚低声念佛伴诵。

    儒家和道家代表着大唐两种不同信念的力量,也长期相互融合与影响。

    此时,儒道甚至有着慢慢交融的景象。

    诸多盛会上,不乏儒家文人,也不乏道家的道士,若不见其中之一,才显得有些奇怪。

    但释家却是一个例外。

    这是与儒家和道家相差甚远的力量。

    释家寺庙纷杂,各行其道,亦各有所推崇的菩萨,大唐国内信念者并不算太多。

    一些人面带疑色,也有人则是若有所思。

    但凡种种,莫不是在猜测那最高位者内心的想法。

    “这种盛会向来伴随着演法,今日看来也免不了,这么多高手,定是各有妙术,今天又能大开眼界一番了,可惜没了宝镜。”

    荣才俊摇晃着手臂叫喊了一句,眼中满满都是羡慕,他恨不得化身成那通道中巡回展示的人才。

    此时这些人说是万众瞩目也不为过。

    对年轻人们而言,这很可能便是人生的巅峰时刻。

    狂欢声音渐渐降低,此时也能听得附近诸多声音。

    只见前方纵马奔腾的诸多年轻骑士手一捋,烈马们齐齐嘶鸣,众人已经从马上跳落,齐齐半膝跪下在前方行礼。

    在众骑士的后方,袁天纲带领的文人团体亦是半俯下了身体。

    而在后方,则是道士们和和尚们纷纷的行礼。

    “陛下有令,今日演法开始!”

    宦官大声高呼,声浪亦是扬起飘向四方。

    这是一个极强的高手,对方至少擅长声音方面的能力。

    李鸿儒正伸长脖子,想观看如何演法,听得远处的王福畴一声喊,他顿时屁颠颠的钻出了人群。

    “老师!”

    李鸿儒呼了一声。

    便见得王福畴沉着脸点了点头。

    大概是瞧见的道士与和尚有点多,王福畴的脸色颇差。

    “去观台!”

    王福畴低声道了一句,李鸿儒这才发现此前热喧的人群中,一些人在渐渐离开。

    “那边观看会更近一些,也更清楚一些。”

    待得王福畴补了一句,李鸿儒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是有内部的VIP座位了。

第六十三章 元神大道

    正七品上。

    相对而言,王福畴的官职在朝廷体系中属于中下。

    但王福畴在任的职位有些特殊。

    四门馆博士。

    这是培育诸多年轻人的重要学府,仅次于国子学和太学。

    做为主管者,这让王福畴拥有一些高层官员才有的小特权。

    譬如带上相应学府中一两个值得培养的学生,在某些盛会中增长见识。

    李鸿儒跟随王福畴前行时,还见得了一些人同样如此。

    这些人中有耄耋老者,部分特殊职位者,又有道家长者。

    李鸿儒在其中发现了钦天监台正李淳风,对方亦携人在前方行进。

    诸人不时与王福畴目光对视,又相互看看彼此的携带者,目光中稍微对比了一番。

    在那宗庙的下方,唐皇依在龙椅上,侧边是帝后,不时与唐皇低声做着交谈。

    李鸿儒是第一次如此之近距离的看到唐皇。

    长安城生活许久,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当今的皇帝陛下。

    对方约三十余岁的样子,身穿五爪金龙帝皇袍,头戴通天冠,腰佩长剑,那剑鞘以银蓝色为主,上面泛着银白如玉的淡淡微光。

    此时的唐皇用手侧拖着头部,似乎是与帝后指点着场地上的诸多年轻人。

    他举止显得优雅无比,又透出种种尊贵,让人不敢直接窥探容颜。

    一旁的帝后穿着凤袍,头戴霞冠,低声浅笑时仪态万千。

    唐皇气质特殊,有着难以让人接近的气场,但帝后又恰到好处的融入进去。

    李鸿儒脑海中顿时冒出‘阴阳协调’‘珠联璧合’等词。

    他随着王福畴不断前行,目光转向另一处,步入到了那宗庙的台阶下方。

    这儿侧边就是台阶,又被帝王途径,属于空缺地带。

    但这也是极好的观看场地。

    只是较之诸多朝廷大员和唐皇的位置要差上一些。

    李鸿儒在这处地方已经能完全看清楚尉迟宝琳那黑红而又兴奋的大脸。

    一些临时的长凳被人迅速取来整齐摆放。

    诸多人亦开始纷纷入座。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演示。

    最先上场的是年轻的骑士们,策马奔行,百米连射,演示搏杀术。

    秦怀仁手持一杆长枪。

    他稍微一拍马屁股,嘴中大喝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手中长枪连连扎出,长枪脱出一道幻影。

    秦怀仁连人带马冲刺之时,长枪已经贯穿了一米余厚的木板。

    木板破碎声响传来时,引得诸多武官高声叫好。

    这也看得李鸿儒眼皮连连眨动,不断计算着其中不科学的力道。

    这是身穿盔甲都难以抵御的穿透力量。

    想想对方当时谈笑声声的和气,李鸿儒只觉这不是同一人。

    年轻一辈如此,那强悍者能撼动身长数百米的泾河龙王就不意外了。

    与手中《追风十三剑》相比,双方修行彷佛有着天差地别,中间隔离着难以弥补的沟壑。

    “这就是武魄带来的力量吗?”李鸿儒问道。

    “不错”王福畴点头低声回道:“武魄重在杀伐,隐于身体内,那修行高明者可以凭借武魄释放千钧之力,也能让自身固如铁石。”

    不论是儒家,还是道家,又或释家,也不区分修文还是练武,最终都指向元神大道。

    只是元神各有妙用,又被特殊练法不断强化,因此也有了各种区分。

    文人们依旧把持着元神大道的正统,也不乏分离而出的武魄,也有道家炼炁凝练的道果,释家大乘观想的舍利。

    “那仙庭呢,我是想问仙庭的修炼方式是什么呢?”

    听王福畴解释诸多,李鸿儒也问出了一些自己想知晓的问题。

    “那同样是元神大道,但他们更愿意称呼自己修行的是仙法”王福畴皱眉道:“他们也是将元神大道发展到某种极致的群体。”

    王福畴说上数句,又告诫李鸿儒勿需生出修仙之心。

    那是一个强大的群体,也是一个走入极端的群体。

    诸多仙佛已经脱去了凡躯,难以回归到人间界,只能生存在他们所称呼的仙界中。

    “仙庭有帝皇凝聚凌霄宝殿汇聚众多仙人,而西方佛祖亦用元神凝聚灵山圣境,栖息着诸多佛陀,也有一些大能力者单独凝聚道场类的栖身之所。”

    与袁天纲等人一样,王福畴并不羡慕仙。

    在王福畴看来,仙人们修行走入了极致,也走入了极端。

    身体是先天便拥有之物,为何修炼到后来却是要放弃掉。

    仙人们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但大部分仙人的仙法只能在高空中演示。

    除了少数仙人具备将元神凝化成身躯,拥有临时下界的能力,诸多仙人都不得不居于高天之上进入一派势力,听从统御,渡过那漫漫长的岁月。

    这其中甚至于还存在王福畴难以知晓的诸多奥秘。

    他低声叙说了好一会,如同豆子一般倒出来,讲到最后,却也是为了难。

    “你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踏入元神大道,如此也能看到更多,更能明白那其中的诸多。”

    李鸿儒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小豆芽,王福畴愿意讲,但李鸿儒也未必懂,诸多事情总归要自己见识过,才有着深刻的理解。

    何况他自己也是理论派,所知所见也是有限,难以窥得其中的真实。

    他低声结束了话题,亦是指向了前方。

    此时骑士们的演武已经结束,开始轮到士子团体。

    士子们以袁天纲为首。

    此番的演示也以袁天纲为主。

    对方此时翩跹起舞,引得无数蝴蝶汇聚。

    伴随着袁天纲指引,诸多蝴蝶不断摆成各种恭贺文字。

    这是一道讨喜的术法,看上去颇为神异,也需要极为高明精准的掌控方式,顿时引得唐皇和帝后鼓掌。

    “袁天纲是国子学的新锐,身具儒家和道家之长,修炼出元神之力,你此时大概是不明白这种力量如何运……”

    王福畴凝眉查看袁天纲时,亦对李鸿儒低声自言自语介绍。

    陡然之间,他眼皮一眨,瞧向了李鸿儒额头。

    在李鸿儒额头中央,天庭处肌肉不断蠕动,彷佛如同眼睛一般,不断左右进行着查看。

    “天眼,怎么有这种可能?他此时没可能修炼出天眼,莫非是出生便有隐性的天眼,待得年岁渐渐成长,天眼便打开了?”

    他凝视着李鸿儒额头,心中一时不免有些苦涩。

    有的人投胎命好,天生便具备某些能力,而后天者却是苦苦追求不可得。

    虽然凝聚了元神,但王福畴并没有开启天眼,他亦需要凝聚元神才能查探到真实。

    释放元神是一种费力的行为,会引发被窥视者的警觉,远不如这些天赋异禀者自然,李鸿儒此时彷佛就是拿眼睛直接查看一般。

    “老师,这元神的术法真是太棒了!”

    袁天纲演示完毕,李鸿儒亦伴随鼓掌。

    “对,没错,太棒了!”

    王福畴回上一声,他只觉李鸿儒真是太棒了。

第六十四章 原来是你

    天眼者,擅观察,亦擅审视自身。

    后天修行天眼的秘籍不在少数,但修到大成者的人数并不算多。

    若是如李鸿儒这般自如运用,犹如自身器官一样自然,那便更少了。

    “也不知鸿儒的天眼擅长观测什么?”

    天眼能查看元神,而天眼也擅长望气。

    有阴阳眼,一眼望穿黄泉,可以直接看透鬼魅之物。

    有风水眼,能查探大地诸多脉络,甚至于借助大地之眼的力量。

    有财气眼,可判人富贵,断人和助人前后的财路。

    有气运眼,看穿人和皇城的气运。

    ……

    诸多能力都属于天眼,各有特色。

    王福畴颇为好奇李鸿儒的天眼擅长于什么。

    他看着李鸿儒,心下甚是满意。

    这是老天爷赏饭吃。

    不论李鸿儒天眼擅长观测哪方面,熟悉元神和窥探自身的能力少不了。

    这是有了迈入元神大道的重要基础。

    千金易求,资质难得。

    王福畴很满意自己没看走眼。

    此时的李鸿儒一脸潮红,一脸彷佛发现了什么奥妙的激动。

    这是大致观测到袁天纲如何运用元神之力了。

    练武者元神少有外放,与肉身合一,即便天眼也难于直接观测。

    但袁天纲的元神力量却是外显,此时又在众人面前慢慢演法,也便看了个正着。

    待得袁天纲元神衍化完毕,诸多学子各施手段,众人最终齐齐诵读《礼记》,引得阵阵儒家浩然正气临身,声音亦是越发洪亮。

    诸多文人,便是王福畴也站身了起来,加入这种诵读的行列。

    “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不祈土地,立义以为土地;不祈多积,多文以为富……”

    这是文人以身作则的品性与品行之言,时时需要反躬自省,大抵和入党宣言类似。

    诸多人随声高念,掀起一阵阵声音的浪潮,引得片片青光笼罩。

    台阶之上,宗庙中撞钟锤响,一吟一撞之间如同暮鼓晨钟在心灵敲响。

    “善!”

    待得诵读完毕,唐皇肃穆回应,诸多文人亦是纷纷入座。

    “吾等文人,便是有着文人应有的信念,才与那只追求自身强大的修道者有了区别。”

    王福畴提点一句。

    接下来,该道人们演法了。

    在大唐国,儒家和道家长期相互交融影响,在诸多方面有着相互的借鉴和融合。

    但双方依旧有着截然的不同。

    文人们秉承天地君亲师之道,而道法归于自然。

    为首的那道人低低念咒,十余秒之后,李鸿儒只觉眼睛一花,对方已经化成了一株寒梅。

    “碰上这种变化的道术,你便要仔细做分辨,他能化成寒梅,却难化出那寒梅独特的香气。”

    王福畴点破了这道变化之术,更是透了对方的缺陷。

    “此时他也动弹不得,你寻了那宝剑,一剑劈下去,保管他死翘翘……”

    “咳咳,福畴兄,您多少给我们道家一点面子。”

    王福畴指点李鸿儒破道术时,并未放低声音,诸多年轻人不由竖起了耳朵偷听。

    眼见自己带着的学生一脸牙疼之色,在前排的李淳风不由微微咳嗽了两下,稍微提醒了一番。

    “淳风兄,我只是提醒学生以后擦亮双眼,江湖凶险,莫要着了道。”

    贵为教育司的斗鸡,李淳风也熟悉王福畴。

    对方官阶虽较之他要低不少,但也是他颇为头疼的人物。

    他素来与各处交好,儒道不忌,但王福畴却是教育司职位,必须保持儒家独立风格,显得又臭又硬,油盐不进,难于沟通。

    每次看到王福畴,李淳风就像看到了一根搅屎棍。

    扫过王福畴时,他还扫了一下对方的学生。

    只见这学生垂着脑袋,却是不知在做什么。

    “你这么搞下去,我们都只好去变石头了。”

    李淳风头疼了一句。

    此时,那化成寒梅的道人摇摆着枝干,而在寒梅的旁边,则有一个道人化成了顽石。

    “化成石头的这类道术却是难以抑制体内的生灵气息,同样有着破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那顽石模样也与人体盘起来的大小相近……”

    王福畴又在传授破解之道了,李淳风只觉脑壳疼。

    若是对拼手段,他能玩得王福畴跪下叫爸爸。

    王福畴实战能力一般,但理论一套一套的。

    这是教育人员的通病,动手不行,瞎BB的能耐不低,还都喜欢拿出来教育学生。

    当然,也管用。

    若无平推的手段,王福畴的教导就是标准破解答案。

    “你这学生,嗯,不专心的好。”

    看着垂头看鞋子的李鸿儒,李淳风才感觉开心点。

    这大概是王福畴走眼了,选了哪个大世家的子女,对方压根不鸟王福畴的唠叨。

    王福畴倒霉,他就不免有点小爽,感觉这大抵就是个报应。

    “专心,我学生可专心着呢。”

    王福畴不忿的反驳了一句,随即瞧向低着脑袋的李鸿儒。

    “他低着脑袋也是专心。”

    嘴硬的嚷嚷一句,王福畴亦感觉自己甚是没面子。

    李鸿儒低着脑袋,即便是额头开了天眼,那也没可能瞅着场上那道化石术。

    若是在往昔,他是要责罚学生的。

    但在此时,王福畴觉得不看也没关系。

    毕竟他学生较之李淳风带着的学生资质要好上许多。

    “我似乎见过你这学生?”

    被王福畴囔了一句,李淳风也很好奇对方学生的来头。

    他观测了数眼,又掐指推算了数下,只觉自己此前见过对方。

    “那当然是见过,你还占了他大便宜,以后多少要照顾他一些”王福畴得意道。

    观星楼作法已成定局,便是他也难以从李淳风那儿捞得好处。

    此时他也只能说上两句过过嘴瘾,也顺道提醒提醒李淳风,还欠着他学生的人情。

    “大便宜?”李淳风奇道。

    “地上莫非有黄金屋和颜如玉不成?你倒是将脑袋抬起来。”

    眼见李鸿儒还垂着脑袋,王福畴托了一把。

    李鸿儒只觉下巴处一股大力传来。

    看着王福畴文人弱不禁风,但力量比李保国大多了。

    他脑袋顿时就被捋直了。

    “你那观星楼做法的诗词中,我学生可是占了头一份”王福畴高兴道。

    “原来是你!”

    观星楼也稳了,李淳风心也定了。

    此时李鸿儒脸上没涂墨汁,待得仔细查看,李淳风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个人影。

    他这哪算在李鸿儒那儿占了大便宜。

    完全是李鸿儒带来了大麻烦,让他遭遇了无妄之灾。

    这是泾河老龙的带路党。

    也是损毁他观星楼的罪魁祸首。

第六十五章 观自在菩萨

    李鸿儒觉得遭遇了人生中的一次大危机。

    此时看似歌舞升平,诸多演法顺利进行,但他就是砧板上的一条鱼。

    长安城人海茫茫,他也没想到还能近距离再遇到李淳风这种大佬。

    而且他此时还没有做提前的准备,脸蛋与平常没多少区别。

    此时便是扯着衣服一角挡脸都不管用。

    他的老师王福畴果然是根搅屎棍,搅得别人难受,也搅得李鸿儒难受。

    作为泾河龙王的带路党,他与李淳风直接碰过面。

    周围个个都是大佬,他想学祝展鹏的手段都学不来。

    只要李淳风一声高喊,必然有人将他拿下,连王福畴都保不住他。

    “李台正,上午好啊!”

    李鸿儒讪讪一笑。

    坐在前方还要往后看,李淳风这是闲得没事干。

    正常人观看盛会都是抬头向前望,哪里会一直盯着后方。

    在见得李淳风之初,他就保持了随时低头躲避目光探视的准备,但没想到王福畴能将他脑袋硬生生托起来。

    李鸿儒一脸的幽怨,觉得这位老师对学生真心好,但也真心坑学生。

    他此时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跟随二师兄同赴黄泉。

    “你很好,我很不好!”

    李淳风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他看着脸带得意的王福畴,又看着一脸忐忑的李鸿儒,嘴里吭哧了一句。

    王福畴喜著书,少有直接干预正常的教学,更无须说带人来增长见识。

    看这小伙的模样,也不知道哪里得了造化,被王福畴收入了门下。

    他念头不断转动,眼中异色不断,这让李鸿儒尬笑中一颗心忽上忽下。

    “你欠我一个人情!”

    半响,李淳风才盯着李鸿儒嘿嘿笑了一声。

    这让李鸿儒一颗心终于收了回去,使劲点头同意了下来。

    欠人情就欠人情。

    总比他身体欠个脑袋要强。

    “明明是这个牛鼻子老道……嗯~”

    王福畴何等敏锐,迅速就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近期诸多事情在他脑海中运转,他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但一时又难于确定下来。

    王福畴的目光在李淳风和李鸿儒身上看来看去,他最终决定不在两人之间添乱。

    看这两人的小模样,这显然是认识,还有着一些交际。

    李鸿儒大概是被李淳风抓了把柄。

    王福畴有点后悔将李鸿儒揪出来了。

    明明李淳风欠了一首‘镇观星楼’诗词的人情,但现在落到李鸿儒欠人情,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本还想探探李淳风的口气,结个善缘,让李鸿儒以后套对方一些东西。

    没想到反而是李淳风占据了上风,这是狼没套着,孩子还丢了。

    “这死牛鼻子定然会来算计我!”

    看着李淳风得意洋洋的回过头去,王福畴闷闷的低骂了一声。

    他心中有事,接下来没有讲解场上演示的道法。

    李鸿儒亦是抿抿嘴,只能盯着前方自行观看。

    “阿弥陀佛!”

    待得道士们演法完毕,一声佛号的唱响,诸多光头齐齐上来,这才将王福畴唤醒。

    声声佛号中,和尚们开始诵经,脑袋上的光芒愈盛。

    隐隐约约,一些和尚背后已经有一轮大日光环透出,与光溜溜的脑袋相互辉映。

    若是执着于观看,便会亮得人眼睛生疼。

    “这是释家的观想法,可以借助到佛陀力量,道家也有类似的请神上身术”王福畴解释道:“据说心思越透彻,所能观想到的佛陀等阶便会越高,相应也有更强的佛法力量。”

    “他们每日拜佛诵佛,强化了与某位佛陀的联系,也就能借助到佛陀更强的力量,甚至于引导佛陀化身降临。”

    “这种力量能让他们更早的触摸到修炼的门槛,甚至于凝聚舍利。”

    “佛法力量降龙伏虎,威能极强,舍利可单修术法,也能凝聚武魂。”

    “只是他们两样都想有,又过于借助佛陀力量,导致两样也都难以踏入上乘水准,每日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苦修。”

    王福畴虽是儒家的立场,但他话语点评亦是公道。

    便是前方的李淳风也点了点头示意赞同。

    佛教曾经盛行,但屡被打压,而后进入衰退,又留下了部分传承。

    这是大唐中可能出现的第三股力量,再度发展到如今,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规模。

    诸多人调侃时也带着戒心。

    “咦!”

    介绍之时,王福畴轻咦了一声,凝眉之时已经将元神显化而出。

    在他的视野中,场中的和尚们已经化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数人脑后佛光环绕,又有人身体有着隐隐约约之感。

    这是祈愿时导致佛陀分身降临。

    “是陈祎!”

    李鸿儒亦是低声说了一句。

    和尚们身披袈裟,又穿戴着相近的僧衣,个个脑袋上光亮无比。

    饶是李鸿儒有过观看,也将陈祎这个熟人漏了过去。

    对方喝破了夜魔衍施法,又在大理寺作证,免了李家一场麻烦。

    李鸿儒对这个正直的和尚印象相当不错,一扫夜魔衍等僧人强行化缘带来的恶感。

    此时,陈祎身上白衣飘飘,肃穆的神情开始转向柔和。

    一道身影慢慢在他身体后透了出来。

    这是一个身穿白色法袍的女佛陀,周身诸多白色绸带飘荡,显得身段飘逸无比。

    她长像端庄高雅又慈眉善目,让人看去生不出丝毫邪念。

    女佛陀手持净瓶,脑后一团明月浮出,嘴角喃喃,彷佛在念动佛语,又彷佛在低声叙说。

    “是观自在菩萨,灵山秘境有名的菩萨,经常化身出来做一些好事,长安亦有她的寺庙。”

    王福畴则是道破了陈祎观想到的佛陀名讳。

    菩萨是佛家用语,属于佛陀,但又较之普通佛陀层次要更高。

    那菩萨手指轻拂,净瓶中一株杨柳顿时显出。

    她取杨柳在净瓶中沾了沾水,随手挥洒了出来。

    方圆百丈顿时下起了蒙蒙的光雨。

    李鸿儒只觉身体一轻,体内彷佛被除晦了一般,浑身舒爽无比。

    食铁妖兽的妖力带来的排斥感瞬间便镇压了下去,驯服得妥妥帖帖,此时难以影响到身体分毫。

    “她元神术法竟是如此高超!”

    王福畴说上一句,顿时沉默了下来。

    以一道元神分身施法,影响范围宽广,又涉及到多人,还雨露均沾,让人个个舒坦。

    这种术法的控制已经出神入化,是他难以想象的水准。

    即便他这种‘独尊儒术’者,不由也有了几分羡慕之意。

    “善!”

    端坐在龙椅上的唐皇回了一句,还起身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李鸿儒敏锐的发现,数十米外的唐皇身上似乎有着一层黑光缠绕。

    那是他天眼此前并未查看到的色泽。

第六十六章 御弟来了

    李鸿儒的天眼擅长观测健康。

    健康者周身呈现白色光芒,病态者则有灰芒缠绕。

    若是那伤口处或者伤势处,灰芒的色泽又要重一些。

    但他此前从未观测到过黑色的光芒。

    王福畴此时神情肃穆,似乎一时有所思,李鸿儒也不好开口。

    他注视着唐皇身上的黑芒,只见光雨坠落,那黑芒隐隐似乎少了一些。

    这才引得唐皇说了一声善,也从龙椅上起身致谢。

    那观自在菩萨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化成一片片光影。

    “原来是他!”

    李淳风低声道了一句。

    光影落下,诸多具备观看手段的人亦将目光投向了陈祎。

    这是一个身材极为高壮的和尚,脸带正色。

    当佛光初显,诸多和尚放下了嘴中的阿弥陀佛,开始诵经。

    但诸多声音渐渐沉寂,佛光消散,场地中渐渐只留下陈祎沉醉的独声吟唱。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是梵文!”

    王福畴翻译了一小段,顿时止住了嘴。

    梵文翻译难度极高,此时又听他人诵经,即便他所学诸多也难做同声翻译。

    “观自在菩萨居然有了专门显化的经文。”

    李淳风耳朵尖尖竖起,待得听清楚王福畴口中的译文,亦是嘀咕了一句。

    一种经文便是一种佛语,可以将诵读者声音传递到佛陀耳中。

    能力越强,联系越强,被牵引显化时释放的威能也更强。

    灵山秘境与大唐相隔万水千山,更是坐落于高空之中,对方施法居然传送到了大唐境内,这种能力简直是可怕。

    李鸿儒听得王福畴一些解释,亦觉元神妙不可言。

    天上的神仙们虽然脱离了躯体,但也将元神研发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但佛陀没可能这么好心四处替诵读者显化做好事。

    僧人们在得到之时,也可能失去了一些什么。

    王福畴警告着李鸿儒,莫要沾染这些佛学,免得到时遭人控制。

    “您放心,咱们文人以天地立心,断然不会信仰到神佛。”

    李鸿儒做了保证,王福畴这才安心下来。

    “道家的那一套也不要信!”

    他不免又叮嘱了李鸿儒一句。

    “还是可以信一信的,信一信又没什么坏处,只要不去羽化登仙,我们道家好着呢,你也来信信。”

    李鸿儒还没拍胸继续保证,李淳风顿时便插嘴了一句。

    “去去去,你这牛鼻子,莫要来蛊惑我学生。”

    王福畴很是嫌弃的挥了挥手,李淳风也不以为意,以王福畴的性子,没骂他妖道就不算生气。

    这可能也和他此时抓了李鸿儒把柄有些关系。

    诸多事情已经了结,李淳风也不欲生事。

    撞见李鸿儒给泾河龙王带路的只有他一人,其他人证和物证难找,而此前又有一个白日鬼替死,算是草草结了案。

    若是揭发李鸿儒,虽是正义之举,但不免又要得罪一帮人。

    “诸多事情就是这么一个定数!”

    木已成舟,他此时摇摇晃晃着脑袋,看着前方诵经的陈祎。

    一册经文念完,唐皇已经缓步下台。

    他执着帝剑,看了念诵佛经的陈祎一眼。

    只是刹那,帝剑已经出鞘。

    金色的光芒荡起片片涟漪,无数铁马金戈的声响交错。

    只是倾听,便能感受到沉重的肃杀气息。

    诸多人顿时纷纷收回了观看的目光。

    “能承受我这一剑威势,你心性坚定非常,请座!”

    帝剑在唐皇的手中轻轻挽了一道剑花,又重归入鞘。

    此时唐皇的脸上已经满是赞叹之色,言语中不乏客气。

    “多谢陛下!”

    陈祎诵经完毕,额头细细密密的汗水侵出。

    他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君王,随即附身拜谢。

    “请起!”

    “请上座!”

    连连两声道出,唐皇已经牵着陈祎的右手走回原处。

    帝后稍微后站之时,唐皇已经拉着陈祎坐上了龙椅。

    “你这和尚好没道理!”

    “陛下只是客气,他居然真坐上了龙椅。”

    “与陛下同坐,这是大不敬。”

    ……

    文官们尚未发声,数个武将已经纷纷怒声开口。

    只是陈祎是唐皇牵手,他们也恼怒不得。

    大抵是恨这陈祎不懂事,唐皇客气一番也不知道婉拒,还真的跟着坐到了龙椅上。

    这是要当一字并肩王还是咋的。

    “诸位爱卿无需过激,朕见得高僧欣喜。”

    唐皇伸出左手,稍微抚平了众人气息,他脸上带笑,却又有着无上的威严。

    一众武将看向平常敢于谏言的魏徵、王邦、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只见这些文官默不作声,顿时才心知自己当了枪头。

    “还不知高僧法号?”唐皇对着陈祎问道。

    “小僧挂单于洪福寺,数天前被长老赐法号玄奘,才得以来这次法会。”

    “高僧好名字。”

    唐皇满脸诚恳,大赞了一句。

    诸多武将只觉脑袋中全是浆糊,此时难以看明白。

    尉迟恭扒拉了一下头发,又左右看了看,见得魏徵等人不言,他只得闷闷坐下。

    “朕与玄奘高僧一见如故,只觉如亲兄弟一般紧密,今欲与高僧结拜,不知道高僧意下如何?”

    “这?”

    陈祎脸有镇定,但他哪曾见得这种场面。

    唐皇开口时,他脑袋尚还有些昏昏,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明显不真实。

    这与此前寺庙长老叮嘱之事似乎毫无关联。

    “高僧,快快许下应诺。”

    “你这和尚,陛下是在保你性命哩,你当是谁都能和陛下同坐的。”

    一旁的魏徵和房玄龄顿时踏步而出,齐齐开始了提醒。

    这让陈祎稍微回了一下头。

    随即他便见得了诸多摩拳擦掌的武将,诸多人刀剑在手,还有着异动,似乎他一个不同意,便有可能人头落地。

    在那下方,是一片片鸦雀无声的官员和世家子弟。

    很显然,这一届的盛会超出了诸多人的想象。

    即便皇上钦定佛家演法胜出,这也钦定的太过了。

    但朝堂上的诸多大佬此时没有人发声,底下人也发声不得,只得远远注目。

    “玄奘高僧意下如何?”唐皇再次开口道。

    “一切依陛下之言!”

    陈祎回上一句,便听得唐皇在那一阵高兴的叫‘御弟’。

    他持着陈祎,开始踏步直入那台阶之上的宗庙。

    这是真要去祖宗面前结拜了。

    “李淳风?是不是你们在后面捣鬼?”

    待得唐皇和陈祎进入到宗庙中,王福畴才敢低声开口。

    他脸色肃穆,显然对当前的情况有着不满意。

    “你觉得我搞鬼会选个和尚?”李淳风牙疼道:“你别把我想的太有能耐了,我就是一个小渣渣,到现在也没看懂。”

    两人相互低语。

    诸多人目光不断闪烁,在一些大人物身上扫来扫去,不时伴随着低语的交流。

    众人没想到,这一次的赢家居然是释家。

    而且这是要诞生一个天大的赢家。

    若陈祎和当今的皇上结拜了,以后的僧人们不得横成螃蟹走路。

第六十七章 唐皇身上的死气

    长安城最劲爆最不可思议的新闻。

    当今皇上要和一个僧人结拜兄弟了。

    盛会的场地中,诸多人眼神晦涩不明,又夹杂着低声的议论。

    王福畴更是将目光放向了好友刘仁景,对方是宗正寺丞,管理皇室宗亲事务。

    若当今皇上多个结拜兄弟,这必然要记载进入到宗册中。

    这不免还会涉及到陈祎的父母,又或兄弟姐妹,甚至还有学生弟子。

    这一道道都是属于关系户。

    如何定位,如何摆正彼此的关联。

    对方家庭如何?

    诸多家庭成员是否能承受这种一步登天的待遇。

    刘仁景此时承受了太多的目光,见得王福畴同样也望过来,只是稍顷,他就将脑袋偏了过去。

    显然,刘仁景此时也是头疼无比。

    他甚至对这种情况没有丝丝的准备。

    若涉及内情,主动让座的帝后必然知晓。

    或许刚刚推动陈祎结拜的魏徵和房玄龄知晓。

    又或有其他高阶官员参与进入到了其中。

    当今的皇上没可能随意与一位僧人结拜,再一见如故也不会如此昏庸。

    “莫非是有求于他”王福畴低声道:“还是有求于洪福寺,甚至是背后的势力?”

    “敢和陛下结拜,也不怕折了寿!”

    王福畴在思索其中的原因,李淳风却是在叙说玄玄之理。

    这话很唯心,说的颇没道理,但也点醒了王福畴。

    他看着宗庙中已经消失的身影,随即一口浊气吐出。

    做当今皇上的兄弟,听起来很牛,但这可能不算一件好事。

    王福畴的思绪甚至飘荡到了数年前。

    那时的皇上还是皇子,也有兄弟。

    那些人优秀得就像高空中的骄阳,光芒耀眼。

    那时的皇室亦是强大无比,若老皇帝能坐镇稳皇宫……

    王福畴想了数秒,便不再往下思索。

    过了这许久,他已经大致通晓了其中部分原因。

    总之,皇上不会昏庸,也不会吃亏。

    此事必然还有着后续,没可能任由大唐国冒出一个释家新贵。

    “老师,望气可查身体健康,看到黑色意味着什么?”

    动用过天眼的力量,李鸿儒瞒不过王福畴,他也没想着瞒王福畴这种事。

    只有他越来越出色,老师才可能愈加重的培养。

    想到李淳风那边的人情,李鸿儒只觉脑袋上悬着一把刀。

    虽然不知道李淳风想到了什么,最终放了自己一马。

    但他需要更强一点点,有一些能力,也需要更重要一些,甚至拥有强大的人脉。

    至少不能像今天这样提心吊胆,任由别人一语定生死。

    在那一刻,李鸿儒觉得自己简直化身成泾河龙王,还好他没沦落到泾河龙王的命运。

    他不免也激发了一些额外的心思,与此前不想活得浑浑噩噩的念头有了一些区别。

    “黑色,那意味着已经死亡。”

    王福畴扫视了李鸿儒一眼。

    李鸿儒此时开口,他便知晓了对方天眼的作用。

    望气观看身体健康,这是一道不错的能力。

    虽然不能判人气运,走风水龙局等道,但这也是一道很实用的能力。

    若是搭配某些擅长医疗的医师,就能组队出道了。

    只是李鸿儒这话问得有些奇怪。

    盛会中显然没可能出现死人。

    这是在其他什么地方观望到了,莫非李鸿儒还不知晓对方已经死了不成。

    “可对方还活着呀”李鸿儒低声道。

    “活人身上怎么能观望到黑色?”王福畴皱眉道:“莫非你观看到了哪位掉了脑袋的大能力者?还是说你被迷惑,中了障眼类道法?”

    他疑惑时,只见李鸿儒的眼神闪烁,偷偷看了那宗庙一眼,心中不由一震。

    诸多事情顿时被他串联了起来。

    王福畴觉得自己很可能已经猜测到了真相。

    但这要如何破局?

    如果李鸿儒观测没有错误,当今的皇上显然已经陷入到了危局。

    少有人敢拿元神去直接观测一位帝王,但也遭不住有一些人和李鸿儒一样拥有天眼。

    李鸿儒的天眼能力显然已经极高,能勘破元神的遮挡,甚至可以偷瞄到顶级大能力者的真实状态,便是长安城最强的唐皇都没例外。

    与李淳风等人一样,这是极为顶尖的天眼能力,属于靠先天吃饭的人。

    “莫非皇上遭遇了泾河龙王元神力量的反噬,至今还未消弭干净?”

    “泾河龙王实力虽强但也有限,谁能让他这等的强者依旧要承受其害?”

    “这其中到底是谁在暗中下手?”

    只是短短十几日,宫中宫外情况各有不同。

    事件不断发生,也不断有人牵涉到了其中。

    王福畴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一局大棋。

    这是他看不穿的棋,也是他无力插手的事情。

    他扫了一眼前方的李淳风,只见对方身体竖的笔直,如同刘仁景那样对诸多目光视而不见。

    这大抵是在明哲保身,不猜测不妄议不插入这件事了。

    诸多高层官员的态度此事并无多少区别。

    除了少数不长眼的可能嚷嚷几句,大抵是没了其他问题。

    皇上愿意,臣子不反对,一切会进行的顺理成章。

    “天地为证,日月可鉴,我等兄弟二人义结金兰,歃血为盟,我为兄……”

    宗庙中唐皇的声音遥遥响起,映入了附近众人耳中。

    这是开始缔结兄弟盟约了。

    诸多人脸带古怪,又有一些道人低声囔囔,诸多和尚喜笑形于色。

    但凡众人,各有各态,均是有着不同。

    陈祎虽是僧人,但实力远逊于唐皇。

    后续结拜的声音有些低不可闻。

    但随着数柱清香冉冉飘荡上了空。

    诸人心知,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宗庙的大门陡然打开。

    唐皇再次牵着脸色强行镇定的陈祎步步踏下。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诸多恭贺之声顿时响起。

    “陛下万岁!”

    ……

    一阵声浪响起,又伴随着声音渐渐传染开来,波向那远处不明所以者,顿时引发了更大的声浪回应。

    李鸿儒看了一眼那步行而下的两人。

    他天眼蠕动,敏锐的发现了陈祎周身白芒中附带了一丝细微的黑色。

    白色代表健康,灰色代表病态,黑色代表死亡。

    唐皇的兄弟果然没那么好当。

    唐皇能抵挡住这种黑芒的侵袭,陈祎是否能抗住?

    “居然是真结拜了,让他沾染了一丝皇朝的气运,承受皇朝庇护,释家这是要出一个大人物!”

    李鸿儒观测健康,李淳风则能看穿气运。

    李淳风似乎有意让王福畴知晓,提供了更多的讯息。

    他低声叙说时,也让李鸿儒听了进去。

    “福畴兄,一会儿你可得点拨点拨我。”

    群臣口呼万岁之时,李淳风苦涩的回了头。

    “我怕文气也镇不住观星楼,会连我都拉下水,你们心思多,看得清楚一些,多多提点我。”

    “你才心思多!”

    王福畴不忿的回了一句。

    思及李鸿儒还被李淳风抓了把柄,他又同意了下来。

    他此时也很好奇李鸿儒到底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李淳风手中。

第六十八章 挣扎改命

    盛会退散。

    诸多人告退。

    热闹的场地渐渐人声消无。

    这是皇家的场地,位于长安城禁地之中。

    此时只有马车轱辘声在耳中震荡。

    王福畴看了李鸿儒数次,只见对方嘴巴欲张,又难以叙说出口。

    这大抵是此时不方便谈话了。

    “去观星楼!”

    长安城中,观星楼时不时给皇宫挡灾。

    但在这座城市,若论及什么安全不遭监控的地方,观星楼便是首屈一指。

    李淳风有约,王福畴思索数次,最终赴约。

    他曾多次远远眺望过这座高楼,但因为派系对立的原因,王福畴从未登过观星楼。

    马车奔袭近半小时,透过窗上的遮帘,他已经能看到这座高楼。

    观星楼动工的速度非常快。

    待得李淳风做法完毕,诸多工匠开始了动工。

    此时这座高楼已经修复完毕。

    诸多地方与原来的摆设没有区别。

    但在一些窗檐上,也开始悬挂着一幅幅文人落笔的诗词。

    “高楼中天月色净,玉山禾熟秋云映。草边水际见流萤,流萤独自寻香径。长安高塔挂千灯,密意虽通语还并……”

    王福畴见得诗词,不由低声念了一番。

    这是观星楼筛选数天挑选出来的上佳诗词。

    钱财和名誉的激励下,也引得不少士子纷纷做诗,留下了诸多好诗词。

    李淳风虽是道家代表的人物,但也并未介怀儒家的文化。

    道家万法自然,可以如他一样偏执,也擅长于容纳,

    很难说坚定自己学派与兼容并包哪样更合适。

    但李淳风明显是有了自己的道,拥有了开派宗师的景象。

    而自己,王福畴思索到自己,也不由叹了一口气。

    若非他坚定不一的遵循儒家文化,排斥道家和释家理论,四门馆的博士也轮不到他来当。

    他此时也不着急,沿着高楼中的台阶层层而上。

    四下观赏时,他还看到了李鸿儒那首《镇观星楼》的危楼诗。

    “果然是一首马屁诗!”

    此时的诗词已经着人重新誊写,笔墨出自名家之手。

    尽管那字如笔走龙蛇,有着矫若惊龙与铁画银钩的本领,但若将这诗词代入其中,便能闻到一股溜须拍马的意味。

    李鸿儒这首诗词悬挂于观星楼中间部位,起着承上启下的关键作用,与楼基和楼顶遥遥相互辉映。

    透过做法的诗词,王福畴只觉自己看到了一张大网。

    整个大网将观星楼牢牢围住,也避免着被外来邪恶侵袭。

    他刚欲笑上李鸿儒两句,随即便听到一声咳嗽声。

    这是李淳风的声音。

    大概是知晓他必然会看自己学生的诗词,对方早就在这处地方做等待。

    王福畴看了看四周,随手推开了那有咳嗽声音的厢房。

    “福畴兄!”

    见得王福畴进门,李淳风顿时站起了身。

    李鸿儒初见李淳风之时,只觉对方一道风系术法清退高空乌云,以法破法,在他心中留下了强大的印象。

    待得当了带路党,引泾河龙王到观星楼之时,对方从高空飘飘落下,仿若神仙中人。

    但接触多了,对方的高大形象荡然无存。

    尤其是此时,李淳风一脸浮笑,还有几分市侩的模样。

    “不要奇怪他的形象,他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灵活的很!”

    似乎猜测到了李鸿儒内心波动的那点小情绪,王福畴提点了一句。

    “但能将观星楼盖得比皇宫还高,淳风兄能耐也远超出你的想象。”

    “你莫要在小辈面前捧杀我!”

    听了王福畴的话语,李淳风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将笑意收了回去。

    “一些传言就是这么传来传去,到最后传成真的了,人言可畏啊,福畴兄!”

    李淳风话语结束时重重的说了一句,一时让王福畴点头,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家伙在变着法儿说自己,当下让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是个灵活的人,也是个少有吃亏的人。

    便是当今皇上对李淳风都极为满意。

    道家不走科举之路,想要为官的难度极大。

    而周旋在儒家和道家的中间,还要被皇室承认,委以重任,这便是能耐,说什么都不为过。

    “我来此,便是想了结我学生与你的恩怨!”

    沉默了数秒,王福畴最终先开口提及此行的正事。

    “你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发问,我不保证回答是否准确,如何抉择也全凭你自己。”

    “你倒是很看得起这学生。”

    李淳风看了王福畴一眼,目光又在李鸿儒身上扫来扫去数次。

    他没有提问自己脑海中的疑惑,却是颇有兴趣的看向了李鸿儒。

    有如一只小小的蝴蝶,对方穿插在了近期的诸多事情之中。

    看似地位低微,举无轻重,但对方又占了重要一环。

    若李鸿儒不给泾河龙王带路,或许诸多事情便没了后续。

    可若李鸿儒凭借太阴遮光伞将泾河龙王带入皇宫中,或许那又是另一种劫难。

    但不管李鸿儒是否愿意带路,一切的事情都不会有多少变化。

    没了李鸿儒,还可以有王鸿儒,朱鸿儒,马鸿儒……

    对方这是连连避开了数个杀局,最终转危为安。

    李淳风对李鸿儒有着兴趣,他此时更是叩着手指,有着默念的推算。

    “淳风兄擅长大势推导,何必演算到个人,去做那为难之事,你这方面的推衍能耐远较傅人君、袁守城和王正等人要差。”

    他推算时,只觉一股力量拂过,此前的推算齐齐变得紊乱无比,顿时得知了王福畴这是不乐意了。

    “见猎心喜,情不自禁,哈哈,哈哈……”

    李淳风尴尬一笑,停下了推算的手段。

    “袁守城大师曾经给我批注过‘出生平凡,难登大道,难有仙缘,前途无亮’,若李台正有兴趣,拿去也无妨!”李鸿儒道。

    “算命的都是一帮骗子”王福畴不满道。

    “话不能这么说,算命自是有其中的道理,袁守城还是少有失手的,你这学生定然是遇见了你,才从着命运的泥泞中挣扎出来。”

    李淳风不贬袁守城,却是暗夸了王福畴一句,这让彼此气氛顿时熟络了几分。

    待得低声秘议了数句,王福畴这才清楚李鸿儒干了什么大事。

    这是掉脑壳的大事。

    若是彼此毫无关联,他必然要将李鸿儒揪出,拉到菜市口刴了脑袋。

第六十九章 被削去的气运

    李淳风说的没错。

    没了李鸿儒,还可以有王鸿儒,朱鸿儒,马鸿儒……

    当局摆下,难有人可以改变其中的规则。

    只能说是李鸿儒适逢其会,还侥幸脱身,捡回了一条命。

    君臣和师生的观念不断在王福畴脑海中徘徊。

    他思索半响,最终将这份心思放了下来。

    木已成舟,多一个李鸿儒不多,少一个李鸿儒不少。

    就算拉了李鸿儒去菜市口砍脑壳,一切也成了定局。

    李鸿儒只是这场争斗中的一个小棋子,虽然发挥了作用,但明显也属于一颗弃子,生与死都无关影响大局。

    直到现在,王福畴完全明白了李淳风的心思。

    既然李鸿儒此时已经显得无关重要,拿来做废物利用,套上一个人情,让他来归还更能发挥作用。

    “福畴兄该解我惑了!”

    他思索明白之时,只见李淳风也开了口。

    “请问!”王福畴客气道。

    “皇上为何要与释家僧人结拜,是否会利用释家打压道家?”

    这是李淳风最关心的问题。

    大唐的朝堂中,此时没有释家的身影。

    但一切很是忽如其来。

    释家转眼之间有一个僧人登顶了,与当今的皇上结拜成了兄弟,较之道家的站位要更高。

    李淳风看得出,那僧人显然没什么准备。

    这是被唐皇硬扶着在上位。

    君王之意难以猜测,尤其是他处于其中,更是迷茫。

    推算不是万能。

    袁守城相命都失手了,他还能说什么。

    遭遇大能力者之时,诸多轨迹线都会偏离原有的道路。

    推算和相命不是万能。

    尤其是遭遇大能力者,这种推算就会显得错误百出,甚至于难以算清楚。

    “皇上的心思难测,但我目前推导更倾向于……”

    王福畴扫视了一眼四周,才凑到李淳风耳边吐了‘治病’两字。

    “你是说!”

    李淳风脸色变化,他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回忆起了遭遇泾河龙王那晚的闷哼。

    唐皇看似无恙,但实则身染了重疾。

    这种状况甚至于一般人难以知晓。

    “难怪孙药王来长安后拒绝了陛下的官爵之位,他倒是知晓这种事情沾染不得。”

    “药王孙。”

    王福畴附和了一句。

    他叫的名字与李淳风不一样,但两人显然说的是同一人。

    “看来这并非针石所能医之疾。”

    “莫非释家的佛法可医?”

    “奇怪,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种奇怪的疾病?”

    “难道陛下沾染了不详?”

    被王福畴提点一句,李淳风已经连连低语开始了推测。

    此时诸多人都是处于猜测中。

    王福畴是在猜测,他亦是在猜测。

    只是双方联合,归纳到更多的信息,慢慢挖掘真相。

    “沾染不详?”

    李淳风提及之时,王福畴想起了李鸿儒看到的黑色光华。

    他见得李淳风推开观星楼的窗户,眉头不断蠕动,再度凝望向了那皇宫。

    在李淳风的眼中,皇宫依旧是气运如火,有着如同烈焰冲天的景象。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只觉这景象与往常并无多少不同,但心中隐隐又感觉不对劲。

    “盛唐至少有八百年风光,嗯……”

    李淳风低哼一声,只觉自己感觉到了异样。

    在他的观测中,皇朝如火的气运没有更改分毫,但气运的总量有了减少。

    这种减少的量并不明显。

    此时或许只是让八百年少了两三年。

    八百分之二,这是一个极为小的量。

    若非站在观星楼上,近期又做过观测,李淳风觉得自己难以有这种判断。

    甚至于皇朝的气运总量还在以微弱之势慢慢削减。

    “皇上可能在借用国运镇压不详!”

    他低声对王福畴说了一句,更是想到了那结拜僧人身上的金光。

    对方今天才承受国运附体,没可能瞬间就消去两三年的国运。

    这是一条后路。

    也可能是个替死鬼。

    若是生事,便能用于日后代罪。

    可当今的皇上雄才大略,应该不至于用这种昏庸手段。

    “释家,破解之道肯定在释家,只有他们……”

    “大唐可是你们道家仙神的主场,他们在灵山秘境,这要如何过来?莫非是在天上杀过来不成?”

    李淳风彷佛确定了什么,但王福畴的回话让他顿时咽下了苦水。

    在泾河龙王的事件中,有诸多矛头指向了仙庭。

    而仙庭中,则有道教诸多供奉护佑的神仙。

    虽然扫了些许面子,但李淳风能确定仙庭那位并非狂妄尊大之辈,不会为了一个仙庭编外的小官交恶大唐。

    但这盆脏水泼在身上,一时半会也洗不干净。

    而这更是影响到道家的地位。

    他想想就觉得脑壳痛。

    “这如何请灵山秘境的佛陀过来破解不详?”

    地上有国度,天上亦有边界,仙庭的位置就笼罩着大唐。

    仙神佛陀等大修炼者放弃了肉身,想钻入下界是个难事。

    诸多佛陀没可能跑上十万八千里,冒着风险来到大唐下凡做好事。

    佛祖也没可能让灵山秘境迁移到凌霄宝殿区域。

    如同王福畴所说,想要安然下界,那真需要从天上杀过来,待得清除了仙庭势力,诸多佛陀才可能放心下界。

    唐皇不是佛祖,没可能让诸多佛陀如此尽心尽力。

    “只怕是需要诚心,需要耐心,也需要借口,更需要让一些人满意,灵山秘境的佛陀才能真正来到大唐”王福畴低声回道。

    “需要让谁满意?”

    “我哪里知道!”

    两人相互叙说,最终难以推测到真实。

    需要诚心和耐心很好说。

    此时的唐皇已经在行动。

    与释家僧人结拜就是第一步棋。

    “朝堂上到底是在破解,还是在策划?”

    唐皇的态度是个迷,朝中重臣的态度亦是让人难以琢磨。

    “陛下虽然贤明,但当年上位时手段狠辣,有些人有异心也正常,嗯?”

    相互叙说,又有李淳风步步推导。

    但忽然间,李淳风脸色一变。

    “城头变幻大王旗风水局,似乎有人趁皇上镇压龙体谋夺李唐的江山!这是什么时候的布置?又导向到谁?”

    他额头爆凸,如同眼睛使劲睁开一般,仿若要将那皇城气运看透。

    “淳风兄,你天眼流血了,淳风兄?”

    此时李淳风使劲瞪大了眼睛。

    王福畴看着额头开裂的李淳风。

    他只见李淳风状态如魔,彷佛看到了不可思议之物。

    死死瞪大的天眼让他额头裂开。

    一丝鲜血在其中透了出来。

第七十章 帝传三世

    “帝传三世,武代李兴!”

    李淳风额头溢血,显然是碰触到了不该碰触的东西。

    他嘴中喃喃,沉迷于查探天地运转的奥秘之中。

    “帝传三世,武代李兴!”

    王福畴复述了李淳风嘴中之言一遍,眉头紧紧皱起。

    他只觉李淳风可能看到了天大之事。

    而这长安城中以后有无边风云震荡。

    “你到底是谁?”

    “谁?”

    “谁?”

    ……

    李淳风厉喝声声,神情亦是状若疯魔。

    忽地,他伸出右手,往自己天庭插去。

    “淳风兄不可!”

    王福畴手一架,对李鸿儒使了眼色。

    随即两人齐齐上阵,将李淳风硬压到了地上。

    “李台正怎么了?”李鸿儒问道。

    “他生出妄念,可能要疯癫了!”

    王福畴回上一声,又甩了几巴掌到李淳风脸上。

    “谁?”李淳风嚷嚷道。

    “醒来!”

    王福畴大喝一声。

    “谁?”

    李淳风手舞足蹈继续嚷嚷,还伸手四处乱抓乱捏。

    “有尿吗?”

    被李淳风一把捏到胯下,王福畴顿时就脸黑了起来。

    他看着一旁抓手脚的李鸿儒,问了一个生理上的小问题。

    “您若是需要,学生就憋出来一点。”

    李鸿儒看着陷入妄念的李淳风,顿时觉察到了王福畴的想法。

    “经历了人事吗?”王福畴问道。

    “人事?”

    “和姑娘上过床没有?”

    “还没哩。”

    “那就滋醒他!”

    承受王福畴教导和帮助诸多,但凡老师吩咐的事,李鸿儒都会尽力去完成。

    但李鸿儒没想到第一件事如此简单。

    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李淳风此时陷入魔怔,咱们就将他当成妖道对待,这些妖道脑海中妄念诸多,但还是有一丝人心,兴许闻到一些污秽中带着纯阳的味道,进而清醒过来。”

    王福畴脚踏李淳风身体,又将李淳风双手束住。

    “你要快点,这家伙挣扎时的力气还真不小。”

    一个儒家的文人,一个道家的道士。

    彼此都是肉身弱鸡。

    李鸿儒也没例外,他连弱鸡都还算不上,也就有着几分尿尿的能力。

    没经历人事算不上什么自豪的事情。

    可此时多少还有点用。

    但李鸿儒也没弄明白,这排泄物与是否经历人事有什么关系。

    从科学的角度而言,尿的性质并无区别。

    莫非是怕乱交合带上感染性的疾病,导致被滋醒时旧患未愈,又染上新毒。

    李鸿儒想想,觉得大抵可能是这种原因了。

    “谁?”

    “谁?”

    ……

    “谁特么尿道爷……我卧草了,哎呀,我醒来了,你别尿了。”

    “李台正,我收不住呀!”

    李鸿儒捏了一下,最终在李淳风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止住了放水。

    此时包厢中弥漫着一股尿腥味。

    李淳风挣扎了一番,最终站了起来。

    他晃着脑袋,忆起那皇朝气运中看到的异光,一时脸色如土。

    能看到并不意味能扫除问题。

    对方布局早早就已经定下,他难于发现,也无法破解。

    在皇朝更替的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

    即便是天上的仙神也难以阻挡这种大势。

    可这桩事要不要禀报唐皇。

    如同李鸿儒在此前泾河龙王事件中一样。

    没有李鸿儒,还有王鸿儒、朱鸿儒、马鸿儒……

    在这桩皇朝更替事件中,即便费劲心机让他找到了人,很可能也是面对一个替代者。

    而若是撞到了正主,他大概率死无葬身之地,难以改变事实。

    李淳风很是苦涩的扫视了王福畴一眼。

    单独知晓秘密也就罢了,此时还有两人在身边。

    原本是他曾抓着李鸿儒的把柄,转眼间这道把柄就落到了他身上。

    “杀人灭口!”

    一个小念头涌出,但李淳风随即又收了回去。

    以他这种状态,被人杀死还差不多。

    何况死掉谁都是大麻烦。

    “为什么道爷会有这么多麻烦,为何我要修道,为何我要修这个楼!”

    李淳风看着偌大的观星楼,他只觉这楼成之后就没多少好事。

    文气暂时震住了观星楼。

    但观星楼导致的事件一件都没变少。

    李淳风很早就想到在这楼中的一些事情很可能会让他遭殃,拖他下水,但他没想到时间来得如此之早。

    若不是王福畴和李鸿儒相救,他大概会一个跟头从观星楼上栽下去,完成人生的落幕。

    “窥天机者……”

    王福畴说了一句,又止住了嘴。

    他也不清楚李淳风到底看到了什么,但只是听得李淳风嘴里说的那几个字,就让他感觉胆战心惊。

    每一次皇朝的更替,都有无数人掉脑袋。

    能看清局势,跟随大流者少之又少。

    而即便是跟对了当下的局势,可还有以后。

    诸多荣华富贵不过三代便是这种道理。

    即便皇家也不能幸免。

    “你别说,我也别说,咱们都担不起这种事”李淳风苦涩道:“你无法验证,我没第二颗天眼拿来玩,此时也难再做验证,这桩事先烂在肚子里吧。”

    李淳风摸了摸额头,手上是尿液和血液的混合物。

    额头撕裂的感觉传来,李淳风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此时不仅少了仰仗的本领,更让身体大损,少不得要闭关,又或慢慢静心调养身体才能做恢复。

    他知晓了秘密,更是招惹了一桩大祸事。

    此时李淳风需要面对的是如何破局。

    “你准备什么时候说?”王福畴皱眉问道。

    观星楼观测天下,丈量国土,守护皇城,有着诸多的职责。

    这是大事,也该由身为钦天监台正的李淳风禀报唐皇。

    至于唐皇如何抉择,那是唐皇自己的事情。

    “需要机会”李淳风抿嘴道:“至少需要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

    一道预测,有人信,也会有人不信。

    他更需要面对幕后者。

    李淳风觉得自己实力不足以应对这种场面。

    他更是因为实力欠缺,导致只是探测到了部分,没有窥探到真实。

    此时禀报唐皇就是死路一条。

    唐皇此时亦挣扎在求生线上,也难管这种未来之事。

    “老师,帝传三世,这大概会持续很久,事情也并不会发生在本朝现在的时代”李鸿儒道。

    当今的皇上是帝二世,至少这一代不会出问题。

    唐皇年轻,实力少有人敌,剩下的时间还很长。

    若是做决定,并不急于当下这一刻。

    “太子?”王福畴皱眉道。

    若是第三代出问题,则会映照在当今太子的身上。

    那是由李纲、张玄素、陆德明、孔颖达、于志宁、杜正伦、魏徵等大儒辅佐和教导的人,便是他都没有资格前去指点。

    “太子居然会丢了江山!”

    “是太子本人的问题,还是说你们教的有问题?”

    “又或你们中有人有了异心?”

    若太子能如唐皇一样,不断培养,不断成长,最终在长安城中无敌,诸多妖邪难侵入,更无须说被谋朝篡位。

    想到唐国可能被谋朝,王福畴心中如刀割。

    他看着这初迎盛世的景象,此时的大唐如同一轮新日,才刚刚升起,他难以想象以后坠落时的劫难。

    李鸿儒之事已经难以回头。

    这谋朝篡位之事也尚未有定论。

    他眼神忽明忽暗。

    但李淳风叙说后尚难活命,何况是他。

第七十一章 刑不责众

    “帝传三世,武代李兴!”

    从观星楼出,又踏上回府之路,王福畴脸色沉重。

    他手指叩着膝盖,不断回想着李淳风提及的那两句预测。

    李淳风说不得,他也说不得。

    君臣观念深入人心,若这种大事都不禀告,又难符合他心中往昔忠君的理念。

    王福畴显得左右为难。

    他此时甚至难以猜测话语中的意思。

    帝传三世好理解,将来的劫难可能发生在当今太子身上。

    可武代李兴是说的哪方势力,对方居然能以武力推翻到当今的盛唐。

    王福畴的思绪飘飞很远。

    他甚至想到了上古时一些朝代的案例。

    诸多朝代都是由盛而衰,但也有极少数是在强盛之时被硬推翻。

    不论是大商朝,还是大秦帝国,又或北周国,甚至于前朝等。

    有一些是天灾人祸,有一些则是幕后人为,甚至于仙神妖物插手。

    仅凭两句话,他难以做多少猜测,更无须说查到真实。

    一切需要依靠李淳风。

    只是王福畴想想李淳风的态度,又沉默了下来。

    对方没可能现在去禀报,甚至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不会提示。

    只有李淳风觉察到安全了,也能吐口而出了,李淳风才会说。

    这是一个很会安身立命的人。

    李淳风有自己的选择。

    可他的选择是什么?

    “鸿儒,你有什么看法?或者想法也行,与我说一说。”

    回到府邸中,王福畴亦是带着李鸿儒进入了书房。

    这处地方安静,也少有人惊扰。

    此时说说话没问题。

    当前所知的事件人中,除了李淳风和他,还有李鸿儒。

    李鸿儒更多的是一位见证者,除了滋醒李淳风,少有在其中说话。

    三人行必有我师,王福畴并不介意学生插嘴这种大事。

    能从泾河龙王手中逃生,又侥幸在李淳风那儿捡回一条命,还能凝聚浩然正气反击僧人夜魔衍,李鸿儒本事有限,但能耐并不低。

    师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王福畴敏锐觉察到李鸿儒的心态并不像十六七岁的少年人。

    有着成熟,有着世故,也有着机警和智慧。

    这是一个趋于成熟化的少年。

    也是一个可以探讨的对象。

    他希望从李鸿儒这儿听得一些不同的意见,或许能让他触类旁通,进而想到一些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觉得此事涉及过于凶险,从趋吉避凶的角度而言,学生认为需要尽量远离。”

    李鸿儒迟疑了一下,才做开口。

    作为一个拥有商人性格的人,他的性格向来便趋于逐利。

    在这桩密谈中,李鸿儒看不到多少利益,反而处处可能遭遇危机。

    李鸿儒这种态度便不意外了。

    “远离!”

    王福畴叹了一声气。

    他何尝不想远离这种事情,但即便是他放下,这种事情也会萦绕在心头。

    他心头有不吐不痛快的想法。

    但他又知晓吐出来可能会引发的波澜,那更会让他自身陷入危局。

    “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知道这件事涉及何人,没有办法取信于人,若到时李台正为了保全自身,选择否认……”

    一些事情不得不防,待得李鸿儒提及,也让王福畴脑海中清醒了许多。

    “你继续说!”

    被李鸿儒点醒,王福畴才思索到一些其他方面。

    他有办法让李淳风吐露真实,但不免要大动周折。

    到时没揪出幕后,反而两个人会相互折腾起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即便皇上知晓这件事情,他应该也是无可奈何”李鸿儒道:“您的谏言只可能让他心忧,而不会带来丝毫帮助。”

    面对这种无头无尾的叙说,即便唐皇也难有办法。

    此时大唐国势初定,帝位仅传了两代,朝廷运行数十年。

    王福畴想到儒家和道家朝廷上的暗斗,又有释家的插入,更有边塞外患,国内的前朝逆党在底下……

    此时面对的诸多麻烦并不亚于李淳风的预测。

    听得李鸿儒之言,他不由深深叹息了一口气,觉察到个人力量在这其中的渺小。

    “但我们不能当成什么事都不发生,也需要提醒到皇上,若是能提前发现一些秘密,或许可以早日杜绝后患”王福畴叹道。

    “咱们还有李台正吧?”李鸿儒问道。

    “那是一个滑头,他的兴趣只是向道,钻研天地间的奥妙”王福畴皱眉道:“只要生活能如常,他并不会在乎这江山是谁的。”

    “那可真是滑……”李鸿儒悻悻的道,他感觉自己处世态度可能和李淳风差不多。

    “道家的人都是滑头,他们才不会在乎谁登基,谁在皇位上,他们就讨好谁。”

    “大多道家的人志向都是问道求仙,最终落到去那仙庭做个天兵天将。”

    “你想想那仙庭有十万天兵天将,这是有多少道士钻上去了。”

    “这帮人不行,我们不能指望他们,更不用指望李淳风。”

    “你想想,古往今来多少帝王信了那道家的邪,想着吞服金丹长生不死,最终却是落个身死的下场。”

    “平常只要不添乱就已经很感谢他们了。”

    ……

    王福畴唠唠叨叨,也让自己这个学生了解了更多的秘闻。

    在一些文人的眼中,道家等于祸国殃民。

    可偏偏君王还爱这一套。

    他斥责上道家好一会,这才说到道家擅长天文、地理、风水、占卜、炼药、治病、降妖等手段。

    做为老师,尽管王福畴对道家有很大的意见,他还是尽量将自己情绪保持公正,介绍时努力保持不偏不倚。

    但总之,他通篇介绍下来就是一个意思。

    李淳风不可靠。

    这事不能指望李淳风。

    “我们既要提醒到君王,又不能让自己陷进去?”

    听了许久,李鸿儒只觉基本摸清楚了王福畴的想法。

    “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鸿儒总结得相当到位,一句话将他顾虑说了出来。

    王福畴想想自己此次所思所想,也无非这点问题。

    他想让唐皇知道这件事,但又不想让自己成为靶子,陷入到这种大漩涡中。

    那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很可能波及到家人、亲戚、学生。

    “老师何不想想刑不责众的方法?”

    律法严苛,朝堂诡异,觐见风险诸多,难以保全自身。

    但还有一个途径叙说,又能避免追查。

    “你是说民间的悠悠之口。”

    在朝堂上太久,王福畴已经形成了某种定性思维。

    他从未将目光放向长安城的普通群体。

    但那确实是一个很适合说话的群体。

    即便是再精明的算师,也难以捋清那数万数十万甚至于数百万人的关联。

    这不仅能给朝廷提醒,也能避免幕后人追查到源头。

    只要算计得好,他确实能完成禀告,也能安然脱身。

第七十二章 太学

    一场盛会召开。

    对应也有着诸多激流的涌动。

    而在这底下,更是有着偷天换日欲要更换朝代者。

    长安城热闹非凡。

    从顶层开始传导,诸多信息迅速遍布了各阶级。

    便是李保国与客氏,此时也得知当今的皇上多了一个和尚弟弟。

    但对普通人而言,确实只是茶余饭后多一份谈资。

    便是李鸿儒也是如此。

    陈祎当了御弟,这事情虽然有点离奇,但也不至于影响他的生活。

    原有的节奏不会变。

    他在王福畴那儿探了探口风,得知太学不仅有更好的授课者,亦有阅读室,可以观阅到一些业余的书典增长见识。

    文人和武者基本修行的一些知识也包含在内。

    这能让他更好的理解《占火要诀》和《追风十三剑》。

    李鸿儒对进入太学有了一份期待。

    甭管长安城发生多少事,他又掺杂了多少,李鸿儒此时依旧需要以学业为重。

    只是初次参与一些朝廷之事,李鸿儒便有着胆战心惊之感。

    他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些偏向于李淳风这类人。

    明哲保身。

    只有在能保全自身的前提下,他才可能做一些事情。

    而这可能需要有足够强的能力,只是必须具备保命的能力。

    嘴里没滋没味的咀嚼着一个铜板,李鸿儒也决定去寻找一些其他符合太吾炼化的方式。

    他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王福畴需要面对一条艰难破局的道路,他的自强方式同样艰难。

    但所幸双方都找到了一丝希望。

    “咱们家真的不办喜宴吗,我以前还随过不少份子钱,没有收回来哩!”

    “我以前进入四门馆就办了一次,再办就不合适了!”

    时隔数日,已经开始进入到下半学年,今天便是李鸿儒可入太学的日子。

    除了换了新的学子服,李鸿儒此时也更换了一面身份令牌。

    “太学●李鸿儒”

    这便是他进入太学的凭证。

    李家经济吃紧,这道凭证让李保国动了心思,想着办个流水席回收点钱财。

    但李鸿儒说的也有理。

    入一次学办一次,周围邻居经不起这种折腾。

    这数年内,李旦入祝氏剑堂办了宴席,李鸿儒入四门馆也办了宴席,如今李鸿儒还要继续办,这频率有点高,也有点重复。

    何况李鸿儒此时学业还未完成。

    “你每次送礼都是拿半匹劣布,咱们家当天就吃回了本”客氏笑了一句道:“就别惦记着送出的那几匹布钱了。”

    “不办就不办”李保国闷闷道:“最近快进入秋季了,肯定有一些人要添衣裳,咱们多存几匹布,到时也能多挣一点。”

    “我听老师说尚衣阁的贵人鸟卖的还不错,咱们家可以趁早做一些,肯定比卖布划算!”

    各种劲爆的消息并不影响人穿戴什么。

    该穿的还是要穿。

    世家、官员、富人等去尚衣阁挑选一些衣物依旧是常事。

    这也让这种平角裤渐渐进入了上层,甚至于女子都开始换上这种舒适的内裤。

    但凡上层流行起来,而下层又有能力追求的事物都会普及的很快。

    虽然带兜的平角裤对女性有点不友善,但李鸿儒一时半会也没心思给广大女性传递福音。

    一来是李保国很是怀疑他偷看哪家闺女洗澡。

    二来则是他在王福畴那儿验明了未经人事。

    推广男性都尚需要各种关系和操作,李鸿儒已经能想到他推广女性贴身衣服的困难度了。

    “成吧,咱们家也做一些,若是卖不掉咱们就自己穿,不亏!”

    提前做一些耻裤没问题。

    大不了将一家四口今后数年的耻裤全做好。

    但若是能卖出,确实可以捞一波初期的红利。

    几两银子没问题,几十两银子或许也有可能。

    并非所有富人都有去尚衣阁的资格,除了顶层的富人,还有中下层的富人,再有诸多的普通人。

    李保国同意之时,客氏已经去挑选合适的布匹了。

    不同布料做出来的耻裤价格显然会有不同。

    夫妻两人相互嘀咕计算,李鸿儒则是抹抹嘴巴,开始预备出门。

    在二楼,是李旦闷闷的念书声音。

    不管他乐意与不乐意,他也需要开始念书了。

    有李鸿儒这么一个弟弟授课,他还免了去学馆学习。

    不提知识变得渊博,他至少需要读书识字,能基本看懂看明白书籍内容,也需要能听懂李鸿儒将来的授课。

    修行《追风十三剑》。

    这大抵就是李旦此时的希望了。

    当下兵分数路,李鸿儒亦开始了慢慢的奔跑。

    太学的位置较之四门馆要远上一些,坐落在长安南部区域中,大致要多奔行二十分钟。

    一来一回便是接近两小时。

    李鸿儒只得将自己腿脚练得利索点,争取早点跑到位。

    “鸿儒兄,早上跑步呢!”

    奔行四十余分钟,李鸿儒听得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回头张望时,顿时便看到了熟悉的脸。

    “才俊兄,你这大早上的去哪儿啊?”李鸿儒气喘吁吁回道。

    他看着荣才俊的马车,对方这方向似乎与他同一路。

    跑步尚还需十分钟左右,但马车两三分钟就能到达太学。

    “新学年伊始,我此番也是去太学进修啊”荣才俊高兴道:“快上马车!”

    “我没在老师的名单中看到你啊”李鸿儒低声问道。

    “四门馆晋升名额满了,我不是那边进去的”荣才俊有点心虚道:“我爹花了银子,找了人才捅开了后门,你到太学别乱说啊。”

    李鸿儒傍的大腿王福畴有名册,也看到了名字,但其他人不知晓真实,相互打打招呼也便过去了。

    虽说太学中不乏他这样走后门硬塞进去的子弟,可要吐露出来,多少会很没面子。

    “放心吧,我是守口如瓶小郎君,什么都不会乱说的。”

    李鸿儒拍胸立下了保证,顿时让荣才俊放心了许多。

    坐在马车上没两分钟,李鸿儒顿时便见到了往昔这座并没有任何想法的学府。

    跳下马车进入内门,李鸿儒还来不及观察四周的环境,便听得前方好一阵叫骂。

    诸多学子围成圈,显然是在看热闹。

    “臭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

    “有种放了我,咱们重新来过!”

    “这话留着去战场上对你敌人说吧!”

    ……

    连连的对话声传来,李鸿儒顿时惊奇了起来。

    “太学的规矩好像和四门馆不一样啊”李鸿儒道。

    “对,这地方允许学子切磋”荣才俊蛋疼道:“老生也有给新生下马威的习惯,咱们得夹着尾巴做人,争取早日有点带底气的本事。”

    凝聚了儒家的浩然正气,学子们也能开始学到一些手段,不免也拥有了特殊的能力。

    此时彼此能力接近,又难拥有真正杀死人的本领,这儿就是上好的训练场。

    在这儿被打总比以后掉了脑袋要合适。

    “又有新生来了!”

    两人低声交流时,只听前方大笑,数道目光顿时就看了过来。

第七十三章 侯应谦

    李鸿儒进了太学。

    他和荣才俊躲在不远处偷偷交流。

    随即,有那眼尖的顿时就发觉了他们。

    大抵以往的新生也是这情况,或是生面孔,又或远远观望不敢向前看热闹。

    想辨别新生还是较为容易的。

    彷佛两头羊闯入了狼窝。

    被诸人齐齐看过来,李鸿儒只觉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在他身边的荣才俊则是身体一抖,才稳稳站住。

    此时人群纷纷散让,露出那双方的角逐者来。

    一旁的老生脸色微红,相貌堂堂,脸有棱有角。

    束发被丝带随意绑起,垂在了脑后,这让他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

    但对方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眼有异光,这至少已经修行了某种术法。

    在他的对面,是一个配剑的年轻人。

    对方的年龄并不大,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年龄似乎较之李鸿儒还要小一些。

    脸上成熟中又带着稚嫩,下巴处一点毛渣渣将这年龄段的青少年心态显露无疑。

    此时他双膝跪地,双手亦难以动弹,握着配剑使劲挣扎。

    这是新生,李鸿儒也能一眼看出来。

    文人的学府中还玩剑,这是新手的行为,也是挑衅的行为,无怪会被人教训一番。

    只是他们就纯粹属于殃及的池鱼了。

    太学虽然不忌讳切磋,但也没到刚入学就要打一顿的地步。

    “各位师兄早上好,小弟荣才俊新来太学报道,还望各位多多关照!”

    荣才俊身体一抖时,嘴巴已经迅速打了招呼。

    他姿态并不高,顿时让一些老生的敌意收敛了起来。

    荣才俊擅长识色圆场。

    在四门馆中,诸多世家子弟的家庭背景即便再高,也是高出有限,大部分人都要低于荣家。

    他在四门馆并无多少忌惮。

    但在太学中,他就成了弟弟级别。

    这儿的世家子弟随便捞出来一个,也有着荣家的地位。

    那后台强的,甚至于可以位列到朝廷顶级行列。

    虽说太学的学业能力与家庭背景没什么关联,但他现在要能力没能力要背景也比不过,态度软一些是自然。

    “小弟李鸿儒初来乍到,向各位师兄见礼,还请各位师兄以后多多关照。”

    李鸿儒亦是随之而上。

    他与荣才俊并无多少区别,李鸿儒也秉承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理念。

    此时嘴硬两句,除了捞到一顿打之外别无好处。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快就投降呀!哎呀,我去你的……”

    两人服了软,顿时引得那持剑挣扎的年轻人大叫起来。

    他原地还以为来了帮手,没想到来了两个软蛋。

    说完两人,他又对着那老生一阵叫囔。

    “待我以后学得禁言术,非得将你嘴巴封上。”

    老生心悸的看了看那长剑,对着数人挥了挥手。

    顿时一群人抬手抬脚又扯剑,引得那年轻人好一阵怒骂。

    “那位好像是侯家的侯应谦,他们家地位显赫,咱们以后躲远点。”

    “地上叫骂的那个呢?”

    “不认得,看他配剑的样子,可能是某个武官的子嗣,若非来头不小,就是过于莽撞冲撞了人!”

    长安城世家子弟诸多,大官小官遍地走。

    诸多人也不止娶妻,还有妾,这让世家的后代变得极为繁杂。

    荣才俊认识一些出名的,但绝大部分也识别不得。

    何况他以前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来太学,这方面的功课颇少。

    此时两人也算是见机快,躲了一场麻烦。

    一些人此时在帮忙卸剑,一些人眼神收了回去,还有一些人则不时在两人身上打量。

    入学府的通道被堵了,此时也挤不过去。

    两人只得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他们身边已经多了几人。

    有不怕生事的凑了上去,也有没搞清楚情况的找了个角落等待。

    还有如他们一般的新生则是左右环顾,待得见了荣才俊和李鸿儒,顿时就凑了过来。

    四门馆每年都会向太学输送一些人,这些人是破格高升的同窗,往昔在四门馆的咖位并不小。

    李鸿儒和荣才俊往常在四门馆中学业能力并不强,顿时也引得几人心中异动,不知两人为何就有了进入太学的资格。

    “今日且收了你这柄剑,若下次还敢放肆,我便让你每日在门口蹲上半个时辰。”

    “你就是学了点绑人的术法,有什么了不起的,待我修成武魄,我到时再让你试试这剑法刴人厉不厉害。”

    “等你修成武魄,我元神都入二品了,照样能收拾你。”

    侯应谦不屑的晃了晃头。

    他倒没用家世压人,纯粹靠得手上的能力。

    对方虽有出类拔萃的能力,但他亦有着相应的傲气。

    “这是哪来的猛龙,才入太学就找应谦兄这种大高手叫阵!”

    “他凭借的是武者力量,往咱们文人中放个武者不是扯淡,猝不及防下谁都要遭殃。”

    “还好应谦兄能力强,稳稳吃住了他。”

    待得周围一些吃瓜的人稍议,李鸿儒也弄清楚了一些事情。

    候应谦,太学位于前列的优异学子,能力极强,此前还参与了盛会入场。

    新生年龄虽轻,但也是了不得之辈,一入太学便想凭借武者力量掀翻对方地位。

    一般而言,武者少有在太学中修行。

    这大抵是父母希望后代文武双全了。

    这种模式发展全面,但难以精通,需要更强的天资,也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便是朝廷中文武双全的人也不算多。

    “若你是袁天纲那种天资纵横者,我还惧你三分,只怕你也是凭借祖辈蒙荫才有了这番实力,有什么可自傲之处。”

    年轻人尚还嚷嚷,待得侯应谦直接点破,声音顿时就低了下来。

    世家子女较之常人更强,并非个个天资纵横,而是他们的见识和底蕴远强于常人,实力才有了不同。

    但若是同样的环境,他们会与诸多普通人并无区别。

    除了少数天资优异者,他们亦只能仰望一些天资纵横者的背影。

    袁天纲显然给予了侯应谦极为深刻的印象。

    对方家世并不强,从四门馆起步,进入太学,又到国子学。

    如今贵为国子学的第一高手,也开始成为朝廷新贵,甚至于在盛会上成为诸多文人学子的领队。

    对方已经入了当今圣上的眼,重用是迟早的事情。

    这便是天资与实力。

    他羡慕但不嫉妒。

    “你且再看一年……”

    “一年之后,便是那四门馆的平民新锐都会胜过于你。”

    侯应谦毫不客气的回上一声,目光投向了太学入口之处。

    根据讯息,今年确实有一个平民进入到四门馆中,他此时也很好奇对方是谁。

    目光在诸多人身上投去。

    一个个新生映入了眼帘。

    平民和世家子弟自然是会有区别。

    譬如格格不入,难于融入世家团体。

    又或穿着普通,难有多少钱财。

    再或出行马车规格一般,甚至没有马车。

    他目光扫了许久,最终才放到了荣才俊旁边的李鸿儒身上。

第七十四章 术法

    李鸿儒和世家子弟玩到了一块,与荣才俊站在一起,他身边甚至也不乏其他人。

    李鸿儒还与世家子弟同样圆滑,进了太学选择直接向老生低头。

    他一身新衣,只是一眼望去,极难从其中区分出来。

    但侯应谦仔细审视,顿时发现了一些细微处的区别。

    比如对方的鞋子。

    李鸿儒穿着的鞋面上灰尘较之其他人更明显,他甚至还看到了泥泞。

    虽然李鸿儒衣服也极为得体,与其他人几乎没有区别。

    但侯应谦还是看出了差异。

    尚衣阁和冠装楼等处提供的学子服属于标款,色泽统一,而李鸿儒身上的学子服色泽有一丝偏青。

    倘若李鸿儒穿久一些也就罢了,但李鸿儒穿的偏偏是新衣。

    这应该属于哪家小店的专门定制,以对方穿着贴身度而言,李鸿儒与这种店铺的关系可能都匪浅。

    他脑海中转了数个念头,这才将目光投在了李鸿儒身上。

    “鸿儒兄,您可是今年四门馆平民新锐?”

    对方低头时进行了自我介绍,侯应谦思索了一番,才想起对方名字来。

    他倒也直接,选择了直面发问。

    这问题引发了诸多人的目光,便是那个年轻的武者都抬起了头,显得有几分惊讶。

    袁天纲这两年引发的无数目光,诸多人对平民中天才极有兴趣。

    倘若离得远一些还难有交际,但对方这都已经跑到他们身边来了。

    “应谦兄说的没错,我就是那个平民新锐。”

    李鸿儒颇为牙疼。

    荣才俊还担心自己走后门进入太学的事发,没想到他自己事发得更早,一时间被诸多人注目。

    今年从四门馆高升的人数中,唯有他属于平民的阶级,显得特殊了一些。

    平民高升的人数每年都很少,一两个是常态。

    此时的太学中平民层次的学生大概只有五六人。

    但除了袁天纲一战成名,其他人少有复制这种路,依旧显得默默无闻,与世家子女没多少区别,甚至于有的人因为先天条件不足显得落后了一些。

    太学短短两三年,想要追上其他人十几年的努力,抹平阶层不同造成的差异,这难度无疑巨大。

    李鸿儒觉得侯应谦等人是被袁天纲惊艳过了头。

    他哪有袁天纲那种本事。

    袁天纲表面上的出生平凡,但袁天纲有袁守城这么一位算计不凡的叔叔。

    对方觉得朝堂上道家势力过弱,随手就引入了释家。

    如今唐皇都被弄到了坑里,而袁守城拍拍屁股走人,轻轻松松脱离了这场动乱的波及。

    李鸿儒甚至觉得袁守城有插手‘帝传三世,武代李兴’的事情,只是他拿不出什么证明,也找不出对方做这种事情的理由。

    但袁天纲背后无疑站着道家大佬,甚至可能不止袁守城一人。

    道家底蕴加诸在身,袁天纲底蕴并不次于世家。

    可他算什么。

    李鸿儒觉得自己难有多少复制袁天纲轨迹的可能。

    而他性格也并非属于那种喜欢高调的人。

    “露两手,让我们看看你有何本事?”侯应谦笑道。

    “我听闻王福畴博士收了一个学生,似乎就叫李鸿儒。”

    “快露两手。”

    “还是算了吧,人家刚刚入学,咱们咄咄逼人也不好。”

    ……

    一些附和之声响起,随即又出现了帮腔。

    王福畴让他拜师时拉扯的助力影响出现了。

    李鸿儒顿时就感受到了两股善意中带点好奇的目光。

    如果没有错,对方很可能是王福畴那几位老友的子嗣或学生。

    而在太学中,他还有博士袁学真相助。

    一些恶性事情难有可能发生,但是否能融入这个学府则是李鸿儒自身的问题。

    “小弟擅长背诵《九经》,若是哪位有兴趣,咱们可以互问互答对上一番”李鸿儒抱掌道:“不知哪位师兄愿意赐教一番。”

    “你这就没意思了!”

    “背书一点也不好玩。”

    “哎呀,比什么背诵《九经》啊,我看到《九经》就脑壳疼!”

    “今天有袁博士授课,新学年开始的背诵和默写不可避免!”

    ……

    李鸿儒的话引发了一些小浪潮,众多学子顿时就唉声叹气起来。

    这和在四门馆时的情景没什么区别。

    学习时背诵《九经》少不了,诸多人也最痛恨背诵。

    李鸿儒这个才艺展示相当不受欢迎。

    但他也引得一些人羡慕不已。

    擅长记忆和背诵的人明显能轻松应对学业,并不需要头疼时不时的抽查,也免了每年太学剔除不合格者的风险。

    “哈~”

    “哎吆!”

    众多人兴致大坏时,只听一声吞吐气息的大喝,亦伴随着一声痛呼。

    只是瞬息之间,侯应谦和那年轻人便滚到了一起。

    待得几拳锤下,侯应谦已经是闷哼一声,几乎要晕过去。

    他这下手来得极快,控制的时间也没在侯应谦的掌控之内。

    待得挨上数拳,一些学子才反应过来,开始上去拉扯。

    “小爷什么都吃,就是不喜欢吃亏,你若敢以后每天定上我半个时辰,我便每日揍上你一顿。”

    被术法定身的感觉显然不会好受,并不亚于物理性质的打击。

    他轰出数拳,身体随即进入乏力阶段,被制服了下来,在一旁大喘气。

    “正巧了,本人也不怎么喜欢吃亏!”

    眼见年轻人被制服,侯应谦这才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

    他揉搓着自己痛疼处,目光转向一学子。

    “杜构兄,你擅长速老术,先给这家伙来一下,解了我这心头之恨!”

    侯应谦觉得自己还好及时抱头了,否则会被揍到形象难于辨识。

    这家伙年龄小,不懂敬畏,就是个愣头青。

    他脾气再好也有几分恼怒。

    “何不让我对你释放回春术,先将这痛感消下去。”

    一人站出,他亦是皱眉看向那年轻人。

    对方年轻气盛,他们也曾如此走过来,直到被老生经常教训,这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懂得敬畏。

    “先搞他,我一会儿找房遗欢,他也擅长回春术。”

    侯应谦龇牙咧嘴回了一句,也让杜构点了点头。

    “你们要做什么?”

    “嘿嘿~”

    年轻新生大叫时,杜构冷笑了一声。

    他手指不断滑动,李鸿儒敏锐觉察到了对方手中缠绕的黑色光晕。

    念念有词数十秒,杜构顿时将手贴到了年轻新生的脸上。

    只见对方的脸蛋迅速老化皱巴巴了起来,连带身躯也显得干巴巴。

    李鸿儒眉心稍微一动,随即便见得了对方身躯依旧如原样的形态,但表面上看去,对方此时已经如同六七十余岁的老者。

    以年轻新生的水准,只怕难以戳穿这种虚假。

    而这种术法追求模拟真实,一般还会抽取身体力量,导致力量衰竭得如老人一般。

    “先让你老上一天,若你冥顽不灵,我们能让你老到太学修行结束!”

    见得年轻人垂垂老矣,再难反弹,侯应谦才吐了心中这口恶气。

第七十五章 演武堂

    “可怕吧!”

    “真可怕!”

    荣才俊和李鸿儒嘀嘀咕咕。

    有年轻人的挡枪,两个心思有异的家伙倒没受什么灾。

    老生依旧能控制事态,新生刺头被拿下。

    “调查出来了,他是大理寺的寺正裴绍大人的独子。”

    一些年轻学子也在探寻消息,消息获取的速度极快。

    有画像,有钱财,长安城中会有很多人接这种生意,太学附近也有这种生意人。

    “裴聂!”

    侯应谦念着对方的名字。

    有人叫来了他提及的房遗欢,承受了术法,他此时没了疼痛,挨揍的痛苦亦是消退,心中恶气消除了大半。

    这种回春术的能力看得李鸿儒极为羡慕。

    若有这种能力辅助,李旦练武时的一些磕碰小伤就能随手治愈了。

    据悉太学有基本术法,虽然远不如世家传承的底蕴,但多少能学一些技能,免了被人提及‘百无一用是书生’。

    李鸿儒只觉未来可期。

    他瞅瞅垂垂老矣的裴聂。

    说来他也熟悉这位的老爹,最近被裴绍审了两桩案子。

    大理寺的寺正官职在朝廷体系不算太高,但权力却是实实在在,少有人去得罪这种职位的人。

    也无怪裴聂有几分年轻气盛。

    这是个还有点中二性格的年轻人,较之李鸿儒小两岁。

    排除年龄导致的心性不沉稳,对方无疑也属于天才行列。

    只是裴聂的天才体现在练武上,这是一个有大概率凝练武魄的年轻人,以后很可能是武者高手。

    大概是心性需要雕琢,也需要文化的熏陶,这才送到太学来。

    “铛!”

    一声钟声响,诸多人顿时开始齐齐往太学院中走去。

    上课的时间到了。

    “你们把我剑丢哪里去了!”

    一脸老态的裴聂抬起头,在地上爬了两下,顿时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剑被他们拿走了,你要拐棍吗?”

    李鸿儒随手捡了一根掉落的枯树枝,递给了裴聂。

    “唉,谢谢啊!”

    裴聂手指停了停,最终将那根枯枝接了过去。

    他现在确实要这么一个支撑。

    若杜构的术法下手再狠一点,他此时大概只能躺在地上,留着嘴里那点写遗嘱的力气。

    “我原本以为自己在同龄人中已经无敌了,没想到在年岁更大者眼中不值一提。”

    他嚷嚷了一句,心下也有了几分自知之明。

    “但不挑战又很不甘心,如今知晓了距离,吃了苦头,也不算坏事。”

    待得此时,这年轻人倒也恢复了清醒,让李鸿儒顿时高看了一筹。

    “以后我揍文人的时候肯定一揍一个准……”

    待得他再嚷嚷,李鸿儒那高看的心思又放了下去,看来这小伙以后还有要吃一些苦头。

    “上课去吧”李鸿儒催促道。

    “我今天有些老眼昏花,上课大概有难度了。”

    待得李鸿儒再催上一句,才见裴聂拄着枯枝慢慢行走。

    一场早上的事件进入到尾声。

    太学院中,此时也迎来了这个下半学年的第一场课。

    授课者是李鸿儒拜师时见过的袁学真。

    相对老一批学子显得有些熟悉的讲解,对李鸿儒来说却是如同天籁,此前诸多欠缺的理解顿时就开阔起来。

    还能如此解释,原来是这种解释,真正的涵义原来在此……

    袁学真主讲解时天马行空,并不局限于《九经》中某一本书又或者某一个段落,随口讲解便能引申到其他话题。

    甚至于抽查学子问答时也能提及到其他之处。

    袁学真并非每天来授课,平常教授的依旧是助教和直讲。

    李鸿儒颇为珍惜新学期第一场课的机会。

    更深入的通透理解,他能隐隐感觉自己儒家浩然正气凝固了一些。

    这是文人防护自身的抗性能力,有多强都不嫌少。

    而更高的《九经》理解,对自身了解增加,也对凝聚元神有着裨益。

    太学之中,授课方式与四门馆有了一定的区别。

    四门馆是整个上午都上课,至少持续四小时,而太学则要少两节课。

    待得课程结束,便进入到自由学习的阶段。

    有在课堂上者,有询问老师者,也有人去阅读室。

    待得两小时后,这才放学散退。

    李鸿儒心中念着阅读室诸多增长见识的书籍,待得袁学真提示下课,他顿时就出了门去。

    “这小家伙,毛毛躁躁,也不与我先打个招呼!”

    袁学真笑看了李鸿儒背影一下,随即看向了更为毛毛躁躁的裴聂。

    这两人天资都不弱,一个擅文,一个擅武,较之诸多人都要强。

    王福畴收了李鸿儒入门下,他却是收了裴聂。

    看着裴聂垂垂老矣的模样,袁学真也不解除对方此时承受的术法,在太学承受毒打总归好过于在外面遭难。

    太学的观念一向如此,并不会因为裴聂是他学生而有改变。

    他此时还呼上了裴聂进行课堂校考。

    “今日回去重复抄写一百遍,明日我要见到你能完整的背诵和理解!”

    待得校考数句,裴聂蠕蠕难以作答一些基本的学识,袁学真顿时安排了作业。

    一堆请教老师的学子心中不免也打鼓。

    这种待遇也就亲儿子和亲学生才具备了。

    课堂中依旧有校考和问询,此时李鸿儒也终于见得自己想参观的阅读室。

    在阅读室中,摆放着数百本线装的书籍。

    在旧记忆中不堪一提的藏书规模,但在这个时代,这已经属于一座大型半公开图书馆。

    知识的把控森严。

    没有便利的各种传讯手段,知识也缺乏渠道和公开。

    一些人一辈子没听闻这些书籍很正常,常年固定在一小块区域生存也是常事。

    诸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难有全面的视角。

    藏书上的知识便显得弥足珍贵。

    藏书盖晗天文地理农林牧渔,也囊括武经术法基础,李鸿儒甚至还看到了道家的一些书籍。

    书籍数量虽然不多,但都是精挑细选,也盖晗了大部分所需。

    从太学走出的人,大部分都进入到朝廷部门,足迹遍布天南海北,相应也需要诸多基础知识。

    一些所需可以在任上学习,但若是没有基础,便只有靠教训来增添经验。

    李鸿儒脑海中并不乏一些常识,但他欠缺文人修行和武者修炼的基础知识。

    此时他双眼发光,只觉自己看到了宝山。

    若是能在太学修行足够久,他应该会具备一定的实力。

    他寻找了一番,开始翻动一册书籍。

    “您或许需要修建一座演武堂!”

    概念性的知识入手,五十金基础建筑的提示也随之而来。

    李鸿儒看着手中的《基础剑术精要》,一时不免也是喜忧交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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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修仙法力齐天介绍:
太吾中觉醒。
你看了看手中的《明庭经》,你开启了研读,进入了修炼,将《明庭经》提升到100%大圆满境界,你开启了天眼。
你将《灵脉五经》提升到大圆满,数百米外清晰可听。
你修炼了《脉经》,开始了移经错位。
你将《人仙长生经》提升到大圆满,增添了五百年寿命!
你练了练剑术和刀术。
你看了看手中的《周易》《抱朴子》《洗髓经》《紫微斗数》《奇门遁甲》……
修仙?
蓦然回首时,你已经成仙了。我若修仙法力齐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若修仙法力齐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若修仙法力齐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