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只盼情郎当惜婳，你我再无初见时（2）
听着那痴情又绝望的话语，从那夏婳的唇中缓缓溢出，她斜倚木窗望着窗外，目含凄凉。
楼城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似站也站不稳。
猛地踉跄的往后栽去。
“砰——”
他当真栽了下去，手按在了石子上，钻入了手心，可是楼城竟感觉不到疼。
现在的他，整个人都是痴呆的，他仍是无法相信的望着戏台上的人，应该是戏台上的夏婳....随着她，伴随着那诗句从她的嘴里缓缓溢出，她整个人自高台向下坠落。
“不——”
楼城惊呼，想要飞奔上去接住她：“不！颜颜不要！！颜颜！”
他惊呼着扑了上去，将那夏婳的扮演者李嫣儿抱入怀中，狠狠的搂紧她：“颜颜....颜颜....”
他一直痴痴的念着她的名字，不甘，害怕，难以相信，各种情绪此刻都在他的心里掺了个遍。
不知道为何.....
在这一刻，他竟是怕的.....
“楼兰皇帝，民女本名李嫣儿，民女的夫君还在这，您这样对民女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李嫣儿把话说完，便挣扎着推开了楼城。
而楼城，也在这一刻惊醒。
当知道自己抱着的人是李嫣儿，而非是他的颜颜.....
他望着她，李嫣儿的这张脸对他来说，确实是陌生的。
他心中有了苦涩，可是面上，却还是对上李嫣然，以及后赶到的几人愧疚一笑：“抱歉，我.....”
“楼兰皇帝，此番曲子，是由我夜圣瑾瑜公主作的。且曲子，都是由她编排的，民女等人，也只是按照她所说，将这曲子原封不动的表演了出来，若有不好之处，还希望楼兰皇帝不要怪罪。”
李奴儿站出来朝着楼城恭敬的行了一礼。
“瑾瑜....公主？”
“她....她还说了什么？”
“还有一句话。”
李奴儿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楼兰皇帝既深爱楼兰皇后，为何却愿意为了楼兰皇后舍弃后宫佳丽三千，却偏偏不舍得皇位，不舍得楼兰的江山，只能说明楼兰皇帝，心里爱的是夏颜，而如今楼兰的皇后，让你找不到曾经夏颜的影子，但是这种感觉，你也不知，既不知，便一直压着，多年来，都守着这份明明不对，却觉得对的爱，过了二十多年。”
“砰——”
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是楼城整个人向后跌去。
“退下....退下.....都跟朕退下....”
语气到了最后，楼城竟直接咆哮了出来。
这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愣，李奴儿等人最先反应过来，朝着他行了一个礼后，便收拾着戏台子上的东西离开了。
楼城一个人无助的跌在地上，手心的血一滴一滴的滴着，他睁着眼看着。
尽管不愿意相信，不愿意去做最后的考证，尽管多年的相处，他也早已分辨不出，谁到底是他的颜颜，可是有一点，他一直都知道，那是种感觉，一种，只有他能从颜颜的身上，找到的感觉，自从他娶了夏颜以后，将夏婳扔进青楼，他便再也从颜颜的身上，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但是他一直坚信着，他对颜颜的感情是真的，他是真的爱她，真的喜欢她。
第887章 只盼情郎当惜婳，你我再无初见时（3）
要不然，他不会为了她，散尽后宫。可是那种感觉，那种曾经只能从颜颜身上才能找到的感觉，自娶了夏颜以后，也随之不见了....
如今.....
如今他才知，原来....原来不是他从颜颜的身上找不到那种感觉了，而是....而是他心爱的女人....而是他心爱的女人，被他.....被他给狠心的推进了青楼，任人糟蹋....而他....而他....他口口声声说夏婳是那最狠毒之人，到了后来.....到了后来，他却被这个狠毒的女人骗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他有愧了自己的女人二十多年，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折磨了这么多年....
他才是那最狠毒之人，他的颜颜....
他亲手将自己的颜颜推向了万丈深渊。
他的颜颜该有多痛苦，多绝望，他竟然.....他竟然禽兽不如的将她.....将她送进了青楼任人糟蹋....甚至还想要取她性命.....
楼城从未哭过，哪怕是幼时，他也从未哭过，可是如今，想到那个如花般娇嫩的女子，想到了自己曾给她的深情许诺，他说他会好好对她，用这一生疼惜她。这便是他的承诺，便是他的誓言，他的这一生，都只给了夏婳那个女人，而没有给她.....
......
楼城从外面回到安阳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晚到，自上次从承欢殿回来的夏婳便病了身子，一直在床上躺着。
她都打算去寻楼城了，如今看到他从外面回来，夏婳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一丝笑来：“阿城，我还以为那夜圣的公主又在找你的麻烦，自你去了以后，我便一直心绪不宁的，深怕她将你怎么样，其实她愿意不愿意都无所谓了，主要是芯儿想嫁，你不用为了我如此为难，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但是....你毕竟是一国皇帝，楼兰虽然比不上夜圣，可是在楼兰，阿城是一国皇帝，谁敢如此对你。”
“是啊父皇，母后说的对，夜圣的皇帝想要哪个女人，又不是她席若颜说的算，等过一段时间，这夜圣皇帝把席若颜给玩腻了，肯定会喜欢上我的，反正咱们在夜圣的时间还长。”
看着这对母女近乎一般毒恶的面容，仿佛一切尽在她们手中掌握一般，楼城终于知道那句老话，有什么样的母亲，便有什么样的女儿。
为何他——
这二十多年里，为何他从来都没有察觉出来，他的颜颜，他的颜颜是真的善良，这是任何人都伪装不出来的善良，夏婳的演技明明并不好的，而他，想要认出他最心爱的女人，还需要由别人提醒，他....他认不出来。
感觉到他的脸色不对，夏婳忙从床上下来：“阿城，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因为昨夜淋了那么久的雨？你看，我早就说让你先请太医的，你非是不听，一定是着了风寒了。芯儿，你快——”
“我没事。”
楼城牵上她的手，温柔一笑：“只是头有些晕，我歇一歇就好了。芯儿。”
话语一转，楼城看向身旁的楼芯：“你先下去吧，我想多陪会你母后。”
第888章 只盼情郎当惜婳，你我再无初见时（4）
楼芯冲着他扮了个明白的鬼脸：“知道了，父皇喜欢母后喜欢的紧，半刻都舍不得离开，连女儿都不要了，每次芯儿在这里，都觉得女儿碍眼，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恩爱了，芯儿先告退。”
夏婳闻言面颊一红，娇嗔：“芯儿，你胡说什么呢，你父皇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楼芯也不和她顶嘴，嘿嘿笑了几声便跑出了安阳殿。
“阿城，你怎么了？严重吗？要不要先请太医看看？你这样我担心。”
夏婳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脑袋。
只是还没摸上，便被楼城给中途握住了手腕，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阿城，你到底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很难看.....”
楼城摇了摇头，只是抱紧了她：“颜颜，你别说话，让我安静的抱一会儿，我....好想你。”
“阿城.....”
感觉到脖子上有着温热，夏婳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推开他：“阿城你哭了？你——”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对不起。”
“阿城，怎么能算是委屈呢？夜圣的公主本就嚣张跋扈，又仗着皇上的疼爱无法无法，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的，这些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无需为此自责，只要你好好的，楼兰好好的，就算真的让我受委屈，受再多的委屈，我也愿意。”
“对不起。”
楼城再次紧紧的拥住她。
对不起，我口口声声的说爱你，却没有认出你来。口口声声说的给你承诺，这辈子只爱你一人，却将这份深爱给了别的女人，把你推向了黑暗的深渊。
颜颜已经死了，他的颜颜已经死了，他知道的，他早就知道的。
她从高台坠落.....鲜血与松软的土壤融为了一体，那血是红色的，土壤也是红色的....他早便知道了，在她....在她被扔进青楼没有多久....她....她便自尽了....
是他....是他亲手逼死了他心爱的颜颜.....是他.....
不知道抱了她多久，楼城轻轻的推开她，向外走去。
“阿城，你去哪。”
楼城没有理她，径直往前走。
夏婳快步奔去，张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阿城，外面天已经黑了，你要去哪？你身子不舒服，还是早些休息吧，我.....”“颜颜。”
楼城冲着她温柔一笑：“你知道的，朕一向不舍得凶你，哪怕是半句。”
如今她顶着和他的颜颜一般的面貌，佳人已故，他哪怕明知二十年前的那一件事，全是她亲手策划，可是这张脸....她的这张脸是颜颜的....
他愧对她....他不舍得凶她.....
只要一看到她，他便能想到....想到他惨死绝望的颜颜....
“我当然知道阿城最疼我，最舍不得凶我，可是不管你今日怎么了，有什么事做。你都要好好的先休息，养足了精神，我才能安心的放你出去。”
说到这里，夏婳故意板起脸来。
楼城神情又恍惚了一下，就连这生气的模样，都与他的颜颜如此相似。
如今他的心里，只有苦涩。
楼城苦笑一声，没有再看她，转身走了出去。
“阿城！！”这次，不管夏婳怎么在身后唤他，都没有唤回他。
第889章 夜倾绝，活该你两辈子才吃到我！
承欢殿。
席若颜沐完浴，拖着香喷喷的小身子往龙床上爬。
瞥着帝王还在那一本正经的看书，也不看她。
她一把将夜倾绝手中的书抽出，张开双臂：“心肝啊，快，看我看我！”
夜倾绝：“......你.....”
“怎么样怎么样啊？香不香？是不是特别美，特别白啊？”“冷吗？”
席若颜：“.....”
靠！
没有想到男人这么不懂的情x趣，席若颜恼怒的一本书砸到他的脸上：“这么久的画本子都是白看的，我都懂得引以为效用，你倒好，看过就完！活该你两辈子才吃到我！”
她哼了一声就要下床穿衣服，然后还边扭头去看床上的男人。
见他果然又捡起她方才扔过去的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席若颜：“........”
有时候，夜倾绝太过于热情，她接受不了。可是有时候，这家伙又太过于木讷，她简直是....气死。
看着她气愤的在那发狂，夜倾绝唇角一勾，正打算从身后将她环进怀里。
“公主，楼兰皇帝求见。”
“哦？来了？怎么来这么晚？按理说也该是白天才来啊。”
席若颜对楼城的兴趣，此刻是远高过夜倾绝的，在听到张怀德通禀楼城一事的时候，她连身后的夜倾绝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走了出去，自然也没有看到他朝她伸过来的手。
于是——
夜倾绝眼睁睁的望着那飞快跑出的小人儿，而自己则是伸着手，抓了空....
“公主啊，楼兰皇帝怎么会见您啊，他这么晚来，难道不是见皇上吗？”
往殿外走着的时候，就听到张怀德在那八卦，席若颜瞪他一眼：“他想见我，张公公有意见？”
张怀德闻言赶紧摆手：“不不不，奴才无条件支持公主的一切行为，绝对不会有意见的！”
席若颜哼了声，也不再看他。
走出里殿，就看到楼城身着黑袍，站在外面。
可能是因为情形不同，如今他哪怕站的笔直，可是无形中，又似压着重吨的山，那是重的，且是痛苦的。
连带着席若颜本与张怀德玩闹的心情，在这一刻，也因为楼城的到来，而被感染。
她脚步不由得慢了下去，直到走到楼城的面前：“楼兰皇帝？这么晚了，你来见我，可是有事？”
楼城似乎是在想事情，直到席若颜将话说出了很久，才见他回过神来，冲着她苦笑一声：“我如何会来，公主不是在明知故问吗。”
说罢，他看了眼席若颜身边的张怀德。
“张公公，楼兰皇帝有话要和我单独说，你先下去吧。”
“公主，不行！！！”
“什么？”席若颜眯眼。
“咳咳咳，不是，公主奴才的意思是，行行行，奴才这就退下，这就退下，奴才告退。”
待张怀德三步一回头的退下后。
楼城才又再次的向席若颜开口道：“我来了夜圣有些时日了，上次因为一些误会，夜圣的皇帝也有许些日子不曾待见我，不知道这次有没有那个荣幸，能让公主领着我，在这夜圣的后宫，欣赏一番夜圣的美景。”
第890章 是我负了她
“皇宫里头，晚上冷冷清清，是死人逛的地方，楼兰皇帝若是有话要单独和我说，前面有一个小亭子，亭子周边有一片小湖，那里安静，去那里吧。”
楼城扯了扯唇，如今笑也没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公主。”
“在后宫里生存的久了，自然有些事情，一语便明，说什么明不明的。”
“公主是何时知晓，颜颜是由夏婳取而代之的。”
他过于直白的话，让席若颜一愣，她愣的不是他的直白，而是....现在的楼城，不该这么直白的和她说话，而且还像是一个无事人一样，唯一可以说明的一点....那便是.....
席若颜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从涟漪公主。”
“涟漪？”
“传闻楼兰皇帝为了楼兰皇后散尽后宫，一生荣宠她一人，在一个本该妃嫔如云的后宫中，如今突然空了，那么，这其中的尔虞我诈，自然也会随之而变的没有，黑色的染缸，被干净的水冲洗的干净了，这人心，便会随着才一出生起，善良干净。可是涟漪公主，我却分明看不到她的善良与干净，若说你与楼兰皇后宠她，她可以娇纵，可以任性，可以刁蛮，可却不会狠毒，可是她——却分明在事情有了算计之后，就会变得狠毒，残忍，这一点，楼兰皇帝不觉得奇怪吗？”
“原来，竟...是这般容易....你这般容易便.....”
心似被一块一块的撕裂，再撒了无数把的盐，而如今的楼城，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容易？怎么能说是容易呢？你楼兰皇帝都被瞒了这么久才知道，已经不容易了。”
“夏婳的演技并不高，但是却唯独瞒过了你，正是因为你对颜颜的爱深入骨髓，所以她才会那么好的欺瞒你，因为，即便被你知道了真相，你也不舍得伤害她，不是吗？”
“又被你说对了。”
楼城苦笑：“所以我便来找你了。”
“找我？”
“帮我杀了她。”
席若颜：“......”
愣了好半晌，席若颜才看向他：“你认真的？”
楼城认真的看着她：“瑾瑜公主不是很聪明吗？是否认真，你的心里，最清楚不过，不是吗？”
“虽然我恨她，可是她与颜颜长得太像了，像到我分辨不出，哪怕明知，颜颜已经被我给害死了，可是我仍是觉得她就是颜颜，只要看到她那张脸，只要她和我温柔的说话，我便觉得，她是颜颜。甚至我都后悔，为何自己会知道当年的真相，可是我又感激你，让我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让我带着这份愧疚，让我知道，我有愧了颜颜，让我明白，那日你问我，后宫佳丽三千你都可以散去，为何江山与她之间，我便那么难以选择。”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颜颜，她无法给我对颜颜的那种感觉，为了颜颜，我连命都可以舍去，又更何况是楼兰的江山。”
一滴清泪，顺着他那张俊逸的面庞落下：“可是如今....今生挚爱，不过是被我一手给毁了。是我负了她.....”
第891章 江山，是给谁看，我的这个皇帝，又在是为谁当
“你方才不是说，后悔知道当年真相吗？夏婳虽然做事歹毒，为了得到你，不惜谋害了自己的亲姐姐，但是她也是真心喜你，你若真的觉得对夏颜有愧疚，倒不如....”
“公主可知，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她的爱，我如何能受得起。”
席若颜往前走了一步：“二十多年相处，你竟然没有喜欢上夏婳？”
“若是心里喜欢一个人，那么一生便只认定一人，皇上喜欢公主，一生也便只有公主一人，我的爱虽然比不上皇上，但也是刻骨铭心，情入骨髓。”
“你让我帮你杀了夏婳，待你回了楼兰，如何和你的子民交差？”
“若是我还能寻到颜颜的骨灰，便会带着她的骨灰去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这样，就可以远离那些阴谋算计，那样，我便可以与她在一起，谁也拆散不了我们了。”
“你不做皇帝了？”
席若颜略显诧异的看向他。
“皇帝？”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楼城竟低低笑出声来，随即这笑声越来越大，他仰天而笑：“皇帝？我才是最可笑的皇帝，原以为做了皇帝之后便可以给颜颜最想要的，当了皇帝以后，我没有为了稳固我皇帝的地位去宠幸那些女人，我只想留着我清白的身子，给我最心爱，最重要的女人，可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笑话，我最心爱的女人被我送进了青楼任人糟蹋，绝望坠楼而死，而我....而我所谓的清白，却给了别的女人，与她二十年朝夕相处，恩爱两不离，与她生下了一双儿子，一个女儿.....”
“或许我就不该当皇帝.....当一个最窝囊，最愚蠢的皇帝.....被人欺瞒了二十多年的皇帝.....现在的我，就如那行尸走肉般.....如今，我已不知，皇帝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我愿与她携手共俯楼兰江山，可是我的身边，早已没有了她，这江山，又是给谁看，我的这个皇帝，又在是为谁当。”
笑中夹着泪，迎寒风而立。他不再是初见时的那个俊美的少年郎，而她——亦也不是他的颜颜。
“我对颜颜是一见倾心，她算不得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可是我却分明只觉得此生非她不可，她善良，美丽，大度。她没有那么多心眼，是我见过的，最真实，最不做作的女子。”
“得她，是我之幸。从那一刻起，我便发誓，我一定要娶她，用其我的一生，去珍惜她，爱护她。若是此生能有她，这个世间，不管何样的女子，又如何能入得了我的眼。”
席若颜安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好，我可以帮你杀了夏婳，但是楼兰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休纸一封，将皇位传于晋王。”
“晋王？你不是有两个儿子？”
“那不是我的儿子，正如夏婳不是夏颜，我只认颜颜与我生出的孩子。”
“......”
“公主帮了我，楼兰会终生忠心于夜圣，每年，也会按时进贡。”
“然后呢，你除了不打算放过夏婳，也不打算放过你同她生出的那三个孩子？”
“我会让晋王将当年之事，昭告天下，还颜颜清白，她才是我此生挚爱，她才是...我的皇后。”
第892章 公主说，楼兰皇帝要寻死？
楼城终是走了。
虽然他没有明确的回复席若颜的话，但是席若颜知道，他与夏婳生出的三个孩子....他没有打算放过。
最是痴情....当真最也是可怜之人。
可恨是他，可怜也是他。
“出来吧。”
席若颜微微闭上眼，道。
张怀德鬼祟的从一片草丛里钻出来：“嘿嘿....公主您可真厉害，竟然知道奴才藏在里面。”
“就知道你会跟来，都听到了多少？”
“那个....该听到的奴才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咳咳，公主，您真的要杀那楼兰皇后啊。”
“什么楼兰皇后？”
席若颜睁开眼，白他一眼：“楼兰皇帝所承认的皇后只有夏颜，而非是夏婳，夏婳是取而代之，算起来，她并不算楼兰的皇后。”
“是啊是啊，那个女人可真是狠毒，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下得去手，别说死了，简直是死一千次，死一万次都不为过，公主啊，您打算怎么弄死她啊？是鹤顶红，还是砒霜还是三尺白绫和毒酒啊？用剑抹脖子也行啊。”
“公主您把这件事交给奴才去做吧，奴才一定给您做的好好的。”
“不，这件事得我去做，今夜天色不晚了，等明日再去安阳殿吧。”
“公主啊，您说楼兰皇帝还会回安阳殿吗？”
“不会。”路上，听着他问，席若颜否认道。
“啊？不会的话他去哪住啊？”
“先去承欢殿，见了皇上后便会出宫。”
“出....出宫？”
张怀德震惊：“公主，他要一个人回楼兰吗？”
“回楼兰做什么？”席若颜转头看他：“你觉得他会回楼兰吗？刚才的话你都听去了多少？”
“奴才都听到了啊。”
张怀德眨眼：“楼兰皇帝说是要回楼兰，若是能找到夏颜的骨灰，便带着她的骨灰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若是他真的打算回楼兰，他为什么还要给晋王修书一封？”
“公主的意思是，楼兰皇帝不打算回楼兰了？”张怀德震惊。
“我的意思？何时说过他要回楼兰。”
“公主....”
“张公公，亏了你还是聪明人，怎么这会儿连这点道理都懂不得了？先是说真正的夏颜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当时她的身份是夏婳，在京城闹出这么大的轰动，世人皆是厌恶她到极点，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你觉得她死后，会有人好好的安葬她的骨灰吗？只怕早就将她的骨灰随意扔去，二十年过去，别说是楼兰皇帝，就算是神仙，也未必能够寻得。”
“其二，楼兰皇帝有何颜面再去见她？”
“可是.....”
“他今夜见了皇上后出宫，去一个我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我想....他也是想要了解自己的终生吧。”
“公主，您的意思是，楼兰皇帝要寻死？”
“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自己害死，他怎么可能不寻死？况且从方才他与我的谈话中，你也得知，那夏颜在他心里的地位，是远高过楼兰的江山社稷的，他能坐这楼兰的皇帝，也不过是为了能够让夏颜过上好日子，母仪天下，同他一起携手俯视这楼兰的江山，这是属于他们彼此的。”
第893章 要是让相公知道你往我怀里扑，当心他废了你！
“可是如今他知真正的夏颜已死，心里的那点信念崩塌，他早已失去活下去的希望，如今唯一的念想便是前去找夏颜忏悔。”
“可是.....”
张怀德震惊的说不出来话，这楼兰的皇帝，想不到竟是这么痴情的一个人。
痴情到....简直是都可以与他家皇帝相互媲美了。
如今这世道都怎么了？皇帝不爱江山都改为爱美人了？
他家皇上是，楼兰的皇帝也是，不过他家皇上比较好点——不，是好的太多了，楼兰的皇帝就太惨了，被一个狠毒的女人骗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也真的可谓是.....
他都没话说，只是在心里同情着这楼兰的皇帝，当真是可怜的紧。
唉——
“公主....”
“嗯？”
闻声，席若颜转头看他，却见张怀德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你哭什么？”
“公主，楼兰的皇帝太可怜了，虽然奴才一开始特别讨厌他，可是现在奴才不讨厌他了，他可不可以不死啊，真正该死的人是夏婳那个恶毒的女人啊，凭什么要楼兰的皇帝死啊.....”
“唉。”
席若颜叹息一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好了，乖，别哭了，这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这是楼兰皇帝自己的选择，就算你今日能救他，明日他还是要赴死的，有时候一些话，并不是谁都能说得通的，楼兰皇帝心已死，即便你是劝，还是喝，又或者是斥，一颗已经死的心脏，你能说活它吗？”
张怀德摇头：“奴才不能。”
但是他依旧是抽抽的想往席若颜的怀里扑。
呜呜好难过，想要公主抱抱。
席若颜：“.....”
脸黑有一瞬，席若颜扶额：“张怀德，你给我正经点，要是让相公知道你往我怀里扑，当心他废了你！他上次想打你一百板子的事，你都给忘了？”
“呜呜呜.....”
“哭什么哭？！”
“奴才年纪大了，看着这年轻人轰轰烈烈的爱情，奴才也感同身受，曾经奴才还没有当太监的时候，也有过一段.....”“张公公，我怎么分明记得，你在七岁时，便做了太监？”
张怀德：“.....”
“怎么？七岁就懂得何为感情了？”
张怀德：“.....”
“看上的哪家姑娘？”
“.....”
“公主，现在回承欢殿吗？”
“回，你先回，我还有事要处理。”
“呜呜，公主奴才怕黑啊，您不要赶奴才一个人走。”
“怕黑刚才你是怎么追上来的？”
“呜呜那是因为公主您和楼兰皇帝在前面走着啊，奴才跟着的时候知道前面有人，呜呜公主，晚上的皇宫都是死人逛的地方，奴才胆子小，公主您和奴才一块回去吧。”
“赢珏。”
“公主！”
黑暗中，突然冒出一个黑色身影，把张怀德给吓了一大跳。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惊叫起，连带着整个衣领都被赢珏给提了起来，只不过也只是提了一个半起，赢珏脸黑了黑，这重厚的体重，让他默默的松了手。
张怀德：“.......”内心有点小受伤。
“张公公，我送你回承欢殿。”
“你....你谁啊你别碰我！！”
第894章 夜倾绝才是他的男人
看着赢珏那一张可怕的脸，张怀德害怕的后退，直接躲到席若颜的身后：“公主这人是谁啊？咦...”许是他说过后，又觉得赢珏奇怪，“你不是——”他拿手指着他，正在脑海里回想着这人竟与上次锦州一行的人，有些相似之处的时候。
席若颜把他送身后拉出来：“张公公，你说晚上你怕，我便让赢珏送你回去。现在你又怕他？既然怕他，你就自己回去，再敢在我这胡言乱语，就别怪我和你翻脸了。”
“公主，奴才不怕！！奴才不怕，奴才这就自己回去！！”
张怀德听她语气已多了不耐，赶紧挺直了腰板，临走前又狐疑的看了一眼赢珏，才转身离开。
“怎么回事？那个道人怎么还没有进宫？”
“回公主....”赢珏为难的看她一眼：“温王爷特意拖下，说要明日才能送进宫来。”
“他故意拖下？”
席若颜凝眉，不应该啊？
对比于她而言，这个温锦书应该更想着将那道士送进宫来，要知道上次还是他主动提的。
“算了，既然明日，那便明日吧。”
说完，席若颜便打算转身走，只不过才走一步，便听到身后赢珏叫住她。
“公主——”
“怎么？你还有事？”
“属下出宫的时候，正好遇到温府的二公子？”
“温清言？”
赢珏点头：“他好像知道我会出宫，特意在那里等着我。”
“等你？”
“是。”
说着，便见他伸出手，席若颜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他的手心上躺着一个白色的小盒子。
“二哥让你给我的？”
“嗯，是他吩咐的。”
席若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那个小盒子，“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我虽不知道温清言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不会伤我，同样也不会伤你。”
她的话，让赢珏微微一顿。
席若颜看向他僵硬的身体：“所以你也无需这么防着他。”
“公主怎么会知道他不会伤害到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出于本能的便是这么想的。”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赢珏走后，席若颜便将那小白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的是几株彩岩花，这花已然开了，七中颜色，放在白色的盒子里，是那般好看无暇。
七种颜色的花，席若颜伸手摸上去....
花是凉的，盒子也是凉的。又凉又陌生，可是陌生中，似乎又带着熟悉，一种，她也说不明白的熟悉，就好像，她那句，温清言不会伤她的话，是出于本能说出来的。
而这彩岩花，也是如此——
她虽是见过，却分明觉得，已经熟悉了几辈子，这彩岩花与她的生命早已不可分割。
她手心微颤着，将那白色的盒子盖上，隔绝了里面令她这一刻心里慌乱的彩岩花。
不由得想起那日破庙的外面，温清言和她说的那句话。
她上辈子欠了他，是真的欠了吗？为何她分明没有印象？她上辈子欠的人是夜倾绝，是江清风，与他又何干？
第895章 主人，夫人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前世她与他见面的次数，不管是在温府，还是在宫中，都是少之又少，而且他每次见到她的时候.....要么不说话，要么就不愿多看自己一眼，虽然偶尔也会关心她，在章文月欺负她的时候，他也会...管上一管，可是除去这些，真的就没有什么了。
还是说....是她的上上辈子？
可若真的是她的上上辈子，她分明都不记得了，为何温清言记得这么清楚？又或者——他是活了三世的人？
这样的想法几乎刚一出来，便被席若颜狠狠的摇头给否决了。
怎么可能？
温清言也是一个会流血的凡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活了三世的人？
看来自己真的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魔障了，把他当成什么了？活了这么久，岂不是都成怪物了。
席若颜看了眼手中的小白盒子，苦笑了一声。
找来石子，剖开松懈的土壤，将那小白盒子埋了进去。
不管是不是如她所想，哪怕是她的猜测也好，真的也好，她不会忘记如今自己爱的男人是谁，她一心给了夜倾绝，既然说过这样的承诺，这样的话，那她这辈子，都只会是夜倾绝的人。
别的男人送的东西.....
她望着那被放在土坑里的小白盒子，微微一笑：“不该属于我。”
*
“主人，夫人把小花给埋了。”
温府，清阑园。
只见那名自称小花的女子一脸悲戚的拉着温清言的袖子：“主人，夫人真的不记得小花了，就连主人上次特意安排的那个给三公子送去叫小花的婢女，夫人都没有印象了。主人，夫人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小花感觉到了，夫人又把小花的花瓣埋到了土壤里，好闷，小花都快出不来气了。”
小花独自抱怨着，扯着温清言的袖子，竟流着泪哭了起来。
“夫人真的不记得小花了，以前夫人可喜欢小花了，还会每天给小花浇水，小花好喜欢夫人，可是夫人不喜欢小花了。”
“主人，夫人喜欢上别的男人了，是不是从今以后都再也不会喜欢小花了.....”
“......”
听着小花的自语，温清言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院子中他种下的彩岩花望着。
这彩岩花很小，肉眼难见，寻常人即便是从此处经过，也难看到这小的近乎也土壤融为一体的彩岩花枝。
可是彩岩花若是开了，便十分鲜艳漂亮，叶子里包裹着的花瓣有七种颜色，算得上是这个世间....最美的花。
是他与她，曾经最珍爱的花，她爱的花....
每日，她便会早起照顾它，每日他便能看到那个一身朴素，却难掩惊世之貌的少女，早早的浇灌着那晨起露还未落下的彩岩花。
犹然还记得，她说的那句，岩花不败，她对他的感情便永远都在。彩岩花，真的是一种永远都不败的花，它开放在四季，累了，便收放它的花蕾，有了她清水的浇灌，再慢慢的开放，真的...从未败过。
可她....终究是没有遵守她对他许下的承诺，彩岩花，依旧在开，而她——而她却爱上了别的男人，待他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她与那男人郎情妾意，恩爱似蜜....
第896章 原来，誓言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竟是这么的廉价
他的拳头，下意识的握紧。
骨头里，似是传来清脆刺响的声音。
原来，誓言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竟是这么的廉价，原来，她所谓的承诺同他说的都是玩笑话....是她....是她负了他....
过去了这么久，恨仍旧在，可是爱也依旧在，他深陷其中，竟无法从中抽出。这种爱恨交缠，每次都让他....
温清言深深的闭上了眼，她在他的脑海里从未淡去，不管是恨也好，爱也罢。可是她——真的把他忘的彻底。
小花从地上揪了一个彩岩花，放在手心呢喃着：“夫人最喜欢小花了，每次下雨了，夫人都替小花遮雨，阳光太毒了，她便替小花挡着阳光。下雪了，夫人就把小花搬进屋里，”
“可是自从那个男人出现以后，夫人就不爱小花了，也不给小花遮雨了，也不给小花挡那毒毒的太阳了，下雪了，夫人也不理小花了。小花差点就要死了，还是主人偷偷的把小花抱走，小花才活了过来。可是以前小花若是不见了，夫人一定会紧张的，她一定会第一个发现小花不见了的，可是小花走了这么多年，夫人都不知道小花不见了。”
“夫人不喜欢小花了。小花讨厌那个男人，是他抢走了夫人，抢走了主人的娘子，那是个坏男人，是他抢走了小花和主人的一切——”
“主人，你一定要把夫人抢回来，这样小花就可以经常见到夫人了，夫人还会对小花一样好，夫人还会喜欢上主人的，对不对？主人才是夫人的相公，那个男人什么都不是，他一直在抢夫人，前世就是他抢走了夫人，这一世，他又把夫人给抢走了，主人，你一定要把夫人给抢回来，小花想要见夫人，小花想要夫人帮小花剪叶子，还要夫人帮小花浇水。”
耳边，尽是小花聒人的期待，温清言稍微被叫的回过来一些神，他朝小花看去。
“主人。”
小花又上前扯住他的袖子：“主人，夫人一直都是主人的，夫人曾经可喜欢主人了，还说要和主人生孩子，嫁给主人做媳妇，小花都亲耳听到了，要不是主人中途离开，那个男人怎么会趁虚而入，都是那个坏男人，如果没有他，相信主人和夫人的孩子都有好多了，都能陪着小花一起玩了。”
温清言扯着唇瓣，微微一笑，摸上小花的脑袋：“小花也想她回来是不是？”
“是啊，小花想让夫人回来，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小花眨着眼睛，看着他。
小小的妖物，眼睛里真的是充满了期待。
温清言扯着的唇瓣有着苦涩的痕迹：“我也想让她回来。”
只要她愿意回来，他可以不去计较她前世的背叛，可以不在乎她在有了他之后，只不过是自己离开的三年里，她便爱上了别的男人，不去计较，他回来迎娶她时，她已怀上那个男人的孩子....
不去计较....真的不去计较....只要她能回来....
温清言闭上眼，手心紧握出血，他真的....可以不去计较。
第897章 颜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夜深了。
楼城一人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前方，是一片悬崖，崖身很高，四周很冷。刮着冷风与山上的寒气与雾气缠着他那张俊逸的五官，竟把他整个人也卷入那层层之雾气中。
雾气是白的，又白又冰，他的手伸出去，在这夜黑中，缠着白雾，有了一种别样之美。
他走到悬崖边上，边上堆满了石子，尖尖的，他伸脚踹下去一些，好久的无声。
石子落入悬崖，久落不到底。
楼城闭上眼，倏地笑了。
“很痛吧，颜颜？”
“从高台坠下，我听他们说，路人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你的血肉，与土壤融为了一体，染红了那大片的地方。而我....”
“而我....”
他目光空洞的望着那似白又深又黑的悬崖下方：“而我却在和你的妹妹，在宫里头，郎情妾意。”
“夏家姐妹，鸾双生。
生的倾国，又倾城。
大女温婉，识得体。
小女顽劣，性情真。
夏府河池，初相见。
姐妹独恋一人痴。
情郎月下立情誓。
来年当娶颜如画。
嫁衣艳丽鲜如火。
婳中无邪，假乱真。
青衫褪下换红衣。
掩面啼哭取代之。
奴知情郎，郎不知。
残撕鲜艳红嫁衣。
心若万箭穿心过。
垂泪竟已话难出。
郎才女貌般相配。
已知己身外人出。
坠落青楼心不甘。
却闻郎婳情义真。
有意散去三千丽。
三千漂水只一饮。
恩爱相传成佳话。
日守倚窗望来寻。
清泪散尽心已枯。
迎楼坠下泥成血。
只盼情郎当惜婳。
你我再无初见时。”
楼城痴痴的吟诵着今日戏台，李嫣儿唱出的那句长诗，依旧是低笑着吟唱着：“奴知情郎，郎不知。”
“残撕鲜艳红嫁衣，心若万箭穿心过，垂泪竟已话难出。郎才女貌般相配，已知已身外人出....”
“坠落青楼心不甘，却闻郎婳情义真，有意散去三千丽，三千漂水只一饮。”
“恩爱相传成佳话，日守倚窗望来寻，清泪散尽心已枯，迎楼坠下泥成血，只盼情郎当惜婳，你我再无初见时....”
“只盼情郎当惜婳，你我再无初见时....”
“好一句，只盼情郎当惜婳，你我再无初见时。颜颜，你真的这般想的吗？”
“为何你总是这般善良，对你如此恶毒之人，你竟还盼望着她好，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只是想守着你，护着你，保护你，我想让你一生无虑，后宫散去，就是怕你在这后宫里受委屈，怕你应付不来这后宫里的勾心斗角，我一切皆是为你....可是....”
“可是我自以为，是为你，为了你二十年，到了头来，却道那只是一个笑话....”
“我想保护之人，真心相待之人，早已被我亲手给逼死，我宠爱了一个....我宠爱了一个我不爱，甚至是恨...我宠爱了她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里，我给了她所有的一切，最好的一切。我早该知道的，早该怀疑的。”
“从迎娶她的那一天起，从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刻起，我早该知道，她不是我的颜颜的，我从她的身上，没有体会到和颜颜在一起的感觉。”
第898章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身体摔裂的声音...
“可是我又不敢承认，我坚信她就是我的颜颜。她是那么善良，那么与颜颜逼真相似....这个世上，怎么会有第二个与我的颜颜相似之人。”
“颜颜，你痛吗？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的心更痛吧？是我没有在你的身边，没有保护好你，我竟连你也认不出，哪怕那是你的刻意隐瞒....总之都是我的错，我若是认出了你，或许现在....或许现在....”
楼城不敢去想，若是真有曾经，那么现在的他们，该是何其的幸福。
他站直身子，望着那黑白缠在一起的悬崖，张开双臂。
一滴清泪顺着他苍白俊艳绝世的面庞滑下，他迎着寒风，迎着透到骨头里的黑暗，缓缓坠落。
那急速下坠的身体，与耳边似暴雨中骤响的雷，其实那是呼啸的风雷....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肉体，摔在坚硬的石头上，脑袋崩裂开，四肢被坚硬的石头刮断了，鲜血向外流，那一刻，他连话也说不出，黑暗的眼睛里入目了一片血，他吃力的睁着眼睛望着，看到的却是那高台上，同样从高台坠落，面目全非，与土壤融为一体的女子....
他痴笑着：“颜....颜....”
我依旧爱你，依旧.....就像你曾经问我，能爱你多久....爱到死...爱到这颗心不会跳了，致死都爱着你....
这一次，你不能再把我推给夏婳了....
哪怕她与你张着相同样貌，可是他爱的...是那个叫夏颜的善良女子，不是夏婳.....
夏颜才是他心里的无可替代....
夜又深了。
外面再次响起了轰雷声，安阳殿，夏婳不知道第几次被惊醒。
她身上全是冷汗，这一觉醒来三次，三次的梦中，全是夏颜那种鲜血淋漓的脸。
夏婳坐起来，捂着自己的脑袋发疯似的大叫：“你都已经死了！你都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你出现在我的梦里二十多年！每一次下雨你都这样出现！夏颜你够了！！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和阿城孩子都有三个了！我们过的很幸福，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他楼城确实是爱你，可是他现在爱的人是我，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他不是为你散尽了后宫，而是为了我！我的好姐姐，你不是什么都给我吗？你不是最疼我吗？无论我要什么，你都舍得给我，哪怕是要你从你的身上剜肉，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如今不就是睡了你的男人吗？！你做了鬼也不放过我是吗？！那是你自己选择的！”
“明明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没有像阿城证明，是你是没有开口说你就是夏颜，我才是冒充的！都是你自己！！现在你缠着我还有什么意思？！阿城是我的！阿城是我的！他永远都只能是我的，我要和他一起到老，我们要一起相互扶持，我们要一起看着我们的三个孩子成人，娶妻生子。他已经不属于你夏颜了，他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
“轰隆隆——”
雷声又打了。
伴随着电闪，一道惊雷外加着闪电从外面直入，夏婳吓的一惊，抱紧了自己的哆嗦的身子。
第899章 阿城....你去了哪里...
她流着泪，靠在床上，面目是白的。
从楼城出去后，便一直都没有再回来，那一刻，她是惊的，也是怕的。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坚信，楼城会回来的，她的阿城会回来的，他知道她最怕下雨了。
他记得，在下雨的那一天，仍旧有着惊雷大作，她害怕的躲在楼城的怀里，楼城安抚的抱着她打趣，说她以前都没有那么怕打雷的，如今怎么反倒是怕这些雷声雨声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夏颜死的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雷声也很大，就像她的哭声，伴随着轰隆的雷声落下，那是她的身体从高处坠下，砸落在地上...鲜血...撒了一地....
好可怕....
这二十年里，她一直都怕下雨，怕打雷，因为一旦下雨了，打雷了，她便会看到夏颜那张恐怖的脸，恐怖摔烂的尸体，她真的害怕。
“阿城.....阿城你去了哪里.....”
“轰隆隆——”
以前下雨的时候，无论楼城有多忙，都会回来，都会抱紧她，都会劝她哄她，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别害怕。这是二十多年里，楼城唯一一次的不在她的身边，却莫名的让她恐慌，让她觉得害怕。
“为什么....”
为什么阿城没有回来？为什么明明下大雨了，都打雷了，她的阿城没有回来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
阿城....阿城.....
“阿城，是不是那个女人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连你最心爱的颜颜的话都不听了，颜颜的话你也怀疑吗？我真的是你的颜颜啊，阿城....”
“轰隆隆——”
又是一道惊雷大响，此刻皇宫里的另外一处——
“你干什么？明日你难道不和我们一起出宫？这么早收拾包裹干什么？”
淮阳殿里，李嫣儿看着李奴儿独自一人弯身在那收拾包裹，她皱眉，上前把她的包裹夺了过来。
“你干什么？！”
这是李奴儿第一次用反抗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的反抗，直接让李嫣儿怔住了：“你——”
“把包袱给我！”
李奴儿朝她伸出手。
鬼使神差的，李嫣儿竟然真的把包袱还给了她。
“李奴儿，你要出宫？皇宫里戒备森严，这个时候，你以为你能出的去吗？！”
李嫣儿怒然瞪着她在那继续收拾。
李奴儿唇瓣一勾，自嘲：“我得了公主的口谕，想要出宫，今夜便可以出去，你怎么知道我出不去？”
“公主？”
李嫣儿瞪大眼：“你何时和公主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李奴儿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而李嫣儿不甘心被她这么无视，便上前去扯她的包裹：“你说话啊！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能放过你。”
“我累了，我想离开张家戏班，我要嫁人。”
“离开张家戏班？”
让李嫣儿震惊的不是她说的想要嫁人，而是她说的想要离开张家戏班，若是离开了张家戏班，这对她来说，她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李嫣儿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说你要离开张家戏班？李奴儿，你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晨哥哥你不要了？”
第900章 已经还清了
她几乎本能的说出这句话问李奴儿。
说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怒气冲冲的瞪着李奴儿：“你又在耍什么诡计？你以为你离开张家戏班，晨哥哥就会娶你了吗？我告诉你，晨哥哥是我的，他未来也只会娶我，和你没有关系，你趁早打消对他的念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奴儿看着面前这个故作凶恶的女人。
其实她和李嫣儿真的斗了很多年，可是说真的，这么多年，她除了语气凶恶点，偶尔气急了会打她一巴掌，再过分一点的事，她从来没有做出过。
公主说的对，不属于她的，她又何必去争取，李嫣儿和张晨，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家自小便有婚约，她又算什么？
张晨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他的爱，到底有多廉价？
遇到事情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先躲起来，把她推出来，哪怕她被张生命人打的半死，而他——他别说是制止了，连求情都不会。
这样的一个男人.....如何能让她李奴儿用尽全身心的去投入，去对待，如席若颜所说，真的只为了曾经他救过她一命吗？
若说是，那么，这么多年，她为张家戏班的付出，早便还清了！
“李嫣儿，从今夜起，我才发现，其实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喂....你....你干什么啊？你几个意思啊....”
李嫣儿瞪着她，对于她突然温柔的和自己说话，她真的是怕的，这个李奴儿又在搞什么鬼？以前她骂她的时候，她可是都是不反抗的，今夜怎么那么反常？不仅要出宫，还要离开张家戏班？还是说，她真的不喜欢晨哥哥了？
可是不可能啊....
“你和张晨真的很般配，但是，般配的是，而不是他，因为我觉得他配不上你，他若是真心喜欢你，便不会再在这里吊着我，让我同他发生夫妻之实。”
“你还有脸说，这分明就是你勾引晨哥哥，晨哥哥那么喜欢我，要不然他怎么会——”“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是吗？”
李奴儿的一句话把李嫣儿给问住了，她瞪了她半天都没有说出来话。
“李嫣儿，我可以很明确的和你说，我没有勾引他，是他一直在拿情话哄骗着我，知道吗？”
她朝李嫣儿逼近：“若不是公主的几句话点醒了我，恐怕我还要一直再这样犯傻下去，张晨不爱我，但是他喜欢我给他带来的荣誉，给张家戏班带来的荣誉，若是哪天我不会作曲了，他便会一脚将我踢开。而他，看上的是你的美貌，若是哪一天，他对你的这张脸看腻了，同样的，他也会弃你如抹布。”
“你....你胡说，你分明就是得不到晨哥哥，所以才这么和我说话，为的就是挑拨我和晨哥哥的关系。”
“是吗？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从今以后，我都和张晨，和你张家戏班没有半点关系了，我有我的路要走，我为你张家戏班付出了这么多，就算是欠你们的，如今也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