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李嬷嬷疯了
“听说自前日下了一场大雨，李嬷嬷就疯了？”
浣衣局的深井，这个被人废弃的院落，加上前日又有人在这投井，本就荒寂的没有人敢来，如今就更加的不敢让人靠近了。
李嬷嬷蓬头散发，浑身褴褛。短短两日的时间不到，形如槁木，俨然成了一个将死之人。
李嬷嬷从她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认出了她，即便她面纱遮面，身上披了一件把她瘦小玲珑的身子，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色披风。
唯有一双清明闪动着幽深光芒的眼睛露在外面。
李嬷嬷瑟缩的抱着自己，摇头晃脑，抱着自己的脑袋害怕的不停往后退。
看她这副装疯卖傻的模样，席若颜勾了勾唇，早已将她这副装疯的假把戏看的透彻。
“无需装了。我可不如他们那般好糊弄。”
果然，她这句带有肯定的话落，李嬷嬷原本还惊慌恐惧的不停往后退的瑟缩的身体，突然间就变的安静了下来，乱糟糟的头发盖着她那张一夜间苍老了几十岁的脸。满头黑白掺杂的头发，甚至从她的身上，还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味。
没有嫌弃她的这副丑态，席若颜在她的面前蹲下，抬起她的下巴，让之与其对视：“那个男人死了？”
闻言，李嬷嬷浑身一僵，终于舍得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虽然是黯淡的，无光的，没有感情波动的，就像是一个死人的眼睛一样，不会转动，也没有情绪，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席若颜看。
“除了那个男人能够让你一夜间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其余的，我还真不知谁有那个本事。”
“怎么？那个男人死了，你想去找他啊？”
席若颜松了她，见她一脸的狼狈，浑身都在向外散发着恶臭味。
而且现在的她，见了她不害怕，也不下跪行参拜之礼了，看来是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李嬷嬷沉默了一会儿，她语气中的自嘲，她又如何听不懂。
她无声的咧着唇笑了，满脸脏兮兮的，都是哭过的泪痕。
“我也想啊，我比谁都想，可是我不敢啊。我怕他恨我，我怕他恨我，不愿意见到我。”
“我怕...我怕我去找他，会看到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我怕我会看到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怕看到他们一家人，四口人站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而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李嬷嬷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哭的泣不成声。
她短短两日变得枯瘦如柴的身体，形如一具骷髅。
痛心的哭声，就在自己的耳边回响。
席若颜安静的望着她，她哭了很长一段时间，哭的嗓子沙哑，哭的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年过百半的她，此刻哭的却像是一个孩子。
“你装疯卖傻，让浣衣局里的人都以为你已经疯了。趁着你的位置有人接替，你把自己多年在浣衣局积攒的银子全部拿出来，打点出宫筛选的太监总管，想让他借着这个机会，将你偷偷的送出宫去？”
第107章 皇宫岂是你想来便来，想出便出的地方？
席若颜声音淡淡，如同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李嬷嬷所作的一切，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她形如槁木的身体，又是用力的一颤。
在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她将自己脸上的泪花一遍一遍的擦去，努力保持镇定的面容尽数崩塌，狼狈卑微的如同一条狗，爬到席若颜的脚边，抱着她的腿：“公主，公主你放我走吧，公主求求你，你放我走吧。”
“进宫本就不是我所愿，我只想出宫，哪怕是一个尸体，哪怕是一个尸体出宫。奴婢在皇宫这个大牢笼里被关了这么久，早已忘记了外面是什么模样，奴婢想出宫，奴婢想出宫啊。公主，求求你，求求你，让奴婢出宫吧公主，来生，来生奴婢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公主你的....公主....”
“李嬷嬷，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想进便进，想出便出？”
李嬷嬷痛苦的摇着头，泪流满面。
轻轻的把被她揪住的半截裙摆抽了出来，席若颜视而一笑：“你一人出宫也便算了，还想带着那个男人出宫？这可是死罪，不仅是你，那个帮你的太监，也会被问罪。李嬷嬷，你可知罪？”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此事和刘公公无关，奴婢进宫这么多年，一直由他照拂，求求公主，不要问刘公公的罪，公主想怎么惩罚奴婢都可以，奴婢问罪，奴婢问罪！公主不要问刘公公的罪，公主....刘公公是个好人，刘公公是个好人啊....”
“你方才说，只要你能出宫，即便是一具尸体，你也愿意？”
“是是是....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只要能够出宫，即便是让奴婢现在去死奴婢也愿意，奴婢只希望自己的骨灰能撒在宫外，奴婢再也不想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宫之中....奴婢想出宫....公主....求求您帮帮奴婢吧....”
“好，我可许你尸体出宫。”
李嬷嬷蓄满热泪的眼眶，听了她的话后，骤然收缩。
“到时，我也可许你和那个男人的骨灰葬在一起。宫中戒备森严，即便你有刘公公帮助又能如何？出不了皇宫的大门，你与刘公公都会被人给捉回来，婢女潜逃出宫，太监其中推力，这样的罪责可是不轻。李嬷嬷，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我.....奴婢....奴婢想好了.....”
席若颜轻笑一声：“你也不要怪我。”
“奴婢...奴婢....公主对奴婢有恩，奴婢就算是为公主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公主的恩情，又如何能怪公主。只要不连累刘公公，公主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心已将死，实际，就算她能出的了宫，李嬷嬷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的心已经没有了，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开，死了，不会跳动了。现在的她，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即便是出了宫又能如何，已经没有盼头了。
她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想....再去看一眼，那个曾经，她与他共同待过的地方，曾经，他与她一起相爱的那么深刻的地方....
第108章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是受害者
“静妃的眼睛被人挖了。”
席若颜沉默了一会儿，幽然出声道。
“什....什么？”
李嬷嬷骇然大惊，猛然将头抬起，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受害者。”
“.......”
受害者？
李嬷嬷并不觉得她是受害者，这个女人她接触的不多，但是和后宫的那些女人相比，她绝对是一个棘手难对付的主。看似无害，其实心里，比谁都有心机有谋划。
普通的女人，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李嬷嬷已经隐约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恭敬的垂头：“公主想让奴婢做什么。”
“裴阳侯命自己的属下剜了静妃的眼睛，将静妃的眼睛放在包子里煮熟给我送来。我想不出一日时间，后宫流言就会四起，说我与静妃前日有了矛盾，今日就偷偷命人剜了她的眼睛。虽然此事不是我做的，但我一向不喜欢麻烦。”
席若颜将话说到这种地步，李嬷嬷隐隐约约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她头卑微的垂的更低：“公主想让奴婢扛了剜了静妃娘娘眼睛的罪。”
“我让你杀巧玉，本该在你杀了巧玉之后，就该直接要了你的性命，后宫之中，事端最多，唯有女人和奴才不可相信。可我却还留着你一条命，你可知道为何？”
“奴....奴婢不知？”
“不过念你是一个可怜人。”
“可怜人.....”
李嬷嬷喃喃自语，眼泪无声落地。
“李嬷嬷进宫这么多年，亲眼见证了后宫之中的这么多的人和事，这些事放在你的身上，我想你能更好的给我解决。待事成之后，我便许你出宫。到时候，你与那个男人，便能葬在一起，你觉得如何？”
不知为何，因为席若颜的话——
莫名的对她的话产生依赖信任，只要是她说的，就一定能做到。
李嬷嬷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只要公主最后能放奴婢出宫，哪怕是一具尸体，只要能和罗景葬在一起，奴婢愿意为公主去死....”
席若颜笑看她一眼，芊芊素手伸进袖裙里，将那包好的精致盒子，递到她的面前。
看到她朝自己递过来的木制精致的小盒子，李嬷嬷颤抖的一双手，颤巍巍的伸手接过。
精致的木盒打开，混元色漆黑的眼珠已然变色。
李嬷嬷手哆嗦了一下，飞快的将盒子盖上，小心的放在自己的怀里：“公主，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奴婢什么都不求，只求公主能在奴婢死后，饶刘公公一命，刘公公是一个好人。”
“你放心，有用之才，我会加以重用。倘若那刘公公是一个聪明之人，日后能为我效力，我倒是也愿意一手将他给提拔上来。”
“谢公主....谢公主.....”
李嬷嬷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冲她连磕了三个响头，她浑身破烂，脸上也是脏兮兮一片，泪水将脸上的脏痕冲塌，露出她本来的面目。
席若颜盯着她认真的看了一眼，此等容貌，若是没有经历这么多变故，年轻时，定也是一个绝色的女子。
只可惜啊，造化弄人。
有些人，出身不好，生来就是被利用的。
第109章 你可是心甘情愿进宫？
“小小年纪就进宫里来，你父母知道吗？”
训育尚宫
刘盛扫了眼怀揣不安，站着的一排新进宫的宫女。
这些宫女和一年选秀进来的秀女不同，选秀进来的秀女若是运气好，有那个荣幸，还可以得到皇上的看重。而被自己的亲人卖进宫来的宫女，就要永远的待在皇宫最下等的地方，永远都没有出头的一日。
即便是有，这样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
她们都是第一次进宫来，纤细颤抖的小身子，瘦弱无骨。把她们害怕不安，紧张恐惧的心展露无疑。
刘盛望着在自己的面前，抖的最厉害的一个。她的脑袋深深的埋到自己的胸里，面黄肌瘦，浑身没有几两肉，整个人瘦的就像是一个皮包骨。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很柔，就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在开导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小丫头，后宫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咱家问过训育尚宫的管事了，她说没有见你的父母，是你自己进宫来的，她说的对不对？”
只见那名将脑袋埋的很低的少女，听了他的话，身子更是用力的哆嗦了一下，连站都站不稳。
她泪眼楚楚，小声抽泣着。
刘盛怕吓到她，尽量放柔声音道：“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就和咱家说，趁着现在还没有被筛选，你还有机会出宫。在外面随便做一个小生意，就可以养活自己。你知道不是选秀进宫的宫女，在宫里都干哪些重活吗？而且，她们的命都不长久。后宫人心险恶，危险重重。若非是心甘情愿，还是出宫去吧。”
他每说一句，那名低着头小声啼哭的少女就狠狠的颤栗一下身子，直到他将话说完，才听到她小声啜泣，声如蚊咛的回应：“我....我娘生病了...我....我没有银子.....听说进宫可以得到宫里给的一大笔银子...我.....我娘就可以抓药看病了.....那样我娘就不会死了.....”
“那你知道，被卖进宫的宫女，为什么寿命会这么短？往往在宫里待不了多少年，就会无缘无故的死掉吗？”
少女闻言摇了摇头，唇瓣被她咬的出血，她也害怕。
害怕的不敢面对刘盛的那张脸。
进宫前，她听说宫里的人很凶，动不动就杀人打脸。尤其是筛选宫女的公公更凶，可能是因为刘盛的语气，让她感觉不到凶，她逐渐的，壮着胆子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向他。
她湿漉漉的眸子深处，蕴藏的是一双多么清澈透亮的眼睛啊。
刘盛情不自禁的被这一双如朝露一般清澈明亮的眼睛所吸引。
这么单纯的一个姑娘，真的不该生活在宫中，毁在这深宫别院。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小翠.....”
“小翠？”
刘盛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感觉到她害怕的又在缩自己的身子。
他轻笑：“你别怕，咱家不会欺负你。”
“小卓子。”
“刘公公。”
“去，把咱家这个月的俸禄拿来。”
“是。”
接过那沉甸甸的银子，其实也没有多少，但这些银子，也足够买她一个刚进宫的宫女了。
第110章 既然是自愿，那咱家也不好再强迫你们
刘盛将银子朝小翠递过去：“宫里不是你这么单纯的姑娘能够待的地方，拿了银子，赶紧出宫去给你的娘抓药治病。这剩下的一点银子，你们就租一个小摊子，干点生意，也足够养活你们自己了。”
小翠震惊的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朝自己递过来的一袋沉甸甸的银子，热泪蓄满眼眶。
迟迟的没有伸手接。
刘盛见她这样，不仅开了个玩笑：“怎么？嫌少啊？还是你真的想进宫？在宫里头当宫女？”
“不——不是——”
怕他错想，小翠赶紧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银子。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决堤。
她突然跪在地上，一把扑到他的面前：“刘公公，您就是小翠的再生父母，刘公公对小翠的恩情，小翠永生难忘。来生小翠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不会忘记刘公公的恩情。”
“好了好了，拿了银子就赶紧出宫去吧，宫里宫外离的这么远，得好长的路程。再待下去天就要黑了，你一个姑娘家走在路上也不安全。”
“谢谢刘公公....谢谢刘公公....”
小翠又重重的朝他磕了几个响头，才拿着银子激动的起身离开。
为了治娘的病，她不知道求了多少的人，跪了多少人。她的希望一次一次的破灭，这次进宫，她也是报了必死决心，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直到走出训育尚宫，她的眼眶都是红红肿肿的。
娘有救了，娘有救了。
她抱着那沉甸甸的银子，娘——
“你们中，还有谁是不愿意进宫，是被生活所逼，所以才被迫进宫来的？”
小翠被他放走后，刘盛又去看那些同样骨瘦如柴，没有半点营养的女孩子。
她们看起来年纪很小，最小的一个看个头上，也不过是七八岁，最大的也不过是十二三岁那样。
因为有了方才的一幕，他这句话一落，站出来的足足有一大半的人。
刘盛贴在小卓子耳边说了一些话，就见小卓子转身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他的手上拿了一个更大的袋子。
刘盛接过那袋子，从里面分别掏出一些银子发给那些年幼的少女。
“拿了银子后就快点出宫吧，宫里头不适合你们，以后也不要想着进宫的事了。这笔银子够你们干一笔小生意，以后也能养活的了你们。”
“谢谢刘公公....谢谢刘公公....”
十几名少女跪地道谢，又少不了一番苦涩。
与她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刘盛就挥手让她们一个一个的离开。
仅剩下的一些宫女，个个惶恐不安。但看她们的意思，却没有一个想要离宫的，既然她们都留了下来，就足以证明，她们都是自愿进宫来的。
刘盛叹了一口气，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说实话，最后的选择都在她们自己的手上。
“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那咱家只能祝你们日后在宫里能够平安一生，等年纪大了，顺利的出宫去。小卓子。”
“奴才做。”
“把这些人的名字统计下来，去给苏嬷嬷送去吧。”
“是，公公。”
“每次从宫外进来的这么多女孩，只要一经过你的手，就要少去一大半。刘公公，你说你同情她们也就算了，动我银子做什么？”
第111章 公主能见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芸抱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若是细听，她语气中，并没有多大的怨气。只进来后盯着刘盛看了一眼，再看了眼训育尚宫仅剩下的几个宫女。
“你老这样也不行啊，你的俸禄本来就没有多少，如今再拿来全部接济给她们，等你老了，你还靠什么养活自己。皇上都不关心的事，你怎么还关心起来了。”
“苏嬷嬷，不可背后议论君王。”
苏芸满脸的不以为然：“我什么时候议论皇上了，我就是这么说一句，而且是在咱们的训育尚宫。皇上不会知道的。”
看到他皱眉，苏芸语气缓了一些：“外面有个自称楚楚的小宫女找你。”
“楚楚？”
印象里，并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我也不知她是谁，我之前本约莫着，刚进宫就被皇上赐封为的瑾瑜公主，身边的奴婢不就是叫楚楚吗？可那人是来找你的，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
“瑾瑜公主身边的奴婢？”
“你也不用担心，兴许不是呢。咱们这等最底下宫里办事的奴才，怎么能入得了公主的眼，或许只是重名罢了。”
这句话，她说的是安慰。刘盛的心里却是没谱。加上李嬷嬷上次与他说的那件事....
他心中多了顾忌，没有再理会苏芸，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在看到外面果然站了一个模样不过十五岁左右的清秀小宫女，他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看了她一眼：“是你要见咱家？”
“没错，是我家公主要见刘公公，刘公公跟我走吧。”
果然是公主——
这一刻，刘盛再也难保持镇定，就像是心底里稳固的城墙，顷刻间被人推塌了一般。
“刘公公，你还在那愣着做什么？跟我走啊。你是打算让公主在承欢殿等你等多久？”
楚楚隐含不耐的话，让刘盛稍微的回过来一些神，他往前走了一步，跟上她，艰难开口：“能否告知公主找奴才.....”“你一个小小的训育尚宫的管事，能得公主召见是你的荣幸。至于公主召见你是为了什么，我一个做奴婢的怎么知道？等待会见了公主，将你那一身的酸臭衣服好好的理一理，公主是个爱干净的人。”
“是....”
*
“公主，您让奴婢找的人，奴婢给您带来了。”
承欢殿。
望着巍峨高大耸立，王者之气萦绕的宫殿。
刘盛卑微的不敢抬头看。
里面传来女子银铃清脆，充满淡然的回应。
“让他进来。”
楚楚最后看了一眼刘盛，嫌弃的将他往前推了推：“你快进去吧，公主唤你。”
果然不是一个层次的奴才，连她见了都觉得嫌弃。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自从训育尚宫走一圈之后，她整个人就变了。
她做奴婢其实算起来也不是在宫里头有多厉害，但谁让她是公主身边的人。
宫里头的奴才也分三六九等，这训育尚宫的奴才。别人看起来或许屈恭许多，在她的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刘盛自掌管训育尚宫一职，每日所接触的都是一些身份比他还要低下的奴才，余下的便是新进宫的宫女。
其余的真的就没有接触过什么贵人了，用句他们的话来说，他们也未必会瞧得上他。
第112章 让你去死，你也愿意？
他怀揣不安的进殿，手心密布冷汗。
脑门上，也聚集了不少的汗珠。
“奴才刘盛拜见公主。”
不敢去看端坐美人榻上的少女，刘盛飞快的将头垂下。
席若颜斜扫他一眼：“刘公公，将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闻言，刘盛内心微颤，还是听话的将头抬了起来。
这是张年过五旬，经历了不少岁月的沧桑的脸。长得还挺顺眼，慈眉善目。五官结合起来，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他瘦瘦的，给人的感觉，便是一种神清气爽，就像是念书的才子，文绉绉的读书人。
“知道我为何召见你吗？”
席若颜没有和他绕弯子，直奔主题。
“你也无需这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刘盛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奴才身份卑贱，有幸得以公主召见，不知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又岂敢妄自揣测公主召见奴才的用意。”
席若颜随手剥了个橘子往嘴里送，觉得这橘子味道不错，想到这承欢殿还跪着一个人。
扔了一个橘子给他。
刘盛赶紧恭敬的双手接过。
“尝尝，这橘子不错。”
“是...是....谢公主赏赐....”
他不敢当着席若颜的面去剥橘子，只小心的抱着橘子，卑微的跪着。
“你与那浣衣局的李嬷嬷，关系如何？”
在吃了一个橘子后，席若颜淡然出声，语气呈现出的，便是一副漠不关心，就是寻常再不能寻常的随口一问。
而刘盛却是在从她的口中听到有关李嬷嬷的事，本就吓的没有血色的脸，陡然间变得苍白无比。
恐惧由心头直升，惊恐如冰水浇身，冰凉刺骨，恨不得凉到骨头里。
“刘公公，你.....喜欢她？”
席若颜往前稍稍侧了一下身子，时刻的观察着他脸上的反应，即便他现在的头垂下，她还是不难看出，在她的这句喜欢出口后，他身体猛然间的抽搐。
就像是心里隐藏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被她突然戳破。
刘盛埋头曲颈，如履薄冰。
“公....公主....”
“你放心，无需害怕。我若真的想找你的麻烦，就不会把你单独召见到承欢殿来了。”
“从今日李嬷嬷同我那些谈话中，我就知道，若非刘公公不喜欢她，为何又为她做这么多事，连回报都不曾要。李嬷嬷在这后宫孤身一人，又没有什么亲人，我很难想象，一个不相干之人，会抛出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护她周全。刘公公的真心，倒是让我惊叹。”
“只是....”
她顿了一顿。
她的这句只是，更是让刘盛怀揣不安的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送李嬷嬷出宫的那些奴才，你都打点好了？”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此事都是奴才一个人的错，与那些人无关，都是奴才强迫他们，威胁他们这么做的，公主若是....”
“刘公公！”
席若颜不悦的出声制止。
刘盛哭声顿收。
颤抖着身子，“此事都是奴才一厢情愿，与李嬷嬷也无关。求公主饶过他们，奴才愿意领受一切责罚。”
“一切责罚？让你去死，你也愿意？”
“奴才愿意！只要不连累他们，奴才愿意去死！”
第113章 公主是恩人
“可惜了刘公公，你想要替她去死，也要晚了一步。”
席若颜一句沉吟的话，让刘盛猛地抬起头：“公主....”
“李嬷嬷伤了静妃娘娘，如今怕早已认罪。一个小小的浣衣局女婢，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伤害后宫堂堂正二品静妃，莫说一个李嬷嬷，就算是十个，一百个她，脑袋也不够她掉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嬷嬷怎么会伤害静妃，她与静妃无冤无仇，怎么会伤害静妃？！她——”
“静妃身边的女婢巧玉不正是在浣衣局出的事吗？说不定就是.....”
“巧玉明明是公主你——”
“嗯？”
一时情急，不该说的话，差点说露了嘴。
席若颜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笑看他一眼：“李嬷嬷果然好生的相信你，这等事都与你说。看来，你们二人，我确实留不得了。”
“公主....公主.....”
刘公公害怕的朝她爬过来：“公主，与李嬷嬷无关，与李嬷嬷无关，求求公主，放她出宫去....奴才愿意承受一切责罚...就让奴才代替李嬷嬷受过....求公主开恩....饶李嬷嬷一命....李嬷嬷一生在宫中都无所依靠，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就让奴才去为李嬷嬷死吧....公主....”
“刘公公，也非是我不愿意饶她性命。你想想，皇宫戒备森严，即便你买通了出宫的那些奴才又能如何？到时候你们还会被抓回来，那时候，死的人就不止李嬷嬷一人，而是你们所有人。”
“况且，我也给了李嬷嬷选择的机会。在她的心中，想要成为一具尸体出宫的愿望，远大过她现在想要活着的决心。既然你这么了解她，那就更该知道，她是如何进宫，又是如何沦落成此番地步。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刘公公，我是在帮她，也是在帮你们，无形中，更是救了你们这些人。”
刘盛整个人颓废的跌坐在地。
“今日唤你来，不为其它。”
席若颜缓缓的从美人椅上站起身：“李嬷嬷这么信任你，等她死后。她的尸身，我会想办法命人弄过来，到时，我向皇上那给你要来口谕，你就带着她的尸身出宫，葬到她最想回去的地方。”
“奴才....叩谢公主大恩....”
所有的痛苦与酸楚，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为了平静与乌有。
刘盛脑袋深深的掩埋在地上，眼泪奔涌而出，他拼命的闭上眼睛，硬是把眼泪给生生的逼了回去。
他明白，这是她的选择，是她自己的选择....
这么多年，他亲眼见证了她的痛苦，她的煎熬，她这么多的身不由己。
公主是恩人，公主在帮她，在帮她解脱，公主是他们的恩人。
“公主....可否容奴才一个请求....”
刘盛哽咽了一下，头没有抬起。
足以让席若颜听出他小声啜泣的声音。
她低下头看他，他本就消瘦的身板愈发显得颤抖，单薄。
她沉沉的转移了眸光，目光望向承欢殿的外面：“那便许你一个月。一个月后，必须回宫。”
第114章 舆论风波
温静姝被人挖了眼，这个时候的静和宫一定乱翻了天。
说实话，席若颜还真想去看看。
可惜了，去不了。她现在正在风头上，说不定温静姝早就把这件事的主谋，安在了她的头上。此刻正恨不得找她拼命，千刀万剐。若是自己这个时候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是，席若颜想了想，还是在自个的寝宫睡懒觉，乖乖的等着夜倾绝回来比较好。
结果她精致的鞋子才蹬掉，外面就传来张怀德扯着嗓子宣禀的声音。
不多时，男人一身明黄色滚金龙袍进来，一身的贵族霸气。
男人俊美的脸上，有着短促的气节。他一进来，席若颜就看到了。
她装作不知的低下头，继续玩弄的踢着自己的鞋子。
夜倾绝走到她的面前，高大修长的身影笔直坚挺，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弯身把她作乱成一团的鞋子摆好。替她脱了鞋袜，一双精致玉足，白皙滑嫩的玉足在他的眼前呈现。
他神色平静，只把她的一双小巧玉足藏于棉被中，替她掖好被子，才默然出声：“困了？”
他的声音中带了沙哑。
席若颜眨了眨眼，冲着他伸过去手。
男人见状，又把她从棉被里拉出来，抱到自己的怀里。
“皇叔回来了？太后那边的事处理完了？”
“嗯。”
“太后提我了吗？”
席若颜带有试探的问。
男人俊美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幽深，不语。
她就知道，男人不愿意和她说。
她笑了笑，勾住男人的脖子，在男人英俊的脸上亲了一口：“反正我有皇叔，太后说我不说我都没有关系，我知道皇叔会一直护着我。”
“嗯。”
男人认真的看着她，难得的冷漠的眼底多出了一抹坚定的情绪，“朕会一直护着你。”
竭尽所能，哪怕付出生命。
静妃双眼被挖一事，是在申时被传开的。
在得知了静妃双眼被挖一事，整个后宫都沸腾了。
比前天静妃一张脸起满红疹还要震惊难以相信，整个后宫之人内心都多了惶恐。
堂堂正二品静妃，堂堂正一品尚书温段群的女儿。温家的势力在整个夜圣都是众所周知，属于那种跺一跺脚，就能使夜圣的江山抖上一抖的大世家。
这个宫里头的女人，有恨温静姝的，也有瞧不起她怨恨她的，但多数都是敢怒不敢言。更何况，谁胆敢有那个胆子，敢去挖她的眼。
平日里就怒温静姝仗着自己娘家人，后台硬，在宫里为所欲为。
她们敢怒不敢言，偏偏是这几日，静妃接连出事，如今倒好，眼睛直接被人给挖了，放眼后宫，谁有这个胆子？
即便是同样坐拥后宫正二品之位的其她妃子，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在静妃的眼睛上动粗。
她们唯一的猜想，就是那位才进宫，就被皇上赐封为瑾瑜公主，可与皇上平起平坐，见了后宫嫔妃都无需行礼的席若颜，温静姝的妹妹，温府的养女。
除了这个猜想，他们不知道还有谁有那个胆子敢伤静妃，而且自从这个温家的养女进宫之后，静妃就接二连三的受害，这让他们不得不从传言中说的那样，道听途说来一些真相。
第115章 斩杀百人
说是席若颜以前寄养在温府的时候，没少被温静姝欺负，如今进了宫，又得皇上器重，就起了报复的心。
仗着自己的后台硬，有着皇上维护，把当年在温静姝身上吃的苦头，一遍一遍的全部加倍的讨要回来。
此事的真相一出，愈传愈大，几乎没有一个人对此事产生怀疑。
一时的，就连席若颜的名声，也有所殃及。
不管怎么样，这温家对席若颜也有着养育的恩情，温静姝纵使对她再不好，也不能狠毒的命人去挖她的眼睛。对静妃尚且如此，又更何况是温家，今日伤了温静姝，日后岂不是还要找温家的麻烦？。
很快，这些话就一传十，十传百，短短的一个时辰的时间不到，在后宫就传开了。
夜倾绝身为后宫的主宰，不可能不听到这些事。
当这些事，一借着张怀德的嘴传入耳中，他就怒了。
帝王威严不可小觑，张怀德吓破了胆。
皇帝怒起来要杀人，后宫乱嚼舌根的奴才都被帝王给下令割了舌头，扔到死人宫自生自灭去了。
短短的半天时间内，后宫之人，竟被帝王斩杀足有百余人，其中不乏一些才进宫的女人，甚至是贵人以上的嫔妃。
追其原因，只是因为“席若颜”三字是忌讳，提者必诛。
一时为了后宫得以生存，那些乱嚼舌根的好事者，竟不敢再说有关席若颜的半个字，甚至是连名字都不敢提起。
此事，是席若颜在睡醒了之后知道的。
楚楚附在她的耳边，与她说了这件事。
席若颜心中或多或少有着震撼，面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道：“知道了。”
“公主，皇上为了您，可是斩杀后宫百人，就连贵人以上的嫔妃也因为在背后议论公主您，被皇上下令割了舌头，扔到了死人宫，皇上对公主这么好，公主不高兴吗？”
席若颜秀美的眉轻蹙。
楚楚以为她的高兴是在心里，面上谦虚。
“李嬷嬷认罪了，此事确实是后宫那些多事者挑事错怪了公主，皇上也已派人查清。是静妃在宫里得罪的仇家太多，那李嬷嬷就是仇家之一，所以在静妃熟睡的时候，早就打点好了静和宫所有的奴才，在静妃吃的饭菜里下了使人昏迷的药。静妃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李嬷嬷挖了眼睛。”
“而且派去查探的侍卫还在李嬷嬷的房中搜到了静妃煮熟的眼睛，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说到这里，楚楚的脸上多了生平从未有过的后怕。
纵使不是亲眼所见，听闻后宫奴才传的有鼻子有眼，光是那么一想，就容易想到那副凄惨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李嬷嬷的床榻下方，有一个密室，听说是搜出了一具尸体——不能说是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早已被毁的面目全非，双手和两条腿都没有了。头发也被人剃光了，还镶满钢钉，鲜血都在脸上凝固了。而且尸体坚硬了很久，看来是死的有些时间了。”
“公主，想不到这个李嬷嬷手段这么毒辣，以前奴婢听别人说起她的时候，就听她的名声不好，经常欺负宫里头新进来的宫女，还将人活活的打死，都没有人敢办她。”
第116章 你家侯爷为何不亲自来见我？
“现在好了，她不知死活的胆敢冒犯到静妃娘娘的头上，不仅帮公主出了一口气，还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简直大快人心。”
“就是不知道那个被她藏在地下密室里的男人到底是谁，她和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把人家折磨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在黑暗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关了这么久。”
“李嬷嬷死了吗？”
听她说起李嬷嬷时，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就连说话时，也是激动明显。
席若颜揉了揉有些疼的眉心，最近眉心总是莫名其妙的阵阵抽疼。
楚楚恭敬的替她穿好鞋子：“回公主，李嬷嬷死了。听说是温家来人了，亲自处置的李嬷嬷，死相也是老惨了。”
“此事皇上没有过问？”
“没有。”
楚楚摇了摇头：“奴婢听人说，皇上好像是说了一句，这是温大人的家务事，他是局外人，就不管了。”
局外人？
席若颜禁不住笑了，为了她斩杀后宫百余人，活着的，全部扔进死人宫，这个时候怎么就没有说他是局外人了？
“后宫之中，素有多事者，他们目光短，分不清是非，只知胡言乱语，多少的人，全死在了这一张乱说的嘴上。惩治了也好，正好也可平一平这后宫之中，乱嚼舌根的风气。”
“公主说的对，有了今日之事，只怕后宫之中，再也不敢有那多事者，更不敢有人再敢议论公主您半句。”
“皇上去哪了？”
“好像是狄大人求见，然后皇上就去御书房了。”
狄漾？
一双弯月的秀眉再次一蹙。
看来是温锦书动手了。
就是不知道这狄漾到底杀了几个，又放走了几个。
“公主，奴婢去给您叫晚膳吧，您睡了这么久，还没有吃东西。”
“不用了，暂不觉得饿，等皇上什么时候回来了，我与他一同用膳。”
坐在茶几上，席若颜随手拿了一个橘子。随后，她站了起来，走出承欢殿。
楚楚见她出去，赶紧拿了一件披风快步追上去。
“公主，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把披风披到她的身上，楚楚见她的目光盯着承欢殿右侧种的几棵橘子树出神，狡黠一笑：“公主，皇上对您真的好生的疼爱，这些橘子树，都是皇上命人栽到这里来的，等公主什么时候想吃了，随手就可以摘着吃了。”
“公主到时——”
“砰——”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肉体倒地的响动，动静很大，楚楚话都还没说完，直接栽到地上，激起一地的尘埃。
席若颜拉拢了一下身上的披风，防止没有系好的披风掉下去。
“三番五次的打晕我身边的女婢，你到底是何居心？”
对于身后所来之人，席若颜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裴阳刚毅的脸冷如冰霜：“公主怎么知道是我？”
“你家侯爷不亲自来见我，还让你兜这么大的圈子？这是想将我带到哪去？”
答非所问，席若颜挑眉，看他。
“得罪了。”
裴阳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抱她。
“等等。”
他往前，她往后。席若颜嗤笑，声音中多了玩弄。
第117章 普天之下，有谁敢和皇上抢女人
裴阳倒也听话的没有再碰她，笔直的站在原地：“公主还有何话说？”
“今夜还是不要见裴阳侯了，宫里人多眼杂，今日之事还没有平息，皇上对此事也正是动怒，宫里的戒备比起往日都要森严一些。无论与裴阳侯在哪里见面，最后都要被人发现。到时候，我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侯爷想要见公主，岂有公主不见的道理。”
“可我若是不想见，你又能奈我何？”
“你——”
大抵是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敢拒绝他。
裴阳赫然看向她，冰冷的扯了扯唇瓣：“侯爷说了，若是公主拒绝，尸体带去也可以。”
“裴阳，我说了不要再来缠着我了，我和你家侯爷没有关系，我现在是皇上的女人，你若是再敢上前，我就要叫人了。”
席若颜忽然双手护在胸前，一张秀美惊艳的小脸熏满哀恸。
她往后狼狈一退，好似真的惧怕他如猛兽。
裴阳彻底的愣住了，不明白方才她还能一副闲情逸致和他说话，不过是个眨眼间，竟是敢怒不敢言，饮恨吞声。
搞得活像是他要轻浮她一般。
“你——”
他冷酷的脸显得僵硬。
“我当是谁呢，眼瞅着这天都快要黑了，怎么？天黑好作怪啊？”
温长笑取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由远而近的锦衣男子嘴角带笑，一张醉摄人心比女子还要娇媚的脸上，彼时也是从容不迫，谈笑自若。
“怎么？”
待他走到席若颜的身前，在席若颜的面前站定，与裴阳冰冷的眸子对上：“侯爷是看我若颜妹妹美丽动人，倾城绝色，所以想要打我若颜妹妹的主意了吗？”
裴阳俊颜沉默，闭嘴不语。
“侯爷虽然很得太后喜欢，在夜圣又有太后罩着。但是，我温家的人，岂是他能动便能动的？侯爷是聪明人，还是莫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和我温家彻底的翻脸，毕竟，这对温家，和对侯爷自己，都是不利的。”
“看在侯爷的面子上，今夜之事，我就不声张出去了。裴阳，记得将我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你家侯爷。若颜妹妹，可不是他能够招惹的起的，即便是看上了，也要乖乖的憋着，若颜妹妹是皇上的女人，普天之下，有哪个人敢不知死活的，敢和皇帝抢女人，嗯？”
裴阳冷酷的脸有着短暂的松动，朝着温长笑拱了拱手。
“三公子严重了，我家侯爷只是觉得公主有趣，想与公主攀谈几句。既然不是公主情愿，那属下也不好强迫，告辞。”
“你呀，下次那个裴阳侯再敢打你的主意，你就将我们温家的人搬出来，他纵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将注意打在我们温家人的头上。”
把裴阳给赶走后，温长笑笑着弹了弹席若颜的额头：“被裴阳侯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若颜妹妹，你可要当心一些了，需不需要三哥送你个暗卫在宫里保护你的安全？”
第118章 温王爷也进宫了
席若颜揉了揉被他打的地方：“裴阳侯胆子再怎么大，也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侯爷，在宫里头，有皇上罩着我，他不敢将我怎么样。倒是三哥你，怎么进宫来了？”
“我怎么进宫你不知道？”
瞥她一眼：“二姐眼睛被一个贱婢给剜了，不仅我，还有爹，大姐，包括温王爷，都进宫来了。”
“那他们现在都在二姐的寝宫？”
温长笑点了点头：“爹让我来唤你，应该是温王爷有话要问你。趁着现在皇上在御书房，一时半会回不来。”
“怎么？若颜妹妹害怕了？”
见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没有说跟上自己。
温长笑笑了笑：“怕什么？此事和你又没有关系，那个贱婢临死前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二姐就算是想把这件事安到你的头上都不行。别怕，还有三哥呢，到时候，三哥也会护着你。”
“我在承欢殿睡到现在才醒，二姐被人剜眼的事，我也是才知道。好端端的，二姐的眼睛，怎么就被人给剜了？”
温长笑认真的看了她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开口道：“你二姐的性子你也知道。在府上的时候，谁敢得罪她？嚣张跋扈的看谁不顺眼，就是打啊杀的。进了宫后，又仗着爹是朝中重臣，仗着咱们温家人的身份，有温家这么大的靠山，更加的肆无忌惮。这个宫里头的女人个个不简单，温家虽说强大，在当今夜圣，又不仅有我们温家。”
“所以我便猜想，这很有可能，是这后宫里头的女人，找准了机会故意对准了二姐，顺便也想把你牵扯进去。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温长笑也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些事情，点到为止，不是他在这个地方就能与她说完的。
他四下看了一眼，冲她使了使眼色：“若颜妹妹，和我去见父亲？”
“即便父亲不进宫来，二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该去静和宫看看。对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回过头看着温长笑：“娘知道这件事吗？”
“依照娘的性子，怎么敢让她知道？大姐和父亲都瞒着她。要是让她知道了，她还不得冲进宫来找你拼命。好在这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
“父亲心中有答案了？”
“嗯，八九不离十了。等到了静和宫，父亲自会和你说。父亲这次进宫，也不单单是为了二姐，还有其它的事。”
温段群和温锦书这个时候进宫，明里是为了温静姝，实际上，还不是借着这个机会，与她说事。
她握了握自己的手心，进宫这几日，与温锦书几日不曾见过，这换作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感觉到她的脚步有些凌乱，温长笑以为她害怕，刻意放慢了脚步，安抚的拍了拍她瘦俏的肩：“若颜妹妹放心，就算二姐想要找你的麻烦，只要有我在，她伤不了你一根头发。”
“等到了静和宫，三哥一定要保护好我，我真的不知道二姐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父亲和母亲对我有养育之情，这是我一辈子都报答偿还不了的，我怎么可能伤害二姐。”
第119章 贱人，我杀了你！
“贱人！！贱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席若颜前脚刚迈进静和宫的寝宫，就听到温静姝声嘶力竭冲着她咆哮的声音，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的眼前掠过一道靓丽的人影，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扑过来。
紧接着，那道靓影就被眼前一晃而过的玄色修长锦袍拦住。
属于男子身上清香的味道很快传入鼻腔。
席若颜下意识的往温长笑的身后一躲。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让我杀了这个贱人！！是她！一定是她暗中搞鬼！一定是她命人剜了我的眼睛！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不顾温锦书的阻拦，温静姝凶猛的想要席若颜的身上扑。
温锦书一张俊美儒雅的脸，冷然异常。拽着温静姝的胳膊，狠狠的将她甩了回来。
趁着温静姝被这一摔没有反应过来，温清婳又赶紧俯身拉住她，安慰着她激动的情绪，让她平复下来。
见状，温长笑禁不住冷笑一声：“二姐你反感若颜妹妹都到这种地步了，不是眼睛看不见了吗？若颜妹妹跟在我的身后，还没有开口说话，你怎知就是她来了？在府上的时候，只要逮着机会你就想办法欺负她，陷害她。逮不到机会就亲自动手伤她。没有想到进了宫后，不想想自己的问题，不想想自己又是得罪了什么仇家，才让别人这么记恨你，只知道将所有的罪都强行的扣到若颜妹妹的头上。二姐，你的心肠，可真是歹毒啊。”
“温长笑！！！”
温静姝愤怒大叫。
“三弟！”
温清婳也是不悦的瞪他一眼：“你就少说一点，如今你二姐都这样了，心里正是不舒服，你怎么还能这么说她，她可是你二姐。”
“二姐当然是我的二姐，可是若颜，也是我的妹妹。若颜妹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无辜的被二姐这么对待？如今这可不比在府上的时候。爹，若颜妹妹可是宫里头的人，皇上的女人。若是若颜妹妹在二姐这有个什么损伤，皇上那边，你该怎么交差？”
“你闭嘴！！你闭嘴！我就不信这个贱人在狗皇帝的心里有这么重的分量！你别拉我！你别拉我！让我杀了这个贱人！让我杀了她！”
温静姝用起力来，连温清婳都无法拉住她。
眼瞅着她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就快要挣扎开她。
温段群猛地从茶几上站了起来，大步迈到温静姝的面前，对着她的胸口就是狠狠的一踹。
温静姝被他毫无防备凶狠的一脚，给踹的气血直往上翻涌，狼狈的倒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眼睛无光，她听到了长剑出鞘的声音。
她的脖子上，被一把锋利的剑锋指着。
“温静姝，你再敢给老夫胡言乱语，伤害若颜，一口一个贱人侮辱她。我这就杀了你！！”
“爹不可！！”
温清婳一把扑到温静姝的面前，将那锋利的刀锋护在前面：“爹不可冲动，二妹只是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从此以后二妹就无法看到光亮了。若是女儿，女儿也会表现的如二妹那样，父亲要多体谅一下二妹。”
第120章 要杀她？
“二妹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无法接受事实，才以至于这么冲动。其实她又怎么舍得真的伤害若颜妹妹，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妹啊....”
温长笑何时想到会出现这拔剑相对的一幕。
一张俊美邪肆的脸在此刻也是变得安静了许多。
席若颜纵使害怕，还是壮着胆子走到温段群的面前。
“爹，不管二姐的事。大姐说的对，若是被剜眼之人是若颜，若颜情绪也会激动如此，若颜都能理解。若颜不怪二姐。”
拉了拉温段群宽大的袍子：“爹，你就饶过二姐这次吧。”
温静姝早已被吓的说不出来话，她眼睛看不到，但温段群的怒火，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愤怒的他，愤怒的甚至是想要亲手杀了她。
她甚至都能感觉得到，若是她再一口一个贱人找席若颜的麻烦，他一定会，毫不留情，毫不心慈手软的将这把冰冷的，锋利的长剑，刺进自己的胸口。
温段群气愤的狠狠的一甩袖子，把冰冷的剑锋收回剑鞘：“若非是若颜不计前嫌为你求情！老夫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饶过你！！今日就看在若颜的面子上，饶你一条命！温静姝，你这刁钻野蛮的性子，应该学学你若颜妹妹的善良大度！”
“自己在宫中不知顿悟，仗着老夫在朝中的地位，在后宫无法无天，老夫早就料到你会有这么一天。你应该庆幸人家只是剜了你的眼，而非是直接要了你的命！！”
“婳儿，先扶你二妹进去休息。”
“是，爹。”
“爹，你当着若颜妹妹发这么大的火，你看把若颜妹妹都吓成什么样了。”
温长笑往前走了一步，接过他手中的长剑，放到茶几上。
“若颜。”
温锦书看她一眼，白皙的手温柔的落在她的肩上，安抚着她：“别怕，有本王在。”
“我没事。”
席若颜冲着他笑了笑：“只是从来没有看到爹发这么大火的样子，是若颜不听话，气到了爹爹。”
“若颜不要瞎说，此事和你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你二姐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爹可调查出来二姐是被谁所害？”
“是浣衣局的李嬷嬷，已经认罪伏法了。”
“浣衣局？浣衣局那么低下的地方，二姐出身高贵，怎么和浣衣局的奴才扯上联系了？”
“此事，说不定就是太后命人所为。”
“太后？”
席若颜一双灵动的眸子眨了眨，不解的看向温锦书。
只见这张温雅俊美的脸，多上了一抹凝重。
温锦书点了点头：“温家与太后的矛盾，早已不是一朝一夕。”
“这个老妖婆，都这个岁数了，还来作怪！她这是看若颜进宫，怕害了她的儿子，所以就借着静姝一事，想让咱们错怪若颜，然后和若颜产生矛盾。真是打的一副好牌！！”
“当年若不是这个老东西怂恿狗皇帝去席府抢遗诏，席丞相一家就不会死。若颜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