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4、大地的裂变（四）
――AD.2159.7.3――
欧罗巴七号，学院都市。
由于发生了预料之外的“太空要塞”爆炸，关于该次行动的直播暂时停止。
星联电视台终于请来了一些军事专家对此次行为进行点评和解说。
但那种过于官方、正式和保守的评论令学生们颇感无趣，纷纷转到其他频道去了。
而异能研究所的阶梯教室里，来看猩猩的学生们也走掉了不少，之前算是人类第一次对外用兵，翘课还能理直气壮，但现在星联多半准备撤退，再留在那里不上课只怕要被老师收拾。
最后，就连温斯顿成立的“守望先锋”小队也各自散去，只留下温斯顿自己在观看直播。
铃女士原本想让他去休息，但仔细想想，猩猩如果会老老实实的养伤才是怪事，还是看电视集中精神的时候不怎么动，于是就听之任之了。
【嗨~】随着一阵雪花闪过，谈话节目消失，大屏幕上再次出现了美少女记者敖玉玉的脸：“【大家有没有想我啊？】”
和之前的盛况相比，此时的阶梯教室空无一人，不过等她复播的消息传开之后，收视率应该会重新拔高。
“唔，我想那些磨磨唧唧的将军也该得出结论了，”温斯顿随手捏着面前的瓜子嗑起来。
“【虽然刚刚见面，但很遗憾，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在我们前方的舰队浴血奋战的时候，卑鄙的巴塔瑞人偷袭了我们的后方，将刚刚重建的守望堡再次摧毁。】”
敖玉玉摆手，在直播画面的一侧刷出一张张殖民地遭遇袭击的景象，有意无意地给那些巨大的机械巨龙进行了特写。
“【由于当地居民已经提前疏散，这些残忍的海盗没能掠夺走我们的人口，但他们为了泄愤，摧毁了那些居民的家园，他们看到自己的故乡变成这个样子，一定十分伤心吧……】”
咔嚓，咔嚓，温斯顿继续嗑瓜子。
“【所以，星联军部经过紧急磋商，一致同意，我们打击这个强盗种族的行动不能停下来，必须让它们感到疼痛，感到恐惧，它们才不敢再次进犯我们的疆域，】”敖玉玉一边说一边举起手装作爪子：“【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嗷~】”
“嗷——”
即使隔着老远，温斯顿也能听到其他部署着直播画面的教室里传来的怪叫。
“【接下来，就是我们见证这第二次远征的时刻~】”敖玉玉把镜头重新对准窗外。
画面上一艘艘显然经历过战火的战舰正在向着某个方向缓缓调转船头，一道道蓝色流光在它们的舰体之间互相跳跃。
“【我们不会在界神星系的质量效应中继器停留，而是会直接杀向巴塔瑞首都星团的外围星系，所以间隔可能会长一点，大家不要走开哦~】”
吱吱吱——咻！
画面再次变成一片雪花点。
“嗯……时间正好。”温斯顿原因不明地说了一句，然后摸了只桃子开始啃。
“【几秒不见，甚是——】”
轰轰轰！
“【嗷？！】”
敖玉玉的开场白还没说完，舷窗外就发生了连续和剧烈的爆炸，但由于太空中并不传声，她直到自身所在的战舰发生强烈抖动才惊呼了一声。
“天哪！那是什么！”
“巴塔瑞的埋伏吗？”
由于星联舰队开始了第二次进击，阶梯教室逐渐有学生重新入座，看到这一幕后纷纷惊呼。
“【啊，呃？怎么回事？我们遭遇了攻击？】”敖玉玉扶着她的帽子，左顾右盼。
“很显然，”温斯顿拿起了话筒：“卑鄙、无耻、毫无底线的巴塔瑞提前在它们的质量效应中继器部下了埋伏，但大家不必担心，应对‘跃迁后遭遇攻击’的情况，也是太空战的一环，这次爆炸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不出意外的话，星联舰队连一艘战损都不会有。”
“【哦……看来我不必担心了，】”敖玉玉拍拍胸口，开始调整摄像机：“【让我们看看敌人在哪里……咦？没有敌人啊。】”
“这种攻击，叫做视距外打击，会算好敌方舰队的提前量对预计出现的位置进行打击，一半而言只有大约一半的成功率。”温斯顿继续讲解。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所以我们接下来会怎么行动呢？】”敖玉玉连连点头。
“很简单，在我们遭遇到视距外打击的同时，敌方的位置也暴露了，只要我们的舰队指挥官不是太傻，就会下令进行对发动攻击的位置进行锁定并发动短途跃迁，由于那里之前是敌人所在的位置，这次几乎不可能受到埋伏。”温斯顿捏着话筒说道。
“【真的哎……舰队开始转向了，我们等会见~】”敖玉玉摆摆手，画面再次变成雪花。
“装的好像啊！温斯顿！”
“要不是你没有完全把背景音里士兵回答的声音就更像了！”
“有没有考虑去讲相声？”
阶梯教室的学生们开始起哄。
很显然，他们把温斯顿和敖玉玉天衣无缝的配合当成了温斯顿掐着点的表演。
而温斯顿也挠着头做不好意思状。
不过也有学生表示疑惑……这明明是直播不是视频，即使有20分钟的延迟，也不至于把话插得刚刚好吧？
这些疑惑，在下一刻直播恢复的同时就直接烟消云散了：
敖玉玉的舷窗外面，是近在咫尺的一大片密密麻麻，将炮口对准星联舰队方向的巴塔瑞战舰，即使它们全都一副废铜烂铁的模样，但那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疯掉的数目还是让观众机体失语，就连敖玉玉也瞪着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便在这时，温斯顿抄起话筒，大声吼道：“开炮——！”
仿佛被温斯顿的吼声感染，阶梯教室的学生们也一起嚷了起来：
“开炮！”
“快开火啊！”
“打他娘的！”
下个瞬间，星联舰队万炮齐鸣，质量效应炮的炽热弹道以及它们命中巴塔瑞战舰时发生的剧烈爆炸甚至将整个直播画面照得一片雪白。
而在这可称之为光污染的画面中，有一艘黑漆漆的，像龙虾又像乌贼的狭长黑色战舰一闪而过，消失在星空中。
1525、大地的裂变（五）
――AD.2159.7.3――
欧米伽星系，质量效应中继器附近空域。
一艘体型巨大，像龙虾又像鱿鱼，外壳破破烂烂的黑色战舰正在小行星带里大量“吞噬”富含矿物的小行星。
“【竟然能见到人类和外星人的战舰对轰，真是难以想象。】”战舰内部，一个带着混响的女孩声音含糊不清地说着。
“比起那个，一艘收割者战舰竟然拥有意识难道不会更稀奇？”安德森在战舰内置的舰桥上走来走去，啧啧称奇。
“【我是不清楚你说的‘收割者’是什么东西啦，但听起来像是某种类似天灾的玩意？如果你们把我开回去会很不妙吧？】”女孩回应道。
“何止不妙，我们一定会被当成‘被教化者’对待，我甚至不清楚正在同一艘战舰讲话的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教化了。”安德森连连摇头。
“看来你恢复了不少，瑞雯，”正站在比人类规格小上一半的星图前的康娜插话道：“变成战舰没有令你感觉不习惯吗？怎么好像很自然地用‘我’来称呼它了？”
“【我们‘学院’的孩子们可个个天赋异禀，我作为‘变化外形’异能的拥有者，变成一艘战舰也没什么稀奇的。】”瑞雯混不在意地说道。
唔……想想也是，那个叫“阿比”的姑娘，大约就是拥有“打开任意一扇门”的能力，才让她跟着自己过来的。
但由于自己有实体，而瑞雯没有，两人同时把意识下载后，她的意识就附着在了收割者战舰的质量效应核心上。
她当时说“什么也看不见”，就是因为战舰的大部分系统都已经因为缺乏能源而关闭，所有对巴塔瑞的反击都只是基于本能反应而已。
之后，康娜用“灵能护盾”阻止了闻风而来的巴塔瑞战舰对瑞雯的攻击，又用“灵能接口”给瑞雯的质量效应核心充能，最后用“灵能跃迁”当着所有巴塔瑞战舰的面消失，吞掉“敦刻尔克号”，顺便把一些炮火引导至星联远征军面前，接着制造了一起“驱虎吞狼”，然后趁乱溜走。
就结果而言，星联舰队本身没什么损失，还先发制人给了巴塔瑞舰队一波重创，唯一的损失就是留在欧米伽四号地表的步兵车，康娜对此完全不心虚。
反正他们已经决定开战了不是吗？早开晚开一个样。
不过，因为这艘收割者战舰坠毁的时间太长，又被巴塔瑞穷追猛打，几乎变得和他们的战舰一样破烂，甚至无法通过质量效应中继器进行跳跃，只能暂时吸纳附近的矿石进行维修。
而安德森说的东西很对，这种战舰根本不能开到神堡掌控的地盘去，即使他们本身再怎么认为距离收割者抵达还早，一旦收割者战舰出现，他们再怎么不相信，也不得不全面应战。
但谁能猜到这只是一个小姑娘恶作剧失败所造成的结果呢？
那么，可以前进的目标就只有一个了：位于“英仙座之幕”后面，被人工智能桀斯控制的地盘。
它们似乎尊“收割者”为“远古机器”，如果演技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把它们忽悠出来当成对抗收割者的打手。
“【这里是哪里？薛帕德指挥官？】”远处有呼喊声传来，看来萨伦和贝纳西亚似乎醒了。
“【桀桀桀——你们已经是我‘霸主（OverLord）’的俘虏了，哪也别想去——】”瑞雯用听起来就很阴险的机械音恐吓道。
呯呯呯！哒哒哒！
枪声大作。
“……”康娜掩面。
演技没的说，就是戏太多。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守望先锋”小队的成员围着舰桥附带的会议桌坐下，尝试理清现在状况的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萨伦捏着他的额角：“【瑞雯你来自一个‘所有智慧生物都被机器控制，生活在虚拟世界里’的世界，在薛帕德指挥官意外造访的时候，被她顺便带了出来？】”
“【是这样没错，】”瑞雯的声音飘忽不定，“【你们难道是漏网之鱼？但看起来不像啊。】”
“事实上，我们有记载的历史已经超过了两万五千年，虽然有‘收割者清扫全银河文明’的说法，也有一些更古老的遗迹能佐证这一说法，但直到我们几乎完全控制整个银河系，也没有那种强大的机械势力登场，这怎么也谈不上是‘漏网之鱼’吧。”贝纳西亚说道。
“【跟我说也没用啊，我看起来像是超过两万五千岁的老妖怪吗？】”瑞雯的声音忽远忽近：“【让我猜的话，可能是时机未到？或许是三万年才收割一次？】”
“……”康娜和萨伦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这女孩并不清楚收割者是五万年出动一次，但她说的一些细节基本同“普洛仙”留下的情报吻合，比如被收割文明的躯体会被保存起来，而意识则会上传到虚拟世界之类。
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对这些“漏网之鱼”很有好感，而且本身占据了一艘收割者战舰的躯体，也就是说，她作为“一艘收割者”，能够看破和接收那些“被教化者”为了迎接收割者到来而发出的讯号。
这波啊，这波叫“内奸开门迎进了卧底”。
所以，现在他们这两个“见习幽灵”，得在收割者真正到来之前，带她见识整个银河的布局，提前找出所有的漏洞并布置相应的反制措施。
麻烦的地方在于，这个行动无法像各自的母星汇报，因为他们无法确定接收到这个重磅消息的人有没有，或者会不会被“教化”，一旦“被教化者”发现有“卧底”存在，且有别的途径联系收割者，那好不容易建立的优势就会毁于一旦。
真是任重而道远。
看着萨伦一副“重任在肩，舍我其谁”的模样，康娜则有些忧虑。
相比收割者这种小事，拥有更高层视野的她要考虑的事情更多。
比如，云中城在这个大事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天启四骑士是不是在其中掺了一脚？
又或者……巴斯来到收割者战舰上之后为什么一言不发，偶尔目光对上还表现出一副“别跟我搭话，我只是一条普通的狗”的态度？
这个世界的水真深。
1526、大地的裂变（六）
――AD.2159.7.3――
欧米伽星系。
克洛诺斯空天母舰，杰克正坐在舰长席上，双手托着下巴观看战况。
星联舰队和巴塔瑞舰队仍在激战，而且看起来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虽然巴塔瑞本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一个以劫掠其他文明为生的文明，它们所拥有的唯一一支舰队可不是轻易能被歼灭的，尤其是它们拥有一艘星联还没造出来的无畏舰——卡衫号。
倒不是说这艘无畏舰有多能打，而是它的护盾和装甲厚的离谱，星联的战列舰主炮轰上去护盾连晃都不带晃一下的。
被偷袭的巴塔瑞舰队在经历的初期的慌乱后，充分发挥了它们无耻的特色，任何舰船，哪怕是战列舰，只要护盾或装甲降低到一半以下，立刻转身就逃……然后躲在卡衫号庞大的身躯后面。
卡衫号的舰长已经出离愤怒到用明文通讯破口大骂，声称要把其他舰长统统送上军事法庭，但完全无法阻止那些战舰跟星联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毕竟……在没有了数量优势之后，它们在战斗力上完全比不过星联舰队，比起被送上军事法庭，活下来对它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战斗力差距的表现并非是机动性、装甲、护盾和火力，而是令行禁止的行动力和悍不畏死的精神。
一个简单的例子是，战舰体积越大，躲避炮火直击的能力就越差，导弹、无人机和实弹弹丸还能想其他办法规避，但毫不拐弯的质量效应炮要怎么躲？
如果真的不躲，头铁对轰，那么舰队之间的战斗就会变成普通的加减法，开战之前数数谁的巡洋舰和战列舰比较多谁就赢。
丢开能组织战列海的土豪文明不提，普通的混编舰队在面对战列舰对轰的情况时，会让巡洋舰、驱逐舰甚至护卫舰为它们抵挡无法规避的质量效应炮直击。
这些舰船对于质量效应炮的“闪避率”在此时就能派上用场了，对方战列舰一道主炮轰来，命中挡在前面的小小护卫舰，然后，MISS，对方的炮手非得气个半死不可。
不过，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质量效应炮是持续伤害，护卫舰60%的闪避率看上去很高，但第二次伤害判定时的闪避率就会变成36%，第三次就是21%，以它单薄的小身板，只要一次没有成功闪避，只怕会当场化为灰烬。
所以，一般来讲，至少得是驱逐舰才有资格替战列舰挡枪，护卫舰的话只有在巡洋舰对轰中才有点存在感。
具体来说，星联这边不但对转换阵型阻挡炮火的命令执行的十分坚决，还有数次越级挡枪导致舰船重伤退场的例子。
这样一对比，巴塔瑞那边即使是巡洋舰也应该为之挡枪的无畏舰，却成了其他舰队的挡箭牌，它的舰长不怒才怪。
顺带一提，这场战斗中，有一个闪避率99%的家伙在四处出风头抢镜头，甚至在趁乱击毁了几艘巴塔瑞护卫舰之后把它们的残骸拼成了“乌鲁克”字样。
说的就是你！钢铁侠！
“我们不参战吗？杰……‘幻影人’。”伊娃库尔，或者说“司机”，看着各种战列舰往复交错不停缠斗的模样，声音略带激动地问道道。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杰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们这艘战舰的规格是‘航母’，闪避率默认是0，即使你指挥负责驾驶的机组人员玩出花来也不会超过20%，简单来说，随便挨上一炮我们就得返厂大修。”
“真是的，我也想开战列舰……”伊娃嘀嘀咕咕。
“别想了，能有航母就不错了。”杰克摇摇头。
具体原因的话，并不方便说，但双方基本是心知肚明的：星联正规军历来对特工很不待见，需要配合的时候不扯后腿已经算友好，指望他们提供强大船只，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特工才是天方夜谭。
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九尾狐女士引起的，就算是，杰克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长官，新的统计结果出来了。”副官打断了这个有点尴尬的话题，把一份情报传到杰克面前。
呵，这也是正规军讨厌特工的原因之一，前面好好打着仗，结果你给他们发去一份内鬼名单，指控同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是“被教化者”，最可恶的是这竟然是真的。
这次突击寻找内鬼的原因，是因为那次离谱的“超视距打击”，那是在星联舰队刚刚穿过质量效应中继器就发生的，这意味着内鬼在舰队使用中继器之前就把情报送了出去。
虽然他的举动令星联舰队完成了一次成功的反打，但叛徒就是叛徒，不揪出来的话……杰克看到最后的总结，不由得一愣。
“0人？”
“是的，长官，在出发穿越中继器之前，没有任何对外的通讯，即使是敖玉玉小姐的直播，为了避免被伏击，也特意延迟发送了四十分钟，所以，虽然找到了一些在这段时间形迹可疑的人员，但其中没有人透露过星联舰队的位置。”副官应道。
“……”杰克略做思考，抬手把那些可疑人员的名字拉到了结论里：“给前方舰队发过去，不要说结论，只说这些人做出形迹可疑的举动后我们才遭遇的伏击，但没有证据表明他们有问题。”
“是，长官。”
“咦？这是为什么？”伊娃等副官走掉之后才好奇地问道。
“虽然抓内鬼要讲究证据，但没有证据也不是不能抓，”杰克闭了下眼：“正常情况下，即将进行跃迁，他们根本不应该做出这些会被我们注意到的举动，或许可以认为，他们有传递消息的打算，但没能成功。”
“……你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特工了，”伊娃撇撇嘴：“你还记得你是正规海军学院毕业的吗？”
“如果不是他们中有人出了问题，舰队的信息是怎么被巴塔瑞得知的？”杰克摇摇头：“我也没有明确说他们有问题，只是让他们暂时不参与这次战役而已。”
“就不能是他们在追杀谁，碰巧打过来的吗？”伊娃仍然不太赞同。
“那不可能。”杰克斩钉截铁地说道。
1527、大地的裂变（七）
――AD.2159.7.4――
欧罗巴七号，学生宿舍。
林明美正窝在沙发里，抱着枕头观看敖玉玉的前线直播。
由于不必去上课，她穿着宽松的白色棉睡衣，头发也没怎么梳，随随便便地披散着。
但有些奇怪的是，沙发明明相当宽大，足以容纳两三个人，但她却只占据了一端，就仿佛另一端还有一个人似的。
“【大家可以看到，经过一天一夜的鏖战，星联舰队已经获得了阶段性胜利，】”黑衣黑帽的可爱主持人正指着窗外的炮火和光束侃侃而谈：“【这些胆小鬼的小型舰船拿它们的无畏舰当盾牌，但现在无畏舰的护盾和装甲有点撑不住了，竟然转而用欧米伽星系的太空要塞当盾牌，简直无耻之尤——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因为这样它们就不能引爆太空要塞了，那样的话第一个被炸的就是它们自己。】”
“嗯……真好，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少女呢喃着。
由于室内没有开灯，直播画面的斑驳光影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令人看不清表情。
“‘女人唱歌男人死’是什么意思？你在说我唱歌难听吗？但它至少能加强其他同学的异能，这是有科学证明的。”林明美微微鼓起脸。
安静的室内，只有少女仿佛在同其他人交谈一样的话语响起。
“卢西奥？娑娜？那是谁？著名DJ？我怎么没听说过？”
“说清楚啊，喂！”
“【现在战况一时陷入了僵局，如果星联舰队攻击太空要塞，巴塔瑞人就会趁机偷袭，如果我们无视要塞去追击巴塔瑞舰队，太空要塞的导弹火箭和岸防炮也不是吃素的，真可恶，如果我们有更多的舰船，直接把它们包围的话，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敖玉玉对着窗外张牙舞爪，忽然转头朝镜头一瞪：“【谁说我有‘火力不足恐惧症’？我可是会咬人的哦！】”
“嗯……你看嘛……”林明美放弃了原本的话题，朝直播画面示意了一下：“在两军对垒的情况下，她只有在没有发生战斗的时候才能进行这种偏轻松的解说，一旦开打就不得不让出镜头，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在旁边唱一些应景的歌。”
“哼，试试就试试。”少女丢开枕头坐正，抬起手臂打开她淡蓝色的万用工具，很快选中了演唱模式，在身前投影出了一个虚幻的麦克风：“等舰队再次开战我就唱。”
“啦啦啦~”林明美试了试音，稍稍偏头：“我连应景都不能确定，还踩点呢，谁的点？”
呼——唰——
直播画面中，一道金色的身影一掠而过，直播镜头自行跟了过去。
“【快看啊，钢铁侠主动出击了，】”敖玉玉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我赌五毛，他又要把巴塔瑞的战舰残骸拼成乌鲁克字样了，这广告真是硬核。】”
“唔……就现在吧。”林明美看了看钢铁侠飞行的速度和他同敌人的距离，虚握了一下并非实体的麦克风。
欧米伽星系。
金色的钢铁战衣躲过了岸防炮毫无花巧完全可以预判的攻击，然后又洒下了大蓬诱导金属粉在半途引爆了追击而来的导弹，面对直直射来的质量效应炮，它躲都不躲地沿着光束轨迹直冲而去，令其他的实弹攻击无功而返。
【有些爱像断线纸鸢，结局悲余手中线。】
“【你们是白痴吗！不要对那家伙使用范围攻击！】”
“【你才是白痴！如果谁的战舰再被拆成零件拼成人类的单词，谁就直接自己了断吧！老子绝不去救援！】”
巴塔瑞的军用频道里乱成一团。
【有些恨像是一个圈，冤冤相报无了结。】
“【都别慌！他只有一个人！根本破不了巡洋舰的防！而他的干扰手段是有限的！继续攻击！人类已经拿我们的战术没有办法了！才会选择这种投机取巧的打法！我们这么庞大的舰队，放着让他打能拆几艘？都拿出气势来！】”卡衫号的舰长在频道里咆哮。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还将付出几多鲜血？】
【忠义之言，自欺欺人的谎言。】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钢铁侠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他在一道道展开的质量效应护盾间不断借力，仿佛一个打水漂的石子，正越漂越远。
“他到底打算做什么？”星联方也一头雾水。
【有些情入苦难回绵，窗间月夕夕成玦，】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根本没有接到任何配合的命令……”
“我……为什么在明码向外发送信息？”
咔嚓，手铐落下。
“对不住了，兄弟，跟我们走一趟吧。”
【有些仇心藏却无言，腹化风雪为刀剑，】
“他在……给我们标记！”
“传令下去！各自按照自己的战舰规模瞄准钢铁侠在对应战舰质量效应护盾上‘弹射’的位置！”
“但那有什么用？质量效应护盾又不存在所谓‘罩门’。”
“原来你也看武侠。”
“……”
【只为了完成一个夙愿，荒乱中邪正如何辨？】
【飞沙狼烟，将乱我徒有悲添。】
滋滋滋——
最终，钢铁侠抵达了卡衫号面前，它们之间的体积差说是蚂蚁和大象都算是夸大了。
在双方或莫名其妙或畏惧或期待的注视下，钢铁侠在手臂上凝聚出了一把能量构成的战斧，一斧劈在卡衫号的能量护盾上，然后开始横向疾驰，在巨大护盾的表面拉出了一道长长的“线”。
这道线虽然非常浅，但却顽固地留在护盾表面，完全没有消失的迹象，这在质量效应护盾的应用原理上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这时，后知后觉的巴塔瑞和早有准备的星联舰队几乎同时发现，那些被他“打水漂”时碰触过的舰船的质量效应护盾上，全都有这么一个仿佛被敲碎的蛋壳一样的裂痕。
“【规避！】”
“开火！”
双方的指挥官同时发出怒吼。
在瞬间将整个战场照亮的炮火光芒中，有无数仿佛鞭子或者锁链的金色虚影一闪而过。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万骨枯】
【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报告！巴塔瑞舰队战损67%，卡衫号重伤，已经紧急停靠太空要塞，他们已经逃不掉了！”
“金固总督，不，钢铁侠呢！？”
“抱歉，长官，我们没有收到他的信号，而且战场上的残骸太多，我们无法通过光学扫描确定目标！”
“那还等什么！立刻去找！”
“但长官……巴塔瑞……”
“混蛋！别管那些缩进龟壳里的两栖动物！去把我们的‘超级英雄’找回来！”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
【手中还有，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
【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1528、大地的裂变（八）
――AD.2159.7.4――
欧米伽星系，小行星带。
“【哇哦~】”瑞雯十分惊奇地赞叹了一声：“【我说指挥官，你这边真的是现实吗？不是某个你以为是现实但其实是虚拟世界的地方？】”
“就算事实是你说的那样，但‘以为这里是现实’的我是没法回答的，”康娜质疑了一下小姑娘的问题，然后才仔细看了看乱成一团的战场：“如果你说的是那件钢铁战衣的话，科技水平也就一般，只是贵而已，并不能量产。”
“【呵，你不必提防我，这种程度的单兵武器，还不被突锐放在眼里，】”萨伦笑了一声：“【比起我们捡到的这个‘小姑娘’，那都不算事。】”
这位见习幽灵的自我感觉良好过头了吧？
康娜想了想，还是没有戳穿他。
“【嗯……你们看不到吗？】”瑞雯疑惑地问道，然后将整场战斗的录像重新用三分之一的速度播放了一遍：“【这里，这里，和这里。】”
她在一些巡洋舰和战列舰的护盾边缘特别划出了一些圈，还用箭头特意标记，但那里确实什么也没有。
“如果你是说那些护盾上的裂痕，我倒是看见了，它们有什么特殊吗？”康娜问道。
“【不是不是，】”瑞雯把画面镜头暂停，然后用红色画笔在上面描了许多条线：“【那个金色的机甲，每次攻击一个护盾，就会把一道金色的锁链固定在上面，最后它将这么一大堆的锁链全都固定在那艘无畏舰的护盾上面，再猛然一收，这些被锁链连在一起的护盾就全炸了。】”
“……”
“【……】”
康娜和萨伦抬头看着画面上被瑞雯画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红色线条，一时陷入沉默。
“也就是说，他其实不止是什么单纯有钱的集团总裁科学家，还是个强大的异能者，”安德森撇撇嘴：“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普通人的出头之日啊。”
“我们都坐在一艘活着的收割者战舰里了，就别纠结那个了吧？”康娜瞥了安德森一眼，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如果瑞雯描述的没错，那么他至少应该是狂级的‘能量转化’或者凶级的‘秩序破坏’。”
“【……按你们的分类，我们突锐全员都是秩序破坏。】”萨伦好像有些不忿地跟了一句。
“【嗯？但我怎么觉得他原本的‘异能等级’没有那么高呢，按照你们的分类。】”瑞雯一边说，一边继续在战场实时画面上增添笔画。
这一次，她画的不是锁链，而是类似流水一样的蓝色线条，从钢铁侠所在的位置向星联舰队的方向延伸，最终连接到了……旗舰上。
“【在他开始行动之前，就有这种类似强化的异能连接到了他身上，】”瑞雯特意给那道蓝色线条追加箭头：“【在这道异能链接过去之前，他在数次战斗中从未表现出类似的灵能。】”
“这……”康娜看了看安德森：“好像可以理解？”
“那毕竟是德雷舍将军的独子，虽然思想上有些天真，战术上有些纸上谈兵，还总是把第二舰队当成家族企业指手画脚，”安德森说道：“但是派人保护一下也是应该的。”
你“但是”了个啥啊！根本没转折吧！
总之，旗舰上应该有一个星联派去保护他安全的强大异能者，在旗舰本身没有遭遇危险的情况下，并不会出手，这次大约是觉得双方打持久战太无聊，才特意强化了“钢铁侠”。
那么，基于安德森之前所说，第二舰队完全是德雷舍蒋娟的“家族企业”的说法，可能的异能者人选就只有一个了：那位美少女记者·敖玉玉小姐。
不过……那些蓝色线条的排列方式，怎么看起来像乐谱？敖玉玉会唱歌吗？好像没听说过。
“【说到这，我之前接收过一些有趣的东西，给你们看看。】”瑞雯关掉已经没人感兴趣的战斗画面，开始刷出一条条的密文。
【星联舰队接近通往欧米伽星系的星门，即将跃迁。】
【直播画面延迟45分钟，请注意。】
【舰队跃迁后的大致位置在140度方向。】
“啧……被教化者……现在不是协助星联揪出他们的时候，”康娜直皱眉：“你接到之后怎么处理了？”
“【唔……当时有三个选项，好像是‘继续潜伏’、‘更改/追加命令’和‘你自由了’，】”瑞雯语气轻松地说道：“【如果他们继续给我发消息会很麻烦，我就全选了‘你自由了’。】”
“这……”安德森目瞪口呆。
“【嗯？有问题吗？那下次我接到之后就让他们去自首？】”瑞雯疑惑地问道。
“不，没什么问题，以后就这么做，我们没空去理会这种小事，”康娜用力拍了一下安德森的肩膀阻止他开口说什么，转换话题道：“你对自身修复的进度如何了？”
“【已经好了哟，随时可以进入潜行状态，躲过舰队扫描使用中继器啦，】”瑞雯说道：“【对了，给你们看个有趣的。】”
没等康娜等人做出回应，舰桥上便凭空出现了一个蓝色皮肤，身穿小号白色护甲的女孩，她像模像样地朝康娜敬了个星联军礼：“【您好！指挥官！】”
从外形上看和“瑞雯”一模一样，但似乎……
“咦！好可爱！”康娜还在观察，贝纳西亚已经一把抱了过去。
该说什么？蓝色皮肤种族的互相吸引吗？反正按照康娜那里的人类容貌评分模块，她这副模样也就刚及格。
呼——
不出意外地，贝纳西亚直接扑了个空，手臂从“瑞雯”的身上穿了过去，而直到她们两个互相“穿模”，“瑞雯”的立体影像才出现了撕裂和模糊感。
“【这是仅限于战舰内部的‘副官投影’，可以捏出各种各样只要不接触就看不出破绽的形象，】”瑞雯退后两步，让自己重新变得完整：“【按照程序附带的说法，万一事不可为，就放弃所有的船员假装被俘虏，用这个系统冒充舰船AI。】”
收割者可真阴险……
1529、大地的裂变（九）
――AD.2159.9.21――
英仙座之幕附近。
庞大，漆黑，造型奇特的收割者战舰游弋在遍布机械残骸、对一般战舰来说完全是死亡空间的空域中时，竟然有种狮王巡视领地的从容。
那些会导致普通战舰的质量效应护盾瞬间过载的无数残骸，在碰触到收割者战舰时就像毛毛细雨般毫无影响。
在无声无息间实现了对银河系当前科技水平的碾压，无论是萨伦还是贝纳西亚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反倒是刚刚加入银河联盟的人类并不觉得这个状况有什么好惊讶的，一个个对即将同神秘的桀斯接触而感到十分期待。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桀斯会听命于收割者，”在可以看到外部情形的观景舱中，多方文明的“代表”正在举行一次临时碰头会，贝纳西亚当先开口道：“虽然它们尊称收割者为‘远古机器’，但它们本身也只是诞生在三百年前的一个普通机械文明而已，它们很可能是出于对自己文明正当性的不自信才四处扯虎皮，如果收割者真的出现在它们面前，它们说不定会吓得转身就跑，你们人类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叶公画龙点睛？”
这是什么奇怪的缝合怪？阿莎丽原本的语言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对，没错，”安德森乐呵呵地回答：“叶公因好龙而画龙，画龙后却声称龙会活过来而不点睛，在被路人嘲笑后画出点睛之笔，而后所画之龙破壁而出，叶公被当场吓跑，从此之后只肯画蛇，且为了不让蛇活过来，画蛇必添足。”
你可别添足了……康娜看着似乎在认真做笔记的贝纳西亚，默默捂脸。
“【突锐对任何‘可能’或‘说不定’的事情以及文明的成语故事不感兴趣，】”萨伦明显不打算参与他不懂的话题：“【如果那些机器脑袋愿意听从莎伦的话最好，如果不能，最大限度的影响它们以及获取情报之后就离开，有这么一艘战舰，我们整个银河哪里都去得。】”
典型的突锐实用思想，虽然不能说错，但他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瑞雯本身可不是一艘战舰。
或许她的身份“数字生命”让萨伦产生了错误的联想，但同样是“数字生命”一员的康娜很清楚，对于不被认可为“自己”的意识载体，是会对“自我意识”产生“磨损”的，别看小姑娘现在挺精神，那是因为她还没有玩够。
说起来，这已经过了三个月，那个自称“至尊法师代理”的“奇艺博士”到现在还没发现瑞雯失踪？
以她的性格……该不会是那种失踪很久都很正常，一旦开始找就会忽然从莫名其妙的地方跳出来大声嘲笑的类型吧？
“【哈哈哈！你们快看，这神堡发来的调停通报也太好笑了！】”
瑞雯的蓝色虚影出现在舱室内，但在那之前她的嘲笑已经先一步响起了。
……好吧，她就是这种类型。
【神堡议会关于‘斯基利安—界神局部冲突’的裁决通报】
【关于该起局部冲突的详情如下……】
【双方的参战军力及损失如下……】
【……根据《神堡公约》，神堡议会作出裁决，双方必须立即停火，保持目前的控制区域不再将冲突扩大化，以维护银河联盟的和平稳定，若拒绝接受此裁决，银河联盟联合舰队将前往冲突星系令双方强制停火。】
瑞雯已经笑够了，正把自己的虚拟形象摆出一个趴在桌上的造型，而贝纳西亚正眼冒心心地在旁边看着。
稍微补习了一点阿莎丽常识的康娜现在能够理解她了，作为动辄成千上万年寿命的阿莎丽，她们五百年少女期中，保持幼童姿态的时间仅有区区一百年，可以说转眼就没，而且由于异能尚未开发，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基本不会和外界接触，这就导致了阿莎丽的整个社会几乎全是外表看不出差别的成年期和女族长期。
但无论如何，这种狂热也有点过于离谱了……总之，先替贝纳西亚未来必然会被她当成玩具的女儿默哀三秒吧。
说回这条通报，它本身倒没什么问题，内容也基本不偏不倚，但就是晚了两个月。
如果它在冲突刚发生时就发出来，星联这边反而要吃个大亏，遭受的攻击和劫掠基本就是白挨了。
但现在……星联舰队已经穿过欧米伽、伽马、贝塔、阿尔法星系，一路打到巴塔瑞的母星卡·衫星系去了……
这完全就是个星际战争的奇迹，巴塔瑞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即使是负责指挥的威廉·德雷舍少将本人也没料到。
打个比方来说，就好像诸葛孔明让马谡去守街亭意思一下，后续补救或增援的手段都准备好了，结果两个月后马谡飞鸽传书回来：“丞相，我在打洛阳，他们集中全魏国的力量死守不出，怎么办？”
诸葛亮当场就得把羽扇撕了。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离谱，但事实差不多，人类已经兵临城下，而巴塔瑞只能仗着母星的高产出在那里苟延残喘并伺机反击。
就此停火，停火线就是新边界？这合适吗？
合适的不得了。
但巴塔瑞肯定不干啊，离开星团外出的走廊都被封死了。
拒绝停火，殊死一搏，说不定还能把补给线拉得太长的星联舰队给打回去，一旦同意停火，整个文明就完蛋了。
这条公告其实有一个细节，就是根本没提欧米伽星系的战斗，只是根据斯基利安和界神的战况做出的裁决。
很显然，以神堡议会本身磨磨唧唧的作风，他们根本没料到战况会在开战后的区区两个月内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理论上来讲，现在星联舰队顶多在拆欧米伽星系的太空要塞才对。
嗯……虽然不知道尼克弗瑞这个驻扎在神堡的人类大使做了什么导致神堡议会在没有进一步了解详情的情况下就发出裁决通告，但姑且给他记上一功吧。
现在，来谈谈和桀斯接触时该怎么说的问题吧。
1530、大地的裂变（十）
――AD.2159.9.21――
斯基利安星系，守望堡。
由于星联舰队已经深入了巴塔瑞的势力范围，守望堡也从前线后勤基地变成了后方运输基地。
拒敌于国门之外是人类的传统，此时前方攻城部队正在界神星系修建新的太空要塞，守望堡只起一个中转作用，不过出于防患于未然的考虑，该有的防御措施还是有的。
此时，不少恋旧的依历山居民已经重新回到了家园，开始进行重建，不过由于星联庞大的运输量，生活物资以及当地矿产开发设施的重建被放在了稍低的优先级上，优先进行工程是住宅、仓库和新航空港区。
“——是冷冻仓库的板材，我扔了啊！”
“——好！我接住了！”
各个建设场地，时不时能见到单人举起远超他体积的材料扔来扔去的情景。
得益于加入银河联盟后星联对质量效应技术应用的开发，单人能够使用的质量效应场也被研发了出来，首先被安排在守望堡这类半军方性质的建设工程上测设使用，别的问题不大，除了整体看上去有点魔幻之外。
“存放零号元素的密封材料——卧槽！”
某个搬用工刚刚举起一捆形似钢管的材料，它们就脱手从运输船上掉了出去。
“白痴啊！与零号元素相关的材料都得用传统动力运输！”
“下面的人快躲开！”
那捆钢管在掉落的过程就完全解体，形成了一种仿佛万箭齐发的可怖景象，下方被笼罩在“箭阵”里的工人直接惊呆，完全挪不动脚。
“……啧。”
一个非常不耐烦的女声响起。
就在这个瞬间，原本距离事故地点相当远的一名留着白色披肩发，身穿红底金边太空护甲的纤细少女丢掉了手上的罐装咖啡，以一种快到超出常人视觉捕捉的速度疾驰而至。
夺，当当当！当当当当！
在即将被戳穿的工人惊恐的目光中，少女一把抓住了最先抵达的那根钢管，然后以一种远超她体型能用出的力量将它舞动了起来，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和精准的手法将所有钢管全部打飞。
嗖！嗖嗖嗖——
下一秒，数道白色蛛丝飞射而至，把即将远远飞走的钢管全部捆住并扯了回来。
“嗨~我是大家的好邻居蜘蛛女孩哦~不用谢~”身穿黑色紧身衣和白色兜帽的格温从天而降，熟稔地同工人们打着招呼，绕场一周之后落到了一脸漠然注视着她的白发少女面前。
“嗯~是没见过的孩子呢~你是新出道的超级英雄吗？能力不错的样子，有没有去总督府登记？需不需要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跟钢铁侠很熟的~有我介绍的话一定可以直接见到本人哦~”格温似乎对少女印象很好，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走开，愚蠢的女人。”少女用猩红的眸子斜视格温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空港仓库。
“这孩子真不可爱！”格温气得直跺脚，“不过……如果是新入境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仓库这里？”
总督府。
“……由于出现了意外情况，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金固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为了蔚蓝而纯净的世界。”
由于会议刚刚进行到一半，他突兀的决定令大部分与会者疑惑不已，没能及时做出反应，而金固也不等他们回应口令，直接关闭了虚拟会议。
咚咚——砰！
几秒之后，会议室的大门直接连着墙体向内倒下，显露出外面双手插兜，正抬着一条腿，似乎刚刚踹了门的白发红眸少女。
“老板！这姑娘一定要立刻见到你，我们阻止不了她——”西杜丽和一众保镖跟在少女后面，但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接近她五米之内。
“行了，没事的，”金固摆摆手：“小辣椒留下，你们其他人离开这个楼层。”
“……”西杜丽似乎想否定这个称呼，但又觉得不是时候，其他保镖则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哼……小辣椒？”等保镖全部消失之后，白发少女瞥了西杜丽一眼，这才说道：“你挺有兴致啊，挚友。”
“这个，吉尔，你听我解释，我其实……”金固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挚友？吉尔？西杜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点一头雾水。
“我原谅你。”被称为吉尔的少女说道。
“……哎？”金固呆了一下，剩下的话没能出口。
“你躲着我，侵占乌鲁克集团，组织莫名其妙的反派组织，还把我塞进这么可笑的躯体里，我都原谅你，”白发少女用她赤红的双眸紧紧盯着金固：“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金固的动作和表情完全僵硬了。
他原本如紫水晶般的双眸，在这个瞬间忽然变成了翡翠般的绿色。
“【我……吉尔……】”金固艰难地开口，虽然声音和语调完全没有变化，但西杜丽十分确定那和之前的金固老板绝不是同一个人。
“我原谅你，无论你做了什么，”被称为吉尔的少女重复了一遍：“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不，吉尔，”金固闭了下眼，再重新睁开时，双眸已经恢复为有些妖异的深紫：“我不能。”
“为什么。”白发少女的语调平静，但西杜丽却汗毛倒竖，仿佛近在咫尺地感受到了滔天的杀意，但这股杀意却并非针对自己或者金固，而是……向着天空？
“因为……”金固稍稍抬手，打开了会议室里的大屏幕：“已经来不及了。”
西杜丽下意识地看向屏幕，发现正在播放的是星联远征军的直播画面，此刻正在对巴塔瑞的母星进行俯瞰，据说这是一种“我在看着你”的心理打击战术。
而就在她思考什么东西“来不及”的时候，那颗巨大的行星，巴塔瑞的母星“卡·衫”，在她眼前从其“赤道”的位置裂开了。
恍惚间，西杜丽似乎看到，有一头异常庞大，全身流淌着熔岩的黑色巨龙从“裂缝”爬出，发出一阵无声的咆哮，接着振翅腾空，瞬间消失在画面中。
1531、无限战争（一）
——TR.84.9.21——
克苏鲁星区，查尔。
雷诺看着布塞法洛斯外的景象，神情忧郁。
查尔，是位于星区边缘，一颗环境仅为T0，遍布岩浆和火山，极度高温和干旱，完全没有开发价值的熔岩星球，除了一些环境研究者之外，没有任何人对它感兴趣。
但虫子有。
整个星区残存的异虫，不算被凯瑞甘控制住的那些，全都汇聚在这颗环境极端恶劣的星球之上。
谁也不知道那些怪物是怎么进化成适应这种环境的模样的，但依托环境之力，人类和星灵的联军还真就拿它们没办法，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暂且放着它们不管，先去清缴其他星域的异虫。
但，当所有漏网之鱼全都被消灭之后，对查尔的总攻行动也不得不再次排上日程，就在泰伦共和国成立一周年庆典之后。
当然，泰伦共和国，它是泰伦联邦分崩离析之后，由原克哈总督安格斯·蒙斯克牵头成立，浴火重生的人类国家。
照理来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泰伦联邦遭遇各成员独立，反抗势力蜂起，所做恶毒行径被大量曝光等非常不利的外界环境，在手中握有军队的情况下，也能支撑很久才对。
结果，被塔萨达尔从卡拉召唤来的，卖相异常华丽的黄金舰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星灵本身并不打算介入人类之间的内战，他们只是专注于消除他们所侦测到的异虫反应，甚至还发表宣言称希望人类尽快恢复和平，共同对抗异虫的威胁。
然而，当这支宣言要保持中立的黄金舰队从一个又一个被泰伦联邦控制的，拥有实验室的星球上挖出并消灭异虫虫群之后，泰伦联邦最终还是崩溃了。
最早的移民家族之一，泰伦家族的族长，同时也是诺娃的祖父，泰伦议员首先宣布放弃议员身份脱离联邦议会。
接着是一颗又一颗星球上有联邦实验室的星球总督宣布独立，并邀请星灵舰队前往检查其实验室的情况——其中至少有半数检查出了异虫活动的痕迹。
然后，是以霍菲尔德将军为首的边境要塞防卫长官站出来，揭露联邦蓄意使用核弹轰炸自己人，只为了拦截叛……不，起义军的卑鄙行径。
多方夹击之下，联邦议会掌控的势力分崩离析，各处的军队自行停火，并拒绝接受任何命令，最终，在安格斯·蒙斯克这位最早反抗联邦的英雄总督的斡旋下，新的“泰伦共和国”应运而生。
顺带一提，诺娃·泰拉顶替了她祖父的位置，加入共和国参议院成为了一名女议员。
所以说，一个势力可以邪恶残暴，但必须是对外，如果连自己人都往死里坑，那离灭亡也不远了。
不过，由于联邦的倒行逆施，除了艾玛帝国之外，盖伦特联邦、米玛塔尔共和国、加达里合众国、朱庇特帝国，以及其他边边角角的势力，对于共和国总统阿克图尔斯·蒙斯克的态度也基本处于听调不听宣的状态，这还是看在他能对星灵舰队施加较大影响的情况下。
总体看来，泰伦共和国距离成为一个团结的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说到黄金舰队，他们强大归强大，但却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塔萨达尔召唤舰队成功后产生的喜悦没到一小时便被迎面丢来的坏消息打得无影无踪。
卡拉已经毁灭了。
并非被异虫或其他敌人，而是星灵自己。
按照黄金舰队所属的一名领袖泽拉图（Zeratul）的说法，在很久很久以前，制造出“卡拉水晶”的存在，一个名为“埃蒙（Amon）”的上位存在降临了。
祂能轻易使用“卡拉”连接每个星灵的意识，再没有比这个更可靠的证据了，虽然祂的体积庞大的仿佛一艘超级战列舰，造型即使以星灵的目光也显得相当古怪和无可名状。
据祂所说，祂的族群名为萨尔那加（Xel'Naga），一个致力于维护宇宙和平的种族，祂们创造出星灵就是为了对抗宇宙的灾害：异虫，看到星灵们走上了祂设计的道路，祂们深感欣慰，不打算再继续干涉他们的发展。
而祂之所以会降临卡拉，是因为有除了异虫之外的“宇宙灾害”诞生了，其名为“收割者”。
据埃蒙所说，异虫和星灵，全都是萨尔那加为了维护宇宙和平的造物，但前者被亚空间的邪恶存在，化名“虫圣”的【恐虐】所影响，完全失去了控制，所以祂们才会制造星灵与之对抗。
而“收割者”，则是萨尔那加们在异虫和星灵之外的新一轮尝试。
事情的起因是，祂们通过在无数岁月里对宇宙文明的观察，发现了一个奇妙的规律：只要不是被异虫或自然灾害所毁灭的文明，最终都毁灭于它们自己的机械造物。
即：宇宙中总会诞生有机生命，有机生命总会创造机械生命，而机械生命必然毁灭它们的创造者。
所以，这些萨尔那加决定，再制造出一种造物，赶在那些文明被自己的造物毁灭之前，先一步将那些必然会毁灭它们的机械生命毁掉，以达成保护这些文明的结果。
鉴于已经有了异虫的“生物”和星灵的“异能”这两种优秀成果，似乎有点强迫症的萨尔那加们决定新的造物是“机械”属性的“钢铁卫士”，也就是“收割者”的前身。
这些“钢铁卫士”在被制造出来的初期可以说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在每一个文明即将毁灭于它们自己造物手中之前，消灭了那些想要噬主的机械生命。
但好景不长，萨尔那加们很快发现，那些即将被毁灭的文明在失去了机械生命之后，不是很快陷入衰落，就是重新制造出新的，自以为不会叛变的机械生命，并再次被背叛，不得不麻烦钢铁卫士第二次相救。
其原因也很明显，会被自己的造物毁灭的文明，自然是把整个文明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托付给机械的懒鬼，在事情发展到即将因机械反噬而灭亡的地步时，它们已经完全没有依靠自己撑起整个文明运转的能力了。
想要拯救这样的文明，只能在消灭反叛的机械之后，强健它们的体魄，还原它们的知识，增加它们的人口，以及其他一系列的麻烦事，好让它们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继续生存下去。
可想而知，这种行为会花费多少额外的精力和时间，如果只有一两个文明需要这种照顾，萨尔那加们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给“钢铁卫士”增加这种几乎保姆的功能。
但问题在于，类似的文明在整个宇宙可以说多如繁星，这么做的话，就相当于萨尔那加要负责给每个即将自己作死的文明量身定做一批绝不会背叛的机械保姆……
凭什么啊！
不过，萨尔那加既然已经做出了拯救其他文明的决定，也不好半途而废，于是尝试给那些“钢铁卫士”增加智能，让它们能够在遇到类似问题的时候能够灵活处理，比如只干掉那些会对文明产生威胁的军事方面的机械生命，而民生方面的就暂且放过。
但还是不行，具体原因多种多样，比如文明自己藏了批武器打起来，或者钢铁卫士判断不准到底什么才是民生之类，总之整个计划完全是一团糟。
最终，被烦到不行的“钢铁卫士”自己觉醒了。
它们直接将即将毁灭的文明连同它们的机械造物一起收拾掉，然后收集了该文明所有的历史文化科技遗产，返回向萨尔那加交差。
萨尔那加们震惊不已，准备重新调试钢铁卫士的行为，然后就被钢铁卫士给打了。
不过，再怎么说，萨尔那加也不是那种凡事都依靠造物的孱弱种族，祂们拥有强大的灵能，足以确保自己的造物伤不到自己。
虽然伤不到，但也打不过它们，萨尔那加们最终选择放弃自己又一个失败的造物离开了那颗星球。
而埃蒙来找星灵们，就是因为那些“钢铁卫士”已经成了气候，它们在无数的岁月里收集了一个又一个文明的知识，而由于这些文明都是即将被自己的机械造物毁灭的，所以获得的知识全都倾向于机械和人工智能相关的领域，这就导致了“钢铁卫士”以一种快到夸张的速度进行进化，发展到后来，不仅仅是收集知识和历史，它们甚至开始用某种奇怪的手段把被消灭文明的个体保存下来，这时的它们已经不再是什么“钢铁卫士”了，而是文明的“收割者”。
说来也巧，异虫一向热衷于袭击具有充足“生物质”的星球，而这种星球是不可能存在大量机械的，另一边，星灵一直在追杀异虫，也不会去找那些机械方面发达，污染严重的文明，至于“钢铁卫士”或者“收割者”，按照它们的收割逻辑，强化肉体的异虫和发展灵能的星灵是永远不会去“收割”的，在这种机缘巧合之下，萨尔那加的造物们直到埃蒙降临之前，竟然一次都没有遇上。
埃蒙的说法是，“收割者”已经新掌握了名为“教化”的能力，可以无声无息间控制住它们收割的对象，以星灵这边使用“卡拉”互相连接的情况，很容易就会被它们一锅端，所以，在寻求星灵的帮助之前，祂会传授给星灵们除了他们本身拥有的“光属性”异能之外的另一种“暗属性”异能。
不过，依据每个星灵的异能素质，并非所有人都能掌握暗属性异能，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必然，只有一半星灵能够掌握这种力量。
习得暗属性异能的星灵被称为“黑暗圣堂武士”、“黑暗执政官”等与之对应的称呼。
所谓“以正合，以奇胜”，偷袭和阴招永远比堂堂正正的战斗更容易获得战果，暗属性的异能自然也是如此。
光属性的异能主要有注重杀伤力的“光刃”、增加冲锋速度的“灵能突击”、造成群体伤害的“心灵风暴”等等，而暗属性异能则是偏向穿透护盾和装甲的“暗刃”、令使用者可以偷袭的“隐身”、以及无声无息的“心灵控制”之类。
这就导致，获得了两种异能的星灵，在真正出发同收割者作战之前，直接分裂成了两部分。
不知是谁先挑起的，“光明势力”与“黑暗势力”大打出手，这场被称为“万世之战”的内斗持续时间之长，战况之惨烈，即使已经过去了很久，泽拉图提起时声音仍然止不住颤抖。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埃蒙，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不是没有人怀疑这起大战是埃蒙挑起的，但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在被仇恨和鲜血蒙蔽理智之后，这场战争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停止。
最终结果是，塔萨达尔带回来的黄金舰队，以及五名舰队指挥官和领袖，泽拉图（Zeratul）、尤尔兰（Urun）、莫汉达尔（Mohandar）、赛兰蒂斯（Selendis）和阿塔尼斯（Artanis），就是星灵目前仅存的族人了。
职责是保护其他文明不被毁灭，但自己却已经处于毁灭边缘，听起来就仿佛是某种黑色幽默。
不过，即便如此，星灵们也没有放弃职责的想法，他们准备在完全消灭查尔的异虫之后，按照从艾尔获得的资料，逐一去接回“猎手哨兵”，同时继续在宇宙中巡逻，寻找异虫、收割者甚至埃蒙。
“头儿，各部队已经做好空降的准备了。”吉米跑过来报告。
“【各单位注意——】”雷诺拿起话筒。
【不，你们不能消灭这批异虫。】
这瞬间，有某种低沉且带着回音的声音响起，下一秒，无边无际的灰雾汹涌而至，将整个查尔连同卫星轨道上的联军舰队完全吞没。
“【——保持戒备，遇到危险可以自由开火。】”雷诺转而说道。
“【埃蒙！】”即使是这种诡异的情况，也没能阻止赛兰蒂斯那穿透力极强的女高音响彻整个通讯频道。
1532、无限战争（二）
——TR.84.9.21——
未知空间。
【不是‘埃蒙’，是‘奥鲁斯’，】那个声音说道：【我们‘萨尔那加’的‘心灵之音’在你们的认知中应该是一样的，就普遍理论而言，你确实可以把我当成埃蒙，但我们仍然是不同的个体。】
伴随着第二句带着混响的宏大声音，灰雾散去，显露出声音主人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像是在表面打了很多补丁的破烂气球？
那头“生物”的体积异常惊人，目测甚至超过了星灵的航母，其圆滚滚的躯体主要呈暗红色，体表还覆盖了许多大小不一，不知算防御手段还是外置器官的粉红“护甲片”，另外，在躯体的下方，垂着一些相对短小，如同章鱼似的的触须。
比起千奇百怪的异虫，这种造型甚至称得上温和，但还是令所有看到它的人产生了一种眩晕和想要呕吐的感觉。
不过，感觉难受的只有“人”，星灵们完全不受祂话语或者外形的影响，赛兰蒂斯更是直接开火了：“【去死吧！埃蒙！！】”
吱吱吱——嗡嗡嗡——
数十道亮白的光束直直地射向自称“奥鲁斯”的“萨尔那加”。
虽然太空中无法传声，但雷诺还是不自觉地脑补出了那些“虚空辉光舰（VoidRay）”光束发射的音效。
星灵的舰船根本不像人类那样分级，比如这种外形像钻头一样的战舰，明明只有巡洋舰大小，主炮的威力甚至堪比前联邦战列舰的全力一击，就是花费的时间有点长。
它们使用一种被星灵称为“虚空棱镜”的东西发射激光，初始威力较低，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增大，另外，也有一种消耗大量灵能，令该次攻击直接达到最大威力的手段，从此刻光束的粗细来看，赛兰蒂斯明显使用了那种能力。
呼……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虚空辉光舰的光束投射到“奥鲁斯”身前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虚空辉光舰仍然在攻击，光束依然存在，但就是伤害不了那名“萨尔那加”分毫。
【用虚空能量攻击虚空生物，你真的认真思考了吗？】奥鲁斯看起来并不在意这种攻击，甚至有闲暇指出星灵的不足：【根据我对你们拥有的载具的分析，如果是航母、凤凰战机或许还能有些效果。】
“【是吗！那你就尝尝——】”
“【停下吧，赛兰蒂斯，这里可是虚空的主场，你的任何攻击都不会有效的。】”
赛兰蒂斯似乎真的准备按照奥鲁斯的说法进行攻击，但被塔萨达尔阻止了。
说起来，星灵内部的管理似乎有些混乱，赛兰蒂斯听塔萨达尔的，塔萨达尔听阿塔尼斯的，阿塔尼斯又十分尊重赛兰蒂斯，尤尔兰和莫汉达尔谁的话都听，而泽拉图谁的话都不听。
唔……人类这边其实也好不到哪去，雷诺稍稍偏头看了一眼布塞法洛斯号舰桥上的乘客。
换回了植物学家装束的艾蕊儿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在翻一本植物学方面的书，
体型恢复正常，套着一件纯白太空护甲，但头发仍然全是触须的凯瑞甘不知为何双眼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奥鲁斯。
黑胖子托许正在拿着不知什么零食在啃，
泰凯斯则抱着双臂在看米拉纠缠马特。
基本上，阿克图尔斯一系的人马都没来，还顺便拐走了理论上应该归雷诺这边的安吉拉和贾克斯以及诺娃。
好吧，贾克斯其实是霍菲尔德将军，正在统领泰伦共和国正规军，不太适合参与外星人的胡来。
而诺娃现在是明星议员，也忙得很，连最喜欢的核弹都很久没乱丢了。
雷诺最希望出现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的，自然是艾米尔小公主，如果她在的话，应该已经拿着光剑戳着奥鲁斯的要害强迫祂“说人话”了吧。
话说气球的哪里是要害？
“【这位……奥鲁斯，】”塔萨达尔似乎有点摸不准怎么称呼一个虚空生物，随便糊弄了一个称呼：“【我们暂且相信你不是埃蒙，那么你阻止我们消灭异虫的原因是什么？】”
【异虫不能被‘消灭’，只能被‘封印’，】奥鲁斯说道：【当某次虫灾被完全消灭，存在于亚空间的‘虫圣’便会出现，吸收这些异虫从诞生到灭亡的所有经历，下次异虫再次出现时，将对你们在消灭它们的过程中所使用的武器以及战术产生极强的抗性。】
“【也就是说，即使封印松动导致它们逃出，并再次泛滥成灾，我们的武器仍然有效，但如果我们将它们完全消灭，异虫下次诞生之时，就是我们的灭顶之灾？】”塔萨达尔瞬间理解了这个有些奇葩的规则并接受了它：“【它们难道总会卷土重来，就没有让它们永不出现的办法吗？】”
【我们曾经试过，将异虫封闭在独立的人工环境中，一旦其出现进化的迹象便以超大范围，且绝不可能以自然进化进行抵抗的过量伤害将它们全部毁灭，但最终结果是，它们的智慧获得了空前发展，逃离之后摧毁了几乎所有类似的人工环境。】
奥鲁斯似乎在回想什么久远的往事，停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
【或许埃蒙用某种错误的说法告诉过你们类似的理论，我再重复一遍：普通生物进化成高等生物的方式只有三种，分别是‘基因飞升’、‘机械飞升’和‘灵能飞升’，并非我们不能将异虫彻底消灭，而是即使我们将当前这批的异虫消灭到连一个原子也不剩，下一个研究‘基因飞升’的种族，仍然会在某次实验失误中将它们制造出来，就仿佛那些试图走‘机械飞升’路线的文明总会在半路被自己的造物毁灭一样。】
“【只剩下‘灵能飞升’？】”塔萨达尔用不太相信的语气问道：“【最终变成你这样的‘虚空生物’？】”
【不，这条路也走不通……】奥鲁斯的语气带上了淡淡的哀愁：【走上这条路的文明总会莫名地中途灭亡，比如我们，比如你们。】
1533、无限战争（三）
——TR.84.9.21——
未知空间。
“【星灵还没有灭亡！你这个愚蠢的海胆！】”
通讯频道中传来赛兰蒂斯的怒喝，而塔萨达尔似乎在思考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阻止。
【看来你已经注意到了，我就再多提示一点，】奥鲁斯说道：【你们的族人，每隔一段时间，是不是就会有近半数陷入狂热？于此同时，是不是有两成左右的族人会因为错误使用灵能而消失在虚空中？】
“【……原因是？】”塔萨达尔语气低沉。
【那是使用‘圣光’，或者说‘星魂之力’必然的代价，】奥鲁斯的语气非常平静：【你们只看到了埃蒙挑起内斗，但有没有想过祂为何能如此？仅凭他授予的暗影之力吗？不，最重要的原因是祂降临之前，你们的族人因使用这种力量而在内心深处生长出的‘黑暗’。】
“呵，原来如此。”在所有人都在静静听着两个古老物种之间的交谈，并尝试理解其中的含义时，凯瑞甘忽然轻笑了一声，说出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说起来，凯瑞甘在变身成“刀锋女王”之后，似乎有说过她在泽鲁斯看到了异虫的起源，但明显同奥鲁斯所说的有所出入。
现在看来，她见识到的可能不止是异虫，很可能包括了星灵乃至萨尔那加的过往，其中有一些难以理解的部分，直到奥鲁斯说出了一些辛密，其疑惑才终于得到了解释。
“唔……这样的话就解释的通了。”艾蕊儿竟然也接了一句。
这位植物学家的话，在“觉醒”之后已经经过了两年，“表人格”和“里人格”的切换越发自如，仿佛一个花枝开出的两朵花儿，由于完全没有任何一方受到压制的表现，雷诺作为外人倒也不太方便询问和干涉。
此时出声，显然是她从索利安这种上古植物那里获得的知识和奥鲁斯讲述的内容有了互相印证的地方，有感而发。
如果是平时，或许还可以问问她们究竟明白了什么，但……
吱吱吱——滋滋——
雷诺看了看凯瑞甘和艾蕊儿之间火花四溅的目光，决定还是找她们没有同时在场的时候再问，感觉现在无论去跟哪个搭话，自己之后都会死的很惨。
由于负责交涉的塔萨达尔以及其他星灵全部安静了下来，现场陷入了一阵古怪的寂静。
雷诺有心想开口，但想了想发现还真没有什么和一个古老的，总是担心文明会不会灭亡的种族好谈。
异虫对人类来说只是新出现的小问题，等于刚刚从动物园里跑出来，还没来得及四处伤人就被控制住的野兽。
具体要如何处理，还是得看追猎了它们不知多久的星灵。
难道要问问祂对人类的看法吗？
“喂，奥鲁斯，”下一秒，凯瑞甘从背后拿走了雷诺的通话器：“你对‘利维坦’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
理论上来讲，这个舰队内部联调频道属于加密频道，并是不对外，不过既然奥鲁斯能对星灵那边做出回应，就当祂也能听见这边好了。
【那是我们萨尔那加最古老和强大的成员，由于某种模因效应，祂的名字总会被智慧生物拿走给巨型怪物取名，】奥鲁斯稍稍转动了一下祂庞大的体型，做出了一个“注视”布塞法洛斯号的动作：【祂对此其实并不……哦？】
那巨大的“气球”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主动向这边接近了一点，但由于体型实在太过惊人，看上去就像发动冲锋一般。
吱吱吱——轰轰轰——
布塞法洛斯还没做出反应，星灵舰队先一步发起了攻击，凤凰战机的激光雨和航母的无人机海瞬间铺天盖地地涌了过去。
唔……看来赛兰蒂斯虽然很不待见奥鲁斯，但对祂提出的意见还是全面接受了——而且备战速度超快。
“【停下！停火！】”塔萨达尔仿佛忽然惊醒般大声呵斥擅自开火的船长们。
【我确实说过这些攻击会对我有效，但并不意味着它们能令我受伤，如果我的动作让你们感到了威胁，我可以考虑接下来完全不进行动作。】光束和爆炸完全消失之后，奥鲁斯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原处，语气中略微带上了点“你们怎么这么胆小”的态度。
“【感谢你的理解，他们只是因为对埃蒙的仇恨而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而已，】”塔萨达尔叹了口气——虽然星灵并没有嘴：“【可以请你说说看，要如何才能‘封印”异虫吗？】”
【我原本的计划是，分出自己的一部分生物质，压制这些异虫的意识，将它们封印在某个星灵的体内，这样一来，异虫并没有被消灭，虫圣也不会出现，直到这位‘封印者’死亡之前，异虫都不可能在其他地点因为‘基因飞升’而重生，毕竟你们的寿命相当漫长，不是吗？】奥鲁斯说道。
塔萨达尔没有立即回应，不知是气到了还是在考虑利弊。
把人家追杀了不知多少年的宿敌封在体内，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的计划？
唔，萨尔那加是碳基吗？
“【……那么现在呢？】”塔萨达尔放弃了就这个话题展开，转而问道。
“如果你说，要把那些虫子的意识封印在我……或者艾蕊儿的体内，”凯瑞甘说道：“我就会替利维坦教训教训你。”
【不，那未免太过浪费，】奥鲁斯说道，语气中竟然带上了点激动：【我之所以会有那种计划，是因为我本身无法对抗‘虫圣’，但现在，这里竟然有一个伊瑞森和一个巴奥？原本的计划完全可以直接放弃。】
“嗯哼，所以？”凯瑞甘不置可否的回应道。
【我将把我全部的生物质交给你，或者那名巴奥，和星灵不同，你们作为和我们同样古老的存在，将获得足以捕获并击杀‘虫圣’的力量，而‘虫圣’是没有重生能力的，这意味着祂积攒下来的，异虫自身的进化会完全消失，它们再次因‘基因飞升’诞生时，只会是某种普通的凶残怪兽，】奥鲁斯语出惊人，【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谁愿意成为‘萨尔那加’？】
1534、无限战争（四）
——TR.84.9.21——
未知空间。
成为萨尔那加？
或者说，
从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变成一个丑八怪？
即使用星灵的审美观，也是不必考虑的问题吧，即使那么做会获取足够强大的力量，但看看那些星灵的黄金舰队，力量现在也不是很急缺。
但出乎雷诺预料的是，凯瑞甘和艾蕊儿竟然全部陷入了思考。
莫非自己的猜测有误？年轻姑娘其实没那么看中外貌？
“不，算了，”艾蕊儿最终摇头道：“我还不想从植物变成动物。”
你是人类！
“如果要变成萨尔那加，具体应该怎么做？”凯瑞甘一边撩着她的头发一边说道。
好吧，懂了。
雷诺看了一眼这位前幽灵，现刀锋女王像触手似的头发，飞快地收回目光。
在她完全掌握了“原始刀锋女王”的能力，可以将那身角质按自己的心意收放自如之后，那头堪比美杜莎的玩意就成了她的心头大患——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就是。
仔细想想，头发这个东西和指甲一样，切断了也没感觉，严格来说不算身体部位的身体部位，就算刀锋女王再怎么能掌控身体，这也属于无法掌控的部分。
所以，如果成为萨尔那加后能把它们变回去最好，就算变不回去，以刀锋女王对自身的掌控力，也不至于保持那种肥胖补丁气球的模样。
……唔，但她为什么不向安吉拉或者艾米尔寻求帮助呢？
【你应该很清楚，伊瑞森能够吞噬其他生物的‘生物特质’来成长，】奥鲁斯说道：【我会把自身所有的生物特质提取出来给你吞噬，当我重新转化为纯粹的虚空生物时，你就会成为一个新的萨尔那加——外形会接近你原本的种族，而非利维坦。】
“纯粹的虚空生物是指？”凯瑞甘挑了下眉。
【只存在于亚空间，没有任何干涉现实维度手段的生物，】奥鲁斯答道：【正巧我对目前的形象也不太满意。】
“……这不就是建号捏人时胡搞乱搞，开始游戏之后才发现不能改的行为吗？”雷诺敏锐地听到吉米在后面吐槽。
“那么，什么时候开始？在哪？”凯瑞甘接道。
【原本只是封印虫群意识的话，在这里就可以完成，但萨尔那加转化仪式必须在现实维度进行，而且需要一点时间，】奥鲁斯摇晃了一下：【总之，让你的朋友们在查尔清理出一片登陆地点吧，顺带一提，萨尔那加的生物质会让异虫‘有点疯狂’。】
“呵呵，这个不必担心，”凯瑞甘回头看向雷诺：“是吧，牛仔？”
果然还是发展成这样了啊。
雷诺咣咣地拍动力盔甲：“乐意效劳！女士！”
查尔，联军基地。
轰！
嘶嘶！
嗡嗡嗡——
遍布火山灰、岩浆岩，乃至流淌熔岩的行星地表，正在进行一场钢铁、灵能和血肉之间的厮杀。
无数的跳虫、刺蛇、异龙、以及它们的变种正不断从临时基地的四面八方涌来，然后被灵能光束、高斯步枪的弹丸，大口径火炮，乃至其他异虫单位打成一滩滩血肉。
然而，即使被仿佛割草一般地杀死，这些异虫的行动也完全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位于那座基地正中，庞大的气球状生物和祂身前的金色人影。
“见鬼，牛仔，”泰凯斯丢下两把过热的爆矢枪：“那个大气球嘴里的‘一点时间’和‘有点疯狂’好像和我印象里差的有点远。”
“毕竟是‘心灵之声’，意思差不多就够了，”雷诺举枪打爆一头完全无视沿途防御，直直地冲向仪式现场的异龙，然后看了一眼基地正中的仪式现场：“现在要担心的是，万一我们提前把虫子杀光，那个虫圣跑出来，我们要怎么解决。”
那个叫做奥鲁斯的萨尔那加所说的仪式，既没有什么飞升虚空的飘渺，也没有血肉进化时的妖异，从外观上看，就是一个大气球远远发射一道金光，不断被保持着蹲伏姿态的凯瑞甘吸收的画面而已。
由于仪式过程中随时可能发生战斗，此时的凯瑞甘已经开启了“刀锋女王”的战斗形态，但在金光的映照下，她无论是骨质护甲还是防护角质，全都呈现出一种流光溢彩的外观，那一对锐利的骨头翅膀更是变成了某种巨型鸟类羽翼的华美姿态。
如果丢开那个丑陋的大气球，这完全是一副天使诞生的景象。
谁以后说萨尔那加完全没有审美观他就跟谁急，这种造型如果不是祂了解人类文化之后搞出来的，难道还能是对某种真实存在的个体进行的模仿？
呛——昂——
伴随着最后一批混杂着毒爆虫的雷兽在无数航母小飞机和攻城坦克的轰鸣中颓然倒下，原本无比激烈的防御战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耶！我们赢了！小马！你看到了吗？”米拉挥舞着她的能量炮像留在行星要塞——只是个名字——里的马特邀功。
“不，还没有结束，”马特的声音依然严肃：“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冲你们来了。”
“什么庞大，根本没……”
轰轰轰！
临时基地的正前方，那个遍布着甲壳和血肉的战场轰然炸开，一个体积比奥鲁斯还要超出五倍以上的巨型生物从地底钻出。
它看上去就像一座庞大的，由血肉构成的火山，外壁上有着四条指向天空的超巨型触手，全身喷涌着熔岩和火焰，在出现的同时便开始向凯瑞甘所在的位置移动。
人类和星灵的联军，以及部分投诚的异虫以及耐热植物毫不犹豫地向它发动攻击，但无论何种类型的打击，都不能阻碍它分毫，一些冲的比较靠前的近战兵种甚至直接被挥舞的触手卷走同化。
“【这就是‘虫圣’……但仪式还没有完成，】”塔萨达尔的声音透出坚决：“【如果只有萨尔那加能消灭它，那么身为星灵高阶圣堂武士的我发挥全力一击至少能令它受伤。】”
话语间，塔萨达尔驾驶的航母上开始绽放出明亮的蓝光，并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火山口”撞去，对频道里的惊呼和劝阻听而不闻。
碰。
一只金色的手臂直接托住了正在试图对虫圣进行撞击的航母。
【老老实实回去领导你的人民，塔萨达尔，】全身金色，几乎辨不清面目的凯瑞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成了仪式，并瞬间折越到了航母的正面，一把它推了回去：【这是萨尔那加（Marvel）的工作。】
1535、无限战争（五）
――AD.2159.9.21――
“虫圣”被击败了。
虽然它在整个战斗过程中展现出了自己强大的护盾和灵能，以及足足有五段变身的实力底蕴，但仍然不是那个金光闪闪的人型“萨尔那加”的对手。
她一开始还比较谨慎地使用灵能光束或将一些受她控制的异虫进行“光铸”来试探虫圣的实力，在发现虫圣基本都是老一套，而且根本打不破自己的防护之后，手法就逐渐暴躁，到了最后，无论虫圣弄出什么花里胡哨的招数，她都看也不看看地一拳轰过去。
就结果而言，效果拔群。
最终，虫圣耗尽了它用以活动的异能和生物质，在受到凯瑞甘一记“贯通冲击拳”后，终于彻底消弭了生机，整具身体在分崩离析的同时，由于受不住查尔的高温而开始燃烧，残酷激烈的战场上，只有它那意义不明，令听到的凡人想要发疯的古怪“遗言”在回响：
【Gul'kafhan'shel.Yoq'alshnkyywaqnuul.】
【Iilthvwah，uhn'agthfhsshza.】
不过，没有人在意它为什么会说话，以及到底说了什么。
由于两个实力强到离谱的个体在这个本就因为火山活动频繁和异虫到处挖掘而结构不稳定的星球上大打出手，查尔发生了或许是它诞生以来最强烈的地震，大地崩裂，火山喷发，无穷无尽的岩浆仿佛喷泉或潮水一样四溢而出。
星灵单位纷纷折越回他们的母舰，而人类则忙于登上各种运输飞船，并让可以升空的建筑离地，至于那些无法升空，固定在地表的建筑物，只能算它们“战损”了。
【Uovsshthyzz...qwaz...】
随着虫圣最后一句呢喃，岩浆和火焰终于彻底把它的身躯湮没。
但，它的意识却没有消失。
在查尔远征联军从遍布熔岩的地表撤离之后，虫圣的意识仍然留在它被消灭的位置，这团意识的外形不再是“虫圣”原本的模样，也并非几段变身时的“千目”、“千喉”以及“千耳”之类的古怪形象，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脑袋上顶着章鱼的巨大诡异人型。
它似乎没有思考的能力，又或者正陷入深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它并非“站着”，虫圣原本所在的位置早已崩塌融化，现在完全是一池熔岩，这个诡异的人型只是单纯地留在自己出现的地方而已。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这个意识可能会留在此处，直到熔岩凝固，将它封在里面，等待未来某天再次因火山爆发而重见天日。
但，“意识”真的会被“物质”封住吗？
不过，那种情形看起来并不会真的发生，因为某个目标直指这个意识的“人”出现了。
滋滋。
一个身穿前泰伦联邦军服的黑肤男子带着不断四溢的蓝色雷电自虚空中缓缓浮现。
他没有使用任何悬浮或飞行工具，就那么凭空悬浮在庞大意识面前，面带爽朗的笑容，开口说道：
“啧啧啧，这就是敢于现出真身的【旧日】的下场吗？看来必须引以为戒呢。”
或许是听懂了男子的话，又或者对某个特殊的词语有了反应，巨型意识缓缓转动它看不出五官的章鱼脑袋“看”向黑肤男子。
“哦？”黑肤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巨型意识的动作：“看来自我意识已经湮灭的差不多了，不然你的第一个动作绝对是抬手来捏我吧。”
巨型意识沉默地盯着黑肤男子，似乎在尝试理解他所说话语的意义，又像是在思考“抬手捏”是个什么动作。
由于巨型意识始终没有反应，黑肤男子似乎谈兴大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们不能因为你们能感知到的最强者是【阿撒托斯】，就想当然地认为这里是你们的主场，闹了这么多次下来，你们的同胞还剩几个？你现在还有多少自我意识？”
【emz…】
或许再次听到了某个特殊词语，巨型意识有了更大的反应，开始呢喃之前那种意义不明的语言。
“哦，看起来不是完全傻了，”黑肤男子挑了挑眉，绕着巨型意识飞了一圈：“如果你真的没了自我意识，我只能把你连同你的记忆捏巴捏巴塞进某个少年或者少女的身体里，随便丢到什么校园恋爱喜剧的片场里了。”
这番话似乎没有什么关键词，巨型意识一动不动，而黑肤男子也没有停下话头的打算。
“以你这种造型和个性，我觉得可以这样搞：克拉拉是一个总是用头发挡住脸，戴着眼镜，沉默寡言的阴沉少女，几乎不参与任何班级活动，直到有一天丢了学生证被男主角找到家里，这才发现，她是个特别喜欢制作手办的隐藏宅女，而且，把头发分开，眼镜摘掉之后是个超级大美女~怎么样？”
巨型意识一动不动。
“唔……说起来【哈斯塔】那家伙现在拿的是男主角剧本，如果真的那么做的话就……”黑肤男子的笑容越发爽朗：“就更有意思了。”
【shuul——】
巨型意识再次发声，这次似乎有几乎察觉不到的怒气。
“身份，上司，宿敌……”黑肤男子摸着下巴：“你的深层意识关心的东西只有这些吗？但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猛料，如果必须这么拖着你的意识走，我宁愿先把你扔在这里，烧个五万年应该差不多了。”
巨型意识无动于衷。
“你看，这是我，【奈亚拉托提普】。”略作思考之后，黑肤男子凭空拿出了一个长条枕头，向巨型意识展示。
上面描绘的，是一个身穿黑白格子连衣裙，绿眸银发，头顶有一根长长的呆毛，正在比着剪刀手摆出可爱姿势的少女。
【eop……】巨型意识发出了类似疑惑的声音。
“然后。”黑肤男子嘴角翘起，带着某种恶意把枕头翻了个面。
嘭！
巨型意识看到枕头的反面的瞬间，直接“爆炸”了，原本庞大虚无的意识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瞪着眼睛，不停往外喷墨汁的幻影小章鱼。
“嗯……这样就方便携带了，”黑肤男子随手收起枕头，一把捏住小章鱼：“【克希拉】去当画师的话，似乎意外的挺合适？”
【&#￥@！】小章鱼疯狂喷墨，但完全没有效果，下一秒和黑肤男子同时消失在虚空中。
1536、无限战争（六）
――AD.2159.9.21――
知识殿堂星球。
这是一遍布各种各样的建筑物的奇异星球。
似乎这里的主人是狂热的基建爱好者，这才会将所有的陆地以及近乎50%的海洋完全用人工造物铺满。
不过，即使是这种令常规发展的文明难以相信的密集程度，也没有对这颗星球的环境造成什么影响，整颗星球的湛蓝天空无比澄净。
如果要找一个原因，只能是这个文明的科技高度发达，已经没有任何会造成污染的产业，或者能够在任何污染出现之时及时和快速地进行处理。
又或者，他们早已能够脱离自己的母星，向外星球乃至外星系进行发展。
从这颗星球卫星轨道上，一座座违反正常太空建筑学，无比庞大的太空平台来看，原因基本是后者。
然而，这个科技如此发达的文明，此刻正遭遇着灭顶之灾。
和一片平静的地表不同，卫星轨道上，所有的太空平台上的防御炮火和功能建筑都呈废墟状态，平台的空旷处，许多持有武器的居民正瑟瑟发抖地看着上空。
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是密密麻麻，重重叠叠，无数通体漆黑，仿佛展翅巨龙一般的战舰。
很明显，这些敌对战舰已经轻而易举地消灭了原住民所有用于抵抗的载具和设施，但却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不出意外，应该是要进行对话。
在这些身体呈一节一节的人型生物混杂着绝望、恐惧和仇恨的目光中，一道光芒从最近的战舰打下，将一名身高超出他们一倍，皮肤呈淡紫色壮汉传送了下来。
他没有头发，却有着一个有很多褶皱的大下巴，表情漠然而残忍，身穿一件无袖蓝色盔甲，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传送下来之后没有主动接近当地居民，只是抱着手臂对他们进行观察。
“我是‘沃陶姆’的首席发言人，”最终，原住民的首领主动上前搭话：“入侵者，你们已经违反了‘星海共同体’的——”
咔。
紫色壮汉一把捏住首领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我对那些愚蠢的规章制度比你熟，虫子。”
“发言人！”“快开火！”
“住手！白痴！没发现吗！他根本没有穿宇航服！”
原住民首领身后的随员一阵慌乱，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
“你……你……”首领尝试挣扎，但完全没有效果。
“我不准备和你谈话，你还不够格，”紫色壮汉举着原住民首领，转头左右张望：“‘史蒂芬·霍金’，或者‘拉普拉斯妖’，随便出来一个，快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哎——
随着某种幽幽的叹息响起，原住民首领忽然停止了挣扎，开口说道：“【你准备就这么和我讲话？】”
“哼，”紫色巨汉哼了一声，将首领放回地面：“看来‘拉普拉斯妖’不敢来见我。”
“【咳，你能找到我们，难道不清楚‘失落帝国’的群体意识基本处于沉睡状态吗？】”首领摸了摸脖子：“【说吧，你的目的。】”
“也好，我觉得你应该能做主，”紫色壮汉朝星球的方向指了指：“我要杀掉你们‘沃陶姆’一半的族人。”
“【什么——】”首领瞪大了眼睛。
“用抽签的方式。”壮汉补充道。
这些对话让“沃陶姆”首领的随员们再次产生了骚动，但仍然没有人敢于行动。
“【你的意思是……】”首领眯起眼睛：“【我们要配合你们进行人口调查，并给每一个成员抽一个生死签，然后将抽到死签的族人交给你们杀掉。】”
“虽然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但基本是这样没错。”紫色壮汉回应道。
“【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答应你，而非殊死一搏？】”首领的语气变得强硬。
“因为我们会在杀掉你们种群人口的一半之后撤离，”紫色壮汉语气毫无波动，似乎早就料到首领会如此回答：“你们没有能力阻止我们消灭那一半人口，反抗只会导致其他方面，比如科研、生产和生活物资的损失。”
“【……】”首领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这个残忍的提案。
“如果是‘拉普拉斯妖’来同我谈，祂一定会同意，”紫色壮汉说道：“毕竟物资损失还在其次，一旦战争开始，我们就很难控制住杀伤的数量。”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首领重新开口，声音十分沙哑，似乎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你们是谁？一定要杀死我们一半人口是为了什么？】”
“你可以称呼我们为‘黑暗泰坦’，至于原因……”紫色壮汉偏头瞥了一眼下方的行星：“你们拥有某种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我可以问问是什么东西吗？】”首领继续问道：“【我不认为我们会拥有以你们的实力仍然要觊觎的宝物。】”
“这事很难解释，”紫色壮汉似乎并不介意讲解：“最简单的说法是‘只有你们的人口在极短时间内损失一半才会出现的东西’。”
“【……】”首领再次失语。
“其实，类似的东西还有五个，并不一定先拿你们的，”紫色壮汉说道：“只不过你们离得最近，而且相对更容易获取。”
“【是吗……】”首领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们最终的决定是——反抗到底！】”
“那可真遗憾，”紫色壮汉摇摇头：“那我这就回去安排登陆战了，你就留在这里吧，如果想要重新考虑我们的提议，可以趁早提出。”
“【我也很遗憾……】”首领猛然抬头：“【因为你已经回不去了！】”
轰轰轰！
随着首领这句话出口，两人所处的太空平台骤然发生了异常剧烈的大规模爆炸，很显然，这位首领只是在谈话拖延时间和套情报，真正的目的是安排平台自爆，和这个自命不凡的黑暗泰坦首领同归于尽。
接着，是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所有“黑暗泰坦”的战舰全都被一座座处于它们炮口下的太空平台爆炸的火光所淹没。
1537、无限战争（七）
――AD.2159.9.21――
知识殿堂星球，外太空。
剧烈爆炸已经停止，它产生的火光和余波也在逐渐散去，其他尚未发生爆炸的太空平台上的“沃陶姆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结果。
作为一个存在了不知多久的“失落帝国”以及“知识管理者”，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能够轻易地对那些入侵的舰队进行分析，改造自己的舰船和防御手段，最终将它们彻底消灭，而不是像这样，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突袭母星，不得不启动名为“最终战争”的大杀器进行防御。
这种爆炸并非电磁、辐射、动能、燃烧等常规杀伤效果，而是基于对“零号元素”深入研究，引发的一种“湮灭”效应，能无视一切防护手段对影响范围内的物体造成毁灭性打击，而据沃陶姆这个“知识管理者”所知，这种打击完全没有任何反制技术——因为他们自己也没有。
毁灭的光焰余波散去之后，除了大量并未被爆炸波及，只是因为动能冲击而四分五裂的太空平台残骸外，太空中空无一物。
“成，成功了吗？”
“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老主管……”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呼——
在幸存的沃陶姆们认为自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已经获得了胜利，甚至开始悼念死者和规划未来时，密密麻麻，毫发无伤的漆黑舰队再次出现在它们原本的位置，就像“最终战争”根本没有发动一样。
瞬间，席卷而来的恐怖和绝望令所有观看现场的沃陶姆人鸦雀无声。
“【我见识到了你们的决心，但那毫无意义，】”下一刻，紫色壮汉的大脸出现在沃陶姆所有的监控设备终端上：“【这次爆炸造成了你们总人口12%的损失，距离我们的目标还有38%，你们现在可以选择，是选出一个新的科研主管来继续谈判，或者，向我们开火，作为谈判破裂全面开战的信号。】”
这名入侵者首领的语气几乎没有变化，似乎无论沃陶姆怎么做，做什么，都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而最令观看者感到恐惧的是，他所在的位置并非安全的太空战舰之内，而是一块太空平台爆炸之后形成的太空残骸上面。
这意味着，他并非像那些黑色战舰一样，通过某种手段规避了“最终战争”的打击，而是正面硬抗了那个沃陶姆以全族技术力量才制造出的超级武器，并且，毫发无伤。
至于他身处太空，没有做任何防护，还能直接连通所有监视器终端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在确认没有沃陶姆试图同他对话之后，坐在太空残骸上的紫色壮汉抬起手，关闭了他面前的投影窗口，然后抬头看向“上方”密密麻麻的漆黑战舰。
“你们准备争到什么时候？”他说道。
太空中无法传声的规律似乎对他不太适用，或者说，他讲话传声并不需要介质。
嗖！
几秒之后，一个纤细的身影从舰队中最大的那艘上一跃而出，化为一道黑色流光，几乎瞬间便出现在紫色壮汉的面前。
以这种宛如魔法般的形式出现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人类少女，她看上去大约十四五岁，碧绿眼眸，青绿头发，左眼正冒着仿佛火焰一般的幽幽蓝光，脑后梳着一对又长又蓬松的马尾，身穿黑色短袖运动上衣和同色牛仔短裤，脚踩一双冰刀鞋，手上拿着一支白色长杆，绿色枪头的奇怪长矛，开口说话时，带着某种仿佛混响的电音：
“都是那个老女人拦着我，不然我早就到了，哼。”
“你到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要徒手把萨诺斯（Thanos）大人带回去吗？”
一个慵懒沙哑的女性声音反驳道。
在这个声音出现的同时，黑色舰队的旗舰上驶出了一辆“马车”，那是一辆黑底金边相当古典和华丽的车架，由两头像是骏马，但全身漆黑，额头还生有一只独角的奇异生物拉着疾驰而至，在其行进的轨迹上留下一道明亮的七色彩虹。
驾驭这辆车的，是一个身材高挑，体态婀娜，但皮肤是亮蓝色，而且没有头发的女性，她身穿层层叠叠，布料繁杂，装饰有大量金色和银色首饰的白色长袍，头戴仿佛象征某种身份的高耸布帽，双目中没有眼球，取而代之的是不断跳动的金色流光。
“比起你这蠢到家的驴车，萨诺斯大人一定宁愿让我徒手带上去！”
“那是暗黑独角兽，你不能因为它们不让你骑就诋毁它们是驴。”
“就是驴！就是！”
两名外貌和性格完全迥异的女性，正在为了如何把“萨诺斯大人”带上去而进行争吵，而被称为萨诺斯大人的紫色壮汉，则再次抬头望了望那艘巨大的旗舰，似乎在期待第三方的出现。
但，始终没有新的交通手段或者人出现。
至于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舰队，正步调一致地保持通讯静默，鸦雀无声。
“好了，我自己……”萨诺斯从废墟上站起身，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一半，却被突兀出现在面前的高瘦黑肤男子所打断。
“‘埃蒙’大人，”黑肤男子提起手上的小章鱼晃了晃，笑容爽朗：“我把‘主宰’的意志带回来了。”
“别用那个愚蠢的称呼！”X2
绿发少女和蓝肤女子不约而同地朝他喝道。
“嗯……‘塔洛斯（Talos）’大人？”黑肤男子眨眨眼。
“‘乌木喉（EbonyMaw）’，你是想尝尝弑神枪的滋味吗？”绿发少女直接把她的长矛指了过去。
“你如果觉得这种事很有意思的话，我们以后就管你叫‘赫麦尤斯·莫拉（HermaeusMora）’。”蓝肤女子眼中光芒闪烁。
“行了，‘暗夜比邻星（ProximaMidnight）’、‘超巨星（Supergiant）’，”萨诺斯一抬手，视空间距离为无物，直接捏走了那个小章鱼：“你们明知道他喜欢挑起争斗，还中这么浅显的话术？”
“所以大人你到底要让谁带上去？”绿发少女和蓝肤女子一起看他。
“这不是一个现成的‘梯子’？”萨诺斯指指黑肤男子。
1538、无限战争（八）
――AD.2159.9.21――
知识殿堂星球，外太空。
萨诺斯、暗夜比邻星和超巨星，乘着一个仿佛飞毯一样的巨型书本离开了太空平台的废墟，向上方的巨型旗舰飞去。
至于乌木喉，正在书本下方托着它。
“这个小章鱼看起来挺可爱的，”暗夜比邻星用她的马尾去戳：“可以吃吗？”
“你要吃‘克苏鲁’？”超巨星嘲笑道：“那样的话还不如去吃下面那个，起码有嚼头。”
“那种东西，狗都不吃。”暗夜比邻星做鬼脸。
“如果是巴巴斯，真想吃的话位格是够的。”萨诺斯接话。
“不是吧！老大！”乌木喉的声音从书本下方传来：“我为黑暗教团立过功！我为萨尔那加流过血！你不能那么对我！”
“但那边的剧情已经结束了，”超巨星凉飕飕地说道：“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
“不至于。”萨诺斯说道。
“没错，我还是很有价值的。”乌木喉得意地接话。
“如果这次的计划失败，得给那些‘超级英雄’留一个可以暴打的目标。”萨诺斯继续说道。
“我强烈推荐‘黑矮星’和‘亡刃将军’！他们一看就很耐揍！”乌木喉叫道。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他们能听到这里的交谈吗？”超巨星嗤笑了一声。
“哎？”乌木喉迟疑地问道：“难道你们没有屏蔽监控？就不怕互动的内容被沃陶姆分析出什么吗？”
“屏蔽倒是屏蔽了，但那种对低等文明的手段对‘圣所一号’又没有用，”暗夜比邻星道：“告诉你个好消息，现在在上面驻守的是脾气不太好的‘黑矮星’，你做好被揍一顿的准备了吗？”
“哎——不是吧——”乌木喉拉长了音惨叫道。
“嘻嘻，活该~”暗夜比邻星捂嘴笑道。
“演技浮夸。”萨诺斯评价道。
“嗯？”绿色双马尾少女愣了下，忽然大怒：“你耍我？”
下个瞬间，她直接化为一道黑色光流飞向巨型书本下方。
“哎，冷静点，这叫口技，不叫演技。”
“口技是吧！惨叫是吧！为黑暗教团立过功是吧！”
咚咚咚！咣咣咣！
随着下方传来的打击声，飞行的书本开始摇摇晃晃。
“所以，这个章鱼到底是什么？”超巨星看着脚下摇摇头，然后把目光投向章鱼。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力量宝石】。”萨诺斯晃了晃手上蔫哒哒的小章鱼。
“那……如果出了意外呢？”超巨星追问道。
“出意外的话，”萨诺斯一直没什么变化的眼神里透出了些许无奈，“它会变成‘阿荣’。”
片刻之后，巨大的书本载着所有人进入了“黑暗教团”舰队的旗舰，“圣所一号”。
很难说清它到底是一座被改造成巨型战舰的神殿，还是一艘从一开始就被设计了神殿功能的战舰。
从大约是减压舱的出入口进入战舰之后，周遭的景物完全是一座庞大恢弘的神殿。
在神殿各处，可以看到步履匆匆的工作人员，他们中有近半数的肤色和萨诺斯一样呈深紫色，也有些成员像超巨星一样拥有赤橙黄绿青蓝等不同颜色的皮肤，还有一些看上去和暗夜比邻星一样是人类，但头发、瞳色或衣着配饰，总有那么一两种会呈现绝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颜色和特征。
这些船员似乎对几名领袖自行外出毫不意外，也没有谁试图迎接，但当他们接近时，还是会停下脚步行礼，叫一声“萨诺斯大人”。
或许是由于在场的手下众多，暗夜比邻星和超巨星收敛的不少，一个单手持枪做护卫状，另一个驾着牛车，不，暗黑独角兽车走在另一边。
“【吼——！】”
在几人维持着牌面接近神殿的正殿时，随着一声咆哮，一个身高足足超过萨诺斯三倍以上，身穿重型黑色盔甲，带着一张牛角面具的大块头从里面迎了出来。
“‘黑矮星（BlackDwarf）’~”暗夜比邻星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飞上他的肩膀：“有没有想我~”
“你一共也没出去多久吧？”超巨星吐槽道。
暗夜比邻星装作没听见，拍拍黑矮星的肩膀指向乌木喉：“看看，那是谁？要不要打他？”
“【吼！】”黑矮星朝乌木喉举起拳头，然后想起了什么般转头看向萨诺斯。
“别在这里打。”萨诺斯摆摆手，从黑矮星旁边走过。
“听到没，找机会在没人的时候打。”暗夜比邻星提着黑矮星的耳朵说道。
“正殿舰桥的话，我就不去了，得把车停好。”超巨星一边说一边调转了车头。
“嗯……嗯？”乌木喉左右看了看：“这样的话，现在在舰桥值守的是‘亡刃将军（Claive）’”
“没错，”萨诺斯偏头看了一眼乌木喉：“你不准走。”
“我没打算走……”乌木喉讪讪地把拐到一半的弯又拐了回来。
“【哟，我当是谁来了，】”便在此时，一个高瘦的身影从正殿中走了出来：“【这不是奈亚子吗？】”
那是一个皮肤惨白，双目赤红，没有嘴巴，身穿某种古怪的，黑色打底，镶嵌着红色水晶的盔甲，腕部亮着一对血红光刃的类人型生物，他发出的声音更接近于心灵传声。
“我说了一百遍，亡刃将军，那是‘反转（Alter）’状态的我。”乌木喉不满道。
“【奈亚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亡刃将军把目光转向萨诺斯手上的章鱼：“【看来这就是把那些愚蠢的星灵毁灭的‘主宰’了。】”
“你自己就是星灵。”乌木喉哼了一声。
“【那是反转状态的我。】”亡刃将军答道。
“你当我是白痴吗！”乌木喉怒道。
“【没错，但那不是重点，】”亡刃将军转向萨诺斯：“【您猜得对，通过‘拉克希尔仪式’，我确实可以把它变成力量宝石或者赋予自我意识，但那需要大量战士的支援。】”
“那不是问题。”萨诺斯回答。
无端被骂又插不上话的乌木喉只能瞪着亡刃将军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