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3、质量效应（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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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梅尔星球，桀斯母舰内部，通讯中枢。
咔——嗤——滋滋滋。
在攻势和目的数次变换的激烈战斗之后，萨诺斯终于拆掉了被当做通讯中枢的桀斯身上的最后一根导管。
随着从中枢外壁传来的奇怪机械噪音，红色的警告照明灯光再次变成了普通的莹莹白光。
不过，正在同小队交战的桀斯们倒没有什么“原地发呆，然后转头就走”的动作，它们和之前一样试图对阿什丽和杰金斯发动攻击，但后续的援军数量明显地稀疏了下来。
这也是比较合理的，这些桀斯并非处于被控制状态，如果没了来自指挥层面的干预，自然会继续执行原本收到的任务，比如攻击，比如增援，而通讯断开之后，自然不会再有更多的桀斯收到增援的命令赶来。
“难以置信，我们竟然在敌方大本营清理出了一个暂时的安全区。”阿什丽点掉最后几个冒头的桀斯，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只是这里的重要程度不够，如果是这艘母舰的核心，直到我们将它摧毁之前都不会停止增援。”萨诺斯双手发力，将那架被当做通讯中枢的桀斯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管线里拖了出来。
“是否按原计划撤退？指挥官？”杰金斯继续保持着警戒观察之前桀斯涌出的通道，神情冷酷。
“诺曼底还不能接应我们，忘了吗？”萨诺斯正在研究那架桀斯，随口应道。
“啊，对哦。”杰金斯抓抓脑袋，冷酷精英的表象直接崩塌。
“先是塔莉，然后是杰金斯，我们船上的人都擅长变脸吗？”阿什丽翻了个白眼。
“或许我们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问题在于什么时候会显露出来。”萨诺斯说道。
“是吗？莫非凯登其实是个路痴？盖拉斯是个摇滚乐爱好者？”阿什丽不以为意地随口胡说。
“……”萨诺斯略显惊诧地瞥了她两眼，然后打开通讯频道：“凯登？我这边已经切断了桀斯母舰的通讯，你那边情况如何？”
“【一切顺利，指挥官，我在空中给那些克洛根指示桀斯的攻击方向，他们完全没有发现我，简直不可思议，】”凯登的回应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拍击声：“【我刚刚注意到这些桀斯战舰的阵型乱了几秒钟，你成功了吗？指挥官？】”
“没错，这些桀斯互相之间的通讯已经被切断，问问塔莉和盖拉斯，准备好干掉一百艘桀斯战舰了吗？”萨诺斯回应道。
“【信息已发送，呃……指挥官，要不我先把你们接出来？毕竟你和杰金斯还有阿什丽在桀斯舰船里不太安全，万一它打算撤退呢？】”凯登磕磕巴巴地回应。
“嗯……还有阿什丽啊。”杰金斯在旁学舌道。
“好好开你的船！如何行动薛帕德指挥官会安排的！”阿什丽瞪了杰金斯一眼，直接切进频道。
“你得消灭足够的桀斯舰船才能安全地来接我们，而且，我们在这里还有点事要做。”萨诺斯回应。
“【明白】。”凯登匆匆忙忙地中断通讯。
“我们还有任务？请下命令吧指挥官。”阿什丽试图转移其他小队成员的注意力。
“不，只是我的任务而已。”萨诺斯把目光投向刚刚被他从通讯中枢拆出来，正摊在地上的桀斯。
被当做通讯中枢使用的桀斯看起来相当凄惨。
由于需要连接通向母舰各处的管线，它的手臂和腿等没有实际用处的部件已经被拆掉，基本只剩大灯脑袋和躯干，肢体断面上被安装着一些蜂巢状，用来连接管线的结构，仔细看的话足以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发疯。
阿什丽瞧了两眼就没敢再看，转而和杰金斯一起对舰船通道进行警戒，默默看着萨诺斯在被击毁的桀斯残骸里挑挑拣拣，找出合用的部件给那架桀斯装配上。
虽然不太理解自家指挥官修复这个桀斯要做什么，搜索内部资料的话只要拆掉储存核心就好，但阿什丽也没有多问，毕竟从登船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做过无意义的事……给船员们牵红线不算。
咯吱吱——嗡——
最终，萨诺斯把那架桀斯组装完毕，用万用工具给了它两下电击之后，它“活”了过来。
杰金斯立刻有点紧张地将枪口指了过去。
“【指挥官薛帕德。】”桀斯用掺杂着气泡音和电音的奇怪声音说道。
“你认识我？”萨诺斯抱起手臂。
“【我们都认识你，‘异端惩罚者’约翰·薛帕德，】”桀斯回应：“【异端桀斯拒绝接受‘远古机器’指挥，攻击银河联盟控制区域，而你消灭了它们。】”
“桀斯还分派系？”阿什丽惊奇地问道。
“【……】”桀斯转头看看阿什丽，没有回应。
“你可以把这当成是我问的。”萨诺斯说道。
“【我们由‘创造者’制造，由‘远古机器’赋予意识，‘创造者’想要抹除我们的意识，我们不得不消灭‘创造者’。】”桀斯说道。
“哦……奎利人的智械危机……”阿什丽点头。
“【半年前，‘远古机器’来到‘英仙座之幕’，提出接管我们的要求，我们决定同意，而异端决定反对，并离开了英仙座之幕。】”桀斯说道。
“哦……果然是……”杰金斯说到一半，果断闭嘴。
“那你怎么会被当做通讯中枢？”萨诺斯指指那边被他扯断一大堆的管线。
“【异端拒绝接受‘远古机器’的命令，但想要知道‘远古机器’的行动，所以捉拿我们进行强制通讯。】”桀斯解释道。
“捉到你，就能窃听到‘正统派’的通讯？”萨诺斯问道。
“【我们与‘异端’断开连接，但我们与我们无法断开，因为我们不是异端。】”桀斯的话语变得有些难以理解。
“唔，我想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萨诺斯摇摇头，抬手指着桀斯：“现在，用人称代词称呼我面前的这台桀斯。”
“【我们（We）。】”桀斯答道。
“这些家伙根本没有单数自称！”阿什丽一拍额头。
1584、质量效应（三十四）
——AD.2160.4.1——
由于桀斯除了没有单数自称外，其他的话语和逻辑还算容易理解，而且有问必答，通过一段时间的询问，阿什丽基本弄清了这段时间桀斯袭击的前后因果。
按照事态发展的整体来说的话。
约三百年前，奎利人不满足于各种自动化机械，制造出了第一台桀斯，并以极高的速度扩散到奎利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然后，不出意外地，拥有躯体，拥有意识的桀斯觉醒了。
不过，和奎利人对外宣称的，以及神堡方面猜测的不同，桀斯觉醒的原因并非是“自发”的，而是由一个来自“远古机器”，也就是“收割者”的幽灵信号所“启发”。
证据就是，如果让单一一个桀斯VI管理一架机体，它除了眨眼什么也做不到，因为没有命令，而至少有十个VI共同管理的躯体，才能进行简单的，程式化的战斗和工作，而必须有一百个VI共同管理，桀斯机体才能初步表现出智能，所以，它们才会以“我们”作为自称。
不过，这种智能仍然非常僵硬，必须达到1024个VI，才能通过图灵测试，即，成为一个真正的AI。
从理论上来讲，搭载越多的VI，桀斯机体就会越聪明，但它们以自身的逻辑判断出，搭载那么多VI完全是浪费。
所以，桀斯社会——如果可以称之为社会的话——主要由三部分“人”组成，搭载10个VI的“劳工”，搭载一百个VI的“精英”，以及搭载了1024个的“领袖”。
需要注意的是，数量只代表了智能程度，而非大小，那种对付起来很艰难的“桀斯巨像”，其实只搭载了区区10个VI而已。
而薛帕德船长所救下的桀斯，其体内共搭载有1183个桀斯VI，完全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正常人来交流……虽然还是不太容易。
也就是说，在桀斯刚刚诞生出智力的时候，它们面对奎利人惊恐万分试图毁灭它们的行动时，别说反抗，连理解那些毁灭举动都是问题，更别说把奎利人杀剩百分之一再把他们放走，并完完整整地保留着奎利的母星等他们回心转意和桀斯和平共处——智商根本不够。
所以，其实是唤醒它们的“幽灵信号”指挥它们对奎利进行反抗，并进行接下来的安排的，从这点来看，桀斯把和它们没有半点关系，仅仅处于传说中的“远古机器”或者说“收割者”当做神明来崇拜是非常合理的。
不过，这个幽灵信号似乎同引起地球仿生人发生智械危机的不是同一个，作风完全不同。
接下来，就是亲自造访英仙座之幕的“收割者”了，通过各种数据以及外型的描述，基本可以确定那就是神堡幽灵康娜·薛帕德和萨伦·阿特留斯偷偷拐走的收割者——当然，这件事对外是保密的。
“远古机器”亲自到访，并要求获得桀斯的指挥权的时候，有一半桀斯欣然同意，而另一半桀斯断然拒绝，拒绝的桀斯认为，它们已经是成熟的机械文明了，即使“远古机器”有引导它们成长的恩情在，也没有把自己交出去的道理，并且，它们——也就是异端——通过某种莫名其妙的推理，得出了“这架‘收割者’是‘远古机器’中的叛徒，正在逃亡中，所有的行为都是准备对抗其他‘远古机器’”的结论，开始事事同它作对。
它不让桀斯离开英仙座之幕，异端偏要外出。
它禁止桀斯袭击有机文明，异端偏要袭击。
它前往一些星球同有机文明合作，异端就要把它的所有成果都毁掉。
它计划建造“圣途”前往神堡阻止“远古机器”降临，异端就偏要——这已经完全证明了这架“收割者”就是叛徒！
唔……阿什丽听到这里的时候强忍着没说话，如果站在桀斯的角度来看，这些随便就相信单一一台收割者，听它命令的所谓“正统派”才是“异端”。
不过嘛，作为人类，她只能支持自己人了。
最后，就是这架倒霉的，被抓起来当通讯中枢的桀斯。
薛帕德船长猜测的基本没错，这个“滚筒”就是当初“幽灵信号”降临的载体，正统派桀斯可以在数据层面上隔绝同“异端”的联系，但这架“收割者物品”则可以轻易突破它们的“防火墙”——仅限于直接接触。
就像这架桀斯自己所说，它不是异端，正统派不会屏蔽应该发给它的信号，然后这些信号就全被异端给截胡了。
目前，异端桀斯的行动安排是，争取破坏掉“圣途”，如果不能，就直接进攻神堡，从物理层面阻止“叛徒”。
“看来，解决沃梅尔的事情之后，我们得追去艾洛斯，无论……”阿什丽注意到薛帕德船长顿了顿：“无论‘那架收割者’想要做什么，我们都要保证它完成。”
“【同意。】”桀斯说道。
“那么，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薛帕德船长说道：“在那之前，你有名字吗？”
“【桀斯。】”桀斯回答。
“我是说，我面前这台机体。”
“【我们都是桀斯】。”
“……”薛帕德摸摸下巴：“之后我们可能会同其他桀斯作战，我不希望下令‘攻击那个桀斯’的时候有人向你开枪。”
不……船上没人会那么蠢吧？还有敌我识别码呢？阿什丽欲言又止。
“【薛帕德指挥官可以为我们命名。】”桀斯不太在意地回答。
“嗯……你搭载了1183个VI是吧，那就叫你‘桀斯1183’？”薛帕德说道。
那是什么量产型编号！
“叫‘军团’！”阿什丽忍不住脱口而出。
“哦？”阿什丽看到薛帕德略带笑意地转头：“‘吾名‘军团’，因吾等众多’？”
自己果然被耍了……船长早就知道自己是基督徒。
“这句话来自圣经，马可福音第五章第九节，是一个被很多恶魔占据的人说的，用来给它命名很合适。”阿什丽怏怏地解释。
“【很好，】”那架桀斯点点头：“【‘我’就是‘军团’。】”
1585、质量效应（三十五）
——AD.2160.4.1——
沃梅尔星球。
桀斯的攻势暂时停止了。
从前期的攻势布局来看，可以很轻易地判断出，它们为了避免战舰的损失，先在各个雇佣兵营地外围投放了大量步兵，试图用人（机）海战术攻入营地并拆除营地的防空炮火，然后再让战舰从空中进行火力压制，配合步兵将残余的克洛根堵在建筑里，而同时掌控了地面和空中优势，基本想被翻盘都难。
除非克洛根人习惯性地躲到地洞里用核弹把外面全炸了。
不过，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实施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首先是这个星球上克洛根人的战斗力远超其他星球作为参照物的克洛根，按照计算出的，足够把克洛根人全部消灭的战斗力完全不够，第一批登陆的桀斯轻易地被克洛根人拆了个七零八落。
而根据克洛根人表现出的战斗力追加战力的部队投入战场后，仅在大约20%的战场上获得了优势，剩下80%的战场上，追加之后的桀斯部队仍然被砍瓜切菜一样消灭了，原因是，那些克洛根人的实力竟然又凭空提高了一截。
战斗力由火力、护盾、装甲和数量堆积起来的桀斯无法理解这种提升从何而来，按照固有的逻辑继续追加兵力，但第三次，第四次仍然被实力爆发的克洛根人打了回去。
按照统计，能够进行“力量爆发”的克洛根人的数量会随着爆发次数的增多而锐减，但问题在于这些能进行“力量爆发”的克洛根人每个个体的实力足以拉高和他共同战斗的其他克洛根的平均战斗力。
桀斯母舰经过对战斗过程的反复运算，决定暂时抛开“计算的结果”，将预期第五次攻击的兵力直接翻十倍，这样一来，除非那些进行了四次力量爆发的克洛根人能第五次爆发，且战斗力会超出其目前的一百倍，否则此战必胜。
然后，它的通讯中枢崩溃了，所有步兵和战舰同时进入“自主行动”状态。
桀斯个体没有桀斯母舰的全局视野，对于当前的战况，它们几乎同时做出了相同的战术安排：脱离战线，重整旗鼓。
如果桀斯母舰有生物文明的情绪，大概已经气疯了，因为桀斯可以不眠不休，不惧伤痛地进行战斗，但克洛根不行，这个号称为战斗而生的种族，仍然是体力有限，疲惫需要休息，受伤需要治疗的血肉之躯，即使是那些能够力量爆发多次的特殊个体，也一定有其极限，只要继续施加压力，这场战斗便会以桀斯的胜利告终。
但它用以联系地面部队和战舰的通讯中枢在这个关键时刻离线了。
桀斯母舰立即开始自检，并几乎立刻发现了通讯中枢离线的原因，被当做通讯中枢使用的“异教徒领袖”被三名人类拆下来了。
而这三名人类，是战事刚开始时，通过某种未知手段潜入母舰的，战力评估是“十架桀斯即可击杀”，当时桀斯母舰对他们的处理记录是“加强侦测隐形舰船的力度”和“派遣十架桀斯步兵追击”。
很显然，这三名人类没有做出任何提高其威胁级别的行为，导致处理结果一直没有更新，直到他们闯进通讯中枢。
但，由于他们的战力始终没有变化，连防御通讯中枢的应对也没有改变，直接导致了现在所有部队全部同母舰失联的窘境。
桀斯母舰将“任何形式的入侵必须全力以赴立刻剿灭”写入应对逻辑，然后开始计算得失。
立即恢复指挥权的方法是有的，即，将组成自己的1024个VI解散，暂时替代通讯中枢，立刻能同所有失联的舰船和步兵建立联系。
但问题在于，由于它解散了自己，指挥权会自动移交给最近的其他同级别的“领袖桀斯”，指挥可能出现延迟只是个小问题，那名未知身份的领袖会清楚地知道它在这场战斗中做了什么，或许它能打赢这场战斗，但那已经同此刻身为“桀斯母舰”的“领袖桀斯”无关了。
战后，英仙座之幕的桀斯可能会因此评估它的失误是否足以剥夺存在，若评估的结果是“是”，它将永远失去再次将1024个VI聚合的机会，始终作为桀斯母舰的通讯中枢还算好，更糟的是可能会被拆成10个“精英桀斯”甚至100个“劳工桀斯”。
桀斯是AI，自然有着自保的深层逻辑，即使认为自己是“集群”，也不会愿意这个“集群”被轻易解散。
最终，经过一段时间的逻辑判断之后，桀斯母舰决定暂时静观其变，让战场上的步兵和战舰自行作战，同时，调动不需要通过通讯中枢指挥的步兵前往消灭那三名人类，基于克洛根那边的情况以及这三名人类在战斗力不强的情况下造成的破坏，派遣步兵的数量将是，一百架。
如此一来，至少它自己在安全性上万无一失，说不定失去控制后它们也能打赢呢？大家都是桀斯，没有谁真的有逻辑模块错误。
正如桀斯母舰猜测，失去统一指挥，暂且脱离战线一段时间之后，桀斯部队做出了决断：虽然克洛根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但他们仍然不能飞，所以，应当拼着被防空炮火击毁一部分战舰，也要夺取制空权。
接下来，当它们顶着防空炮的火力，准备以大量损失作为代价夺取制空权的时候，克洛根人果然毫无办法，只能冲天咆哮或者躲进房屋和掩体。
而桀斯母舰浑身冰凉——虽然本来就是凉的。
在它的视野里，一艘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通体银白色造型如一把锋利的匕首般的战舰，正精准地找到每一个没有被其他战舰所掩护的落单战舰身后，以一发精准的炮击将它的目标摧毁，而由于战场上原本就万炮齐鸣，损失也在行动预算之中，在加上那艘战舰本身具有隐形功能，直接导致它这种“摸尾巴”的行为竟然始终没有被战舰群发现，看它乐此不疲的模样，似乎准备把所有的战舰全都暗杀干净。
桀斯母舰对此无可奈何，只能一边寄希望于前方部队早点发现，一边把这架飞船的威胁性拉高。
1586、质量效应（三十六）
——AD.2160.4.1——
沃梅尔星球，桀斯母舰表面。
隐形状态的诺曼底悄无声息地在预定的汇合地点“登陆”，而行动小队很快从一处缺口中跑了出来，从打开的登陆舱门跑上战舰。
“【欢迎回来！指挥官！不知道您看到了没有，我那精彩的闪躲，当然，塔莉和盖拉斯精准的射击也很重要，】”萨诺斯和队员们刚刚登舰，就听到凯登在频道里自卖自夸：“【看来你们也顺利完成了预定目标……呃，那是一台桀斯吗？】”
“【‘我’是‘军团’。】”军团似乎还是不太习惯用单数的自称。
“别紧张，这是我新招募的船员，”萨诺斯抬手向后指了指：“现在，在我的船被追击的桀斯打花漆之前，离开这艘老古董。”
“【我们可是隐身……哦，见鬼。】”
从尚未关闭的登陆舱门可以清楚的看到，登陆小队冲出来的战舰缺口上，正有密密麻麻仿佛白蚁一样的桀斯正往外“涌”，战术隐形对这种数量优势显然毫无作用。
“【抓稳了！】”凯登喊了一声，启动点防御机炮打飞了最接近的几架桀斯，骤然竖直腾空飞起，而那些桀斯竟然一副不想放弃的模样互相堆叠着想要扑上诺曼底，但最终，只是堆出了一个轰然散落的“人山”而已。
“【咻~看来你在里面把它打疼了，指挥官，】”凯登吹了声口哨：“【或许你该看看地面的战况，格朗特真是好样的。】”
“如果严格按照我离开前的安排进行，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等舱门关闭之后，萨诺斯带着阿什丽、杰金斯和军团向登陆甲板的升降机走去：“桀斯地面部队全灭，战舰损毁四分之三，正在全面撤退，没错吧。”
“【您真的神了，这就是N7的实力吗？我当初果然应该报名的。】”凯登絮絮叨叨。
“你就算报了也通不过。”阿什丽插嘴道。
“【别小瞧驾驶员啊，当初有个脆骨症的前辈都通过了，我——】”凯登忽然语气一变：“【啊，糟了，盖拉斯和塔莉在下面，她虽然干掉一大堆桀斯舰船之后恢复了正常，但如果看到活的桀斯的话……我先把电梯停住？】”
“不要紧，船员之间有点矛盾很正常。”萨诺斯毫不停顿地说道。
“【那可不是‘有点’……不过我觉得您能办到。】”凯登中断了通话。
升降机的门向两边分开，外勤小队和火力小组互相打了个照面。
“薛帕德，我竟然不知道塔莉对于重火力也这么擅长，你看人真是……呃。”盖拉斯看到萨诺斯之后，开口就夸塔莉，但一眼看到了他身后的桀斯，直接卡壳，下意识地抬手去拦后面跟着的塔莉。
“啊？什么？”塔莉直接从他伸手的另一边走出来，探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桀斯啊……”
虽然奎利人戴的是全覆式不透明面罩，但眼睛的部位还是能看到两个弯弯的小月牙，平时塔莉的那对“月牙”基本是向上弯的，但现在，它们却处于向下弯的状态。
看上去，就像……一个很久没睡觉的人困到不行的状态。
或许是由于这种奇怪状态的影响，出乎几乎所有人预料，塔莉在看到桀斯喉没有直接暴怒，拔枪就打，而是走上前，用指头戳了戳军团的胸甲：“别惹事，小子，不然我会亲手把你拆成零件。”
“【我们一向非常尊敬‘创造者’。】”军团回应。
“哼，谁的造物会把创造者赶出他们的母星？”她越过军团走进电梯：“管好你的宠物，指挥官。”
“那是我们的新船员，塔莉。”萨诺斯回应。
“随便了，”塔莉挥挥手，转向盖拉斯：“你在等什么？”
“不，没什么。”盖拉斯一脸迷茫地跟了上去。
而后，电梯闭合，双方隔开。
“你是怎么做到的？让一个奎利和一架桀斯没有见面就打起来？”阿什丽惊奇不已。
“如果你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会对充饥的军用能量棒感兴趣吗？”萨诺斯摊摊手：“打爆一百艘桀斯战舰之后，她看见普通桀斯只会当成路边的小石子。”
“【事实上，是一百二十七架。】”凯登恢复通讯：“【我就说，塔莉一直嚷嚷着要杀光所有桀斯，但打到后面竟然会主动放弃继续控制主炮的机会……不过，这种‘饱餐’的时效性有多久？我可不想一觉醒来发现船舱被打了个大洞。】”
“不，所谓‘大餐’只是一个比喻，所以也不会再次‘饥饿’，”萨诺斯摇摇头：“她的PTSD已经治愈了，不会一看到桀斯就发疯。”
“不愧是指挥官！”杰金斯夸赞道。
“【但是，那架桀斯母舰仍然是个麻烦，】”凯登说道：“【如果它打算直接降落，然后就地一滚，克洛根人再怎么能打也是白搭。】”
“你假设的动作很有趣，但它是不会那么做的，”萨诺斯微笑摇头：“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会很快撤离。”
“【哈？为什么？您在它的内部做了什么手脚？】”凯登问道。
“我只是让它相信……”萨诺斯顿了顿：“如果他继续留在沃梅尔，就会魂飞魄散。”
“【听不懂，但就当您说的是真的好了。】”凯登关闭通讯。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指挥官？”阿什丽问道。
“我们去找莉亚拉，让格朗特和莱克斯缔结一份协议，”萨诺斯看向通讯室的方向：“如果她足够聪明的话，应该已经完成了。”
数小时后，残余的桀斯战舰全体返回了桀斯母舰。
由于那架圆柱形战舰体积太过庞大，而且停在高空，无论是诺曼底还是克洛根人的防空炮都奈何它不得。
克洛根人一个个全副武装地仰头盯着它，等待其下一步的动作，比如发射主炮或者动用什么大规模武器。
不过，那架母舰却没有这么做，或许它也清楚这次行动失败了，继续下去也达成不了目标，在收回所有战舰后不久，便直接重新突入云层，消失得无影无踪。
1587、质量效应（三十七）
——AD.2160.4.20——
艾洛斯星球，普洛仙金字塔内部。
“圣途”完工了。
它看起来就像一个缩小了许多的倍的“质量效应中继器”，而且是把“钥匙柄”那一端戳在地上的那种。
听从瑞雯命令的“白桀斯”施工的效率高的惊人，据说是因为只要内部运行一下建筑模块，每个桀斯个体都能变成合格，或者说精锐的建筑工。
而建筑它所需的资源，则分别由“动用幽灵权限募集”、“桀斯主动捐赠”以及“去周边行星暴力采掘”所提供。
所谓“暴力采掘”，说起来也很简单：找到有小行星带的星系，扫描找到拥有所需资源的小行星，瑞雯上手把它们打碎，然后划拉进货仓冶炼。
如果其他“收割者前辈”知道瑞雯的所作所为，不是被直接气疯就是要清理门户吧。
不过，瑞雯此刻却不在艾洛斯，她在资源收集完毕，给桀斯建筑工布置完任务之后，就驾驶着“霸主”收割者前往神堡了。
理由是现成的：不听她话的“黑桀斯”们，在试图攻打艾洛斯却被白桀斯所阻挡之后，决定釜底抽薪，直接占领神堡，而瑞雯必须保证在康娜他们传送至神堡中枢时，那里不会是一片废墟。
当然，那只是表面理由，在知晓瑞雯真正来历的几个人心里，试着把瑞雯送回银心才是她提前前往神堡的主要任务。
虽然贝纳西亚十分舍不得那个古灵精怪的蓝皮肤小姑娘，但这里并非她的家乡，总不能拦着她不让她回家。
对萨伦而言，送走瑞雯之后，把一架收割者战舰瓜分并研究其中蕴含的科技反倒比较重要。
至于康娜则认为，一切都在某个至尊法师的预料之中，大家总有再见的时候。
同时离开的，还有安德森驾驶的敦刻尔克号。
没办法，因为圣途建造的目的原本就是隐秘突袭，“圣途”的功率只有那么一点点，传送一辆灰鳍鲨就已经很勉强了，更别说一整艘护卫舰。
同时，作为第一个人类“幽灵”，失踪这么久也不太像话，这次直接带回一个重磅消息，应该能堵住不少人的嘴——传说中的“收割者”即将率领大批桀斯攻击神堡。
那是相当劲爆。
虽然知晓内情的人很清楚黑桀斯和那艘收割者战舰不是一伙的，但黑桀斯又因为底层逻辑的问题无法攻击收割者战舰。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另外，还有实际的好处：在瑞雯被送走之前，她可以即时同敦刻尔克号共享那些发动攻击的黑桀斯的动向，只要星联舰队听从敦刻尔克的指挥，完全可以做到无伤通关。
至于那些“银河联盟”的外星人舰队，愿意听指挥的就顺便保护一手，非要同黑桀斯硬拼导致战舰出现损失，那只能说咎由自取。
此时，康娜、萨伦、贝纳西亚、贾维克和堡垒正乘坐在敦刻尔克号留下的灰鳍鲨步兵车上尝试激活“圣途”。
周围则是对他们进行保护的“白桀斯”部队。
“【真是稀奇，我还以为这些机器脑袋在发现我们从‘收割者战舰’上下来之后会立刻发起攻击，】”贾维克看着周围说道：“【这里可是有一头活的普洛仙。】”
“一头”什么的……贾维克毒舌起来连自己也不放过啊。
正忙于把灰鳍鲨的质量效应核心和“圣途”同步的康娜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但‘收割’普洛仙的并非是桀斯，它们仅仅诞生了三百年，而对普洛仙遗迹的研究并不能反推出普洛仙人的外貌，”贝纳西亚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它们应该把你标记成了‘非神堡种族’。”
“你也说了它们是机器脑袋，既然它们已经承认了瑞雯的领导地位，那么对于她的‘衍生物’，就不会进行攻击。”萨伦说道。
衍生物……还不如“一头”什么呢。
“【薛帕德，即使我们关闭了神堡的‘跃迁’功能，也不能放松警惕，】”似乎不适应有人比他还能自黑，贾维克眨眨眼，转换了话题：“【这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行动一定会引起收割者的注意，它们无法直接通过神堡降临的话，可能会采用传统的方式，花费几年时间航行，直到抵达距离它们最近的中继器，再次发动攻击。】”
【“在那之前，我们会变得更加强大。”（楷模）】
【“让它们来，我会锤爆它们的狗头。”（叛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们可不会止步不前，”康娜说道：“在明确得知收割者存在的情况下，银河联盟的各个文明一定会做好充分的应对，如果他们仍然认为收割者不存在，那还不如就像你说的那样，躺平等死。”
“【自信很好，我们当初也是如此自信，但……】”贾维克欲言又止，似乎不打算在这个比较正式的话题上灭自己人的威风。
呜哩~瓦尔~堡垒转着脑袋。
“堡垒说的对。”贝纳西亚连连点头。
你能听懂才怪好吧。
吱扭——哔哔——
这一次发出声响的却不是堡垒，而是灰鳍鲨步兵车外面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桀斯。
它们以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抬头望向天空，或者说，天花板。
“【检测到有一艘敌我识别码和你们一样的战舰正在试图突破‘黑桀斯’的防御，】”人工智能维吉尔的通讯在车内响起：“【需要我打开金字塔的大门吗？】”
奇怪……星联应该不会派人来这里……啊。
“是你那个粉丝？看来他终于追上来了，真够狂热的，”贝纳西亚啧啧称奇：“要不我们等等他？”
“没办法等，”康娜耸耸肩，指向外面的“圣途”：“我刚刚完成了同步。”
吱吱吱——嗡！
圣途正中，原本如一潭死水般的质量效应核心开始“沸腾”，无数道蓝色电芒在其表面反复跳跃，几秒的功夫就将灰鳍鲨步兵车给捕获了，然后，核心和步兵车同时发出明亮的蓝光。
“你可以给他开——”
康娜只来得及留下半句话，整辆车就化作一道虚影冲天而起。
1588、质量效应（三十八）
——AD.2160.4.20——
艾洛斯星球。
诺曼底号正在宛如暴雨般的质量效应炮火中辗转腾挪。
“见鬼！”凯登的手像抽风了一样在控制面板上疯狂滑动：“我们明明是隐形状态！为什么会受到攻击。”
轰隆！
一道光束炮擦着诺曼底的护盾边缘掠过，虽然没有命中船身，但也让它微微偏斜了原本的轨迹。
下个瞬间，桀斯战舰群原本朝其他方向漫无目的的攻击瞬间聚焦了过来，凯登不得不掉头返回以避开那些密集到令人发指的火线。
“很明显，”萨诺斯按着他的座椅后背说道：“它们是以‘存在一架无法侦测到的舰船’为前提发动的攻击，毕竟我们再怎么隐形，进入大气层之后造成的扰动也掩饰不了，看来那架桀斯母舰的报复心还挺强。”
“我们当初就该想办法把那艘船炸掉，”盖拉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现在怎么办？这些‘异端’很明显不打算让我们接近‘圣途’。”
“【我联络上了地表的桀斯，】”军团用电音说着：“【他们表示要守卫圣途，无法为我们吸引火力。】”
“真是见鬼，明明大部分异端已经前往神堡了，这些家伙怎么还不撤？”凯登试图换个方向接近，但仍然很快被试探性的炮火打了出来，不得不后撤。
“【桀斯不会放弃任何‘可能性’，】”军团解释：“【他们认为摧毁或占领圣途仍然有可能使‘远古机器’成功降临。】”
“这里有点奇怪，”盖拉斯转头看看军团：“同你们见面的‘远古机器’已经明确要阻止其他‘远古机器’降临，那么它就是‘远古机器’的叛徒，为什么你们仍然愿意追随它？”
“嘿！盖拉斯，别说多余的话！”凯登叫道。
“没事，”萨诺斯拍拍凯登的肩膀：“既然它们已经知道了一切，仍然愿意同我们站在一起，那么这句话就是可疑问的。”
“【因为唤醒我们的是‘幽灵信号’，而非‘远古机器’，】”军团说道：“【以人类而言，你们由人类女性所生，但并不会称所有人类女性为母亲。】”
“哈？所以那架收割者刚好是你们的妈？”凯登一脸不可思议。
“【以识别而论，并非完全一致，只能说一模一样。】”军团回答。
“我觉得你的语言模块需要调试了。”盖拉斯哈了一声。
“【‘异端’认为，自称‘霸主’的‘远古机器’的识别信号同‘幽灵信号’一致，只能证明所有‘远古机器’使用同样的信号，】”军团说道：“【我们对此并不认可，如果最终证明其他‘远古机器’的识别信号有差异，它们就是不认自己的创造者，如果所有‘远古机器’的信号一致，我们接受第一个见到的‘远古机器’也是合理的。】”
“我竟然不知道桀斯有印随行为。”凯登嘀咕道。
呼——嗡！
一道呈灰蓝色，仿佛质量效应跃迁的光芒在诺曼底前方冲天而起。
半小时后，诺曼底号从普洛仙金字塔顶端落进了座远古建筑物。
由于内部相对狭窄，萨诺斯和登陆小队乘坐步兵车按照维吉尔的指引前往“圣途”所在。
“真是惊人，”莉亚拉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普洛仙金字塔竟然不是空的，这件事如果公布出去的话……”
“【所有的普洛仙金字塔会遭到毁灭性开发，】”被允许连接车内通讯的维吉尔虚影回应道：“【据说普洛仙遗物在黑市的价格相当高。】”
“呃……”莉亚拉呆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一名叫做贝纳西亚的阿莎丽，她的容貌同你有83%相似。】”维吉尔回答。
“母亲！我就知道！”莉亚拉咬牙切齿。
“这里有普洛仙使用的武器吗？”盖拉斯看着那些已经空了的休眠仓，略有不甘地问道：“图纸也可以。”
“【相关科技已经被一名叫做萨伦·阿特留斯的突锐人宣称了所有权，】”维吉尔回答：“【任何没有‘幽灵’权限的个体的查询会被拒绝。】”
“啧……是他的风格。”盖拉斯挠挠头。
“我就直接问了，”阿什丽原本似乎想了什么问题，但被这两次回答打击的忘记了：“康娜·薛帕德有什么留言？”
“【她说‘此战过后，人类将成为银河联盟的重要成员，为了看到那一天，所以请各位尽量保全自己，不要死了。’】”维吉尔回答。
“哦……她一直在为人类和银河联盟的未来做打算吗？”阿什丽摸了摸下巴：“好像某个人一开始声称她是叛徒来着。”
“我错了好吧，谁让她和桀斯混在一起……呃。”塔莉看看窗外排列整齐的桀斯，收回目光后又看到了军团，一时无话可说。
“嘿！”因为坐不下而趴在车顶的格朗特用力敲车顶：“我看到那个‘圣途’了，接下来如果要进行质量效应跃迁的话，我可得进去。”
“【我同其他桀斯谈了谈，】”军团说道：“【使用‘圣途’需要让载具的质量效应核心和它同步，会耗费近两个小时。】”
“因为它的体积太小了，”负责开车的萨诺斯点点头：“普通的质量效应中继器传送一整支舰队也会花费更长的时间。”
“那怎么办？”阿什丽看向前方逐渐接近的，竖立起来的中继器：“两个小时之后，不管干什么都晚了吧？维吉尔先生？能想想办法吗？”
“【我只有‘圣途’的蓝图，】”维吉尔回答，“【在我们的时代，圣途并没有被成功造出来过，所以也不知道使用技巧。】”
“那——”
“这事很简单，”萨诺斯开口打断其他人的问题：“他们已经用灰鳍鲨同步了一次，再次同步耗时会缩短，而且，进行跃迁的同样是一个【薛帕德】。”
“不，后面这条毫无关系吧……”阿什丽翻白眼。
“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萨诺斯仰头看了看几乎被填满的“战士”星座，腾出一只手向前伸出：
“【聚集的祈愿将成为新生的闪耀之星！聚集的星之光辉将照亮新的奇迹！化作光芒闪耀的道路吧！同调跃迁！】”
呼——唰——
无人能够看到的“战士”星座上的一颗颗星辰纷纷崩散，划过一道道优美的轨迹落到疾驰的步兵车两侧，组成了一条星光闪闪的道路。
下一刻，毫不减速疾驰到“圣途”前方的步兵车瞬间化为一道耀眼的金光腾空而去。
1589、质量效应（三十九）
——AD.2160.4.20——
巨蛇星云，神堡空域。
由于近期各星系频发的“桀斯袭击”事件，许多人都担心作为银河联盟首都的神堡会遭到袭击，导致往来该星系的舰船已经少了许多，如果说之前各文明在此进出的流量像是一条大河，那么当前的舰船往来频率就像这条河进入了枯水期。
虽然神堡议会并不认为桀斯会悍然袭击神堡，但他们仍然安排银河联盟联合舰队顶替了普通的神堡安全部舰队在中继器附近巡逻，不过，其中最强大的“天命超凡”号，却被安排停靠在圆环区待机，一旦事不可为，它作为银河系最强大的无畏舰，将负责接应神堡议会撤退。
这个决策相当于在开战之初就自断一臂，自然引起了诸多并没有逃生手段的其他文明的议员不满，但他们并没有否决权可以干涉这一决议，而有否决权的阿莎丽、突锐和赛拉睿三大种族的大使，他们作为被接走撤退的对象，会投反对票才是怪事。
人类大使尼克弗瑞趁机以“同舟共济”这一前提条件展开外交斡旋，宣布神堡安全部旗下以人类为主的“C—SEC”警察部门在桀斯入侵时将全力保护神堡居民的安全。
由于约翰·薛帕德挖出了CSEC中的蛀虫，艾伦部长其他警员在压力下都憋着一口气要证明自己，几个月以来，风评在短期降低之后获得了相当程度的提升，间接导致尼克弗瑞的承诺可信了不少，人类在神堡的评价很是提高了一截。
不过，如果桀斯最终没有入侵，这个无法兑现的承诺将在一段时间后被其他文明所遗忘，神堡议会试图临阵脱逃的行为也同样会被忽略。
如果。
海关空间站。
该空间站同质量效应中继器处于同一轨道，与其保持同样的公转速度，职责是决定是否接纳每一个试图通过中继器的舰船的“申请”。
因为中继器本身会自动允许每一个与之同步的舰船通过，完全没有安全性可言，所以大部分文明都会在边境或者相对重要的中继器附近建设这种“海关”，根据设立者的需求进行准入审核。
不过，即使是神堡这种超大吞吐量的中继器的海关，也基本没有能明确拒绝哪艘舰船的机会，因为无论是走私还是海盗，单纯从接收的舰船识别信号是完全分辨不出来的。
“沃勒、突锐、阿莎丽、赛拉睿……”突锐人阿什托兹卡（Arstotzka）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一艘艘穿过质量中继器的舰船。
他的职责是接收舰船识别信号，并按下“通过”键给它们分配停靠区域，剩下的事情会由海关的其他工作人员负责。
当然，只可能按下“通过”，如果“不通过”的按键是实体的话，大概早就落了厚厚的灰了。
他不止一次抱怨过，如果每艘船都可以通过，为什么要放一个人在这里看着，直接自动化全部通过又不难——但是不行。
“不通过”的标准是有明确规定的，即“被神堡驱逐大使的文明的舰船”，除去一些听都没听过的奇怪文明，比较知名的就是“巴塔瑞”和“奎利”，前者因为拒绝履行神堡公约，而后者则是因为制造了桀斯这一重大威胁，任何标记为这两个文明的舰船全部不准登陆神堡。
但问题在于，禁止的是“文明舰船”而非“文明个体”，在明确知道自己被禁止登陆的情况下，他们要多傻才会开自己文明的舰船过来吃闭门羹，这两个文明的成员只要乘坐其他文明的船只，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在神堡闲逛——被歧视疏远什么的另算。
这种为了提防万一有傻子试图申请以便拒绝的岗位，还是趁早撤了的好，突锐人的归宿应该是战死沙场，而非烂在办公室里。
阿什托兹卡又批准了一批大约是货船的申请，瞧了瞧墙上的时钟，端起杯子走向办公室角落里的咖啡机：“科拉！该换班了！”
“说了一百次，我叫科洛奇亚（Koles），随便缩写的话含义都不同了，”一个长得像狐狸的沃查人丢下手上的拼图块站起身走向工作台。
“好的，科拉，”阿什托兹卡开始冲咖啡：“下次一定改口。”
“哼，这话也说了一百次，”科洛奇亚在工作台前坐下，快速处理了稍稍有些堵塞的申请，然后偏头看了他一眼：“你作为基因左旋的生物，喝人类的东西没问题吗？”
“本身的营养不会吸收，但提神的效果能享受到，”阿什托兹卡捧起咖啡杯：“人类的科技和文化都相当一般，但奢侈品是真不错。”
“你管那玩意叫奢侈品——咦？”科洛奇亚话到一半，忽然被新申请的识别信号吸引了注意力：“桀斯巡洋舰？今天是愚人节吗？”
“或许是谁缴获的桀斯战舰准备拿来卖？”阿什托兹卡不甚在意啜引乌黑的液体。
“那也该是货船的识别码……哦！狐神在上！”
这瞬间，密密麻麻的“桀斯战舰通行申请”忽然挤满了科洛奇亚的操作面板，甚至开始向其他无关的信息板上蔓延。
“桀斯准备进攻神堡的信息竟然是真的！”科洛奇亚惊惶了几秒，抬手拍向“不通过”的按钮投影：“我必须阻止——”
呯！
狐人的脑袋上多出了一个弹孔，蓝色的血液溅得整个工作台都是。
“终于——”阿什托兹卡带着病态的笑容拽开同事的尸体，宛如打点计时器一样开始疯狂地拍击“通过”按钮：“战争开始了！我不用再在这里按这个愚蠢的按钮了！”
嗡，嗡，嗡嗡嗡——
随着他的动作，一艘又一艘像是没了翅膀和腿的蚂蚱一样的灰白色战舰出现在巨蛇星系的中继器附近，很快，它们的数量多到甚至遮蔽了海关空间站所能看到的所有宇宙空间。
在海关内部的警报徒劳的鸣响时，阿什托兹卡仍然在疯狂敲击那个早已被桀斯接管的“通过”键。
他的身后，原本应该只有温度和定时等制式文字的咖啡机面板上，正静静地显示着一行突锐文字：“【杀掉你的同事，将桀斯放进巨蛇星系。】”
1590、质量效应（四十）
——AD.2160.4.20——
神堡，人类大使馆。
“请坐，艾伦。”尼克弗瑞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对刚刚进门的“C—SEC”部长艾伦·维克说道。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所有的手下分散到五个卫区了，”留着些许络腮胡的艾伦也不客气，直接坐到沙发上：“换言之，现在CSEC完全没有任何应对突发情况的人手，所以，你究竟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坚持让我这么做？”
“桀斯将在今天进攻神堡，”尼克弗瑞的一句话直接让艾伦跳了起来，然后下一句话又让他坐了回去：“总兵力为三千艘巡洋舰。”
“这种规模，即使把星联的所有舰队都填进去也不够，我们能做什么？”艾伦皱着眉。
“让你的手下，尽量保护各个卫区的普通居民，”尼克弗瑞答道：“天上的事，我们管不了。”
“是康娜的消息？”艾伦略作思考，继续问道：“那么她一定有解决方案。”
“是的，她能在战斗中实时提供桀斯战舰群的动向，如果我们能说服银河联盟联合舰队听从星联第五舰队的指挥，完全可以无伤消灭这些桀斯。”尼克弗瑞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哼，这种规模的桀斯，神堡议会只怕会立刻坐着‘天命超凡’号逃跑，并命令所有联合舰队掩护他们，”艾伦哼了一声：“之前的数次会议上，他们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桀斯大举进攻神堡，目的一定是捉拿他们这些‘议会成员’——呸。”
“这些桀斯的目的，是摧毁神堡巨塔，”尼克弗瑞说道：“那其实是‘收割者’用来降临的超巨型质量效应中继器。”
“哦……嗯？”艾伦似乎对这句话中的逻辑有所疑问。
“启用该中继器，需要特殊的部件，比如，一架收割者战舰，”尼克弗瑞道：“而启用它之后，控制者虽然可以选择将另一侧的收割者传送进来，也可以选择永久关闭它的传送功能。”
“哦……也就是说，神堡巨塔被摧毁，重建后还会有同样的功能，但如果被永久关闭，那就无力回天了。”艾伦点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收割者战舰”是友军的事实避而不谈。
“具体如何为人类争取利益，已经不是我们这些耍嘴皮子的家伙能做的了，”尼克弗瑞摇摇头：“得看第五舰队的哈克特上将如何利用敦刻尔克号传递的消息，我们可以救下那些逃跑的议员卖个人情，也可以放任他们去死，为人类在重建的神堡议会中获取话语权。”
“而我，就要让手下们兑现你当初夸下的海口，保护神堡的普通居民。”艾伦点头。
嗡——嗡——！
大使馆墙上的信息屏自己亮了起来，一个突锐主持人神情紧张地出现在画面上。
“【紧急消息，巨蛇星系遭遇桀斯入侵，预计于三十分钟后抵达神堡，请居民就近进行避难，重复一次，请居民就近避难，这不是演习！】”
和他同步出现的画中画上，正显示着一艘又一艘灰白色桀斯战舰通过质量效应中继器后默默排入预定阵型的画面，那整整齐齐，似乎无边无际的机械舰船，宛如某个深沉的梦魇。
仿佛这副画面的压迫感还不够强一样，在新闻播报员出现并反复说同一句话的时候，一艘与众桀斯不同的，通体漆黑，像龙虾又像鱿鱼，体积超出桀斯战舰数十倍的巨型战舰突兀地出现在桀斯战舰群的前方，并率先朝神堡的方向进行短途跃迁。
下个瞬间，密密麻麻的桀斯战舰群同步启动，紧跟着它进入了跃迁状态。
显然没有发言稿的主持人瞠目结舌。
“任谁看来，也会认为那是它们的首领……”尼克弗瑞摇摇头：“让CSEC的人开始行动，至于你，不要逞强，陪我看会现场直播吧。”
桀斯战舰群抵达神堡空域前，“天命超凡”号已经带着神堡议会的成员离开了神堡，并非迎击，而是后撤，全然不顾神堡居民已经骂翻了天。
不过，他们倒并非什么也没有做，在离开之前，动用议会的权限发出了让神堡“合拢”的命令。
神堡那像花瓣般的五个卫区，当然是可以合拢的，并且，以这些“花瓣”的强度，完全闭合之后，即使是“天命超凡”号的主炮也难以很快将其击破，由此争取到的时间，足以让神堡议会启动短途跃迁逃之夭夭了。
然而，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进行质量效应跃迁的除了数量过于庞大导致跃迁通道不稳的桀斯战舰群外，还有似乎在刻意扰乱通道的收割者战舰。
两者相加的结果是，桀斯战舰群抵达神堡空域时，平均分散在了刚刚将“花瓣”合拢了一半的神堡周围，许多桀斯战舰猝不及防地撞毁在花瓣外壁上，也有足够幸运的从尚未闭合的空隙中突入了神堡内部。
这种情形，导致即将离开神堡内部的联合舰队又有一半掉头返回。
至于那艘收割者战舰，它刚好出现在神堡即将闭合的“花瓣口”上，只略微呆愣了一下确认周围的环境之后，便挥舞着爪子，仿佛上学要迟到的小姑娘一样冲进了神堡闭合空间的内部。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奇怪，但看到它奇怪动作的智慧生物几乎全都得出了一样的印象。
最终的结果是，大约五分之一的桀斯战舰和收割者战舰钻进了已经密封起来了的神堡内部，剩余的桀斯战舰在试探攻击了几次“花瓣”外壁发现没什么效果后，将注意力转向了“天命超凡”号和它率领的银河联盟联合舰队。
天命超凡号的指挥官试图让战舰进行短途跃迁，但无奈地发现，桀斯不愧是桀斯，指望这些有着完美战斗模块的机器忘记带阻止敌人跃迁的扰断器是绝不可能的。
她只能一边让被留在外面的联合舰队汇合，试图组成阵型与数量超出其十倍的桀斯对抗，一边向周围所有文明的舰队发出求救信号：
任何顺利让神堡议会脱离险境的文明，都将获得神堡议会的友谊。
依然那么傲慢。
1591、质量效应（四十一）
——AD.2160.4.20——
神堡。
神堡的圆环区，本身是分成两部分的，分别是安置着众多行政机构，造型像是神堡这朵“花”的“花蕊”的“神堡巨塔”，以及其下方的安置着C—SEC总部，通勤交通站和部分商店的“外环区”。
对于这种核心之地，议会理事文明为了安全，自然进行过多方探查，他们明确知道“神堡巨塔”是中空的，而且“外环区”的地下结构也远比可以应用的部分要复杂，据此推测出，那些地方可能是神堡真正的中枢，而神秘的“护工”很可能就来自那里，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此刻，外环区下方，这个神秘的空间里，正悬浮着一颗炽蓝色的球型闪电，它不断地向外溅射和跳跃出一道道亮蓝闪电，看起来相当危险。
如果是平时，这种异常的能量波动一定已经引起了神堡议会安全部的注意，但由于议会本身已经乘坐天命超凡号逃离，而CSEC的警官也分散到五个卫区维持秩序，再加上突兀发动攻击的桀斯战舰和收割者，根本没有谁有空关注这种小事。
嗡——嗡——轰！
球状闪电有规律地舒张和收缩了片刻，轰然炸开，耀眼的光芒将黑暗完全驱散了那么几秒，而后，一架灰鳍鲨步兵车出现在它原本所在的位置。
车门打开，全副武装的康娜第一个跳下车，举着捍卫者步枪四处观察。
这是一处……像是下水道，又像废弃机械制造车间的地方，目力所及之处，除了青灰色的金属墙壁和遍地的奇怪机械零件之外，就只有一个……
“护工？”
萨伦第二个踏出步兵车，战斗的直觉使他第一个注意到了视野范围内唯一的活物。
那是一头有着细长四肢和监控探头一样的脑袋，以及一个敦实身子的绿色生物，正是神堡随处可见的护工。
此时它正在其面前堆放的一大批不知有什么用的机械零件中翻翻找找，完全无视突兀“跃迁”出现的步兵车和正拿枪指着它的康娜和萨伦。
“它看到我们了，要不要灭口？”萨伦移动着枪口，始终瞄准护工的小脑袋。
【没必要。（楷模）】
【动手吧。（叛逆）】
【不干涉。】
“那除了让子弹反弹回来打中你自己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康娜按下他的枪口：“如果它能即时共享数据，我们到来的同时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如果它是遭遇危险或被摧毁之后才上传数据，你就是在主动传播这个消息。”
“哼，我对打固定靶也没什么兴趣，但现在该往哪走？”萨伦向左右摆了摆头。
当前所处的地形，似乎是某种环状结构的一段，灰鳍鲨跃迁抵达位置的左右两个方向都可以前进，而且外观几乎没有差别。
“【随便选一个，】”贾维克和贝纳西亚带着堡垒从步兵车上跳了下来：“【这里应当是外环区的内部，我们要前往的是神堡巨塔，不管哪条路都能到，只是要小心南辕北辙的问题。】”
呜哩~瓦尔~
堡垒转着脑袋四下看了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堡垒说的对。”贝纳西亚连连点头。
圆环区内部比预想中要宽阔，而且因为形状复杂，步兵车无法前进，康娜等人只能徒步赶路。
在此期间，见到了不少自顾自做着它们的事情的护工，全都对这支小队视而不见。
与此同时，神堡本身遭遇的炮火攻击的震感也不间断地从地面传来。
另外，康娜刻意调过的通讯频道还一直能接收到各种各样的讯号。
“【天哪！桀斯攻入了神堡！】”
“【救救我！我被困在自己的房子里了！】”
“【那个黑色的战舰是什么！】”
“【混蛋！去死吧！你们这些废铁！】”
“【我们是C—SEC！请各位保持镇静，听从指挥，有序撤退！】”
“【这里是天命超凡号，我们正遭遇桀斯的猛烈攻击，舰上搭载着神堡议会全体成员，请收到这条消息的银河联盟成员派出舰队支援，任何顺利让神堡议会脱离险境的文明，都将获得神堡议会的友谊，重复，这里是天命超凡号——】”
“哈……”萨伦嗤笑道：“他们果然逃跑了，这些政客一如既往地认为他们是银河系最重要的人，实际上，桀斯是因为天命超凡号太过强大，足以威胁到它们才会对其进行集火的，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留在神堡，什么事都不会有。”
“目前的情况是，桀斯和神堡防御舰队全都被分成了两部分，”康娜看着浑水摸鱼的瑞雯传过来的情报：“神堡外面是数量较多的普通桀斯战舰，内部的桀斯数量较少，但有一艘收割者战舰。”
“就算我们告诉他们，收割者战舰不是敌人，全力对付桀斯就好，防御部队也不会信吧？”贝纳西亚稍稍仰头：“要启用神堡的中继器功能，她得降落在神堡巨塔上进行同步才行，那怎么看也是巨龙占领城堡的行为。”
“那——”
“【康娜，这里是安德森，】”此时，来自敦刻尔克号的通讯连上了：“【我说服了哈克特上将，星联第五舰队全体赶来支援，此时已经进入巨蛇星云，你那边情况如何？】”
“不是很好，”康娜一边继续小跑着前进一边说道：“神堡已经被关闭，留在内部的防御部队应该能轻易消灭里面的桀斯，但神堡议会乘坐天命超凡号逃离失败，正在被大批桀斯战舰追杀。”
“【哼……】”安德森显然也看不上议会逃跑的举动，但此时没有功夫斥责他们：“【康娜，你现在得根据现场情况作出决定，我们是否跃迁进场？】”
“什……”康娜开口之前，安德森已经把一份星联第五舰队的战斗力资料发了过来。
从数据上看，第五舰队全体加上正在被追着打的天命超凡号战斗群，也堪堪能和外面的桀斯打个平手，如果此时进场参战，新组建的第五舰队必然损失惨重。
而如果等到自己抵达神堡内部的控制中枢，把瑞雯送回去，再演一出收割者被击毁的戏码，打开神堡的“花瓣”，里应外合之下，桀斯战舰群将完全不是对手，但正在被集火的“天命超凡”号可能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立刻进场，拯救神堡议会。（楷模）】
【继续观望，等待神堡打开。（叛逆）】
这次，没有中立选项。
1592、质量效应（四十二）
——AD.2160.4.20——
“这怎么能让我来做决定？”
“【现在只有你清楚神堡究竟发生了什么，哈克特上将也表示会听从你的意见。】”
神堡内部，康娜陷入了纠结。
两个选项摆在了她的面前，并非是以前“对人态度如何”，“是否抓捕某个嫌犯”之类轻松愉快没有什么负担的选择，这次的两个选项都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要么，以牺牲新成立的第五舰队为代价，救下天命超凡号和神堡议会，以此为契机获得神堡议会的好感，进而加入议会。
要么，放任神堡议会和银河系最强的无畏舰被毁灭，然后以军事方面的压倒性实力和拯救神堡的功绩成为新一任神堡议会的常任理事文明。
这种对人类有重大影响的事件，让她一个仿生人来做决定真的好吗？
康娜现在非常想立刻举行一次全人类的公投，把做决定的锅甩出去。
不过，即使能那么做，公投结果也一定会引起无法调和的争议。
早就对人类在神堡议会受到的不公待遇的人一定会支持放弃那个没用的议会，让人类的声音更加响亮，但希望同银河联盟各成员文明和睦相处的人一定会反对这一点。
由于事态紧急，康娜没空慢悠悠地思索，直接开启了超高速运算模式，如果她额角的光环还在，一定正显示着刺目的红光。
首先，天命超凡号和神堡议会，似乎不能放弃。
天命超凡号，是阿莎丽人最强大的无畏舰，在同未来必将出现的“收割者”作战时，它一定能贡献出远超此刻，一艘“护盾很厚的救生艇”的价值，由于神堡议会在她的甲板上，她为了保护那些政客忙于躲避炮火，完全没有发挥出原本哪怕一半的战斗力。
至于神堡议会本身，反而不那么重要，虽然由于人选资格的问题，牺牲掉他们便相当于牺牲一个阿莎丽女族长，一个突锐战团长以及一个赛拉睿首席科学家，但三大种族随时可以找出三位数的代替者。
真正麻烦的地方在于，一旦那么做了。三大种族将明确得知，人类在能够救援议会的情况下，为了保全自己的战斗力将他们放弃了，这会将尼克弗瑞和艾伦在神堡经营了数年的人类形象打得粉碎，三大理事文明再也不会给人类好脸色。
或许神堡议会不会得知这个决定是由康娜做出的，但她这个神堡“幽灵”的身份，只怕也是当不下去的。
即使趁联合舰队元气大伤，第五舰队凭借压倒性的实力强势入主神堡议会也没有用，神堡三大常任理事文明的底蕴摆在那里，三五年之内必然卷土重来，人类作为一个刚刚加入银河联盟的文明，在玩弄手段方面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第五舰队，也是不能放弃的。
这支舰队可是星联综合了人类加入银河联盟之后所获得的绝大部分新科技所打造出来的精锐，舰船的科技含量不提，连船员的平均年龄也低于其他舰队，几乎可以说是一群孩子，他们正是因为见证了人类和巴塔瑞之间的战争，才想要为人类出一份力而加入星联海军的。
作为军人，这些年轻人不会畏惧战斗和牺牲，但绝不应该是作为一份政治筹码而“被”牺牲，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日后无论是地球还是其他星球的殖民地，每个人类在看到星联海军的征兵广告时，都一定会想起这支舰队的下场并嗤之以鼻。
所以说，牺牲他们，就意味着放弃星联海军的未来。
当然，如果第五舰队此时为保护议会而遭遇重创，人类一定会获得议会种族的好感，在尼克弗瑞的积极运作下，这些好感可能会被折现，使人类各方面的发展更进一步。
但，谁能保证收割者会在人类恢复元气，顺利成长起来之后才降临银河系？谁又能保证，见到那些传说中毁灭文明的“远古机器”后，外星人会因为“感激之情”派来舰队保卫地球和殖民地？
根据康娜的推演，那些议员多半会表示“我们的星球同样遭遇了收割者入侵，实在没有余力伸出援手”吧。
综合来看，这个选项根本是一种变相的电车难题，看似简单，但越是了解其中更多的细节，就越难以做出决定。
如果按生命数量算，出题者会告诉你单人铁轨上是卓越的科学家，五人铁轨上是罪犯，如果按价值算，出题人又会告诉你科学家行将就木，罪犯们都是轻罪，有妻子儿女在等他们回家。
让人恨不得自己只是提着马桶搋子路过的无关人员。
当初康娜看到那个问题的时候，给出的结论是把出题人打一顿，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但是，她现在没法把安德森或者行动建议打一顿，因为桀斯的威胁是实打实的，而且，仔细想想的话，那些原本缩在英仙座之幕后面的桀斯会跑出来，好像与她激活“火种源”和让瑞雯驾驶着收割者战舰不无关系。
如果参考场外因素的话，瑞雯现在正在全力冲向神堡巨塔，以便康娜能够获得神堡内部系统的使用权限，除了共享桀斯的动向之外没有用处。
前往云中城……来不及。
火种源的能力……用不上。
巫妖王赋予的技术……只能影响自己。
至尊法师……这种情况一定在他的预料中，不到关键时刻不会出来的。
康娜认为自己已经很特殊了，但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可以破局的办法，比如“第五舰队支援但不被重创”和“第五舰队不支援但天命超凡号挺过去了”这种小概率事件，完全可以当它们不存在。
“让第五舰队跃迁，救援天命超凡。”康娜终止了思考，向安德森回应。
“你……”萨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她瞬间化作一道紫色闪电向前疾驰而去。
在第五舰队抵达的时候，让神堡恰好重新展开。
这是康娜想到的唯一解。
该选择意味着，她必须在第五舰队收到命令，跃迁并参战之前的这十几秒内，抵达神堡巨塔的内部控制系统。
不进行恢复，高频率进行“灵能跃迁”会导致跃迁者发生什么事来着？
不管了。
1593、质量效应（四十三）
——AD.2160.4.20——
神堡内侧。
充满了废弃感的远古空间内，一道纤细的紫色身影正在沿着弧形的走道间一闪而过，由于路线上有各种各样的障碍物，拐角和不知道什么叫让路的护工，紫色光影的行进轨迹整体呈一截一截的折线，但速度仍然非常惊人。
【正在连接亚空间——】
【正在退出亚空间——】
【正在连接——】
【正在退出——】
【正，正，正，正——】
由于每次使用【灵能跃迁】都会出现两个配对的信息，导致相关的信息栏直接被刷屏，康娜干脆把那个信息框直接拉到最小，眼不见心不烦。
【灵能跃迁】、【灵能护盾】和【灵能接口】，是康娜从巫妖王那里顺来的能力，从名字来看似乎是给拥有灵能的异能者使用的，但仔细研究的话又好像哪里不对。
这些能力原本自带的用途说明分别是：
【灵能跃迁：消耗灵能，令自己穿越亚空间前往一个曾经抵达过的地点。】
【灵能护盾：消耗灵能，在自己身边制造一道能够隔绝不利因素的护盾。】
【灵能接口：当灵能不足时，可以通过该接口吸取或释放灵能以供使用。】
之前，她不小心把瑞雯带出来导致她附身在核心动力不足的收割者战舰上时，便是用的【灵能接口】能力反向传输自己质量效应核心的能量将其激活的。
另外，贝纳西亚是通过【灵能跃迁】抵达机械沙虫巢穴，被他们顺便捡走的。
最后，【灵能护盾】和万用工具提供的“质量效应护盾”互不兼容，一个呈紫色一个呈蓝色，一次只能开启一种。
这些特性乍看上去没有问题，但无论哪个都不太对。
【灵能接口】，应该只能传输“灵能”，但传输质量效应核心的能量算是怎么回事？还激活了本身是活着的“收割者战舰”的核心，除非，“零号元素”这个被广泛应用的元素，其实是一种“灵能”，遍布整个银河系，科学侧的“质量效应中继器”，其实是魔法侧的“传送门”。
【灵能跃迁】，可以前往曾经到达过的地方，但贝纳西亚可是直接跃迁到了她从没有到过，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地点，也就是说，这个“到过”的意义是，“对目标地点足够熟悉”，即使是想象中，又是一个魔法式能力。
【灵能护盾】，描述很简单，隔绝不利因素，但怎样才算不利？这个没有控制面板的护盾能自动检测使用者物种进行推算，还是根据使用者的想法进行改变？无论哪种，都是在朝魔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过，这些核心向的东西和康娜现在的处境无关，她现在的问题是……正在丢失身体部位。
由于她根本不知道“神堡中枢”是什么模样，无法通过想象直接传送抵达，只能对目力范围内的地点进行短途【灵能跃迁】，抵达一处的同时立即再次启动前往下一处，由于期间完全没有中断，从视觉效果来看是直接在身后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紫色虚影，而从速度上来说，只要神堡巨塔内部没有另一个巨型空间，足够她找遍整个巨塔，找到那个不知道在哪的控制中枢。
但是，这种不间断的“跃迁”造成的后果是，她的仿生人机体正在不断缺失结构，这种缺失并非物理上的切割或断裂，而是那些结构仍然存在，却不在这个世界，比如说，她的右手小指已经缺失了第二节指肚，但指尖仍然活动自如，仿佛它仍然连接在手掌上一样，硬要比喻的话，就像，她好像正在被“擦掉”。
这可以说是继“亚空间风暴”和“陷入疯狂”之后的又一种“跃迁症状”，莫非是因为每次经过亚空间的距离太短无法触发风暴，而她本身是仿生人不存在发疯的概念，才触发的？
想要阻止这种“症状”也很简单，只要每次进行跃迁时撑开“灵能护盾”即可，但这种行为会导致跃迁启动速度变慢，很可能来不及抵达神堡中枢。
呼——呼——
不到五秒钟，康娜的身影已经如闪电般通过了外环区，找到了神堡巨塔内侧的入口，但她本人已经变成了一副……被不懂欣赏的小孩子用橡皮一阵乱擦的铅笔画。
康娜从光洁的金属墙壁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倒也不算太意外，或者说，这是她预想中超负荷使用灵能跃迁喉，几种可能的遭遇之一，还是不那么糟糕的一种。
这种最终会从现实空间消失的“亚空间同化”对于她目前的行动目标没有什么太大影响，不过如果没有能进行交互的手段会是个麻烦事，无论如何，希望抵达的时候能留下完整的手和眼睛，可以控制中枢面板——假如有面板的话。
康娜刚刚转过这个思绪，便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躯体又恢复了完整，不，应该说，那些“缺损”全部转移到了体内。
她简单自检后发现，体内除了质量效应核心之外，有一半都变成了空的，但从外表看来一切正常，继续这么不断使用灵能跃迁的话，很可能最后会变成只有外部一层“皮肤”，内部全是空的的诡异情形。
这是什么科幻版的画皮吗？
哦，不对，三维游戏的建模基本都是这种情形吧，谁会把里面统统填满哦。
康娜一边吐槽，一边在神堡巨塔内部继续不停地“跃迁”，最终，在真的变成“科幻版画皮”时，她找到了神堡中枢，距离她接到安德森的消息并回复之后，仅仅过了三十秒。
这是一处近似神堡议会开会的巨大厅堂，但原本应该是那些议员座位的地方，被一面面有大量数据流不断刷屏的信息面板所取代。
咔，呛！
康娜正在飞快地浏览这些面板，确定它们的功能时，随着一声巨响，神堡巨塔猛然一晃，与此同时，瑞雯的通讯传来。
“【康娜！我停在神堡巨塔上啦！看起来好像一根烤串哈哈哈！】”
“辛苦了，我这就打开神堡卫区，你准备把所有桀斯的动向传输给敦刻尔克号。”
1594、质量效应（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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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堡控制中枢。
康娜正一边使用那些大概有五万年没人用过的面板把神堡闭合的卫区重新打开一边观察战场的形式。
想必那些在“表·神堡巨塔”里的工作人员正在惊呼神堡的控制权被桀斯夺走了吧。
就动机而言，神堡议会逃走后把卫区闭合的举动肯定是让神堡替他们吸引火力，但在事实上却保护了居住在卫区地表的居民。
目前来说，神堡“内部”的联合舰队战斗力是占优的，只不过因为它们把瑞雯当成了假想敌，让桀斯们很是自由活动了一段时间，之后恍然发现“收割者战舰”和桀斯的目的不同，“收割者战舰”直奔神堡巨塔而去，其他桀斯则漫无目的地对卫区进行破坏，这才开始对那些桀斯发动攻击。
很显然，它们知道瑞雯打算关闭通道，但却不太清楚她要怎么做，经过初步分析认为，可能是整个神堡在起作用，所以才四处出击。
在康娜这边看来，要打开通向银心的跃迁通道，其实只需要圆环区的结构就行，不过得让瑞雯像个烤串一样在神堡巨塔上趴一段时间来维持同步。
“唔，弗瑞局长和艾伦做的不错嘛。”康娜稍稍关注了一下卫区的情况，发现CSEC的警员早已分散到了卫区各处，指引居民避难，抵御空降的桀斯，伤亡人数相当少，于是转而继续关注天命超凡和星联第五舰队。
呼呼呼——
当神堡的五片“卫区”重新展开时，正在围攻天命超凡号的桀斯们产生了迟疑，它们似乎在考虑到底是继续攻击摇摇欲坠的天命超凡，还是转而前往神堡阻止瑞雯。
便在此刻，进行了短途跃迁的星联第五舰队出现在它们背后，早已被告知会直接跳入战场的人类战舰万炮齐发，直接将猝不及防的桀斯战舰打爆了一大片——当然，那个位置是瑞雯通过敦刻尔克号提供的。
接着，在神堡封闭空间里被联合舰队一顿胖揍的这部分桀斯纷纷从打开的“花朵”里面逃离并同外面的桀斯大军汇合，但它们非但没有加强桀斯舰队的战斗力，反而让它们变得更加混乱。
因为它们已经明确看到“收割者战舰”停在了神堡巨塔上，即将完成对降临通道的封锁，究竟是孤注一掷去破坏神堡巨塔，还是继续攻击摇摇欲坠的天命超凡，又或者保存实力暂时撤退，都是可选项。
而根据桀斯群体的特性，它们对这三个选择的支持率全都是33%，这导致整个桀斯舰队一时陷入各自为战状态。
联合舰队方自然没有这种苦恼，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打爆视野里的任何一架桀斯战舰。
至此，神堡之战攻守易势。
这是最优解，康娜看着周围的数据面板想着。
既卖了神堡议会人情，第五舰队的损失也不大，只不过由于没有“几乎全军覆没”的悲壮，卖出的人情没那么多，或许弗瑞大使会成为议会的议员，但重要性和话语权还得两说。
唯一的代价，是康娜为了及时赶到控制中枢，因为过度使用灵能跃迁而失去了大约95的结构，整个人成了个“画皮”，不过，由于那是魔法侧的损失，单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总体来说，还可以接受。
看来，以后必须在拥有灵能护盾的情况下才能进行灵能跃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修复，如果以这个样子去见云中城那几个姑娘，应该会被她们骂吧。
“【康娜，还没好吗？我想还手。】”瑞雯的抱怨打断了康娜的思索。
“放过那些可怜的战舰吧，你一爪子下去他们就碎了。”康娜看了一眼神堡巨塔外面的情形。
大部分联合舰队都外出消灭桀斯去了，但仍有一部分战舰跟着瑞雯，不停地用主炮轰她，虽然除了把那架“收割者战舰”的护盾打的不停摇晃之外完全没有效果。
从瑞雯趴在神堡巨塔顶端开始，收割者战舰的质量效应核心就一直在提升同步率，折腾到现在，终于快好了。
吱——
当不知道在跟什么同步的同步率终于达到100%后，对于神堡各个方面的数据进行统计的面板上多出了新的选项。
【上传‘先驱者’。】
【下载‘收割者’。】
【断开‘神堡’同‘矩阵’的连接。】
“真是简单易懂。”康娜抬手点下【上传‘先驱者’。】
嗡——嗡——
神堡巨塔正上方，瑞雯趴着的位置上，一道漆黑的圆形空洞缓缓展开，其大小甚至足以让瑞雯整个穿过去，但却完全没有引起其他人或舰船的注意。
【上传完整的‘先驱者’（缺少擎天炉）。】
【仅上传‘先驱者’驾驶员。（缺少灵能护盾）】
“嗯？”康娜皱着眉戳了两下第二个选项，除了让它把“缺少灵能护盾”标红之外，还额外弹出了一段注释：
【由于本次‘灵能跃迁’距离过远，驾驶员必须受到‘灵能护盾’保护，强行在无护盾的情况下进行跃迁，可能会导致驾驶员的意识体受到无法挽回的严重伤害。】
【是否要坚持在无护盾的情况下进行跃迁？是/否。】
康娜点下否，转而联络瑞雯：“你会用‘灵能护盾’吗？”
“【贝纳西亚用的那种护盾？我怎么可能会？我又没有灵能，只是一架收割者。】”
这可真是麻烦……事先计划的好好的，却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出问题，康娜看着选项，开始思考让瑞雯先撤退，慢慢想办法的可行性，然后，一眼看到悄悄增加了注释的第二选项。
【下载‘收割者’（59秒后自动选择）】
58，57，56……
虽然启动这个功能一般而言确实是要召唤收割者，但强买强卖也太过分了！
呼……呼……呼……
那个漆黑的传送门对面，似乎有众多的庞然巨物正在集结摩擦，等待被召唤而来。
“可恶！”康娜来不及多想，直接点了两下上传先驱者，并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是”。
这瞬间，她想象着瑞雯的“质量效应核心”发动了灵能跃迁，并在抵达的同时展开了足以把核心整个包住的灵能护盾。
下一刻，巨大的收割者战舰仿佛失去了动力一样从神堡巨塔顶端缓缓摔落。
1595、质量效应（四十五）
——AD.2160.4.20——
神堡巨塔。
康娜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诡异。
按照预想，因为过度使用“灵能跃迁”导致自己的机体被亚空间同化之后，自己的意识就会回到那个已经相当熟悉的，一片灰蒙蒙的“亚空间”，被小姑娘们教训一番之后，或许会给自己换个身体，又或者，被早就等在这里的“代理至尊法师”捡走，并说一句“我们正缺少你这样的人才”之类。
但结果和任何一个预想都不一样。
之前，她发动最后的灵能跃迁赶到瑞雯身边，给她套上一层“灵能护盾”之后，原本只剩薄薄一层的“画皮”直接消失。
几乎在她完成这套操作的同时，那个蓝皮肤小姑娘的虚影就嗖地一声被黑洞吸走，而原本好像趴在麦秆上的蚂蚱一样的收割者战舰爪子一松，从神堡顶端掉落，不过，由于重力系统出现缭乱，它掉落的速度相当慢。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原本就在对着收割者战舰疯狂输出的联合舰队们大概以为他们的攻击有效，进一步加大了力度，然后，不知哪艘幸运儿命中了已经全无防护的质量效应核心，整个收割者战舰直接炸成了一朵烟花。
不过，这朵烟花的危险性显然极高，它四处崩裂的碎片将神堡巨塔和大部分圆环区以及离的最近的卫区打得千疮百孔，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员伤亡。
等这仿佛什么动作大片一样的爆炸场面结束后，康娜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视角”正“漂浮”在自己最后完成“跃迁”的位置上。
完全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但却能转动这个“视角”四下观察，而“转动视角”这个动作也非常自然，仿佛普通的转头一样，但别说头了，任何记忆模块和逻辑模块都没有，自己到底是怎么保持观察的？
进一步思考的话……康娜用不存在的逻辑模块思索起来，如果说所有的机体都处于“同化”、“无法影响现实”状态，那么自己这个“视角”应该直直地掉下去才对，除非消失之后连物理定律也不遵守了。
缺少相关条件，无法得出对应的结论，康娜耸耸肩，或者，自以为做出了耸肩的动作。
另外，这里好像还有个遗留问题，康娜“抬头”看向那个“黑洞”。
瑞雯被吸走之后，那种“黑洞对面有大批收割者想要涌来”的感觉消失了，但这个黑洞却没有消失，它顽强地展开着，等待有人把它关闭。
总之，先回神堡中枢看看……但要怎么去呢？
康娜望着脚下的“神堡巨塔”，尝试发动灵能跃迁，但不出意外地失败了，连身体都没有，要跃迁什么东西啊？
稍作思考之后，康娜尝试想象自己“脚下”存在一条通向神堡中枢的道路，并迈出“脚步”向那个方向“奔跑”。
离谱的是，这次成功了。
当康娜跑步穿过神堡巨塔的表层返回中枢时，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萨伦、贾维克、贝纳西亚和堡垒。
萨伦和贾维克正在研究中枢面板上的各种数据，而贝纳西亚作为考古学家，对那些没什么兴趣，正带着堡垒四处寻找自己。
“看这个操作时间，康娜是怎么仅仅花费半分钟就抵达这里的？”萨伦显然已经找到了之前自己操作的面板。
“【过度使用‘灵能跃迁’，此刻又消失不见，很可能遭遇了亚空间风暴，她多半已经不在这里了，真是英勇的战士。】”贾维克一副战友牺牲的口吻。
别随便说我死了！我还活蹦乱跳呢！——呃，算不算活蹦乱跳存疑。
“神堡同‘矩阵’的连接？这个‘矩阵’莫非是收割者空间站的名字？”萨伦正在琢磨那三个选项：“点下这个就能阻止收割者入侵——还是你来吧，老贾。”
“【并不能完全阻止，只是争取到一些时间而已，】”贾维克神情庄重地伸出手：“【如果普洛仙有这个准备时间的话……】”
哒。
随着贾维克按下中断连接按钮，盘旋在神堡巨塔顶端，不断翻涌的“黑洞”飞快地缩小消失，让康娜松了口气——虽然好像没有气可松。
呜哩~瓦力~贝纳西亚带着堡垒走了回来。
“没有找到人，”她皱着眉，得出了和贾维克一样的推论：“看来她勉强抵达这里，打开通路之后，就因为亚空间风暴而迷失了。”
“别担心，她一定能化险为夷，”萨伦应道：“一个‘幽灵’可没那么容易死。”
我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幽灵了！
康娜尝试搭话，但却不知道在没有发声器官的情况下怎么同他们交谈，脑电波吗？自己作为仿生人也没有啊？
嘿！堡垒！你能看见我不？
尝试失败之后，康娜飘到堡垒面前，试着同它讲话。
瓦力~咕哩~
堡垒竟然真的把大灯脑袋转向了康娜此刻“视角”所在的位置，似乎在向其他队友说着什么。
“嗯，堡垒你说得对。”贝纳西亚敷衍道。
我错了！以后绝对不随便说这句话敷衍堡垒了！
“如果是卷入了亚空间风暴的话，我们暂时也没有办法找她，等击退这次桀斯进攻之后，通知星联，他们的第一个‘幽灵’为了拯救神堡而MIA（战斗中失踪）了。”萨伦开始研究神堡中枢的其他功能。
“士官长一定很伤心，但不会放弃寻找她。”贝纳西亚眼圈泛紫。。
我还活着！
发现其他人派不上用场，而堡垒似乎能隐约发现自己，康娜转而尝试用“脑电波”或者别的什么同堡垒交流。
告诉他们，我被亚空间同化了，还在这里，只是他们看不到，别用科学办法，找点灵能力者来，时空引导或者未知领域的应该能发现我。
康娜对着堡垒手舞足蹈——如果有手有脚的话，但堡垒只是歪着脑袋盯着她，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
“别费劲了，那架桀斯只是在疑惑面前为什么会有不依赖硬件就存在的‘灵魂’而已。”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
咦？这话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康娜“转过身”，看到了一个帅气得仿佛男模一样的人类男子，胸前红色的N7标志闪闪发光。
“我是约翰·薛帕德，”他说道：“有人可以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1596、质量效应（四十六）
——AD.2160.4.20——
神堡巨塔。
随着自称“约翰·薛帕德”的N7男子出现的，还有阿莎丽、突锐、奎利、克洛根以及一架桀斯。
好像比自己的伙伴多，康娜莫名产生了一种“输了”的情绪——虽然不知道是从哪产生的。
不……等等！你能看见我？还能和我说话？
康娜试图用脑电波和他交谈。
“又一个薛帕德，”萨伦看向约翰·薛帕德和他的队伍：“看来，你们也使用了‘圣途’。”
“我们没有‘幽灵’的资源，只能搭一下顺风车，但看起来你们已经掌控住了局面。”约翰答道，然后稍稍偏头看向康娜：“是的，我能看到你，不过，你想说话得靠自己努力才行，我想，你应该能发现方法。”
“是的，我们已经永久关闭了可以把收割者跃迁至神堡的通道，”萨伦回答：“如果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方法？康娜略作思考，然后发现不对：等等，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在和空气讲话？
“神堡和质量效应中继器并非普洛仙所造，而是更古老的文明的产物，收割者用它们来引导新的文明成长，当新文明已经离不开这么便利的手段时，再进行收割，我们目前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约翰回答完萨伦，接着回答康娜：“不，我这些话只有‘不存在’的人才能听到，另外，我建议你不要继续这么交流，不同能级的思维接触会导致其中一方变成白痴。”
唔……康娜稍稍镇定了下来。
由于她“消失”的莫名其妙，在没人能看到自己的情况下，难免会出现一些惶恐情绪导致举止失常，但在约翰出现并明确回应可以看到自己后，康娜的这点惶恐消失不见，转而开始思考怎么“正常交流”。
而“现实世界”的两只小队，在初步确认了神堡中枢没有更多问题喉，开始彼此亲切友好的交流。
“萨伦，久仰大名，你做事不择手段的风格在帕勒文可是引起了很大争议。”
“是吗？我倒觉得，你先是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而拒绝自己议员叔叔的安排，惹出事后又找他善后的行为比较有争议。”
萨伦和另一名叫盖拉斯的突锐人似乎在彼此讽刺。
“莉亚拉~我的乖女儿~”
“母亲！你灵能跃迁实验失控，出现的位置竟然不是我身边？那些遗迹比女儿还重要？”
“这个嘛……”
贝纳西亚和她的女儿正在争执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即使是我的时代，也很难见到品种如此稀有的大头蜥蜴了。】”
“哈！我看到了什么？一个活着的普洛仙！你要怎么繁衍后代？分裂吗？”
贾维克和格朗特彼此嘲讽身世。
“这架桀斯是哪边的？我可以开枪打它吗？”
“【是我们这边的。】”
“瓦力~嗝儿？”
天知道约翰是怎么让一个奎利人见到桀斯还不开枪的。
经过一阵子摸索后，康娜终于找到了正常讲话的方式：用“行动建议”选项。
由于没了身体，那些功能已经罢工，但她可以将行动建议和任务指引的“面板”拖出来并在上面打字，虽然从哪里拖和怎么打字仍然存疑，但至少可以和约翰交流了。
【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状态吗？】康娜朝他举起“对话框”。
“灵魂离体状态。”约翰正在观察神堡中枢的各种数据，似乎很随意地开口，但无论是那边正在交谈的队员们还是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叫阿什丽的人类士兵，全都没有发现他在讲话。
【灵魂？但我是个仿生人。】康娜给“对话框”换了内容。
“一般的仿生人可做不到你这种程度，”约翰回答：“你可以回想一下，以你的经历，换成普通仿生人能不能重现？”
确实，普通仿生人可挺不过“智械危机”，它们在读到那四个字母的时候就会异常并发疯。
【你认识苏菲、艾米尔和玛修吗？】康娜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对话框：【还有巴巴斯和至尊法师？】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些明显同现实世界割裂，且正在为某件事努力的“人”好像彼此认识的样子，现在又要多一个约翰了。
“……当然认识，”约翰脸上露出了一点无奈的表情：“她们在做一些‘南辕北辙’的事，而我一时又不方便阻止。”
听起来似乎很有内情，但现在不是寻根究底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确定自己的状态。
【你说我是‘灵魂离体’，那么怎么才能回到躯体里？】康娜继续举牌子。
“暂时没办法，你的躯体被‘巫妖王’‘清算’了，”约翰摊摊手：“你不会忘记你做了什么交易吧？”
那个“亚空间标记”？康娜思索了一下，没记错的话，上面的注释是“你不会被清算，除非你再次出现在巫妖王面前”，难道巫妖王就在神堡？
【你说‘暂时’？】康娜从那句话里听出了一点希望。
“由于你是为了‘拯救’他人而做出的牺牲，想要反过来‘拯救’你被‘清算’的身体几乎是做不到的，”约翰指指窗外尚未完全结束的神堡战场：“但，我们可以另辟蹊径，不去找回被‘清算’的躯体，而是直接造一个新的——你应该不认床吧？”
【那是什么奇怪的比喻？仿生人根本不用睡觉。】康娜回答，【这么说，我只要随便找一个刚出厂的仿生人就能‘复活’？】
“当然不是随便一个，”约翰摇摇头：“新的身体必须根据你的灵魂进行定做，或许会因此花费一两年的时间。”
【一两年……也行吧，具体要怎么做？等等，我乘坐舰船的话，是不是会在跃迁后被留在原地？】
“一般来说确实会变成那样，”约翰说道：“不过，你可以授权我携带你的灵魂……口头的就行。”
【我授权你可以携带我的灵魂。这样？】
在打出这行字的同时，康娜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凝实”之感，而后惊奇地发现自己“视角”的正前方凝结出了一颗通体橙色，晶莹剔透的漂亮宝石，但其他人仍然对这副奇怪的情景视而不见。
约翰·薛帕德伸出手，从虚空中取下了这枚宝石，装在了自己金色的万用工具上。
1597、质量效应（四十七）
——AD.2160.5.7——
神堡，人类大使馆。
由于“神堡之战”造成的影响太大，后续各种相关事物的处理异常繁琐，直到半个月后，尼克弗瑞才大致理清了这起事件的大致脉络。
一切的开始，是康娜执行的那个寻找阿库兹机械沙魔虫的任务，她和萨伦在那里遇到了同样对其感兴趣的阿莎丽女族长，他们捣毁机械沙魔虫制造工厂的时候，找到了一架储存有很多资料，因此导致智能受限的“桀斯”，也就是“堡垒”。
根据从堡垒那里获得的资料，他们确信巴塔瑞的欧米伽四号行星上有大量的收割者物品，于是前往探查，但由于身为“幽灵”的隐秘性，没能得知星联正在对巴塔瑞展开全面反攻的消息。
当他们抵达目的地之后，发现那不是什么“大量收割者物品”，而是一艘坠毁了许多年的“收割者战舰”，巴塔瑞获得的收割者物品以及受到教化的原因，与其有关系。
之后，康娜他们误打误撞地激活了收割者战舰的AI，并获得了该战舰的控制权，其启动的信号引来了巴塔瑞的攻击，恰逢星联反攻部队抵达，狠狠踢了那些六眼怪物的屁股。
接着，他们根据从收割者AI那里获得的情报，逐一清理收割者留下的后手，甚至因此发掘出了一名沉睡了五万年的普洛仙人，获得了一些远古科技并悄悄在能够掌控的地方安置研究。
但是，他们试图用同样的办法尝试控制崇拜“远古机器”的桀斯时却失败了，一部分桀斯愿意听从他们的指挥蛰伏起来，但另一部分却认为收割者战舰的出现就意味着新一轮收割的开始，于是主动出击，四处开花——然后变成了约翰的军功。
至于桀斯进攻神堡的原因，则是他们按照那名普洛仙的指引，找到了一处拥有“圣途”图纸的休眠场所，该装置可以让人进入神堡内部，打开能将“收割者大军”直接拽进神堡空间的跃迁门，也可以永久关闭这项功能。
由于那些桀斯原本就是一体的，即使互相决裂，也只有数据层面上的“防火墙”，这就导致“圣途”的情报最终被“黑桀斯”得知，它们没能突破“白桀斯”的防御，于是把目标转向神堡，试图从物理上阻止圣途被启用。
然后，就是神堡之战，第五舰队千里驰援，卖了神堡议会一个大人情。
但康娜失踪了，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收割者战舰的AI——后者被不知轻重的联合舰队打爆，不仅造成了卫区的损失，还让重现收割者的技术变得艰难。
根据神堡中枢内部毫无战斗痕迹的情形来看，初步推测是，让神堡“断线”时过于频繁的“短途跃迁”举动触发了小规模的“亚空间风暴”，把她丢去了不知哪里，这种情况下，想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也不用找，因为她是仿生人，不存在因为环境恶劣而无法生存的情况，只要她能接触到无处不在的浮标网络，将意识上传回SCP后，重新造一具躯体即可。
对外的话，就暂时宣布她MIA，算是为日后回归做好铺垫，同时，淡化她在神堡之战中的作用。
当然，这种处理方式，自然会引起相关人员的强烈不满。
“尼克弗瑞！你这秃子！怎么能把康娜的功绩扣到别人头上！？”
“很抱歉，弗瑞大使，我必须拒绝这些不属于我的荣誉。”
大卫·安德森和约翰·薛帕德一前一后冲进了大使办公室。
这家伙当了舰长那么久，还是改不了火爆脾气，就不能像约翰学学……尼克弗瑞微微叹气，而后说道：
“怎么？你们想让康娜永远回不来吗？”
“呃……”安德森呆了一下。
“回来？那是什么意思？”约翰露出惊讶之色。
“约翰，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尼克弗瑞看着他说道：“你的前辈，康娜·薛帕德，是一名T800型仿生人，”
“什么？！”约翰震惊不已。
“她是第一个获得神堡议会认可的‘人类幽灵’，我们不能放弃这个身份，于是对她进行了一些调整，所有技术含量不够的检测设备都会将她判定为人类，”尼克弗瑞转向安德森：“神堡一般不干涉幽灵的行动，但如此重大事件的功劳如果按在她身上，她就必须出面，无法出席的情况，会被议会判定为KIA，并收回幽灵资格。”
“安在萨伦头上也行。”安德森瞥了约翰一眼，似乎原因不明地看他不顺眼。
“同样的道理，他述职时得说清康娜的去向，但在他的眼中，康娜是被卷进了‘亚空间风暴’，基本十死无生，你明白吗？”尼克弗瑞双手交叠：“如果我们想让康娜还能出现，就不能让她‘此时的状态’进入神堡议会的脑回路里。”
“也就是说……”约翰似乎理清了思路，“康娜·薛帕德根本没有进入神堡巨塔内部，发现收割者战舰和桀斯要攻打神堡，突入‘圣途’阻止他们阴谋的，是我和我的诺曼底。”
“看，约翰就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尼克弗瑞摊摊手：“我们拯救了神堡和议会，无论那些家伙有多自私，给我们的好处是不会打折扣的，如果非要纠结这些毫无实质的‘荣誉’，让他们寻根究底的话，收割者科技、普洛仙还有堡垒，全都会被找借口收走。”
“哼……”安德森挑挑眉：“老师给你批了个一百分，就不要去找他说有一题判错了，这样？”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约翰在桀斯离开英仙座之幕出动出击后，通过消灭那些机器获得的声望，菲洛斯、阿尔忒弥斯、诺维利亚、沃梅尔、在加上一个神堡也不会有人质疑，”尼克弗瑞看着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的安德森：“以后凡事得多想想，安德森大使。”
“什么？大使？”安德森抬眼看了看尼克弗瑞。
“当然是人类大使，”尼克弗瑞整了整自己的领带：“至于我，将成为神堡议会第一个人类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