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8、质量效应（四十八）
——AD.2160.5.7——
神堡，圆环区。
由于受到桀斯舰队的袭击，收割者战舰又被凌空打爆，原本繁华的圆环区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众多修葺和重建人员往来奔走，忙忙碌碌。
一身N7制式装甲的约翰·薛帕德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毕竟，那可是“拯救了神堡的英雄”。
至少神堡议会是这么宣传的。
康娜·薛帕德飘在约翰·薛帕德身边，左顾右盼。
自从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颗号称是“她的灵魂”的宝石之后，她就无法离开这个人三米以外了，无论是行走还是乘车，乘电梯，都会保持着这个最大距离，像个气球一样跟着。
虽然还没有离开神堡前往质量中继器，但想必效果是一样的。
如果懒得行动，可以像渔网里的鱼一样被他拖着走，反正灵魂也撞不上东西。
不过，约翰已经说了自己的灵魂是那颗宝石，但现在这个可以随意行动的“主视角”是什么？灵魂宝石又有什么用？
每当自己追问的时候，约翰就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灵魂宝石】就是【灵魂宝石】啊？”
很显然，约翰·薛帕德是个有很多秘密的人，他有着自己的目的，外表那个勤勤恳恳为人类着想的N7精英只是个表象，但自己跟着他足有半个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他能和“不存在”的自己讲话之外。
【你刚才的表情就像真的不知道我是仿生人一样~】康娜回头看了看人类大使馆的方向，举起牌子：【这么会骗人，一定骗过不少女孩子吧？】
“理论上来讲，‘约翰·薛帕德’确实不可能知道你是仿生人，”约翰点头，“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女孩子。”
这句话一听就是骗人。
【所以你其实不是‘约翰·薛帕德’喽？】康娜飘到了另外一边：“【假名？化装？替身？】”
“‘约翰·薛帕德’本身并不存在，所以‘假名’这个答案最接近。”约翰回答。
【好吧，在你愿意告诉我真名之前，我就叫你约翰，】康娜继续举牌子：【那么，你现在接到了‘寻找失踪的薛帕德’这个任务，要怎么做呢？】
“我会先调查你的人际关系，从最熟悉的人和地点开始调查，”约翰回答道：“打个比方，被卷入‘亚空间风暴’的人相当于‘溺水’，而他们‘上浮’的位置往往会接近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熟悉的人和事。”
【听起来非常专业，】康娜换了个牌子：【如果失踪的不是我的话。】
“因为这个理论是真的，”约翰说道：“该理论的应用之一就是：通过将自己由实转虚，再在‘虚数空间’里选择同自己联系较紧密的‘锚点’‘上浮’以达成‘跃迁’的目的，该行为被称做‘虚数潜航’。”
【贝纳西亚那个？灵能跃迁？】
“那个跃迁仍然是通过亚空间进行的，”约翰回答：“亚空间是‘真实存在’的，而‘虚数空间’是‘不存在’的，就像你一样。”
【但你能和我说话？】康娜疑惑地写道。
“我‘没有说话’，”约翰回答：“或者说，我一直在和‘不存在’的人说话，而你‘不存在’。”
【？？？】无法理解的康娜只能在对话框上打问号。
“举个例子，”约翰点点自己的手臂：“我对着没有打开通讯的万用工具讲话，谁能听到？”
【呃？路人？】康娜左顾右盼。
“答案是，万用工具能听到。”
【？？？】
神堡船坞。
由于神堡之战的缘故，往来神堡的商船和游船数量锐减，而工程船和战舰以及运输船激增，港口一副繁忙中带着肃杀的景象。
当约翰来到诺曼底的泊位时，看到一名脸上有着深刻皱纹，秃顶，面目凶恶的星联军官站在那里。
康娜莫名觉得他有点眼熟，但因为连不上数据库，无法搜索他的身份。
“我是米哈耶洛维奇上将，你的‘诺曼底’被划归第五舰队，直属于我的战斗群，我现在要上船视察，你安排一下吧。”那名军官说道。
“长官，我想我和我的船拥有自主行动的权利？”约翰敬礼，然后问道。
“你当然有，”上将不情不愿地还礼，然后瞪他：“但我听说你让许多奇形怪状的外星人都上船了，我得确保这艘船仍然是人类主导。”
【啊，我想起来了，】康娜刷刷写了两个牌子展示给约翰：【这位上将是支持‘唯地党’那一套的，他虽然不同意人类应该以地球为中心发展，但对外星人有很大成见。】
“是吗？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呢？”约翰回了她一句。
唔……康娜略作思考，啪啪将两个选项贴了出来。
【“这些外星船员对我的任务提供了很大帮助。”（楷模）】
【“既然我是船长，这艘船当然是由人类主导。”（叛逆）】
糟了……习惯于看行动建议，顺手加了括号……
康娜正准备偷偷把括号和内容擦掉，约翰已经开口了。
“他们提供了很多帮助，”他说道：“但这是我的船。”
从文字量来看，内容和建议好像完全反了。
康娜看看自己被缩写且综合了的“行动建议”，有点郁闷地把它们擦掉。
“很好！”上将似乎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但脸色仍然不好看：“希望你记住这句话，当人类和外星人利益发生冲突时不要选错。”
说完，他也不坚持要视察舰船，直接转身走掉。
【啊，我明白了，他应该是在说我，】康娜看着上将的背影，开始在对话框里噼里啪啦打字：【经过近半个月的复盘，他们大概已经看出当时我让第五舰队进场有多危险了，】
【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神堡中枢打开卫区把里面的联合舰队放出去的话，第五舰队必然遭遇重创，能有现在规模的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这个上将应该属于不知道内情的那一批人，以为是你下达的命令，所以应该是来警告你，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不要选错的。】
“选错？”约翰笑笑，“绝不可能再错了。”
1599、质量效应（四十九）
——AD.2160.5.7——
诺曼底。
【约翰，你这艘船比我的小啊，只有三层，仓库和机械修理甲板和登陆舱竟然在同一层，还没有单独的舰长室？】
确认即使舰船跃迁，自己也会仿佛卫星环绕行星一样保持着和约翰·薛帕德的相对距离时，康娜开始放心地四处转悠了——拽着约翰一起。
她表现出来的活泼劲，同星联资料中“沉稳干练”的形象完全不一致，或许她原本就是这个性格，只是被仿生人的机体所束缚了吧。
“你是‘幽灵’，星联和神堡方面为了顾全面子也会把你的座驾好好装修改造一下，”约翰摆出一副视察舰船的模样，跟在康娜身后四处闲逛：“而我只是普通的N7。”
【虽然你的船小，但招的船员多啊，】康娜飞向机械甲板：【我就没招到奎利人。】
“指挥官。”“薛帕德。”盖拉斯和塔莉向约翰打招呼。
他们正在那里对一些可能有价值的收割者战舰残骸进行研究，为了照顾军团的情绪，桀斯残骸没有带上船。
“收割者的威胁暂时消除，你们两个不打算回家看看吗？莉亚拉和格朗特都离开了，”约翰看着两人：“有这份功绩，或许突锐那边会给盖拉斯你一个战团带带，而塔莉，我们击败了袭击神堡的桀斯大军，也获得了不少桀斯科技，如果你带回移民船队运作一下的话，甚至可能成为奎利在神堡的大使。”
“不……见家长有点早……现在的话……”“我们打算继续向指挥官学习一段时间！”盖拉斯直接打断塔莉的自爆行为。
【奎利人的脸真奇怪，为什么是紫色的？这么长的尖耳朵在兜帽里捂着不热吗？】康娜仗着自己能穿透实体，直接钻进塔莉的面罩里了。
“你们自己决定，不过要我说，奎利和突锐的基因都是左旋的，除了免疫方面有点麻烦之外不是什么大事。”约翰随口说道，在他们两个做出更加自爆的反应之前关门退出：“那是‘暗夜精灵’的亚种，不算稀奇。”
【是吗？我觉得挺稀奇的，】康娜左顾右盼：【啊，是桀斯！会说话的！】
“【薛帕德指挥官，】”老实呆在货仓一角的军团的大灯脑袋正随着康娜绕着它转的动作而左顾右盼：“【虽然你给了‘异端’重创，但它们仍然保有一定实力，请小心。】”
【它好像能看见我哎？】
“你们要追随的‘远古机器’被消灭了，现在有什么打算？”约翰回答：“它只是在疑惑空中的电磁波缭乱现象而已，简称‘闹鬼’。”
【我不是鬼！】
“【虽然‘先驱者’不在了，但我们的信念没有改变，】”军团回答：“【我们应当有自己生存的目的，而不是像‘异端’那样成为‘远古机器’的傀儡，而‘我’，军团，想要再跟随你一段时间。】”
“随时可以。”约翰点点头，转身离开。
【总觉得……黑白桀斯的态度好像发生了反转？但又好像没有？】康娜疑惑地写道。
“因为瑞雯并不能算是‘收割者’。”约翰答道。
【哦，原来如——】康娜打字打到一半忽然顿住：【你怎么知道瑞雯的？萨伦说的还是安德森说的？】
“从‘至尊法师’那听说的，”约翰勾起嘴角：“你要见见她吗？”
【哼……哈罗德温斯顿那个半吊子……她？】
诺曼底通讯室。
“【约翰，听说你又把老婆认错了，我特地赶来嘲笑。】”
“怎么可能认错。”
“【哈罗德说的，你一直在追‘康娜·薛帕德’。】”
“那是字面意义上的追，到底是你傻还是你的代理傻？”
“【那必然不是我啊。】”
【？？？】康娜除了举着写满了问号的牌子之外完全插不上话。
同约翰进行通讯的，是一名身穿土黄僧袍，身材瘦削，容貌给人锋利之感的光头女性。
两人似乎非常熟悉，见面也没有寒暄或者交换情报，直接开始对某些事情进行快速的交流。
“【说真的，你不觉得这种‘为了不牺牲星联舰队或者议会成员中的任何一方而选择牺牲自己’的行为和【她】很像吗？就没有怀疑过？】”
“从名字来看就知道不可能，进一步推测的话，只能是【灵魂宝石】吧。”
“【赛博勒克斯神秘的国宝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流传出去了，这可是重大事故。】”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卫宫切嗣掉进去，伊莉雅弹出来的时候顺便蹦出来的。”
“【这也太随便了，在‘深海区’闷头找的Grox大概会气疯。】”
“瑞雯怎么样？控制了‘先驱者’那么久，有没有后遗症？”
“【她已经能在矩阵里具现出收割者战舰了。】”
“那不是很严重吗？”
“【无所谓，DC世界观已经初步成型了，到时候就说它们是达克赛德的手下。】”
“我可没有那种手下。”
“【你什么时候来我这转转？我们已经有‘建筑师’的线索了。】”
“不去，‘蝙蝠侠’在各种意义上对我都是特攻，你不要把他放出来。”
“【你已经决定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至少你们的尝试都已经失败了。”
他们似乎在某个康娜难以理解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忽然一起沉默了下去。
“【你应该知道，即使你打赢了‘无限战争’也没有用，因为后面还有‘终局之战’，】”数秒后，至尊法师缓缓开口：“【反派可以被洗白，但不可能获胜。】”
“我知道，”约翰答道：“但如果事事顺【她】的意，【她】只会睡得更香。”
“【好吧，或许你有自己的计划，但我已经帮不上忙了，你准备被复仇者联盟殴打吧。】”至尊法师摇着头。
“呵，不用担心，你们可能以为这个世界是‘星际争霸’、‘复仇者联盟’或者‘黑客帝国’，”约翰笑了笑：“但实际上，它的主题是【质量效应三部曲】。”
“【我只知道那是这个世界普遍应用的科技，却不记得有这部作品，它的主角是？】”
“我。”
“【……】”
1600、质量效应（五十）
——AD.2160.5.12——
英仙座之幕附近，阿伦特斯星系。
诺曼底号谨慎地没有接近那座帷幕，仅仅在附近据说有桀斯出没的星系巡航。
虽然军团可以分辨出遭遇的桀斯哪些是正统，哪些是异端，但在视距之外就能造成伤害的质量效应炮面前，还是同任何桀斯战舰都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为好。
“指挥官，我们已经在这个地方转了快三天了，连个桀斯的影子都没见到，神堡议会都是些傻子吗？”凯登一边驾驶飞船躲过一颗小行星一边说道。
“专心开你的船！”阿什丽敲他的椅背。
从两人间的窗户纸被捅破之后，阿什丽就赖在驾驶室不走了，一副不打算让凯登和其他女性船员过多接触的模样，像极了护食的老母鸡。
“这是任务，但不一定需要成果，”坐在副驾驶上摸鱼的约翰·薛帕德回答：“作为‘神堡的英雄’，前往追杀残余的桀斯也是很合理的。”
“就是说，找借口把我们从神堡打发走呗？”凯登啧了一声。
“关于这个，我倒是有点最新消息，”大副普雷斯利路过，笑着开口：“由于薛帕德在神堡内部的功绩有目共睹，神堡议会正在吹嘘他们临危不惧，率领天命超凡号主动出击，神堡闭合后在外面歼灭了大批桀斯。”
“哼，真替那几艘受伤过重不得不退役的星联巡洋舰感到不值。”阿什丽嗤之以鼻。
“我们已经得了里子，就让他们晒晒面子吧，”普雷斯利低头看了看面板：“等过上一两个月，薛帕德不会走在神堡就被要求合影签名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等等，普雷斯利，”约翰叫住打算离开的大副，“你叫上亚当斯，还有那个光头的女机械师叫什么来着，去检查一下救生舱，这里显示那边有一半的逃生舱处于低电压状态。”
“遵命，指挥官。”普雷斯利探头看了一眼面板上显示的，象征不太重要的蓝色警报，点点头转身离开。
“好好开船，我去看看其他部门。”约翰站起身。
“Aye，指挥官。”阿什丽应道。
“对，没错，是我做的，”约翰一边走向升降梯一边对空气说道：“船要沉了，你怕不怕？”
焦——轰轰轰！
当诺曼底号从一颗星球的阳面驶入阴影时，一艘早就埋伏在那里的巨型战舰朝她发射了主炮。
虽然有足够的预警闪躲时间，但这记炮击杀伤范围极广，即使被稍稍偏斜，一炮下来几乎将诺曼底整个切成两半。
各个功能尚且完好的部分纷纷亮起质量效应护盾阻挡空气流失，而船员们也按照演习过的流程奔向救生舱。
而令人惊讶的是，遭遇了这种完全可以称得上毁灭性打击的诺曼底号上，除了因为震波而撞到头的个别人之外，没有一名船员身亡。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原本正在做自己的事，却被约翰·薛帕德船长以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赶走，跑到了基本出不上力的岗位上去“帮忙”。
难道说……
“向附近的星联基地发送求援信号！全部进救生舱！快快快！”些许的疑惑，在船长的大声呵斥以及燃起的大火和时不时发生的爆炸所驱散。
“指挥官！凯登和阿什丽不在！”工程师亚当斯正在安排船员进入救生舱，每组6人，满员直接弹出，看起来非常效率，而塔莉和盖拉斯已经进入了救生舱。
“我会把他们带来的！你先走！”约翰挥挥手，转身冲向步梯。
轰轰轰——焦！
便在此刻，那艘巨型战舰从星球的阴影中现身，圆柱形的外表，斑驳的锈迹和伤口，简直不能更眼熟。
那明显就是曾经被暴打一顿狼狈逃跑的桀斯母舰，这是奔着报复来的。
不过，好消息是，它没有带着其他桀斯，或许是因为战斗失利被排挤了，又或者这是它自己的行动，这同样意味着它的扫描精度找不到弹射的救生舱。
“【薛帕德，我可以联系——】”半路，军团拦住约翰。
“你也给我进救生艇！”约翰推了它一把，快步走过：“如果让你们正统派卷进来，这事就麻烦了！你如果想说你可以把自己‘上传’的话，就计算一下你那1183个VI能重新组合起来的几率！”
“【唔，】”军团呆了一呆：“【军团正在撤退。】”
“当然，我知道诺曼底会遭遇袭击，”约翰一边奔跑一边对空气讲话：“包括普雷斯利，船员会阵亡二十二人。”
嗡——桀斯母舰再次发射主炮，诺曼底艰难地摆动船身躲闪了一下，又被扫掉了半边机翼。
“凯登！阿什丽！立刻撤退！”约翰顶着沿途爆炸的火焰跑进驾驶舱。
“可恶……我还能拯救她……”凯登正在已经不断出现电火花和闪烁的控制面板上疯狂操作。
阿什丽站在旁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那个，凯登的腿被爆炸碎片击中了……”
“我们不是失事！是遭受攻击！情况不会变好只会变糟！”约翰冲到驾驶座椅旁，试图把凯登拽起来。
“我的胳膊！等等……我还能！”
焦——轰轰！
桀斯母舰的第三发主炮，将诺曼底的尾部完全切断，引擎发生了强烈的殉爆。
“……好吧。”凯登松开手。
“快点！我们无法躲闪的话，它会瞄准质量效应核心的！”约翰招呼阿什丽搀起凯登，一起向最近的逃生舱跑去。
当约翰先把腿受伤的凯登送进逃生舱，再让阿什丽也进去的瞬间，第四发主炮命中，产生的爆炸振荡直接将他向后弹飞，远离了救生舱入口。
“指挥官！”“薛帕德！”阿什丽似乎还想出来救他。
“你们两个——能活下来就立刻去结婚！”约翰直接砸下他身旁的救生舱紧急弹出按钮。
咔呛，尚未失去功能的救生舱瞬间闭合，将凯登和阿什丽远远弹飞了出去，而约翰只能抓着旁边的战舰残骸，远远看着桀斯母舰的第五发主炮蓄能。
“哼……为了救人牺牲自己，原来是这种感觉吗？”他对着空气说道。
1601、终局之战（一）
——？？？——
约翰·薛帕德死了。
或者说，那个出生于地球、自小被遗弃、少年时混迹于帮派、成年后机缘巧合参加星联海军、一路用拳头和战功说话、曾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获得战斗的胜利、继而被推荐去N7培训、最终被星联推荐为第二位人类“幽灵”的男人，在被一艘桀斯母舰的主炮正面轰中时，完全没有幸存的可能。
桀斯母舰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它发射的第五轮主炮，准确地引爆了诺曼底号的质量效应核心，并引发了第二次殉爆，导致其原先所在的位置只剩下焦黑的战舰碎片。
桀斯母舰反复扫描了战舰的残骸，没有发现生命迹象，也没有找到任何尸体。
它的逻辑计算模块非常确定，约翰·薛帕德在战舰爆炸时就在上面，绝不可能幸存。
情绪模拟模块则认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不能确定他100%已经死亡。
战术扫描模块给出了对那些救生舱的扫描结果，并怂恿战术行动模块去捉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诺曼底船员。
通讯情报模块报告了星联舰队正在赶来的消息，表示如果你们想被打爆拆解研究就继续吵。
最终，桀斯母舰对着诺曼底零散的残骸又发射了一轮导弹，这才在星联舰队跃迁赶来之前启动引擎逃之夭夭。
至此，所有经历了这起桀斯偷袭的智慧生物，都怀着各不相同的心情确信，约翰·薛帕德已经死了。
除了康娜。
在诺曼底遭遇袭击时，她既不用逃亡，也帮不上其他人的忙，可以说是最清楚整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的“人”。
遭遇袭击之前，约翰已经把所有处于危险区的船员都找借口支开了，并在炮击之后做出一系列堪称完美的救援行动将所有人都安全送走，即使是属于意外情况的“倔强驾驶员”事件，也仅仅耽误了他两分钟而已。
而做出这种精妙应对的战术家，会因为一次完全没有花巧的主炮袭击而死？信你才怪。
所以，在桀斯最后一记主炮即将激发，约翰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态时，康娜就飘在旁边，一副“你只管表演，我皱一下眉头就算我输”的模样。
约翰原本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经典的死亡Flag，但发现唯一的观众不配合，只好耸耸肩不装了。
在桀斯母舰的主炮即将命中时，他轻巧地向旁边迈了一步，整个人变得虚无缥缈——和康娜此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下一秒，桀斯母舰的质量效应炮如汹涌瀑布般“冲刷”而至，但除了把已经很凄惨的诺曼底号轰的更加凄惨之外什么效果也没有。
【所以，你现在也‘死’了？】康娜举着对话框牌子：【看来叫薛帕德的没一个有好下场，那些家长再给自己孩子取名的话应该会三思而后行了。】
“不是‘我’，而是‘薛帕德’死了，”约翰说道：“虽然让你的敦刻尔克号来挨这一炮也不是不行，但我担心你做不到救出所有人，只留下自己等死。”
【说的好像很光荣一样，】有着各种超现实经历的康娜倒不是太惊讶，她看了看逐渐飘散的残骸：【现在要做什么？有没有空给一个可怜的小幽灵重塑一下时间观？】
“你可以把我当成……阿纳金。”约翰说道。
【哦……】康娜歪歪脑袋：【你是个大反派？】
“虽然想反驳，但你好像说的没错，”约翰耸耸肩：“简单来说，我们是‘故事’里的人，‘剧情’大致会按照预定发展，有些能改变，而有些则不能。”
【那么，代价是什么？】康娜写道。
“我以为你要问我是怎么知道自己是故事里的人的？”约翰挑挑眉。
【你应该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吧，】康娜没有用问号：【如果你看到什么都会有注释和说明，偶尔遇到关键抉择还会冒出来‘选项’的话，一定也会怀疑世界的真实性。】
“嗯……”约翰抬了下头：“确实。”
【所以，改变‘剧情’的代价是什么？】康娜追问：【这艘船原本会死掉22人，你救下了他们，所以你就得留下等死？】
“……对。”约翰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又放弃了。
【这样的话……】康娜现在没有逻辑模块帮忙思索，只能自己来想：【我之前遭遇的，救议会还是救星联，就是‘剧情’，它们原本必然有一方牺牲，但我‘牺牲’了自己，保全了他们双方——这么看来，他们双方还没有你的船员‘贵’。】
“不是那么算的，”约翰摇摇头：“如果你熟悉第五舰队每一艘舰船的船名、船长姓名，船员数量，或者神堡议员们的家庭、事业、梦想和喜好，并仍然要拯救他们，那么你现在就没法和我说话了。”
【这么说……是一笔带过，还是有血有肉的区别？】康娜开始思考：【结合那位至尊法师的话来看……】
“大部分改变都是不需要代价的，”约翰说道：“你甚至可以把安德森赶去地球放羊，只要过程合理，完全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但如果他必定不小心摔断腿，而你想阻止这件事，脑袋上至少会撞个包，关于这点……”
【所以说，你的妻子因为拯救了某个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人或事，除了你的记忆里，已经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康娜忽然举起牌子。
“……”约翰看着康娜，欲言又止。
【至尊法师说‘你又认错了人’，也就是说，你已经去过许多‘故事’里找她，但至今没有找到，】康娜一边思考一边打字：【她的爱好，或者说本身就喜欢去拯救他人，而你的打算是，前往那些‘可能拯救’的节点看看有没有人施救，如果有的话，再进一步判断施救者是不是自己的妻子。】
“……”约翰瞪着眼说不出话。
【也就是说，】康娜眨眨眼，打字的速度慢了下来：【我，也可能，是你的，妻子？】
“不，可，能！”
1602、终局之战（二）
——？？？——
【怎么了啊？被我说中了？】康娜围着约翰打转：【别害羞，给我说说你妻子，说不定我就是她呢？】
约翰一言不发，拒绝在这个问题上进行交流。
【唔，可能是我的话过于直白了？】康娜开始反思：【这个状态没有行动建议选项，我基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我是不是应该循序渐进地问？】
约翰不理她。
【我的话，除了自己挂着N7头衔，隶属于星联海军之外，还是神堡议会特批的幽灵，这个身份给了我平时的行动很大便利，所以我两边都不想放弃，】康娜写道：【你的妻子连‘故事里的人’也想拯救，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约翰嘴唇动了动，还是不说话。
【你和玛修、苏菲、艾米尔以及其他超自然的存在应该都互相认识？不然至尊法师不会说‘听说你又认错人’，她是听谁说呢？】康娜开始思考。
约翰保持沉默。
【唔……等等，我记得苏菲说过，我是根据她的性格制造出来的，】康娜继续打字：【莫非你照顾我是因为这个，而不是行为和你妻子很像？】
“你总算说对了一条。”约翰终于回了一句。
【好的，懂了，你妻子是个‘内秀’的人，对外时话不多而且一般在深思熟虑之后才出口。】康娜连连点头。
啪，约翰捂脸。
【我注意过你的船员，你好像很热衷于把他们凑成一对，】康娜写道：【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是你在寻妻路上的精神寄托？】
约翰捂着脸不说话。
【若非如此，那就是你为了防止女性船员对你有好感，先一步把她们送出去？她喜欢吃醋？那我危险了啊！】康娜震惊道。
“她才不会吃醋！”约翰怒道。
【哦，那就是你惧内。】康娜立刻接上。
“……”约翰无话可说。
【行吧，我觉得我继续问下去也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了，】康娜试图见好就收：【那么，回到一开始的问题，我们现在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接下来该怎么做？】
“既然‘死了’，接下来自然会去‘亡灵’的国度，等勾魂使者来就行。”由于康娜这次没有什么问话陷阱，约翰也正常地回答道。
【这么说来，你和那些同伴们在常规意义上是不会‘死’的？必须有一个契机？】康娜问道。
“没错，”约翰呼了口气：“你见过什么故事的‘主角’会在故事的中途就死亡的？”
【恐怖故事？】康娜答道。
“换主角不算，”约翰摇摇头：“由于主角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所以他或她几乎不可能造访死者的国度，必须有一个合适的场景才行——就比如现在。”
【也就是说……你怀疑你的妻子可能在‘死者国度’，想要进去找她，才会故意让自己处于这个‘必死’的境地？】康娜似乎明白了，【啊，刚才是顺便的推理，我已经说好不提了。】
“没关系……哦，勾魂使者似乎来了。”
勾魂使者？
康娜顺着约翰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星联的作战舰队和救援舰队。
作战舰队由三艘战列舰和十几艘巡洋舰组成，看架势足以把之前那架桀斯母舰轰成太空垃圾，不过因为对方早就逃进了英仙座之幕，无功而返是可以预见的，他们出现唯一的用处就在事后告诉大家他们非常重视诺曼底遇袭事件。
那支混杂着医疗船和雷达船的小型舰队第一时间追上了那些弹射的救生舱，用某种类似网兜的工具将它们网住并收进船舱内。
由于救生舱弹飞得到处都是，把它们全部网住花费了不短的时间。
之后，救援船队拐了个弯，又向诺曼底残骸的位置驶来。
不知是获救的船员们坚持要求救约翰，还是它们真的认为他能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幸存。
不过，无论原因为何，这支依然要讲科学的船队是没法发现处于“不科学”状态的康娜和约翰的，它们分别对诺曼底号四散的残骸进行了扫描，并打捞了一些东西之后，在原地呆了一会，终于选择掉头离开。
由于无法离开约翰三米之外，康娜试图上船看看的想法没能实现。
【这是救援船啊，勾魂使者在哪里？】她问道。
“他们确认了‘我’不可能幸存，可不正是‘勾魂使者’？”约翰说道：“在我的船员们看来，我还是有生还可能的。”
【唔，这种确认有什么用？】康娜表示不理解：【人的一生要死三次？】
“这是科学的领域，不要擅自跑到哲学方面去，”约翰扬了扬下巴：“现在，在我确实‘死亡’后，死者的领域才会开放。”
【哪……呃。】
康娜还准备打字，但抬头一看直接呆住。
大片不停翻滚的黑色烟雾不知何时已经弥漫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光环。
它们正仿佛漩涡一般环绕着约翰和康娜不停旋转，而每转一圈，黑色的雾气就更加浓郁一分，原本还能依稀透出的星光随着它们逐渐增厚而纷纷消失。
随着黑雾的旋转，它们原本环状的造型也在逐渐向上下延伸，看上去是打算将自己变成一个球体，或许，球体最终形成之时，他们就会坠入亡者国度。
【那，那些烟雾是什么？】好在康娜的牌子不需要外界光照，还能同约翰对话。
“那是‘死亡’，”约翰笑了下：“想想看，就算知道‘故事’里我的船上会有二十二个人牺牲，但如果看不到谁即将死掉，又怎么能精准地把他们带出危险区呢？”
【所以说！你把别人身上的‘死亡’吸到自己身上了？】康娜飞快打字：【现在它们要把我们送走啦！】
似乎为了回应康娜的话，翻涌的“黑色光环”骤然加速，上下完全闭合，然后在下方形成了一道仿佛通向无底深渊的巨大漩涡，将原本不受物理定律影响的约翰和康娜向下“吸”去。
【啊呀哦呜噗——】康娜一时不知道该打什么字。
反倒是约翰相当轻松地道了一句：
“欢迎来到【影之国】~”
1603、终局之战（三）
——？？？——
康娜重新恢复了意识。
这么说不太准确，因为她此时根本没有身体，只能说是“从无知觉的状态恢复”。
而且，似乎是被一个声音“吵醒”的。
“【是的，】”那是一个苍老妇人的声音：“【那里是洛斯里克。】”
什么？哪里？
“【是历代传火薪王的故乡，也是漂泊者汇流之地。】”
“【巡礼者皆向此而行，只为了解预言的含义。】”
“【火已渐熄，位不见王影，】”
“【当传承之火熄灭之时，钟声将响彻四周。】”
“【进而唤醒，棺木中的古老薪王们。】”
铛——
铛——
老妇人的话语消失后，有虚无缥缈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钟声响起。
而康娜也看清楚了周围的情景。
这里似乎是一处……坟地。
黑色的泥土和沙砾，灰暗破败的残檐断壁，以及林立的，无法分辨字迹的墓碑和棺木，更远的地方被翻涌的黑雾所笼罩，而天空，则是充满不详意味的纯黑，不知是被浓密的乌云遮挡，还是这里根本没有太阳。
至于康娜自己，她正处于一颗已然枯死的巨大树木之下，巨木纵横交错的枯萎根须，正缠绕绑缚着树下一座巨大的石棺。
这里就是死后世界吗？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等等？约翰呢？
康娜掏出对话框，呆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没有人能看的话，难道举着“约翰你在哪”的牌子到处飘吗？
康娜随便选了个方向，试图飘走，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那棵巨大枯木三米之外。
【啊，你变成树了啊？】康娜围着树转了两圈，掏出牌子：【一定是你生前好事做的不够多。】
枯木沉默不语。
【现在怎么办呢？把你烧掉管用吗？】
“你可以试试。”约翰闷闷的声音响起。
【但我没有引火工具……咦？】康娜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口石棺。
咯吱吱——
石棺的盖子被从里面推开，然后，只穿着裤衩的约翰·薛帕德从里面站起身。
【你的装备都没了？】康娜惊讶道：【等等，我的灵魂石呢？】
“没有你的灵魂石，我也来不了这里，所以不用担心。”约翰向四周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你准备穿成这样去见你妻子？】康娜盯着约翰的肌肉瞧：【还蛮有料的。】
“科技侧的东西带不进来……另外我觉得有必要跟安德森大使谈谈你的教育问题。”
约翰抬起手，金色的万用工具浮现，上面的三颗宝石闪闪发光。
下个瞬间，他的身体被一套蓝色打底，银白甲片的帅气盔甲所覆盖，背后还出现了一柄金色巨剑。
【我对你们这些超现实的存在越发好奇了。】康娜围着他打转，啧啧称奇。
“不出意外的话，故事结束之后你应该会被一起带走，毕竟牵扯太多了。”约翰收起万用工具，整理了一下盔甲，向坟地之外走去：“现在，我们该去‘传火’了。”
离开破败的坟地之后，周围的场景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是那副天地一片昏暗的模样，只是从还算有点人工建筑的地方换成了崎岖的山路。
山路之上，有一些身材瘦长，穿着破旧长袍的怪人在徘徊，他们手持锈迹斑斑的匕首或者几乎要断掉的弓箭，一看到约翰就会嘶吼着不知名的音节发动攻击。
康娜原本还有点担心没了枪械的约翰会不会不擅长应付这种斗殴，但很快发现她完全是瞎操心。
这些长袍怪人完全没有所谓的战术或者闪躲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扑击或者突刺，约翰随意地转身或者后退就能避过，而且，他们发动攻击之后会十分离谱的陷入几秒的“硬直”，这段时间足够约翰挥剑将之斩杀。
长袍怪人被“杀”之后，没有血迹和伤口，而是直接保持着被斩杀的状态，化为一蓬黑色的灰烬四散。
康娜看着这个情景，再想想漫天的黑色灰烬，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如果她有身体的话。
“不用担心，”约翰似乎发现了她的顾虑：“整个【影之国】都是由灰烬构成的，或者说，灵魂余烬。”
【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在灰烬堆里了，不会被进一步污染？】康娜吐槽，但那股不自在的感觉确实消失了不少：【这个‘死后世界’和我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你说‘地狱’或者其他类似的地方？”约翰扛着大剑继续顺着山路前进：“很可惜，只要你能得知类似的概念，那么它就一定不存在，就像这个世界没人知道自己所在的‘故事’的走向一样。”
【唔……也就是说，‘原力’和‘星球大战’也不存在？】康娜问道。
“这个……”约翰迟疑了一下：“应该，不存在吧，就算存在，也是图好玩弄出来的，不至于有完整的故事线。”
【又是你们那些超现实的人在玩？】康娜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
“没错，而且你也认识，就是——”
“嘎吓！”
约翰回答康娜时，正好转过一块巨大的山石，而一名长袍怪人便埋伏在那里，它似乎比其他怪人聪明一点，没有第一时间扑出，而是等约翰经过那块山石，才猛然挥动锈迹斑斑的匕首从他身后发动袭击。
不过，从他非要吼叫那么一声来看，其实也没那么聪明就是。
【小——】
康娜冲到约翰面前，打字打到一半，就看到约翰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错步平移，让长袍怪人扑了个空，然后，施施然走到他身后，用那柄怎么想也不适合这么做的黄金大剑把长袍怪人戳了个对穿。
嗤……长袍怪人被刺中之后就已经开始化为灰烬，但约翰仿佛不打算让它就这么挂在自己的剑上消失，直接上脚蹬住怪人的后背，脚下一蹬，手上发力，直接把黄金大剑重新拔了出来。
【……】
康娜看着被踹飞出去，沿着山路一边滚一边化为灰烬消失的长袍怪人，默默把原本的字擦掉，换上了一句新的：
【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1604、终局之战（四）
——？？？——
影之国。
“作为一个优秀的骑士，在发现自己的主君在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时，果断予以背刺是十分正常的举动。”
【我信你个鬼。】
对于约翰的解释，康娜并不满意，但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只能继续跟着他在山路上行走，时不时敲死一些跳出来的长袍怪人。
【这些……‘怪物’也是活人吗？或者说，曾经是？而且，如果这里是死后世界，那么其他逝者呢？】又看了一会，康娜忍不住问道。
“其他逝者，大概打了个转就转世去了吧，或许连转都不打，会机缘巧合出现在这里的，至少得有一定的执念和力量才行，”约翰一边回答一边又砍了一个试图对他射箭的怪人：“即使他们曾经是活人，也得有五万年的历史了。”
【收割者……？】康娜问道。
“当然是那些机器干的，”约翰回答：“当它们降临时，被收割的可不止是生命、技术和文化，还有灵魂。”
【也就是说，】康娜理了下思绪：【会出现在‘影之国’的，一定是非常强大的灵魂——你搭我的便车混进来的？】
“对，”约翰直接承认了：“我不会死，即使符合‘死亡’这个概念，但没有‘灵魂’可以被吸入影之国也不行，即使强行进入‘死后世界’，也会出现在什么也没有的地方。”
【嗯……】康娜对此倒没什么意见，作为仿生人，某种意义上她也是不会死的，但为什么会有灵魂确实挺奇怪：【也就是说，你怀疑你的妻子也在这里？】
“或许在，又或许只是一个化身，但见见总没错。”约翰点点头，似乎不打算进一步解释。
由于约好了不追问相关话题，康娜默默收起了对话框面板。
此时，山路延伸到了一段峭壁之上，下方的山谷似乎非常深，但因为被黑色的灰烬之雾阻隔，完全看不清楚。
【我们好像从山谷里走出来了，】康娜对着峭壁下方张望：【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景色如何，只能看到几十米之内实在太闷了。】
“你想看看吗？”约翰瞥了一眼那片黑雾。
【可以吗？你还会魔法？】作为一个仿生人，康娜的世界观已经朝着神秘侧偏斜不知多远了。
“不是魔法，只是普通的吼声而已。”约翰笑笑，对着山间的浓雾张开嘴：“LokVahKoor（开天）！”
随着三个康娜难以理解的音节传出，天空中传来了一声霹雳，而后环绕山谷的黑色雾气如海水退潮般迅速远离和消失，令她看清了周围的情形。
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是一座比较普通的荒山，一些比较狭窄的地点有疑似废弃关隘的建筑物，较为平坦的地点则有一些类似中世界民居或城堡之类的废墟。
不过，真正吸引她目光的则是黑雾消退之后，显露在天际连绵不绝的纯白雪山。
唯一可惜的是，天空依然是一片黑暗，完全没有显露出她印象中的湛蓝。
大约十几秒之后，汹涌的黑雾卷土重来，再次将能见度压缩到几十米的范围，令康娜有些怅然若失。
【你能……】
“不能，只是看清景色没有意义，我们又不能飞，”约翰直接拒绝：“而且，该打BOSS了。”
打什么？
在短暂驱散黑雾时，康娜看到过脚下这条山路尽头的建筑。
那是一个像是斗兽场一样的巨大圆形石质平台，周围有一些同样材质，已经多处损毁的观众席。
显然，这里不会是什么斗兽场，因为平台正中站着的是一个人。
或许是人……吧。
当约翰走到那个人身边时，康娜开始怀疑那是不是某种雕塑。
它看上去足有三米高，造型看起来像是一个战败的身穿古典重型盔甲的武士，单膝跪地，手上的长戟低垂，心口的位置正钉着一把红色的，剑刃呈弯曲螺旋状的长剑。
“如果我拔下这把剑，它忽然变成尼禄，然后问我是不是她的Master，我该怎么回答呢？”约翰盯着那柄剑，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由于听不懂约翰的黑话，康娜没有做出回答，只是好奇地去看位于雕像脚下，疑似对话框的东西，只见上面写道：
【前有朋友，火很有用。】
哈？
康娜正尝试理解这句话，一抬眼却发现约翰已经上脚，踩着那具雕像的胸口把红色螺旋剑给拔了出来。
【不管是谁干的，他的手法一定和你很相似，都喜欢把人戳穿——】
“【吼————！】”
没等康娜把字打完，那具她以为是盔甲的玩意就直接挺身站了起来，抓起手边的长戟，对着约翰就是一记凶猛的横扫。
铛！
而约翰早已将那柄红色螺旋剑丢在一边，反手用自己的黄金大剑挡住了这记重击，整体连晃也没晃。
虽然双方这次比拼不分胜负，但以体型而论，显然是巨型盔甲略逊一筹。
“唔，是正常的展开吗？”约翰道了一句。
【哪里正常啦！】
巨型盔甲一击无功，也不追击或变招，反而以不符合他体型的敏捷迅速后退，接着猛然跃起，用那柄长戟进行了一次下劈。
“既然没有自己的意识，那就没什么好说了。”约翰完全不进行闪避，直接向着巨型盔甲的方向冲去，在它落地之前抵达了它落地位置的身后。
巨型盔甲一击打空，却没有像那些长袍怪人一样陷入硬直，它拧身挥臂正准备接上一记横扫，就听噗嗤一声，一截黄金大剑的剑尖从它胸前穿出，直接僵在原地。
刺啦——咚。
“不是我喜欢用这招，”约翰一脚踹倒巨型盔甲，拔下黄金大剑，然后向康娜说道：“总有敌人在我面前露出后背，我也没有办法。”
康娜原本想嘲讽两句，但却忽然发现那具盔甲并没有如预想中化为灰烬，反而开始不断从缝隙里向外喷涌出黑色粘稠的液体，它们互相融合凝固，最终形成了一条盘绕着那具巨型盔甲，足有十米长，两米粗的黑色巨蟒，它张开血盘大口，对着约翰发出巨大的咆哮。
“【嘎——吼！】”
【嗯，我猜它的意思是，‘看你这次怎么背刺’。】
1605、终局之战（五）
——？？？——
影之国，灰烬审判祭坛。
从巨型古代盔甲中涌出，整体仿佛由黑色淤泥或者沥青般的物质组成的巨蛇，出现之后对着约翰就是一连串的啃咬、重压和甩尾攻击，其动作之诡异难测令不得不跟在约翰三米之内的康娜不由得直打冷颤——虽然并没有可以打冷颤的身体就是。
而约翰，似乎一时对这种没有实体的怪物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即使伺机砍上一剑，也只是打飞一些淤泥而已，只能暂时保持着面对巨蛇的姿态不停地绕圈。
【地上有个留言说，‘火很有用’！】康娜尝试进行场外援助。
“我看到了！”约翰抽空大声应道：“但我没有捡到火焰壶！也没有咒术之火！”
他又在说什么黑话？康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或许是直觉或者第六感，康娜判断如果约翰认真的话，应该可以一击就把这个怪物消灭，但不知为何刻意压制着自己，只用那把大剑进行普通攻击。
莫非影之国是个禁绝科技和魔法，单纯依靠武器战斗的地方？但这条蛇又算什么？
由于缺少关键情报，康娜无法进一步进行推测，于是干脆飘在约翰身后安静地当一个观众。
然后，她才发现，约翰的战斗方式很有问题，并非是攻击方面，而是闪躲，他在面对巨蛇的攻击时，一直在使用冲刺和滑步，从未使用跳跃或者翻滚，就好像……在刻意维持形象？
或许他通过某种方式确定了自己的妻子就在这里？那也不至于啊，难道她还会嫌弃他不成？
又躲闪了十几个回合之后，漆黑的大蛇似乎确信了约翰拿它没辙，于是各种攻击都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不再在攻击的同时留心被约翰反击。
莫非这就是约翰等待的时机？
康娜仿佛看到一场电影来到精彩部分般兴奋起来。
接着，黑色巨蛇发动了一次会有相当长硬直的“身体砸击”，当然，没有命中，而约翰已经两个滑步来到了那具自从身上冒出黑蛇之后就一直仿佛灯神的灯一样被拖在后面的巨型盔甲身边。
对啊，或许蛇不好打，但这具盔甲又没有变化，虽然拆掉盔甲之后可能会导致蛇发生暴走，但也可能直接被击败，不是吗？
在康娜期待的目光中，约翰不出意外地给那具已经没有战斗意识，只是被动地随着黑蛇的行动而被拖来拖去的盔甲来了一记标准而熟练的背刺。
“【嗷——！】”
黑色巨蛇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转过脑袋，赤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约翰，约翰对此不为所动，甚至踹了盔甲一脚。
黑色巨蛇直接被激怒，张开大嘴反身冲约翰咬了过来，然而，这次约翰却没有趁机拔剑走人，而是开口冲它发出了康娜曾经见识过一次，但音节不太一致的吼声：
“【YolToorShul！（火焰之息）】”
吼声出现的同时，一道锥形的烈焰便从约翰身前喷涌而出，令整条黑蛇瞬间变成了“火蛇”，它弹跳着打算远离约翰制造的火焰，但因为“尾巴尖”被黄金大剑牢牢定住，根本无法逃离，构成它躯体的“淤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最终，随着咔嚓一声，它的躯体断开了同盔甲的联系。
“看来，蟒蛇无法被背刺，但可以被断尾。”约翰撤回黄金大剑，总结似的说道。
【不，那怎么想都是你那口火的效果吧。】
康娜打字吐槽之余，也在观察这个“BOSS”的情况，很显然，这种“断开”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巨型盔甲本身叮叮咣咣地四下散落，里面果然空空如也，而那条断尾的巨蟒情况更糟，组成它躯体的淤泥已经近乎完全凝固，虽然仍能活动，但只要随便一动，躯体就开始不断掉落“煤渣”，这些碎片在掉落的同时就会在半空中散逸为黑色灰烬随风而去。
巨蟒将身上的火焰扑灭之后，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惨状，它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已经散架的盔甲，发出一阵仿佛悲鸣似的吼叫，无视正手持巨剑虎视眈眈的约翰，直直地朝那些盔甲飞扑而去。
这种凄惨的景象，让康娜不由得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
“你知道吗？必杀技不是一开始就用的，必须经过三分钟的鏖战，在红灯闪烁时，才能用来终结对手。”约翰看着黑蛇的决死行动毫不动容，随口对康娜说道。
【你是M78星云来的外星人吗！】康娜条件反射地吐槽，然后对于自己竟然记得几百年前的特摄剧而恼怒不已。
“就某种意义而言，你说的没错，”约翰举起他的黄金大剑，展现出了砍人和背刺之外的第三种用法：“誓约与——胜利之剑！”
这瞬间，耀眼金色的流光从巨大的剑刃上喷涌而出，其组成的洪流甚至比那条黑色巨蛇还要更加庞大，任何看到这种情形的人都能够确信，那条倒霉的巨蛇会在这记康娜从未听说过的“必杀技”之下化为齑粉，甚至，连粉都无法剩下。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铛！！】
某种震耳欲聋的，怎么听都不像是黑蛇湮灭的声音响起。
金色的洪流骤然改变了流向，它们仿佛撞上了礁石的溪流，被迫向并非目的地的方向流淌，这记“誓约与胜利之剑”在即将命中那条面现呆滞，已经放弃抵抗的黑蛇之前，忽然直直地冲向天空，形成了一道看起来几乎要捅破天空的明亮光柱——不过，依然一片漆黑的天空表明，那只是看看起来而已。
莫非……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蓝天”？康娜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转而把目光投向金色洪流改道的地方，打算看看它究竟撞上了怎样的“礁石”。
金色的光影逐渐散去，显露出了一根斜斜地插在黑蛇面前，异常粗大的棍棒，其银色为底，金色作箍，仿佛感应到了康娜的注视，棒身上逐一显露出了五个地球古老文明使用的花体文字。
【如，意，金，箍，棒】
1606、终局之战（六）
——？？？——
如意金箍棒。
在康娜看清棍棒上的五个字之后，原本仿佛什么巨型建筑的承重柱一般的大棒骤然缩小，打着旋落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这个战场一角，身穿金灿灿的古典盔甲的金毛猿猴身上。
“【嘿嘿，这条小蛇，可打不得~】”他把棍子抗在肩上，用非常有辨识度的声音说道。
原来是孙悟空，那有根如意金箍棒确实没什么奇怪的……
不！这完全不对吧！
【为什么孙悟空会出现在这里啊！他不是西游记里的角色吗！每年暑假电视里都会放的！】康娜几乎要把牌子戳到约翰脸上。
“一般而言，我们的故事是不会出现的，但有些人……例外，”约翰看了一眼那条已经奄奄一息的黑蛇，把大剑收起，转向疑似孙悟空的金甲猿猴：“我以为你在温斯顿那边，大圣。”
“【不不，别叫俺‘大圣’或者‘孙悟空’，】”金甲猴子连连摆手：“【俺现在的名字是‘死侍（Deadpool）’。】”
那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康娜开始思考这个名字的含义，忘记追问孙悟空的事了。
“……”约翰沉默了一下：“真正的死侍，他怎么样了？”
“【嘿嘿，别提了，那小娃娃不太经逗，哭着跑回漫威片场了，说要把超级英雄都干掉一遍来平复心情，嘿嘿嘿~】”自称死侍的孙悟空一边嗤笑一边说道。
“然后你就顶了他的身份？他那张脸虽然丑了点，但也不是猴子吧。”约翰上下打量孙悟空。
“【谁说俺是‘猴子的群体意识’了？”孙悟空用毛手的拇指戳戳自己的胸口：“【俺是‘灵长类的群体意识’。】”
“……芙芙对此怎么说？”约翰再次沉默。
“【嗨，别提了，见到俺就跑，俺说帮它打梅林都不行。】”孙悟空连连摇头。
“虽然我还有很多想问的，但想必你也不会说，那么……”约翰指指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黑蛇：“我为什么不能打它？”
“【别人可以杀，但你不行，】”孙悟空答道：“【你会把它的灵魂直接吸走，无论是捏掉还是打造成装备，它都会永久性地从‘影之国’消失。】”
“那岂不是薪王也不能杀？那还怎么传火？”约翰皱眉。
“【只要在传火祭祀场有王座的都可以杀，他们是可以重生的，但普通的小王，把他们打残就放过吧，没人守门可是很麻烦的。】”孙悟空点点地上已经变得很小的黑蛇。
“哼……你过去吧。”约翰朝小蛇挥挥手。
黑蛇如蒙大赦，哧溜溜地飞快钻回那具盔甲里面，盔甲叮叮咣咣地重新拼合完毕，但仍然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那么，说回正事，既然你在这里，那么【她】一定也在咯。”约翰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语气非常笃定。
“【就是你想的那样，】”孙悟空答道：“【林家丫头是【死亡】，但俺也没找到在哪。】”
“你一定只是没找吧。”约翰再次使用陈述问句。
“【原本便没有必要，】”孙悟空摊开毛手：“【你是‘灭霸’，喜欢‘死亡’，俺是‘死侍’，‘死亡’喜欢俺，这些关键条件对上就好。】”
“喜欢你？”约翰挑眉。
“【怎地，不信？】”孙悟空一指康娜：“【那边的丫头，你喜欢俺老孙不？】”
【喜欢！！】康娜举起牌子，把字体加粗了五号。
“【直接讲出来~】”孙悟空打了个响指——毛太多没打响。
“我喜欢齐天大圣孙悟空！——咦？”康娜出声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谢谢大圣！”
“【就当是给侄女的见面礼了，】”孙悟空摆摆手：“【另外，叫俺‘死侍’。】”
“谢谢死侍大圣！”康娜从善如流地改口。
“【嘿嘿嘿~】”孙悟空再次抬手一指：“【正在看的观众！你们喜欢俺老孙不？】”
……
“呃……大圣在指哪里？”康娜向约翰问道。
“在指第四面墙，不用管他。”约翰摇摇头。
“哦……”由于见过的超现实状况太多，康娜已经有点见惯不怪了。
“【俺走之前，再给你提个醒，】”孙悟空把金箍棒扛到肩上：“【你走完‘影之国’的‘剧情’时，究竟是‘传火’还是‘灭火’，最好想清楚。】”
“当然是传……嗯？”约翰说到一半，忽然若有所思地停下了。
“【如果是单纯的‘黑暗之魂’，选哪个都没区别，但是，如果这里所有的灵魂都来自另一个世界呢？】”孙悟空用棍子朝天指了指：“【强大的灵魂乃至薪王，来自一代代英勇同‘收割者’作战但最终失败的英雄，只要收割轮回继续，这个世界就会继续维持光明，如果你中断了收割轮回，这个世界就会不可避免地坠入‘深海’。】”
“咦？咦？”康娜对忽然转换到现实世界的话题有点适应不良。
“【至于你的计划，俺也研究过，确实可行——在没有影之国这边的设定补充的情况下，】”孙悟空转了两圈棍子：“【卧室一盏灯，传火便是调亮，灭火便是调暗，而无法作为柴薪的灵魂，就相当于棉被，即使忽然调亮，也可以蒙着脑袋继续睡。】”
“所以，理论上来讲，应该让收割继续，制造薪王来传火——调亮灯光，顺便让收割者把灵魂带走——掀掉被子，但……”约翰眉头紧皱。
“【但，这种事每五万年发生一次，而林家丫头至今没醒，】”孙悟空耸肩：“【具体如何做，看你自己喽。】”
“暂时……不改变计划，”约翰略做思考，点了点头：“阻止收割轮回，打个响指，再决定要灭火还是传火。”
“【俺一猜你就会这么做，】”孙悟空跺了下脚，一朵仿佛棉花糖般的云凭空出现将他托起：“【俺先去找乐子了，等你决定之后再回来。】”
下一秒，云朵带着他直接消失不见。
“死侍大圣会找什么样的乐子？”康娜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
1607、终局之战（七）
——？？？——
影之国。
死侍消失之后，约翰并没有立即做出什么行动，只是盯着之前从巨型盔甲身上拔下来的红色螺旋剑若有所思。
而康娜也没有对相关的话题进行追问——因为要问的东西实在太多，一时想不到该问什么。
不过，综合“至尊法师”和“死侍”同约翰的对话，以及约翰主动讲出来的情报进行分析的话，世界的本质已经在她面前露出了冰山一角。
首先，最基本的事实是，这个世界，是一个故事，具体是小说、影视还是游戏不好说，但应该是一个完整的，有头有尾的故事。
其次，故事里的人，或许会听过其他故事，但绝不会得知自己所处的故事会如何发展，只有约翰，以及“死侍”例外。
然后，那些特殊的，明显超现实的存在，则来自于其他“不存在这个故事里的故事”，但“死侍”例外，他们的目的，似乎是改变故事的走向，但视改变的难度和程度，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原因……不明。
最后，在“主线故事”进行时，同时也会有不计其数的“支线故事”在进行，而这应该就是“云中城”的女孩们陷入昏睡的原因——她们跑去其他故事里玩了。
综上所述，“影之国”自然也是有剧情的，但康娜一时猜不到，要怎样的故事，才会让主人公从坟墓里爬出来，然后面对一个盔甲里藏着黑色怪蛇的强大对手。
嗯……其实也不是很强，康娜看向还在地上装死的盔甲。
或许是因为差点被光之洪流吞没，即使“死侍”已经走了一段时间，它也没敢轻举妄动。
“所以，你还要打上几百个类似这东西似的‘怪物’？”康娜开口问道。
还好“死侍”让自己能开口讲话，举牌子的话，约翰可能根本注意不到。
“……不，没有那么多，也就二十几个吧，”约翰从沉思中恢复，瞥了一眼装死的盔甲：“有些事在这里想也没个结果，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果然在思考“传火”还是“灭火”吗？从“死侍”郑重其事的模样来看，这件事好像比预想中更加重要。
康娜还在那里猜测，约翰已经走向了刚刚的战场，他没有理会趴着的盔甲，而是捡起了之前被丢在一边的红色螺旋大剑。
“这算是‘爆装备’了吗？按游戏的说法。”康娜尝试用“故事”的形式理解这把剑。
“不，它只是个‘传送点’而已，”约翰回答道。
要怎么用一把剑传送？
约翰没有等康娜问出口，直接反手将这把红色螺旋大剑插在“斗兽场”正中心一团已经熄灭的篝火灰烬上。
之前没有注意到这团篝火，除了它的体积比起巨型盔甲相对小的多之外，还因为它的灰白色和地板非常相似。
这么看的话，那个倒霉的巨型盔甲是在烤火的时候被人给刺穿钉在那里的？无论是谁做的，他一定同熟练背刺的约翰有不少共同语言。
嗤——呼——
在红色螺旋剑插上篝火的同时，两者一同燃烧了起来。
或许是错觉，康娜发现随着这道赤红的火焰燃起，原本环绕着约翰盘旋，让他们看不清远处景色的黑色灰烬似乎离远了一些，
这就是“传火”的意义吗？只要燃起的火焰够多，那些象征着死亡的黑色灰烬就会被驱离的越远，这个世界也会呈现出其原本的美丽景色。
康娜回想了一下约翰对着天空大吼导致其暂时“放晴”时的情形。
不过，要维持这些火，普通的燃料却不行，它们燃烧所需，是足够强大的灵魂，比如巨型盔甲里面那个，而其他的普通灵魂，比如山路上的长袍怪人，只能称为不可燃物。
但是……那具盔甲还在装死，这团篝火是用什么点燃的？
“你不会以为它挨了我一记‘火焰之息’还能活蹦乱跳吧？”约翰似乎猜到了康娜的疑问，主动解释道：“在‘死侍’救下它之前，这家伙就已经被剥离一部分灵魂出来了。”
嗯……果然好惨，康娜转而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倒地的巨型盔甲——虽然她没有眼睛。
“现在，该去【传火祭祀场】看看了，”约翰抽回那把红色螺旋剑，直接抗在肩上，看着这座“斗兽场”之后的通道：“‘死侍’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他既然专门跑来说【她】是【死亡】，那么就意味着‘她’不是【她】，呵，是怕我认错人吗？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这话听起来……好像他曾经认错过人，而且不止一次？
康娜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说出来的好，一个有情商的仿生人是不会随意揭人伤疤的。
约翰一边说，一边迈步离开了“斗兽场”。
康娜被带着走的时候，转过身一直盯着那具巨型盔甲，只见它偷偷摸摸地爬了起来，走到那团篝火旁边，再次摆出单膝跪地的姿势，只是这次没有螺旋剑插在心口了。
等等……这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按照“故事”的设定来看，只有拔掉它身上插着的剑，才会启动一场“BOSS战”，但它现在已经变成了“没有插剑”状态，也就是说……下一个挑战者来到它面前，疑惑为什么没有剑的时候，会被它兜头一记重戟劈成两半？
如果更惨一点，甚至可能在转身“留言”时被那把重戟来一个“背刺”。
……无论下一个来的是怎样的挑战者，先为他默哀三秒吧。
接下来，是一段较为平缓的盘山路，残檐断壁逐渐增多，配套的长袍怪人也随之重新出现。
这次，约翰转而用红色螺旋剑砍那些怪人，不出预料地，这次这些家伙“死”后没有倒地化为灰烬，而是全身着火，手舞足蹈地直接燃尽——果然，烧掉他们完全没有用。
最终，这段山路走到了尽头，出现在那里的是一座规模比“斗兽场”大了数倍不止的巨大圆形建筑，不过，同样是一副历经风霜，灰白破败的模样。
而该建筑的入口同样有亮闪闪的留言：
【前有老婆，下跪很有用。】
没等康娜表示疑惑，约翰直接踩了那道留言一脚，然后在旁边添了一句：
【你在想屁吃。】
1608、终局之战（八）
——？？？——
影之国，传火祭祀场。
和外面被黑色雾气席卷遮蔽的情况不同，这座被称为“传火祭祀场”的大型建筑直接将会遮挡视线的翻滚黑雾给“排开”了，而且，它本身虽然破败，但一砖一瓦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从入口处开始，石壁上便有火把在熊熊燃烧。
仔细想想的话，也算正常，以“传火”为名的地方，自然同黑暗无关。
而约翰在踩过门口的评论之后，稍稍整理了一下因为之前的战斗而有些凌乱的仪表，迈步踏入足有三米高的巨大门洞。
这家伙……明明刚才非常确信地说过他的妻子不在这里，却打算给里面的女性一个好印象吗？
对每个女性都温柔以待的话，最后只怕会陷入多重修罗场的绝境吧。
康娜一边对约翰进行不怀好意地揣测，一边跟着他走了进去。
经过短短的门廊通道后，康娜眼前豁然开朗。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像是……呃，室内体育场一样，四周高，中间凹的庞大圆型室内结构。
高耸的穹顶和粗大的立柱支撑起了这座建筑整体的结构，四周环绕着呈阶梯状分为三层的“观众席”，正中心最低处则是一座仿佛舞台一样的圆形平台。
而对面，即正对着约翰走进来的入口的“观众席”上，互相有间隔地摆放着远超常人体型的五个巨大实质王座，上面全都是空的。
“失策，竟然是‘招荡的黄金剧场（AestusDomusAurea）’，”约翰说道：“看来我错怪在门口留言的家伙了。”
“这个名字……”由于没有数据库支持，康娜很是想了几秒才想起来：“罗马暴君尼禄的剧场？之前你也说过这个名字吧？他会是一名薪王吗？”
“不可能，”约翰摇摇头：“只有她烧别人的份。”
她？康娜愣了两秒，然后想起“只要故事本身存在，故事里的人就不会存在”的定律。
仔细想想，历史上暴君尼禄的所作所为，如果换成一位女性做出来，好像……挺带感的？
比如抢了奥运会所有金牌，比如因为别人不听演唱会而把人全关起来……
康娜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大门没有被锁上，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她现在没有头也没有气。
约翰回答完康娜的问题之后，似乎不打算进一步解释，直接大步走向这座传火祭祀场，或者说，“招荡的黄金剧场”的“中心舞台”。
被拖着走的康娜转过身看了看，才发现那座舞台上有一名女性的身影，之前因为忙于观察祭祀场的环境而把她给忽略了。
虽然暂时不知道留言的是谁，但既然能被一个陌生人称作“老婆”，她一定非常漂亮……吧。
来到那名女性面前，康娜才发现自己的推测草率了。
一个蒙着半张脸的女性，你要怎么判断她是不是漂亮？
单从白皙的肌肤，小巧的下巴和优美的唇形吗？
似乎也不是不行？
站在那里的，是一名身穿仿佛晚礼服一般裙装的白色短发女子，她头顶箍着花边发带，下穿过膝长靴，脸上带着覆盖了上半张脸的眼罩，而这些服饰，全都是带着神秘银色花边的纯黑配色，令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神秘。
不过，她肩膀上落着的一只乌鸦让这种神秘感降低了不少。
显然，约翰也是认识她的，脚步停下之后，愣了好几秒没有开口。
康娜依稀听到他在低声自语：“不对不对，就算要素基本符合，也一定不是。”
呵，之前面对死侍时的笃定哪里去了？
“【欢迎来到营火，无火的灰烬大人。】”
反倒是那名女子先一步开口了，声音略显低沉，带着某种奇妙的，仿佛咏唱歌剧一样的韵律。
“【我是‘防火女’，是专门维护营火，以及服侍您之人。】”
嗯……好吧，看看这外形，再看看这谦卑的态度，确实有被人称为老婆的资本——除非一掀眼罩下面全是烧伤，百无聊赖的康娜胡思乱想。
“‘防火女’吗？”约翰答道：“你对‘尤尔哈2号B型’怎么看？”
完全听不懂，他一定又在讲黑话，康娜思考该名词含义未果，于是去看“防火女”怎么回应。
“【若您为了找回舍弃王位的王者而需要帮助，请尽管使唤我吧。】”防火女答道。
好极了，人家根本不回应，装没听见。
“你为什么管他叫‘无火的灰烬’？”康娜插嘴问道。
“【无火者为灵魂的器皿，您可以将无主的灵魂转化为自己的力量，】”防火女答道：“【而我能为此帮上忙】。”
“怎么帮忙？”康娜追问。
“【灰烬大人，请将无主的灵魂带过来吧。】”防火女用一成不变的语调回答。
“嗯……”康娜思考了一下，转向约翰：“她好像不太聪明？”
“不，只是你没有达到触发条件而已。”约翰摇摇头。
他一边回答，一边抬起带着万用工具的手，只见红光一闪，一团虚幻的，半透明的，仿佛棉花糖一样的物质出现在他手心里。
“无主的灵魂？之前路上捡的？”康娜想起那些长袍怪人。
“嗯，”约翰将“无主的灵魂”递向防火女。
“【我明白了，】”防火女抬起双臂，握住了约翰拖着灵魂的手：“【请您碰触我内在的黑暗吧，那无主的灵魂，将会归化为您的力量。】”
呃……怎么觉得这话好像有什么问题？
呼——
在防火女讲完这句话的同时，那团“灵魂”骤然化为一团黑色的雾气，顺着她的手臂被吸附到了她的身上，与此同时，有淡金色的流光从她的手心涌出，转而灌输到约翰身上。
一时之间，两个人身上各自散发着黑色和金色的光芒，看起来相当诡异。
防火女松开手，恢复了原本的站姿：“【灰烬大人，请向营火展示螺旋剑吧，那把剑是灰烬之证，而它会引导您前往王者之地——洛斯里克，王者的故乡及漂泊汇流之地。】
这时，康娜才注意到，防火女之前所在的位置附近，舞台的中心，正有一簇同样是熄灭状态的篝火余烬。
“……”约翰听到这话，却并没有立刻去插剑，认真打量了防火女一阵，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这才说道：“看来【她】担任过一阵子‘防火女’，但后来觉得无聊又放弃了。”
那是，光是看着就觉得挺无聊的。
1609、终局之战（九）
——？？？——
传火祭祀场。
呼——
随着螺旋剑插下，位于祭祀场正中的篝火重新燃起，让原本便不算阴暗的“剧场”更加明亮了一些。
约翰点完篝火之后，转身看向防火女：“在我出去抓薪王之前，你有什么想要我带回来的吗？”
“【灰烬大人，请将无主的灵魂带过来吧。】”不出预料，防火女如此回答道。
“不，我在问它。”约翰向防火女肩膀上的乌鸦示意了一下。
“【……】”防火女疑惑地偏偏头，看向自己的肩膀。
“滑滑的！圆圆的！硬硬的！”那只乌鸦扑扇了一下翅膀，用刺耳的声音叫道。
玻璃球？康娜猜测。
“哦，龙蛋啊，找到的话会给你带回来的。”约翰点头。
怎么想也不该是那种东西吧！区区一只乌鸦要龙蛋干什么啊！
“那么，我出发了。”约翰以手按胸，向防火女微微鞠躬。
“【愿初火指引您的道路。】”防火女双手提裙，还了一礼。
“总觉得她又有点正常了？”康娜疑惑道。
“不，只是会对特定的动作做出反应而已。”约翰一边回答，一边举起手臂做了个“强壮”动作。
防火女抬起手啪啪鼓掌。
约翰假装自己手上有酒杯，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防火女原地转了一圈。
“呃……”康娜思考了一下：“所以，门口那个留言说的‘下跪’……”
“单膝跪地的话，她应该会捂嘴轻笑，”约翰答道：“如果这么做的家伙趁机求婚，她的回应看起来就会像是默认了一样。”
“你们异世界的人真会玩……”康娜试图扶额，但现在没有额可以扶。
“总之，先瞧瞧祭祀场里的情况。”解释完之后，约翰没有按自己承诺的立刻出发，而是开始带着康娜在传火祭祀场里闲逛。
作为一个“剧场”，它自然是有“后台”的，入口就在从大门延伸下来的阶梯的旁边，内部的空间更是相当大——环绕剧场一周的阶梯式“观众席”的下方全是空的。
“后台”的入口处，正坐着一名……一名“老年防火女”，她穿着和防火女非常相似但陈旧了许多的衣物，面罩下可以看到布满皱纹的脸和干枯的嘴唇。
“哎呀、哎呀，来了个灰烬大人啊，”老妇人用嘶哑的声音絮絮叨叨地说着：“我老太婆是这个祭祀场的侍女，不管是武器、防具、道具、还是法术类的东西......只要是能帮助您完成使命的必备物品，都准备好了......”
“免费的？”康娜问道。
“我可不是做慈善事业的啊，去夺取灵魂，再拿过来吧。”老妇人答道。
“但我没看到你卖的东西在哪啊？”康娜观察了一下，没在老妇人身边发现类似货柜的东西。
“灰烬大人把灵魂拿过来，然后老太婆我就会现场捏啦，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还是会克扣一点的，不过，太过强大的灵魂，老太婆我可吃不消，还是拿去给‘放逐者佐尔根’那个瘸子吧。”老妇人答道。
“你的心智好像还挺正常啊？”康娜疑惑道。
“正常不了多久啦，”老妇人絮絮叨叨道：“老太婆我也是个不死人，每死一次就会失去一点记忆，或许你们下次回来就会变成游魂啦。”
“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人人都像防火女那样……”康娜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矗立在篝火旁的防火女。
老妇人也转过头：“防火女大人吗？那可不得了，老太婆我只是捏点灵魂制作东西，就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大人她可是实实在在地通过自身将‘灵魂’转化为‘力量’啊，如果一直保留完全的意识，只怕灰烬大人随便使用个几百魂，就会让她完全失去自我吧。”
“有办法帮她吗？”康娜问道。
“看到那些空空的王座了吗？只要把薪王们找回来继续‘传火’，她就不必那么辛苦啦，”老妇人答道：“所以，灰烬大人您还是尽快出发去寻找强大的灵魂吧。”
“哦……谢谢。”康娜点头。
“愿初火指引您前行……顺便说一句，您的声音和外貌不大相配啊。”老妇人说道。
“那是我的背后灵。”看了半天戏的约翰终于开口说道。
“谁是背后灵啊！”
“……”老妇人呆滞了一下，“总之，请您去收集灵魂，并带回来吧。”
“看，你把人家老太太吓到了。”约翰笑道。
“那是我的错吗！”康娜瞪大了眼睛——如果有的话。
暂且放着似乎呆滞了不少的老侍女不管，约翰走进了“后台”区域开始绕着它搜索，很快找到了另一名“商人”，或许是商人吧。
那是一名须发皆白，满脸横肉，筋肉虬结的……强壮老人。
他正守在一座兼具熔炉、铁砧、冷却池的铁匠工具台前，举着一柄大锤在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什么。
“呦，新面孔啊。我是这个祭祀场的仆人，名叫灰鬃，如你所见，是个铁匠，”老人放下锤子，看向约翰：“你是在寻找薪王吧？这可不是一趟轻松的旅行，你一定需要强有力的武器，所以……”
他的目光划过约翰背后的黄金大剑时，直接呆住，话也卡在嘴边说不出来。
“所以？”约翰挑挑眉，追问道。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所以你没事不要来烦老头子！”自称灰鬃的铁匠气呼呼地坐了回去，看也不看地开始对着铁砧上的胚子一顿乱砸，康娜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倒霉的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毫无用处的薄片。
很明显，这位铁匠对自己的目标客户竟然拥有比自己所能打造的最好的武器还要好的剑而感到愤懑不已，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否则他基本是不会再理会约翰了。
约翰对此只能耸耸肩，继续探索后台。
接下来，他们遭遇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是一名身穿黑色铠甲，在外面套了一件红色大氅，身材消瘦，留着黑色长发的青年，他的容貌还算俊朗，但被满脸的愁苦之色完全破坏了，此刻正双手捂着脑袋喃喃自语着什么。
“你好？”由于约翰只是在上下打量他而没有上前招呼，康娜主动开口道。
.“.....哦，你也是死不成的家伙啊，”青年用无神的眼睛瞥了约翰一眼，似乎没有奇怪他为什么会发出女性的声音：“我和你是同类，无火的余灰，一事无成，而且还是连死都死不成的半吊子.....真可笑。”
“有过很多‘灰烬大人’吗？”康娜惊奇道。
“呵……因为火焰将息，这个世界本身在不断唤醒强大的灰烬来收集灵魂以延续火焰，”长发青年用失落颓废的声音说道：“他们刚刚苏醒时，也和你一样，四处征伐，但最终都因为死掉的次数太多，失去了所有的人性和记忆，只能凭着本能去袭击拥有灵魂的活物，真是可笑……”
……也就是说，外面那些长袍怪人，其实也曾经是被防火女寄予厚望的传火者？康娜一时有点震惊。
“我可不一样，”她发现约翰似乎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我们一定能把薪王们带回来的。”
“哈哈哈！”长发青年忽然大笑：“一群死不成的家伙居然要去找薪王？还想把王带回到发霉的王位上？那群人都是传火的英雄大人啊！我们这种根本追不上他们脚步的家伙怎么可能办得到？”
“你就是失败几次之后就直接放弃的那种胆小鬼吧！我要给你起个难听的称号，”康娜哼道，“就叫‘灰心哥’好了！”
“完全不难听。”约翰插嘴。
“我努力过了！拼命努力过了！但无论如何都办不到！难道我要继续去送死吗！我答应那位大人不会忘记他的啊！”灰心哥满腔怒火地咆哮了起来，但却不像是对着约翰或康娜，更像是对着无能的自己。
“行了，”约翰抬手阻止康娜继续对线：“有些人就是手残，天生玩不来动作游戏，不是努力就有用的。”
“哼，好吧，回头问问他在卡哪几个BOSS，把BOSS的灵魂丢给他再嘲讽。”康娜应道。
“我这种人……我这种人……”青年重新捂住脑袋开始喃喃自语。
约翰没有再理会他，带着康娜继续探索“后台”。
传火祭祀场的内部虽然大，但几乎所有空间都是空的，只有老侍女和老铁匠以及那个“灰心哥”三人在，而且看起来都不是很健谈的样子，另外，虽然发现了一些通往别处的门，但都被锁着。
最终，约翰和康娜绕了一圈，从原本的入口走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要去找五个‘薪王’回来‘传火’吗？”康娜问道。
“不，实际上，是四个，”约翰向观众席的王座上示意了一下，“记得吗？不愿意传火的只有四个。”
“对哦，老太太说过，有个‘放逐者佐尔根’来着。”康娜仰头看去。
只见，左侧最小的王座上，正坐着一名体型瘦小，身穿破破烂烂的长袍，脑袋光秃秃的怪人。
“哦，你就是无火的余灰，‘探王者’，对吧？我是放逐者佐尔根。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曾经传过火的薪王，而这还在承受微火燃烧的身体就是铁证。”
当康娜登上观众席，绕了半个圈抵达王座旁边时，那个怪人主动开口说道。
身体？康娜闻言开始观察这位王座上的怪人。
他看上去是一个脑袋特别大而且秃顶，面容阴隼的干瘦老者，身上穿着破败不堪，但依稀能看出材料极好的黑色长袍，而无论是长袍还是他露出的手臂上，全都有几条散发着淡淡红光的火焰痕迹在四处游走。
令人惊奇地是，这些奇怪火焰似乎并没有焚毁什么，游动过后，它们走过的痕迹就会恢复原状，但正在燃烧的部位被烧焦的情形却是实打实的。
“这就是‘薪王’的遭遇吗？”康娜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同情。
“别上当了，这是‘余火’状态，意味着他仍然有‘柴薪’可以烧，真正烧干净的，是我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状态，”约翰冷哼道：“而且，他不是主动想要传火，而是被人打断了腿给拖回来的。”
咦？康娜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秃头老者的腿部，发现那里空空荡荡的。
“谁能打断一位‘薪王’的腿？”她疑惑道。
“猴子，留言的家伙，甚至‘尤尔哈2号B型’自己都能办到——我是说脱离现在这个状态的防火女。”约翰回应。
“哦……毋须担心，我不会离开此处，因为我是王，而此处正是我的王位。”放逐者佐尔根回应道，完全无视约翰和康娜所说的“打断腿”云云。
单就这一点而言，倒确实有点王者气度。
“我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约翰又看了佐尔根片刻，忽然绕向他王座的背后进行查看。
康娜好奇地跟来时，看到王座后面有细细的火焰拼出了一行文字。
它们并非康娜印象中的任何一种文字，但康娜却能清楚地知道它的意思：
【“放逐者”玛里奇·佐尔根。】
奇怪的名字。
没等康娜说什么，约翰便大步走向他旁边的王座。
“要提前得知敌人的名字吗？应该没什么用。”康娜飘在后面说道。
“不……那比你想象的更加重要。”约翰走到新的王座背后，俯身观察。
由于火焰并未燃起，找到座位主人的名字并辨认其内容费了点功夫。
【罪业之都——“巨人王”伊凡雷帝】
“唔，也是个奇怪的名字。”康娜尝试回忆其来历未果。
“呵呵，呵呵。”约翰发出了某种意义不明的干笑，然后向另一个王座快步走去。
一定是又发现什么只有他们那些超现实的存在才能理解的笑点了吧？
康娜跟在约翰身后，百无聊赖的想道。
接下来，约翰逐一检视了其他三个王座后面的文字，它们分别是：
【深渊的监视者——“王之军势”】
【血缘之末——乌鲁克的圣王】
【幽邃教堂——吞噬圣女的吉尔·德·雷】
“很好，”约翰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我确实不必留手了。”
1610、终局之战（十）
——？？？——
影之国。
全程观看约翰战斗的康娜只是一想“如果是自己在操作”，就觉得自己快变成灰心哥了，不，灰心姐。
虽然“影之国”本身的构成并不复杂，只是一座名叫“洛斯里克”的巨大城市废墟和它周边的一些地区而已，但道路狭窄、怪物众多、还总有一大堆纯粹为了阴人而设计的陷阱。
她只是飘在一边看着，也会时不时地记不住路，赶路时还要不停同怪物作战的约翰受到的干扰更是可想而知。
比如说，那些摆放在各种角落里的“宝箱”，经常能开出一些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宝物”，使得康娜看到它就觉得亲切，但有一次约翰打开一只宝箱时，那家伙直接“反咬一口”，被约翰躲掉时更是长出恶心的手脚开始发动攻击。
之后，康娜见到宝箱便撺掇约翰先砍一剑再说。
又比如说，这些废墟中会有篝火等待点燃，点燃之后可以用于在篝火之间进行传送，它看起来很方便，但问题在于，每次使用篝火，黑色的雾气就会笼罩大地，让所有非BOSS的怪物重新出现，某个篝火原本便需要清理掉周围的怪物才能点燃，一旦使用了这个篝火，立刻会被周围“刷新”出的怪物一通爆锤。
约翰对此不甚在意，甚至连连使用了十八次篝火，将该篝火附近会刷新的怪物杀到“绝种”才罢休。
至于其他“在狭窄地点出现的击飞怪物”、“在墙壁角落里藏着的背刺怪物”、“在拾取道具时从背后跳下的怪物”之类明显的恶意，更是数不胜数。
康娜非常怀疑这个世界的载体是什么，如果它是一部冒险电影也就算了，但如果它是一款动作游戏，天知道会给人带去多大的心理阴影，只有热衷于自虐……咳，喜欢挑战极限的玩家才会喜欢它吧。
而相比地形和攻击性强的怪物，所谓“BOSS”才是挑战的重点。
绝大部分BOSS所在的位置都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出入口由无法通过的“黑雾”所阻挡。
这看似是为了不让其他普通怪物干扰挑战，但更多的时候却会给人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当然，能轻而易举将它们打趴下的约翰只会反过来让BOSS们产生这种感觉就是。
或许是由于“死侍”的提醒，约翰没有杀掉任何一名“BOSS”，只是用各种手段让它们失去战斗力并打开通路以便继续前行，不过，在康娜看来，他还不如直接给它们来个痛快的好。
在探索，或者说平推影之国的过程中，约翰也遇到了许多并非怪物或幽魂的普通人，不过，在这个死者的国度，普通人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普通。
康娜猜测，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在“这个收割轮回”就凭借本身的功绩进入影之国的强者——或者，至少有什么特殊之处的人。
这些“NPC”的个性十分鲜明，给康娜留下深刻印象的有好几个。
首先，是一个容貌非常漂亮，身穿华丽法师袍，白发红瞳的……男青年，他似乎脑袋不大好使，对着第一次见面的约翰就喊“啊，我的学徒，你终于回来了”，然后被约翰一脚踹在脸上。
康娜对于约翰竟然打普通人而震惊不已的时候，那个被打的家伙反而非常惊喜地说“啊，这熟悉的飞踹，你果然是我的学徒”，被带回传火祭祀场之后后就开始强行要教授约翰“魔法”。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康娜对此无话可说。
其次，是一个“骑士”和被他守护的“修女”，骑士穿着一套表面完全被血纹笼罩的漆黑盔甲，手提一把巨大的“黑暗剑”，修女则身穿一套和防火女非常类似，但颜色全部呈白色的服饰。
约翰遇到他们时，修女正在哀叫“有虫子咬我，好多好多虫子”，但她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骑士默默守在一旁把因为听到声音而赶来的幽魂砍翻，对此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
约翰同他们进行了一番交涉，将两人带回了祭祀场，然后指挥骑士把“放逐者佐尔根”杀了两次，果然，修女的痛苦减轻了不少，并开始向约翰传授“奇迹”。
哦，所谓“杀了两次”是指，这个倒霉的薪王被砍死之后，王座上就会燃起一团火将他重塑，这恰好印证了他“因为这里是他的王座，所以不会离开”的说法。
接下来，每次修女说一次“有虫子在咬她”，骑士就跑去把这个薪王砍死一遍，在整个过程中，放逐者佐尔根始终保持着毫不在乎的冷漠表情，这也让康娜对他的同情降到了最低——很明显修女的遭遇跟他脱不了干系。
而约翰对于康娜是否能解除修女痛苦的询问，做出了“她现在处于光与影的交界处，才会这么痛苦，无论是彻底倒向光明还是黑暗，都会摆脱现在的状态，可惜倒不得”的奇怪回答。
最后，是一个穿着古怪的，外形好像米其林轮胎套了个洋葱脑袋一样盔甲的战士。
和其他困守一隅或者活动范围相当有限的“NPC”相比，他是唯一一个四处征战，做着和约翰差不多行为的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玩家”一样，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不会跟着约翰回祭祀场的人。
由于这种特性，康娜一开始甚至怀疑那些留言都是他弄出来的，但后来发现，他如果会留言，也一定是“太阳万岁！”“为胜利干杯！”“我会保护弱小！”之类的话。
第一次见面时，约翰正在被一条凶猛的恶魔犬追击——其实是他正打算把这条狗引进某个陷阱，结果这位“洋葱骑士”从天而降，给恶魔犬来了一记正义的背刺，并大笑道：“不用谢！”
第二次见面时，他被一头手持巨剑和鞭子的火焰恶魔困在了高台上，见到约翰时抱怨了一番“这个恶魔攻击范围太大，普通的战术对它无效，我们得想其他办法”云云，约翰混不在意地跳下高台准备直接开打，结果他吼了一嗓子“绝不会让朋友孤军奋战”“你别想通过”跟着就跳下来了——话说你这朋友认的有点快吧？
接下来，约翰总是能在各种地方，甚至BOSS的房间里见到他，他会毫不犹豫地使用“正义背刺”、“正义的毒箭”、“正义的火焰壶”之类的攻击方式，也就是怪物们不会讲话，不然一定要骂上一句“卑鄙的外乡人”。
最后，自然是要抓回来的四位薪王——好像不止四位。
他们处于每个有许多小BOSS的区域的最后，一看就是关底BOSS。
其中，体积最大的就是“巨人王”伊凡雷帝，他看上去就像一头长着粗壮手臂，手持大剑的巨大猛犸象，同时还掌控着雷电，每次冲锋之后，总会召集雷电对附近大范围的地面进行“洗地”，即使以约翰的速度也无法脱离范围，只能跳起躲避，然后就会被它接上一记横扫打飞。
交手几回合之后，约翰似乎找到了规律，提前跃起并在空中接到了巨人王汇聚的雷电，以一记“雷电奉还”把准备电别人的猛犸巨象反过来电倒——使用雷电的BOSS本身不耐电，简直可笑。
而数量最多的BOSS，是“王之军势”，他们守在某条号称通向深渊的大裂缝之前，原本只有三四名身穿普通铠甲，看起来像小怪一样的家伙在徘徊，连“雾门”都没有，但约翰接近之后，便有黑色的灰烬骤然卷起，将他带到了另外的场景。
新的场景看上去是一片无比广阔的沙漠，但所有的沙砾全都呈黑色，沙漠的正中，更是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大鸿沟，四面八方的流沙正不断向那道鸿沟中灌注，除此之外，便是密密麻麻，无数呈建制组成方阵的“小怪”，而他们的总和，才是“王之军势”。
然后，他们就被约翰用“誓约与胜利之剑”给横扫了——数量优势对这种大范围攻击是完全没有用处的，尤其在没有领导者的情况下。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灰心哥”在王之军势消灭，黑色沙漠即将消失的最后关头不知怎么冲了进来，赶上了最后一眼，然后更加灰心了。
最像人的BOSS，则是“乌鲁克的圣王”，按照沿途收集到的情报来看，那是一对洛斯里克王子，但不知为何一个是成年人一个是儿童的模样，不过相同之处在于，他们全都是金发赤眸，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然而，无论再怎么像人，他们也不会讲话，全身笼罩着漆黑的迷雾，身形敏捷地通过斧子、大棒和锁链进行不怎么配合的攻击，用约翰的话来说，他们是种叫做“影从者”的东西。
击败他们没有什么难度，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这两个王子无论哪一个被击败，另一方都会获得大幅强化，不但动作会骤然加快，还会拉开距离进行大范围的覆盖打击——天知道完全封闭的王宫里那些箭雨是怎么打出来的。
最诡异的BOSS，则是“吞噬圣女的吉尔德雷”，他的本体是一个看上去像是章鱼和烂泥混合而成的丑陋玩意，但本体顶端却有一名只露出半身，双臂交叠双目紧闭，似乎陷入沉睡的金发银甲女性。
当激活这个BOSS之后，那名女性就会醒来，挥舞手上的巨大旗杆对约翰进行攻击，而下方的烂泥则只会发出嘻嘻嘻嘿嘿嘿的声音，时不时变出一只触手发动偷袭。
康娜一开始怀疑那名女性只是被控制了，向约翰询问能不能把她救出来，但约翰表示那只是个“拟态”或者说“赝品”而已。
接下来果然不出所料，金发银甲的“女性”在约翰对BOSS本体造成了大量的伤害之后，发色转为苍白，银色盔甲也变成了不详的漆黑，原本沉静圣洁的表情更是转化为一种像是……呃，不良少女一样的狰狞表情，并最终随着本体的崩溃而一同化为灰烬。
稍微有些奇怪的是，在击败这个BOSS之后，约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下圆满了”，但无论康娜怎么追问也拒绝解释。
最后，就是五位薪王集齐的此刻，由于其中四位并非自愿，是被砍了之后把灵魂带回来的，王座上仅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不过防火女仍然很高兴，让约翰碰触螺旋剑前往“原初火炉”。
这次，使用螺旋剑的方式并非“坐火传送”，而是将螺旋剑重新拔起。
在约翰将那炽烈燃烧的红色螺旋剑从篝火中拔出的同时，周围的场景瞬间发生了改变。
无论是防火女、传火祭祀场还是薪王王座，全都消失不见，约翰和康娜突兀地出现在一片赤红的荒原之上。
和“外界”不同，这个地方没有遮天蔽日的黑色灰烬，康娜能清楚地看清天空和远处的地平线。
天空依然一片黑暗，但却悬挂着一颗“黑色的太阳”，它的周围有暗红色的光晕在不断翻涌，并非常离谱地正呈细丝状向下方的大地流淌。
而大地一片荒芜，目力所及没有任何起伏或者建筑，唯一存在的，只有无数大大小小，款式不一，新旧不同，或插在地面，或随意丢弃的各种各样的剑类武器。
约翰所处位置的前方，是一团没有插着螺旋剑，却在熊熊燃烧的炽烈篝火。
篝火之前，正站着一名身材高挑婀娜的女子，似乎感应到了约翰的出现，直接转身看了过来。
她的容貌和五官显得相当成熟，有着深紫色的及腰长发和鲜红的眼眸，身穿一套防护程度不算很高的紧身紫黑色皮衣，搭配纯黑的丝袜和丝绸手套，手上提着一根古朴的红色长矛，正用期待着挑战的目光看向约翰——手上的黄金大剑。
“【影之国】的女王……非常正常的展开……但……”约翰嘀咕道。
“你老婆？”康娜悄悄地问道。
“绝对不可能！”约翰果断摇头。
飒——！
那名女子的身影骤然消失，长矛化作一道赤红的闪电直刺而来。
【贯穿死翔之枪（GáeBolgAlternative）！】
1611、英雄归来（一）
——？？？——
【正在退出亚空间……】
【正在匹配硬件……】
【匹配失败，硬件不可用。】
【正在重新匹配硬件……】
【匹配失败，硬件不可用。】
【正在扩大匹配范围……】
【正在扩大匹配范围……】
【匹配成功，开始传输意识体……】
【完成。】
“……你……看……”
“……不可能……这不合……”
“……我们应该……隔离模因……”
“……千钧一发啊……到底是怎么……”
“……”
当康娜从深沉的梦境中迷迷糊糊地初步苏醒时，细碎的声音正不断在她耳边响起，它们似乎毫无逻辑，又似乎有什么深层次的联系，但因为太过破碎，即使初步整合，也根本无法将它们统合为有意义的词句，甚至，还因为太过嘈杂琐碎而令康娜有些困倦，逐渐清晰的思绪有重新变得混沌的迹象。
轰隆！
“【薛帕德！】”
巨大的爆炸和震动，以及同时响起的的急切呼唤将她的意识彻底唤醒。
陌生的天花板……不对。
康娜盯着亮银色的金属天花板发了两秒的呆，才终于反应过来。
自己应该正在“影之国”传火来着？虽然只是看着约翰在传。
他历经千难万险抵达“初火”时，却受到了守护初火的“薪王们的化身”攻击，历代薪王守护初火的意识所凝聚的实体竟然是一位成熟稳重，颇具王者气度的女性……似乎也挺合理的？
康娜最后的记忆，是“薪王们的化身”手上那杆长矛的矛尖在虚空中划过的，充斥着“一定会命中”、“被命中一定会死”等印象，如闪电般的一道曲折红芒。
然后……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了。
说好的“不存在”状态呢？这不是明显被什么奇怪的科研机构给救了吗？
康娜支起身，稍稍确认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她此时所处的地方，是一个相对密封，整体呈柔和的银白色，有着各种各样监控和医疗设备，看起来就像重症监护室一样的房间，而她自己之前就躺在这个ICU的唯一一张病床上。
康娜的目光扫过这些医疗设备时，它们的品名、参数和产地如流水一般出现在她眼前，因为在影之国“断网”了一段时间而许久没有受到这种情报洗礼的康娜一时竟然有些感动。
从这些单独的设备信息上是无法知道这是隶属于哪个组织的，不过康娜可以确认一点，这个组织的负责人显然是个智障——为什么要给仿生人安排全套的医疗设备？那种东西会起效吗？
康娜左右看了看，在床边找到一双拖鞋，于是翻身下床，走向旁边的一面全身镜。
镜中映出的，是一名身穿松垮垮的蓝白竖条病号服，有着粉白披肩发和淡蓝眼眸的可爱少女，只不过睡眼惺忪，头发蓬乱，一看就是睡得太久的模样。
“外表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声音也完全一致，”康娜自言自语道：“不过怎么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薛帕德！】”之前听过一次的女性声音再次从房间的扬声器里传出：“【我们正在遭到攻击！快去拿装备！】”
【先获取装备。（楷模）】
【先整理仪表。（叛逆）】
许久不见的行动建议出现在康娜眼前，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咔嚓，嗤……嗡——
随着康娜将整套N7盔甲装备完毕，一道蓝色的质量效应护盾出现又隐没，扬声器里的女声再次响起，这次明显带着点揶揄：
“【我竟然不知道，在手无寸铁面对危险的时候，拯救了神堡的大英雄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先把自己弄的漂漂亮亮的。】”
“这很难解释。”康娜摊摊手，拿起放在护甲柜旁边的“掠食者”重型手枪，咔咔上了下膛。
作为一个“异能者”，她手无寸铁的时候反而可能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没有武器上的质量效应核心的扰动，激发出异能的速度要比手持武器时快上两倍不止，武器越重，威力越大，这个速度就会越低，甚至可能变成负数，这也是大部分异能者只带一两把轻便的单手武器的原因。
但很显然，没人会认为一个“仿生人”是“异能者”。
“【等我们见面之后，你可以慢慢解释，】”或许是同为女性的共情，扬声器对面的女子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我们正在遭受袭击，分不出人手去接你，你得想办法来——】”
轰隆！
随着一次剧烈的爆炸，ICU的大门轰然倒下，
砰砰砰！
三名整体呈银白色，有着球型关节和方块脑袋的机器人举着枪冲了进来，毫不犹豫地直接对着康娜开枪，最离谱的，是它们一边攻击还一边用电子音讲话：
“【你好。】”“【你需要什么？】”“【我能帮助你吗？】”
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攻击自然伤不到康娜，她连护盾都没有晃一下便躲在了看起来很结实的医用设备后面，同时也确认了这些攻击者的身份。
【确认信息，M8型辅助机器人。】
“我记得这种机器人只会受到直接指令影响，连病毒都侵蚀不了它们过于简陋的系统？”康娜对扬声器对面的女性说道。
“【现在不是查内鬼的时候，你得尽快——】”
叮，叮，叮。
康娜说话的同时便用一个轻巧的三连射打爆了全部机器人的方块脑袋。
“【……同我们汇合。】”扬声器对面的女性默默补完了后半句。
康娜提着手枪来到门口，向外瞥了一眼。
外面是一条宽阔的走廊，两侧除了自己所在的病房之外，还有各种功能不一的实验室，每个建筑区块之间还有休息区、以及上下行的平台，看上去像一座相当正规的研究设施，不过此刻这些地方已经变得满是硝烟、弹孔和火焰，走廊的尽头，正有闻声赶来的其他机器人。
“我该怎么走？”康娜问道。
“【我会用地板的指示灯给你标识出最近的行进路径，】”女性回答：“【我这里有很多监控已经失效，如果路被堵住，找最近的通讯装置和我联系。】”
“好的，明白。”康娜应了一声，从ICU里矮身冲了出去。
虽然对于现在的情况还有很多疑问，但先同这个疑似负责人的女性见个面吧。
1612、英雄归来（二）
——？？？——
沿途做掉十几个失控的机器人之后，康娜在满是监控画面的总控室里见到了通过扬声器和她讲话的女性。
那是一名身穿黑色紧身皮衣，头戴白色兜帽，金发碧眼，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知性女子，康娜依稀觉得她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
“你好，康娜·薛帕德，我是格温·史黛西，负责复活你的技术总监，”她眨了眨眼：“放心，整个项目组完全没有男性。”
没什么好放心的吧，作为一个仿生人，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不过，另外一个关键词似乎有点……
“复活？”康娜疑惑道：“我记得我在神堡……”
因为过度使用灵能跃迁而被“清算”消失了。
“被爆炸的收割者残骸命中了，”格温接话：“那可真是相当凄惨，你刚刚被发现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堆烂肉，如果交给星联的话，他们大概已经给你盖上旗子埋了吧。”
嗯？等等？
且不说这个死法有问题，就算自己有留下“尸体”，也只会是“零件”吧？
康娜下意识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手上感知到的，是皮肤，肌肉、血管和骨骼，而不是属于仿生人的模拟材料。
她呆了一下，又把手按在心口。
咚，咚，咚。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而不是质量效应核心运行时产生的细微嗡鸣。
康娜·薛帕德，似乎不再是一个“T800型仿生人”，而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对此，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下没法在关键时刻超载自己的质量效应核心当成超级炸弹了。
“放心，我可以保证它没有缩水。”格温看了一眼康娜的手。
“不，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康娜放下手：“那我的朋友们……？”
“敦刻尔克号的成员全部安然无恙，不过诺曼底的那个薛帕德为了给你报仇，在追杀桀斯的过程中被偷袭，诺曼底号被击沉，而他也因此丧生了，节哀。”格温说道。
他可是活的好好的呢！
被插科打诨了一下之后，康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由于被神堡议会提名为幽灵，她是仿生人这件事被完全封锁了，知道真相的也不会主动透露，所以，在她“阵亡”后找到的“尸体”，多半是那个约翰通过某种手段凭空造出来的。
由于知道那不是她，星联方面打算给那具尸体盖个旗子下葬糊弄过去，但却被这个不知在想什么的组织通过手段给弄走了，甚至将这具“尸体”给“复活”了。
最后，当自己的“意识体”从“死者国度”返回时，将这个“被复活的”，且“没有自我意识”的“康娜·薛帕德”认定为自己的身体，一头扎了进去。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约翰！
“嗯，好吧，我大致了解了，那么现在的日期是？”康娜转而问道。
“5月12号，”格温回答，然后在康娜发出“时间好像没变”的疑问之前补充道：“神堡之战两周年纪念活动半个月前刚过。”
“……”
——？？？——
——AD.2162.5.12——
“如果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询问这段时间发生的变化也不急于一时，”康娜摇摇头：“还是先说说这个研究机构正在遭受的攻击和应对好了。”
这次“复活”，最大的问题在于，康娜可以轻易取信那些不太熟的人，说自己回来了，甚至能忽悠神堡议会恢复自己的身份和幽灵权限，但对于真正了解她底细的人来说，她根本是个整容成了康娜·薛帕德，并对她有深入研究的，间谍，为了证明自己身份，说一些只有她知道的私事也没用，说的东西越多，就越会被怀疑。
毕竟，仿生人怎么可能成为人类嘛。
不过，这里仍然有点疑问，比如，此刻成为人类的她仍然能调用数据库，而且行动建议系统也在正常运行，莫非，那些是她的“意识体”自带的本领？
“不愧是薛帕德，”格温称赞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一起‘被教化者’试图消灭你的举动，看来‘收割者’把你当成了大敌。”
“从这起袭击发生在我醒来之前来看，有这个可能，”康娜点头：“你的建议是？”
“被教化的家伙位置应该不算高，但却能改变所有助手机器人的内置程序，这意味着常规的逃脱手段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我们得另辟蹊径。”
格温一边说，一边走到总控设备上查看这个科研设施各处的监控。
从整体画面来看，可以发现许多科研人员正在被那些武装起来了的助手机器人用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甚至已经死于被改变了程序的机器人之手。
值得注意的是，有不少监控画面有着严重的干扰甚至干脆是黑屏状态。
“那个叛徒一定在这些无法监控的地点，”格温眯起眼睛盯着这些画面：“只要隔绝这些区块，然后把里面的空气排掉，一定能干掉那家伙。”
“……排掉空气？”康娜疑惑道。
“我没说吗？这里是一座小型科研空间站。”格温在面板上敲了几下，总控室的“窗户”打开，露出外面的星空以及占据了大半个视野，整体呈紫色的星球。
“嗯……有别的办法吗？”康娜向窗外看了两眼，收回目光：“你那么做同样会把处于这些地点的其他研究员也杀死。”
“或者，暂且不管那个叛徒，我们前往储物仓库，启动一架太空穿梭机直接离开，然后报告星联让他们来善后。”格温将一个堆积着众多货物的画面放到最大。
“我听说，‘被教化者’是变不回来的，我们可以一走了之，但这座研究所里的其他研究员在援军赶来之前一定会被机器人全部杀死。”康娜皱眉。
“那么，就只剩最后一种方法了，”格温耸耸肩，规划出一条穿过所有黑屏和干扰区域的线路：“主动向那个想要杀死你的家伙接近，制服他之后，将机器人的代码重新改写，但你刚刚苏醒，光是找到我就很吃力了，还有这个战斗力吗？”
【搜索并击败被教化者。（楷模）】
【放气以杀死被教化者。（叛逆）】
【乘穿梭机逃离空间站。】
“嗯……”